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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在招聘会展厅的地上捡到了世界级的设计公司的招聘传单，然后像是被迷了心窍来着这里。不过看着面前高耸的白色大楼，他又没什么心思想去细想其他的了。 　　梁惜走到玻璃大门处，刚想推门，门却自动打开了。专业对口的梁惜一下子蒙了，【这不是普通的玻璃门吗？也没看见感应器啊？】 　　“请问是来应聘助理职位的吗？”前台唰地一下站起的三位女士，成功吓了梁惜一跳，并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的。”【居然是三胞胎。】梁惜不自觉地玩起了找不同。 　　“那请跟我们来吧。”三个人仿佛是共用同一个大脑，声音和动作都是同步进行的。 　　梁惜急忙跟上去，后知后觉地对自己之前想推门的动作觉得有些尴尬。大门就对着前台，肯定是被三位小姐姐看见了。 　　电梯门打开，三位前台小姐先进去，占据了三个方位，形成了包围的趋势。梁惜也没什么选择，只能站在三人中间，有些局促。 　　站在一侧的前台小姐按亮了楼层。梁惜有神神经质地想，幸好不是三个人同时去按电梯，不然这件事情就有些诡异了。可在他不知道的现实中，事情发展已然堪称诡异了。 　　电梯运行不快，梁惜却感觉突然受到了一股有别于上下方向的力，身体不法控制地朝一边倒去。三个前台小姐，立马扶住了他。 　　“抱歉，公司电梯有些老毛病，修起来有些麻烦，所以一直都在将就着。”又是三道声音一起。 　　不过，梁惜此时只有感激。要是自己真摔倒，脸就丢大了。三位前台小姐没有因为梁惜站稳而松开手，而是一直维持着抓着他的姿势。梁惜觉得自己像是个残疾，被人架着。 　　“我，我已经站稳了，不用扶着我了。”平时没有和女生怎么接触的梁惜，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梁惜这么说了，三位前台小姐却没有减少抓着他的力度。“电梯时不时就会有问题，还是小心些的好，不然，你受伤了，就没法工作了。” 　　【说的有道理。】梁惜不禁这样想。 　　梁惜现在是独自活在这世上，好不容易独自抚养自己长大的母亲，因为过度劳累在他大一时候就去世了。为了不让母亲在天上再担心自己，他一直都额外爱惜身体。注意，梁惜观念中的爱惜身体，是指不要让身体感觉到累。 　　果不其然，在此之后，又发生了几次同样的状况。【电梯都这样了，还不修嘛。】梁惜微微转动头打量电梯。四周都是银白的色泽，一看就价值不菲。电梯按钮无色通透，感觉像是某种由碳元素构成的材质。 　　【不不不，怎么可能用钻石来做电梯按钮。】梁惜立马否定了自己不切实际的联想。 　　“到了。” 　　梁惜在三人提醒下回过神，立马走出了电梯，怕电梯门又关上。 　　三人也跟着出来。原本站在梁惜身后那位前台小姐，走到他身前。原本左右各一人员排布的还是保持了原样。梁惜依旧被包围在中间。 　　【这三位前台小姐的本职工作是保镖吗？】在心里吐槽完，梁惜又看向四周。和普通公司的装饰差不多。大片的玻璃，尽然有序的工位，统一的黑色制服，大家都低头专心工作，以及......无人交谈。 　　诡异的是他眼神投放出去，对应方向的人立马就会回看过来。这着实把梁惜吓得侧移一步。 　　他身侧的前台小姐用手掌抵住他的大臂，三人，都看向了他。似乎是看出对方的惊吓，三人的口吻，比之前要温和：“他们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继续走吧，让老板等久了不好。” 　　“好，好的。”梁惜被安抚住，只觉得是自己今天太失态了。 　　三位前台小姐，将梁惜带到一扇巨大的双开门前，松开了对他的包围，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梁惜原本恺担心自己并不强壮的胳膊，能不能推动面前的大门，结果却意外的轻松。【这材料，公司不会是买到假货了吧。】 　　“我等你好久了。” 　　梁惜目光一下子就被全白的房间内唯一的一抹黑色吸引了。带着黑色手套的手，食指交错的托着几近白色的脸，黑色的礼帽下的眼睛，细长又带着玩味。 　　【好年轻啊......】 　　“您，您好。我是看到了你们的招聘信息来应聘的。”梁惜走上前把一直攥在手里的纸，放在对方白色的桌案上。一直被自己攥着的地方的皱褶，格外明显，“抱歉，我不是故意弄皱的。” 　　“小事。”对方用手拂过，皱着的地方立马像是被熨过般，毫无痕迹。 　　【这......】梁惜有些庆幸自己是站着而对方坐着，不然对方应该立马就能看见自己快掉出来的眼珠了。 　　“请坐吧。我们坐下聊。” 　　“谢谢。”出于职业病，他眼神不受控制地四处扫视。 　　虽然周围都是白色，但细看，就能发现，房间内有很多东西，置物架、柜子、吊灯、沙发组等等，以及各种装饰品。只是这些都是同一种纯度和明度的白色。梁惜都怀疑是统一碰了漆的。 　　“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修，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也是唯一的设计师。”修的声音缓缓入耳，很是舒服。 　　梁惜当然知道聚光公司老板叫修，只是不免有些好奇地问：“您贵姓？” 　　聚光国际艺术设计有限公司享誉世界，在网上也有官网，但很少向外界透露自身信息。听说刚开始也是白手起家，一步步渐渐做大的。 　　修将食指举到自己红唇前。“嘘，教你第一个知识点。保持神秘感，才能吸引人。” 　　梁惜之前也有过实习经验，自然明白，设计师一般都得立一个人设。越是有格调，越能吸引和控制客户。“我，我明白了。”梁惜不得不承认，修确实很有魅力。 　　修满意地点点头，拿出一份文件，自然的说：“那我们就进入下一个流程吧。” 　　“可是我还没自我介绍。”梁惜怕自己不知不觉跟着修的节奏走，立即插了一句话。 　　修审视般的上下打量了梁惜，微笑着开口：“姓名梁惜，年龄22，xxx名牌大学毕业，年年奖学金成绩优异，作为唯一亲人的母亲在你大一时候去世，你将来要独自生活，很适合当我的助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你怎么......”梁惜感觉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你得习惯这资本的力量。”修的一句话，又将梁惜拉回了现实。“赶紧看看你的合同吧。” 　　“好的。”梁惜打开名为【合同】的文件，就两页纸。一页写着：合同。另一页写着：今日起聘请梁惜为员工，需要其付出同等的劳动，便可收取修赋予的同等报酬。 　　【又是一行字？】梁惜犹豫着开口：“这份合同，不合法吧。”连基本条款什么都没有啊。 　　修摸了摸下巴，似是喃喃自语：“哦，还得需要一份合法的文件。”接着他又拿出一份，明显厚了很多的合同文件出来，“你说的是这种的是吧。” 　　梁惜翻开，确定了是正常的合同文件后，开始仔细看起来。 　　修也不急，开始在自己的笔筒里挑选等会要用的笔。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这里说的完成各种类型的设计辅助工作，具体是指什么啊。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梁惜有礼貌地问。 　　修认真思考后，回答道：“我这家公司会接到各种类型的单子，像是建筑方面类的设计、服装类的设计、玉器宝石的设计等等。放心，做我的助理，很简单，有手就行。” 　　不知怎么的，听完修的描述，梁惜突然就觉得，我行，我可以了。 　　【等等......】梁惜看着修微笑着的脸，理智突然回归。同时，修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无踪了。 　　“那么大的公司，把有手就行的工作交给我这么一个普通人？”梁惜虽然是名牌大学毕业，又是年年奖学金的，不过，这些都是他努力的结果。他并不是一个天才型的人。 　　“啧啧啧，你还是太年轻了。”修绕过桌子，走到梁惜身边，拍拍他的肩，“我是最喜欢普通人了，脚踏实地，从来不会想着走捷径，只为实实在在的利益所驱动，不容易走向灭亡。” 　　修将合同翻到后面薪酬那一栏，上面写着：实习薪酬每月2万，共一个月，转正后每月5万，表现优异会有额外奖励。“不如先看看你的报酬怎么样。” 　　梁惜瞳孔放大，又凑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你没看错，而且，我都是先发工资的。不过，我公司是不帮忙缴五险一金哦。”修从笔筒里抽出一直白色的笔，递到梁惜面前，“没有问题的话，就签字吧，签完，我就立马给你转账。过，期，不，候。” 　　梁惜实在是没有理由拒绝这么好的一份工作。他接过笔，快速在合同上签下了名字。甚至来不及感觉到握住笔时的异样。 　　“麻烦，把之前给你那份，也签了。”修在梁惜身后咧开大大的嘴角。 　　梁惜觉得签这个没有法律效益的东西，不是大事，便依言签了，只不过，他怕有诈，将名字签在了那行字上面。 　　修很满意这样的结果，打了个响指，梁惜手机也同时想起了消息提示音。他打开一看，是自己余额不多的账户多了两万的提示。 　　修则是趁梁惜看手机的时候，将只有两页纸的合同收走。 　　“那接下来，我们得做些准备工作了，嘿嘿。” 　　梁惜抬起头，想问修要做什么准备工作，却被对方的食指点在额心处。刚想开口问的话，停住了，他自己也定住了。 　　【什么情况？！！！！！！！！！！】 　　修转动梁惜身下的椅子，朝向自己。用微尖的犬牙，咬掉束缚着手的黑色手套。 　　梁惜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手套下缓缓露出纤长白皙的手指，以及闪着寒光的尖头黑色长指甲。 　　【手套怎么可能戴的下？！】这是梁惜的下意识反应。 　　“放心，你还是有人权的，我不会让你太过痛的。”修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只有手掌大小，打开，里面装着一颗眼珠子。 　　梁惜就这么看着装有眼珠子的盒子被修放到自己腿上，视线与眼珠相对。 　　“就是他了吗？？？” 　　【是是是眼珠子说话了吗？】原本脑子宕机的梁惜，被硬是再次激活。 　　“你问我？”修不可思议地反问眼珠，“这件事情，你不清楚？” 　　“那快把我放进去。”眼珠子在活动空间不大的盒子里扭来扭去，催促着修。 　　【这是要给我换眼珠？】梁惜惊恐地看着修凑近自己，只不过，对方的目标位置不是眼睛，而是自己的左手。 　　修还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握住了梁惜的手腕，用另一只手抚平他的手掌。然后，怜惜地看着对方说：“要是太害怕，你可以自欺欺人的闭上眼睛。”说完又诡异的笑起来。 　　只是梁惜依旧睁大着双眼，连眨眼频率都降低了。 　　修的嘴角又咧大了些，然后专心的用锋利的指甲沿着掌心最中间的掌纹划开皮肉。 　　梁惜此时不是不能挣扎，似乎忘记了如何挣扎。右手因恐惧脱了力，整条胳膊都冷了起来，不过，和修说的一样，没有想象中般无法忍受的痛，也没有鲜血淋漓，只是清楚的看见了皮下的肌肉纹理。 　　“快快快！”眼珠扭动的更快了。 　　“你再吵，我就把你捏爆。”修冷下脸，垂着眼盯着梁惜大腿上的眼珠。 　　眼珠一下就消停了，一动不动，像个死物。 　　修这才把它捏起来，塞进梁惜手掌心处的裂口里面。梁惜甚至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痒。一瞬间，修松开对梁惜的禁锢，对方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梁惜倒在地上，右手握着自己左手手腕，第一时间是查看自己手掌的情况。只见，眼珠子窝在掌心，割开的皮肤变成了眼珠子的眼皮，还眨巴了好几下。 　　“承受能力不错。”修单手就将梁惜拎了起来，放回椅子上，重新戴好了手套。 　　“这就是你说的有手就行？”梁惜瘫在椅子上后知后觉地问。 　　“你还是挺聪明的。”眼珠子评价道。 　　梁惜气的恶从胆边生，“那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把你直接挖出来。” 　　眼珠一下子就闭上了，手掌心连条缝都没了。梁惜惊奇地开始细细摸索，怕之前都是自己的幻觉。 　　“它还是有点用的，留着它对你接下去的工作没坏处。” 　　听到修的声音，梁惜一下子站起身，后退几步，问道：“你，到底是谁？” 第二章 嘘，保持神秘 　　“你，到底是谁？” 　　“还记得我教你的第一个知识点吗？”修再次将食指压在唇上，只不过这次是压在了梁惜的唇上。 　　梁惜都没看到对方是怎么到的自己跟前，顿时，后背的汗毛炸开。不过，梁惜到底还是没在开口问问题了。他有预感，下一次，修的食指可能就不会只是放在他的唇前了。 　　见梁惜如此乖巧，修也不想继续吓这位小朋友。“现在是下午两点十三分，我们已经将准备工作完成，你没有尖叫，没有吓尿，也没有失智，是个不错的开端。我需要你今天凌晨之前找好今后的落脚地，搬好家，单独住，明天开始正式上班。这份文件，你还需要的话，可以带走。还有，把我的名片随身带着。” 　　修将那叠具有法律效益的文件和一盒名片递给了梁惜，对方微微颤着手接过。“对了，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做，那就是......” 　　梁惜就看见修走到自己身侧，苍白的脸凑近自己，竖起食指。他不敢逃，也不敢将视线转向身侧，但由于修近在咫尺，他的动作也占据了梁惜的余光。只听见修口中淡淡吐出一个字——“嘘”。 　　梁惜立即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修也跟着梁惜的频率点头，一副满意的样子。“那你先回去吧，她们会送你安全出大门的。” 　　修抬手向门一指，门便一下子打开。三胞胎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等着。 　　梁惜将名片塞进口袋，左手拿着文件，右手包裹住左手，朝门外走。 　　“恭喜梁先生应聘成功。”待梁惜走出办公室门，三胞胎异口同声地开口。 　　“谢...谢”虽然梁惜觉得并没有什么好恭喜的。 　　四人往回走时，梁惜还是忍不住往四周工作着的人看，情况仍是如之前一般诡异。 　　【别看了，小心变成他们的食物。】突然听见眼珠子的声音，梁惜不禁停了脚步，往手心看，还是连条缝都没有。 　　“梁先生，怎么了？”比梁惜领先半步的三胞胎都单脚这么抬着，转过头问。 　　“没事，走吧。”梁惜现在只想先离开这里。 　　【对对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继续往前走。】又是眼珠那种欠揍的声音。 　　刚迈出大楼，梁惜便头也不回地飞奔起来，逃也似的离开恭送他出门的三胞胎的视线。 　　三胞胎稍微一侧身，形成了一个三角形，面对面站着，一起开口。 　　“他好可爱啊。” 　　“嗯，皮香肉嫩的。” 　　“好喜欢。” 　　“该继续工作了。” 　　“好的。” 　　三人像是互相对着话，又像是和自己对着话。 　　【别跑了，你这身体都快吃不消了！】眼珠子在梁惜的脑海中大喊。 　　就算眼珠不说，梁惜也没办法继续跑了。“你你你你你到底在哪里。”梁惜喘着气，拼命运输氧气来安抚自己的身体。 　　【我还在你掌心呀。】 　　原本撑着膝盖的左掌心有些微痒。梁惜抬起手一看，与睁开的眼珠子对上视线：“你是什么东西？”或许是与眼珠融合时并不算痛苦的经历，梁惜对眼珠的排斥还达不到能无所不用其极地让它与自己分离。 　　【我是记忆之眼，我知道的和我看到的会永远存储在我体内。为了你工作方便，我们最好还是维持好和平的关系。放心，我只是暂时在你手心里待着，对你身体也没有什么危害。】 　　“可是你是真的很吵。”很久都没人对着梁惜这么絮絮叨叨了。 　　【那就是需要我们一起磨合啦。工作嘛，总是有摩擦的不是，你......】 　　“停停停。”梁惜降低说话声音，还好周围没什么路过的人，“你能不能不要随时睁开眼睛或者是出声啊，很吓人诶。” 　　【那些凡人都是看不到我的，至于我的声音呢，是通过你的神经传达到你大脑的。所以，你放心，只要你在别人面前不要和我说话，就不会被别人当成是神经病的。】 　　“我觉得我已经快得神经病了。这哪里是磨合，是你单方面折磨我吧。”梁惜感觉一听到眼珠子的声音，自己就会神经衰弱。 　　【小子，我警告你，别不知好歹啊。等到我救了你命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的重要性了。现在赶紧去找落脚的地方。你要知道，你现在过的已经不是普通人的生活了。】 　　于是，终于喘匀气的梁惜，只能再次迈开脚，准备看看附近有没有中介，找个近一点的房子。 　　【左转，直走200米，应该有个中介。】眼珠子做起了导航。 　　刚想打开手机地图看的梁惜狐疑道：“你怎么知道？” 　　【那中介二十多年之前就一直在那边开店。】眼珠子说的理所当然。 　　“那都过去多少年了喂。”为了降低自己的怪异感，梁惜说话时候，尽量保持嘴皮子不动。 　　【好吧好吧，我这就闭嘴。现在年轻人真是不懂尊老爱幼，啧啧啧。】眼珠子最后还不忘抱怨一句。 　　为了防止再引起话头，梁惜特意没接话，于是他得到了心灵的宁静。 　　不过，在眼珠子说的位置，确实有家中介。门面不大，倒也干净整洁。 　　梁惜推开门，小心地先把脑袋凑进去看了看：“请问有人在吗？” 　　只见办公桌后面竖起一个人，想来原本是在睡觉，这回被梁惜吵醒了。 　　“买、租、还是卖？”躺着的男人站起身，理了理一身笔挺的西装，将办公椅背调直，也不多废话。 　　梁惜走进去，在男人对面坐下。“租。”【嗯，长相普通，面色正常，应该是普通人。】梁惜打量着男人，怕自己又遇到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妖魔鬼怪。 　　“把表格填一下。”刚睡醒的男人看不出半丝迷糊的神情，口气也不像正常中介人员语气客气温和。 　　看着表格上的内容，是关于租房需求程度的选择。梁惜合计着未来生活的情况开始填表。突然就听到眼珠子的声音【不想浪费钱，就先租三个月的。】 　　梁惜往压着表格的左手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已经睁开，近距离盯着表格看。这场景在作为普通人的梁惜眼中着实是诡异得很。 　　梁惜顿时在心里大骂一句【（会被消音的词）】。不过，还好他控制住自己，没有从椅子上跳起来。努力恢复平静后，他还是按照眼珠子的提示做了。之后，眼珠子又在梁惜填错，或是犹豫时开口指点了几次。 　　把填好的表格，交给对方。梁惜就见男人打开抽屉，在挑挑拣拣什么，听声音是钥匙。 　　“走吧。”男人将挑出来的钥匙，用一个稍大的钥匙圈扣住，拿在手中晃晃荡荡，完全是富婆的作态。 　　梁惜跟着男人走，同时也时不时瞄一眼自己的左掌心，眼珠子一直睁着，朝着四处转动四处看，似是恨不得把所有事物都看上一遍。【这是几十年没睁开过眼？】 　　【别看我了，跟紧点。看看，那人都快没影了。你的腿是短一截吗？！】眼珠子本来都想认真执行自己的任务，结果看到梁惜这副一心二用的傻样，实在是忍不住批评的冲动。 　　梁惜抬头看原本身前的人，确实已经很小了。 　　六月的天还未将酷暑放出牢笼，却让其探出了头。在看过走过两个地方之后，梁惜就已经需要抬手擦汗了。 　　“还需要再看看吗？”西装革履的男人呼吸均匀绵长，看着身边已经有些虚弱的梁惜。 　　【要！】 　　眼珠子都这样开口，梁惜还能怎么办呢。与眼珠子对视过后，梁惜又看着男人说道：“要......” 　　“那就走吧。下一个是前面的顶楼。” 　　“什么？！顶楼？！”梁惜因为体力不支，连带着情绪和口气都变差了。 　　男子有些无奈的解释：“有电梯的。” 　　“哦哦哦。不好意思。”梁惜赶紧为刚才的失控道歉。 　　中介男人也没计较，再次带起了路。 　　顶楼的出租房，是建在了天台。是电梯到达最高层之后，还得爬一层楼梯才能到达的地方。房子虽小，但住一个人是绰绰有余了。 　　相对于之前两个，屋子里面保持的很是干净。虽然建筑外面平平无奇，里面却是很让人惊喜。梁惜很是满意这房子的性价比。 　　“就要这里......了吧。”梁惜原本想拍板就决定，突然又想起来还有个眼珠子，话连忙转了个弯。 　　【这里没什么问题。】眼珠子丝毫没降低自己转动的频率。 　　“我决定就租这里了。” 　　“那行，钥匙你就先拿着。跟我回去签份合同就行了。”中介男人将大门钥匙给了梁惜。 　　回到中介的两人，签署好合同。梁惜问：“房东不用过来吗？” 　　“我就是。” 　　“......”两人四目相对，男人看到梁惜眼中的尴尬，梁惜则看到了男人的淡定。 　　没过多久，两人掏出手机，互加了联系方式，梁惜还先把三个月房租转给了对方。稍微客套了几句，道过谢后梁惜才离开。 　　【你这个人真的是，让我都说不太上来。】眼珠子在梁惜回学校的路上，开启了闲聊模式。 　　梁惜脱掉普通的外衫，搭在自己胳膊上，准备走到站台，坐公交回学校。“我知道，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有优点也有缺点，你不用刻意找来词评价我。” 　　【我知道你现在很迷茫，毕竟是遇到这种不可理喻的事，不过呢，我相信你很快就能适应的。我会慢慢帮你把格局打开，思路打通。】眼珠子这样讲到。 　　梁惜听着难免有些感动，心情也顺带着放松了些。带着合同回到宿舍，梁惜发现其他人都在。 　　“老三，你回来啦，面试的怎么样。”原本老四是想陪着梁惜去招聘市场，可惜临时有事就没陪成。 　　梁惜真的很难让自己再回忆一次当时的场景，也没精力编出圆满的谎话，只是把手里的合同给了老四。 　　其余两人也凑过去看。一看甲方居然是聚光国际艺术设计有限公司，所有人都不禁“哇”出了声。 　　老大开口：“老三，可以啊。今天晚上，你得请客了。”其他人起着哄。 　　梁惜则摊在自己椅子上应着。 　　“老三，你怎么应聘上的。我也没听说过聚光国际艺术设计有限公司招人啊。”老二好奇心上线。 　　梁惜只能是被迫立刻开始在心里构思应对之法，却听到眼珠子说【别慌，复述我说的就行。】 　　“我在招聘市场的时候，突然就被一个人拦住了......一听是聚光国际艺术设计有限公司招助理，我就去了......面试的问题真的是很刁钻......面试完我以为我没戏了......结果，居然过了......后来旁敲侧击地问了之后......他们说运气是很重要的考量因素。”三个人看着梁惜，以为他是边回忆边说的，没想过他只是在重复脑海中的声音。 　　“没想到这公司那么迷信呢，那你......”老二还想问，却被老四打断了。 　　“先别问了，看他累的，让他休息会，晚上咱们还得出去吃饭呢。”老四帮梁惜解围。 　　大家都回了自己位置做自己的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梁惜则是开始收拾行李，告诉舍友已经找好了住的地方，明天就得开始去实习。 　　聚餐前，眼珠子还特意提醒了梁惜别多说，免得给自己或是别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去了一家不错的饭馆，酒过几巡，老二又提起了之前的问题：“老三，你给我们详细说说，你怎么应聘上的。早知道，我陪着你去招聘市场了，说不定我们能当同事呢。” 　　梁惜时刻记着眼珠子的提醒，不敢多喝，时刻保持着清醒：“我签了保密合同，不能多说公司的事情。” 　　“不就是应聘的事情嘛，我又没问公司内部的事情。”老二继续问。 　　梁惜想起了修那种似是而非的笑，不由地抿了抿唇。“抱歉，我真的......” 　　看梁惜如此不念兄弟情义，老二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看，你是不想我们知道你应聘上的秘密！不想我们也进这家公司！”老二虽然还没完全醉，却也开始丧失对自己的控制。 　　老四赶忙端着酒起身出来打圆场：“老二喝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明天，老三就要搬走了，我敬你一杯。” 　　“来来来，我也凑一个。”老大说道。 　　梁惜和老四碰了杯，抿了一小口，道了声谢。原本以为，这话题就被这样带过了。没想到梁惜和老四坐下之后，老二又开始发难。 　　“老大、老四，你们家境好，不在乎找个什么样工作。我不一样，我和梁惜只能靠自己努力，现在他找到好工作了，我还不能问问门道嘛！是怕我抢了他的工作不成！”老二干脆就站了起来，说话声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 　　梁惜理解老二。老二叫贺元，家在农村，还有一个弟弟，很是贫困，他是全家的希望。尽管，他已经面试到一家不错的公司，准备开始实习。可是谁能拒绝更好的机会呢，特别是对于贺元这样的人以及他这样的家庭来说。 　　梁惜虽然也穷，但他只有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梁惜要如何解释，贺元想知道的所谓应聘成功的“秘密”，很可能仅仅是因为自己到了八辈子霉。 　　“老二！你控制一下你自己。你喝多了，大家都理解。我们今天先回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老大压着老二坐回椅子，又对梁惜说：“老三，别听他瞎说，就是喝多了。” 　　【把修给你的名片给他一张。】梁惜忽然清晰地听到了眼珠子的声音。 　　梁惜回想起之前临走时，修给自己合同时一起递过来的名片。他连忙摸了摸口袋，确实还是贴身带着。他二话不说掏出了名片盒，拿了一张放在桌上。 　　“这是我老板给我的名片。我先走了，以后空了，我们再聚吧。”说完，梁惜就走了。 　　贺元一把拿起名片查看，黑底白字，只有一个修字，其他什么都没有。他不禁朝梁惜背影吼道：“梁惜！你什么意思！耍我呢！”老大和老四见状立马站起来控制住贺元。 　　梁惜听到身后的动静，也没回头，只是重新掏出了名片盒查看，想弄清楚贺元说自己耍他是什么意思。当看见黑色的卡片上只印了白色的修字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眼珠子，你说这名片怎么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啊。”梁惜凑近了看，对着路灯看，各种看了之后，确认了只有一个字。 　　【喊谁眼珠子呢，我叫记忆之眼。能不能尊重我一下呀。】眼珠子转动，调整角度，力求与梁惜对上视线。 　　“那不就是眼珠子嘛。不然，我就叫你珠子吧。听上去贵气点。”梁惜将名片放回去收好后，抬起自己的左手与眼珠子进行正常的对话。 　　【行吧。】眼珠子随意道。 　　梁惜没想到对方还挺好说话的。“那你给我解释下这名片以及我的工作吧。”明天就要实习，自己却还是一头雾水。 　　为了安梁惜的心，眼珠解释道【就是些普通助理的工作，修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工作时候少说话。至于那名片，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媒介，就和你电话号码一个意思。所以，无需印多余的东西了。】 　　“那贺元也会和我一起工作吗？” 　　【不会，助理从来只有一个。而且，都是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说起正事，眼珠子口吻明显严肃了，【今天，你就把东西搬好，早点休息。】 　　既然眼珠子都这样说了，梁惜自然不再刨根问底，反而是麻利的回到宿舍，带着之前的整理好的行礼，去了新租的房子。 　　对于劳动类的活，梁惜还是很在行的，毕竟自己是从小穷到大的。打理好自己的一番天地后，梁惜简单梳洗了一番，虽然身体疲惫，但躺到床上竟有些睡不着...... 第三章 工作准则：随机应变 　　“珠子，你说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死了......”梁惜觉得跟着一帮不是人的玩意儿，肯定没什么好事。 　　【你在瞎想什么呢。早点睡吧，明天我叫你起床。】 　　“我一个普通人，经历了一天诡异且不顺的事情，你说我能睡着嘛。我到现在对所谓工作的事情都一知半解的，能不担心嘛。虽然，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梁惜平躺着，举着左手，看着手心的眼珠子。 　　【好了好了，别自怨自艾了。我大概给你讲讲你需要做的事情，不过你得保证听完就睡。】眼珠子往斜上方一瞥，似是在组织语言，“修很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所以，你的工作主要是当他和客户之间沟通的桥梁。你的工作基本就是这样了，至于其他的杂活都得根据实际情况再看。” 　　“听上去好像还比较正常，没什么危险。”放松些后，梁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眼珠子催促【轮到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快睡。】 　　梁惜闭上眼睛，很快就入睡了。也许是现实中的遭遇给梦境提供了素材，梁惜在梦里也经历着光怪陆离的事情。 　　眼珠子在早上七点准时在梁惜的脑海里面呼唤【起床啦，上班啦。】 　　前一秒梁惜还在和梦纠缠，下一秒他就成功醒了过来。“好神奇......”当他惊奇完想回顾一下梦的时候，有不记得了。 　　正当梁惜还在努力回想，眼珠子就开口催了【回神了，赶紧梳洗梳洗。修一直都在大楼里，他是不用睡觉的。】 　　“那客户得睡觉吧，客户会很早就过去吗？”梁惜起了身，边梳洗边和眼珠子对话。他自动把客户代入人的身份。 　　【虽然客户是人，但经常是稀奇古怪的地方，你得注意着点。】眼珠子给他科普着。 　　梁惜嘴上虽然反驳着眼珠子，行动上还是听从了眼珠子的建议，三下五除二打理好自己背上包就出了门。看到顺路有早餐店，也是打包带走，在路上解决。 　　【别吃太饱，万一有剧烈运动你肯定受不了。】 　　“还有剧烈运动？比如说......逃命？”梁惜从眼珠子说到“稀奇古怪”就开始有种不详的预感。 　　眼珠子见梁惜敏感的样子，急忙安慰【我是说万一，概率还是很小的。】 　　“......以后这种提醒麻烦多一些，我需要时间来做很多的心里建设。”梁惜拖着堪称沉重的步伐往公司大楼走。 　　还好他租的地方离公司不是很远。 　　来到公司大门口，梁惜仔细看了看玻璃门，明处确实没有感应装置，昨天并不是因为自己粗心看漏了。 　　迎接他的依然是职业套装裹身的三胞胎，以及正常的问好。“早上好！” 　　“早上好。”对于楼上那群似是没有灵魂的员工，三胞胎算是正常的了，梁惜也能平静地与她们打招呼。 　　三胞胎依旧是如昨日一般，站起身，看样子仍是要陪梁惜坐电梯了。梁惜连忙道：“你们不用陪我了，我认识路。” 　　“这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不用客气。”三胞胎进了电梯，依旧是昨日的站位。梁惜只能站在中间，手扒着面前的电梯门，来应对电梯的故障。可惜，只有一面支撑的他依旧没站稳。 　　梁惜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头看扶着自己的三胞胎，她们都是面带微笑，丝毫没有不好的情绪。他只能讪讪转回头，等待电梯到达或是下一次的故障。 　　待电梯到达，门打开，路过长长的走廊时，梁惜学乖了，没有再四处看，只盯着脚下的路。走到修的办公室大门，有几个黑色西装的人在两侧守着，看面色，好像是......人？ 　　梁惜和三胞胎走近，几人也没什么特殊反应，只是视线跟随着他们。梁惜谨慎地敲了敲门，门自动打开。 　　原本就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两人，齐齐看向梁惜。 　　梁惜一看眼看到的，只有坐在沙发上修，用心细看之后，发现面对着修的沙发上还有一个像是雕塑一般的人，正扭着脖子看着自己。原本想进去的脚步，硬生生地停在了地缝之外。 　　“邵老板，这是我的助理，梁惜。”修帽檐下的表情明显是心情不怎么样。 　　眼珠子赶紧提醒梁惜【快进去，帮修处理一下沟通问题。】 　　“您好，我叫梁惜，有什么问题，您可以直接吩咐我就行。”梁惜几大步上前，站到了修的身边。 　　“邵老板，拿来了一块切开的祖母绿的原石过来，想让我们来设计制作一套首饰，关于细节方面问题他都告知我了，你可以先看看。”修将搭在膝上的平板交给梁惜，上面是大致的手绘图和信息。 　　画的真好。梁惜不由的感慨平板上的手绘图片。 　　“等会我夫人应该就会来，你们可以再好好和她交流一番，商量下其余的细节部分。我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说着，只是一抹白色的邵老板起身就走。 　　看梁惜一身休闲服打扮，就知道刚大学毕业，身为老板的他难免会有些轻视。 　　“您慢走。”虽然离门口不远，梁惜还是做着“请”的手势，引了一下路。等邵老板跨出办公室门，他身上又恢复了原本的色彩。 　　还站在办公室里的梁惜赶忙查看自己的情况是否也和邵老板一样。不过，他自己倒还是原来的模样，没有变成白色雕塑的质感。 　　等到三胞胎陪着客户走远，办公室的门再次自动合上。 　　梁惜平时不是一个词汇匮乏的人，但描述起诡异的场景，还是有些不习惯。“他怎么......怎么......” 　　修也没等着梁惜说出完成的句子，便接过了话头。“这个空间比较特殊，所有东西，都会在这里显出最开始的样子，白就代表着空白，一切都是从虚无开始的。如果你要看清东西，只要触碰它就好。”修慢慢走回自己的老板椅，手指从沙发靠背划过，又落到办公桌上。 　　梁惜也聪明地没再问更深层次的问题，比如为什么自己没有变成白色之类的。修的话停止，便代表这个话题就停止了。 　　突然他又想起因为自己没早点到，让自己这位不喜欢人类的老板直接了对接客户，忍不住开口道：“对不起，明天开始我会早点到。” 　　在人走后，修面色好看了些，尽管还是苍白。“这不关你的事，你就按照记忆之眼说的时间来就行。这次只是例外。”语气里倒没有对梁惜的责怪。 　　梁惜手里拿着平板，站在一片白色中有些无所适从地问：“那我接下去要做什么呢？” 　　修一指房间角落的不起眼的一套办公桌椅，解释道：“那是你工作的地方。边上箱子里面是邵老板送过来的打磨好的原石，你可以先看看。看完以后，你得去置办些行头。再接下来就是等那位邵老板的妻子来了。” 　　修虽然对梁惜目前的样子没什么意见，可明显自认为是人上人的邵老板对这个模样的梁惜并不待见。 　　梁惜没想到工作内容居然那么轻松。他一边朝修指的地方走，一边小心的前进。这不是他眼睛不好，而是这个房间和昨天的不太一样。 　　等到梁惜看了眼自己脚下，他才发现了问题。自己居然没影子了！他下意识地看向修，修也回看他，梁惜又朝自己脚下看一眼，想用这个动作示意一下修，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问。 　　修显然是明白了，他做了个拉旧时灯开关线的动作，整个房间突然间有了个光源，所有东西都产生了阴影。 　　梁惜深呼一口气，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想问眼珠子，但又不敢讲话。 　　原本还闭着的眼珠子，慢慢睁开，开始说话【有话就说，修只是招你来做助理，不是招你来当祭品的。你没必要连话都不敢说。】 　　“它说的不错。”修突然搭话。 　　“你听得到？”梁惜不由问出声。之前眼珠子告诉他，融合之后，声音是通过神经来传输的。 　　眼珠子有些受不了梁惜的“人”这个身份了。【你不是都知道修不是人了嘛，动用些你不知道的手段很正常。】 　　“原本是打算慢慢告诉你的。或者是经历了一两个项目之后，你自然也就明白了。不过，看样子这种方法并不适合你。”相比较眼珠子的着急，修显得尤为淡定。 　　“你知道有‘神’这个设定吧。”修坐在老板椅上，笔直的双腿跷在办公桌上，露出的鞋底干净异常，“整个世界上全知全能的神有且仅有一位，当然不是我。他有很多的神使辅助他管理世界，可惜神使多了、时间久了，总会有些意外发生，比如神使的叛逃。其实由此可见，那位也并不是全能的。” 　　【请注意你的用词。】眼珠子不满地提醒道。 　　修没采纳眼珠子的意见，依旧我行我素地说：“我的用词非常的准确，你的神他自己都很清楚这一点。而我呢，只是受利益驱使，帮他在人间处理掉这些叛逃的神使。原本我也不想来的，人性看的多了，我都不忍直视了。”说着，修扶着额头，露出了头疼般的神情。 　　梁惜认真听着，不自觉地轻点着头。眼珠子看到了，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啊。【梁惜，你清醒点，他不过是在演给你看。修要是真不想来人间，直接拒绝神就行了。】 　　修被眼珠子拆穿，反倒是笑了起来：“嘿嘿，我刚开始是拒绝的。可是后来谁让神加了价呢。也不知道是谁说只有魔鬼才会引诱别人的。” 　　“贪得无厌的魔鬼！”眼珠子气得直接揭了修的老底。它可不允许神被如此污蔑。 　　“你俩不应该是一路的嘛，怎么还互相怼起来了。”梁惜觉得事情发展有些不对劲。 　　眼珠子听完，怒气又上一个台阶。【谁和他是一路的！】 　　修饶有意味的看着梁惜这个普通人。他并不是过往助手中智商最高的，也不是情商最高的，甚至皮囊也不是最好看，可就是这么个普普通通的梁惜，却格外合他眼缘。 　　“记忆之眼是神的一只眼睛。而你则是神选出来的助手。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最多就是威胁你，不会真要了你的命的。”修肆意的变换着表情，看的梁惜眼花缭乱。 　　意思就是可以要了我的手或者脚之类的呗。梁惜深深地感受到了修威胁人的艺术。不过，作为其中最低阶的人，他还能怎么办呢，当时是选择能屈能伸啊。 　　哎，一个眼珠子地位都比我高...... 　　梁惜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不过，他还是很感激修能大发慈悲的告诉自己真相，因为他因此而心里有了底。只要好好工作，就会没事。 　　修和眼珠子自然能感知到梁惜的状态，也稍感欣慰。 　　其实修很不能理解，为什么神开了足够的价码让自己出手，却仍然坚持选一个人类出来当助手，派个眼珠子来记录情况他倒是能理解。虽然，他不喜欢和人类打交道，在人间能发挥的能力也有限，还得采取些特殊手段，不过，有他一个也足矣了。 　　梁惜翻着平板看。眼珠子在一旁为他讲解【客户要求什么，你就用这个平板记录就行。其余工作，修的员工会做好后，同步过来，你负责和客户周旋就行。】 　　“我明白了。”梁惜看着办公桌边上的手提箱，为了确定原石就在里面，别到时候再拎错了。当手触摸到箱子的时刻，梁惜眼中的白色手提箱显露出深色和厚重的质感。打开之后，里面白色的块状物看起来很是凄凉的窝在软垫之中。 　　梁惜终于理解，在神明或是魔鬼那种永恒的眼里，为何一切都毫无意义。当时间过去的够久，还有其他什么是永恒的呢。 　　想到这里，梁惜也没了摸一摸价值千万的祖母绿原石的欲望了，毫不留念地随手将原石和黑暗关在了一起。 　　修则是斜着眼睛观察他这位小助理的一举一动，别说，比之前的那些都要有趣。 　　梁惜看着自己的办公桌，电脑、鼠标什么的一应俱全，看起来魔鬼先生也不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他又查看了平板，已经有些珠宝的设计图纸同步到了上面，不得不说，工作效率是真的快。 　　突然，梁惜手机响了一声短信提示音。他打开一开，是一万的进账提示，梁惜脑海中同步响起了钱入账的声音。 　　“去买两套西服，记忆之眼会告诉你去哪里买的。”修吩咐道。 　　三位前台小姐似是又感应般，当梁惜准备离开办公室时，就已经等候在了门口。 　　昨天梁惜搬家的时候，眼珠子想到了衣服的问题，不过，它也帮梁惜算过，付完房租的梁惜，也没有足够的钱买上档次的西装了。于是，他也就没提。 　　眼珠子的没有通讯的功能，他联系不到修，没办法告诉他，他的助理穷的连衣服都置办不起，你赶紧打点钱过来。 　　【出了大门之后右转，一直走。】眼珠子领着梁惜到了一家木质门面的手工制的西装店面。【就是这里了。】 　　有了额外横财的梁惜有底气地推开门。一位颇有年纪的店长在暖黄的灯光中，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小伙子，是要做西装？” 　　“对，不过，我急着要。有没有现成的啊。”面对和善的老人，梁惜也不拘谨了。 　　“先量一下尺寸吧。”店长扶了扶脸上的老花镜，将原本挂在脖子上的皮尺拿下，“把外套脱了。” 　　屋内温度适宜，梁惜就算是只穿着一件短袖也不觉得冷。梁惜按照店长的要求，一会抬手臂，一会转身。店长做事稳健，将尺寸一一记录好，询问了梁惜的姓名和年龄，带着他到成品区选衣服。 　　“小伙子，你是要先自己选选呢，还是需要我帮忙。”店长看着梁惜，毫无头绪的神情，贴心的询问。 　　见眼珠子没有开口，梁惜自然是需要店长的专业眼光来帮自己的。“那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的。” 　　店长挑了两套西装配着衬衣和领带，供梁惜选择。【左边的。】眼珠子知道梁惜不知道要选哪个，直接开口提醒。 　　换好西装的梁惜，给人的感觉也稍显不同。虽然他的头发没有经过打理，仍是乖顺的垂着，但整个人都精神面貌都好了不少。梁惜脚上穿的的偏休闲风的运动鞋，配西装也不违和。 　　“挺精神的，不错。不过，到底不是量身定做，多少还是差了点意思。”店长客观的评价。 　　“就先拿这一身吧。”梁惜看了眼西装的标价，准备扫二维码转钱。眼珠子带梁惜来的这家并不便宜，不过谁让梁惜背后有叫修的金主大佬呢，关于钱的事情，都只是小事。 　　“你的尺码我有了，你可以考虑再做一身，刚好可以替换。”店长真诚的建议道。 　　梁惜也觉得有道理，再说修给他钱还剩了不少。“好啊。”想到仅见过一次的邵老板看自己的眼神，梁惜觉得不能给自己老板丢脸，不然下场可能会很惨。 　　在店长的陪同下选好面料和款式，梁惜直接付了钱，还留了地址，让店长做好了直接按照地址送就行。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眼珠子看着路过的小姑娘都纷纷回头看梁惜，觉得特别有自豪感。 　　“谢谢你的夸奖。”梁惜没把眼珠子的夸奖放心上，他对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世界那么大，好看的人会少吗？自己又算哪根葱。 　　回到办公室的梁惜和修打了声招呼，便回位置上开始工作。修也没开口。 　　为了能够应对将要来的邵老板妻子，梁惜仔细比对要求和设计稿，还组织了些关于设计理念的句子，留着备用。 　　【不错啊。】眼珠子看着梁惜如此尽心地为神工作，很是满意。说完，它又怒瞪着似是瘫在老板椅上发呆的修。 　　修全身一动不动，睫毛都不带颤一下的开口道：“我也是很忙的，你知道地狱里要处理事情有多少嘛。我总不可能只处理神遗留下来的烂摊子。”此时的修，只是留了一丝意念在办公室内和眼珠子对话。 　　眼珠子也管不了这位地狱大佬。它只能是当个百科，帮助梁惜工作。 　　将近十点，梁惜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又看向眼珠子：“邵老板当时说的是等会是吧？”他记性一向不错，现实却总让他怀疑自己。 　　之前他去买西装害怕来不及赶在将老板妻子之前回来呢，现在想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你没记错。”修似是魂归本体，帮眼珠子回答了梁惜。 　　“那有什么方法可以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来吗？”梁惜觉得对于不是人的两位来说，这应该挺容易的。 　　眼珠子只有记忆的功能，它不自觉地看向修，于是，梁惜也顺着其目光看向了修。 　　“预知之眼在神那边，看我干嘛。”修丝毫没有因为等待而产生焦躁感，“这工作最常有的状态不就是等待嘛。” 　　梁惜受教般点了点头。不过那位邵老板妻子也终究是没让他们等到中午，十点半左右就到了。 　　门被礼貌性地敲响。 　　“进来。”修一声令下，门自动打开。 　　【记住，随机应变。】眼珠子最后提醒了梁惜一句。 　　一个身材妖娆，踩着恨天高的女人，走进办公室，没打招呼就坐到了沙发上，还用手扶了扶稍微有些下滑的宽大墨镜。 　　梁惜还没看清女人的外形，对方就蜕变成了白色。他拿着平板，走到女人面前，客气地说道：“我是修老板的助理，梁惜，您就是邵老板的妻子吧，请问贵姓？” 　　面对梁惜那称不上殷勤的态度，女人很是诧异，她每次都是精心打扮后才出门的，殊不知现在自己在对方眼里和一尊雕塑差不多。看向修时，对方也只给了个微笑。不过，她很快又不屑了起来，语气也散漫的很。“我姓蒋，就称呼我蒋夫人就行了。你们方案做好了吗？” 　　“蒋夫人，您看。”梁惜将平板放在茶几上，向蒋夫人展示设计图纸，以及自己之前准备了许久的说辞。在眼珠子的辅导下，梁惜觉得自己对于珠宝设计又博学了很多。 　　平板上，最大的部分被制作成项链，被星星点点排列有序的钻石衬托着，其余相对来说较小的原石，则会被制作成一对耳环和戒指，以此在主人身上相互呼应。 　　“还不错，”虽然面对冷淡的修，以及只有客气的梁惜，蒋夫人又些不满，但是方案着实让她很心动，“不过，这些小的钻石，质量得选好的，价钱方面可以找我丈夫谈。” 　　“价钱方面，我和邵老板已经谈妥，若是有额外的要求，可以和我助理提。”修适时开口。 　　听到自己丈夫已经解决好一切，蒋夫人露出满意的笑容，对着设计稿一通指指点点。作为打工人，梁惜也管不了合不合理，只能先全部记录下来。 　　等到平板上被记录地密密麻麻后，蒋夫人才停止了指点江山。 　　【抬头。】听到脑海中眼珠子的话，梁惜抬起头，便看到门口只有一人端着咖啡的三胞胎。他立马走过去接过，转身又端给了蒋夫人。 　　蒋夫人看时间都快到饭点了，也无心多留，她还约了其他贵妇一起吃饭。“你们再完善一下吧，我就先走了。”她毫不在意梁惜和修的反应，自顾自地走了出去，三胞胎都赶不上她的步子。 　　梁惜这才看清她的背影。紧身的红裙，火辣的身材。可惜，确是这种性格。 　　不过，梁惜之前也有心理准备，不仅是有钱人，就算是普通人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缺点。 第四章 材料商和工人 　　“你看出来什么了吗？”修看着坐回自己位置的梁惜问。 　　梁惜一头雾水的看向眼珠子，如愿以偿的得到了答案。 　　【我们工作的最终目的是得找到叛逃的神使，而最好的藏身地就是人心。能出现在这里的客户都是通过类似于感应的因果关系，具体解释的话凡人也不会懂得。简单来说，就是神使很可能藏在客户心里，或是周围比较亲近的人心里。】 　　梁惜立马顺着眼珠子的思路推测：“那这次的神使就是藏在他们其中一个人心里咯。” 　　眼珠子并没有肯定梁惜的猜测，毕竟亲近的人也可能是父母之类的存在。它缓缓转向修，等着他的情报。 　　修的恶魔之身不仅仅是随便找的皮囊，而是精心拼凑出来的。他的左眼有个名字，叫“真实之眼”，一切事物在他眼里都会无所遁形，只是可惜被限制之后，就没法看到神使的真身了。 　　“邵老板父母双亡，蒋夫人则是和她父母没什么联系了。他们俩就是彼此生活中最亲近的人了。而且，邵老板问题很明显，今天五点就到这里了和我谈生意，他的睡眠应该是被寄生的神使影响了。而蒋夫人，她墨镜下面有遮不住的黑眼圈，睡眠也有问题。”最后修又盖棺定论道，“梁助理猜的没错。” 　　“那既然知道了范围，老板直接出手，把神使抓住不就行了？”在梁惜的概念里，直接像昨天自己遭遇的那样，把人定住，再动手，就可以直接解决问题了。 　　【神使原本就会在人间处理问题，能力不受限制。所以，尽管他们攻击力方面不敌修，却也能从修手底下溜走。】 　　“毕竟，我这个魔鬼想要在人间行动是得受到能力上的约束的。”修摸着自己的帽檐边，笑的不怀好意，“我是不是有理由和神明商量下，减少些对我的限制了。” 　　【你想都不要想。】眼珠子在梁惜的身体里和修隔空对话。 　　修也不过是顺着话题的趋势随口一提罢了，他也没想过能让神明减少他在人间受到的限制。毕竟减少限制无异于将人间当成游乐场送给恶魔，神明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如此说来，梁惜觉得他们三个的组合堪称鸡肋，一个基本毫无贡献的凡人，一个能力被限制住的魔鬼，以及一个只有记忆的眼珠子。在他眼里，未来称得上是一片迷茫。 　　“那具体要怎么抓住那些叛逃的神使呢？”梁惜真的很难靠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来猜测修的手段。 　　这种解释的工作当然还是由眼珠子来完成的。【修的手下有一个叫‘材料商’的家伙，他能将特殊能力和各种材料结合。还有位‘工人’，手艺了得，大能搬砖盖房子，小能自己切钻石。客户来此想要的一切设计，最终都会成为一道实质性的枷锁，困住神使。这样，修只要从人心里把它们取出来就大功告成了。】 　　修拿起了一边的平板查看，才过去没多少时间，他手下的员工已经将新的设计稿完成了。“设计稿好了，我们现在可以直接去见材料商了。” 　　梁惜起身，乖乖跟在修的身边。修很自然的把平板交给梁惜拿着，走到一面空着的白墙前，用手指，从垂直方向画出一道黑色的直线，随即黑线自动延展，首尾相连，成了一个门的形状。 　　“带着箱子跟上。”修直接推开了“门”走进去。 　　梁惜虽然惊讶，但也没落下，拎起箱子紧跟其后。 　　门内是另外一个空间，血色的红月，漆黑的夜空。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是一座古堡的大门。 　　刚穿过门的梁惜，就感到一阵毫无由来的眩晕。他不敢走动，怕把箱子摔了。只是原地蹲下，扶着箱子，好让自己慢慢缓过来。 　　修看着梁惜孱弱的身体，丝毫没有意外他此时的状态。 　　眼珠子也只能叹息【你身体太差了，看来得多锻炼锻炼。】 　　梁惜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很有发言权，他缓缓站起身，满脸哀伤道：“我妈妈就是过劳而病死的。” 　　对于修和眼珠子来说，梁惜的话没办法引起他们的情绪波动，因为他们看过太多的生死了。不过眼珠子还是敷衍了一句【那就适当锻炼下吧。】 　　看到梁惜能走动后，修就走在前面带起了路。 　　梁惜边走边问眼珠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眼珠子知道梁惜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确认，这种吓唬小朋友的事情，当然是他来做啦。【天堂或地狱，这不是很好猜嘛。材料商是修的人，自然是在地狱。不过，我们在的空间不完全算是地狱，只是部分和地狱重叠了而已，不然，地狱哪是你一个凡人说来就来的。】 　　城堡的大门没锁，屋子里环境昏暗，刚进到花纹繁复的巴洛克式的大堂，就听到一种咀嚼的声音。梁惜鼓起勇气在可见度较低的情况下努力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想寻找声音的来源。 　　修为了让梁惜看清，直接一个响指，让所有的大型水晶吊灯都亮了起来。 　　梁惜被突然的光逼迫地捂住了眼睛。 　　“我主安好，不知道这次需要什么材料？” 　　梁惜勉强睁开眼睛，看见正对面的双合楼梯中间有一个不知道是站着还是坐着的巨型怪物。面容和手臂的轮廓已经不存在，更像是一团肉堆在了地上，而这团肉有眼睛、嘴巴、鼻子和手。 　　此时，这团肉尽量的低下自己的脑袋，像是给修行礼。 　　材料商自然也是看到了梁惜这个人类，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修不喜欢多余的问题。 　　“我需要能生成幻境的银色项链和增强欲望的钻石。”修朝梁惜伸出手，梁惜把放着原石的箱子和平板都交给了他。 　　在材料商巨大的身形烘托下，修也显得渺小起来。他将平板举起，方便对方查看。材料商将类似于脸的部位低下，将一只眼睛凑近平板细细观瞧。梁惜很是怀疑那比平板都大的眼珠子到底能不能看清设计稿。 　　“哦......是要这样的啊。”材料商看完设计稿，向后扭过自己的上半部分身子，似是寻找着什么。 　　梁惜这才看见材料商身后那一格格密密麻麻的由抽屉组成的柜子，就像是中医用的那种。虽然，柜子总体的尺寸很大，但材料商在那一挡，别人基本看不见他身后还有个柜子。 　　“要幻境的......幻境的......”材料商嘀嘀咕咕地找着东西。 　　眼珠子再次科普。【材料商可以使用他自己的身体来合成材料。你之前听到的咀嚼声就是他在制作材料。他身后柜子里有各种各样你想不到、也不敢想的原料。】 　　材料商找齐东西，就扭回身子，将找到的东西一下子全塞进了嘴里，然后，咀嚼声又响起了。 　　“辛苦你了，等到这个项目结束，我会带足够的人类食物给你享受的。”修朝材料商走近几步。 　　“谢谢我主，虽然人类食物没什么用，但口味还是不错的。吃了不知道多久的材料，我都快腻了。”材料商边说话还不忘咀嚼的工作。 　　没过多久，材料商的皮肤上就凝结出了某种物质，然后零零散散地掉落到地面，随即又互相吸引着聚合起来，是镶嵌用的银。 　　等到差不多了，修从地上拿起来看了看，评价道：“这个质量看上去不错。” 　　“那我就叫工人下来了。”材料商的嘴似乎是咧开了个谄媚的笑。由于形态问题，无从考证。 　　“可以。” 　　材料商得到批准，提高了声音：“工人！”声音不尖，却像是在梁惜脑海中投放了一颗炸弹。 　　他双手防御般的捂住耳朵，却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好在材料商的喊声没拖的太长，不然梁惜觉得自己得把半条命交代在这里。 　　听到材料商的呼唤，一个工人举着高高一摞东西从楼梯小跑着来到众人面前。 　　“我主安好。”一米高的工人单膝跪地，朝修行了个礼，“我主，有什么吩咐吗？”工人的长相在梁惜眼里，连正常都算不上。只是身形上像个人。 　　“帮我把这个做出来。”修把设计稿拿给工人看。 　　“遵命。”工人走到一旁放着各种器材的工作台，开始准备干活。而材料商则是加紧把符合修要求的钻石制作出来。 　　【这是专门负责做东西的工人，他任何手工活都会。】 　　工人看完之后，便在空地上，架起炉子，将材料商制造出来的银色材料全部放进炉子炼化，其余的钻石则是放在一边。 　　修拾起一颗钻石，对着光打量。“材料商，这么多颗一起接触，需要多久会生效？” 　　材料商恭敬地回答道：“只要戴上就会立马起效的。” 　　修转身，向梁惜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梁惜还能怎么办呢，只能上前。 　　“来试试效果。”修的手一挥，所有钻石团在了一起，像一朵云，悬浮着飘向梁惜。 　　梁惜不禁有些疑惑，修能看出银的质量，那应该也能看出钻石的质量啊，为什么还要用自己来实验。 　　眼珠子合上，让梁惜方便合拢双手。梁惜接住了那朵闪着彩光的“钻石云”。一些异样的感觉不知道从哪里泛起，他的心似乎有些痒。这让他不禁皱起了眉，身体也微微收缩紧绷起来。 　　不安的感觉促使梁惜看向修，对方帽檐下的双眼似乎总是含着不为人知的笑意。 　　“什么感觉？”修不是没看见过人类触碰有增强欲望功效的钻石后的反应，他只是想看看梁惜接触之后的效果会怎样。 　　“有些异样......”梁惜着实很难描述出来，毕竟那是种陌生的感觉似乎不属于他，“我好像是......想要做什么事，可是我又不知道具体要干嘛。” 　　修再次挥了下手，让“钻石云”脱离了与梁惜手掌的接触。梁惜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像是轻松不少。 　　“材料商，这次的钻石质量，不过关啊。”修控制“钻石云”，让其砸到材料商面前，顿时，由复杂拼花构成的地面上溅起五彩斑斓的光，虽然，知道问题不是出在了材料商身上，可修不介意借此来巩固自己的威信。 　　“我主，不可能啊。”材料商慌张的在地上摸索着四散的钻石，重新塞进嘴里咀嚼，“我我我立马重做。”与其浪费时间解释，还不如立马补救，材料商自知承担不了修的怒火。 　　然而重新制作好的钻石对梁惜的效果也不是很大。【可能是你想要的就是普普通通，所以，这种钻石诱发不了太多你的情绪和思想。】 　　眼珠子觉得这是最合理的推测，因为材料商不敢同时犯两次同样的错误，也不会允许自己犯两次同样的错误的。 　　修也没再为难就差切腹赎罪的材料商。“好了，就这样吧。” 　　工人堪称神速的完成了首饰基础的工艺，便戴上放大镜，准备切割原石。他从手提箱中拿出了祖母绿的宝石，梁惜在一旁看着，仍是免不了感叹那一看就不凡的颜色和色泽。他始终是达不到修和神那种是看一切都是空的境界了。 　　梁惜在等待的过程中掏出手机，发现已经12点了。这不看手机倒是感觉还好，一看就提醒了身体，到该觉得饿的时间了。 　　“我有些饿了。”梁惜还能求助谁呢，当然是眼珠子咯。 　　不过，还没等眼珠子想到办法，修就先一步出手了。他空着的双手随意反转一下，就凭空出现了些红彤彤的果子。他还顺便变了组沙发出来。在地狱，他的能力允许他为所欲为。 　　“谢谢老板。”梁惜哪敢让修拿太久，连忙全部接过，坐到沙发上安静的吃他的“工作餐”。 　　红艳艳的果子和普通的油桃差不多大小，口味清甜，原本脆爽的口感会在入口后变为绵密软糯，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味觉感受。“这是什么果子啊，真好吃。” 　　眼珠子无奈的看着梁惜，它也不知道这果子到底是什么，反正不是人间或者天堂会有的东西。【你也真是什么都敢吃。】 　　原本还吃的很开心的梁惜，顿住了咀嚼的嘴，甚至连眨眼的动作也停住了。他此刻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后知后觉。不过两三秒后，他又重新开始进食了，只不过表情有些哀怨。 　　【你怎么还继续吃呢。】 　　“那能怎么办呢，我都已经咽下去了。吃下去虽然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过不吃肯定会饿。”梁惜诚恳地望向他的老板大人，希望对方能告诉他吃的是什么。 　　修翘着二郎腿，手支着下巴，仍由梁惜向自己投来询问的眼光。等到欣赏够了，他才笑着开口解释：“地狱的禁果，能改善体质。” 　　“地狱还有这种好东西啊。”虽然名字让人有些忌惮，不过，功效还是很人性化的嘛。梁惜吃的更放心了。 　　修笑而不语。眼珠子哪能不知道修的脾性，它立马提醒梁惜。【别吃太多了，地狱里的东西，哪会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梁惜看了看手里还剩的果子，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把手里还剩一半的吃完之后，将其余的都整齐的放在了茶几上面。 　　修没阻止梁惜的行为。 　　虽然只吃了两个禁果，但梁惜已经不觉得饿了。不过面对禁果的色泽时，梁惜仍然有进食的冲动。无奈，他只好扭过头，看起了工人干活。 　　祖母绿的宝石已经切割完成，工人正在一点点的镶嵌。 　　“再帮我做个有隔绝作用的木质盒子，免得出现节外生枝的状况。”按照道理说，人是很容易被动摇的。若是这套首饰的功效通过接触之外的第二种方式影响到无关的人，那还得收拾残局，很是麻烦。 　　“还是我主想的周到。”材料商又转过身，找原料吃。 　　对于梁惜来说，等待的时间过于漫长。他只能再看看平板上的设计稿，稍微打发点时间。稿子已经按照蒋夫人的要求重新设计了，只不过，这次的还多了一个男款的戒指。 　　【男款的......】梁惜似乎是猜到了修的意图，这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的准备啊。 　　工人镶嵌的时间明显比之前的工序要久。作为人的梁惜自然是只能不知所以然的等待，而眼珠子则负责的讲解【每个特殊材质的东西都可能会互相产生排他性，导致不可预估的后果，所以，在组合的工序上要花比较久的时间。】 　　梁惜明确地捕捉到危险的词汇：“那对我来说岂不是很危险。” 　　【理论上来说，是的。】眼珠子严谨地安抚梁惜【不过，工人的技术很好。】 　　修听着一人一眼的对话，插了一句：“放心，我在这片领域是万能的。” 　　材料商将盒子的原材料制作好，挪动巨大上半身，放到了离他不远的工人桌上。 　　工人的手很小，对于细致的活是信手拈来。再加上他力气很大，拿着沉甸甸的珠宝也不会觉得累。整个工作流程，顺畅而赏心悦目。 　　光是看着工人干活，梁惜便不觉得时间难熬了。 　　而这点时间对于修来说，只是让他更好的观察了他的小助理。表面上，他的身体坐在沙发上，帽檐扣得很低，似是在假寐。实际上，他的意识已经脱离，就站在梁惜坐着的沙发靠背之后，直勾勾地看着他。 　　等到工人把首饰盒制作好，将成品规整地摆放进去，拿着走近，梁惜不自觉地站起了身看。 　　原本就浓郁的绿色在钻石光芒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庄重。男款的戒指更是彰显出了一种男性独有的品味感。 　　本就对首饰无感的梁惜，都想多看几眼。梁惜都怀疑是不是材料自带的功效影响到自己了。 　　“很好。”修的意识归位，确认过东西后，把足有30*30*10cm的木盒塞进了西装内侧。在梁惜眼里，修就像是变魔术一样，把东西塞进了另一个次元后，西服外套依旧平整贴身。 　　修向着只有1米高的工人施舍般地伸出一只手，如砂砾般的金子从他的手掌中倾斜而出。 　　“谢谢我主！”工人双手摩挲着小手抓住的金子，眼神中充满了对修的敬仰。 　　梁惜在一边看着，紧抿着自己的唇，他似乎想通了之前修对材料商的发难。【这就是地狱嘛......】 第五章 不敢想象的欲望 　　等到梁惜和修回到办公室，一切都还是原样，似乎连事物投射的影子角度都没有变过。梁惜拿起手机，发现日期变动了。他所在的时刻，已经是两天后了。 　　“时间......怎么......”梁惜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虽然你不是真正意义上到了地狱，可是空间的重叠还是会给时间带来些影响。】 　　自从梁惜应聘上这份工作，他觉得自己需要思考的越来越多了。母亲去世后，他整个人都处于一个放空期，只需要好好学习，网上接一些画图的外包单子养活自己，一切便足够了。他甚至都不会思考毕业之后的发展。他只剩下自己，所以，怎样都好。 　　可惜，某些转折在他完全没准备的时候就降临了，就像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那张黑底白字的招聘传单。他只是下意识的捡了起来，于是，周围的一切便推着他向未知前进。 　　与此同时，他也就需要思考更多的事情，甚至连如何保命都得包含其中。这可真的算得上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你可以先出去吃点东西，下午两点准时回来就行。”修看着变得严肃而沉默的梁惜，觉得不能轻易就让自己的助理自我毁灭，还是得给对方些喘息的空间，毕竟，他还是很看好自己这一任助理的。 　　“谢谢老板。” 　　经过电梯的震荡洗礼，梁惜有些头晕的来到一楼。三位前台小姐不知道去了哪里，梁惜也庆幸不需要再说些违心的话。 　　跨出大楼时，他只觉得空气的清新了。走了几步，他再回头看了看白色的公司大楼，觉得自己以前是疯了，才会觉得里面会是光明的前景。 　　于是他头也不回的往人潮涌动的街道走去。 　　由于在客观上他两天都没产生花销，那这一顿，他可以吃的好一些了。尽管是这样打算的，他仍是挑了家普通的餐饮店，点了两个素菜。 　　眼珠子看着自己宿主在泥泞的情绪中出不来，便开启了安慰模式。【你完全不需要太过在意自己所看到的。我可以告诉你，无数类似的事情一直都在人间进行着。想想好的方面，比如你凭白能多活两天。】 　　梁惜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可是，知道和做到是两回事情。 　　服务员刚送来了饭菜，梁惜余光就看到了有些熟悉的西装男人，是自己的房东。想到还是托了对方的福，自己才能租到性价比那么高的房子，他直接朝房东的方向挥了挥手。 　　男人也认出了梁惜，走近打招呼：“好巧。”语气仍是冷冷淡淡的。 　　“房东先生，坐吧，我请你吃饭。”梁惜拿出手机，重新扫了桌角的二维码加菜，特意给对方加了荤菜。 　　“好。你怎么吃那么素？”房东也没和他客套，直接坐下了。 　　“习惯了。” 　　等饭菜上齐，两人便开始边吃边聊。 　　“房东先生，你最近生意怎么样？”梁惜虽然没有社交恐惧症，但水平也只有和普通男生顺利交谈的程度。若是和那种与女生都能相聊胜欢的男生说话，他也应付不来。 　　“有你的房租打底，横竖是饿不死了。”房东用没什么表情的脸说出这种话，着实有种反差的奇效。 　　梁惜心情莫名回暖了些。 　　“你呢，租房是因为要开始实习了吧。工作如何？” 　　梁惜面对房东的问话，心情没有再次跌落谷底，而是快速思考着如何回答：“刚开始总归会有些不太习惯，不过，薪资对我来说很不错。”他不想简简单单地回一句“还好”来应付对方。 　　“毕业了，都会有一个过渡期的。男孩子，压力总是会多一些。”房东的口吻在梁惜听起来有些像是上一辈人。 　　“房东先生，你多大？”梁惜真的有些好奇。 　　“35岁。”答案倒是和长相出入不大。 　　“可是听你的语气，倒是像以为长辈。”梁惜不自觉地弯起嘴角，房东的话，让他觉得和自己母亲生前会说的话很像。 　　“按照年龄来说，我也算的上是你长辈了。” 　　梁惜点点头，表示同意。一顿饭的时间里，房东又说了些空泛的道理，梁惜也不觉得反感，他很久没有这种经历了，反而觉得有些怀念。 　　吃完饭和房东告别，梁惜看了看时间，1点。他回去时还顺路买了五杯奶茶和一副下午用得上的白手套。 　　仅仅是一顿饭的时间，再回到白色大楼前，梁惜状态好了很多。三位前台小姐仍是不在，他就将奶茶放在了她们的位置上。坐上电梯，他一个人将自己挤进角落，来寻求最大程度的平稳。现在，他有些想念三位前台小姐姐……的搀扶了。 　　进了办公室的门，面对着老板椅上的修，梁惜提着两杯奶茶，嘴巴和张了好几次，没法出声，因为还没想好词。他暗恨自己在回来的路上怎么就没想到先提前预演几遍。 　　为了减少自己傻站在那边会引发的单方面尴尬，梁惜还是先坐回了自己位置。然后开始想词，幸好这种情况还不算复杂。 　　他刚转过身，准备开口，就发现修正面朝自己坐着，似是已经等着他开口了。“这是我顺路买的，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梁惜动作利索地拿了一杯奶茶放在修的桌上，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在修眼里肯定很傻。 　　“下午，邵老板和蒋夫人会一起来看东西。准备好虚伪的恭维词吧。”修咬着吸管。西装加身，头戴礼帽，手拿着奶茶，丝毫没有违和感。 　　“那是等两人都带上东西之后，你就会动手吗？”梁惜觉得这个还是得问问清楚，免得自己到时候帮不上忙，就连逃跑都抓不住时机。 　　修竖起食指摇了摇，或许是手中的奶茶让他心情不错，修给梁惜解释：“人类欲望的增长是需要时间的。若是没有激发出那两位前所未有的欲望，又怎么困得住叛逃的神使呢。所以下午，并不是个动手的好时机。” 　　“那下午，我只需要恭维他们就可以了？” 　　“对，不过，你得注意他们脸上的神情。具体的，到时候你就深有体会了。”修喝完了一大杯奶茶，话也止住了。 　　【看他们脸上的神情......】梁惜在心里嘀咕，觉得要看清两个白色雕塑一样的人脸上的神情，着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他打开自己桌上的平板，开始构思客户来了之后要说些什么了。 　　眼珠子不像梁惜一样担心下午的事情，它比较担心的是之前梁惜吃下去的禁果，虽然梁惜只吃的不多，只有两个。而且，修的那句“强身健体”的话太可疑了，似乎是刻意略去了所有危险。 　　在权衡过后，眼珠子决定暂时就不提醒梁惜了，免得这家伙又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就像梁惜之前所说那般，吃都已经吃了。说起来，到目前为止，梁惜这一任助理，是它操心最多的一位了。之前的，不是有谋有略，就是淡定从容，不是灵活变通，就是长得好看。 　　而梁惜正如他自我评价的那般——普通。其实，客观来说，梁惜长得挺斯文俊朗的。可惜，眼珠子自诞生以来，看过太多美人了，梁惜着实是排不上号。 　　等到下午三点，三位前台小姐已经归位，迎着邵老板和蒋夫人前来，还悄悄在两位客户身后，朝着梁惜摆手打招呼。看来是奶茶很有作用，成功的拉拢了三位。 　　原本生动的夫妻二人，在进入办公室后，褪变成了白色。这大大减少了梁惜的紧张感。这感觉就像是，自己要上台演讲，原本是会紧张的，可台下坐的都是萝卜白菜的话，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欢迎两位，邵老板、蒋夫人请坐。”梁惜起身上前迎接。 　　“我看到修老板发消息说，东西已经做好了，我立马就拉着我丈夫来了。我着实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成品了。”之前，第二稿完成后，蒋夫人也收到了图片，她没想到，自己都觉得稍显繁杂提议之后，首饰还能如此璀璨夺目。其中，她最满意的部分，就是丈夫要和自己带情侣款了。 　　“梁助理，把东西拿给两位过目。”修将原本放在桌上的精致木盒朝梁惜的方向一推。 　　梁惜从善如流地拿起，转而放到了夫妻二人面前的茶几上。“请两位过目。” 　　蒋夫人满心期待地打开木盒。没有夸张夺目的光，整套首饰就静静躺在软垫之中，泛着星星点点动人心魄的美。 　　蒋夫人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她手半掩着唇，眼神被牢牢吸引住。 　　“修老板的设计才能果然是名不虚传。我夫人的眼神都落不到我身上了，哈哈。”邵老板也是被惊艳到了，不过，他很快就回过了神。 　　“蒋夫人要试戴一下吗？有什么问题我们还能再沟通修改。”梁惜掏出了口袋里下午刚买的白手套，戴上。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再修改重做，不过都是些格调满满的场面话。 　　“好啊。”蒋夫人直接拿起了男款的戒指，帮自己丈夫戴上。然后催促着丈夫帮自己带项链。 　　梁惜看着夫妻二人的变化，没想到饰品材质附带的效果如此明显。邵老板自从戴上戒指，另一只手只要空了，便会摸向那枚戒指。而蒋夫人则是直接起身，站到一面镜子前，沉浸在欣赏自己的欢愉之中。 　　在他们眼里，这间办公室拥有着低调奢侈的色彩，与梁惜看到的截然不同。 　　“这套饰品，实在是太适合两位了。两位挑宝石的眼光真是万中无一啊。”梁惜强迫自己超常发挥社交能力。 　　之前，还对梁惜有些轻视的邵老板，此刻也是满脸笑容。“梁助理客气了，还是得靠你们修老板设计的好啊。”他不自觉的增加了摩挲戒指的频率，仿佛上瘾一般。 　　“今晚刚好有晚宴。晚上我就戴这一套首饰了。我还得重新挑一套礼服来配。”蒋夫人兴奋的声音，让梁惜觉得有些刺耳。 　　不过，他仍是牢记着修之前的吩咐，继续恭维：“蒋夫人晚上若是戴着这套，肯定是无人能比啊，谁都没办法抢了您的风头。” 　　“哈哈哈哈哈。”蒋夫人手摸上了脖子上的项链，随后，无意识般的将最大的祖母绿宝石紧紧握在掌心。蒋夫人的眼神和动作已经是不太正常了。贵重的珠宝都是轻拿轻放，蒋夫人不可能不知道。 　　而在梁惜看不到的地方，邵老板摸着戒指的力道也增加了。修将一切都默默看在眼里。 　　夫妻二人似乎都没注意到修的沉默，只是在梁惜不停的夸赞中，表情渐渐失控，欲望渐渐扩散。 　　“蒋夫人，我先将首饰帮您收好，您带回去晚上宴会时再佩戴。”梁惜戴着手套按住了蒋夫人还在渐渐增加力道的手。他觉得情况再仍由其发展下去，蒋夫人可能会把项链拽断。 　　说完，梁惜看了修一眼，见对方没有阻止自己，他也稍稍安心。 　　“好，好的。”蒋夫人一下子松开了握着宝石的手，手心开始泛红发痛。她刚刚是怎么了。她只记得自己很高兴，很想将首饰与自己融为一体。“我刚刚是不是有些失态了？”她看向梁惜，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梁惜顾不上别的，先帮蒋夫人将项链摘下，放回木盒。欲望钻石在项链上镶嵌的最多，摘下这个应该就会好很多。梁惜暗暗呼出一口气，笑着回蒋夫人：“自信的女性总是会特别耀眼。” 　　“是嘛。”蒋夫人坐回自己丈夫身边，眼睛仍会不自觉地看向木盒中的项链。 　　邵老板从上衣内侧口袋里拿出两份请柬，放到茶几上。“今天晚上还望修老板能赏脸来。” 　　“好。”修还是很给面子地回了句。 　　“那我们先告辞了。”邵老板拿起了木盒，起身准备和自己的妻子离开，“晚宴开始前，我会把钱打到您账上。” 　　“邵老板、蒋夫人再见。”送走两位后，梁惜脱下手套，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他手心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汗。 　　修看着因脱力坐到茶几上的梁惜：“你做的很好。不用害怕事情往崩坏的方向发展，人一出生不就是飞速地奔向死亡嘛。” 　　对于修自己来说，他的话确是没错。只不过梁惜是人，他做不到冷眼旁观着别人崩坏。 　　“人是会改变的。有人变坏，就会有人变好。而人最难放弃的是希望不是嘛。”最后一句，梁惜说的是自己。他知道作为普通人的自己不配大放厥词，但像这次力所能及的情况，他还是能出手的。 　　修不想与梁惜争辩，只是淡笑着与梁惜对视。这倒是让梁惜很快败下阵来。 　　他不自然地转移开视线，拿起了茶几上的请柬查看。“今晚动手？”梁惜想不到修会参加这种宴会的第二种目的。 　　“对。等到晚上，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他看的很清楚，邵老板没将戒指拿下来。从现在开始算时间，到晚上也差不多了。 　　以吞噬人类欲望来增强实力的神使，最终被欲望束缚住。修对于这样的设定再熟悉不过。最开始，他直接用有禁锢作用的材料来抓神使，效果并不怎么样。后来，他想通了，答案就藏在了谜面上。 　　“你先回去吧，休整下，换身衣服。晚上我来接你。” 　　“好的。” 　　眼珠子看之前两人有对立之势，没插话。到现在才开口【走吧，咱们回家。我觉得你需要小憩一会。】除了作为百科被宿主使用外，它还得稍微关心下梁惜的身体和心理，人这种生物，说到底还是很脆弱的。 　　【你自己还是小心点，修看起来对你很感兴趣。】在梁惜回家的路上，眼珠子说道。 　　“你是所说的感兴趣，是指他会把我解剖了看看内部构造？”梁惜试图调整自己的思维方式来理解眼珠子。 　　【恕我先问一个问题。】眼珠子突然想起了，它还有个不了解自己宿主的地方。 　　“可以。” 　　【你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额......”梁惜的迟疑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他自己既没有遇到过这个问题，也没想过，“我不知道。” 　　【那你喜欢修吗？】 　　“不喜欢啊。” 　　【你这个flag立得，我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这是陷阱问题啊！”梁惜仔细一想，答案不管是哪个都不对，“你的情节想象力也太过老套了吧。现在小说都不会写这种烂俗的设定了好嘛。” 　　【你知不知道你又立了个flag。】眼珠子毫不留情的提醒梁惜。 　　“......”梁惜彻底不想说话了。好在他已经到了出租房门口。定做的西装已经放在了门口，梁惜松口气，路上他还在想，要是没送到的话，自己洗个澡再去店里买一身现成的。 　　进了空间不大的浴室，梁惜刚动手解扣子，他眼睛就瞥向了掌心的眼珠子。“麻烦你把眼睛闭上。” 　　眼珠子转动一圈，还是如了梁惜的意。【看来你真的可能会喜欢男生。】异性恋一般都不会在意和同性一起进澡堂子的。 　　“麻烦你也别出声。” 　　梁惜在安静中好好享受了一场淋浴的洗礼。换上宽松的短袖和短裤，便往被窝钻。 　　【你放心睡，到时间我会叫醒你的。】 　　“嗯......”体温稍稍高了点的梁惜，很容易进入了睡眠状态。 第六章 晚宴的最终 　　晚上，梁惜换上了一身挺括的白色西装，以及搭配好的黑色领带。上衣内袋中还不忘放修的名片。店长在帮他挑选时候，就建议他一套深色，再一套浅色，这样大部分场合都能应付得来。 　　梁惜怕修已经在楼下等了，便出门，趴在栏杆往楼下看。 　　夜色已经降临，景色在人类眼中已有模糊之势。突然，梁惜口袋中手机想起了提示音。他收回探出栏杆的上半身，侧过身，解锁了屏幕。之间VX内有一个新的未读消息，头像是一片漆黑，梁惜点开，对方发了两个字【抬头】 　　梁惜下意识的抬起头，就看见自家的屋顶站着的身影，白色人脸在黑夜中格外清晰。今天修的帽子边沿比之前戴的大了很多，依旧是一身黑。 　　“以后，你可以通过这个来找我。”修轻松地一跃而下，落在了与梁惜同一水平位置，用手点了点还亮着的手机界面。 　　“好，好的。”梁惜着实被修的出场方式惊艳到了。可以说，修满足了所有人对反派流主角的一切幻想。 　　修上下打量了梁惜一番，用手拂过自己黑色领带，瞬间变白。“这样是不是好一些。” 　　梁惜摸着自己黑色的领带，有些不知所措。 　　“嗯......”修思索了下，手指穿过梁惜额前的头发，向后捋去。手在梁惜头上来回几次，成功将对方的头发梳成一个三七分的大背头，并且完全定型，“这样看起来更匹配些。” 　　【我就说嘛......】由于修在听，眼珠子话说一半。梁惜在心里直呼让眼珠子闭嘴，虽然眼珠子听不到，但确实没再说下去。 　　“走吧。”修朝梁惜伸出一只手。 　　【这不会是想让我握上去吧......】梁惜不动，他内心有些拒绝这种发展。 　　眼珠催促他【快握上去啊，修得带着你去宴会。】 　　【就不能用正常的交通方式嘛。】梁惜无奈地伸出了手。 　　双手相触时，周围场景转换，他们直接到了宴会厅边上的小花园中。 　　这是梁惜从来没有过的神奇体验，无论是空间转移，还是与恶魔隔着手套的触碰。 　　【你身体还好吧。】眼珠子看着梁惜呆愣的神情，以为是他身体不舒服，在缓和。 　　“我这次没什么感觉。”经眼珠子提示，梁惜想起了之前吃的禁果，【难不成真的起作用了？】他仍然记得去见材料商和工人时经历过的摧残。 　　梁惜向修投去询问的眼神，得到了个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发现修经常笑，还是各种各样的笑。这让梁惜每次都来不及办掩盖心底散发出来的慌张。其实，梁惜也没办法掩盖什么，毕竟，修有真实之眼。 　　在修的含笑注视下，梁惜默默地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了灯火通明的宴会厅。 　　“准备好直视人心了嘛。”即便不看着修，梁惜也能听出他口气中的揶揄。 　　邵老板选了家很有档次的酒店，还特意包了个独栋的宴会厅。原因无他，近期他准备拓宽些业务，便需要更多的人脉和资源。论如何才能吸引更多的资本呢，那当然还是得靠资本原有的力量。 　　在人类中存在着一种叫吸引力法则的东西，就像是强者会吸引强者、弱者会抱团痛哭一样。邵老板这次办的宴会，目的性很强。 　　宴会中气氛热闹，像是提前迎来了夏日。修的一身黑西装，在水晶灯的映照下，有暗纹隐隐显露。宽大的帽檐不显笨重，只为他添上了一丝难以捉摸的魅力。梁惜紧跟在其身后，安稳地做一个随行人员。 　　邵老板在大门处徘徊，和赏脸前来的非富即贵熟稔又客套的交谈。她的妻子则是混迹于贵妇组成的群体之中，笑颜如花。 　　“修老板，欢迎啊！”修的到场吸引了周围一众的目光。来此的人的目的性从来都不是单一而笔直的。 　　梁惜端过两杯侍从托盘中的酒，将其中一杯放进修的手中，方便其应付邵老板。 　　“客气了。”两人碰杯，都只是轻抿一口。 　　“修老板眼光果然不错，新招的助理跟在身边没两天，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邵老板也知道这位大设计师的脾性，只说了两句便直接请修和梁惜进去，并祝他们玩得开心。 　　原本观察着邵老板梁惜，直到他走后，仍是没发现对方有太大的变化。“好像没什么作用。” 　　【人是会伪装的。虽然他戴的戒指功效确实比蒋夫人的小。】 　　梁惜又开始寻找起蒋夫人的身影。【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操心的，放心交给修。你只要把那些对修虎视眈眈的人解决就行。】 　　感觉到一个人朝他们走近，梁惜自然的移动位置，背朝着来人，挡在了对方和修的中间，先一步开口：“修老板，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来人的目标明显是修，见被人抢先，自觉转身走了。梁惜还偷偷侧头确认了下问题是不是解决了。 　　【反应挺快啊。】 　　梁惜将酒杯换到左手，方便眼珠子帮自己观察周围情况。“帮我看着点。” 　　修和梁惜就站在一个角落。梁惜和眼珠就负责保护修不被人打扰。修就负责观察夫妻二人的情况。不过，在修的吩咐下，他仍是与几位交换了名片。这意味着，收到名片的人在未来的某一天，很可能会成为客户。 　　等人差不多到齐，邵老板上台开始发表目的性极强的演讲。台下千人千面，好似一场大型的舞台剧。 　　“你知道神使为什么要影响他们睡眠嘛。”修语气格外冷淡。他提这件事情，也是想让梁惜更清楚的了解神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梁惜想了十几秒，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以他们的睡眠为食？” 　　“神使要吞噬的只有欲望。”修帽檐下的双眼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人群。 　　梁惜很难把减少睡眠和增加欲望联系起来。 　　修此刻也不卖关子，直白的解释：“原本邵老板24小时中花8小时睡觉，其余时间不是工作就是应酬。那如果他变得不需要睡眠也能工作呢。” 　　【渐渐的他会觉得他能做更多的事情，直到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于是，欲望便一发不可收拾。】眼珠子与修一唱一和。 　　梁惜听得心惊胆战，他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蒋夫人渐渐失控的样子。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邵老板和站在台下笑着的蒋夫人，他喃喃道：“若是再加上首饰的影响......” 　　【放心，只要及时把神使取出来就行了。】 　　梁惜在心里默念着“那就好”来抚平自己的情绪波动。 　　“等邵老板讲完话，我就会找个借口单独和他讲话。梁助理，你就立马去找蒋夫人，并透露给她我和邵老板在一块。你想办法让她和你一块来找我们。记住等你再见到我的时候，就是动手的时候。” 　　修刚说完，邵老板讲话也结束了。修留梁惜在原地，直接往邵老板的方向去了。 　　【还愣着干嘛，去找蒋夫人啊。】 　　梁惜也行动起来。当他走到蒋夫人附近时，她仍是在和与她一样的贵妇小姐们互相客套恭维着。 　　“蒋夫人，你比下午时候更美了。”梁惜端着杯子走到蒋夫人身侧。 　　看到梁惜这一身造型的蒋夫人，眼睛亮了亮。如果说下午梁惜的模样像是只小奶狗，那么现在的梁惜称得上是标准的贵公子了。 　　“梁先生说笑了。”蒋夫人的一举一动都有意无意地拂过身上戴着的那套首饰。 　　“我老板之前说要找邵老板谈些事情，这会公司有点急事，可我对这里不熟悉找不到人，不知道能不能麻烦蒋夫人告诉我这里哪里有安静谈事的地方。”梁惜适当的表现出无助。 　　“那我带你去找找吧。”梁惜的模样配上他的神情成功激发了蒋夫人展示地位权利的欲望。和周围几位女眷打过招呼，蒋夫人就领着梁惜往二楼走。挑选宴会地点的事情是蒋夫人负责的，她对这里很是了解。 　　二楼设有专门交谈的房间和供客人休息的房间。有位服务员很明显在守着一个房门。 　　“邵老板在里面是吗？”蒋夫人没急着敲门，先问了服务员。 　　“是的。” 　　得到了肯定答复后，蒋夫人才敲响了门：“是我。” 　　“进来吧。”透过门的声音闷闷的。梁惜不由的紧张起来。 　　蒋夫人打开了门，梁惜看到了并排坐着的两人。等蒋夫人进去之后，梁惜悄悄和服务员说不用守着之后，才进门，并用身子挡住门把的位置，锁上了门。 　　蒋夫人自然是依着自己的丈夫坐下。而修则是站起了身，理了理衣摆和袖子。 　　“修老板，生意上的事情你可以继续说，我夫人不是外人。”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修双手的食指分别点向两人的眉心，房间中的灯开始闪烁起来。 　　梁惜背紧挨着门，双腿有些发软。他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无尽的想象往往才是恐惧的来源。 　　修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露出锋利的指甲，丝毫不担心神使会溜掉。“欲望的滋味很好吧。”这话是对着两人体内的神使说的。 　　邵老板和蒋夫人像野兽般嘶吼出声，声线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面容扭曲，是人又不像人。他们的身体剧烈挣扎着，不像是梁惜之前那般弱小的丝毫不能动弹。 　　【神使被欲望牵制住了。】欲望不是死物，它们也想吞噬神使的力量。神使此时想走已经是不可能了，它只有将欲望全部吞噬完，才能逃跑或是拥有与修一战之力。可惜，修才不会给它这个机会。 　　“我......我愿意效忠......”神使借人之口出声，却仍是不肯放弃挣扎。 　　修又笑了“那就直接化为我的力量吧。”他将双手直接插入两人的心脏部位，动作干净漂亮。 　　梁惜原本镇定下来的心脏，突然开始强烈跳动。剧烈的疼痛，让梁惜直直摔在了地上。身体外部传来的疼痛比起内部的情况，不值一提。 　　【梁惜！你怎么了！梁惜！】眼珠子被连带着一摔，也有些懵，不过它顾不上这些。 　　梁惜觉得自己的关节一处处地被扭断，骨头一根根的断裂开，他连发声都做不到，自能自救般的睁大眼睛看向修。 　　修双手在两人体内分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居然还分裂成了两个，呵呵。”修慢慢将神使从两人身上剥离，神使的真正面貌渐渐展露，是如同火焰燃烧着的红色光球，有一大一小，两个。修将大的那个塞入了自己口中，咽下。 　　【修！快来看看梁惜！】见修已经结束，眼珠子立马喊道。 　　修手握着较小的神使，走到梁惜脑袋身边，蹲下。淡淡道：“看来是禁果产生副作用了。” 　　【我就知道！那禁果肯定有问题！可他明明只吃了两个，副作用怎么会那么大！你赶紧的！梁惜快不行了！】 　　“禁果的副作用可不是按照吃下的个数算的，是按照咬下的口数算的。”修纠正眼珠子错误的观念。 　　眼珠子回想起梁惜小口吃禁果的模样，感觉自己能原地爆炸。【怎么会这样！！！】 　　“在你的提醒下，他虽然轻松的克制住了欲望只吃了两个，可是，他咬下的次数也是欲望的体现啊。”修毫不掩饰的嘲弄眼珠子，“不过还好，他吃下的时候，最多也只不过是有些口腹之欲罢了。延迟到现在才发作的话，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禁果的功效远比强身健体大得多，只要吃下的时候心里怀揣着渴望，它就能帮你实现，当然副作用远比效果来的明显。若是欲望太大，那禁果就和毒药没什么差别了，欲望还没实现，命就作为代价，先被收走了。 　　不过梁惜觉得他真的快死了。身体自发的疯狂出汗，各个系统都在快速自检，想找到病因。因为疼痛，梁惜甚至连呼吸都放慢了。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细嚼慢咽，不浪费粮食也会成为致命的错误。 　　修就这么看着此刻梁惜垂死挣扎的狼狈模样，觉得很有意思。“你知道欲望长什么模样了嘛？” 　　梁惜能看到修锃亮的皮鞋，手套与袖口之间露出的白色手腕，以及他黑眸中蕴含的不知名红色，却已无法思考或是出声。他缓慢的驱动着自己手指，想触摸到唯一能够救他的存在。 　　【修，你在干嘛！快救他！】眼珠子看着修淡定的样子，觉得自己都没办法淡定了！ 　　修掰开梁惜的嘴，将较小的神使塞了进去：“这次表现不错，这是额外的奖励。”修抵着红色的光球往梁惜的嘴里推，直到光球到达他的咽喉处，触发了身体的本能的吞咽动作，他才收回手。 　　痛苦如潮水般褪去，消失无踪。梁惜转了个身，趴在地上疯狂喘息。 　　【梁惜，你没事了吧。】眼珠子紧盯着久久回不过神来的梁惜，怕他仍由什么不妥。 　　“我，我需要一个人静静。”他狼狈站起身，原本干净齐整的白色西装，已经变得褶皱潮湿。 　　“我带你走。”修扯住正要推门离开的梁惜的胳膊。一瞬间，他们又回到了顶楼出租房门外。 　　梁惜掏出钥匙开门，当他准备转动门把时，背朝着修问了一句：“他们会怎么样？” 　　“会忘记一切不同寻常的事情，回归原有的生活轨迹。在欲望自然的发展下，实现自我毁灭。”修实事求是地说。 　　“谢谢。” 　　得到了一声谢和关门声的修，在原地消失...... 第七章 恍如隔世的信息 　　【梁惜，你有什么事就直接和我说，我和修可不一样。】眼珠子有些不放心，他还不想失去梁惜这任宿主。之前，它不是没遇到过自作聪明的宿主，有的甚至在第一个任务中就把自己作死了。 　　“我只是想安安稳稳睡一觉。”进卫生间后，梁惜脱去束缚，站在喷淋之下，想将渐渐团杂成球的思绪也一并洗去，狭小的卫生间此刻给了他些安全感。 　　【好好好，我不吵你，我明天早上再叫你。】说完，眼珠子合上，消失无踪。 　　窝进被子里的梁惜，看着手机。正式毕业才短短几天，他平淡的生活已经天翻地覆，似乎只有这个普通的出租房才算得上是一个安全的避风港。 　　点开手机内标红的图标只有垃圾短信，生活圈的改变，他已经没有必然会发他消息的人了。VX内漆黑头像的对话框被自动置顶，梁惜赌气般的选择取消置顶，可是与修的对话框似乎不受VX的规则约束。 　　无奈，梁惜将手机扔到枕头边，蜷成一团，选择睡觉。然而，逃离开现实，他又进入了梦境的圈套。 　　他梦到在一片黑暗中被蓝色的光点包围，场景唯美。随即，他开始听到很多声音，纷乱且互相重叠着，他听不清楚任何一句，耳朵只能捕捉到一些音节。梁惜只觉得脑子快承受不住，他闭上眼睛捂住双耳，企图隔绝一切。 　　等杂音褪去，他睁眼时发现周围已没有莹莹蓝光帮他照亮周围，此刻他和瞎了没有差别。 　　“光呢？”他抬起手朝四周摸索，周围环境却在梁惜话出口之后亮了起来。 　　虽然是亮了，可自转了一圈，梁惜什么都没看到，入眼的只有发着光的白色。 　　渐渐的周围又开响起窃窃私语声，让梁惜开始发慌，刚刚的头痛还让他心有余悸。只不过说话的声音没再变大，只是保持着让人无法听清的频率...... 　　清晨，在眼珠子声音出现在脑海之前，梁惜便睁开了眼，他记得他做了梦。 　　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床上，努力回想，梁惜却只记得那白色的空间和蓝色的萤火。但他知道，还有很多其他的画面出现过。 　　如果说梦像是灿烂的群星，那在白天的阳光带着五光十色的感官到来之后，它便会自动让位，消失无踪。 　　【睡得好吗？】眼珠子确定了梁惜情绪平稳之后开口询问。 　　“我做了梦。” 　　看着梁惜怅然若失的样子，眼珠子就能猜到一二。【记不得也没事，可能是你白天经历的太过丰富了，所以，睡觉时候身体就做梦发泄一下。】做梦的根本原因也不过是供人的潜意识发泄。 　　梁惜坐起身，看了眼手机，心情没好起来。他还没等到眼珠子的催促，便起床洗漱，准备上班。等他看到卫生间还没洗的西服，一阵沉默...... 　　【你可以送到之前那家店里面去洗。】眼珠子建议。 　　梁惜抱着用袋子装着的西服，计划上班前送到西服店里。一路上的人都形色如常，梁惜看着他们，不自觉地就怀疑他们真的就只是普通人吗？他们的心里会藏着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心事重重地进了西装店，和店长沟通交流好，付了钱。 　　走在去公司的路上，梁惜抱着一点零星的希望问：“珠子，我能辞职吗？” 　　【额......你可以撕了那张具有法律效益的合同来安慰下自己，不过，真正能约束你的是在修那边的一份合同。】 　　“可是那份合同连日期都没有。”那两张合同怎么看都像是玩闹般可笑。 　　【那就是无限期的，直到你死得那一天。】 　　原本走着的梁惜停下了脚步。“如果我坚持辞职会怎么样？” 　　【会死。然后合同便解除了。】 　　梁惜没多停留，重新迈开脚步。“那你能告诉我人有来世吗？”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昨天，一切不都进行的很顺利嘛。你能做好这份工作的！】 　　梁惜对此保持缄默。眼珠子也清楚昨晚在梁惜身上发生的凶险，它尽量往回找补【修不是一直都在嘛，他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说着说着，眼珠子发现了一个突破口。【梁惜，禁果的副作用都解决了，你现在身体应该特别好，你可以试试看。】 　　说道测试身体情况，梁惜只能想到跑步了。刚开始跑，他速度一般，过了十几秒，没什么感觉的他加了速，直到全速跑到了公司门口，梁惜彻底震惊了。 　　他丝毫没有喘，呼吸平稳，肌肉也不酸。这对于他来说是种全新的体验。 　　三位前台小姐看到梁惜到了，都很高兴的站起身履行自己的工作义务。只不过这次，梁惜在电梯中间，稳稳地从电梯关门站到了电梯开门。 　　三位前台小姐都疑惑的围着梁惜打量，像是要找到他与之前区别在哪里。 　　“我只是因祸得福身体好了点。我去工作了，你们也去忙吧。”梁惜怕周围的落地玻璃后的员工也会被前台小姐带着一起打量自己，他先往办公室跑了过去，小姐姐们也没追，直接坐电梯回了一楼。 　　莫名地梁惜在修的办公室门口止住了脚步，他花时间逃避现实，却没整理好要重新面对时的心情。 　　修也没额外给梁惜时间，门毫无预兆的打开，两人视线就这么相接。 　　毫无疑问地梁惜先挪开了视线，每当看着修的眼睛的时候，他总觉得面对的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原本，还为自己身体情况感到的喜悦顷刻消失无踪。 　　梁惜第一次打开电脑，想着将自己专业相关的软件都安装好，免得要用时手忙脚乱。 　　【叮咚！】手机的提示音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异常。梁惜记得，自己已经关闭了所有系统软件的自动推送，那会是谁给自己发了消息呢？ 　　他打开手机，是宿舍的老二贺元。【兄弟，我最近发了笔横财，想着请宿舍几个一起吃顿饭。我之前说话是太过了，你别介意。时间就定在星期天，也就是明天晚上，你应该有时间吧。】 　　梁惜想答应下来，毕竟兄弟之间若是有矛盾，吃顿饭喝顿酒，就过去了。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明天具体会是什么情况。 　　“你可以去。”修在梁惜因时间问题而纠结的时候，开了口，“好兄弟之间的矛盾，只需吃过饭、喝过酒就能一笔勾销。” 　　心里所想的东西就这么被说出来，梁惜不太适应。 　　【别太在意，只要修想知道，他的真实之眼就会发挥作用。你没必要在他面前隐藏什么，更不要嘴硬，否则会显得很愚蠢。】眼珠子将话说开，免得自己宿主又被修耍的团团转。 　　“其实，只要没有客户，你都可以休息，在我这里没什么规则而言。”修摊着双手，一脸随意。 　　梁惜感觉自己能听到些言外之意。没有规则，那是奖是罚就是全凭修的喜好了。 　　【叮咚！】梁惜还没回复贺元，就又来了条消息。不过这次是老四发过来的，【老二说，发消息给你明天一起聚餐，你没回他。我和老大都答应了，你也一起吧，兄弟之间没什么过不去的。】 　　梁惜在此刻体会到为什么人类在修的眼里如此可笑了。这一幕幕戏剧性的场景，自己看了都觉得引人发笑。 　　【我会按时到的。】他将消息先后发给了老四和贺元。再回头看修时，梁惜终于也能像对方一样保持微笑了。“谢谢老板批假。” 　　“不客气。”修也乐得陪梁惜演上一幕好上司与好下属的戏码。 　　由于名片的存在，修虽然不能知道客户具体来的时间，但大概的时间范围还是能感应得到。 　　办公室内，眼珠子像个补课老师一样，帮梁惜熟悉其他设计方面的知识。修则是留下了一句“有事情需要确认。”之后就离开了。没了修这位上司在，梁惜也轻松很多。 　　【其实你也不需要刻意去学这些的，具体的工作修的员工会完成，它们干这份活可是有很长的时间了，你就算是学了，也不可能会比它们擅长的。】 　　“那你好歹也要允许我生活里有些正常的事情可以做吧。”梁惜心里始终是想恢复普通人的生活。 　　【或许，你可以选择一些更加肆意的生活方式。不要总是束缚着自己。】 　　“在我眼里，普通的生活，就挺好的。”梁惜也不想和眼珠子过多解释什么。 　　记忆之眼跟着神时，见过许多由于某种错误而产生的异常人类，哪一个不是为了追求心中的自由而竭尽全力。而梁惜则像是个真正的异类，他安于平凡，哪怕是身体素质变强，也没能让他有所改变。 　　11:30梁惜自动进入午休吃饭流程，由于能自主乘坐电梯，三位前台小姐也不会再次次陪同，不过，见到梁惜，依旧会笑着打招呼。 　　“你们还需要奶茶吗？我刚好出去吃饭。”梁惜想着不管三位前台小姐姐具体是什么，总归是女孩子，自己一个男生，帮她们做些小事也没什么大碍。 　　“要！”看来三人对奶茶还是挺喜欢的。 　　等出了大门梁惜问：“珠子，前台小姐都不用吃东西的嘛？”他一直都没看见过她们进食。 　　【恶魔是需要能量，但不是靠吃人类的食物。】 　　“那她们靠捕食人类？”梁惜想到了每次去修的办公室都会路过的走廊，那里两侧的员工看他的神情，就像是看食物一样。 　　【是的。不过，大楼整体也是用空间重叠的办法才出现在人间的。原建筑是在地狱的，里面的生物是没办法出来的。你大可以放心，神是不会仍由修胡来的。】 　　“他们看上去还是挺喜欢人类食物的。” 　　【毕竟同类吃多了，也是会腻的。材料商不也喜欢吃人类的食物嘛，修一般都用这个当做材料商的报酬。】 　　梁惜不寒而栗。 第八章 不用工作的星期天 　　吃完午饭，梁惜斟酌了下，依旧是买了五杯奶茶带回去。 　　三位前台小姐姐在看到奶茶后，神情生动的和人无异。看来不论是不是人，对奶茶的欢喜是相通的。 　　这次坐电梯，梁惜清楚地感知到电梯的运行轨迹。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自己都没办法站稳。原因并非是前台小姐姐所说的那样，是由于电梯故障导致的。 　　这部电梯根本就不是直上直下的。 　　“珠子，这电梯还会拐弯？”在一栋不属于人间的大楼里，电梯能拐弯听起来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你发现啦。那我就和你说明一下，这里的空间是拼凑出来的，所以，有些凌乱，坐电梯也就会颠簸一些。】 　　下午，人类办公时间，梁惜时不时望向边上空着的位置。 　　“奶茶都冷了。这是去哪里了？”梁惜自己的奶茶已经见底。 　　【应该是提前去查看客户情况了。】 　　【叮咚！】今天是什么情况，梁惜打开手机，是老四的消息，【晚上有时间嘛，我请你吃饭。】 　　【叮咚！】修的消息立刻自动弹出，覆盖住老四的消息，霸占了手机界面【晚上没有工作的事情，你可以去。】 　　这......“我手机是被监控了吗？” 　　【这些都是小把戏。我曾经听说过，修还有把半个地狱都毁了的伟大事迹。我当时就在想，他要是加把劲，把地狱一起连锅端了，神一定会轻松很多。】 　　“世界上总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事情的，就算没有修和地狱，也会有其他的东西吧。”梁惜对此深有体会。他母亲好不容易将他抚养到成年，他以为考上了好的大学，能赚钱了，就会解决他们的困境。可结果呢......梁惜打着回复老四的字。【好的，定位发我。】 　　修在梁惜下班前回到了办公室，看到桌上的奶茶，他也不管凉不凉，直接差了吸管就喝。 　　“晚上吃得开心。”修半坐在办公桌边，丝毫没有奔波会造成的疲惫之色。 　　梁惜用牙磨了磨自己的下唇，把想问的话咽下，只说了句“老板再见。” 　　老四发来的坐标在母校不远处，是他熟悉的地方。梁惜刚到，就看见老四已经占好了座。 　　露天的座位，配上六月的天，不高的价位，很适合热血的青春。 　　“来的挺快啊，我还以为约不到你呢。那边工作怎么样，忙不忙？”老四一身休闲打扮，看不出半点社会气息。 　　“还行，只是这两天不怎么忙。你怎么那么早就到了？”梁惜记得老四在家里的帮衬下，进了一个不错的建筑公司，按照理论上来说，也会是一帆风顺的。 　　“我之前是太天真了，我还以为能安安心心工作呢。第一天进去，我家世底子被扒的干干净净，但凡是正式一点的事情就轮不到我。我上班就跟去普度众生的一样，天天被供着。”老四直接起了两瓶啤酒，完全没有少爷该有的做派。 　　老四华羽阳和老大万凯泽家世算不上顶级，但也能保他们一生无忧了。老大万凯泽毕业时直接选择回去帮自己父亲打理事务，而老四华羽阳对自家产业不感兴趣，想在另一行发展。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梁惜拿起酒瓶和华羽阳一碰，酒到唇边，也只是轻舔一下。 　　华羽阳是实实在在喝了一大口，满足的叹息一声：“先观察别人如何工作的吧，就当是积累经验，然后再随机应变。” 　　一时间，梁惜竟不知道是自己的工作好还是华羽阳的工作好了。 　　“你少喝点，先吃点东西。”两人吃饭，华羽阳主要就点了烤串和下酒菜。烤串是一半荤一半素，因为梁惜习惯吃素。 　　“对了，贺元好像是发财了。他本人说是买彩票中了，所以，明晚才会请我们吃饭。” 　　梁惜是真没想到中大奖这种事情会切实地发生在自己周围。“那他家里情况肯定会好很多了。”想到贺元以前和自己差不多，凡是都省吃俭用的，如今能有这般运气，梁惜也为他松口气。 　　“谁说不是呢。听他的意思，估计要先在乡下重新盖套房。”华羽阳和万凯泽从来没歧视过梁惜和贺元，看着梁惜能找到好工作，贺元能中彩票，都会为他们感到高兴。 　　熟悉的味道入口，梁惜畅快了很多。“来，干一口！”两人再次碰瓶。 　　眼珠子在一边干瞪眼，它怕梁惜喝多了说些不该说的，又怕自己出声会扫了对方兴致。 　　“话说，你是不是还在为前几天贺元说的那些话生气啊？”华羽阳聊着天也丝毫不耽误他撸串的速度。 　　梁惜被问得莫名其妙：“那事情不都过去了嘛，我还生什么气。” 　　华羽阳翻开了手机上和贺元的聊天记录给梁惜看。“你看看，贺元说他给你发请客的消息你没回。他担心你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 　　梁惜看着聊天记录上面贺元描述自己委屈的字字句句，时间就是今天他收到贺元请客消息的时候。梁惜觉得自己被浇了一碰冷水。 　　他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找到和贺元的聊天记录，大大方方地给华羽阳看。“老四，这种事情，你不必担心。我没秒回，是在问我老板明天有没有额外的事情要处理。如果有工作那我能白天加加班，把晚上时间腾出来。毕竟我也实习没两天，凡是还是得问老板。” 　　对照过时间，华羽阳也明白过来是事情发展。不过，他仍是没把贺元往坏了想。“看样子是贺元想太多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今天咱们就不多喝了。明天，明天我们兄弟就一起好好喝顿酒！”华羽阳挑了串肉多的递给梁惜，“你也吃点肉，看你瘦的。” 　　梁惜推拒，希望事情就像华羽阳说的，只是自己想多了。“不了，我还是习惯吃素。” 　　和兄弟吃上这么一顿无拘无束的路边摊，在还没热起来的天气里，很是惬意。两人都没喝多，每人两瓶，就是吃了不少。华羽阳结了账，梁惜则是把一半的钱转给对方，随即两人相视一笑。 　　“说真话，你现在工作怎么样？”华羽阳担心大企业里不好呆，更何况梁惜还是总裁助理。 　　“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咱们都早点回家休息吧，你工作肯定也不轻松。”华羽阳拍了拍梁惜的肩，虽然华羽阳是老四，梁惜是老三，可华羽阳比梁惜没小多少。 　　“好，明天晚上见。” 　　梁惜先把华羽阳送走，自己再拦了辆出租车。 　　【我真是怕你喝多。】眼珠子在梁惜到了出租房后才开口。 　　“喝啤的还好，大学四年和舍友可不是白喝的。”梁惜走路还是很稳，连脱鞋时单脚站立，身形也不晃。 　　【那两瓶肯定是醉不倒你了，更何况你身体还被加强了。】眼珠子很自然的把身体好和能喝酒联系在一块。 　　梁惜也把这话听进去了。 　　不用工作的星期天，眼珠子仍由梁惜睡到自然醒。或许是有酒精的助眠，梁惜晚上没有做梦，一觉睡得很沉。 　　醒来第一件事，梁惜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11：42。他先点了个外卖，才起床洗漱。 　　【等会要出门拿西装嘛？】 　　“聚完餐顺道去看看吧。”梁惜觉得以后得多买几身，方便工作日穿。 　　【那你去聚餐穿什么？】 　　“穿平常的衣服啊。” 　　一人一眼都无法理解对方的思维方式。 　　【你不穿正式点去聚餐？】 　　“我参加的又不是公司聚餐。穿那么正式干嘛，我也才刚毕业没多久。” 　　对话终于能前后连贯起来。 　　【和以前同学一起聚餐穿正式点不是基本操作嘛。我见过很多，都是为了彰显自己混的有多好，这样才不会丢面子。】 　　“我就是和宿舍几个兄弟聚一下罢了，没必要。”梁惜从不大的衣柜里，挑了件适合今天温度的。 　　眼珠不说话了，它的经验之谈都是基于已经过去的事件。既然梁惜都拿定主意了，它便也随他高兴了。 　　把家里稍微整理了下，外卖也送达了。梁惜开始虚度无比空闲的几个小时。他打开手机放在桌上，右手负责吃饭，左手负责滑动手机屏幕。在大数据的筛选下，梁惜浏览到的消息中已经有提及本市中彩票的人的相关内容。 　　【贺某，于今月中彩票，高达五百万。据悉，这已经不是贺某第一次中奖了。啧啧啧......】眼珠子盯着手机上的新闻看。 　　“你啧什么？”梁惜觉得眼珠子的语气也太多阴阳怪气了。 　　【你不觉得贺元太幸运了吗？】眼珠子将自己眯起来，尽量表达出自己想要的神情。【他以前有这么幸运嘛。】 　　“你的意思是他被神使寄生了？”梁惜想起自己给他的那张名片，“是我害了他？！” 　　【在他眼里或许是觉得你帮了他呢。不过，他是不会将两者联系在一起的。】 　　看着梁惜起身准备出门的样子。眼珠子立马出声阻止【晚上就能见到了，你急什么。再说，名片不过是提前知道对方会不会成为客户的一种手段罢了。只要他的欲望足够吸引神使，无论有没有名片，神使都会选择他的。】 　　梁惜有些颓然地坐回椅子，是他太冲动了。先不提贺元到底有没有被神使寄生，能抓住神使的也只有修...... 第九章 底层欲望 　　下午，贺元群发了晚上聚餐的定位和时间，梁惜立即回了个【晚上见】。 　　“我要不要先发个消息给修？”在等待与贺元见面的过程中，梁惜有些不安。 　　【别关心则乱，修之前不是已经去确认了新客户的情况嘛。不过，只有真的进了办公楼，才算是客户。你现在还是别想太多，先玩会手机，分散下注意力。】 　　人是很容易被麻痹的。 　　果不其然，刷着手机的梁惜安安稳稳地在出租屋呆到了夜色降临。 　　梁惜是按时到的，他不是请客的人，也不想被贺元认为是耍大牌。贺元的选址一看就是档次不低，梁惜刚准备迈步进酒店，手机想起一声【叮咚！】梁惜下意识先看了消息。银行卡最新到账10，000，000元。 　　梁惜还没数清零的个数，修的消息就霸了屏【给你点赴宴底气。】梁惜真真切切的笑出了声，他切换了界面，重新去数零。 　　【一千万！】梁惜瞪大了眼睛，直接在心里爆发了。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工资不香了。 　　【没什么好惊讶的。修在人间的家底的零够你数上一会了，更别提地狱里那些了。】 　　梁惜走进饭店，不动嘴皮只出声：“别说了，再说我就觉得一千万都不香了。”梁惜还不想自己的金钱观念被眼珠子扭曲的太严重。 　　“先生，请问几位？”酒店内服务员小姐礼貌地向梁惜询问。 　　“我要去包厢，三个八。”梁惜不再和眼珠子说话。 　　“好的，请跟我来。”服务员小姐带梁惜进了电梯。 　　和服务员小姐在平稳的电梯内，让梁惜想起了之前和三位前台小姐坐电梯时被三人扶着的可笑场景，他不自觉得嘴角上扬。 　　进了包厢，梁惜就看见已经就位的万凯泽和贺元。 　　“老三，你来了。怎么穿着这身就出门了。”贺元一身正装，手表、领带、袖扣齐全，笑着和梁惜打招呼。 　　包厢内能产生反射的物体，无一不彰显着高档的色泽，加上贺元的那句，好似嘲笑。 　　【我就说让你穿正式点吧。】眼珠子适时的插了一句，不过也只有一句。 　　同样穿着西装来的万凯泽则是早就脱掉了外套，把衬衣领口都松开了两颗。“老二，说什么呢。我要不是今天去公司加班，谁喜欢穿正装。” 　　“你们来的那么早啊，我这是算迟到了吗？”穿着一身运动服进门的华羽阳看着像是按了暂停键的场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了？”他懒懒散散地走到了同样站着的梁惜身边。 　　“你没迟到，我和你是前后脚。”梁惜也不想聚会刚开始就陷入僵局，便开口转了话题。 　　“那就好。贺元你菜都点好了吧，我去让服务员上菜。”华羽阳又风风火火地出门叫服务员。 　　梁惜也不能干站着，坐下的话......他看了看位置，贺元坐的位置离他近，若是他绕路坐到万凯泽身边，似乎是有些刻意。梁惜花了一秒多，决定就坐到贺元身边。 　　坐哪里不一样，都是鸿门宴，来都来了。 　　万凯泽一向成熟稳重，很快就敏锐地感觉氛围有些不太对劲。 　　“老三，你在聚光国际艺术设计有限公司当助理，不得穿正式点，毕竟是大公司，服装上没有要求吗？”贺元用上了开玩笑般的语气。 　　“我今天不上班，看样子你今天和老大一样也没休息啊，要注意身体啊。”梁惜见招拆招。 　　“来来来，先把酒倒上。”华羽阳催完菜，先拿着酒进来了。他就是单纯来吃饭喝酒的。 　　酒还没倒完，菜就上了一桌，还全是大鱼大肉，没有一道素菜。梁惜微蹙眉头。 　　“贺元，你点那么多荤菜啊，你是不是忘了梁惜他吃素啊，要不我们推掉些，再上几个素菜。”华羽阳觉得贺元可能是还想撒撒气，给个台阶，便能皆大欢喜。 　　万凯泽出声吩咐服务员：“没上的都退了，换几个素菜来！” 　　送菜的服务员应了声，离开房间。 　　“我先来敬一下今天大款吧。”华羽阳和贺元都用酒杯碰了桌，算是碰杯了。 　　贺元回道：“之前也是托了你们照顾，现在情况好了，自然也是要请客吃饭的。” 　　【他在讽刺你呢。】眼珠子在人间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也能称得上是人精了。 　　万凯泽若有所思地看了贺元一眼，又看向梁惜，开口：“不用那么客气，大家都是兄弟。” 　　梁惜看到万凯泽的目光，朝他无奈笑了笑。 　　“贺元，你彩票中了多少啊。”华羽阳好奇的问。 　　“就小几百万，现在我做了些投资，收益还不错。”说起这个贺元脸上的笑就收不住，“话说，我还准备让梁惜的公司帮我设计乡下的老房子呢。多亏了他之前给我的名片，不然，我还联系不到人。” 　　梁惜这下能真正确定贺元来者不善。修的名片是没有联系方式的。 　　那天晚上，梁惜提前走后，贺元看到梁惜给的名片没有联系方式，就认定了自己是被梁惜耍了。贺元也没让华羽阳和万凯泽看那张名片，他不想在其余两人面前丢脸。 　　“那你现在就光做投资？你是赚了多少钱啊，让聚光设计是不是有些浪费啊。”华羽阳有些担心贺元是一下子昏了头，又知道贺元自尊心强，便只能委婉地劝。 　　“我前天和修总裁谈好了价格，今天已经去了他们公司签了合同，修总裁说明天就会去乡下量房。梁惜，合作愉快啊。”贺元站起身，举起了酒杯，居高临下的看着梁惜，“你们的设计过程我会全程参与。” 　　万凯泽和华羽阳都察觉了，贺元是明摆着冲梁惜来的。其中属华羽阳极为自责，昨天他还在梁惜面前帮着贺元说话。 　　“梁惜......”华羽阳想站起来，却被梁惜按住。 　　梁惜自己站起来，迎向贺元的目光：“我老板因为知道你和我的关系，还提前给了我不少奖金。合作愉快。”碰上对方的酒杯，梁惜抬杯，唇只擦过杯中酒液。梁惜有意没提修额外给自己的那笔钱，虽然也会生贺元的气，但他不想变成贺元的同类。 　　万凯泽不好出声帮梁惜，怕贺元把账全算在梁惜头上。这件事，万凯泽和华羽阳都不方便明着插手。 　　贺元听了梁惜的话，面色难看起来。 　　“梁惜，作为兄弟，我还是建议你早日自己单干，毕竟只是当个助理又能有多少前途呢。”言语间满含着的恶意在整个包厢内弥漫开来，让人胸闷气短，难以畅快呼吸。 　　“贺元！”万凯泽按向贺元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想让他坐下，好缓解此刻剑拔弩张的氛围，“不要借酒说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贺元不客气的甩开万凯泽的手，“是他先找到了好工作看不起我。你们都要帮着梁惜是吧。” 　　【凡人啊，啧啧啧......真是不可理喻。】看着梁惜坚韧的样子，眼珠子也不收敛了。 　　“你好自为之。”梁惜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对着贺元说什么，“老大，老四，我先走了。”梁惜空身前来，独身离开。 　　原来就算没有修的推波助澜，该被欲望吞噬的一个都跑不了，人......只能自救。 　　万凯泽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也跟着梁惜离开，既然贺元也听不进他的话，他也不愿再多说了。 　　“贺元，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华羽阳搞不明白，贺元怎么会变成这样，“事情不都过去了嘛。你昨天不是还担心梁惜在生你气嘛。” 　　“你不明白。”贺元不屑解释，维护着自己那仅剩的可怜的自尊。 　　“原本我还想着今天和你们好好喝一杯呢。”华羽阳一口饮尽自己杯中的酒，用手抹去多余的酒，留下贺元，独自离开。 　　一个华丽的的舞台，配上一场闹剧，好一出百看难厌的平凡戏码...... 　　万凯泽原本想追上梁惜，却从一开始就失了对方踪迹。 　　“老大！”还在寻找梁惜的万凯泽被华羽阳追上，“你看见老三往哪里走了吗？” 　　“没，我一出门就没看见他人了。”万凯泽冷静地掏出手机，给梁惜发消息。【你回去了吗？】 　　------------------------------------- 　　此刻的梁惜已经和另一个黑色身影站在了自家的顶楼。几分钟前，他一出门就撞到了一个人，随着周围场景的变化，梁惜不用抬头看对方的脸也知道自己撞到的是谁。但他无心道歉。 　　“贺元已经成为客户了？”梁惜再次想确认一下。 　　“是的。”修慢慢摸过自己的帽檐，动作优雅，“不过，我原本以为神使已经学乖，不会寄生在那么肤浅的人身上了。” 　　“什么意思？”寄生在普通人身上和寄生在有权有势的人身上有什么不同？ 　　修显然对长篇大论的解释提不起兴趣，眼珠子只能替他开口。【在神允许修来人间没多久的时候，世界还没和平，仍有战乱。人的基本欲望也不过是吃饱穿暖。可是普通的愿望对神使来说，就像是人类的垃圾食品，只是好吃，却没有营养。对身外之物的渴望，只是最底层的欲望。】 　　【按照道理来说，神使应该不会再选择这种凡人寄生了。不过，还好由我的先见之明，这才没有出现漏网之鱼。】 　　【叮咚！】梁惜收到万凯泽的消息，怕他和老四担心，他编辑了一条稍长的消息【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不用担心。之后是我和贺元两人要解决的问题，你们不必插手。】 　　修自然知晓梁惜收发的消息内容，有些感慨道：“没想到，你还有两个很像你的兄弟，你想不想看看他们被激发了欲望的样子。”看到梁惜深深皱起的眉，觉得顺眼了些，便转了话头，“开个玩笑罢了，我可没闲情逸致去玩凡人。” 　　修说完也没打招呼，直接消失。 　　【修不会对无辜的人动手的，人间的风吹草动，神都知晓。再说，拔除人心里的神使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人类的灭亡。】 　　梁惜没接眼珠子的话。 　　风温柔地在顶楼吹起，吹散梁惜的憋屈。梁惜深呼吸一口气，至少还有一晚的逃避时间。 第十章 如何绕过下马威 　　由于前一天晚上，修直接送梁惜到了家，梁惜也就放弃了去西装店拿衣服的计划。 　　于是，一大早眼珠子也是贴心的提前喊梁惜起床，提醒他别忘记去一次西装店。梁惜梳洗迅速，凭借着脱胎换骨的身体，他只用了以前一半的时间就到达了西装店。 　　“梁先生，怎么那么早就来了？”店长还在开店前的打扫工作。 　　“我过来拿衣服，顺便再挑几件。又要麻烦您了。” 　　“都是买卖，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不知道这次是需要定制的还是成品？”店长放下手中的活，还特意拿湿巾纸擦了擦手，“若是预算足够，我个人还是推荐定制的，毕竟穿起来要比成品的舒服。” 　　“那就选定制的吧。”梁惜决定直接用修昨日给他的“底气”付款，等到了公司再把剩余的“底气”还给修，毕竟这不是他的工资。 　　“我看梁先生是不是最近有运动啊。身形好像比之前略有不同。”店长做了那么多年裁缝，眼光还是极为敏锐的。 　　【看来禁果还在发挥作用。】 　　梁惜早上赶时间，也没太注意过。他将休闲外套脱下，照了照店里的落地镜，自己胳膊肌肉的线条确实明显了许多。于是，梁惜只能顺着店长的话说：“看来还是有些效果的。” 　　店长笑的和蔼：“那还得再量一次了。” 　　顾忌到梁惜的上班时间，店长也加快了效率。 　　“我现在要直接去上班，麻烦您还是把东西帮我送到之前的地址。”梁惜在店里换上之前干洗好的深色西装，不过他可不想带着其余的衣服去公司。 　　“小事小事，赶紧去上班吧。” 　　------------------------------------- 　　昨夜，贺元被独自留在包厢，他一个人脸色难堪的吃完了晚饭。结完账离开后，他直接回了乡下。不过，贺元没有住在自己家，而是在当地最好的酒店开了个房间。 　　仅仅是几天的奢靡，他就已经睡不了老家那家徒四壁的屋子了。 　　他已经在村子里面买了一块新地，准备好好为难下梁惜。回到家见到父母后，三个人就坐在破旧的饭桌边进行夜谈。 　　“咋的突然回来了？”贺母说话声音放轻，屋子隔音不好，她怕吵醒被自己赶着去睡觉的其他孩子。 　　“我准备明天请人过来，在新买的那块地上重新盖个房子给你们住。” 　　“不是和你说了，这件事不急。主要的是你弟弟妹妹上学的事情。”贺父看到贺元有了钱，觉得读书真的有用。他想让自己其他孩子都和贺元一样，读好的学校，毕业了就赚大钱，那自己以后岂不是吃喝不愁了。 　　“离开学不还有两个月嘛，这个不急。明天来的人有一个叫梁惜的和我不对付，我不想让他轻松赚到这笔钱。” 　　贺母听说还有和自己宝贝儿子作对的人，火气也自动起来了：“谁敢对我儿子有意见，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贺父贺母没去过贺元的学校，自然是没见过梁惜的样子。 　　“这点小事，就交给爸妈吧。你就帮你弟弟妹妹办转学的事情。” 　　“嗯，我明天就去。”贺元想着等回了酒店，就联系修，让他们明天就过来。自己就去看看有什么好的学校，让自己父母为难梁惜。 　　虽然，贺元有了钱，但他并没有特意找些渠道去拓展自己的人脉，在他观念里，有足够的钱就能解决绝大部分的事情了。 　　和父母谈妥后，他就回到酒店。 　　贺元放松的躺在床上，点开了VX里那一片漆黑的头像的对话框。【房子设计的事情我很急，需要你们明天就到乡下来量房动工。】 　　消息也很快回复过来【好的。】 　　修坐在一片漆黑的的办公室里。他没有手机，只是用些手段就能出现了别人的聊天软件里面。梁惜不在的时候，修就喜欢让办公室保持黑暗的状态。在黑暗中，他更容易看清一切，操纵一切。 　　------------------------------------- 　　梁惜走进办公室，毫不意外看见修的身影。“现在就要出发去量房是吗？” 　　“是的。带上东西，我们走。”修扔给他一个牛皮做的男士斜挎包。 　　其实需要带的东西也不过是只有一个平板罢了。将平板装到包里后，梁走到修的身边。 　　“今天将会是丰富多彩的一天，你准备好了吗？”修朝梁惜伸出手。 　　估摸着修肯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梁惜也就不伪装了，他将自己的手放到对方掌心。“我只希望自己别拖你后腿。” 　　周围事物变化的时候，梁惜听到修说：“放心，有我在。” 　　两人出现在对于梁惜来说不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也是出生在农村，只不过不是贺元的老乡。 　　修轻车熟路地走向他们此次的目的地。梁惜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环境，他深知乡下人的胡搅蛮缠。这不是他刻意侮辱贬低，而是他的亲生体会。他母亲生前便是不堪其扰，才带着他搬去城市，让他安心念书。 　　“昨天你转给我的钱，我买了几身西装，剩下的怎么转给你？”梁惜终于找到机会提，他不想拖得太久。 　　“不用还给我，就当是这次你受委屈的补偿好了。”修说的随意。 　　【钱只在人间流通，对修来说，什么用都没有。你就在自己留着吧。】原本还有些感动的梁惜，一听眼珠子这么说，也就坦然接受了。眼珠子也是打的这个主意，怎么能让自己的宿主轻易就被恶魔收买走呢，他们可是帮神在做事。 　　修在全村最破的屋子前停下，梁惜上前帮他敲了门。梁惜可不敢劳烦自己这位大老板动手。 　　“谁啊？”贺母的声音在屋子里想起，带着不耐烦的口气。看到门口的两位的装束，她就知道肯定是为自己儿子说的盖房子的事情来的，“不知道两位叫什么呀？”贺母口气一下子转变成客气。 　　“我是梁助理，这位是我的老板，叫修。我们是来帮贺元设计房子的。” 　　贺母得逞的点点头，知道是哪一位和自己儿子不对付了。 　　修一言不发，静静地看贺母拙劣的表演。 　　“请问是这栋房子要重新盖吗？”梁惜尽全力做好一个助理，能不让老板开口的地方就他来说，能不让老板动手的地方就他来做。 　　“你们先坐，我去喊贺元他爸回来。”贺母去倒了两碗水，背对着修和梁惜的时候，将不怎么干净的手在水里搅了搅，“你们先喝水，那么大老远过来，肯定很辛苦，我去去就回，你们等一会。”贺母将碗放在饭桌上便走了。 　　房子见很简陋，进门就是空荡荡的一居室，中间摆着方桌和条凳，房间门分别在两侧。修和梁惜进了屋就站在方桌边上，也没多往里走。 　　梁惜看着桌上不算白净的瓷碗，有些怀念，他伸出手摸了摸。 　　修立马制止了他：“别喝。”他已经用真实之眼看过贺母，她的卑劣手段和思想一览无余，完全就是个肮脏的灵魂。 　　【这让我想起了刚开始抓叛逃的神使的事情，那时候，大部分都是农村人。糟践人的事情遍地都是。】 　　梁惜一听也回过味来。虽然他也没想喝，不过仍是有些嫌弃的收回了手。“我不是想喝。” 　　贺母可能也没想到，两人过来就花了一秒不到的时间，既不累、也不渴。 　　原本在房间里的两个孩子，走了出来。“你们是哥哥请来的人？”一个看着稍大的女孩子问。 　　“是的。你哥哥呢？没回来吗？”按照道理来说，要为难自己，贺元怎么会不现身。 　　“今天我没看到哥哥。” 　　突然，一个较小的身影冲向修的方向，梁惜立马挡在了修的身前，抓住了较小的男孩子的胳膊，防止他摔倒。“你怎么了？”对方不管不顾，小手要伸进梁惜的裤子口袋。 　　“你们是城里来的，肯定有手机，给我玩玩！”小男孩被梁惜抓住没得逞，极为不甘。 　　【这熊孩子！】 　　梁惜无语，他因为背了包，东西都装在了挎包里，裤子口袋里没东西。 　　“你们在干嘛呢？”贺母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 　　梁惜转过头，被分散了注意力，于是，小男孩的手抓到了他单肩挂着的挎包带子，一扯。一个稍大的平板再加上手机的重量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分量不轻。小男孩没拿住，整个人和包都随着惯性向后摔倒。 　　梁惜感觉到肩上一轻，暗道不好。他回身，只能眼睁睁看着包，单角落地。 　　“啊！！！”小男孩摔痛了便大哭起来，边哭还边泄愤似的把身旁的包拿起来往地上砸。 　　梁惜原本还抱有平板不碎的希望，看来是要彻底破灭了。 　　“儿啊，你没事吧。”贺母冲进屋子，抱起自己小儿子，“你们怎么回事！欺负一个小孩子。” 　　梁惜深呼出一口气，上前拿起地上的包，轻轻拍掉上面的灰，他看了眼边上站着的小女孩，也没期待她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我们从踏进这个屋子，就走过刚刚那几步，怎么会欺负我们原本都不知道在房间里呆着的小孩子呢。刚才，是您的小儿子，想玩手机，直接冲过来要抢，我又被您的声音分散了注意力，才没扶住他。”除了解释，梁惜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贺母看见被自己小儿子弄皱的包和面色不佳的梁惜，想着包里东西应该有贵重东西，也算是达到了目的，便没再纠缠眼下这件事情。 　　“怎么吵吵嚷嚷的？”贺父此时才从走进家门。 　　“梁助理，你检查看看，包里东西有没有坏呀。都是我们家孩子不好，你别和他计较。”贺母虚伪地陪着笑。 　　梁惜打开包一看，平板和手机的屏幕上没有一丝裂痕。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将手伸进去细细摸索，确实是没有裂纹，他这才放下心。要是房还没量，平板就坏了，那可麻烦了。 　　“你们不用担心。以贺元先生现在的财力，就算是你们不小心烧了整个村子，他赔钱的时候眼睛都不用眨一下。”修点开口便给了贺父贺母一个信号。 　　“你知道我们儿子现在有多少钱？”虽然知道自己儿子有钱了，但具体多少他们还是不清楚的。 　　“到现在为止，应该有好几千万了吧。”修抬手摸着自己下巴做思考状，“他买的股票，做的投资一直都在涨。” 　　贺父也听过股票投资之类的词汇，可是具体却不太懂。不过听到自己儿子那么有钱，两人一阵激动。 　　原本在农作的相亲邻里，听到有城里人来要帮贺家盖房子，都好奇的赶来看情况。贺家门口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恭喜两位，有个千万富翁的儿子。”修笑着再次添了把火。 　　站在门口听着的人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纷纷开口恭维起贺父贺母。直直把两人夸上了天，下不来。 第十一章 低级把戏，神级反应 　　贺夫贺母被周围的人夸着。梁惜也顺利地结束这后续可能产生的纠缠不休。 　　“谢谢老板。”梁惜悄咪咪凑近修身边，真诚地感谢。 　　“不客气，你接着来。”修做了个请的手势。 　　梁惜走到沉醉在吹捧里的贺父贺母身边。他并不想打断对方的享受，如果可以，他也只想当一个旁观者。可是，毕竟还有工作要做。“还请两位带我们到需要重建的地方查看一下尺寸，这样我们也能尽快动工。” 　　“好好好，我们这就带你们去看。”贺父笑的见眉不见眼。 　　【得意忘形的人类！】眼珠子实在不想看，干脆就把眼睛都闭上了。 　　贺父贺母在前面带路，除了修和梁惜，后面还陆陆续续跟着些想看热闹的村民，其中妇女占多数。 　　“就是这边了。”贺父指着远处一块刚开垦过的土地，高低不平，很难行走。 　　贺元买的地是在村子的边上新拓出去的一块地，占地有上百平方。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梁惜不再管贺父贺母，往崎岖不平的空地走去。明明是干燥的地面，梁惜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泥泞的感觉。相比较梁惜的磕磕绊绊，修就像是踏在平地上那般轻松。 　　梁惜用平板把周围环境详细拍下。贺母看见了他手中完好的平板，想起来他们还未完成的事情，便凑到丈夫面前，两人嘀嘀咕咕起来。 　　【你看看，总有刁民想害人。】眼珠子想着自己得坚守岗位，不能让梁惜被迫害，还是选择睁开了。 　　“来之前不就预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了嘛。”梁惜拍完照又对照着面前的土地，开始画平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修干净的皮鞋踩在满是砂砾灰尘的土地上。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修不适合踩在这种地方。 　　修背着双手沿着最外围，一步步沿着地形的长和宽走了一遍。 　　就在梁惜还在思考如何用步距来完成没有卷尺的测量时，修悄无声息地站到了梁惜的身边。 　　梁惜就满脸疑惑地看着平板屏幕上一个个数字出现，自动标注好了尺寸。 　　“这什么情况？”梁惜看向自己左手心的眼珠子。 　　眼珠子来回移动，似是示意他往边上看。梁惜只偏过15°的头，就被近在咫尺的修吓得迅速朝另一侧退开一步。 　　他借着舔唇的动作自然地将张开的口闭上，庆幸刚才自己虽然被吓得张开了嘴，却没失态的叫出声。 　　“胆子怎么还这么小。”修觉得低级的把戏有时也并非全无乐趣。 　　“人吓人，都能吓死人好不好。”更何况是魔鬼呢......梁惜虽然心里还是不敢招惹自己这位魔鬼老板，却也在相处中渐渐有放松的趋势。 　　“想知道怎么量的？”修指尖摸向自己的真实之眼，“我门可以暂时互换一下眼睛，让你体验一下。” 　　“不不不不麻烦老板了。”饶是梁惜已经习惯了一些不在人类范围内的奇奇怪怪的设定，但看到修一副要直接把眼珠子挖下来的样子，也禁不住舌头打结。 　　【你们俩说完了没，那边的人都想好怎么对付你们了。】眼珠子时刻注意着周围，看见贺父贺母已经停止交谈有一会儿了。 　　“这次大概是什么流程？”梁惜不知道修的盖房子流程，但绝对和凡人的不一样。 　　“等定好建筑造型，工人就会过来干活。结束验收时，我们就动手。”修简明扼要地回答。 　　“时间拖那么长，神使不会跑路，然后寄生到另一个有高级欲望的人心里面吗？”盖个房子，还只有工人一个，怎么都得个把月吧。 　　“那你觉得自己能忍受多久不喝奶茶？” 　　这......面对修的反问，梁惜无言以对。 　　【你也别小瞧了工人的能力和空间重叠的影响，如果是建三层楼的别墅，框架搭起来也仅需凡人的一天时间。】 　　【你先去看看他们有什么新招吧，专业的问题，你就复述我说的就行。】 　　梁惜有了眼珠子喂得定心丸，见没什么需要记录的了，便朝着那两位走去。 　　“这里的勘察和测量工作已经结束了，其他的我们准备回去之后，再和贺元先生具体商量。”梁惜也不想再给对方发挥的机会，太麻烦了。 　　“你们就在那边走走就量好啦，怎么可能，你们摆明了在糊弄人啊！”贺母先发难。 　　接着，他们身后的村民也都陆陆续续发出了尖酸刻薄的指责。由于梁惜努力的摒除了那些多余的声音，在此就不过多描述，因为梁惜只听到了“嗡嗡”声。 　　梁惜将手中的平板单手举到对方面前，想让贺母看清后自动停止这种低级的招数。 　　贺母离梁惜的距离处在安全社交的范围中，她伸出双手便抓住了平板两侧。“拿给我仔细看看。”她哪能看得懂啊，只不过是想从对方手里拿走平板再搞点花样。 　　梁惜没松手。 　　他其实不怕贺母能对平板怎么样。之前，平板单角着地，还被小孩子砸了，都完好无损，可见其质量非同一般。再说，平板上的内容是时时同步给修手下的员工的，即便是内容被对方擦除了也无伤大雅。 　　他就是单纯的不想松手。 　　“你松手呀，你这样我没法看呐。你怎么那么小气，我们花钱请你们来盖房子，连看看都不行啊。”贺母这样说，梁惜也只能是忍着火气松开了手。 　　只是尽管他知道平板摔了也没事，可真的见到贺母松开手任由平板滑落的时候，他仍是心有触动。 　　他下意识地伸出右脚，在平板触碰到脚背时，一勾，平板变呈现出逆向地自由落体般，重新被梁惜用手接住了。 　　【哈哈哈，快看他们的表情！】梁惜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眼珠子在自己脑海中放声大笑。就连远处的修都兴致勃勃地看着。 　　周围的村民都被梁惜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给唬的一愣一愣。 　　“既然看完了的话，我们就先走了。”梁惜没心思再待下去。 　　“梁助理。”贺母被解决，贺父又登场。 　　原本都转过身的梁惜深呼吸一口气，重新面对贺父贺母。“请问还有什么问题？” 　　【梁惜加油！你可以的！】经过刚才，眼珠子对梁惜可谓是充满信心，觉得单凭梁惜一人也足够能应付这对烦人的夫妻了。 　　“关于施工问题，我们这里都是干农活的，必须得休息好。可我们又是作息都不一样，所以，你看这......” 　　【告诉他们，施工不会有声音，不会影响他们休息的。如果有噪音问题，他可以去环保部分投诉。】眼珠子在关键时刻，帮梁惜补足了气势。 　　梁惜复述了眼珠子的话，随后又道：“接下来就是我们和贺元先生要商量的事情了。告辞。” 　　贺父贺母完全没有准备如果事情没按照他们设计的发展时需要的PLAN　B，就算是干着急也只能让他们先行离开。原本，两人都在互相埋怨没能给自己儿子出口气，结果，等周围心里有自私贪婪的鬼点子的乡亲又围上来恭维他们时，两人自然而然就把这茬忘记了。 　　【有时候，我真为神感到不值。他就和神使和我一起在国度里永生不好吗？干嘛要管凡人的事情，等他们折腾的灭绝了，再造不就好了。】眼珠子口气哀怨。 　　有于要逼人耳目，梁惜和修得走到没人的地方才能回去。这也让他们有了对话的时间。 　　“神的心里可不只有神使和你，他还有预知之眼、还有这人间。”修用最随意的口吻说着刺痛眼珠子的话。现在，预知之眼可是仍和在职的神使一起陪在神的身边。 　　【呜呜呜......】眼珠子伤心的哭出了眼泪。 　　梁惜看着手心滴滴答答往下流的眼泪，一阵迷茫。 　　“你难过的话可以想想我的遭遇。”梁惜将手面倾斜，省的看到眼珠子被眼泪淹没后，自己会仍不住笑出声，“我被你们哄骗着签订了卖身合同，还被划了手心供你寄生，还得时时小心的帮你们做事，怕小命不保。” 　　【咳咳......】眼珠子战术性地咳了两声，也哭不出来了，梁惜这才把掌心剩余的泪迹擦干净。 　　“哄骗？”修露出嘲笑的神情，“我是钱没给你呢？还是让你做了什么你能力范围外的事情了？你还白白得了一身素质极高，反应灵活的躯体。怎么从你口里说出来就是我哄骗你了？” 　　思路被修带着走的梁惜，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嗯？”修不再往前走，反而慢慢靠近了梁惜。 　　被修逼问的梁惜脑子更乱了，根本没法正常思考。此刻，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呢？当然是保命啊！ 　　“老板，你说的都对！”梁惜此刻双手在身前相握，乖巧的站着。 　　见梁惜识趣，他也就不再用歪理给对方洗脑了。魔鬼嘴里的话有几句是能听呢。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搭上对方的肩，两人回到了办公室。 　　虽然来回省去了几个小时的车程，但梁惜依然觉得他把这几年没受过的委屈的额度，一起在贺父贺母那边消耗完了。 　　然而，事情也只是刚开始而已。 　　“你跟贺先生把建筑外型和平面定下来之后再告诉我。我手下完成的东西一旦同步到平板上，你就直接发给贺元，期间不要给贺元留有太多喘息的时间。是他自己说的，很，急。”修嘴角勾起一抹嘲笑，意味明显。 　　“我明白了。”真正的硬仗在这里。 第十二章 正经工作中...... 　　在修的授意下，梁惜在吃过午饭后，才开始了与贺元的长时间对线。 　　梁惜坐在位置上，在平板上登录自己的VX，将同步过来的图整理好后给贺元发了过去。【这些都是初稿，如果有具体的风格要求可以直接说。】 　　贺元回复【初稿肯定是不行的，先把各种风格的参考找一下吧。】都是念同一个专业的人，自然知道怎么为难同行。 　　梁惜谨记着修的嘱咐，他试着在平板上备忘录上面写下【各种风格的建筑外立面参考】，让修手下不是人的员工找。事实证明，那确实不是人能有的速度，没过几秒，就有很多图片同步过来。梁惜以防万一把每一张图片都看过一遍之后，再发给贺元。最后还附上一句话【挑选好后，请回复。】 　　于是贺元手机一时间就不停的响。他面如寒霜地看着梁惜发过来的消息，手紧紧攥住了手机。他都没看全，随意选了一张回复给梁惜，【就按照这个做。】 　　梁惜背后的员工看到了消息，就默默地开启了专业的工作模式，一大帮员工不用沟通，就能在各自的位置上同时合作完成出一张效果图。 　　时间仅仅是不到一分钟，梁惜就有了能发给贺元的图。梁惜都开始有些同情贺元了。 　　【梁惜，你是随便找的图应付我吗！】贺元也不和梁惜客气了。 　　【我们公司拥有最专业的的团队做后盾，效率方面自然能让客户满意。】梁惜现在完全生不起气来，只有一种开了挂的爽。 　　贺元就直接鸡蛋里面挑骨头，提了一大堆意见。 　　不是人的员工看到消息，按照着他们独有的逻辑运转设计。最后设计出来的建筑堪称诡异，但确实是满足了贺元提出的所有要求。 　　【你们设计的是什么鬼！这种东西能住人吗！】贺元自然是不会嘴下留情。 　　梁惜不痛不痒地回复【这些都是按照客户您的要求设计出来的。如果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直接提出修改意见。】 　　贺元被气的不行，但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才能对付梁惜。他不知道的是，在不知名的地方有一双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在紧盯着两人的聊天内容。 　　顶过了贺元第一波的无脑建议，梁惜收到的建议消息频率就降低下来。在贺元半分钟没回复的时候，梁惜还会询问对方觉得怎么样。毕竟，之前是贺元说的“会全程参与”，那么，梁惜也就不客气了。 　　【哎......这人真是自讨苦吃。】眼珠子观摩着整个过程，感慨道。 　　“他是放不下对维护自尊心的执念。想要得到什么，总归得付出些什么......” 　　在梁惜看来“想要得到，就得付出”这个句子是个巨大的陷阱。很多人都意识不到，想要得到的未必就比付出的珍贵。而且，这两样并没有画上等号，并不是付出了就能得到。而是还没得到，就得需要先付出。 　　凡人都容易迷失在这类句子当中。 　　两人的交锋自然是梁惜占据着赢面。贺元原本想着就算梁惜的助理工作不包含设计这一方面，那自己也能破坏一下他和负责设计的同事之间的关系，这样梁惜作为一个新人在公司里面也会受到人际关系的折磨，他的目的也同样能达到。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那群不是人的员工还挺喜欢梁惜的，毕竟梁惜这个人类在他们眼里就是食物，虽然，下不了口，但看看也是好的。 　　其实修在以往经营公司的过程中从来没怕过客户找茬。就算不用特殊手段，在耍心机方面魔鬼又怎么会输人一筹呢。 　　------------------------------------- 　　修在梁惜工作时候，便带着三位前台小姐出门采买给材料商的“报酬”。这次的项目要开始了，得先结清上一个的。 　　修在街上惬意地走着，三位前台小姐则是每人都夸张的提着大袋小袋地紧紧跟在其身后，时不时地还会朝自己嘴里塞上些吃的，肚子都鼓了起来。三人的眼睛更是四处乱转，比眼珠子的表现还要饥渴，如果不是修需要采购大量的东西，她们平时也没有机会能走出大楼。 　　周围的人却像是没有发现这不同寻常的四人，即便是眼神扫过，也不会刻意停留。 　　修看着身后的三人，每人都是用拎满塑料袋的双手稳稳地捧着堆起来高过头顶的食物。这在人类眼里，堪称杂技。见已经差不多了，他直接走到无人的巷角，在墙壁上划开一道门。三位前台小姐都有些不舍地看着身后的街道。修感觉到身后三人的距离，回过头，毫无感情的视线像直插在她们的躯壳上一般，三人只停顿了一瞬，便立马动身进入门内。 　　“我主安好，您是给我带来了人类的食物吗？”材料商全身的肉挤出条条皱褶，像是谄媚地笑。 　　三位前台小姐，把食物放在材料商身侧的楼梯边上，既不妨碍修与材料商对话，又能让材料商够得着。 　　“这是结算的上一次工作。这次我要......”修慢慢思索着，没有人敢打扰，过了几分钟后，才继续说道，“我要用于遗忘的沙土、恶性循环的砖、白日梦做成的水泥和一张百思不解纸。此外，再随意给我做些类型不同的垃圾就行。” 　　“那工人需要做什么吗？” 　　“等到尘埃落定，我会亲自和他说的。”修说完，便转身离开。三位前台小姐姐连忙跟上，不敢再落后太多。 　　------------------------------------- 　　看到办公室墙变成门被打开，梁惜已经能坦然接受。不过，看到三位前台小姐挺着不小的肚子走出来时，梁惜就没办法淡定了。 　　“这是......”他歪着脑袋皱起眉。 　　【没什么大事，估计就是吃太多了。】眼珠子以前也见到过这幅景象，于是给梁惜解释。 　　三位前台小姐朝梁惜微笑，步子却跨的飞快，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你和贺先生的情况怎么样了？”修虽然离开没多久，但此刻梁惜已经和贺元对线长达三小时了。 　　梁惜重新查看贺元有没有新发来的消息。“已经改了几十稿了。贺元前几分钟说有事，等会再说。”贺元作为一个甲方，也受不了高强度的建议输出。 　　“呵。”修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份不薄合同放到梁惜的桌上，“是时候提醒他一下约定的期限了。”他随手一翻，便准确无误地翻到了时间规定条款的那一页。 　　星期天贺元到办公司与修签订合同的时候，特意把违约条款这一项补充的异常完善。两个人根本就不像是做生意那般签的合同，反而像是在签对赌协议。 　　贺元当时还以为自己占据了优势，一言一行处处保持着风度，仿佛自己已是高人一等。但在修的眼里，他面目已然扭曲，与厉鬼无异。 　　梁惜看着一个接一个、一条又一条的条款，干脆往后翻了几页再尽头在哪里。合同内容包含了设计和施工两个部分，里面环节很是杂乱，所以，合同内容自然不会少，再加上贺元的图谋不轨，页数只增不减。 　　在梁惜随意挑着看的时候，修正在使用“小手段”给贺元发消息。 　　【贺先生，我们约定的定稿时间在今晚的十点，若是由于甲方造成的逾期行为，乙方将有权追责。】 　　贺元原本还在安慰自己，自己的目的应该已经达成了。可看到修的消息，他觉得自己被对方愚弄了。他已然是不想再想起那些是自己定的条款了。他找出自己的那份合同，重新查看上面的内容，想找出些不利于聚光公司的部分。 　　梁惜这边，他翻看着合同的同时也在重新认识贺元这个人。合同里处处都是对贺元有利的地方。梁惜可不觉得修会制定这么一份合同来为难自己。 　　“你再继续催他吧。”修悠闲地躺进老板椅里，把腿翘在了桌子上，“往死里催。” 　　梁惜被他的阴冷的声音吓到，果然，自家这位老板还是得供着的。梁惜不禁开始同情起外面那帮员工、材料商和工人，当然，也顺便同情了下自己。 　　他手速加快，给贺元发着催促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被加强的缘故，他觉得自己打字速度都提升了。 　　【看他还如何嚣张，哼哼。】眼珠子也算是舒缓了心里的恶气。 　　听着眼珠子的口气，梁惜觉得它更适合当修的眼睛。 　　“作为神的员工，你们会不会有什么性格品质之类的硬性要求啊？”梁惜没忍住，朝眼珠子求证。 　　【我生来就是神明的眼睛。神使也是神明创造的。】 　　“感情个个都是天生的好命啊……”梁惜看着平板上与贺元的对话框感慨。 　　【做神使可不存在命好不好的定义，它们的情绪都极为单一，一直都在为神明工作，也感受不到累。只有在神明夸奖它们时，才会获得愉悦。】 　　【我也是在脱离神明，来到人间后才变成这样的。】说着说着，眼珠子发现了个极为致命的问题。【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神明会不会不要我了呀！】 　　“你在修手底下……”忍辱负重，梁惜硬生生换了个词，“辛苦工作，最后应该能回去的。” 　　眼珠子觉得梁惜说的很有道理。 　　修在一旁盯着梁惜，故意咳了一声。梁惜，立马觉得背脊一凉，在心中默念【老板厉害，老板厉害……】 　　接下来的半小时，不管梁惜如何发消息，贺元都没再回复。 　　梁惜只能转头望向自家老板，看看能不能得到些指示。 　　“估计快到临界点了，你休息会吧。也让我们的贺先生缓一缓，不然他要如何承受今后的事情发展呢。”修的手随意在空中一握，手中便出现了一杯已经插好吸管的奶茶。 　　梁惜看的啧啧称奇，回过头时，发现自己桌上也凭空出现了一杯，只不过是没有打开的。 　　“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啊？”作为一个凡人，梁惜还是免不了对这种操作产生好奇心。 　　【别问，问就是小手段。你想让我怎么给你解释其中的原理啊，我只是一只记性很好的眼睛。】眼珠子耷拉下上眼皮，做出了个类似于皱眉的表情。 　　“好好好，我不问了。”这是在防备他嘛，他就算知道了还能自己修仙不成...... 第十三章 命至35 　　在枯燥的苦战中，梁惜思考着怎样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吃晚餐。他是带着平板出去吃好呢，还是就买些速食回办公室吃。不过，办公室能吃东西嘛...... 　　修的真实之眼，有段时间看到的,全是梁惜在思索如何吃晚饭的内容，极为无聊。 　　“晚饭想吃什么？”修觉得是该结束梁惜对晚饭毫无用处的设想了。 　　听到这么接地气地询问，梁惜恍惚了一瞬。“你想吃什么？”额......嘴巴就这么顺理成章的接上了这么一句。 　　修笑了，笑梁惜一本正经地讲了个天大的笑话。“我想吃人。”修的笑声突然停住，口吻变得阴恻恻的。 　　“对不起，老板，我说错话了。”梁惜正襟危坐，双手都乖巧地放到了膝盖上。 　　修恢复了平时惯有的微笑表情。“人类不都喜欢吃肉食嘛。”说着，梁惜桌上便出现了了一道道用盘子装好的肉食。 　　“我......”梁惜对着一办公桌的荤菜提不起多大的胃口。他以前因为省钱，吃惯了素菜，至今都没改变，“没什么胃口。”一开始他只是排斥荤菜的价格，但渐渐的他自己都分不清是排斥价格还是荤菜本身了。 　　【你现在才发现啊，你就没察觉到自己连水都不太喝了嘛。】眼珠子以为梁惜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身体进一步的变化。 　　可惜，梁惜并没有。他义正言辞地反驳：“我有喝奶茶呀！” 　　【那只是你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不信的话，你可从现在开始断水断粮试试看。】 　　“禁果能让普通人进化成这样？那我寿命是不是也增加了？”梁惜自然而言地联想起来。 　　【这个......】眼珠子看向修。它对这个问题拿不定主意。 　　“不出意外的话，你会在35岁那年死亡。”修淡然地透露了一项原本该保密的信息。 　　梁惜的表现意外平静，只是认真地问修：“是嘛，你怎么知道的？” 　　“我并不知道。只是一向如此。或许是就是神刻意安排好的。”修口气轻松，像是在聊一件小事。 　　【那都是之前的助手，他们中也没人吃过禁果，你什么时候会死还不一定呢。】眼珠子其实还不想让梁惜知道。按照惯例来说，都是在助手死亡前一两天的时候才会被告知这个消息。 　　除了不听吩咐自己把自己作死的几个，其余的每一任助理都会在其35岁那一天死去。 　　“提前知道也好，起码我不用再做规划未来的事情了，免得让你们看了笑话。”他不用为了未来而烦恼了，这份工作也不用做上几十年之久，就......还挺好的。 　　修注视着梁惜的心里变化，渐渐将梁惜和普通人区分开来。梁惜这样的真能被称为是普通人吗？ 　　“你求求我，说不定我一开心就能让你活的久一些。”修走到梁惜身边，半靠着桌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想活到多少岁？100岁？还是500岁？或者更久也行......”这或许就是魔鬼的恶趣味吧，不屑于人类的恶性，却又想看人彻底地将其暴露出来。 　　“若是你把那份和我签订的合同毁掉，那我觉得可以求求你。”这是梁惜认真思索后的回答。若是那张只有两页的合同存在，那他的生命也不过是成为了一种不属于自己的工具。 　　不过，那份合同修是绝不可能销毁的。 　　“当我的手下不好吗？拥有无尽的生命，钱财不缺。你还能完成很多现在的你做不到的事情，到时候凡人在你眼里就会和蝼蚁一般。”修花钱巧语的功力深厚，再配上他另一只能激发所有事物的欲望之眼，几乎是无往不利。 　　“老板，你的话真的很动听。”梁惜在一片白的中，朝着修微笑，“只是，这些我都不需要。”他没有看到修欲望之眼里的暗流波动，也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这回是轮到修笑不出来了，他前所未有认真地审视面前这个凡人，觉得他很像......很像某位。 　　梁惜无视一桌的菜肴，重新打开平板，继续兢兢业业地工作。他不是不怕修，只是在脑海中决定拒绝修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无欲则刚，所以，他才能那么明确的且不留余地的说出那些话。 　　修也不恼梁惜这幅清心寡欲的模样，只是稍微俯身，在梁惜耳边蛊惑道：“我给你的机会，会一直保留着的。你可以随时反悔，不用为此觉得难堪，在我眼里，承诺就是可以被吃回去的东西。”在梁惜的生命停止之前，他还有很多时间。修相信，梁惜还会像禁果发挥副作用那晚一样，将手伸向自己。 　　说完，修没再停留，撤掉了梁惜桌上的菜肴，回了自己位置。 　　眼珠子整个过程都没有出声，它有自己的打算。如果梁惜被修蛊惑了，那它会冒着得罪修的风险出口提醒梁惜，相反，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贺元也算是恢复了些精力。两人的持久战重新开始，梁惜也提前做好了加班的准备。 　　不过，说实话这次梁惜并没有做什么心理准备，他觉得自己精神状态很好，身体没感觉到疲惫。 　　时近九点，办公室内的光线还如同白昼一般，没有任何变化。【感觉怎么样？】眼珠子看着工作状态依旧的梁惜问。 　　梁惜自然知道它在问什么，于是回答道：“好像是不饿也不渴。”只不过不说还好，一提起渴不渴，他就想来杯奶茶了。 　　------------------------------------- 　　贺元算着时间，准备把战火延续到约定时间的最后一刻。这样自己便能最大程度的确保，梁惜会把同事的得罪彻底。 　　和梁惜发消息的中途，贺元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修的一片漆黑的头像，出神。在梁惜给他名片的当晚，他彻夜难眠，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咽不下这口气。明明梁惜应该和他是一样的，明明...... 　　第二天，他就去买了张彩票。付完钱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呀...... 　　“小伙子明天就开奖了，别忘了。”彩票店的老板这样对贺元说。 　　不过，尽管不相信，但他仍是好好保管着那张彩票，像是保存着一个希望。接下来的事情，便是他从来不敢细想的发展。他重新去彩票店把数字一对比，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不再是廉价的了。 　　欲望在那一刻爆发，他再次买了几张彩票后，便前往当地的省体彩中心兑换。他至今都记得周围旁观者那足以令他满足的目光。 　　只是满足过后，便是不满足...... 　　他开始不满足彩票给他带来的那部分金钱，他还需要更多。于是，他开始接触股票投资之类的事物，甚至都没怎么睡觉，一直在捣鼓投资买股票的事情。结果，也是意外的得心应手。短短两三天时间内，他便身家过千万。 　　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重新回顾自己之前可怜的人生，他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梁惜便如此成为了贺元眼里第一个碍眼的石头。 　　事实证明，梁惜作为石头特别称职，踢不动、搬费劲、砸不裂。他爷爷奶奶早亡，母亲未婚先孕还惨遭抛弃，所以，他和母亲才会被周围邻居唾弃，无人相帮。 　　梁惜上大学之后也没和舍友提起过，在他眼里。母亲不过是识人不清，踏错了一步，不是什么罪无可恕的事情。 　　也正因为母亲的和善，才会被村子里的其他人欺负。若说起村子里的腌臜事情，哪家没有几件。 　　贺元找不到梁惜的突破口，只能重新上网查看他公司的官网，这才找到了关于修联系方式的二维码。 　　虽然梁惜面试当天回宿舍之后，贺元也独自搜索过这个聚光设计公司的网站，但没有找到这家公司的任何联系方式。 　　他毫不犹豫地加上了修这位“VX好友”。他以为，一切都会继续如他所愿。 　　可惜，他心里藏着的神使只能用手段来激发他潜伏着的欲望来满足自己，却没办法帮贺元来对付梁惜，更别说是修了。 　　神明创造的每一位神使都有自己专门负责的事情，它们的能力也是由此而来。所以，每一位神使的能力都不尽相同。 　　梁惜见到的第一位寄生在邵老板和蒋夫人心里的神使便是能操控凡人睡眠的，而寄生在贺元体内的神使则是能操控金钱方面的运气。 　　------------------------------------- 　　十点前的最后一稿，梁惜留了个心眼，拖到离十点不到五秒才发送给贺元。贺元也不出所料的回复了确认方案的消息。 　　加班结束，梁惜没有站在另一个维度戏弄贺元的畅快感，也没有事情告一段落的轻松感，他能感觉到的只有平静。 　　他站起身，朝修打了个招呼：“老板，我先回去了。”说着，将平板上自己的账号退出，将所有东西整理好。 　　“嗯。”修懒散地应着。 　　随着梁惜的离开，办公室归于黑暗，包裹住修...... 第十四章 百思不解纸 　　回去的路上。【你真的不怕35岁时会发生的事情吗？】眼珠子斟酌过措辞后才开口。 　　“还行吧。”梁惜给出了一个标准的普通人回答，“也可能是你们的存在，让我觉得，这并不是一条末路。说不定，你的神明看我努力工作的份上，让我死之后也能当你们的同事呢。”梁惜说着说着，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 　　眼珠子却沉默了。 　　商业街的灯光在夜晚更加绚烂。总有人在不知疲倦地放纵，美其名曰享受生活。 　　梁惜一个人单薄的声音穿梭在其中，被别人当做是一阵风声...... 　　回到出租屋门口，门上的感应灯亮起，梁惜发现早上出门穿的便服和另一套西装已经被打包好放在门口，安安静静地等他回来。 　　【按照合同上面的内容，明天贺元就会去公司挑材料。又是一场硬仗啊，你可得准备好。】眼珠子在梁惜睡前，给他做着心理辅导。今天，梁惜听到自己命不过35时的淡然反应，着实让眼珠子有些担心。 　　“你知道之前的邵老板和蒋夫人如今怎么样了？”梁惜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不清楚。不过，无外乎是得重新调整下作息和状态，继续自己的生活呗。应该没什么大碍，他们那类人，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 　　梁惜将眼珠子说的每个字都在自己嘴里嚼过一遍。 　　“贺元失去了神使，就没那么容易继续生活了吧。”梁惜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眼珠子还在思考是选择落井下石还是说些安慰的话时，梁惜已经自言自语般的开了口：“算了，人各有命吧。”他自己都只活到35岁，哪有什么资格操心别人的事情啊。 　　【别神神叨叨的了，睡吧。】 　　梁惜工作后，看手机的频率是越来越低。平时的工作中接触到的事物和信息量就已经够丰富的了，根本不需要手机来填补。而他还得靠睡眠来躲避自己已经无法掌控的未来。 　　------------------------------------- 　　在梁惜睡觉的时候，三位前台小姐正刚开始她们的工作。 　　她们一样一样地从材料商那边把已经完成的“垃圾”材料往大楼里面搬。说是“垃圾”材料，实质上就是不含任何作用的普通材料。只是在修眼里，和垃圾没什么区别。 　　前台小姐们将普通材料都放置到大厅，免得碍到修的眼。而修特意吩咐材料商做出来的材料，被安置在了他的办公室内。 　　早上带着五杯奶茶上班的梁惜，一进办公楼的大门，就看见一地的材料，每种材料上还有标号。 　　三位前台小姐，自觉地走到梁惜身边，摊开了自己的手。梁惜给了她们每人一杯。 　　“这就是今天要贺先生选的材料样品？”梁惜弯下腰仔细查看，没等到回复，他又抬起了头，只见三位前台小姐用同样的频率一起点着头,不说话。 　　“嗯，我知道了。”梁惜没再问其他的，拎着剩下的两杯奶茶独自坐电梯上楼。 　　“老板，早上好。”梁惜已经可以做到假装自然地把奶茶放到修的桌上，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 　　修也毫不客气地打开，喝了起来。“贺先生说等会就到。你觉得呢？” 　　“可能吧。”梁惜含住一口奶茶，用舌头细细研磨着味道，等奶茶的快乐生效之后，才咽下。他无所谓贺元会不会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闹腾。反正，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被妨碍的。 　　“关于材料的内容都在平板上了。到时候贺先生问起来，你照着念就行。有超纲的部分，你就瞎编。” 　　梁惜八点准时上班，贺元是十点才到。他进门之后，就被前台小姐，请到一边。修感知到后，和梁惜就下了楼。 　　“贺先生，这是此次准备的材料单。详细的梁助理会给您解释。”修开门见山，递给贺元一张纸后，就坐到一旁的休闲椅处，心安理得地当旁观者了。 　　“那麻烦梁助理了。”贺元拿着单子摆开架势，走到标号为001的材料边上，结果却是问：“这叫什么？” 　　梁惜疑惑，难道贺元那张材料单子上没有名称？“菲利普斯砖。”梁惜单手拿着平板。 　　“为什么叫菲利普斯砖？” 　　？？？梁惜满脸问号，贺元会在别人面前问这种掉价的问题？“因为原产地在那边。”由于这也属于超纲问题，梁惜开始胡编乱造。 　　“原产地在那边就叫这个？” 　　“是的。”梁惜确定了贺元的不对劲。 　　【贺元手里现在拿的那张纸，叫百思不解纸。触碰到的人再白痴的问题都会一直想不通。】眼珠子看着梁惜的反应，给他解释。 　　“那这个呢？”贺元也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对于低级的问题反复想询问清楚的异样，但具体异样在哪里，他说不清，便只能换了一个询问。 　　梁惜知道了原由，便把自己当做是个毫无感情的介绍机器。贺元问，他就答，想怎么答就怎么答，反正他也不会感觉到口渴。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小时之后，前台小姐帮贺元端了杯茶，算是提醒他们该中场休息了。 　　“看来这些材料贺先生都不中意啊。”修说到贺先生三个字的时候，梁惜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讽刺意味。 　　“嗯。”贺元看着满地的材料，觉得自己什么都没了解，他也就只能顺着修的话进行。 　　修起身理了理衣服，顺势拿走了贺元手中的纸，说道：“我办公室还有几样难得的基础材料，您可以去看看。” 　　“可以。”贺元不受百思不解纸的影响后，摆足了架子。 　　前往电梯的时候，三位前台小姐也跟上了。梁惜也不奇怪，毕竟电梯“故障”时，得有人扶着贺元。若是梁惜自己扶的话会很尴尬。修的话，他怎么可能会扶一个凡人。 　　电梯内修和梁惜前后站在电梯一侧，三位前台小姐则是夹着贺元站在另一侧。如约而至的“电梯故障”时，梁惜看着贺元被扶着的场景想，自己当时的模样肯定也是同样的愚蠢。哎......不提也罢。 　　“你们电梯故障都不修的吗？”贺元一脸嫌弃地说。 　　“电梯修起来比较麻烦，所以，就一直将就着用。”梁惜说完，还看了三位前台小姐一眼。身侧三人也默契地回看。此外，三位还很明显地抿起了嘴角，像是怕自己笑出声音来。 　　到了办公室门口，三位前台小姐便止了步。 　　办公室内，材料仍是被放在地上。不同于大堂地上的材质，梁惜在面前的建筑材料里看出了一种“精致”。他没和修一起去见材料商，不知道这些东西具体的功效。不过，他也是特别自觉地远离了些，怕在不知不觉中被影响。 　　“这些看上去很不错。”作为行内人，且没有被百思不解纸影响的情况下，贺元自然是识货的。毕竟也是专业对口的。 　　“那基础材料就定下这些了？”修虽然说的是问句，但语气笃定。 　　“可以。” 　　“梁助理，平板。”一听到修的吩咐，梁惜立马把平板双手奉上，修随意点了几下，然后递给贺元过目，“这是清单，材料需要提前付款。等您付款后，我们就能立马进行施工了。” 　　“那我回去之后就打款。”贺元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 　　“那其他材料你想要如何选？还是挑个日子到大堂选吗？” 　　贺元回想起来，觉得在大堂选材料这种行为有些掉价，却仍是没有注意到自己问过的问题过于愚蠢。“不了，就你们看着办吧。”他再次有意给对方挖了个坑。如果聚光设计公司选的有一项材料质量不好，那他就可以按照合同上严苛的违规条例来索赔了。 　　“没问题。如果贺先生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就请回吧。” 　　“梁助理不送我出去吗？”贺元看着梁惜说道。 　　【来了来了！】眼珠子发出提示的警报。 　　梁惜朝着修报备了一声：“老板，我送完贺先生就回。”说着，便朝贺元做了个请的动作。 　　到了门口，贺元还故意不推门，等着梁惜帮他推。梁惜也无所谓，反正门很轻，只是没推过门的贺元不知道。 　　两人走出办公室，前台小姐也跟上了。 　　“梁助理，没想到你在公司对着老板那么狗腿啊。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我觉得很有必要重新认识你了。”贺元之前没找到机会整梁惜，现在也不顾还有其他人在，就直接开始讽刺梁惜。 　　“拿着工资，总得认真工作不是嘛。” 　　“你若是想这么安慰自己也不是不可以。”贺元别有深意地笑着进了电梯。 　　三位前台小姐听了贺元的大放厥词，脸上的笑容渐渐掺杂起其他情绪，表情变得诡异起来。梁惜朝着三人指了指脸，提醒她们表情管理，三人对视调整表情。几番调整失败，最后干脆直接就板着一张脸。 　　梁惜第二个进电梯，和贺元并排站在后面。三位前台小姐也不保持之前的站位了，并排背着站在两人前面。 　　电梯晃动时，四人稳稳地站着，就贺元一个人东倒西歪。 　　梁惜原本不想管来着，奈何贺元撞到了他身上。无奈之下，他单手握住了贺元的肩膀，力道极稳地扶住了对方。 　　“贺先生的身体，还不如我们公司三位前台小姐啊，看来是要好好主意身体了。”梁惜觉得自己要是不说点什么，真的对不起这时机。 　　原本三位背对着他们的前台小姐配合地转过身，上下打量起贺元。 　　刚巧此时，电梯门打开。贺元挥开梁惜的手，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推开前台小姐，便走出了电梯。 　　事实上在贺元动手前，梁惜提前松开了贺元，并没有被碰到，前台小姐也是先一步侧了身，躲开了贺元想要推搡的手。 　　连着两次动作落空的贺元回过身，有些不敢相信看着电梯内的四人。 　　“我们走着瞧！”怕自己再被小看了，贺元没让自己愣住太久。 　　电梯内的四人目送着贺元出门后，相视而笑...... 第十五章 开工大吉 　　“贺先生还满意你的服务态度嘛。”看见梁惜回来，修颇为玩味地问了这么一句。 　　“看样子是不太满意的。”梁惜对贺元的步步挑衅也是颇为无奈。他也不是那种信奉“清者自清”的人，该解释的他不会嫌麻烦。只是，看样子贺元是怕麻烦他吧，所以，就直接单方面宣战，单方面动手。 　　【叮咚！】华羽阳给梁惜发了消息。【贺元是不是去你公司为难你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或者是老大。别硬撑。】 　　梁惜怕对方担心，立即就回复了。【我没事，他毕竟不是个适合玩手段的人。】 　　事实上，华羽阳和万凯泽已经默默地下定决心和贺元划清界限。如果说对没有利益牵扯的兄弟都能出手，那还有什么情面可讲的呢。不过，看贺元的态度，现在也不在乎有没有人把他当兄弟，毕竟钱填补了一切，他没怎么察觉到失去友情会带来的变化。 　　“走吧，该去见材料商和工人了。” 　　墙上的门这次是应声浮现，只是位置没变。梁惜自觉地拿上平板，暗自猜测，难道修的“小手段”还带进化的啊。 　　材料商再见到梁惜，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不同。只是，他依旧如同上次那般只和修问了句好，接着便是本分地安静地等候着修的差遣，只是偶尔会偷瞄几眼梁惜。 　　梁惜很轻易就察觉到材料商在看自己，毕竟对方的眼睛实在是不小，眼珠子往哪一转，一目了然。修自然也是清楚这一点的，不过，他现在懒得管。 　　“叫工人下来吧。” 　　“是。”材料商的高呼已经影响不了梁惜。他就这么直直地站在修的身后，听着材料商呼唤工人。 　　城堡只有两层，材料商只呆在一层，甚至都不太挪地方。而工人大部分时间都在二层，捣鼓些新的加工方法之类的。 　　“我主安好。”工人听到材料商如此喊自己，便知道是修来了。因为只有修在的时候，材料商才会鼓足气，这样喊自己。原因是怕喊的次数多了修听着会皱眉。 　　“在人间的一天内，做完一个建筑外立面。材料就按照之前我说过的那几样。” 　　听到修的话，梁惜走上前，将平板交给工人。工人先是看了梁惜几眼，才将视线落在平板上的效果图和其他员工连夜赶制的详细图纸。 　　“我明白了。” 　　修给工人开了一扇直通施工地方的门，方便他运建筑材料过去。 　　走过门，梁惜觉得周身温度骤升几度。村民们估计都在劳作，四周看不到一个人。 　　梁惜往有房屋的方向走了段距离，确认附近有没有喜欢大热天还喜欢出门玩的小孩子，怕周围有人看到些不该看到的。 　　【贺元真是不会挑地方，买了这么偏的地，都不挨着任何一个屋子。不过，也是方便了工人干活。】眼珠子丝毫不惧太阳直照的光线，眼睛睁得老大，四处乱转。 　　“他就是想和这里人区分开吧。”梁惜自然地和眼珠子对话，没考虑到工人听不到眼珠子的声音。 　　一个不是人的人形生物就盯着梁惜这个凡人在神经质地不知和谁在对着话，满脸疑问。 　　“你是觉得两只眼睛嫌多了是嘛。”修在工人身后，冷冷地开口。 　　工人哆哆嗦嗦地转过身认错：“对不起，我主，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立马就开始干活。”工人小步跑着从修身边溜走。带上专门的手套后，将他从材料商那里拿的用于遗忘的沙土，均匀地撒在空地的最外围。 　　梁惜看见这一幕，问眼珠子：“工人在撒什么东西？不会是像人类一样，开工前会做一些特别仪式，比如放鞭炮之类的。” 　　虽然距离较远，但眼珠子仍是清楚地看到了工人在撒的东西。跟着修混了那么久，它的知识面还是比较宽广的。【那是遗忘沙土，一旦触碰到，就会忘记最近几个小时的事情，触碰的越久，忘记的越多，直到记忆被清零，或者是沙土失效为止。】 　　“那确实会方便很多。”免得村子里的人跑来看见一个诡异的人形生物在干活，直接编出一整套乡村怪谈。 　　梁惜往回走，眼珠子特意提醒道。【别踩到沙土，我可不想把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重复给你听。】 　　“哦哦哦。”梁惜边说边弯下腰仔细区分脚下的沙土。他之前在办公室看到过，还是和普通的沙土不一样的，是那种一看就不便宜的模样。 　　工人斜着眼瞥着梁惜一边自言自语的“哦哦哦”，一边看他撒下的沙土。一时间，他竟分不清是自己古怪一些还是身为凡人的梁惜更古怪一些。 　　“梁助理，我们走吧。”看腻了自己两位下属此时此景的心理活动，修出了声。他还额外嘱咐了工人一句：“别让凡人发现了。” 　　【工人看你的表情特别古怪。】回到办公室后，眼珠子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梁惜。 　　按照道理，这种话暗含的意思就是“对方可能是看上你了。”可惜，在跨种族的交流中应该是不存在这层意思的。 　　“我怎么了？”梁惜想不通，他一直都是本本分分地做着普通人会有的一言一行。 　　【可能是看上你了吧。】眼珠子可是充分受过人情世故熏陶的记忆之眼。 　　额......梁惜只想表示自己无话可说。 　　此时，修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牵起了梁惜的左手，将其摊平，眼珠子便完完全全暴露了出来。 　　“别说些引人发笑的蠢话，我可笑不出来。”修将脸凑近梁惜掌心的眼珠子，逼迫着对方只能与他对视。 　　【我我我知道了。】眼珠子在对视中轻易地败下阵来。 　　修这才松开了梁惜的左手。而梁惜呢，早已处在了愣神之中。 　　之前，触碰到修的手套，他的注意力都被周围的环境变化分散了，从来没有专注地体验到触感。这次被修碰了手，梁惜觉得那不是皮革的手感。 　　他左手拇指与食指和中指都搓了搓，重新回味了下还没散尽的触感。随后又用左手，摸了摸右手掌心的皮肤。有点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总之，肯定不是皮革。 　　“你知道，修手上的手套是什么材质吗？” 　　眼珠子从被恐吓中回过神。【手套？】原本想看一眼来着，但它半途又硬生生地扭转了视线。【乖，咱们还是安分点。命比好奇心重要。】 　　眼珠子又想起了上一任助理，刚上班的第一天，便被修一口气吹成了灰烬。它当时就直直地自由落体，摔得不轻。 　　“好吧。”梁惜虽然这么说着，眼神却扫了修的手一眼。修配合地闭上眼睛，假装没看见。 　　省去了吃饭的时间，梁惜的午休时间又充裕了些。他调低了座椅靠背，想睡会。 　　梁惜的肉体在禁果的作用下渐渐脱离了人类常规设定，但在梁惜的认知里，他还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已。 　　当梁惜睡熟后，眼珠子也闭上了，他可不想在修面前有太大的存在感。作为神明的一只眼睛，修不会直接抹杀它，但若是想，整整它是做得到的。 　　眼珠子此刻无比怀念自己温柔的神明。说话从来不疾言令色，神情也没有狰狞过，一直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哼。”修的一声冷哼，打断了眼珠子的回忆。眼珠子对神明描绘的心理活动着实是让他看不下去了。 　　在修眼里，神明不疾言令色的意识就是说话毫无感情，神情不狰狞的意思就是面无表情。是标准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和温柔一词没有半点关系。 　　令他生厌的很。 　　------------------------------------- 　　修诞生之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他只是有着一个儿童一般的身躯，不眠不休地游走在人间，以人类一切负面情绪为食。渐渐的他能看懂人间的事情，理解人性中丑陋的一面。 　　当他准备第一次尝试死去的人的肉时，一身白色的神明出现了。 　　“别吃。那些不好吃。”神明如此对他说。 　　可他已经看遍世间百态，有了自己的意识。他满不在乎地用尖牙和利爪撕扯着吞咽。“你是谁？”口中的味道如同他预期的那般可口。果然，别人的话不可信。 　　“我只是一个不合格的神明......”原本该闪闪发光的存在，此时却黯淡着。 　　“别跟着我。” 　　神明没有就此离开，反而一直跟在他身后。神明总说着些神神叨叨的话，他是一点也不想听，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直到那一天，他将半个人间沉入地下，靠近地心炙烤，成了地狱。他以为永远的摆脱了神明...... 　　------------------------------------- 　　修不是睡着了，而是想起了些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那些记忆像是有了生命，在他眼前重演着。有些事情的细节，他都不能确定是不是现在自己看到的那般。 　　等到修再次睁开眼睛，就看到梁惜正举着左手和眼珠子一起看着自己。 　　“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梁惜原本是在询问眼珠子修这是怎么了，自己看他那么久却没半点反应。结果，眼珠子也表示不知道。 　　“没事。你问我的员工要了新的材料清单和室内的装修效果图和贺先生继续核对吧。” 　　“哦，好的。” 　　梁惜觉得自己在修的话里，听出可欲盖弥彰的意味...... 第十六章 世上最快的收工 　　修的员工除了能通力合作完成工作外，还能转换成流水线方式。当建筑外观定下后，后续的工作就时刻不停地在进行着。 　　梁惜在平板上写下需要的东西之后，就立刻收到了相应的文件。他想自己这份工作都已经有一千零三万、一部分的神使、以及两颗禁果的报酬，那办公室外的那些员工和三位前台小姐呢。 　　他思索时想起了以人类食物当做工资的材料商和以金子当做工资的工人，估计是每一个都不一样了。 　　事实上梁惜猜错了，但凡是办公室外身着统一黑色制服的员工，都是地狱的第一批原住民。他们原本是人类，在地狱待久了，也不知道具体是变成了怎样的存在。他们一直得为地狱的主人无条件服务，直到永远。 　　完成了自己的逻辑自洽，梁惜便开始了下午的正经工作。 　　和贺元的沟通仍是少不了对方明里暗里的讽刺和谩骂。眼珠子在修的威吓下安静了很多。导致整个办公室都只有梁惜打字按键发出的细微声响。 　　梁惜得到了心灵的宁静...... 　　------------------------------------- 　　和梁惜核对着室内各个空间效果图的贺元，此时，正面色难堪的坐在某位私立小学校长的办公室内。办公室内装修很有派头，奖牌锦旗挂了满墙。就好似再说，很想来这个学校吗？不是你想来，想来就能来的。 　　“不知道贺先生考虑的怎么样了？”校长在得知对方来意后，反差及大，很是殷勤地向贺元介绍如何能转学到这所学校的办法，无非就是些捐大楼、捐书籍之类耗钱的手段罢了。 　　校长也是人精，看到贺元一身价值不菲的牌子，不趁机捞些油水，怎么对的起他如此殷勤奉承的态度。 　　“那就捐书吧。”贺元随意道，“入学手续怎么办？”短短几天，他就有了“钱能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的观念。 　　“这就不劳贺先生费心了，我们都会办妥的。您的弟弟就等着开学那天，直接来学校就行了。”校长看见事情定了，笑的格外开心。完全没有低人一等的窘迫。 　　“那款项什么时候......”听着校长客气到不行的口吻和恭维的态度，贺元心情转好。 　　“哈哈，不急不急，在您弟弟入学前打过来就行。”校长不担心贺元会选择其他学校，这所学校，就是这里最好的私立小学了。学校里也多的是些家世不错的孩子在就读。 　　“好的，我知道了。那就麻烦校长了。”贺元嘴上说着麻烦了，心里开始鄙夷。他却没发现自己才是最虚伪的那个。 　　“不麻烦，不麻烦。” 　　贺元离开时校长一直送到了校门口，这还不够，还把对方送上了车。他也不在乎贺元是如何看自己的，毕竟自己才是这件事中真正的受益者，这就够了。 　　由于需要为自己弟弟妹妹找学校，贺元也没太多的心思找梁惜麻烦。 　　那些校长各个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奉承的话是一把一把的，都不带重复的。尽管对梁惜的仇视还在，但也稍微熄了些与梁惜继续打交道的心思。 　　梁惜给他发的东西，若是没太大问题，他就表示同意，反正，最后还有验收一关。现在，自己提一堆的意见，反而是白费劲。不过该有的挖苦和指责是一句没少。 　　这两天的时间，贺元也是深深体会到了聚光设计公司的工作效率有多么可怕。 　　贺元对自己传过去的室内方案资料反常的顺利通过，这反而让梁惜和眼珠子面面相觑了。 　　【贺元这人是转性了？】眼珠子看着空闲起来的梁惜问道。 　　梁惜反而不这样认为，同样是能考得起名牌大学的人，贺元不会是个蠢人。“可能是发现这个办法对我来说不管用，所以，正准备换一种策略吧。” 　　【那需要确定的事情还有多少？】 　　“应该都差不多了。”梁惜看了看手机时间，确定时间。办公室内没有窗户，光线也是固定的，梁惜只能靠电子产品，“等工人那边完工，就能继续进行了室内的部分了。” 　　“那梁助理今天就早点回去吧。”就算梁惜不说，修对整个事件的进程依然了如指掌。 　　“谢谢老板。”梁惜只希望一切都别出差错，他可没有能力解决突发状况。 　　回去路上，梁惜买了杯普通的奶茶。少糖、常温、有珍珠。 　　【你不是喜欢喝嘛，怎么不多买两杯？】现在才四点，如果算十点睡觉的话，还有六个小时的空余时间。一杯奶茶够嘛......眼珠子持怀疑态度。 　　“我就尝尝味道，一杯够了。”梁惜提着奶茶包装，往自己的出租房前进。 　　------------------------------------- 　　当天夜里，贺元老家。 　　许多村子里的人白天都没听到施工的动静，便想着晚上去瞧瞧。 　　工人已经在贴着遗忘沙土的内侧堆砌起了村子里最高的砖墙，防止有人看到自己的身影。而若是有人想近距离来打探，那必然就会踩到遗忘沙土。 　　真正落实行动去看热闹的人并不多，多数人都认为，起重机和推土机都没看着影子呢，施工肯定还没开始。他们毕竟多多少少也是干过盖房子的事情的，哪能不清楚其中的流程呢。 　　前去的人，看着一圈遮挡住视线的砖墙，便想走近看看。盖房子嘛，有什么不能看的。由于地面的崎岖，人走在上面石头摩擦发出的声响在夜里格外清晰。工人自然也是听见了，不过它也丝毫不在意，依旧麻利地干着自己手里的活。若是，没在修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它可承担不了后果，更何况他对人类也不感兴趣。 　　靠近了的人自然也是听到了砖墙里面的动静。 　　“兄弟，那么晚还在施工呢，不歇歇吗？”没人回复这位村民。 　　村民离墙一米的距离便停下了，绕着墙走了一圈，发现连个缝都没有，更别说门了。 　　“咦？我说兄弟，你怎么都不给自己留个门呢。封那么死，你怎么出来啊？” 　　依旧没人回复。 　　村民也没往灵异事件那方面想，只是好奇地想知道里面的情况。他手贴到砖墙上时，脚也正好踩在了遗忘沙土之上。 　　我怎么来这里了？我来这里干嘛？天都黑了呀，该回去了吧。虽然村民依旧听到了砖墙内的动静，但想不起来这里的前因后果，他便默不作声地自己离开了。 　　------------------------------------- 　　早上，梁惜正常上班，和贺元撕破脸之后，他上班又穿回了之前的休闲装。虽然正式些的衣服会有些被动的加持效果，比如稍微提升些的自信，不过梁惜还是觉得休闲装最舒服。 　　梁惜如此随意的行为，当然还是修默许的结果。聚光设计公司在“小手段”下在人类印象中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了，是不和普通的凡人有往来的。而被神使寄生的凡人，在因果的牵引下，也必然会前来，与梁惜无关。 　　如此一来，对于梁惜个人形象问题，这仅仅需要参考老板修一位的意见。 　　“工人那边的建筑外观已经结束。我得去一趟。”修边说边凭空给贺元发消息。【建筑的外形和构架已经完成了，请把定金一项付清。我们会继续完成剩下的工作。】 　　贺元也很爽快的从股市内拿出定金的份额给修转了过去。定金只有全款的一半，他认为只需在验收时候，扣住尾款就能拿捏住对方。 　　梁惜拿着平板起身，想跟上。修却制止了他，只是从他手中抽走了平板。“你不用去。” 　　梁惜每次去鞋子和裤腿总是会沾上灰尘。虽然，不会影响到办公室的整洁，但修却会觉得碍眼。 　　等修走后。【看样子，明天应该就能收工了！】又能解决一个叛逃神使的眼珠子很是开心。 　　“嗯......”梁惜被迫扭曲了正常的世界观。一个从空地开始的别墅，一天时间的前期沟通，一天时间完成外立面的建造，再花一天时间内部装修。就如同员工出方案一样的高效。 　　【希望能早点解决掉神使的事情。这样，我也能尽快和神明团聚。】趁修不在，眼珠子疯狂的畅想起美好的愿望。 　　“世界一开始是什么样子的啊？”梁惜问。 　　【一片黑，什么都没有。】眼珠子回想着自己最初看到的。【接着是一片白。然后神制造出神使。此后，才渐渐有了其他的东西。】 　　眼珠子的描述很概括，不是它不想讲的清楚些，只是那时的它还没自我意识，只能单纯记住自己看到的。至于，神如何创造出神使和世界，那它就更不清楚了。 　　梁惜听着这些，感觉和听童话故事没什么区别，都没什么真实感。 　　“不知道我35时候，已经知道多少秘密。”梁惜感慨了一句，“不过，还是谢谢你们。” 　　现在的命运走向或许已经是神明最好的安排了，若是总给过去套上名为“如果”的枷锁，那得不到自由的只能是自己。 第十七章 失去一切（上） 　　修独自的办事速度极快，没过几分钟就回了办公室。 　　这让梁惜怀疑，如果由修全权接手工作，那现在这件事情估计已经被完美解决了。 　　“我会通知贺先生明天验收。”修把平板往梁惜桌上一丢，吓得梁惜着急忙慌地查看其损坏程度。只是平板连个划痕都没多。 　　“这质量也太好了吧。”梁惜感慨出声。 　　【不然你以为，第一次去乡下的时候，这个平板能躲过熊孩子的摧残？不过，主要还是得靠那个包。】 　　经过眼珠子提醒，梁惜看向了之前修给他的斜挎包。他背过那一次之后，就放在桌边上了，此刻已经融进了白色之中，不仔细看很难发觉。 　　【那个包的材质也是有特殊功效的。你当时不是把手机也放在里面了嘛。】 　　确实，当时他的手机也没有任何的损坏。 　　修没参与谈话，坐回了自己位置。 　　突然，梁惜发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他对修说道：“老板，贺元肯定会故意在验收时候鸡蛋里面挑骨头，不会轻易把剩下的款项交出来的。” 　　修自负地一笑：“他不是已经把全款打过来了吗？” 　　“啊？”梁惜跟不上对方的思路，他记得贺元应该是付到定金这一步。 　　“他付的定金其实就是这次的全额。我报价的时候，直接翻了一倍。”修用一种大佬的坐姿，向梁惜诠释了什么叫心机、什么叫手段。 　　梁惜讪讪地点了点头，为自己的愚蠢而祈祷，别哪一天自己栽到了修手里。 　　修看着梁惜蠢蠢的模样和心理活动，不禁觉得好笑。这么一个小蠢货，不已经栽在自己手里了嘛。他要做的，不过是温水煮青蛙，慢慢增加其沦陷的程度。 　　“所以，您准备在他进了房子之后就动手？” 　　“看情况，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修没再说下去。 　　梁惜瞬间明白了什么，看来修已经有了让他不带着家人，独自前来验收的方法了。不由得让人心生佩服。 　　------------------------------------- 　　验收当天。 　　贺元信心满满地先回了家，准备先和父母通好气，给修和梁惜致命一击。 　　只是贺父贺母却说田里有事，他们得先处理，不然粮食可能会白种。 　　贺元有些不悦，不过回头想想，自己父母懂什么，专业方面还是得靠自己来挑刺。自己一个人去就够了。 　　验收时间定在下午。七月初的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 　　修和梁惜眨眼间到了目的地。工人已经一层层地拆砖墙，准备撤了。 　　“想试试效果嘛。”修戏谑地看向梁惜。 　　这不由的让梁惜回想起自己被用来测试欲望钻石的那次。他果断摇着头后退，模样坚决。 　　“你现在体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觉得你可以试试看。”修语气笃定地抛出了个诱饵。 　　梁惜犹豫三秒，咬了勾。 　　眼珠子瞧着梁惜不争气的样子，要是有它身体的话，此时已经在扶额摇头了。 　　踏进别墅前，他还是稍有犹豫。从外面看来，这个和其他普通装修好的房子看不出区别。 　　走进去的话……梁惜踏进大门一步。好像没什么感觉。他便把另一只脚也收进门内。 　　没有什么特殊感觉的他又大着胆子朝里面走了几步。 　　刚迈到第二步时，周围场景就变了，变成一片白。 　　“我这是换了个地方？”场景的转换像极了修的手法。 　　没有回答。 　　“珠子？”没有回应，“珠子！”梁惜加大了音量。 　　只停留了片刻，梁惜便试着往前走。一步接一步，稳健而缓慢。 　　五步、六步……梁惜的身边开始有萤火虫般闪烁着的蓝色光点。这景象就和他的梦境一样！ 　　原来这就是白日梦做成的水泥的效果啊。他现在是在做梦无疑了，难怪他听不到眼珠子的声音。 　　问题是......要怎么醒才能过来啊？ 　　周围的莹莹蓝光在他身边流连，有些还停歇在了梁惜身上。正当梁惜准备扇自己一巴掌试试看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眨眼间，他看到修和原本的场景。 　　“看来，效果不错。”修收回了搭在梁惜肩膀上的手。 　　【你醒啦！我刚刚喊了你半天。你之前走了一步就停住不动了。】 　　“好巧，我也喊了你半天。”梁惜觉得自己又上了修的当，有些懊悔。随后，他又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哪怕选择了拒绝可能也没什么用，修完全有能力拎小鸡仔一样的把自己拎进房子。 　　这么一想，梁惜就觉得平衡多了。 　　“准备好了吗？”修突然开口，拉回了梁惜的思绪。 　　修的眼神飘向远方，梁惜也循着看过去，是贺元来了。 　　之前，在梁惜还在做白日梦的时候，修确认了效果后就给贺元发了消息。 　　梁惜自觉地走到门外，怕自己在里面呆久了，又会睡着做梦。 　　贺元就如同梁惜猜想那般，换了策略。见到梁惜，只发出了一声冷哼，便走进了大门内，准备开始自己的重头戏。 　　只是，身为凡人之躯的他比梁惜还快的沉入白日梦中。周围环境变化的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融合进梦里，迅速忘却了自己在现实中要做的事情。 　　梁惜轻手轻脚地帮着关上大门，自己从旁边的落地窗观察情况。只见贺元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面部发生轻微的变化，似乎是在微笑。 　　看来在梦里发生了让他极度开心的事情，不然，也不太会影响到现实。就像是，在梦里面被连环凶手追杀，哪怕你害怕到哭，在醒来时也不会有什么面部表情，最多就皱个眉。相反，如果你是从梦中哭着醒来，那梦中的事情肯定是极度让你难受的。 　　修特意等了一会，让梦境影响贺元的心境，好让他的欲望爆发出来。看到贺元表情进一步狰狞起来时，修摘下了一只手套。 　　梁惜整个人都贴到了玻璃上，屏息看着。修突然回看过来，与他视线相交。梁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小心地将视线挪到了修已经准备就绪的手上，好像心虚什么一样。 　　修看着梁惜只淡淡一笑，将锋利的指甲连带着手，准确无误地插进贺元的心脏处，仔细摸索。 　　第二次看这画面。梁惜心脏依然无法控制地跳的很快。等到修抽回的手中有一个发着红光的东西时，他才真正松了口气。 　　不出意外的，梁惜看到修直接将那东西吞入体内。 　　“走吧。”修神清气爽地走出别墅，像是受过什么洗礼一般，和梁惜全然相反。 　　梁惜深深地看了贺元一眼之后，搭上了修朝自己伸过来的手。 　　两人消失，没留下任何痕迹。只剩贺元一人在做着他的白日梦...... 　　【哈哈哈，贺元肯定是没想到事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梁惜笑不出来。做舍友四年，也是同甘共苦过。那份兄弟之情，梁惜能确定存在过，只是如今一个人说散就能散，只留给剩下的人唏嘘的余地。 　　【哎呀，难过什么，身边除掉这么个隐患不好吗？难不成要留到日后，再拼个你死我活？】 　　“我和他之间没那么大仇。”梁惜坐回位置，认真的同眼珠子讲。 　　【他也是这样想的？】眼珠子变相地撕破了真相的伪装。 　　梁惜无言以对。他又哪会不清楚呢，只是想难得糊涂一次罢了。 　　眼珠子也没继续在梁惜的“伤口”处蹦哒。 　　连眼珠子都能发现梁惜的心情，能看透人性的修自然更加清楚。“想去看看吗？” 　　看着修重新递过来的手，那抹白色的手腕，刺眼的醒目。 　　梁惜攥紧双手，知道这很可能只是修的另一种陷进。可他却没办法拒绝。这就是最极致的手段嘛，让对方明知道是陷阱，却依旧心甘情愿地坠入其中。 　　“我去。”梁惜一把抓住修的手，力道颇大。 　　梁惜紧握着修的手，两者之间没有留有空隙。修只是淡淡一笑，空间没有转移。 　　原本还有些视死如归意味的梁惜懵了，什么情况，修的能力失灵了？ 　　“又不是让你去赴汤蹈火，哪里用的到你这副神情。你就当看了场置身事外的戏。” 　　修说完，场景才开始变化。不过，这次不像之前那样转场迅速，周围的环境则是像冰激凌化开般，渐渐显露出贺元别墅所在的环境。 　　此时的贺元，还站着一动不动。 　　【看这架势，他是想一直活在白日梦里啊。】 　　梁惜忽然觉得，似乎当个会做梦的植物人可能也挺好的。 　　“他看到了你像一条狗一样跪在他面前。”修饶有意味地开口。 　　梁惜无语。他好想大喊一声，兄弟！快醒醒，你被公开处刑了！连带着我都被连累了！ 　　眼珠子在梁惜脑海中的笑声从修那句话开始就没停过，吵得他都开始头疼了。 　　“现在他……”修刚要说自己新的发现，却被梁惜的请求打断。 　　“老板高抬贵口。”身为弱小的人类，他还能怎么办呢。 　　没想到修还真就没再说了。 　　梁惜觉得，修貌似也并不是个恶劣的魔鬼...... 第十八章 失去一切（下） 　　“我们还要在这里看多久啊？”梁惜不好意思让修金贵的身躯就这么陪自己站着干等。这位可是能凭一己之力毁掉半个地狱的魔鬼啊。 　　【应该用不了多久了。】眼珠子已经看到正在走过来的贺父贺母了。 　　贺父贺母一路上还感慨着怎么那么快就完工了之类的话，再看到自己儿子也在时，连忙加快的脚步。 　　“儿子，我和你爸事情弄完就立马赶过来了。”由于贺元站的位置就贴着门槛，贺父贺母拍他背时，依旧是站在门外的，所以，就没受到影响。 　　“儿子，你怎么了？”贺爸用力摇了摇没反应的贺元，于是，贺元的身体就随着惯性往后倒。身体轻微地失重感立马让贺元脱离的梦境。 　　贺爸眼疾手快地扶住自己儿子，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难不成是自己儿子中邪了？ 　　清醒后的贺元，立即朝四周看了看，想起了验收房子的事情。梁惜和他老板人呢？ 　　梁惜和修就站在一旁，只是别人看不到他们。 　　“儿子，你这边都结束啦。里面装的怎么样呀，让妈看看。”贺母见儿子没事，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精致漂亮的别墅上。 　　贺父贺母都进了门，却没发生什么异常，依旧行动自如。嘴里都还在念叨着真漂亮啊之类的话。 　　“用作失效了？那么快？”梁惜侧过自己头向着在室内参观的贺父贺母看去。 　　【当然是有时效的，神明在人间可是下了禁锢之术的。并非从人间诞生之物，其作用都会在人间渐渐失效。再说，这次的白日梦做成的水泥用的也不多，不过，也足够了。】眼珠子说着，看了修一眼。修也是诞生于人间，只是神明给了他额外的禁锢。 　　修挑着单边的眉毛，回看向眼珠子。眼珠子没有犹豫地转移视线。 　　而贺元理过自己的思绪后，立马拿出手机翻看，VX里面已经没有了修这位“好友”了。他立马给梁惜发了消息。【你们人呢？怎么剩下的一半的钱不要了？】 　　【叮咚！】梁惜看着手机界面，不知道要怎么回。修只轻轻挥了下手指，一条信息就自动通过梁惜的账号发送给了贺元。【您和我们公司的交易已经完成。祝您安好！】 　　【还没结束呢！梁惜你赶紧给我滚回来！】贺元还在发着消息。只是这次梁惜手机没再响，不过，好友和消息还是显示的。 　　连发数条无果，贺元狠狠跺了跺脚，进屋子去了。 　　“他不会以后还会去公司大楼吧。”梁惜觉得这是贺元会做出来的事情。 　　【失去了神使自然就没有了媒介，他会像其他凡人一样，不会在那栋大楼前停步了。】眼珠子的话让梁惜放下了担忧。 　　在贺元生气气恼时，他所有的投资和股票在没了神使的作用下，都在急剧缩减着。等他拿起手机想靠资产缓和下心情时，已经没剩下几千了。他立马将该卖的卖掉，该撤资的撤资。在他眼里，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他瘫坐在新建别墅的沙发上。贺父贺母看到自己儿子的神情，关心地问：“怎么啦，儿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全都没有了......”为了让自己的钱能最快程度的增长，他几乎就没有留多余的固定存款。 　　“啥没了？” 　　“钱！钱都没了！”贺元在父母三番两次询问下，彻底爆发，“我买的股票和投资的钱全部都赔了！” 　　贺父贺母呆愣在原地，不知是因为贺元的话还是他第一次展现的歇斯底里。 　　“那可怎么办啊！我们之前还答应了乡亲要出点钱把村里面的路修一修的！”贺母双手拽着贺元的衣袖摇着。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儿子，先别急。你应该有些备用的钱吧。你可以用那个再重新赚钱。”贺父安慰儿子，他觉得贺元能赚那么多钱，就算是赔了，还是能再赚回来的。 　　贺元想到了卡里面还有的几千块钱。他立马起身离开了。只留下不明所以的贺父贺母。 　　【他这是要干嘛去？】好戏突然结束了，眼珠子觉得看的还不过瘾。 　　“买彩票去了。”修自然是将贺元心里的打算看的很清楚。 　　【真是白瞎那些剩下的钱。】 　　贺元彩票中奖后，他就辞了工作。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固定的经济来源。更何况，在其他村民的眼里他们家已经是有钱人了，别墅都已经落成。 　　俯视这片土地。精致的建筑被孤立在了村子偏僻的一角，和整个村子都格格不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一家子都已经回不去了，贺元更是如此。 　　他摆脱了下层的圈子，还没正式的进入上流的圈子，就已经失去金钱这根“阶梯”。可以说，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梁惜已经不想看最后的结局了。“我们回去吧。有点想喝奶茶了。” 　　“好。”修牵住梁惜的手，带他回了办公室。 　　梁惜原以为到了办公室，修就会松手。没想到，两只手非但没松开，反而变成了十指交握的姿势了。 　　“老板，你......”梁惜被动的被牵着往前走，走出了办公室大门，走过了走廊，路过了一群穿着统一黑色制服的员工，进了电梯。 　　修不明所以地看着梁惜。“不是说想喝奶茶了嘛。” 　　“可是这......”男性和男性是可以牵着手去买奶的吗？ 　　梁惜长久地凝视着自己被牵住的左手。修没动用真实之眼的能力，还以为他是在担心眼珠子怎么那么长时间没出声的原因。 　　只是，就单论现在这个情况，梁惜还没理清目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哪还有闲功夫管眼珠子出不出声啊。不过，他应该还是得考虑的，毕竟如果被眼珠子看见他和修十指相扣，那......一定很羞耻！ 　　修解释道：“我这样，便可以让它看不到也听不到了。不用担心。” 　　“哦......”梁惜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电梯停下，打开。羞耻如约而至的到来了......三位正在站着岗的前台小姐，视线齐刷刷锁定住从电梯中出来的......梁惜，因为她们并不敢直视修。不过，修那只牵着梁惜的手，她们还是看到了。 　　梁惜原本就是落后修一步，他用右手捂住了脸，并且在指缝中看见了，三位前台小姐那堪称真诚兴奋地笑容。她们这是把人类微笑的表情完全学了吗？要不要使用的如此灵活变通啊。梁惜在心里哀嚎。 　　出了大门之后，梁惜发现周围的人好似都没特别关注他们两个之后，便放下了捂着脸的右手。 　　“害羞了？”修在人间被禁制压制着，哪怕是他的真实之眼，也不可能无限制地使用。不过，猜猜被自己牵着的人的心思，他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没没没......”至今都是挣扎求生，从来都没余力爱上别人的梁惜，此刻真的很难理出些头绪。只有左手触感带来的异样感觉如此明显。 　　干燥的、细腻的、温度与自己的一样。他也曾在打招呼的时候握过别人的手，只有修的不一样。 　　“你的手套是......”触感真的像皮肤。 　　“那是从我手上剥下来的皮肉做成的。”修直接给出了答案，“我的皮肤有伪装的作用，用来隐藏指甲比较方便。” 　　那自己岂不是......就是与他的皮肤相贴了？！梁惜左手的温度不自觉地升高。随之，脑子的温度也升高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修一直都未曾回过头，欲情故纵。 　　“那个......那个......”温度升高的脑子，明显的无法正常运作。梁惜拼命的回想自己以前有过的疑问。 　　“不急，你可以慢慢想，离奶茶店还有段距离。”修步子迈的不大，走路速度也不快，悠悠闲闲像是饭后遛弯。 　　已经快死机的梁惜就全靠着修牵他的力道往前走。 　　“那三位前台小姐具体是什么啊？”稍微缓和下来后，梁惜有了思绪。 　　“老鼠。” 　　“老鼠智商能达到人类成年人的程度？”正统的教育提醒着梁惜这不科学。 　　前台小姐除了不说话，控制不好表情，沟通起来没什么问题。 　　“你们人类在很久之前，有一种刑罚，叫鼠刑。”话止，修停了步子，回过头看梁惜，“你确定还要继续听下去？” 　　修看过来的玩味眼神让梁惜觉得事情肯定不会是动物修仙成功之类的励志故事。 　　“听。”他觉得自己一个成年人，还听不了一件恐怖事件吗？ 　　修将头转回去，边走边淡淡的开口：“老鼠擅长打洞。面对危险时，老鼠往往会躲入自己打的洞中。而你们人类利用这一点，发明出了一种刑罚，叫鼠刑。将人固定在某处，或站或坐，将放有老鼠的铁桶固定在其腹部，铁桶檐口和皮肤不留空隙。随后，只要加热铁桶，面对危险的老鼠，便会朝着人类柔软的腹部打洞。受刑的人只能感受着、看着自己的腹部一点点被啃穿，经历恐惧与绝望。而她们三位就是某一场鼠刑中被人类当做工具使用的老鼠。” 　　梁惜的联想在修的娓娓道来中展开，他无法控制地全身冰凉。 　　修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作话】 　　第八章和第九章有修改，为了符合新增的梁惜吃素的设定。 第十九章 谁是异类 　　两人的对话没有结束。 　　见梁惜不说话，修继续补充：“或许是被人类的怨恨恐惧之类的情绪影响了吧，也可能因为她们多多少少吃了枉死之人的肉。总之，她们脱离了单纯的动物的范畴。至于，能一直维持标准的人形，则是我提供给她们的报酬。” 　　在随即而来的长久沉默中，修带着梁惜到了奶茶店门口。 　　“麻烦拿五杯奶茶。少糖、常温、有珍珠。”修报出梁惜习惯的选项。 　　此刻，梁惜的注意力才被吸引，像是灵魂归位一般。 　　“怎么，越想越害怕了？”修旁若无人的继续这话题，“其实，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无情的刽子手和冷血的杀人魔。这是有方法的。你想试试嘛。” 　　周围还有人，却似都没听到这个恐怖话题。梁惜摇着头向后退，没退两步就被牵着的手限制住动作。光凭他的力气肯定是拉不动修的。 　　“先生，您要的奶茶好了。”奶茶店不是耳熟能详的牌子，虽然有客人，但也不多。 　　修单手接过，递给梁惜一杯后，就松开了那只已经微微汗湿的手。 　　“事情既然已经结束，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没等梁惜的回应，修就独自往回走。 　　恩威兼施之后，总得给对方一些反应的时间。 　　【你们刚刚都讲了些什么呀？】眼珠子迅速上线。 　　“没什么。”梁惜不愿再回顾一遍修的话，立马打开了奶茶包装，将吸管含进嘴里。“我们回去休息吧。” 　　说是回去休息，但到出租房后，梁惜面色淡然地咬着奶茶吸管，开始疯狂刷手机，想把脑海中修的一言一行全都洗去。 　　【你这是怎么了？不先睡觉了？】虽然现在还早，但依照以前的经验来看，梁惜应该会先洗澡睡觉。 　　若是直接睡觉，梁惜怕自己会做噩梦。“不了，现在睡了，我怕晚上睡不着。”梁惜临时找了个朴素却又令人无法反驳的借口。 　　【也是。不过你左手手指怎么老是磨着掌心啊？我一直在害怕你会戳到我诶。】眼珠子微眯着自己，做防守状。万一梁惜手指一不小心戳过来，它好立马闭上。 　　“哦，对不起。”梁惜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极不走心。不过，他将手指磨手掌改成了手指磨手指。 　　【你知道你现在状态很奇怪吗？】眼珠子不知道修究竟对梁惜说了什么，完全没考虑修对梁惜动手的可能性。 　　“你能不能给我点空间。”极少被逼急的梁惜，不知不觉说起了渣男语录，“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眼珠子没再多说一句，直接闭上了眼睛，消失在梁惜掌心，实行后台运行模式。 　　梁惜在看手机和自我建设中来回切换。夜幕降临时，原本已经不用吃东西的他，仍是点了高糖高碳水的外卖。 　　他的身体说到底本质上还是人类，吃高糖高碳水的食物，会让身体有一种升糖快感，能改善人的情绪。 　　果不其然，在到了睡觉的点，梁惜的情绪在食物的安抚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珠子？”梁惜平躺在床上，双手置于身体两侧，就这么叫它。至今他还不怎么习惯和手掌心眼珠子面对着讲话。 　　【我在呢。】 　　“晚安。”有时候眼珠子存在的事实，也能给梁惜一些踏实的感觉。至少他不是一个人...... 　　【晚安。】眼珠子语气颇为无奈。 　　梁惜作为一个经历颇为不易的成年人，他有自己成熟稳定的观念，是无法轻易改变的，只能被影响。若是别的人类和他说的天花乱坠，他是连动摇都不会有。 　　可惜，他遇到的是修...... 　　------------------------------------- 　　贺元的事情告一段落，梁惜上班时，改穿了西装。谁让修给的工资太多了呢，他都不好意思穿便服给修丢脸了。 　　“这次，你能亲眼目睹人类罪恶的一面了。”梁惜刚进办公室，就听见修这么对自己说。 　　修说完就示意梁惜看身后。 　　待梁惜转身，三位前台小姐已经引着一位富态尽显的中年人朝这里走来。由于肥胖，走路时男人的手腕都碰不到自己的腰。 　　再看那一身穿着，简直就是暴发户本户无疑了。 　　虽然有不安，但梁惜依然保持着自己工作的基本素养，主动上前打招呼：“先生，您好。这就是我们公司的总裁兼设计师，修。请问您贵姓？” 　　男人声音粗犷。“我姓金。你就喊我金老板就行。”听口气就是个豪爽的人。 　　梁惜已经能面不改色的面对雕塑般的人说话。 　　“金老板请坐。”梁惜从自己桌子上拿了平板，“请问这次您来我们公司是需要设计什么？” 　　金老板笑起来，眼睛只剩了一条缝。“我来呢，是想让你们帮我设计一个餐厅。” 　　梁惜听到这里，还没发觉异样，狐疑地看了修一眼，不知道他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请问你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我要开的是那种需要保密的餐厅。”金老板降低了些声音的音量，见梁惜没搭话，他就自己接着讲，“就是那种给富人提供‘珍惜佳肴’的餐厅。” 　　梁惜一下明白过来，他抿住嘴巴，努力控制自己已经凉了半截的身体。 　　“金老板，您继续说，梁助理会完整的记录下您的要求的。”修适当的接上话，给了梁惜缓冲的时间。 　　看着修自在随意的神情，金老板就知道对方也是见过世面的，说起话来便更加肆无忌惮。 　　“我想把厨房设置在包厢边上，中间就隔玻璃，方便客人观看烹饪过程。我也是没办法，有些人他就是喜欢看这种。我本人呢，是觉得有些过于血腥了。”金老板话是这么说，但表情依旧是笑着。 　　这让梁惜觉得这位金老板完全没有心。 　　笔尖僵硬着，梁惜写起来也是磕磕绊绊，连手都有些发抖。他能勉强维持的只有面无表情的脸。 　　修和金老板谈笑风生，完全没有泄露出一丝厌恶人类的情绪。仿佛他们两个是同类，梁惜是个异类。 　　在送走金老板之后，梁惜僵硬着步子往自己位置挪。 　　“对不起，老板......”尽管不认为是自己的错，但梁惜依旧为自己的失职向修道了歉。 　　【梁惜，你没事吧。】眼珠子已经习惯接触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梁惜看着平板上已经同步过来的参考图片，感到一阵反胃。 　　“呕......”他扶着桌子干呕起来。 　　修走到他身边，摸了下梁惜的头，收走了些他现有的情绪。梁惜立马就停止了干呕，表情变得有些麻木。 　　梁惜怀疑，昨天修说的话，就是专门给今天做铺垫的。如果，昨天两人没有那番交流，梁惜觉得自己可能连表情都维持不到送走金老板。 　　生活在继续，工作也要继续。 　　在修的帮助下，他加上了金老板的VX。 　　又在眼珠子喋喋不休的努力下，一心二用的完成了工作。将员工整理好的参考资料发给了金老板。 　　“等你看的多了，就会习惯的。”修仍是微笑着看着趴到办公桌上的梁惜。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梁惜不敢想象能习惯这种事情的自己，也开始有些畏惧起未来的自己。 　　【实在不行，就再吃些类似于禁果一样的东西，能帮上你。副作用也不大。】眼珠子很有经验的建议。 　　之前的助手也多多少少出现过这种情况，都是这样解决的。 　　帮我……变得冷血无情？梁惜努力做着吞咽的动作，想让自己放松下来。 　　“可以。”修看着身为普通人的梁惜，认同了眼珠子的话。手里凭空多出一个黑色的不知名果子，递到梁惜面前，“这个可不仅仅能改善你的情绪那么简单。” 　　梁惜凝视着那枚果子，脑袋格外清醒，手紧攥起来，没有其余的动作。 　　他发现如今的情况就像是很久以前在宿舍和舍友看的一部电影的情节。 　　一个正常人被关进了精神病院，他无法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患者。 　　所有护士和医生都告诉他，他病了，需要按时吃药。渐渐的他也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精神病了。 　　只能一边怀疑着自己，一边吃下无数白色的药丸。 　　如此可怜又可悲……世界上肯定有相似甚至是相同的事情。如今到好，直接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我没事......”只是心理问题导致的身体不舒服罢了。梁惜不想被迫脱离人类的范畴。 　　他知道，若是修想，便可以轻而易举的让自己吃下某些东西。 　　【别逞强了。】眼珠子没有意识到梁惜心里真实的想法。以往的助手总是特别积极地想脱离人类的身份，成为更高级的存在，好俯瞰这个世界。 　　“我真的没事。”梁惜振作起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 　　正在使用真实之眼的修，细细阅读着梁惜的每一条心理活动，没想到他会如此坚持。 　　之前的助手之所以会兢兢业业的工作，怕死是一方面，更多的无非就是想从他那里获得些能改变自己本质的东西。没有例外过。 　　“为什么？”修怀疑梁惜就是人类中“烂泥扶不上墙”的类型。可是，梁惜做的一切又都是在竭尽所能的工作和生活。 　　“我原本就只是想平平淡淡地一个人工作和生活。我觉得当一个普通的凡人挺好的。白日里我就生活在阳光之下，黑暗来临时，我就躲在家里。我早就接受了自己的普通和平凡。”梁惜回忆起上学时平淡的生活。 　　以前即便生活艰苦，但有温柔的母亲陪伴，他也甘之如饴，从无抱怨。 　　梁惜描述的是修不敢想象的生活。 　　修甚至被梁惜的话激起了一丝怒气。“甘于平凡的人，永远都只会被欺辱践踏。就像你的母亲那样，甚至都活不长久。” 　　“我母亲走的很安详。她是个温柔的人，或许就是老天不忍让她继续再受苦，所以，才会带走她。”久违地提起自己的母亲，梁惜的话有力而坚定。只是他的眼睛看东西开始有些模糊。 　　“你口中的老天，就是那个神明。他都亲口承认自己的无能了。你还要信仰他？！”修一掌捏住了梁惜的下颌，用力。 　　那个神明明什么都做不了...... 第二十章 心里的恶性 　　那个神明明明什么都做不了......修在心里这样想。 　　“不是信仰，是慰藉。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存在，他的名字就是一种慰藉。”梁惜此时也不在乎会不会惹怒修，要是自己直接殒命于此，或许是最好的安排了，“就像邪恶的人，会信仰你的观念一样。” 　　修一甩胳膊，梁惜重重摔到地上。好在他现在身体素质很好，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痛。只是脑子被震荡后，需要些时间恢复。 　　【修！你干什么！你还想像上次那样失手杀掉自己的助理嘛！】眼珠子大喊着提醒修。 　　“你完全不用担心。”修蹲在梁惜身前，看着对自己面露凶光的眼珠子，“梁助理可是由禁果改造过身体的，没那么容易坏。”说着，还坏心眼地捏了下梁惜的手肘。 　　没断没折，却让梁惜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住手！你快住手！】眼珠子被吓得不轻，上一任助理就是被修不小心捏断了脖子。 　　“你看，不是没事嘛。”发泄完，修又恢复了以往的微笑神情。 　　突然，修似乎想到了个绝妙的主意。他单手自己眼睛中捏出一缕红光，微倾身体，将其放入了梁惜的一只眼睛里。 　　“今天就放你假，好好去看看这个世界吧。” 　　【修！你......】眼珠子知道修的做法是将真实之眼的能力分了些给梁惜。可问题是，梁惜撑得住嘛。 　　“继续留在这里，我可不敢保证不会做些更过分的事情。”修优雅起身。 　　【梁惜，我们走。】眼珠子知道修的脾性，也不想多和他计较。 　　梁惜狼狈起身，踉踉跄跄往门外走。 　　路过走廊时，他面前出现一大片一大片的红字。 　　他来了！他来了！！我已经感觉到了！我不能看他！不能看他！！我怕我会忍不住！忍不住吃了他！！怎么办！怎么办他好香！！我要忍耐！我要忍耐住！！老板不允许！！！ 　　梁惜被吓坏了，这就是那些员工心里的话嘛。他闭上眼睛，飞快冲过走廊，进了电梯。 　　除了电梯，三位前台小姐看到狼狈的梁惜，都围了过来。 　　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么狼狈，看上去依然好可口呀。不对不对，他不能吃，他给我们带奶茶。 　　“我没事。”相比较上面那群员工的心理活动，他觉得三位前台小姐的好接受多了，“我只是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你们继续上班吧。” 　　一路上，梁惜一直看着地面，特意挑了人少的地方走。只是，即便是看着一些死物，他眼中仍然会出现字，关于其成分、细节等一系列的详细介绍。 　　【你看见什么了？】眼珠子好奇真实之眼的效果。 　　“全是文字，有人的心理活动，经历或者是东西的介绍。”梁惜看的头晕眼花，只能扶着墙，尽量不睁眼睛的往前走。 　　“臭小子！你不看路啊！” 　　梁惜迎面被撞，身形却没倒下，依旧是直立着扶着墙，没抬头。 　　路过的是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手还牵着自己的女朋友。男人也没想到这样力道不小的一撞，身材纤细的梁惜还能站着。 　　“怎么不说话，不服气是不是！”男人又推了梁惜几下，都没法让他移动半步。 　　梁惜抬起头，冷冷的眸子吓了男人一跳。 　　我可不能在女朋友面前丢脸，非得给这小子一些教训。 　　看到了对方的想法，梁惜直接给对方的腹部送上一拳。男人直接弯了腰，一时半会起不了身。 　　“别打，别打。”女孩子拉着自己男朋友的胳膊，眼睛却紧盯着梁惜。 　　这个小哥哥真好看，衣服看上去也不便宜，一定是个富二代吧。比我现在这个没出息的男朋友好多了。 　　“哼。”梁惜将视线重新投回地面，慢吞吞的往前走。 　　“你给我站住！”男人不甘心地在梁惜身后喊，只是被打了一拳的他走路速度还赶不上虚弱的梁惜。 　　【你感觉身体怎么样？】梁惜之前那一拳有着肉眼可见的力道。 　　“只是头不太舒服，身体没事。”所以，他才走路不太稳。 　　【那就好，那就好。】 　　“怎么，你不是喜欢生活在阳光下嘛。怎么选了这种阴暗狭小的巷子？” 　　梁惜无视眼前锃亮的黑色皮鞋，略过，继续往前走。 　　“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脾气啊。” 　　无视。 　　“之前，你不是还反驳我嘛。怎么现在一声不吭了？” 　　梁惜恨恨地看向罪魁祸首。只是，一瞬间，他愣住了。真实之眼的效果依旧发挥着。梁惜看到了快要覆盖住修的密密麻麻的文字。 　　他似乎都能闻到字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泪夺眶而出。 　　修走进一步，单手捂住他的双眼，嘴唇附到了梁惜耳边。“别看，你现在还不是能直视我的存在。你，还没准备好。” 　　“啊!”梁惜痛哭出声，整个人都靠着修，额头抵在对方肩膀。 　　他脑海中现在全是关于修的那些文字，画面联想应运而生，让他无法承受。 　　修任他靠着自己，泪水落到自己身上。 　　眼珠子安静的不出声。 　　最后，修把昏过去的梁惜送了回去。 　　梁惜又开始做梦。一片白色光亮中，蓝色的萤火陆陆续续朝自己飘来，停靠在他手上。他脑海中便有了画面。 　　世间百态应有尽有，只是程度停留在人类的小打小闹上。 　　“人间能再变得更好一些吗？”在梦中他流不出泪。 　　蓝色的萤火不再停落在他手上，而是在不触碰到他的情况下，尽量靠近他。似是不想他再看见那些画面。 　　梦很快结束，不过梁惜没有醒过来。 　　【你是嫌事情太简单了是吧，还要故意制造点意外。】之前修擅自提前告诉梁惜他的命数，还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眼珠子便忍了。现在倒好，一直折腾梁惜，一看就是修不想规规矩矩地按照神明的想法来办事。 　　“我不像你那无用的神明，哪怕是出再多意外，我都能自己解决。”修站在梁惜的床边和眼珠子对话。 　　【你为什么要和神明对着干？没有他的话，你早就死了！】眼珠子完全无法理解，修这种恩将仇报的行为。 　　“他不过是利用我，来完成他做不到的事情罢了。”修的脸上没有怒意，仍是笑着的。 　　【你干嘛说的这么难听，你们那是各取所需。他至少也是帮了你啊。】 　　修不再多言。他和神明之间的事情，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 　　------------------------------------- 　　等梁惜醒过来时，是翌日的凌晨四点。 　　他的眼睛失去的真实之眼的效果，恢复了正常。 　　【你醒啦，不着急起，还能躺会。】眼珠子口气轻松，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或者说是它希望自己能催眠梁惜，让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嗯。”梁惜的冷静让眼珠子出乎意料。 　　【额......你需要一个人再冷静一下吗？】眼珠子不确定地问。 　　“我感觉好多了。”在梦里看了那么多能给人带来痛苦的场景，他现在都已经有些习惯了。 　　以前，因为外在带来的痛苦，他便开始专注于母亲和自己。母亲走后，他就只关注自己了。 　　人是种趋利避害的生物。梁惜因此也活的随和自在。直到......被选为助理。 　　梁惜没有再躺太久，梳洗完，就利用多余的时间打扫打扫卫生。 　　屋子里没有明显的被人为使用过的痕迹，如果不是房东的刻意维护，那就是租客的素质很高。 　　“珠子，以前的助手，也是租房子住吗？”梁惜想将晾干的衣服放进不大的衣柜，却发现里面多了几套西装。看来是修帮他把店长送来的西装拿了进来。 　　【你问这个干吗？】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被选中。”梁惜拿出一套新的西装，在落地镜前慢条斯理地穿上。 　　他的身体虽然纤细，但肌肉线条已经明显，就连鲨鱼肌也能清晰被看见。之前那孱弱的模样不复存在。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他自己主动选择的。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人有下辈子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眼珠子看着镜子里充满破碎感的人，只想让他打起精神来。 　　【神明在创造人类时，给了每个人一个“核”。其余的个性、命运、机缘那些决定你具体会成为什么样子的东西，都是随机分配的。人会有轮回和来世。只是每一世，你不仅仅是忘记了前世，而是除了“核”之外，其余的都有可能被改变。】 　　【按照我所说，你还会觉得人是有下辈子吗？那个除了“核”，和你完全不一样的你，你觉得那还会是自己吗？换句话说，你能接受下辈子可能会成为这一世自己最讨厌、唾弃的人吗？】 　　【所以，我觉得你可以过的更肆意一些，就当是来人间玩闹一场。所有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不用太在乎。】 　　【不用太多过担心，神明一直都在维系着人间。】 　　“谢谢。”眼珠子的话在一定程度上打开了梁惜的观念，让他不必纠结于每一个自己所见的事物或是事情。 　　峰回路转，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第二十一章 变成三人的聚餐 　　梁惜去公司上班时，修对他还维持了最开始的态度。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发生过矛盾分歧。 　　既然两人间起领导作用的修都这样了，那梁惜也就顺着他来了。 　　照例将早上带过来的奶茶放到对方桌上，坐回自己位置。整个过程，他都没看修一眼。 　　真实之眼的效果已经在他醒过来之后消失了，但梁惜仍然无法做到直视修。之前用真实之眼的效果看修，出现的加大加粗过的红色，仿佛能滴出血来，染红自己的双眼。 　　不过，那些文字叙述的不是修自己的经历过往，而是他眼睛看到过得。相比较后来梁惜昏过去之后做的梦，似乎后者过于微不足道了。 　　“今天要去金老板提供的地点量一下房。”修拿着奶茶起身要往办公室外走。 　　嗯？要用走的？梁惜拿上必备的平板，心里疑惑着。 　　梁惜跟着修一直走出了办公大楼，看样子他是打算用走的了。 　　眼珠子想搓一搓修昨日那嚣张的锐气，便和梁惜解释。【修的力量有限，不可能一直肆无忌惮的使用。再加上昨天，他居然把真实之眼的暂时转移到你身上，简直是自不量力。这不，今天都只能走路了。】 　　眼珠子语气阴阳怪气，就怕自己无法惹怒修。 　　之前，一直看不出修还有多少余力，现在，眼珠子能大致确定了。 　　“你信不信，我单靠肉体的力量就能把你捏爆。”修的语气堪称温柔，却听得身后的一人一眼满身的鸡皮疙瘩，“你最好祈祷我心情一直不错，省得我突然就想翻旧账了。毕竟我可是个魔鬼。” 　　眼珠子识时务地熄了声，没再开口。 　　而一直没作声的梁惜则是在心里对修起了些恻隐之心。自己光是看着这次金老板做的生意内容就引起了身体强烈的不适，那修呢......他是如何在漫长的时间里去面对那些更加惨无人道的一幕幕的呢。 　　因为直视修的时间太短，他看到的终究只是一小部分。 　　他们已经走到了城市最中心的街道。这里有最奢侈的消费，最隐匿的黑暗。 　　跟着修进了一间酒吧的梁惜，懵懵懂懂。是要把酒吧改成餐厅？ 　　白日的酒吧很是安静，装修看着就是高档些，里面只有几个工作人员，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擦酒杯的擦酒杯。看见有人进来，众人明显都提起了警惕，还互相进行了短暂的对视。 　　梁惜自然是发觉了似乎有些暗流涌动地氛围。但修权当没看见，熟练地走到一面墙处，在某个刁钻的位置轻轻一按，墙变成了门，自动向他们弹开。 　　工作人员瞬间都放心下来，重新回复了正常状态。那是这家的秘密空间，只有真正“懂行”的客人才会知道。 　　金老板就是靠餐饮白手起家，只是生意总有低估时期，他没信心能撑过去。于是，他便另辟蹊径，做起了“另类”的餐饮。他客户群体从普通的民众，变成了上流的贵客。他提供的食材内容，从新鲜普通变成了难寻的珍惜野味。 　　这家酒吧，是他多年前就买下的，为了有朝一日，能将无法见光的餐厅开在全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上。虽然，餐厅无法真正的见光，但至少在他心里时不会再留有遗憾了。 　　而现在，他的愿望近在咫尺。多年来他已经累积了不少固定的客户，酒吧作为幌子，也是平安渡过了各种情况的审查。 　　那扇门后，通往的是一个被一点点挖出来的地下空间。在几年的时光里，光是工人和加固公司就换了十几家，无非就是怕被查出些端倪。 　　不过，现在一切都快要被完成了。于是，金老板找了家他认为的最好的设计公司，准备完成这一伟大壮举。 　　一步一步往下的台阶很抖，好在楼梯宽度不是很大，梁惜能用手扶着墙。而楼梯的尽头，则是一片黑暗。 　　有修打头阵，梁惜是不怎么担心会发生什么灵异事件。不过在瞥见自己掌心睁着的眼珠子时，他觉得还是应该是要担心一下的。 　　修走到楼梯尽头，一伸手就准确地按到了开关。“咔哒”一声，一盏昏暗的灯亮起了。自能照亮寸许之地。 　　“怎么这么黑？”梁惜没接触过太多社会上的阴暗面，自然是想不通。 　　【要是这种地方能亮亮堂堂的，金老板早就把上面酒吧改造成餐厅了。还需要费心思，硬生生挖出个地下室来？】 　　“他就不怕被查到嘛。”梁惜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四周查看起墙体位置，利索的画起平面图。 　　【那些大人物总会有自己的办法的，你就不用给他们操心了。】 　　要操心也是操心怎么没被查封。梁惜在心里嘀嘀咕咕。 　　“凡事都不用着急，梁助理可以一步一步慢慢走着瞧。”修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梁惜有些小小的兴奋，修说的这番话会是他现在正在想的这个意思吗？可能实现吗？难不成这次的神使影响的是金老板吃东西的口味？ 　　没进行过多的交谈，梁惜就开始配合着修开始量尺寸。由于亲身体验过真实之眼的效果，在面对能看上一眼便报出墙体长度的修，梁惜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别说是尺寸了，就连墙的原材料是哪里的，墙是什么时候砌好的，都一目了然。 　　只是他不知道，修还能做到精确的控制想要看的内容。不像他，使用真实之眼的时候几乎满眼都是文字，整个人都头晕眼花，路都走不稳。 　　测量完全部尺寸，修的员工都同步把简单的三维模型都建完了。梁惜特意和现场比较一下，确认无误后，便告诉修全部搞定了。 　　在回去的路上，【叮咚！】梁惜收到了老四华羽阳的消息。【晚上老地方，来不来！】看着消息，梁惜勾了勾嘴角，不由地回了好。 　　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是没法一个人确定是不是有时间的。他刚想开口问修，修便先他一步回答了：“可以，去吧。”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来说，修算得上是个好老板。 　　所谓的老地方，是大学时候四个人常去的小饭馆。男生嘛，大部分都是喝酒干饭的行家。再加上特意照顾梁惜和贺元的经济情况，怎么算都是小饭馆更实惠。 　　明天下午金老板才会来看方案，今天刚过中午，员工们就出好了第一稿方案。不过，修也没急着提前约定的时间。 　　如若不是贺元有意挑衅找茬，修也会尽可能按照正常一些的速度来办事，多多少少会做的掩人耳目一些。不过，贺元的行为导致的后果，也是正中修的下怀。他需要靠神使来补充损耗的能量。越快越好、越多越好。 　　梁惜踩着自己观念中的下班时间下了班。出门便拦了的士去“老地方”。 　　他是第一个到的。占了老位置，都没问老板娘拿菜单，开始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菜名。 　　“你怎么比我还早啊？”华羽阳今天是穿了一身西装，“菜都点了？” 　　“放心，我都点好了。”梁惜没少点，不怕人多，“贺元来吗？” 　　华羽阳一挥手，脸都皱了起来。“没喊他，别提了。” 　　梁惜觉得这也算在情理之中，也没多说什么。两人坐了会，才等到他们的老大。 　　“你们俩怎么都那么早？”万凯泽将车开到了路边，摇下窗户就对着小饭馆里的两人喊道。 　　“就这种时间段的交通，当然是打车快。”华羽阳帮万凯泽拆了一次性的碗筷，招呼着他快一点，“你别停太远了，赶紧过来。” 　　“马上就来。”万凯泽挑了个合适位置停好车，快去到了小饭馆。他看到同样穿着西装的另外两人，嘴角弯起。 　　梁惜和华羽阳也看见万凯泽看了他们穿着一眼，也一起笑起来。饭菜一端上来，三个男人便开始大快朵颐。一口菜配上一口饭，吃的满嘴油光也顾不得擦。就连不需要进食的梁惜，也吃的格外起劲。 　　“你们这两天有和贺元联系吗？”尽管当事人不在场，这也是个注定绕不开的话题。 　　梁惜摇摇头，他最后和贺元发消息差不多是三天前了。 　　华羽阳无奈地回答：“问我借过一次钱，我问他要用来干嘛。他说是要买彩票，我就没给。” 　　“和我一样。”万凯泽夹了一筷子肉送进嘴里，似是发泄时的嚼着，“我也没给。我劝他好好上班，他居然还要说些胡话。无论我怎么说，他就是听不近，我想和他的兄弟缘分差不多应该是尽了。” 　　华羽阳问梁惜：“他不是找你们公司做设计嘛，具体是什么情况？” 　　【咳咳。】 　　“三天前那个项目就结束了。过程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些无关紧要的找茬罢了。”梁惜只能概括，详细的情况他也没办法告诉两人，毕竟他手里就有一个随时监控着自己的眼珠子。 　　看到梁惜看自己手心，万凯泽也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 　　虽然梁惜这样说，但其余两人是不太相信的。就冲上次贺元那顿鸿门宴的程度，他就不可能光是找找茬就罢了，肯定还做了更过分的事情。 　　万凯泽郑重地拍了拍梁惜的肩膀，觉得梁惜这么说也算是全了彼此间最后的那一点情谊了。 　　“他不是很有钱吗？难不成找你们做设计都花光了？”华羽阳猜测到。 　　梁惜在能回答的问题上尽量给两人解答：“可能运气不好，用钱做投资亏了吧。”少了神使的加持，想赚钱自然不可能那么顺利。 　　三人都沉默下来，继续默默地干饭...... 第二十二章 不为人知的材料 　　第二天，三人都要上班，所以，都默契的没提要喝酒。不过，光是在小饭馆吃顿饭，就能让他们尽心。 　　梁惜感觉自己终于能浮出沼泽，进行短暂地呼吸。 　　华羽阳吃了七八分饱后，放下饭碗，专注地解决起菜来。“我这几天工作可算是有了点起色。他们终于让我稍微干点实质性的活儿了，嘿嘿。”吃菜的动作也盖不住他的好心情。 　　“老大你最近怎么样？”梁惜问。万凯泽不论是年龄还是心智都是他们中最沉稳的，倒是很少被几个弟弟这么问。 　　“我毕竟不是学管理的，上手还得一些时间。不过，这些日子还是挺有收获的。”万凯泽说的认真，一听就不是敷衍的话。 　　看着大家都挺好的，梁惜也就安心了，他不想自己的兄弟再出什么事情。 　　贺元的事情，梁惜感到最多的就是痛心。过去贺元对自己的兄弟之情是真的，如今他对自己的恨也是真的。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能通过金钱的考验。 　　人生最大的公平或许就是对所有人都不公平吧...... 　　散场后，万凯泽担负起送另外两人回家的工作。按照顺路程度，他先送了华羽阳，再送梁惜。 　　梁惜租的地方虽然离商业街很近，但年代久远，车子没办法开进去。 　　“送到这就好了，再里面你也开不进去。”梁惜下了车。 　　“你住哪一栋？”万凯泽降下车窗，探头出来。 　　梁惜指给他看。“就前面不远的那栋，顶楼天台。”夜色中，没有繁星，一片雾蒙蒙的。梁惜也不知道，万凯泽能不能看得清。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万凯泽挂了D档，梁惜面带着微笑退开了些，目送对方开车离开。 　　------------------------------------- 　　翌日，梁惜到办公室查看平板时，差点背过气去。 　　同步过来的效果图上还恶趣味的加上了生吃猴脑，活剥穿山甲的料理场景，也不知道是不是修指使的。 　　【哎呀，这......】哪怕是看过不少人类恶行的眼珠子，在面对着效果图上栩栩如生的场景时，都有些受不了的扭过头去。 　　梁惜恍然大悟，原来一千万的工资也不是好拿的。他把平板界面切成备忘录，在上面写到，麻烦另外给一份没有料理场景的效果图。 　　对面难得发了文字过来，【客户会喜欢这稿的，嘿嘿嘿嘿嘿。】梁惜皱起眉。 　　“废什么话，按梁助理说的做！”修说出这句话时，依旧笑着，但嘴里像是含着冰碴子。话一出口，连梁惜都被冻伤。 　　下一秒，梁惜手中的平板就有那种不会造成精神污染的效果图同步了过来。 　　梁惜都要在心里感谢修这次给他做正常人的机会了。 　　同时，他也坚定地想：看来真是不能当修的员工，处处受限，还小命堪忧。他是亲眼见过材料商和工人面对修时那种谨小慎微的讨好模样的。 　　由于他的位置比修的靠前，所以正这么想的他，并没有看到修此刻在他侧后方眼神不善的看着他，解读着他。 　　下午的时候，金老板提前了半小时到。可见他有多心急了。 　　“你们速度很快啊，比我之前找的几家都快。哈哈哈，果然是首屈一指的大公司。”金老板小口品着前台小姐端过来的茶，感觉味道很是奇特，“这是什么茶啊？味道很新颖啊。” 　　梁惜看向就站在办公室门口偷笑的三位前台小姐。即便是被梁惜发现，她们也没停止。 　　“一些偏远的特产罢了。”修自然看得出那三位老鼠小姐的把戏。 　　只有梁惜没什么头绪。 　　“你们的设计方案呢，我现在就想看看。”金老板放下茶杯，就搓起自己臃肿的双手，像是准备进食的苍蝇。 　　就站在沙发边上的梁惜，将平板放到茶几上，点开了自己能看的那套效果图。 　　梁惜看着连改变坐姿都费劲的金老板，他就顺便做起了帮忙翻页的工作。金老板在看的过程中边微笑边点头。到最后一张正常的效果图时，梁惜就停下了翻页的动作。 　　“梁助理，继续往后翻。” 　　梁惜精神一震。之前还感激修的心情全然消散。 　　尽管心里舒服，但修的话都出口了，他也只能在客户面前照办。他稍微侧过了脸，不让自己看到屏幕，手往一侧滑动。 　　“这个做的好！！”明明是同一套设计，金老板前后反差却极大，“不愧是国际的设计公司啊，就是猜得准顾客的心思，哈哈哈哈。” 　　梁惜又把脸侧过去了点，不想看金老板现在亢奋的神情。 　　金老板也不顾自己行动方不方便，直接前倾了身体，亲自翻看效果图，甚至还把图放大了欣赏。 　　梁惜连忙退开了一些。 　　“这个图做的是真的好！”越是放大看，金老板越是满意。只是不知道他是对屠宰“食物”的部分满意还是对室内装修设计的部分满意。 　　“金老板喜欢就好。您还有什么建议的话，可以继续提。一旦完成，我会让梁助理将图片发给您。”修在猜大部分凡人心思时候都能十分准确。 　　“我觉得玻璃得做成落地的更好，这样客户看起来会更加有视觉冲击力。”金老板趁着茶没凉，又端起来喝了一口，“现在做生意啊，也是不容易。我那些客户是越来越难满足了。” 　　“小问题。” 　　“修老板，还有一个就是施工的问题。我那边......”金老板斟酌着想开口。 　　修却直白的打断，替金老板说道：“我明白在闹市区那边不太好施工，不过，这点您可以完全放心，我这边施工声音很小，不会引起外界注意。只要把门面围起来，说是水管漏水，需要重新排查修整即可。” 　　“修老板真是人才啊！！哈哈哈！！！”修的建议可谓是直击金老板的内心，“等装修完，我一定请你在餐厅里吃顿饭！” 　　“金老板客气了。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您可以回去等我们消息，我让前台小姐送您。一旦您拍板确定了，我这边就能立马施工，不过，施工期间得把您的手下都撤走。” 　　“嗯？”金老板难得皱起眉，他额头上原本光滑的皮肤立马固定起层层“涟漪”。“我的手下都是信得过的人，他们在那边监工我会放心点。” 　　“我们这边的施工比较特殊一点，算是商业机密。我知道您很急，所以，我可以保证，一旦开始施工。两天内一定完成。如果出什么万一的事情，我来负责。”修对答如流，丝毫不见有与人类对话的不耐烦。 　　金老板见修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瞬间放心了很多。主要是修的气质和风度摆在那边，让人不由的就会信服。 　　“那好，都听修老板的。”听到两天就能施工完毕，金老板也没什么不乐意的了。 　　“那您慢走。” 　　梁惜看着金老板走出办公室后，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前一瞬，嘴唇颜色似乎比上次艳丽上许多，几近鲜红。 　　“是我看错了吗？珠子，你看到了没？”梁惜此时再调整走位角度，也只能看到金老板肥厚的背影。 　　【你没看错。他那张嘴像是女孩子涂了口红一样夸张。】眼珠子专干观察记录的事情，自然不会看漏什么。 　　“看来，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自己就能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了。”修像是看到了新鲜的玩意，兴致高昂，嘴角咧的很大。 　　梁惜则是一手抚着自己的鸡皮疙瘩，一手在平板上写着金老板之前的要求。 　　“老板，金老板请你吃饭的时候，我能回家吗？”看这两次修和金老板交流愉快的场景，梁惜觉得自己当不当那座沟通的桥梁都无伤大雅，完全不像眼珠子以前说的那样，修极度讨厌与人类交流。这不，自己也是人类呢。 　　“不行。你需要多锻炼锻炼。”修一反往常好老板的形象，立刻否决了梁惜的请求。为了不留余地，甚至还给了个理由。 　　看着修在微笑中渐渐泛起些不悦，梁惜只能不再提这件事情。 　　“这次该选什么材料好呢？”修坐在老板椅上，空转着自言自语，“不如这次，梁助理来选？” 　　【修，你又想干嘛！】修从来没让助理决定过材料的选择，眼珠子不知道这次修要出什么幺蛾子。 　　修强硬地拉着梁惜，跨过墙上的门，到了材料商和工人的城堡。 　　“我主安好。”材料商依旧礼数周全，工人不见身影。 　　“拉好我的衣角。”修将梁惜的手按在了自己西装的衣摆处。“跟着我走。” 　　修往前一步，相似踏上了一座看不见的阶梯。衣摆处传来往前的力道，让没松手的梁惜也跟着往前迈步。 　　一步一步，不用担心步距和抬脚时离地的高度，只要在脑海中想象自己是在走阶梯，脚步就不会落空。 　　梁惜就这样跟着修走到了材料商面前。 　　材料商很是通透的快速挪动巨大的身躯，给两位让了路。 　　梁惜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材料商。那如同人类肤质的纹理在靠近看后，能发挥让人无限后悔靠近的奇效。 　　眼珠子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材料商背后的柜子。 　　它不由的睁大了自己，似乎是要把柜子上的每一条细纹都记下来...... 第二十三章 二选一 　　梁惜在修停下后，又朝前面补了一步，站在了其身侧。手拉着对方衣摆的姿势显得极为小孩子气，可明知如此，梁惜仍然是不敢松手。 　　不过，他很快就被面前一排排格子上的标签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无重力、恢复、压缩时间......梁惜盲猜都是描述格子里东西的作用的。他甚至看到了以前接触过的，百思不解、遗忘、欲望、白日梦之类的。 　　“里面东西的能力在其被材料商吃下后，能与其他的事物重组融合。不过，效果会在人间逐渐消散。”修自然的担任起原本属于眼珠子解说的工作。因为地狱里面的事情，眼珠子也并不是全部都清楚。 　　梁惜记得最后这点，之前眼珠子就提到过，神明在人间下有禁制。 　　“你可以随意走动着挑，别松手就行。” 　　于是，对于材料商来说，相当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梁惜牵着地狱里的魔鬼大佬的衣角，拉着他东看看西瞧瞧，像是遛弯一般。 　　奈何格子实在太多了……梁惜一看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我好像记得有两种作用比较合适这次的事情。”考虑到地狱和人间时间速率不一样，若果在这呆太久的话，人间怕是会度过今天。 　　修直接给出了选项。“一个是极致，另一个是反向极致。” 　　极致梁惜明白，但反向极致……“反向极致是指什么？”梁惜想到问题就直接问出了口。 　　修直接给了选项的原因，就是为了节约梁惜自己一格格看过去的时间。梁惜能察觉的到。所以，有什么问题，他也就直接问了。 　　材料商在一旁擦着全身的细汗，往更远处挪动。就怕修突然对问问题的梁惜出手，会无伤到自己。 　　“金老板不是喜欢吃稀有的东西嘛，反向极致会让他喜欢吃最普通的东西。” 　　那感情好啊。梁惜刚想选反向极致，却看见了修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他顿时心凉了半截。 　　“比如什么最普通的东西呢……”梁惜脸上原本该出现的笑意化成了谨慎，继续顺着问了下去。 　　“泥土、砂砾、尘埃、空气......” 　　梁惜顺着修的语言开始想象起金老板狼吞虎咽这些东西的场景，甚是诡异。 　　“以及......粪便”修饶有兴致地看着梁惜的表情变化。 　　听到这个粪便一词时，梁惜面部抽搐起来，他脑海中已经有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了。梁惜掩饰性地用手虚掩了下自己的嘴。 　　“那么，你要选哪个呢？”修的声音一步步引导着梁惜的思维。 　　极致就应该是最难得到的食材吧。最难得到的话，金老板就不会吃到了吧，这样还能制止他想吃现有的食材。 　　梁惜想通后，以防万一地多问了一句。“如果用极致，那不是极致的东西，金老板就不会再吃了？” 　　“对。”修如实回答。 　　梁惜自以为已经考虑周全，便下了决定：“用极致。”但凡是极致的东西肯定很难被找到，就算被金老板的人找到，也无法轻易得手。等到修将神使取出来，金老板也能恢复正常，便不会再做这种血淋淋的生意了。 　　梁惜便是打着这个算盘。 　　若是他身上的真实之眼还没失效，那么，他一定能看到，修心里的那句：小蠢货。 　　“材料商，这次就做极致的玻璃。其他的就做成垃圾就行。”修和梁惜重新一步步走回地面。 　　梁惜将修拉他出发时，顺手带上的平板朝材料商举起，方便庞大的材料商查看效果图上这次要用到的材料。“我主放心。” 　　“我主慢走。”材料商目送着两位走后，才真正的松一口气。修和梁惜离走到离他很近的地方时，他连眼珠子都不敢眨一下。 　　------------------------------------- 　　“既然材料定下了，你就把最新的效果图发给金老板吧。” 　　梁惜看了眼手机，猜测现在大楼外天色已黑。“好的。” 　　消息发出去，梁惜特意等了会，并没着急下班。只是金老板长久的未回复，让梁惜沉默了。 　　现在是人类常规的进餐时间...... 　　【我们回去吧。】眼珠子的心情被梁惜牵动，想让他尽快回去休息。 　　既然没消息没来，那就早点回去嘛。只要睡着了，梁惜就会是平静的、安稳的。 　　“我等金老板回复了再走。”就这样走了，梁惜觉得自己仍会继续心绪不宁。 　　【那把平板带回去吧，回家等不就行了。】眼珠子建议。 　　梁惜没回答。他知道眼珠子是好意，只不过，他自己执拗地不想在那个普通的出租屋内出现类似于这个平板的另类物件，就只是不想...... 　　“坚持这种可笑的举动有什么意义吗？”眼珠子可能不懂梁惜，但修知道。 　　“只要是我觉得有意义的就行，不管意义具体是什么。” 　　“我觉得你很适合当神明的信徒。”修语气中的嘲讽味十足，“你和他一样，软弱又愚蠢。” 　　梁惜把修的话当成耳旁风，都没分心去想或是反驳。 　　看到梁惜不再言语的样子，修脸上的笑容隐隐有皲裂的趋势。 　　聚着神，凝视屏幕，梁惜没有分神亦或是放空自己，而是全神贯注地等待着。他只希望金老板的消息能快一秒就快一秒。 　　漫长的等待中，梁惜就像是在经历一场他不知道的却能无限幻想的残忍事件。 　　消息声音伴随着屏幕亮起，宣告了等待的结束。确实是金老板的回复，【就按照这稿来。明天我会让人搭好围栏后撤走，你们可以随意进入。不过，请务必做好保密工作。我不想节外生枝。】 　　梁惜也没向修转达金老板的消息，他知道修全都会知道的。 　　“老板，我下班了。”干巴巴的留下一句话，梁惜随即开启逃避模式。 　　若是遇到心理压力大该如何调节呢，大部分人类都会选择硬抗。要么在硬抗中取得突破或胜利，要不就在其中完成自我毁灭，以求解脱。 　　眼珠子很怕梁惜走上第二条路。助理一旦死亡。那么，他们抓神使的工作就会出现问题，很难进行。 　　只要一任助理死亡，公司就得歇业个二十多年，直到下一任助理出现。 　　这不是修和眼珠子偷懒，而是助理死亡后，客户就会急剧减少，二十多年的时间可能只会出现不到十个。 　　眼珠子怀疑名片并不是主要的媒介，每一任助理才是。可惜，它没法联络上神明，得不到真相。而修，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 　　修除了靠吞噬神使恢复自己的力量，还能靠人类的负面情绪，只是会慢一些罢了。 　　以往的助理死的方式千奇百怪，有自作聪明想帮修节约成本，暗自偷换材料而导致自己受到材料影响死亡的。还有偷偷吃了不该吃的地狱的东西而死亡的。 　　最离谱的就是上一任，刚工作一天就想着俘虏修，让其对自己动心的。结果，在等修吻自己的时候，被修一口气吹的神形俱灭。结果，他们刚等完二十多年，又要开始等。 　　但其中因为心理问题而死亡的，还真没出现过。 　　【修之前给你那种黑色东西，能让你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不会有其他副作用的。之前的助理基本都吃过，我没看到过有出问题的。】 　　“恢复？你确定是恢复而不是剥夺？”看在它对自己不错的份上，梁惜都不好吐槽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眼珠子，怎么到现在还如此天真。 　　【我怕你撑不住。不管是恢复也好，剥夺也罢，好歹能撑到你的35岁啊。】 　　眼珠子的话让梁惜心里不是滋味。“放心，我还撑得住。等我撑不住了的时候，再......再说吧。”虽然是这样说，但他自己也不能确定到时候要如何选择。 　　【明天开始施工，后天那个金老板就会请你们吃那什么珍惜佳肴了吧。】眼珠子担心梁惜在一旁看都会出问题，更别提坐饭桌上吃了。 　　【我真是不明白你们人类，怎么总想在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野生的东西都不太干净，再加上人类身体太脆弱，哪怕是经过料理煮熟了，吃下去也很容易出问题的。】 　　“我知道。”梁惜作为菜只吃素的人很想表示自己的委屈。他作为年轻人，当然知道关于食品安全的问题。 　　回家路过奶茶店，梁惜原本都快走过了，却突然停了步子，转过头。 　　【买点奶茶喝喝吧。】眼珠子的口吻颇有一种“你快要上刑场了，死前就好好吃一顿”的感觉。 　　无视眼珠子的怜悯，梁惜破天荒的给自己买了两杯奶茶，还都是最大杯的那种！ 　　奶茶是高糖的饮料，喝下去多多少少也是能起到麻醉作用的。梁惜是这样盘算的。 　　可眼珠子想的是：看看这可怜的孩子啊......只能用两杯奶茶抚慰自己。神明啊，求你垂怜一下我的这一任宿主吧。 第二十四章 血腥晚餐 　　施工的第一天，是修独自去通知的工人。梁惜就干坐在办公室，无所事事。 　　“我觉得现在就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瘫在电脑椅上的梁惜对眼珠子说。 　　工人施工很快，修说是两天，可梁惜知道肯定用不了两天，工人就能完美地完成这次的工作。 　　【我就是想劝你赶紧把该吃的吃了吧。你吃下去就知道，你自己都发觉不了自己有什么明显的变化。】眼珠子传销般的话术对梁惜毫无作用。 　　梁惜就算是个普通人，也是个经过良好教育的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怎么可能被这种话术说服。 　　“你再提这件事情，我觉得我要开始讨厌你了。”梁惜自觉已经给了眼珠子足够的容忍。 　　【好好好，都听你的。】眼珠子在梁惜小孩子般的话术下屈服。 　　同事嘛，磨合时总得退让些的。眼珠子这样想。 　　“有你那伤春悲秋的时间，还不如早点把我给你准备的东西吃了呢。”修一身精神的装束从墙上的门里走出来，将一颗黑色的不知名东西放到梁惜面前的桌上。 　　梁惜认出着还是上次那被自己拒绝的东西。他动都没动，直接开口：“我不吃。金老板请吃饭的话，我就告诉他我信佛，吃素。”信佛是假，吃素倒是真的。 　　虽然金老板是随口一提请吃饭的事情。但梁惜推测过，十有八九这顿饭是跑不了。他们需要材料对金老板发挥作用，那施工结束后的一顿饭时间是最适合不过了。 　　如果没有那一顿饭，那第二天他们还要另外找借口见金老板，容易节外生枝。梁惜也不用担心金老板是空客气说的好听，不管如何，修一定会让这顿饭落实下来。 　　“我是该夸你找借口有长进嘛。”修没将东西收起来。 　　眼珠子负责地仔细观察那东西，确实是它知道的样子。修没拿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来骗梁惜吃。 　　修有意让东西缓慢的、渐渐的在梁惜眼前消失。人类总是会在某样东西开始消失时，产生焦虑，从而紧抓不放。 　　梁惜却完全没有，他反而在心里祈祷着：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在黑色的东西完全消失后，梁惜还长舒了一口气。他就怕修反悔，直接动手让自己吃下去。 　　这么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好修没有用真实之眼，不然，必定会让梁惜没好果子吃。 　　修只看到梁惜没有出现人类该有的那种反射条件，情况和自己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不过，既然是自己让其消失的，他也就暂时不好再提了。 　　鼓励着自己打起精神，梁惜打开电脑，搜索起相关的内容。他想多看看，增强点自己的免疫力。 　　如果饭局上他当场吐在饭桌上......梁惜悄咪咪转过头，看向自己的老板。 　　应该是不会被金老板弄死，但会不会被修弄死那就不能确定了......就凭修的手段，让金老板忘记看到的是轻而易举。 　　重新拉回自己的思绪，梁惜开始认真做起心理建设。一边看还一边喝着大半桌像是批发过来的奶茶。 　　眼珠子早上看见梁惜点的奶茶数量，都心疼起奶茶店的员工，一大早就要忙成狗。同时，它也心疼梁惜，【看看，看看，这孩子心里肯定特别苦，得喝那么多奶茶。】 　　修还很不客气的路过分走了一杯，梁惜并不介意。 　　两天的时间，梁惜因为对自己的“特训”，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些。明明体质已经优于凡人许多了，要不是亲眼说见，眼珠子都不会相信，根本原因就只是在电脑面前坐了两天。 　　工人在第二天中午就已经完工。金老板撤走的人立马就回了酒吧，开始打扫酒吧卫生。他们知道地下室是准备用来招待特殊客人的地方，他们都不会下去。 　　在闹区开餐厅的设想之前，金老板是把餐厅地点开在了一个比较偏远的郊区。不容易被发现，也容易撤离。只是被客户抱怨说是车程太远，想吃上一口都费劲，实在是会有些扫兴。 　　中午，金老板就迫不及待的去现场验收。下午，就让人把原本郊区餐厅的所有东西都秘密运了过来。他的愿望近在咫尺！ 　　晚上，他开心的他难得没有立马开张，而是想独自好好享受这一晚的美梦成真。不过，也不能光他一个人吃饭。他立马联系了修，【很感谢修老板，让我的愿望彻底实现了。今晚，我想邀请您和您的助理，来餐厅用餐。到时候，我会安排上最好最新鲜的食材的。】 　　修答应了。带着梁惜快速来到了商业街。 　　“还是不吃？”修对着梁惜倔强且憔悴的脸，笑的有些无奈。礼帽掩盖住大半白皙的额头，同时也掩盖了他眼神中真正的意味。 　　“不吃。”梁惜先修一步，迈开步子，像是位勇士。 　　眼珠子由于梁惜之前的威胁，不再劝，只是将自己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只要梁惜一有什么反常，它就大喊修，让他来帮忙。 　　走进酒吧，梁惜放慢步子，让修走在自己前面。酒吧里已经有热闹的氛围。工作人员面对修和梁惜也不再过多警惕，反而掩护着让他们避开耳目顺利地进入了地下室。 　　“修老板，你来的刚好。我这边厨师、工具、食材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了。”金老板声音爽朗，在地下室中没有收敛。他知道声音会被上面酒吧的嘈杂所掩盖。 　　修从衣服里掏了一个罐子递给金老板。 　　“看您上次喜欢那茶，这次特意带了些。”修带着一惯的微笑。 　　梁惜看着这人类之间才会有的客套手段，感觉很奇幻。 　　“您真是太客气了。来来来，里边请。”金老板欢喜的收下，换上了一幅郑重的神情做了个请的手势，像是要进行仪式一般。 　　回头得问问前台小姐是什么东西。他之前就想问来着，可惜被吃饭这件事折腾的，愣是没有想起来。 　　梁惜跟着进入一个包厢，里面的装修设计和效果图如出一辙。包厢和厨房就隔着一扇整面的玻璃，拥有极致效果的玻璃。按照道理来说，玻璃是不可能做的那么大而不分割的，但这并非出自人类之手，而是材料商。 　　梁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万一厨师被“极致的玻璃”影响了该如何收场啊。他心里一慌，下意识看向修。 　　修回看他一眼，笑了下。梁惜一下子呆住，单纯因为修的笑。 　　【快去坐下，发什么呆呢。】梁惜呆站着的样子太蠢了，眼珠子忍不住提醒。 　　想到修那自负的一笑。梁惜冷静下来自己思考。 　　金老板还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梁惜却没心思去听。 　　玻璃和包厢门是面对着，金老板坐主位，是包厢内离玻璃最近的。玻璃后放着宽大的料理台，厨师在料理台后边磨着刀，做着准备工作。 　　难道是距离？！ 　　目前看来，金老板是全员中离玻璃最近的了。 　　但是，金老板似乎对将要开始的晚餐仍抱有极大的兴致。 　　难不成还有时间因素？梁惜想到贺元的别墅，自己进去也不是立刻就发生改变的。 　　不不不，这样还不够保险。金老板又不是一直会是那个离玻璃最近的人。 　　“修老板要是准备好了的话，那我们就开始？”一身加阔版西装的金老板眼睛里都透出兴奋的光。 　　“我很期待。”修说着期待，确是看向梁惜。他很是期待自己蠢助理的表现。 　　金老板打手势示意厨师开始，梁惜则是垂下了眼睑。 　　玻璃不隔音，出事将重物摔在料理台上的声音，刀砍到料理台的声音，一切的声音都随着视觉一起被欣赏着。 　　“梁助理没兴趣看上一眼嘛。”修轻声调笑的响在耳边。 　　梁惜没动，却深刻地理解了眼珠子讨厌修的原因。 　　金老板目不转睛的看着玻璃对面的场景。厨房的所有面被设计成白色的材料，鲜红的液体一溅，视觉冲击力十足。 　　金老板不自觉站起身，梁惜余光看到，视线里面跟了过去。 　　金老板这是要干什么？ 　　梁惜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眼神只看金老板。就见他在离玻璃很近的地方站定，抬起手，沉醉般地摸向了一抹红色沾染的地方。 　　“真漂亮。” 　　梁惜在听到金老板这句话，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向他发起警报。 　　同时他也迅速反应了过来。 　　是触碰！是和欲望钻石一样的触发条件。 　　梁惜有了答案，迅速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这人真变态，之前还说是客户喜欢这样的。我看呐，就是他自己喜欢罢了。】眼珠子故意出声分散梁惜的注意力。 　　厨师料理过程不长，没过多久，就端了“佳肴”从包厢门进来。 　　“修老板，这要趁热啊。”金老板示范性的先夹了一筷子，品尝起来。 　　梁惜偷偷看修，不知道他会不会吃。 　　他心里是希望修不要吃的。 　　他就见修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嚼完咽下后，还故意朝向自己这边，舔了下唇。 　　恶劣至极！梁惜气的重新低下头。 　　“这味道怎么回事？”金老板也尝了一筷，不悦地责问站在一旁的厨师长。 　　“我都是按照之前的方法做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厨师长一头雾水，他在金老板手底下干了这么多年了，不可能会失了水准。 　　金老板直接把筷子一甩，愤怒道：“你自己吃吃看！” 　　厨师长另拿了筷子，吃完更是一头雾水。味道和以前的一样啊。虽然是这么想，但他没敢开口。 　　“去！好好给我做！”金老板哄走厨师长。 　　厨师长回到玻璃后，再次从处理食材的开始。 　　不过这次，金老板似是对这种血腥的场景，提不起兴致了…… 第二十五章 糟糕的xx（请自行填空） 　　厨师长新做的几道菜，依旧没法另金老板满意。而修没再动过筷子。金老板干脆叫了厨师长出包厢训斥起来。 　　“什么时候动手？”梁惜趁机问。一转头看见修碗里有一块第一道菜的肉，还和自己看见他吃下的那块一模一样！ 　　“你……”梁惜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怎么，以为我吃下去了？”修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动手的事情目前还不急，金老板还不知道自己想要吃的是什么。等到他找到的时候，便是欲望最强烈的时候。” 　　梁惜不明白了，既然还没到抓神使的时候，那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啊。 　　在看到修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时候，梁惜暗骂自己的迟钝。 　　“修老板，不好意思，今天没有招待好你们，改日，改日我一定弥补！”金老板一进包厢就抱歉的对修说。 　　修帮他完美的实现梦想最后的关键两步，自己却请了顿味道不像样的晚餐，他是真的感觉很抱歉。 　　“看来金老板是口味越来越高级了，我觉得这些菜味道都很不错。我想应该是金老板还没找到合适自己的食材，所以，才觉得味道差了些意思。”修说着起身，挪了挪自己帽檐的位置，“既然金老板这样说了。那我改天再叨扰。” 　　“修老板慢走。”金老板作势要送。 　　“不用送了，我想金老板还有事情要忙。”修虚挡了下金老板想相送的动作，潇洒离开。 　　梁惜跟着离开，步子快的恨不得走到修前面去。 　　循着台阶而上，梁惜迫切的想呼吸外面的空气。 　　此时，酒吧正是热闹的时候。光影昏暗，音乐爆炸。人类还没碰到修，就被一股力量撞开，让其在人群中毫无障碍地往前走。 　　梁惜在他后面，多多少少也受到些庇护，走起来还算顺畅。 　　“小哥哥，你好帅啊！”一个身影堵截了梁惜的去路。 　　梁惜完全听不到对方说了什么，甚至连对方具体的性别都看不清楚。“麻烦让一让！”他伸手想将人群拨开。 　　修不在，他在人群中的处境明显窘迫了很多。 　　【用力推呀，你现在可不是这些凡人能比的。】眼珠子的声音在脑海中格外清晰。 　　梁惜不是不能推，而是不敢太用力，他还没特意适应练习过自己的力道。只片刻的迟疑，面前的不知是男是女的人，便用双手抱住了梁惜。 　　梁惜下意识用了力气挣脱，也不再管其他，直接硬抗着人群的阻力往前走。他的目光很容易就锁定住修的位置。 　　看着快到门口，人群渐渐松散。已经有人为修和梁惜拉开了门。 　　此时，梁惜的衣服却被人拉住了。 　　“小哥哥！” 　　梁惜因为衣服的被扯而转过身，他也不知道面前的人是刚才抱住自己的那位。 　　“什么事？”面对面容可爱的男生，梁惜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他是独生子，眼前人的长相引发不了他的温情。 　　修也停了步子。三人是在同一直线上，身高依次递进，梁惜分别挡住了前后两位的视线。 　　修歪了下身子，笑看着临时出现的拖油瓶，幽深的眸子藏于帽檐之下。 　　“我我......可以和你交换联系方式吗？”男生看见梁惜背后还有一人，吓了一跳。修虽然面容精致，但现在明显一幅不是好人的微笑，也是能吓到人的。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梁惜一手抓着自己的衣摆，另一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控制着力道将其分开。 　　梁惜刚准备走，又被拉住了手。他忍耐的吐出一口气，今天剩余的时间，他只想单纯的呼吸。 　　【哇哦，看来你对他的吸引力很大嘛。】 　　“小朋友，你爸妈没教过你，别招惹陌生人吗。”没等梁惜开口，修伸手捏住男生的手腕，用力。很明显的一声脆响，男生的手因为剧痛不不受控制的松开了。“不知道也没关系，吃过这次教训，你就知道了。” 　　修拿梁惜的衣服当手帕，擦了擦触碰过男生的那只手，随后，又扔了个什么东西。梁惜动态视力极佳的接住，是颗不小的钻石。 　　梁惜随即明白修的意思。这里不能闹出事情，否则警察上门就不好办了。 　　他把钻石放到为他们开门的服务生手里，说道：“麻烦帮忙他送到医院，看下医生。赔偿下来多的，就是你的了。” 　　“好好好。”这里的服务生自然也是清楚利弊的。 　　梁惜没再看哭得楚楚可怜的男生，出了这个对于他来说乌烟瘴气的地方。 　　【我看那男孩子长得挺可爱的，你不考虑考虑？】眼珠子其实并不觉得那男孩有多可爱，它见过的更可爱的多了去了。它只是觉得恋爱可能有助于梁惜放松一些，不至于被精神压力给压垮了。 　　梁惜熟练的搭上修伸出的手，一起回到办公室。 　　“你是嫌我麻烦事还不够多吧。”在梁惜的认知里，人生中每个阶段的大事都是非常麻烦的。他考大学之前，光是对比各个学校的奖学金、福利就忙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如果不是谈恋爱呢？”修松开梁惜的右手，扣住其左手手腕，眼珠子被迫下线。 　　“啊？”两人的站的位置和姿势，在修的刻意下，渐渐暧昧。只是梁惜还没察觉。 　　不是谈恋爱，那是什么，两个男生又不能结婚？ 　　“要我告诉你，那个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吗？”修利用自己的办公桌，圈住梁惜。 　　梁惜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与修贴的有些近，完全超越了安全的社交距离。这暧昧的距离，让他很难不猜到正确答案。 　　梁惜侧过自己的脸，不敢去看修此时的神情。 　　“没想到你这个小蠢货也挺有经验嘛，猜到了？” 　　梁惜努力摒除脑海中的杂念。跟着魔鬼的思路走，那必定是死路一条。 　　他想往后退，腰被桌子边抵着，想往右侧突破被修的手拦住，想往左侧走，左手还被扣住压在桌子上。 　　这这这……总不能往桌子底下钻吧。 　　修也不急，他倒想看看梁惜会如何反应。 　　梁惜则是选了最难的一条路。他双手按桌，借着惯性将身体托起，双腿尽量蜷缩，从身体与桌面的空挡出向后伸。最后，以跑步的预备动作结束。 　　由于双脚在桌上，哪怕梁惜是蹲着，也比修高。 　　这还是梁惜第一次用这种角度看修，修则是第二次。 　　第一次的仰视，给了神明。 　　“真是难得的视角体验。”修再次扬起自负的微笑，“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脱身。” 　　修猛的一扯梁惜的左手，梁惜只能顺势往左边倒，在桌面上堪堪滚了一圈，再凭借惯性稳住身体。 　　他的左脚只有一半还在桌面上。好在修的办公桌够大，还没放什么太大的东西。 　　梁惜心里也没存着能赢修的希望，他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太过窘迫。单是修捏住自己手腕这一点，他就知道自己手腕没碎，已经是修的仁慈了。 　　酒吧内，那男生关节出发出的声音，梁惜也是听的清清楚楚。 　　没招数、没套路的梁惜没过两招，就被修制服。 　　他上半身被压着趴在桌上，左手被反钳在身后。梁惜看不到身后的修，不过他知道，现在两人的姿势肯定糟糕透顶。 　　“还有什么脱身之策吗？让我看看。”修钳制梁惜的整个过程都不急不缓。 　　“老板，请您高抬贵手。”梁惜认命的闭上眼睛。 　　“这种招数嘛，嗯……我要不要放过你呢？要不要呢……”修拉长语调，配上他惯有的神情，很是应景。 　　梁惜动了动，发现修的力道没有半分松懈，又补上一句。“老板，我会好好工作，不谈恋爱。” 　　“我不在乎你有没有好好工作，你工作说到底也不是为了我。魔鬼只会在乎自己看中的祭品。”修把梁惜的上半身往桌上提了提，让其只能脚尖勉强点地。 　　梁惜膈在桌子边的身体部位生疼，腰身也被拉扯的更纤细了几分。 　　“我只能做到我现在能做的，再多我也没有办法。”这个魔鬼休想...... 　　梁惜也不是不念着修对他的好和宽容，但是把这种当手段，他是不会上当的。 　　不得不说，此时的梁惜真和石头没区别。 　　“那为了你兄弟呢？”修很喜欢触摸人类的底线，纤细又富有弹性，很是奇妙。 　　脚尖还是时不时试着够地面的梁惜僵住。虽然他知道，修可能只是在耍他，但他不敢赌。 　　可是，要赌，下注的资本就是无尽的深渊，不赌才有生路。“神会允许你在人间胡作为非嘛。” 　　“你考虑的非常周到。你说的这个问题，就得看我的心机手段能不能瞒过神明的眼睛了。不过，我要告诉你，自从我重回人间，神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修一手钳着梁惜左手，另一只的手肘就抵在他后背的脊椎位置，微微一用力，梁惜就惨叫一声。 　　“你不过是想折磨我，就现在这样，不也一样吗？”梁惜认命地将头靠在桌面，脚也放松，不再试着去够地面。 　　“放心，我不会让我看中的祭品，那么容易坏掉的。” 　　修如此说着，心里有了个新的计划...... 第二十六章 新品菜肴 　　梁惜不敢相信，修就这么放开了自己。没再提拿老大和老四威胁他的事情，也没有提让自己松口当祭品的事情，就这么松开了钳制。 　　揉着疼痛和胳膊和背站起身体。 　　【你们俩又背着我干了什么！】眼珠子一幅原配捉奸般理直气壮的口气，眼睛睁得前所未有的圆。 　　“他想挖墙脚，放心，我已经拒绝了。”梁惜离开办公室前，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由于梁惜的移动，眼珠子也没法和修面对面对话了，只能和梁惜继续话题。【你做的很对。不能信修的话。】它已经看过不少被修耍的团团转的助理了。 　　若是那些小心思很多的助理，它也就由着修胡作非为。可梁惜这个踏实又善良的，它实在是没法袖手旁观。 　　梁惜出了电梯，三位前台小姐还在岗位上。这回梁惜没忘记自己想问的。 　　“之前你们给金老板喝的茶叶是什么啊？”梁惜问出口，三位前台小姐却没回答，“你们怎么了？”他明明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们时开口说过话的，不过后来就......梁惜努力回想。 　　【在我记忆力里，她们还没说话的能力。】 　　“我记忆力，她们好像就是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开口说过话。” 　　【那应该是修为了把你引进去，所以，给了她们一段时间的说话能力。】 　　三位前台小姐就这么看着梁惜自言自语完。 　　然后，其中一位从身后掏出来了什么东西，小小的、黑黑的、一小节棍状物，托在掌心给梁惜看。 　　梁惜刚要凑近，眼珠子石破惊天地来了一句。【是老鼠屎。】 　　梁惜立马捂住鼻子后仰，尽管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也没闻到什么臭味。他又飞快地放下了手，往回找补：“我看金老板喝的挺开心的，所以就好奇问问。” 　　三位前台小姐恶作剧成功般，一起捂嘴笑，似是在梁惜的描述中想起了那一天金老板细品“茶水”的场景。 　　既然事情问清，梁惜便告别了三位前台小姐。 　　回家的途径，梁惜没选择靠近商业街的大路。反而像上次被修“教育”后一样，选了人少又偏的小路。 　　【我觉得你可以试着信仰神明，说不定他能帮你打赢修呢。】看到梁惜揉肩膀，眼珠子猜到两人肯定有肢体冲突。 　　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两人时不时硬碰一下。用不了多久，修就能把梁惜从石头一样的硬度撞成和鸡蛋一般。 　　“有这种先例吗？”让一个无神论者见识过非人的存在，就能让其变成有神论者一样的信徒吗？ 　　求人都不如求己，更何况是求神呢。面对魔鬼时的梁惜很清醒，面对神明时他也一样。 　　眼珠子思考了会。【有时候会出现计算错误的时候，个别凡人会有些特殊。】 　　“那也和信仰神无关啊。” 　　【我想说的是，好歹你也是被神明选中的啊。说不定呢......总比坐以待毙好吧。】单靠梁惜自己是完全没可能对付得了修的。 　　“我尽量多想想你的神明吧，说不定还能和他通灵呢。”梁惜说的敷衍。 　　------------------------------------- 　　当天晚上，梁惜梦到了...... 　　他站在了一片林子里。树木茂密，却挡不住头顶的一片繁星。 　　这里是......他没旅过游，不知道世界上有哪一片地方还拥有这样的一片繁星。 　　还没弄清楚状况，他就听到了什么撕裂的声音。有了星星和月亮的光亮，黑暗也不能被称作是黑暗。 　　梁惜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他就看见了一个小孩背对着自己，蹲在了一个躺着的人边上。 　　“别吃。那些不好吃。”一个很近的声音响起。 　　吃？？？！！！梁惜绕着小孩走了弧形的路线，才看见小孩究竟在干嘛。 　　小孩有着锋利的黑色指甲，一口利齿，手里还拿着一块不用推测就知道是什么种类的肉。总之，这个小孩不像是一个小孩子，只是长得属于人类美的范畴。 　　男孩面对梁惜站起身，将手里的肉塞进自己的嘴里，咀嚼。“你是谁？” 　　梁惜俯视着身高还不到一米的男孩，指了指自己。我？ 　　他还没说话，就有一个声音替他回答道：“我只是一个不合格的神明......” 　　神明？神明在哪呢？梁惜环顾四周，没发现有第三个人。 　　视线重新看向男孩，对方似乎始终是和自己对视着的。 　　“别跟着我。”男孩说完就走。 　　被男孩莫名的冷冷对待，梁惜很是无措，也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 　　梦就此结束。 　　------------------------------------- 　　在眼珠呼唤中醒来的梁惜，还有些懵。 　　“我好像......”他努力回想，理着自己的逻辑。 　　【做梦了？】梁惜做梦频率还挺高的，眼珠子也不意外。 　　“我好像是和你的神明......通灵了？”在树林里，吃人的男孩，叫我别跟着。梁惜难得和眼珠子对视着，想了想又把话咽下了。 　　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要是神明入你梦的话，我应该会知道。】眼珠子已经和梁惜的身体稳定的融合。如果说一开始它还会怕梁惜真的把自己从身体中硬扣出去，那现在它是完全不怕了。 　　“哦。”梁惜完美的用一个字结束了这个话题。 　　【如果你想和我分享下梦的内容也是可以的。】 　　“如果可以，我会选择忘记梦的内容。”全都是不正常的情节，记着的话，感觉精神会渐渐沦丧。 　　【我看，主要原因还是你精神压力太大了。】 　　梁惜停下刷牙的动作，冷漠地看着眼珠子。对方很识趣地闭了嘴，梁惜这才继续刷牙。 　　难道自己不知道是精神压力大的缘故吗？知道有什么用。 　　去上班时，梁惜又是提了满满两手奶茶。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并落实的解决方案了。眼珠子也完全不担心梁惜健康问题。他现在的身体强度，就算吃了人间的毒蘑菇都不会有事。 　　三位前台小姐，仍是热情的迎接梁惜。梁惜给了她们每人两杯奶茶，也是同情她们在修手底下工作，虽然他也不清楚老鼠会不会有精神压力这种认知。 　　走到办公室门前，梁惜叹一口气，没多做犹豫或是心里建设。他知道，这两样根本没用。 　　“今天晚上，我们动手。” 　　“金老板那么快就找到了？”梁惜震惊的同时还有担心和些许好奇。 　　“他发消息说，晚上请我们过去一起尝试他的新菜谱。” 　　“他要用什么食材？！”看修的神情，梁惜肯定他已经知道了。 　　“去了不就知道了。”修卖了个关子。 　　梁惜一整天都因为得不到答案而苦思冥想。他还在网上搜了国家级保护动物的资料。 　　不过，有仅一晚上就能尝到的先决条件在，几乎所有的珍惜动物都能排除了。 　　金老板到底是吃了什么呢？ 　　与昨晚同样的情节。只不过进了包厢后，梁惜没在厨房看到有厨师。 　　今天厨师不上班？ 　　在梁惜还在疑惑时，金老板进了厨房，站在了玻璃的对面。 　　“我当初白手起家的时候，也是从厨子当起的。”金老板脱下外套，穿上了厨师的围裙。磨刀的姿势和气势还能窥见当初的潇洒。 　　“那就劳烦金老板给我们露一手了。” 　　“哈哈，小事一桩。”金老板从冰箱拿出一块现成的肉，“嘭”的一声，皮朝下大力砸在砧板上。用刚才现磨的刀，颇为熟练的分离皮肉，“还好昨晚上我练习过，不然，今天可能就要丢人现眼了，哈哈哈哈。” 　　梁惜觉得金老板不仅嘴红了，连眼珠都染上了红色。 　　观察完金老板的模样，梁惜又看向他手中正在料理的肉。 　　他看不出来这是什么肉…… 　　金老板做的过程并不不复杂，用厨房用纸吸去血水，便开锅热油，正反面稍微一煎便出锅。肉稍微醒过，肉便能锁住丰富的汁水，再拿了另一把刀将肉一块块切好，摆盘。所谓的摆盘，不过就是将肉整齐的码放在盘子的正中央，甚至没有用鲜艳的蔬菜点缀。 　　虽然没有吃肉的经验，但梁惜知道这是标准的牛排做法。醒过的肉被切开后，里面还未熟的部分并未流出太多血水。红艳鲜嫩的肉在牛排爱好者眼里肯定是顶级的美味。 　　“修老板，来尝尝我的手艺吧。这次肯定能让您惊喜！”金老板端着盘子进包厢。 　　“那我就不客气了。”修优雅的从口袋里拿了块不小的方帕，一抖，塞进了自己的衣领，拿起刀叉分走了盘中的一块肉。 　　“修老板果然是内行人啊，哈哈哈哈。”金老板也和修做着同样的动作。 　　梁惜全程被当成一个透明人。 　　修慢条斯理的将肉分割成小块。修将肉送入口的瞬间，梁惜觉得自己出现了一秒的幻觉。原本只有犬牙稍尖的修，似乎变成了满口的尖牙，嘴唇嫣红，眸子里蕴着满眼的血红。 　　如果修的第一口，梁惜还觉得只是和昨晚一样是修的把戏。那修吃第二口的时候，梁惜差点站起身。第三口，第四口......直到一块肉吃完。 　　“金老板厨艺果然不一样般。”听到修的称赞，梁惜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这次是真的吃了...... 　　金老板可不像修一样斯文，他两三口便解决一块肉。“修老板客气了。”说完时，他准备吃第三块肉了。 　　修去下了衣领里的帕子，擦了擦手，起了身。 　　要动手了吗？ 　　果不其然，修边走边摘手套。“很感谢你今晚的晚餐，我很满意，毕竟我也很久没有真正的进食了。但是，该属于我的，我必须要拿走。”修一手按住金老板的肩膀，稳住其身形，另一只手直插对方心脏处。 　　梁惜清楚地听见了粘稠的东西搅动的声音。 　　金老板眼珠和嘴唇渐渐变得苍白，似乎褪去了血红的罪孽...... 第二十七章 所谓极致 　　金老板眼珠和嘴唇渐渐变得苍白，似乎褪去了血红的罪孽...... 　　梁惜紧紧注视着整个过程，等到结束时，才发现桌布已被自己两只手攥皱了。 　　在饱餐一顿后，再吃下叛逃的神使。修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满足神情。 　　“金老板做的究竟是什么肉？”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金老板，梁惜迫不及待地问。 　　“你知道对于每种食肉生物来说最难吃到的是什么肉？”修摸索着自己的唇，不像是在回答梁惜的问题。 　　面对修的反问，梁惜失去了耐心，他一下子站起身，速度之快力量之大，撞得整个圆桌都往前挪了些许。 　　“你直接告诉我，那是什么肉！”梁惜此刻受够了修对自己的愚弄。 　　“好好好，我直接告诉你，看你急得样子。”修像是容忍梁惜的小孩子脾气般回答道，“答案就是同类相食。” 　　梁惜不可思议地看向桌中间还剩了些许的那盘肉。 　　是人肉...... 　　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力气，梁惜跌坐回椅子。是他为金老板选的极致...... 　　“这次你的选择很不错，让我饱餐了一顿。”修重新带回手套，揉了揉梁惜的发顶，雪上加霜，“我们走吧。” 　　修的手最后落在梁惜的肩上。 　　梁惜不信邪地拍开，起身走出包厢，转而进了厨房。他一把拉开冰箱的门，里面什么都没有。他又拉开了旁边的冰柜，里面摆放着已经被肢解好的尸体。 　　满是冰碴的人头彰显的身份是昨晚的主厨。 　　“昨晚我们离开后，他们发生了些肢体冲突。金老板无意间尝到了血的味道，于是，他找到了最合口味的食材。”修直接穿过了两个空间的玻璃，平淡的述说着昨晚的情况，“你也不用替那个厨师长惋惜。他原本就对金老板不满，想着背叛了。两人起冲突是早晚的事情。而今晚过后，金老板也会入狱。” 　　昨晚，金老板对厨师长的训斥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厨师长跟着金老板也有些年头了。从一开始的互相欣赏，到最后的自相残杀，其中过往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修不顾梁惜的呆愣，自行握住了对方的手，两人瞬间回到办公室。 　　“背叛者不得好死，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最终被判决。这不就是凡人眼中最完美的结局吗？”梁惜舒适地躺倒在沙发上。 　　“你解释反向极致之后那个笑是故意的？”梁惜重新复盘，找到了一个关键点。 　　他不断提醒着自己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就会被修乘虚而入。 　　“怎么？后悔了？”修用视线描摹着梁惜的轮廓。 　　梁惜被看的浑身不自在。 　　【就算你选的是反向极致，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你想想金老板吃了过多最普通的泥土砂石，还能活命嘛。再说了，金老板那么狠的人，最终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厨师长。】眼珠子开解梁惜。 　　“那至少还有转圜余地的可能性......” 　　【想象中当然会存在无限的可能性，但一旦在现实中发展，该如何还是得如何。】眼珠子用声音劝着梁惜，眼神则是瞪着修。 　　餍足的修微眯着双眼，无视眼珠子的挑衅。背叛者肉的味道够他回味好一阵的了。 　　梁惜状似若无其事的回到座位，他需要缓口气。 　　到目前为止的经历，桩桩件件都让梁惜心里很难受。甚至在金老板这件事中，修还让他主导了事情的走向。 　　修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他动摇。人一旦动摇，就会容易露出破绽。 　　他得稳住。 　　【梁惜，今天的事情都结束了，我们还不回去吗？】眼珠子是真不想看见修那副享受的模样。 　　“立马就回。”梁惜声音平淡无波，倒是因此吸引力修的注意力。 　　梁惜路过沙发往门口走，修时机准确的拉了他一把。梁惜条件反射往修的方向跨了一大步，以便稳住身形。 　　但靠近修显然没什么好事发生。修另一只手触碰到梁惜的腰，一卷，梁惜便只能顺应力学规律，大半的身体压在了修之上。 　　梁惜手忙脚乱想起身，却不敌修的劲。他只能尽力将脖颈往后靠，离修的脸远一些。 　　“刚刚，还不是很淡定吗？怎么现在脸都红了？”修向后掀开了些自己一直带着的礼帽，让它不再成为两人距离的阻碍。 　　梁惜不得不承认，修的皮囊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他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最迷人的最危险”。 　　“我从来没处理过这种肢体接触。”自己要保持淡定，这样对方就会觉得无趣了。梁惜这样打算。 　　不对啊。梁惜看向自己的左手，眼珠子没显形。可是，修也没握着自己的掌心啊？ 　　“放心，现在只有我们。如果还不够的话......”修打了个响指，两人被黑暗包裹。梁惜视线中修的具体面容消失，只有身下的触感还在。 　　“你能力增长了？”梁惜不做第二猜想。 　　“也是托了金老板的福。他用欲望滋养了神使那么多年。” 　　梁惜自己感觉没动，实际上受重力影响，他的头在微不可查地往下。修说话时的气息，扑倒他脸上时，他才又觉察般的抬起头。 　　“既然你能力那么大，对我用这么低劣的勾引手段就不怕降低自己身份吗？”梁惜的观念里，修应该会觉得凡人是傲慢且不堪的。对付凡人又何必用目前这种方式。 　　“刚开始看到你，我以为你很普通，最多就是学习好。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梁惜与修近在咫尺，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后颈处传来的细腻的熟悉触感。 　　脖颈被下压，上半身寸寸紧贴。梁惜却不能采用暴力的方法挣脱，在这方面他肯定敌不过修，只能让自己下场更惨罢了。 　　“你看到的没错，我就是很普通的一个人。”梁惜撑在沙发上的手仍然在暗暗使劲。 　　“你没有真实之眼应该看不到，你现在正隐隐的发着光。”修说的是真话，一片黑暗中，梁惜周身发着极其微弱的光。 　　？？？梁惜想扭头看自己身上，下巴却被捏住了。 　　等等，捏住左手的手，腰上的手，后脖颈的手，此刻都还在......梁惜不知道现在的修究竟是什么样子。 　　“害怕了？害怕的话，你是不是就会乖乖的咬住钩子上的饵呢。”修的话似一阵凉意，拂过梁惜皮肤，引起密密麻麻微小的颗粒。 　　“我是害怕，但我还不傻。”用低劣手段自降身份的修还没如何，梁惜先有些生气了。他看上去就是用低劣手段就会就范的人吗？！人类的傲慢循着缝隙冒出了头。 　　“我不觉得这个手段有多低劣，毕竟用来钓你的饵可是我自己。” 　　意识到被看穿心思的梁惜只剩无助。当他感觉到身上的手又多了的时候......饶是他耐力再好，都必须得动用暴力反抗了。 　　“你松手！” 　　“你动什么，这次事情的奖励我还没给你。”修一个翻身，以绝对的力量压制住梁惜。 　　“什么奖......”话还没说完，梁惜嘴就被捏开。接着梁惜就眼睁睁的看着修吻了过来。 　　不知哪里发出了丝丝红光，在黑暗中照亮了两张相贴的脸。双方都没有闭眼，梁惜余光中满是修那带着笑意的眼角。 　　修今晚刚吃过人肉，梁惜却没闻到有什么不适的味道，甚至连一丝肉味都没有。 　　将神使分给梁惜的过程不需要多久，修却延长了时间。结束时，还舔了一下梁惜的上唇。 　　“你......”梁惜就在渐渐微弱的红光中看着修嚣张的神情，陷入了无知无觉中。 　　修站起身，周围都亮了起来。 　　【修你搞什么！你这是在妨碍我的公务。】第二次被迫下线的眼珠子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转动眼珠后，看见梁惜一动不动的躺在沙发里，眼珠子都要觉得自己幻肢痛了。 　　【你是弄不死他不甘心是嘛。你又对梁惜干嘛了！他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虽然他那么普通。】眼珠子越说越难过，好像梁惜真的快挂了。 　　“我只是分给了他一些神使的力量，当做奖励。他需要时间来适应。”修压了压帽檐，重新将眼睛置于檐口之下。 　　【真的吗？他的身体受得住神使的能力吗？不会出事吧？】眼珠子没料想到修会这么做。之前，还没有助理得到过这种奖励。眼珠子也无法确定这对梁惜的身体是好事还是坏事。 　　“明天放假，他应该起不了床。”修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将梁惜轻而易举地抱起。 　　梁惜便很不男人地被修送回了自己出租屋的床上。 　　【你是不是应该留下点什么以防万一的东西啊。】眼珠子看着准备要走的修说。 　　修一副“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之前的助理都没和神使的力量融合过，万一梁惜要是出点什么事。那我该怎么办？在他脑袋里大喊你的名字吗？】这样梁惜应该会被折磨的更快想奔向死亡的怀抱。 　　“你觉得他会吃吗？”修一句话把眼珠子问住。 　　“神使的力量也是我硬给他的。”修又补一句。 　　【你究竟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一个人若是因为普通而甘于普通，那他变得不普通之后呢？”修嘴角染上恶劣的笑意，“等他熟悉之后，再变会普通呢。” 第二十八章 梦的连续 　　“一个人若是因为普通而甘于普通，那他变得不普通之后呢？等他熟悉之后，再变会普通呢。”修用轻松的口吻，说着对于一个人来说无比可怕的事情。 　　人本身就很难接受自己的平凡甚至是平庸。他们总是会多多少少的努力让自己不会显得普通，或是在幻想中让自己脱离普通。 　　【我并不觉得你的方法会起作用。】这回轮到眼珠子不屑了。 　　【你给他的一千万，他就买西装时候用了。现在他不用吃饭，钱就都只是用来买奶茶了。之前被人堵巷子里，他也就给了对方一拳，为了快速解决问题，能回家。昨天晚上在酒吧被人群堵住，他推人的时候都没使大劲。】眼珠子层层举例，证明自己的观点。 　　【你觉得梁惜会变成你想看到的样子？你做梦呢吧。】 　　“我不单是想看到他那个时候的样子，还有那时整个事情的发展的样子。”修说完，身躯渐渐透明消失。 　　【你要走的话，倒是先留下点东西啊。】眼珠子忿忿道。 　　------------------------------------- 　　长久的无意识过后，梁惜又开始做梦，只是梦境中的他没有意识到。 　　他身前是一个小男孩的背影。对方一直在向前走，梁惜的脚明明没有动，与男孩的距离却没有增加。 　　“你别跟着我。”男孩回了一次头，表情冷冷的。 　　还是上次那个吃人肉的男孩。 　　梁惜没出声，也没有另外的声音。 　　男孩走路的速度不慢，一直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从山上走到山下，走进一个看起来挺落魄的村子。 　　“我说了别跟着我。” 　　梁惜也不想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他可以向天发誓，他一步都没挪过地。 　　只是……如果有的选，梁惜应该也会一直跟着他吧。 　　男孩毕竟也只是个男孩。 　　村子里的人都归了家，屋子里亮灯，门窗紧闭。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山下风大了起来。 　　“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进去吧。”一个女人在一户门外敲着，“我以后都听你的！求求你，让我进去吧！”女人裹紧了身上并不厚实的衣服。手冻得通红。 　　这是冬天？离得老远，梁惜就听见看见了。他看不到自己的身体，也不觉得冷，看着男孩单薄的衣服，他没想到会是冬天。 　　男孩直直朝那边走。梁惜也不知道他的动机，反正自己只能被动跟着。 　　“你能解决吗？”男孩面向梁惜，指着女人。 　　而女人只是拍着门，继续哭求着门内的人，应该是看不见他俩。 　　“抱歉，我不能干预人间的事情。”又是上次那个很近的声音。 　　梁惜也稍微想通了点，估计他是在扮演什么人。 　　上次的梦，他忘掉了大半，谁会料想到梦还会有续集啊。 　　梁惜觉得男孩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废物。 　　放弃与男孩对视，视线下移的梁惜发现男孩脚底下有一缕黑色的……雾气？循着雾气，来源就是女人，她身上正源源不断的产生黑色雾气。雾气落到地上，便朝着男孩而去。 　　梁惜看着只觉得稀奇，继男孩吃人肉之后，他觉得已经没什么比那更惊悚的了。好在他连男孩吃人肉的具体画面也给忘了。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门内有男人开了门。 　　“还不快给老子滚进来，想冻死老子吗！” 　　女人哆哆嗦嗦进门，脚步都僵硬了。 　　男孩不做停留，继续往前。 　　在梦境中的梁惜心里很矛盾，他在感受自己内心想法时，明明是有些压抑，但重新再去看四周变幻的景象时，他又会感到了平静。 　　自己是人格分裂了？梁惜试了好几次，都是同样的情况。 　　又跟着男孩走了一段时间，正想着这梦何时结束的时候，他意识模糊起来。 　　------------------------------------- 　　梁惜刚醒过来，就感觉身体异常的疼痛。 　　“修对我......做了什么？”就通过昏过去之前的记忆判断，梁惜很难不往坏的方向猜。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昨晚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梁惜无话可说，他只能避重就轻的重新问：“他走之前对我做了什么？” 　　【他就把你送回来了，然后就走了。】 　　“我现在，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是，禁果残留的副作用？”一句话，梁惜都得在中间喘上好几口气才能说完。 　　【我不在的时候，他给你吃了一部分的神使吧。】 　　经过眼珠子的提醒，梁惜终于知道那红光是什么，也明白修说的奖励是什么了。 　　“他就是想折磨我吧。”修应该很清楚，他不稀罕这种奖励。 　　眼珠子看着尝试移动，却疼的龇牙咧嘴的梁惜，有些看不下去。【我让修留下点能让你好受点的东西，可他说你不会吃的。】 　　“是很痛......但要比吃了禁果的副作用轻一些。”梁惜放弃了挪动身体，选择躺着煎熬。 　　第一次修喂他吃下神使时，其实也是产生过疼痛的。只是当时禁果的副作用效果太大，神使的副作用都被忽略了。 　　【修说，今天让你好好休息，不用去上班。】 　　梁惜不禁在心里腹诽，就算是修想让他去上班，自己也办不到啊。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手机放在枕头边，梁惜拿不到。 　　【看样子是中午了。】 　　在床上适应了些疼痛，梁惜就慢慢的伸手去摸枕头边的手机，像是电影中会用到的升格手法。为了少一些额外产生的痛感，他甚至都没转脖子去看手机的具体位置。 　　【你现在这样不像个普通人了，倒像个傻子。】眼珠子在对梁惜的疼惜中，发现了笑点。 　　“我觉得你没有嘴巴这个设定很好，要是在我脑袋里也发不出声音就更好了。”既然眼珠子想要互相伤害，梁惜就满足他。 　　这几天一直受修的压制，梁惜也是憋坏了。 　　【你还是赶紧看看新闻吧。】眼珠子发现言语方面赢不过梁惜，于是，它立刻转移了话题。 　　“我也想看啊……”梁惜此刻手才挪动了30公分，就觉得自己需要缓缓。 　　这一缓，梁惜又不自觉地回想起昨天晚上……当时多重的情绪叠加着，全堵在心里，他还没宣泄出来就昏了过去。 　　真是憋屈…… 　　“啊！！！”梁惜一鼓作气，抓住手机，疼得叫出声。 　　【不急不急，你慢慢来。】被平放在被子上的眼珠子都看到梁惜的毛孔开始出汗了。 　　“呦，看来情况还不算糟糕，你居然还能动。” 　　双人床的另一侧突然出现的声和形，把梁惜吓到。按照实际情况来说，他应该被吓得原地弹起。但此刻，他被疼痛死死的定在了床上。 　　修一出现就是侧躺的姿势，靠梁惜很近。 　　【你怎么来了？】眼珠子觉得这有点不像修的风格。之前没事的时候，他可不会出现在梁惜面前。 　　“我来看看梁助理需不需要我的帮助。”修从梁惜虚握着的手里拿走了手机。跳过了密码、指纹亦或是面部识别，直接到了下一个界面，“你准备看什么，我帮你点。” 　　“你直接看我在想什么，然后告诉我不就行了。”梁惜不解看着修的举动，觉得他真是多此一举。 　　“我不想把能力用在这种事情上，我宁愿用能力来窥探你心里最深的秘密。”修又笑了，笑的不怀好意。 　　“该看的你应该都看过了吧，难不成你还要把我上辈子的事情都看了？”梁惜自认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修，你要是不帮忙的话，还是离开吧。】眼珠子担起了维护梁惜的责任。 　　“你现在可以消失了。”修的话一出口，梁惜就发现掌心的眼珠子没影踪了。 　　“金老板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梁惜没多管眼珠子消失的事情，毕竟修这么干也不是第一次了。 　　修体贴的将手机举到和梁惜脸平行的位置。 　　是一个新闻报道的界面。 　　今日上午，我市发现一起谋杀案。案发现场发现一名男性死者，经查证，该名男性为姚xx（42岁）。经警方勘察，已经证实，本案的唯一嫌疑人已被确认为凶手。 　　凶手金xx，男，45岁，是经验餐营业的老板。据凶手供述，前日晚上，他将被害者杀害并分尸，当晚烹食了被害者的双手，并将其他部位冷冻贮藏。昨晚，又将被害者的大腿肉解冻料理。后因不明原因，晕倒在现场。 　　警方接到举报，说是商业街xx酒吧地下有非法经营。警方立马前往，却发现了案发现场，将晕倒的凶手立即带回进行审问调查。 　　看完新闻后的梁惜只想沉默。他沉默着挣扎，想从床上坐起身。其实梁惜想要的并不是改变姿势，只是疼痛才能让他感觉好一些。 　　“怎么了，我可怜的祭品。”修用手掌按住梁惜的脑门。他将梁惜的脸掰过一点，朝向自己，尝试着对他使用欲望之眼。 　　“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告诉我。”修这样蛊惑到。 第二十九章 献祭的条件 　　“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告诉我。”修放轻的声音，温柔了语调，“至少我可以让你不疼，就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我想要过，在你们出现之前的那种生活。”疼痛过后，梁惜觉得自己好无力。 　　居然还是失败了。“你就这么想过那种自欺欺人的生活吗？”失败后的修并没有失落或是恼怒，反而觉得更有意思了，“人类其实是种把自私刻在骨子里的生物。人与人之间其实很难做到共情，是因为不能吗？不，是因为潜意识的选择。如此，痛苦便无法在人群中蔓延。就像是你们总结出来的话那样，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可是贪婪、嫉妒这类的情绪的限制就被你们放宽了很多。” 　　修边说边帮梁惜梳理微微汗湿的发丝。 　　梁惜感受着修对自己小心的触碰。他深知，修的话不可信。 　　“你可以自己好好的思考下。其实，你心里没那么难受。这件事情，你没有做错什么。金老板的人捕杀了那么多野生动物，他本来就该偿命。厨师长已经决定投奔其他同行，注定要和金老板走上自相残杀的。一个是血债无数，另一个是罪孽无数，举起屠刀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修用言语帮梁惜建立心里英雄主义。 　　梁惜僵硬地挥开自己额头上的手，还是强硬的坐起了身。但他强忍着疼痛，没吭一声。 　　由于修是侧身躺着，手托脑袋的姿势。坐起身的梁惜看向他的视线带上了些俯视的意味。 　　梁惜知道修想让自己心甘情愿成为祭品，这番话不过也是让自己沦陷的一个圈套罢了。 　　梁惜不客气地道：“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目的。你做这些不过是白费功夫。我还不会傻到为了一个对我满是算计的存在而献祭。” 　　“那你说说，什么情况下你才会心甘情愿地为了我献祭自己？”还有什么比直接在本人身上找答案更有效的方式呢。 　　梁惜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了个自己都不确定的答案。 　　应该是爱吧......只有爱情才会让人盲目至此。 　　修看到了这句话，心里也表示赞同。“你们人类要获得一个人不爱自己的人的感情，都会怎么做？” 　　梁惜知道修又对自己用了真实之眼，也就没再沉默，直接说道：“付出真心。”这是最基本的。梁惜知道这只是答案的一部分，再深的层次他也没去细想。梁惜觉得光是这一条，修就不可能做到。 　　“是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的那种吗？”修笑着把手放在了自己左侧胸腔的位置。 　　“你有吗？” 　　梁惜轻飘飘的一句，让修的笑容失去了笑意。他胸腔里，确实没有心脏。 　　“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成为我的祭品。” 　　修走了，梁惜也松了口气。修对他长篇大论的时候，有几个瞬间他是听进去的。好险。 　　修一消失，眼珠子便能听见看见和说话了。 　　【你好啦？】眼珠子看到梁惜是坐着的，以为修大发慈悲了。 　　“没......”少了需要集中注意力应付的修，梁惜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虚弱了很多。 　　他手撑着床，又慢慢地躺回去。果然还是当个普通人轻松自在，要成为能对付修的，恐怕只有眼珠子口中的神明才能做得到了。 　　【那你坐起来干嘛？】 　　“增加点气势。”躺着不动实在像残疾。 　　【你们这几次到底说了些什么？怎么现在修动不动就禁锢我？你是不是已经被他策反了，所以，你们说话什么的都瞒着我。】 　　“没有。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件事情。他变着法的想让我当祭品。我又不傻，现在已经被他折腾成这个样子了，要是当了祭品，肯定是更加生不如死。”梁惜不想眼珠子再拿这件事烦自己，干脆和它解释清楚。 　　修不让眼珠子参与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不想与梁惜的博弈中，眼珠子在里面插一脚。 　　三者你一言我一语的吵架场面，想想都让人头疼。 　　【梁惜，虽然说你很普通。但我发现，你比之前聪明的助理想的要通透。你是没看见那些人被修耍的团团转的场景。啧啧啧。】 　　眼珠子一说起之前的事情就有些刹不住车。【不过，也是有几个比较聪明的，和修明码交易，获得了不少的好处。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自己只能活到35岁，哈哈哈哈。你是没看见他们当时的那个表情……】 　　眼珠子的视线对上了梁惜淡淡的目光，顿时住了嘴。 　　“没事，你可以继续说。最好再说些修的弱点之类的。” 　　眼珠子仔细思考起来。【我没发觉他有什么弱点。照道理说，魔鬼应该满是恶行和欲望。可我看了那么多年，他连基本的情欲都没动过。你不是用真实之眼看过他嘛，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突破口之类的。】 　　“我看到的，是他眼里的这个人间。”满是恶行与欲望的人间。 　　如此分析起来，真是有些不可思议。修从地狱来到人间起，就一直专注于抓叛逃的神使来恢复自己的力量。 　　他所有举动不过都是顺势而为。 　　梁惜不禁自己动摇起来。自己眼睛看到的就是真实吗？这会不会就是自己的傲慢？ 　　他没有看过修的一切，又如何能断言呢 　　【你要不还是再休息休息？】这一时半会的，也不可能得出什么结论，还不如好好休息，把时间留给身体与神使的融合。 　　梁惜觉得可以休息，但他不想睡觉。“我就闭目养神吧。” 　　【干嘛不睡觉？你们人类不是可以睡午觉的吗？睡着的话，就感觉不到疼了。】 　　“我这两天的梦有些诡异，内容还是连续的。所以，我不太想入睡。” 　　【人类的梦很神奇，你说的情况也是存在的，并不是只有你这个个例。】眼珠子客观地分析给梁惜听。 　　【所以，你到底梦到了什么？】能让梁惜不愿入睡的梦，眼珠子好奇起来。 　　“嘘，别吵。”梁惜闭目养神。梦境具体的情况他说不清楚，脑海中只存留了几个关键词。 　　树林繁星、有个自称神明的声音、吃人肉的男孩……回忆起最后一个关键词时，梁惜倏地想到些对男孩模糊的印象。 　　有锋利的黑色指甲、尖锐的牙，还吃人肉……和修一样！ 　　梁惜猛的睁开双眼，有些出神的看着天花板。 　　【你是不是感觉更糟糕了？！你要是熬不住，还是喊修吧，我来帮你求他。】眼珠子被梁惜躺着一动不动，眼一眨不眨的样子吓到。以为他快撑不住了。 　　“我没事。我准备睡觉，你别叫醒我。”梁惜重新闭上眼睛，准备在梦里找答案。 　　【怎么又改主意了……】眼珠子没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才成荫。刻意想入睡的梁惜，过程没那么顺利。 　　他闭着眼睛，数过了半千的羊，数过了半千的水饺，用过了浅吸深呼的呼吸法，仍是脑袋清醒。 　　经过时间的推移，梁惜被迫习惯了些堪称激烈的疼痛。 　　长时间的折腾倒是让梁惜感觉到了疲惫。 　　现实与梦境的转场总是出其不意。你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入睡，不知睡着了多久，不知自己为何就开始顺着梦境的内容开始行动。 　　这三项放到梁惜身上也是一样。 　　还是茂密的树林，还是能让他感慨的繁星，只是他没想起来他在做梦。 　　梁惜往前走，很快就遇到了蹲在死人边上的男孩。 　　“别吃。那些不好吃。”梁惜刚想问他是谁，却被另一个声音抢先。 　　“你是谁？”男孩转过身，在梁惜面前肆无忌惮地嚼着肉。 　　梁惜心想：这还有其他人？他朝四周看了看。 　　情况就如同他第一次般，摸不着头脑。 　　“我只是一个不合格的神明。” 　　“别跟着我。” 　　梁惜还在熟悉情况，场景就改变了。 　　树林繁星。重来了？ 　　这次他没立马行动，而是开始思索。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之前我在干吗？梁惜努力回想。 　　怎么回事，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到底在干什么…… 　　梁惜茫然地往前走，不走他就得不到任何线索。 　　凡人最不可思议的能力便是做梦。将潜意识里的最不起眼的片段作为基础素材，让梦境与现实各自独立。 　　人在梦境中只能随着莫名的逻辑和情节往前推进，很难完全由自己掌控。 　　“别吃。那些不好吃。”场景情节按照固定的流程开始推进。 　　“你是谁？” 　　梁惜不再将自己当做是经历者，而是作为了旁观者，只是看着，等着另一个声音。 　　“我只是一个不合格的神明。” 　　神明嘛......梁惜展开联想。 　　“别跟着我。” 　　之后，场景又回到了最初。 　　通过神明一词，梁惜很容易就联想到魔鬼。他嘴唇蠕动，自己默念着两个词。 　　灵感一闪即逝。 　　他立即奔跑起来，没过多久就找到了蹲着的男孩。 　　他喘了口气，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另一个声音抢先。“别吃。那些不好吃。” 　　喂，好歹有个先来后到吧，这次我可是跑过来的。梁惜音量不小，怕那个声音听不到。但他的言语并没有影响到事情的发展。 　　男孩再次站直，转过身，朝着梁惜的方向问。 　　“你是谁？” 第三十章 自我怀疑 　　“你是谁？” 　　梁惜上前几步，离男孩前所未有的近。 　　尽管知道男孩可能听不到自己声音，但依旧固执的问，你是修吗？ 　　此刻，明明是自己与男孩在对视。 　　“我只是一个不合格的神明。”那个不是自己的声音却如期而至。 　　你是修吗？！梁惜再次大声地问男孩。 　　“别跟着我。” 　　是我在和你对视！是我在和你对话！不是那个神明！梁惜说话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与这个世界无关。 　　男孩说完转身要走。梁惜伸手想要挽留，却并不能如他所愿那般做到。 　　“别走！”梁惜从梦境脱离，看见自己手抬在半空，身体上即时传来的痛感让他脑袋清醒了很多。 　　【你梦到什么了？喜欢的人？】能反应那么强烈地喊别走，眼珠子不做第二猜想。 　　“你的神明给我托梦了，你还在调侃我？”梁惜颓然的让手落回到它原本的位置。 　　【什么？！！！】眼珠子闭上了眼睛，似是要钻到梁惜身体里检查。 　　【不，我确定没有。】眼珠子说的很绝对。 　　“加上刚才的那个梦，我已经梦到三回了。我还梦到了一个和修很像的小男孩。”说起男孩，梁惜就有些恍惚。在梦里对男孩面容的记忆他不可能完整的带到现实中，他只记得有几个点和修很像。 　　【我检查过你身体了，没有神明来过的痕迹。】既然眼珠子都这么肯定了，梁惜虽然还有些疑虑，但也不再反驳。 　　【要不你花钱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我估计你是被修折腾的太惨了。要是再这么下去，你恐怕真的很难撑过35岁。】 　　“我要是去看心理医生，会被立马送到精神病院去。你觉得我要怎么解释你和修的存在才会让心理医生信服？”梁惜真的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疯了，才会幻想出修和眼珠子，“你们不会真是我幻想出来的吧。” 　　【其实我也很不忍心，但是我要如实告诉你......】眼珠子口吻难过。【我和修是真实存在的。】 　　原本还抱有的希望幻想，立马破灭了。 　　不对啊......梁惜又想到个问题。“你说的就一定是真实的吗？如果你是我幻想出来的，那你说的也不可信啊。” 　　【这些问题都太哲学了，就像是你要如何证明自己存在一样。我觉得，你还是少折腾，赶紧恢复比较重要。】眼珠子帮梁惜分析了优先级。 　　确实，身体上的疼痛是现在最真实的了。 　　“我感觉还是很痛，只是有些适应了。修说的恢复，不会是指让我适应疼痛吧。” 　　【设定怎么可能会那么不人道呢。估计还得需要点时间。】 　　梁惜看着窗帘外面透进来的光，感觉像是夕阳之色了。 　　人啊，果然不能太闲了，无事就容易生非。梁惜在心里哀叹一声，这个规律他自己也不能避免。 　　躺了太久，梁惜感觉全身都痒，总忍不住想动。于是，梁惜真真切切的体会了把什么叫疼痛的舒爽。他坚持着残躯，点了他的精神类药品——奶茶。 　　点完之后，他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你说我吃止痛片会有效果吗？”身边玄幻的事情多了，连思维都不接地气了。 　　【额......可以试试。】 　　梁惜立马折腾着又点了止痛药的外卖。若是要问他更想哪一个先来，当然是能起效果的那个。 　　在外卖到来之前，梁惜又翻开了关于金老板的新闻。 　　说他现在能跨过这道坎是不太现实的，或许只有时间才能让梁惜淡忘此时心里的烦闷。 　　【叮咚！】梁惜从新闻界面切换到VX，能给他发消息的人就这么几个，肯定是有正经事。【老三，你那边方便吗？我想让你帮我照看一下我母亲。】 　　是老大万凯泽。他将自己定位回复给万凯泽，说自己就在出租房里。 　　【我一会就到。】 　　事情到了跟前，梁惜只能强制自己动起来。等他走到门口打开门，已经是一身的汗。顶楼一般不会有人来，梁惜先把门开着，省的万凯泽来了还要花很久等自己开门。 　　开完门，他回沙发坐着，想想等会要如何解释自己这副狼狈样子。 　　没过多久，“老四，你在吗？我进来啰？”万凯泽领着一个服饰精致的女人进了门。 　　“我在里面。”梁惜对比着两人的容貌，万凯泽应该更像他父亲一些。他母亲容貌和神情都太柔弱，“你们随意，我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就不招呼你们了。” 　　梁惜没照过镜子，不知此时的自己是面色苍白，一副快虚脱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万凯泽快步上前，“我带你去医院。” 　　“这个得靠我自己恢复，你放心，我都问过了。”梁惜看向女人，“阿姨，你坐，不用那么拘谨，我和万凯泽是兄弟，叫梁惜。你只要不嫌弃这里简陋就行。” 　　梁惜了解万凯泽的家境，万母也是标准的贵妇了。 　　“怎么会，我还得感谢你。”万母的形象打破了梁惜对贵妇一词的刻板印象。 　　“老大，到底怎么回事？”梁惜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也是想看看自己还能帮上什么忙。 　　“阿泽，你先走吧。我来解释。”万母拍了拍万凯泽的肩膀。 　　“梁惜，我妈暂时就麻烦你了。”看万凯泽焦虑的样子，肯定还有其他事情。 　　“你放心。”梁惜也不多说。 　　万凯泽去门口，帮万母把行李箱拿进来后，才离开。 　　梁惜却愣了下，他没想到万凯泽是想让自己母亲在这里住下。 　　【连行李箱都拿来了，看样子事情挺严重啊。】 　　“阿姨，你随意，我现在是不方便动，不然早就起身招呼您了。”梁惜温和的笑，看起来看起来像弱不禁风的病人。 　　“麻烦你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万母说着，眼角泛起红色。 　　【咚咚咚！】是敲门声。 　　梁惜怕对方哭起来，自己不会劝，便打岔道：“阿姨，麻烦您帮我拿个外卖吧。” 　　“好的。” 　　没想到奶茶和止痛药一起来了。万母也看到了药，不过，也没多问。 　　奶茶不止两杯，梁惜将一杯放到万母面前。“阿姨，您喝点奶茶吧，喝了心情会好些。”毕竟全是糖。 　　“谢谢。”万母看着梁惜行动不便的样子，打开自己那杯后，放回梁惜面前，自己再重新拿了一杯打开。 　　“您不想说的话，可以不用告诉我。您在我这边会很安全，就是条件简陋些。”万凯泽不太提起家里的事情，梁惜就算是想猜也没思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怕惹哭万母。 　　见万母沉默地喝奶茶，梁惜便先说说自己的安排，好让对方分分心。 　　“我这边只有一间卧室，里面有新的床单被套什么的，等会可能要麻烦您自己铺了。晚上我睡沙发。明天，我早上会出门上班。您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你身体不好，还是我睡沙发吧。”路上万母听自己儿子说过梁惜的大致情况，是个可怜的孩子。 　　被当做病患的梁惜无奈的笑笑。“我已经感觉好多了，晚上肯定能好。” 　　出租房虽然小，但家电齐全小客厅里还配有电视机。梁惜便开了电视，多点声音，也免得万母心绪不宁经常看手机。 　　“您可以手机调静音，万凯泽有消息我会告诉您的。” 　　万母也觉得有道理，不过确是选择了关机。 　　等到晚饭时间，梁惜明显感觉疼痛减轻了很多。他趁着去万卫生间的时候，和眼珠子悄悄说了身体情况。 　　【那就好。】 　　晚饭，梁惜特意点了档次高一点餐厅，菜不多，一荤两素再加一个汤，毕竟他还得装模作样的陪着吃点。 　　万母明显胃口很差，梁惜只能劝道：“阿姨，到时候万凯泽知道你吃的不多，肯定要怪我的。您不会想看见我被他说吧。” 　　随着身体的恢复，梁惜脸色都明显的好起来，看着也让人舒心不少。 　　万母如梁惜所说多吃了些，看来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吃完饭，梁惜让万母去铺床，自己则是收拾了垃圾下楼去扔，中间还特意给万凯泽发了消息。【你安心做手上的事，你妈妈已经吃过了晚饭，吃的不算少。我看见她把手机关机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和我说。我明天要去上班，你空了可以随时到我这边来看她。】 　　万凯泽也很快就回复了过来。【我知道了。今天晚些时候，我会再去你那边一次。】 　　身体开始恢复之后，效率是越来越快。等梁惜扔完了垃圾上楼时，他就已经察觉不到疼痛了。他活动了下全身，关节发出“咔咔咔”的声响，像是重新调整了各自连接的方式。 　　【你感觉怎么样？】眼珠子兴奋地问。 　　“就觉得轻松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痛消失过后暂时性的错觉。 　　【我真的是迫不及待想知道你这次身体状况有哪些提升。】 　　梁惜却没有和眼珠子一样的心情，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都不会遇到让他表现出特殊一面的事情。 　　梁惜进屋的时候，万母已经铺完床准备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箱。 　　“阿姨，有什么生活方面不方便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和我说。”梁惜把换下来的东西放到洗衣机里面，隔着空间和万母说话，也是为了给对方留些空间。 　　“嗯。”听声音万母心情似乎又低落了些。 　　晚上，万母梳洗完，梁惜把房间的钥匙给了她。万母也没多说什么，进了卧室，落了锁。 　　梁惜没有立刻睡觉，他要等万凯泽。 　　【叮咚！】【我在你家门口了。】 第三十一章 神使的选择 　　【叮咚！】【我在你家门口了。】万凯泽的消息如他之前所说，来的很晚。 　　梁惜想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刚迈出一步，他就发现自己好像不需要那么小心就能做到。 　　于是，他就随意却又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大门。开门时，他还是特意小心了些，毕竟要想门没动静，主要得靠门，并不能纯靠手的开门速度。 　　只是...... 　　我是聋了嘛。梁惜已经做好了门发出“吱呀——”的声音，结果却没有。他也不好现在来做实验，便把这个问题先搁置一边。 　　万凯泽站在顶楼的栏杆边上抽烟，明明灭灭地光亮显示着他所在的位置。 　　梁惜是第一次看到他抽烟。“有什么不痛快的，可以和我说说。”他走到万凯泽身边，眼神放到楼下寂静的夜色中，没有看身边的人。 　　“我觉得自己很不像个男人，连自己母亲都保护不了。”似乎是没有视线压力，万凯泽很快便松了口。 　　“我们都是凡人，能做到的一直都很有限。”即便是修在人间都得受到限制，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凡人之躯呢。 　　在这个区域中，代表屋子的灯火基本都灭了，只有稍远处的商业街灯火通明。 　　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开始流畅，似乎是能很安心的将谈话内容当做秘密，藏在这一片黑暗当中。 　　“我父亲对我妈有些暴力倾向，我一直都想扎稳根基，然后就带我妈离开。”万凯泽将贡献出全部的烟头弹出栏杆之外，直坠楼底。所幸，这里楼房的间距很小，没人会晾晒衣物。 　　梁惜任由着万凯泽这一点点的恶行，想着明天自己去楼下扫干净就好。他明白是万凯泽太过苦闷，需要一些发泄。 　　“所以，尽管你读的不是对口的专业，依然要回去继承家业？”这样便能解释的通了。 　　“我得让他从那个位置下来，我必须得成为一家之主，才能从他的阴影之下保护我妈。”万凯泽说着有力的言辞，其中又带着一丝无力感。 　　万凯泽肯定是没做到，但是又有突发事件，让他提前了计划，不然落脚点肯定不会是自己这边。 　　“你父亲做了什么？”有了万凯泽的透露，梁惜猜测起来也就有了具体方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暴力倾向突然变得很严重。我只能带着我妈走，否则，后果我不敢想。”万凯泽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又想点了一根烟。 　　梁惜按住他的手腕，认真的看着万凯泽，说道：“抽这个是没有用的，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 　　即便是做了四年的老大，万凯泽仍是在微弱的光线中透露出些许脆弱。 　　“谢谢你，梁惜。”情绪上来，万凯泽用力抱了下梁惜。 　　梁惜没有回抱，只是单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他没有能力帮万凯泽找到解决方法，但拖延的方法还是能帮上忙的。 　　梁惜身体向后推开些，脱离了万凯泽的怀抱，认真问：“你爸会对你动手吗？” 　　梁惜想问清楚一些，好想对策。 　　“不会，他一直希望我变得和他一样，好继承他的一切。”实际上，万父对自己儿子还是挺满意的，除了觉得万凯泽太过仁慈。 　　万凯泽的回答让梁惜稍微放心了些。“你先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休息好，明天才有精力处理事情。” 　　“我妈睡了吗？”万凯泽和梁惜聊过后，感觉好些了。 　　梁惜很明显的感觉到万凯泽对他母亲的感情。 　　“嗯，我把卧室门钥匙给了她，她上了锁才睡的。”他将全部的细节都告诉万凯泽。 　　“我怕我父亲找到这里，所以，我这几天应该都不会来。这两天我妈妈就麻烦你照顾了。”现在万凯泽能做的也仅限拖延，“之后可能也需要你帮忙。” 　　“我明白，你不用放在心上。走吧。”梁惜目送万凯泽下楼。 　　“真是兄弟情深啊。” 　　梁惜寻声望过去，修就站在了屋顶之上，月色之下。 　　【你怎么又来了？】梁惜还没开口，眼珠子先出了声。 　　“过来看新的客户候选人。”修语出惊人。 　　“是你搞的鬼？！”梁惜一瞬间怒气上涌，脑子里还没想清楚，这句话便脱口而出。因为之前，修就拿万凯泽和华羽阳威胁过自己。 　　“我可无法控制神使会选择怎样的心脏寄生。你可别冤枉我。”修好意提醒，“免得事后你发现，不仅要责怪自己，还要对我改观。” 　　梁惜无言以对，修句句不假。 　　【你次次都折磨梁惜，他能对你怎么改观？】眼珠子是真的怕，怕修一不小心就玩死梁惜。 　　“我折磨他，才能在他心里留下点什么。反观你呢，如果他下一秒开始就恢复了以前那样普通的生活，你觉得他会再想起你吗？”修简简单单两句话就离间了两者。 　　【你会吗？】眼珠子眼巴巴看向梁惜。 　　“想还是会偶尔想起的。”毕竟经历太过离奇。 　　“只是不会怀念是吧。”修一下子戳破梁惜的心思。 　　“额……” 　　眼珠子上眼皮耷拉下来，表示自己的委屈。 　　不得不说，修真是好手段。 　　“神使现在是在万凯泽心里？”梁惜暂时管不了眼珠子的心情，立马拉回话题。 　　“你再好好想想？”修居高临下地望着梁惜。 　　事情牵扯了三个人，神使还出现过分裂寄生在两人心里，那么可能性也是成倍的增加了。 　　关心则乱的梁惜根本没心思玩修的推理游戏。事实也证明，如果跟着修的步调走，就会踏进他设置的陷阱。 　　只是……梁惜还是开始思考了，不过没有按照修的思路。他思考的是修问这个问题的出发点。 　　“神使这次将自己一分为三了？”万凯泽一家三口形成了一个稳固且情绪不断上涨的三角形关系。 　　万父越暴力，万母便越柔弱。万母越柔弱，万凯泽便越想超越万父，以此来保护万母。万父因此会对万凯泽越满意。有儿子当做精神依靠的万母也能继续支撑下去。 　　三个人就完成了恶性循环。 　　修鼓起掌来，凌空下台阶般稳稳走到了地面。 　　眼珠子对梁惜的发言感到出乎意料，要是它有手估计也会鼓掌。 　　“梁助理真聪明。”修的笑堪称慈爱。 　　梁惜面对这种笑很是不习惯，搞得他和修好像很亲近似的。 　　“所以，万凯泽大概什么时候会去公司找你设计？”梁惜坚决不按修的节奏。 　　“那就得看他什么时候找你帮忙。我看到他开始找房子了。”修悠闲地绕着梁惜走，“这几天你就不用去公司了，好好在家工作。” 　　修最后在梁惜面前站定，从衣服里拿出平板递给他。 　　梁惜心里是不想接的，可惜，这是工作。 　　“真乖。”修在梁惜伸手能平板时，用食指划过对方手背。 　　我【哔——】，梁惜心里奔过一万头草泥马，震得他心神巨颤。 　　不过，修也没做过多纠缠，就这么走出了梁惜视线，消失无踪。 　　【万凯泽抱你时候你不是没什么反应嘛，怎么修一碰到你，你就这种表情。】眼珠子并不知道修对梁惜用过的低劣手段，每一次它都会被封印住，听不到看不到，也出不了声。 　　梁惜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他也不知道眼珠子的接受度有多少。 　　【你不会是喜欢修吧。】眼珠子口气夸张的。 　　梁惜真想把它切开看看其内部是如何构造的，能形成这样不靠谱的脑回路。 　　“你知道……职场x骚扰吗？”梁惜试探着问。 　　【知道啊，上一任助理就是这么死的。】眼珠子淡定的回。 　　“修还骚扰过其他助理？最后还是助理死了？”梁惜不知道自己脑回路也被眼珠子带的不正常了。 　　【不是不是。是助理勾引修，先是被扭断了脖子，然后被一口气吹的形神俱灭。修怎么可能看得上人类。】 　　“那怎么到我这里，就变成修想引诱我，好让我当他的祭品。”看眼珠子接受度那么高，梁惜也就直言不讳了。 　　【说真的，我还第一次看见修对人类那么感兴趣的。】眼珠子也不知道这对梁惜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刚刚的事情你别怪我，我真的只是想过普通的生活。我没有其他意思。”刚才眼珠子表达出来的神情，他能看懂。就算是养条狗，一起生活几天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被一个眼珠子寄生呢。 　　眼珠子也是第一次和人类产生那么多情感链接。【唉……你们人类生命太短了，更别说是你了。】 　　一旦梁惜死亡，那时间便能慢慢消散掉他对眼珠子的影响，无论这个影响有多深远。 　　“我觉得我的时间足够了。”到35还有11年的时间，足够他看清人间的大部分真相了。 　　最主要的，还是看清修身上的真相…… 　　这样也不枉这一世在人间受的这些苦了。 　　眼珠子在昏暗的光线中久久的凝视着梁惜，回想着当初自己是怎样才会认为他很普通。 　　初夏的风已经起不到让人冷静的作用。 　　梁惜在门外没站太久，便心事重重地拿着平板进屋了…… 第三十二章 温柔的人啊 　　梁惜一大早出了门，下楼打扫了万凯泽昨天乱扔的烟头，将穿过的西装送去干洗，回出租房的时候还买了早餐。 　　由于不清楚万母的口味，他种类也买的比较多。万母吃不完剩下来也不怕。因为梁惜发现，自己可以不吃不喝，也能狂吃狂喝，还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梁惜，你没去上班？”万母刚刚梳洗完，面对进门的梁惜有些不知所措。 　　“我原本是打算去的。可是万凯泽把您托付给我，我觉得还是在家比较安心。您放心，我请的年假。” 　　万母一听就知道这是梁惜撒的小谎，她忍不住呵呵笑起来。“你们不都是刚上班没多久，哪里来的年假啊。” 　　梁惜原本还以为自己找的借口很完美，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大的破绽。 　　“额……我们公司是可以提前预支年假的。”被识破的梁惜只能尽力找补。 　　“赶紧把东西放下吃早饭吧。”万母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梁惜把塑料袋里的早餐一一拿出来，摆放在只有两人位的餐桌上。 　　“你怎么买那么多？我们两个人吃的完嘛。”万母坐下，好笑的看着梁惜。 　　梁惜没有被看破之后的窘迫，只道：“我胃口大，怕吃不饱。” 　　【就你这身形，但凡有些脑子的都知道你吃不了多少。】眼珠子都看不下去了。 　　梁惜听着也不恼。他知道万母心里明白就好。 　　两个刚相识不到一天，年龄差了快两轮的异性，就这么和谐地坐在了一个饭桌上吃饭。 　　梁惜开始有些怀念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也和万母一般，随和又温柔。难不成真如修说是，随和软弱的人，就会被这个人间无情的吞噬掉嘛...... 　　沉默不语的氛围太过压抑，万母主动找了话题，问梁惜：“阿泽之前在学校是不是过的很开心？” 　　在万母的问话中，梁惜察觉到违和的地方。一般应该会问“在学校过的怎么样”这样的问题吧。看来，万凯泽的家庭成员关系一直都不太良好。 　　梁惜假装无事地回答：“在象牙塔里读书，总归会比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要幸福的多。”他不想单纯的回答是，那样太伤万母的心了。 　　万母吃东西很慢，梁惜不清楚她是食欲不好，还是只是习惯。默默地将食物往对方那边挪了挪，梁惜先喝起了奶茶。 　　“年轻人还是少喝些奶茶。”万母本质还是一个尽责的母亲。 　　梁惜开心的笑起来，眼睛却忍不住的酸。“最近工作事情比较心烦，所以想喝些甜的，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用的。有些时候，开心总比轻微的身体损伤要来的重要，不是吗？” 　　万母沉思片刻，自己拿了桌上的另一杯，准备插上吸管喝。她想起了昨天喝完之后的感觉，甜的、如释重负的。 　　“你们这一辈用不着太拼命了，健康和快乐是最重要的，毕竟你们能选的路有很多，不要像我们这一辈，总是听从别人，做着自己不情愿的事情。”看着面前并不像自己儿子一样强壮的男孩子，万母忍不住想帮他的母亲多关照几句。 　　她从万凯泽口中得知，梁惜的母亲已经去世，他除了三个舍友并没有什么亲近的人了。 　　“您要是想，也能做自己的主。不是都说为母则刚嘛。”梁惜清楚万母的软弱是神使造成的，但他仍是想试试能不能凭一己之力给万母一些勇气。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总是特别的害怕。”万母双手放开了奶茶杯，转而捂住了自己依然泪目的双眼，“我感觉自己特别无力，无力去改变经历的一切。”她的长裙的袖口下滑了些，青紫色的伤痕暴露在了空气中。 　　【她手臂上有伤。】眼珠子说话时候，梁惜也注意到。 　　“您不用再害怕了，您现在不仅有万凯泽，还有我。我会尽全力帮万凯泽的。”梁惜连忙拿了纸巾放在万母的手边。 　　“我怕连累到你。”万母知道自己太过失态，慌忙的擦着泪。 　　梁惜心里全不在意地想：只要我别连累你们就好。他是完全不怕万父，他这边除了自己基本都不是人。 　　梁惜在此刻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底气！ 　　【万凯泽他爸要是敢来，你就一拳把对方揍趴下，哼哼。】眼珠子在梁惜脑子里嚣张的无法无天。 　　梁惜没法说话回怼眼珠子，只能在心里想：怎么感觉我是个打手啊。 　　“我如果现在说自己不会有事的，听起来会像是吹牛。等真的出事了，您就会知道我是真的不会没事。” 　　原本，万母是真的担心万父查到这边来之后，会找梁惜的麻烦。毕竟，她丈夫可不会轻易手下留情。梁惜却用言语巧妙地打消了些万母的疑虑。 　　两人早饭吃的差不多了，洗衣机的结束音突然响了起来。 　　万母想去晾衣服，被梁惜制止。她解释说：“我早上看你没洗就出门了，便自作主张洗了。” 　　“您在这里，我的生活都变得井然有序了。”梁惜安抚完万母，起身拿了衣服去门外晾。住楼顶的好处其中之一就是晾衣服的空间很大。不过，由于离太阳近，屋子里温度也高。特别是夏天，好在现在梁惜已经不用为钱而发愁了。 　　回屋子之后，梁惜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空调打开。看着万母的长袖长裙，不出意外是为了遮盖身上的伤，一定很热，也很痛...... 　　“我会让阿泽把我住在这里的......”梁惜突然开空调，万母怎么会不知道是为了自己。 　　梁惜之前过穷日子过惯了，对钱的话题很是敏感，他立马打断了万母。“阿姨，我住在这里是因为大学刚毕业时候没什么钱，不过，我找的工作在工资方面的待遇很好。”他慢慢凑近万母的耳边，一副讲悄悄话的样子，万母也把自己的头迎过去些，“我现在其实已经是......百万富翁了。” 　　梁惜用词严谨，之前他买衣服和奶茶花掉了些钱，目前不满一千万了。 　　万母“噗嗤”一下笑出声，她出身不低，一直都是锦衣玉食，乍一听年纪和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孩子说自己是百万富翁，很是有意思。 　　不过，她也是听听罢了。梁惜才工作多久啊，怎么可能。 　　“好好好。”万母用哄孩子的口吻。 　　梁惜知道万母不会相信，不过，只要她开心就好。温和的人，哪怕是有些懦弱，也应该被善待。 　　怕万母无聊，梁惜就开了电视，让万母去沙发上坐，自己把餐桌整理好。 　　“你一个人生活还习惯吗？”万母想毕业对梁惜来说意味着真正的一人生活。 　　梁惜知道自己借机安慰万母的机会来了。他让自己的神情变得落寞，淡淡道：“刚开始很不习惯，原本在宿舍，四个人一起无论干什么都很热闹。突然一个人了，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要安慰别人，不仅可以直接安慰，还能说一些自己悲惨的事情，让对方觉得自己过的还不算太糟糕。这样，既能安慰到对方，还能分散对方对自己悲惨事情的注意力，转而同情别人。 　　【梁惜，你一直都是这种心情吗？我不是一直陪着你的嘛，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啊。】眼珠子被梁惜的表演骗到了。 　　说起来，梁惜也是很感激眼珠子的，虽然对方大部分的工作就是东看西瞧，记录事情的发展。但不可否认，有在它在，梁惜没有感觉到孤单。 　　“阿泽也真是的，也不带你去家里......”万母突然想到了什么，话说不下去。 　　看自己的话起到作用了，梁惜便又温和地笑起来。“我现在适应的很好。更何况，现在您不是到我家来做客了嘛，也算是陪我了。” 　　“你这孩子......” 　　“阿姨，你先看看电视，我看看公司有没有零碎的事情要处理。”梁惜将遥控器递给万母。 　　“好。”谈话暂时结束，万母也不打扰梁惜，自己看起了电视。 　　梁惜拿起平板，查看有没有什么同步过来的留言什么，只是什么都没有。看来真的要等万凯泽什么时候有行动了。 　　【叮咚！】【我考虑了很久，觉得我妈一直住你那边不稳妥，也容易连累你。我决定买个房子，把我妈安置在新家。不过，还是得让你帮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梁惜回复到。【你说。】 　　万凯泽的计划便是以梁惜的名义买一套房子，买房的钱和装修的钱他会给梁惜。 　　万母失踪，万父肯定会排查万凯泽的人际关系，梁惜自然在其中。可是，梁惜身份真的太普通。从表面上来看，万凯泽不会选择求助梁惜，首先，梁惜能提供的帮助很有限，其次，正如万母担心的那样，万凯泽如果找梁惜的话，很可能会连累他。相比较之下，明显华羽阳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正因如此，这时万父的人手，全部都盯着查华羽阳。但华羽阳也是有背景的，他的人际关系也很是复杂，调查起来很耗时间。 　　【你先不用给我转账，省得被查到，我这边钱够。这件事情我来办。】梁惜回复完，以防万一，还是即时删除了这几条聊天记录。 　　“阿姨，我要出去一趟。午饭我会带回来，你千万别出门。”梁惜和万母加了VX好友，叮嘱道。 　　“我明白。” 　　“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发给我。就算是星星，我也给您摘。”梁惜用温柔的口吻说着最不着边际的话。 　　万母仍是很感动。 　　“好，我等你回来......” 第三十三章 房东先生 　　眼珠子见识过梁惜的温柔，也很难不动容。它也好想让梁惜这么对它。 　　梁惜出门的目的自然是看房子。 　　“附近有什么老一点的房子吗？”梁惜问眼珠子，“不过，安保要严一些的。”选老房子是因为便宜些，比较符合自己买房子的选择风格，以防露出破绽。 　　眼珠子面对梁惜的问题，也不含糊，仔细的在记忆中搜索比较，还和梁惜一个个分析解释，尽责至极。 　　梁惜走的方向是他房东的中介门面，他一直都怀疑对方假装努力实则懒散的行为，让他过的会不会是很拮据的生活。 　　本着互相帮助的原则，梁惜踏进了房东的中介店门。 　　依旧看不到人影，梁惜也不奇怪。他多往前走几步，到了桌边就看见了平躺在电脑椅上的房东。 　　“房东先生。”梁惜轻轻的叫他，怕对方被自己吓醒。 　　原本看着还毫无知觉的人，立马伸手调整了椅子靠背，坐直了身体。好像之前，他就是这么端坐着的，从来不曾睡过觉。 　　“买，租，还是卖？”一切都好像第一次见面一般。 　　梁惜也没因为房东的公事公办而觉得有疏离感，他回答道：“买。” 　　“哦？看来你工作上很顺利啊。”房东拿出的还是一份问卷性质的纸，放在了桌上。 　　天气热起来，梁惜看过天气预报，便穿了T恤出的门，反观房东，仍是西装革履。倒是和修一样，都不怕热的吗？ 　　梁惜坐到房东的桌对面，概括地回答：“只是以防万一，先买了再说。”他没说多余的话，怕会节外生枝。 　　“之前租的房子，住的还习惯吗？”房东等着梁惜填表格的时候，问他。 　　“挺好的，你用这么便宜的价格租给我，会不会太吃亏了？”没什么积蓄的时候，梁惜自然不会提这种话，那时候，他只能顾好自己。如今，他金钱方面宽裕了，说这话也不怕房东因此涨价。 　　房东只是看着低头认真填表的梁惜，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得到答复的梁惜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对面的房东。“如果你想涨价的话，没有问题。”他以为是房东不好意思中途提这种事情，便帮对方开了口。 　　“我没打算涨价，就是觉得你太善良了。”房东眼里含着深意。 　　梁惜看到了，却不打算深究。他现在就不适合和别人产生关系，怕因为自己的缘故，别人会受到本不应该承受的伤害。 　　“我......”梁惜只顿了一下，将手中表格递出，“我填完了。” 　　房东大致扫了眼内容，心里有了数。然后，便开始从抽屉里组合要去看的房子的钥匙。 　　“房东先生，你好像很熟悉这里的房子情况。”梁惜笑着试探。 　　“这一行做久了都这样，走吧。”房东又摆出了自己公事公办的态度。 　　梁惜原本也没想试探对方，只是房东无意间透露的那句“善良”和那一眼，含义太深...... 　　“珠子，你认识这个人吗？”梁惜出了店面之后，故意落后了几步，与对方空出些距离，好询问眼珠子。 　　【当然，每一任助理都是问他租的房子。】眼珠子理所当然道。 　　什么？！“那他岂不是......” 　　【他当然不完全是人。】眼珠子都没等梁惜说完，就公布了答案。 　　“你之前怎么从来没提过？”这种事情不都该提前告诉自己的嘛。这下好了，自己独自搁这儿玩推理游戏。 　　【没必要啊。大部分的助理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那你为什么说他不完全是人？”一旦知道自己看到的是秘密，梁惜总是想把表面揭开，看看真相。 　　【你见过能活那么久不变样的人嘛。】这件事梁惜没必要知道，眼珠子也不欲多说。 　　“那......” 　　【这件事情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他是自己人，别胡思乱想的就行。现在帮万凯泽买房子才是重点。】 　　梁惜觉得眼珠子说得对，暂时就不再深究了。帮万母安定下来的这个过程他都不能出纰漏，他可不想让魔鬼老板帮自己善后。 　　有了房东和眼珠子，梁惜选房子的效率极限升高。眼珠子的分析在前，先筛选出了几个候选的小区，房东再告诉他几个候选小区目前具体的情况，再次缩小选择的范围。 　　房东带他去的第一个候选，就让梁惜极其满意。底楼带院子，位置虽然在小区里属于比较偏的地方，但胜在前后无建筑遮挡。房子面积不算很大，反而显得聚拢温馨。房子价格方面，梁惜也不担心被房东坑，毕竟他是自己人。 　　如果是换作自己的母亲，应该也会很喜欢吧...... 　　太阳已经算得上热烈的程度，梁惜却久久地站在毫无遮挡的院子里。 　　“这里......就挺好的。”梁惜对着眼珠子说，也是说给房东听。 　　【确实。不过，你不再看看其他的吗？】 　　“剩下的候选里面，要么是没有院子，要么院子没这个大。”房东知道梁惜在基础的需求下，还看中了这个院子。 　　“就这里吧。”就算万母不喜欢种花什么的，这处风景也很适合她，“那卖家什么时候能过来一趟？” 　　“我就是卖家。”房东语出惊人。 　　梁惜有种不太靠谱的猜想。这位房东先生，很久以前该不会是个地主吧...... 　　“那什么时候我们去办过户手续？”房东站在屋子里，全套的西装和梁惜的T恤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需要准备些文件，估计要到下午。”既然房子已经选定，房东转身，原意是可以走了，两人都是步行，回去的方向也不同。可他半途却又转了回去，对梁惜道，“中午要一起吃饭吗？这次我请你。” 　　房东在公事公办和亲切的状态中来回切换，让梁惜有些来不及应对。 　　梁惜摆摆手，说：“不了，中午我还有事。下次再约吧。” 　　“那我先走了。”房东走的干脆利落。 　　【你站在太阳底下那么久不晒吗？】眼珠子看梁惜一副可以在院子中央站到天荒地老的架势，都过去好久了，半步都没挪过。 　　“不啊。”经过眼珠子提醒，梁惜也没发觉身体的任何不适感。 　　今天是他这个夏天第一次穿上短袖，他还以为是自己穿的时机太早了，所以没觉得热。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特别身心舒畅？】眼珠子洋洋得意地说，好像在欢迎梁惜进入像它一样更高维生物的阶层。 　　梁惜却没什么特别欣喜的情绪波动。 　　炎热的夏日，从他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是每年必经的考验，忍耐便也成为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课程。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了大学。万凯泽和华羽阳都是富养长大，虽然不像女孩子一样对高热的温度太过敏感，但心理上也是排斥的。 　　也好在他们家世足够富裕，两人一起主动承包了宿舍四年的电费。梁惜的人生课程也从修身，变成了修心。他感激万凯泽和华羽阳的善良，并把他们的好都装在了心里，并在平日的生活中一点点的回馈给他们。 　　也正是因为这两个家世不错的兄弟，梁惜对有钱人的观感也一直都很好，不会第一面就把有钱人定义为“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在见识过金老板的时，他才格外的无法接受。 　　快毕业时，梁惜以为自己已经将人生的“必修课”学的差不多了，结果，修就这么突然出现，并且告诉了他一个事实，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你没高兴起来也就算了，怎么还情绪低落了？】梁惜落寞的神情太过明显，眼珠子想不看到都不行。 　　“或许我就是这么不识好歹，配不上这样的好命吧。”他抬步离开了洒满阳光的院子，准备去街上看看中午要给万母买些什么好吃的。 　　梁惜在外时，一直都没收到万母的消息，想来也是怕打扰自己办正事。 　　商业街上，金老板的酒吧已经被查封。梁惜路过时，走的很近，想通过短短的几秒看看里面的情况。即便知道这不过是徒劳，他也还是做了。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与贺元并无两样。他已经是被迫与脱离了人类的圈子，再也回不去了。 　　不过，他目前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再去纠结过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在午饭类型的选择上，梁惜选了比较好下咽的粥和精致小菜。把米煮散的粥，升糖指数也会比普通的米饭要高，喝下去身体多多少少还是能高兴点的。梁惜不清楚行动上具体要如何做才能让万母开心起来，但饮食上他还是可以帮万母选择能让她变得开心点的。 　　午饭有了，水果、点心，以及零食，梁惜也没落下。一样样都是他仔细选过的，他好久都没这么照顾人了，也担心自己做的不够称职。 　　梁惜回去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万母拿着抹布在地，家里之前还稍有凌乱的地方都被细心地重新摆放整齐。 　　没有生疏的打招呼，没有客套的阻止，梁惜只是露出了大大的微笑，把两手提的袋子举高，朝万母晃了晃。 　　“我带了好吃的回来！” 第三十四章 买房体验 　　“我带了好吃的回来！” 　　看到梁惜的动作神情，万母刚开始有些呆愣，但随着站起身的动作，她脸上也漾开了微笑。 　　“买了什么？”万母没有问多少钱之类的扫兴话。 　　“中午我们喝粥。饭后还有水果点心和零食，我想您肯定没吃过零食吧。”梁惜表情生动，和万母像是一家人。 　　“小时候有偷吃过，长大了倒是没怎么再吃过。”万母帮梁惜理着买回来的东西。 　　梁惜出门的时候，她开始打扫卫生，顺便熟悉一下环境，知道东西该放在那里。不过，她没开梁惜卧室里面的柜子。 　　梁惜厨房里的碗筷少得可怜，都还是大学时候自己用的。母亲离世后，他便把租的房子退了，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便一直都住在学校。其实，梁惜的母亲也没留下什么需要处理的东西，只剩了一捧骨灰。 　　“那我不在的时候，您可以偷偷吃了。”梁惜将粥和菜的包装盒一一打开，摆放好。 　　梁惜带给万母的是她前所未有的轻松。她坐下，与梁惜一同动筷。 　　“我能问问，你上午去干了什么吗？”也许是在梁惜这里太过放松，就连吃饭时候，万母也不顾及“食不言”的规矩了。 　　看到万母明显的心情变化，梁惜也很开心。“可以啊，不过，您得多吃点我才会说实话。” 　　细细想来，万母应该很久都没有放松过了吧。自己的心被神使寄生，被迫变得软弱，以此来滋生对自由的欲望，供养着只会变本加厉的神使。 　　梁惜想着想着便晃了神。他有些不确定自己现在的行为，真的是对万母好吗？神使若是影响再增加的话，经历过轻松和快乐的万母，会更加痛苦吧。估计，现在自己的行为，也是神使乐见其成的。 　　“怎么发起呆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多吃一些的。”万母进食斯文，气质比起万凯泽来，反倒是和梁惜有些相似。 　　梁惜没回话，万母只当是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在梁惜看不到的世界里，修就坐在他手肘边的餐桌上，翘着腿，双手抱在胸前，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看着他的努力，他的微笑，他的晃神，他的迟疑，以及他的动摇。 　　这才是普通人该有的一切。 　　万母吃的东西是比昨晚多一些，梁惜趁万母收拾餐桌的时候，出门给万凯泽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房子已经看好了，下午就去办手续。还问了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万母，万凯泽也同意了。 　　梁惜进门时，万母就在沙发上等着他。 　　梁惜也不拖泥带水，直接道：“上午我去看房子了。我看到一个带院子的平层，很适合您。现在的景色很好，我想冬天的时候会更好看。” 　　万母出嫁时的身家不少，但却没有特别私人的房子，一切都被万父监管着。听到梁惜描述，她便知晓了儿子和梁惜的打算。 　　“谢谢你，梁惜。”她再清楚不过，梁惜现在做的一切，实际上都是在为她和万凯泽冒险。 　　“那您得好好回报我。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您能吃好睡好，每天开开心心的，您能满足我吗？” 　　万母怕自己开口哽咽，便重重地点头。 　　修的眼神一直跟着梁惜，只是一直笑着的脸上，嘴角的弧度渐渐的淡了很多。 　　他眼睛不是只看过人间的丑恶。如同此刻的光景，他以前也看过不少，那是神明用来蛊惑他的手段。 　　下午，受到房东准备就绪的消息，梁惜便背上了一个包，拿上了平板、测量工具和所有身份文件，并且和万母打了招呼说要出门一趟。 　　对于房子过户的事情梁惜是完全不懂，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房东走。房东让他签字他就签字，让他复印文件就去复印文件，妥妥的小职员的形象。付款时候，他还是选择了找银行借贷的方式，怕被查出些什么。 　　虽然流程上多了去银行这一步骤，但梁惜心里安定很多。 　　“房产证还要等上一段时间，证明的回执单以及发票都收好，下次来的时候都带上，你一个人就能拿到房产证了。”一系列的过户手续办好后，房东对着梁惜嘱咐了最后的事宜。 　　“那我可不可以尽快装修起来？”梁惜懵懵懂懂地问。 　　房东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大串钥匙，语气理所当然：“当然可以，理论上那现在是你的家了。” 　　拿到钥匙的梁惜很是开心，这还是他未曾想象过的场景——买下人生中第一套房子，虽然这次是帮万凯泽买的。 　　“那我先回去了，有事你可以联系我。”明明很闲，房东却说得好像有很多工作一样。 　　梁惜点点头，准备去新房子里量个尺寸，再回去。 　　小区保安上午见过梁惜，见下午他又来，还是例行检查地把他拦了下来，做了记录和询问。 　　“我刚买了这里的房子，以后估计会经常来。”梁惜给保安看了盖了红章的回执单。 　　“那等房产证拿到后，还是得到我这里和物业那边去更新一下业主信息。”保安小哥尽责地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梁惜看到安保如此严密，很是满意。 　　“珠子，这次要多谢你和房东先生了。”梁惜等距离小区门远了些，才开始和梁惜说话。 　　听到梁惜感谢的话居然还带上了别人，眼珠子表示不屑。【我才不需要你的感谢。不过这下你知道我的作用了吧，哼。】 　　“是是是。”梁惜给足了它面子。 　　上午路线的记忆还格外清晰，梁惜赶在五点前，把房子的尺寸全部量好，拍好现场照片，准备收工回去。 　　“施工开始前，你还得把万凯泽带到公司一趟。” 　　面对突然出现在院子的修，梁惜有些错愕，更何况对方手里还握着一杯快见底的奶茶。梁惜不自觉地抿抿唇，说实话，他馋了。今天早上因为万母说少喝奶茶，到现在为止，他都没买过一杯。 　　在他的感官中，下午的太阳好像更热了一些，让他感觉到有些口干，很适合喝上一杯冰冰的奶茶。 　　“看样子他只是想找我帮忙装修房子，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愿意和你签合同。”梁惜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叙述着事实。 　　“不要紧，我的目标又不是赚钱。明天你正常去公司上班，发消息和他说你初步的方案已经定好了，需要他去公司看材料，这样能尽快施工。”修一番话，里里外外把万凯泽拿捏的死死的。 　　“好。”梁惜掏出手机想直接给万凯泽发消息，修手下员工效率他是知道的，今天效果图什么就能出来，现在就发消息也没事。 　　“用不着那么急。”修不知何时来到梁惜跟前，用手遮盖住了手机的屏幕。梁惜自然地抬起头，没想到修离自己那么近。 　　眼珠子没说话，反而连眼睛都闭上了，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省的修再把他封住，那它就又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修看出了眼珠子的打算，也乐见其成，只要他和梁惜不受打扰就好。 　　“现在是属于我和你的时间。”修揽住了梁惜的腰，防止他想后退。 　　眼珠子消失，梁惜以为又是修的手段。他只能两手举着平板，隔在中间。 　　梁惜也不欲问那些“你要干什么？”“为什么是我？”之类的愚蠢问题，只希望修的兴致快点消散，好放自己离开。 　　“今天不会像之前那样轻易放过你了。”面对修赤裸裸的视线，梁惜把平板举高，挡住了对方的脸，自己还扭过了头。他现在即便是没有运动，心脏也已经不可控制的加速起来。 　　修的真实之眼可不会被一个平板阻挡，他仍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平板后梁惜慌张的神情。对方绷紧的身体，让锁骨处的线条更加的分明。 　　修将自己整齐的领带扯松，开始解衬衣的扣子一颗，两颗......梁惜的余光扫到，赶紧把平板往下挡了挡。可惜平板不够大，挡住了修的脖子锁骨，就挡不住对方的脸了。 　　修重新被梁惜看见的脸上，带着渴望的神情。梁惜一瞬间不知道这是不是修迷惑自己的手段。 　　不过片刻，梁惜还是放下了双手，转而抱住了对方，万一修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个拥抱呢。 　　“我不明白，你明明什么都不需要，为什么却仍是想让我当祭品。你就这么一直高高在上，看着我们这群凡人不知死活的折腾不就好了。”梁惜想给修一个拥抱。但他身形比修小，抱着对方时，像是自己依偎进了对方的怀里。 　　修对于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惊愕，但他很快从下意识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让你当我的祭品。”修单手扯住梁惜后背的衣服，让他们之间空出些距离，好让梁惜注视着自己。他说的如此随意，显得不讲道理。 　　梁惜拥抱的力道不大，他顺着修的力道很轻易就和对方分开了。 　　他直直地修对视，真诚却又无奈地问修：“你想我成为祭品，然后呢？”从始至终，梁惜都不清楚修到底想干嘛。是单纯的想玩弄自己吗？还是其他什么。 　　“我的心脏没有了，我需要一颗心脏。我，想要你的心脏......” 第三十五章 失去的心脏 　　“我，想要你的心脏......” 　　听到修的话，梁惜的心脏猛地一缩，好像是被对方的手紧紧攥住一般。 　　原来他只是失去了心脏，他原本是有心脏的......梁惜对于修失去心脏的感觉无法感同身受，但他知道，人失去心脏就是死了。如果死了，那倒也是一了百了，什么都感觉不到，无所谓肢体是否残缺。但是，修还存在着，他是不是就一直这么痛苦着。 　　眼珠子胆战心惊地听着一切。它不停告诫自己要沉住气，要相信梁惜。 　　“谁拿走了你的心脏？”梁惜想不到还有谁能从修的身体里拿走心脏，难道是...... 　　修看着梁惜慢慢地睁大的双眼，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他冷笑道：“没错，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明。” 　　【你胡说，是你自己把心脏给他的！】听见修扭曲那么重要的事实，眼珠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它虽然无法理解记忆中他们蕴含的情绪，但那个场景里确实是修自己把心脏给了神明的。 　　“那是欺骗！他骗走了我的心脏！”修死死抓住梁惜的左手举到了面前，迫使眼珠子现身。 　　【我是亲眼看见的，你从自己的身体里拿出了心脏，递给了神明。】眼珠子不怕和修对峙，它看到的就是事实。 　　“他从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开始就想要我的心脏。他假惺惺地跟着我，和我一同看着这个人间上千年，还和我说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他自己却是对这个人间无能为力，什么都改变不了。等骗走了我的心脏，他便立刻就消失了。”修仍然笑着，笑的嘲讽，笑着自己的愚蠢。 　　被修抓着的手腕一点点捏紧，梁惜最终还是支撑不住疼痛，跪在了地上，平板也摔在了地上。 　　【修你快松手，你想废掉梁惜一只手吗？！】眼珠子感觉自己都要被挤出梁惜的手掌心。 　　阳光的暴晒都没让梁惜出的汗，此刻全部补上了。他知道修的愤怒，可没开口，只想着忍过去。 　　如果真如同修所说，神明花了上千年时间和修在一起，只是为了骗走修的心脏，那修的憎恨和愤怒是理所当然的。换了自己，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是神明选的人，我看中了你的心脏。你替他还我颗心脏吧。”修自如的收敛起暴怒，松开了梁惜已经发紫的手。 　　梁惜抱住自己的左手，弯腰跪在修面前，试图让自己在疼痛中缓过来。 　　虽然修的遭遇很惨，但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这也是太不讲道理了。 　　“我还是那个答案，只要我爱上你，自然会愿意献祭。”梁惜捡起平板慢慢站起身。 　　这几乎就是一个悖论，在知道爱上这么一个恶劣的魔鬼就会死的前提下，再爱上他。梁惜觉得自己还不会愚蠢至此，更何况对方还不会付出真心。 　　面对梁惜说出的条件，修丝毫不在意，他也还是那句话：“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成为我的祭品。” 　　“既然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对话再进行下去也毫无意义。 　　梁惜身体恢复速度很快，离开时他的左手已经恢复如初。 　　【梁惜，你别相信修的话，神明要他心脏做什么。】 　　“他的愤怒一点都不假，他是真的认为神明欺骗了他。”梁惜难得与眼珠子对视着谈话，“你还记得当时其的情形吗？” 　　【神明接过心脏后，确实回了自己的国度......】眼珠子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一阵心虚。 　　【不过，他肯定是有原因的。】 　　“回国度之后呢？”事情空白的地方还有很多，梁惜也不会立马就下判断。 　　【我看到了在国度的一间房间里，有很多丝线穿透了神明的身体，把他吊了起来......】视角问题，眼珠子并不能看见神明当时具体的模样，它只是看到了被丝线穿透的躯体，和线上沾着的血珠。 　　“看来是真的有误会吧。”梁惜不想再深究下去，两个比自己纬度更高的存在之间的误会，他可没能力解开。 　　回到出租房的门口，梁惜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阿姨，我回来了。”梁惜进门换鞋。 　　“你回来啦。”万母从墙后探出身子。 　　梁惜突然意识到自己没买晚饭。他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好像忘记买晚饭回来了......” 　　“没事，我还不怎么饿。”万母看着梁惜粗心的样子，感觉像是自家孩子小时候常有的模样。 　　梁惜立马想到了解决方案，说道：“我陪您看外卖吧，我想您肯定不常点外卖吧。”梁惜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 　　“可以啊。” 　　于是两人便坐到沙发上，用梁惜的手机开始看外卖APP。 　　“这个看上去好像还行。” 　　“阿姨，这个店评分才2.1，肯定不好吃。” 　　“那评分多少才算好吃的啊。” 　　“满分是5分，一般至少得是4.5以上的吧。” 　　“那这个呢？” 　　“我看看......” 　　...... 　　点完餐，顺带给万母科普完外卖APP的正确用法之后，梁惜将已经成型的新房效果图同步到自己的手机上，发给万母看。 　　“阿姨，你看看我给你发的图片上的风格喜欢吗？不喜欢的话，咱就换。”在万母打开手机界面后，梁惜看到VX聊天界面上置顶的人后，突然就转了话头，“阿姨，你看我手机吧，我手机上清楚点。” 　　他利索地把自己手机压在了万母的手机上，自己把对方手机息屏后，放在了一边的茶几之上。 　　“阿姨，您看看。”梁惜若无其事地说。 　　万母自然也看见令人不愉快的消息。不过，她也没管，顺着梁惜说的做，看起了自己手中的手机屏幕。 　　梁惜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查看过，整体的装修风格是最流行的侘寂风。素雅简洁的硬装配上线条饱满流畅的家具，很符合“宁静致远”一词。 　　“我不知道您喜不喜欢种花。要是您觉得这个太素了，还可以配上点鲜花或是绿植。”梁惜不得不承认修的员工审美水平很高，整个风格都是以他最喜欢的院子为出发点来设计的。 　　只是他不知道万母会不会喜欢，毕竟他们是两代人，中间隔着至少两轮的代沟。 　　看到院子那张时，万母就没再滑动过屏幕了。梁惜看在眼里，也不说话，只是让万母静静的欣赏。 　　“我很喜欢，谢谢。”万母眼神一直停留在屏幕上，没有移动过。 　　“那我明天就叫万凯泽去我公司看一下材料，咱们明天就开工，尽快把房子给装好，让您有个新家。”梁惜看着万母，总忍不住回想起自己的母亲。 　　夜晚，万母看了会电视，便先去梳洗回房睡觉了。 　　经过白天的折腾，梁惜心理上也累得不行。 　　自从有钱以来，梁惜对自己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刻薄，就连洗澡时间也大大延长了。水流冲在身上的力道被他当作是按摩。身体按摩结束，还有头皮按摩。要不是在卫生间做足疗空间不够，他甚至想搬个小马扎进去。 　　眼珠子也没当回事，每一任助理都是男性，它还没寄生过女性，并不知道女生和男生洗澡的时间差。 　　睡觉前，梁惜发了消息给万凯泽，让他明天尽量抽个空去聚光设计公司一趟，把要用的材料什么的都订好，也好尽快施工。万凯泽立马就答应下来。 　　而此刻的夜晚，三位前台小姐又开始为明天的安排而干着体力活。为了方便以后，修的大楼内又被融合进一个新的空间，用来摆放展示普通的材料。 　　她们今晚的任务，便是将这个立体空间放满展览用的普通材料，排好序，放整齐，不留空。 　　------------------------------------- 　　梁惜入睡前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又陷进奇怪的梦境里。 　　等到他一闭眼，果不其然，梦已经在等着他了。 　　而他如同普通人一般，忘记了现实中的一切，也忘记了自己是在做梦。 　　“你现在还觉得这个人间很糟糕吗？”梁惜以为是自己在说话。 　　“有你在就没那么糟糕了。”面前黑发黑瞳，面色白皙的少年让梁惜觉得熟悉，“你会在人间呆多久？” 　　“我也不知道，可能很快，也可能很慢。” 　　少年神情严肃地问：“我不能和你永远在一起是吗？” 　　“是的。你生来就是站在了我的对立面上。” 　　“那如果我把自己献祭给你呢？”少年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那样我是不是就能和你站在一起了？” 　　梁惜看着少年将有着锋利指甲的手插进了自己的胸腔，红色的心脏沾着黑色的血液，就这么被少年的手拖着，举到了自己面前。 　　他用双手捧住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下一秒，他就到了一间白色的屋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立刻就将心脏塞进自己的身体，藏了起来。 　　这个房间没有门，梁惜将四周都摸索了一遍，毫无收获。 　　突然不知道墙哪里有丝线射出，穿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吊起，接着便是另一只手、脚，然后就是整个躯体。 　　梦境中没有疼痛，只有沾满血红的白色房间和挂着血珠的丝线，以及无法供自己驱策的身体。 　　“为什么……为什么……” 　　他只听见自己无力地问...... 第三十六章 真相之一 　　“为什么……为什么……”他只听见自己这样问。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对着谁说话。 　　自己稍稍动了下本因无力而垂下的头，脖子边上立刻多出几根丝线，将他的脖子和头的位置都固定住，让他无法再动弹分毫。 　　“为什么……为什么……”梁惜心里觉得难受急了。自己突然消失，那少年会担心自己吗？少年此时应该还在等自己吧。 　　身体里两个心脏震得他焦躁起来，他想动却无能为力。 　　意识模糊前，梁惜心里想的仍是去见少年...... 　　------------------------------------- 　　梦醒睁眼，梁惜只觉得记忆中那少年已经模糊的脸和修很像。 　　梁惜真的无法再把这梦当做是自己对白天记忆脑补之后的产物。 　　“你真的确定神明没来过吗？”梁惜醒后立马出了大门，迫不及待地向眼珠子确认。 　　为了安梁惜的心，眼珠子又钻入梁惜体内查看。【真的没有痕迹。】 　　听到这个结论，梁惜觉得自己就算是说出梦境内容也没什么说服力，因为白天的时候眼珠子已经告诉过他了。 　　不过，他仍抱有希望地问眼珠子：“你的记忆是每句对话都有是吧。” 　　【对，不过......】眼珠子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将这些内容透露给梁惜。 　　梁惜也明白眼珠子的顾虑，主动换了种方法。“我把我梦境当中的对话大致复述给你听，你只要回答对或者不对就行。这样可以吗？” 　　他走到顶楼较为偏僻的角落，望向自己出租房的大门，怕万母看到自己在自言自语。 　　【行吧。】 　　“我看到了有个少年挖出了心脏，我怀疑那就是修。神明问修，他是不是仍然觉得人间很糟糕......”要重拾梦境很难，梁惜努力的回想，“修好像说......有他在就没那么糟糕了。有这两句吗？” 　　【是。】眼珠子震惊。 　　梁惜大受鼓舞，接着继续努力回忆道：“然后修问了神明，他什么时候会走。” 　　【对，接着就是这句。】 　　“神明说他不知道，可能......很快，也可能很慢。”找到一个线团的线头之后，所有的思路都清晰起来。“修说，我不能永远和你在一起是吗？” 　　眼珠子听着梁惜重合度越来越高的叙述，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难不成神明真的来过？ 　　【接着呢？】 　　“修说，如果我把自己献祭给你，我是不是就能永远和你站在一起了。”梁惜复述完这句，喃喃道：“修喜欢神明......” 　　【哈？】眼珠子原本听到全神贯注，没料到梁惜说了这么一句。 　　“修都想用献祭自己的方式来和神明永远在一起了，这不就是喜欢吗？”梁惜觉得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可能，当时的场景里，修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他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眼珠子的视角就是神明的视角。它记录的一切都是客观存在的，不包含言词中的情绪和情感。 　　“你当时不是还没自主的意识嘛，你懂什么？”在这方面，梁惜是完全不信任眼珠子。之前工人看了自己几眼，它就说工人喜欢自己，简直是恋爱逻辑鬼才。 　　【难不成你谈过恋爱？你懂？】眼珠子斜眼看着梁惜，生动的表现出了自己的鄙夷。 　　梁惜淡定反驳：“我没谈过，但肯定比你这颗眼珠子要靠谱。” 　　【你这是种族歧视！】眼珠子愤懑不平。 　　话题在不知不觉中偏移直到完全脱离原本的轨道。一人一眼珠，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 　　“我们应该先停止，不要讲些没有用的。我们现在应该说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什么？】一直处于言语下风的眼珠子没好气道。 　　“额……”梁惜重新回忆中，“是我梦到了神明和修之间的事情。” 　　【对哦，你怎么会做和我记忆一模一样的梦呢？】说起这个，眼珠子仍觉得不可思议。 　　“难不成因为你寄生在我身体里的缘故？”眼珠子因为寄生关系，让他有了和对方一样的记忆，这很合理。 　　眼珠子立马否定了梁惜的想法。【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事情。】 　　各自沉默了会。 　　【要不，去问问修？】眼珠子实在想不到解决方法。 　　“你是嫌他把我拿捏的不够死是吗？”告诉修这种做法可以称得上是下下策了，“而且我能怎么说，说我看见他将自己献祭给了神明？” 　　这应该是修心里最痛苦的记忆，就这么赤裸裸地被自己看见，梁惜觉得自己不会有好果子吃。 　　不过……那之后的场景，是神明在受罚？谁能惩罚神明？ 　　梁惜想知道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结果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困惑。 　　【要不这件事还是暂时放一放吧，你今天还要去公司呢。】或许那段真相只属于神明和修。 　　“呼......”梁惜深呼吸一次，进门准备梳洗。 　　“你怎么从外面回来？”万母坐在沙发上，早上她起来没看见梁惜，还以为他在卫生间。 　　“出去透了会气，我今天要去公司，等万凯泽一起选材料。”梁惜说着便迅速梳洗，“早饭和午饭，我会帮您点外卖，你在家等着就行。”他吐掉牙膏的泡沫，用清水过了把脸，便出了卫生间。 　　“好。”换万母进卫生间梳洗。 　　梁惜也是趁机把衣服换了。 　　“阿姨，我先走了，您千万别出门。外卖到了我会让对方放门口，然后再发消息告诉您。”梁惜拿上平板，准备去上班。 　　“我知道了。你赶紧去上班吧，不用担心我。”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梁惜也就放心出门了。 　　在去公司的路上就把万母的早饭点好了，同时，也没忘记帮三位前台小姐带奶茶。 　　行人基本都换上了夏装，而梁惜则成为了穿着最厚的那个。 　　他也明白，自己已经不能被称为普通人了...... 　　三位前台小姐看见梁惜手里拎着的东西，一个个都特别激动，连走带蹦的，真的是有种老鼠的既视感。 　　“你们喝这个真的没事吗？”梁惜掌握不了人类食物对她们三位具体的影响。 　　三位前台小姐连连摇头。 　　梁惜放心地点点头，准备自己坐电梯上去了。结果，却被三位前台小姐拉着进了电梯。 　　“我现在可以一个人坐电梯了。”梁惜不明白她们举动背后的含义。 　　就见她们中的一个按下了电梯按键那块多出来的一个按钮。 　　“以前好像没有这个按钮吧。”电梯的按钮都是没有数字标志的，楼层按钮有四列十一排，修的办公室的按钮是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第一排的第一个。而新出现的那个自成一排，成为了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 　　三位前台小姐点头回应梁惜。 　　经过波动后电梯到达。梁惜就被她们三个抓着，走到了一扇门前。 　　“你们不会害我吧。”梁惜握上门把手，朝她们笑的温和。除了修的办公室他还从来没去过这个大楼内任何一个楼层和房间。他总觉得会有些妖魔鬼怪或者是险境，也就很识趣地没有乱走。 　　三位前台小姐摇头，还拿掉了他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帮他开了门。 　　房间顶面有整齐排列的日光灯管一样的东西。地面全是透明的陈列柜，上面放满了各种材料，非常壮观。 　　“你们三个弄得？”梁惜走进去被震撼过后，转身问她们。 　　三位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弄的啊？” 　　三位一起向上指了指。 　　上一天？“昨天？”梁惜尽力去理解。 　　三位有一起用双手的食指和中指比了个圆形，模仿日落的轨迹。 　　“昨天晚上？” 　　三位连忙点头。 　　对话出奇的顺利。 　　【看来是忙了一晚上的成果了。】 　　梁惜不得不佩服修手下员工的办事能力。不管是设计方面还是体力活方面，都让人惊叹。 　　“你们真是太厉害了。”梁惜边走边仔细参观，三位前台小姐踏着欢快的小步子跟在他身后。 　　同类的材料都放在了一同一排，全部都一目了然。梁惜估摸着，这也是为万凯泽的到来而准备的。 　　“辛苦你们了，我都看完了，就先去办公室了。”逛完一圈，梁惜和前台小姐打了招呼。这可是她们辛苦了一晚上的成果啊。当然，应该也有材料商的一份功劳。 　　梁惜到了办公室，不出意外的修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老板椅上。 　　“那三个小家伙已经带你去看过了？”修笑着问梁惜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嗯。”梁惜将平板放到自己桌上，然后坐下，心里尽量只想着今天要做的事情。他怕修对他用真实之眼。 　　修从梁惜的侧后方注视着他，微微眯起双眼。他用真实之眼并没有看出对方什么异常的心理活动，但梁惜确实是有些变化，会是什么原因呢…… 　　万凯泽的事情仍然在掌控之内，梁惜应该很快就能调整好自己。 　　那又会是什么呢…… 　　修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第三十七章 渐渐地改变 　　“你有什么瞒着我？”修在梁惜身后冷冷地开口。他已经盯着对方一个小时了，仍然一无所获。修对这个情况很不满意。 　　梁惜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后，立刻在脑海里想象出一个“空”字。 　　“没有啊。”梁惜头也不回的开口，浑身僵硬的不行。 　　“那你连看都不敢看我？”修用真实之眼看着那个“空”字，不知道梁惜在搞什么名堂。 　　梁惜缓慢地回头，将注意力放在了对方的美色之上。他也是没想到，会有一天靠这种羞耻的方法来应对修。 　　修自然是看到了梁惜对自己皮囊的肯定。“你很喜欢我的皮囊？”他邪笑着走进梁惜。 　　“我的审美很正常，自然会对你的外貌有好感。”梁惜很感谢修的话题引导。 　　“那你献祭了自己，我保证能天天让你看见我。” 　　不好，话题和……搭上边了。 　　梁惜脑筋硬生生地拐了个弯。“你是说把我眼珠子挖出来，做成装饰品天天带着，以此来实现承诺吗？” 　　修的承诺哪会来的那么轻易，其中肯定有某种猫腻。 　　“也可能是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然后吃下去。让你从里面看着我呢。”修的手抚上梁惜的脸，大拇指按在对方眼皮上。 　　可以，这很符合修的风格。 　　【呕。】在他们的对话中，眼珠子先忍不住了。 　　“哼。”眼珠子的一个字换回了修的一句冷哼。 　　梁惜在心里感谢眼珠子着短暂的打岔。 　　在上午的等待中，梁惜给万凯泽发了消息，确认了万凯泽会在午休时候会抽空过来。 　　“那这次需要用什么材料？”尽管有了上一次的心理阴影，但梁惜仍然开口询问修。对于万凯泽的事情他希望自己能知道全部信息。 　　修看着梁惜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的神情，说道：“我可以把这次选择材料的权利给你哦，只要你想的话。” 　　又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事实证明，有选择的情况比没选择还要差。 　　“放心，我可以把效果都解释给你听。”修又开始笑的诡异起来。 　　即便是那种笑容，也是带着迷惑性质的。修的每个字和神情都是陷阱。梁惜再清楚不过。 　　“材料的候选有哪些？”上次自己挑材料的经历人是哪个梁惜深切的体会到新手要打boss的难度。 　　他对那个世界完全没概念，就像是在考场上，还要先开始预习考试的内容。 　　修似乎也是提前有准备，指了指梁惜桌上的平板。“全在那里了。” 　　说是给梁惜选择的权利，但实际上，整个事情的呈现当中，已经有了定论。神使已经找到万凯泽一家人各自的特性。万母的软弱，万父的强势，万凯泽的保护欲。选择的答案就在谜面上。 　　修见梁惜思路清晰很是满意，他最讨厌那些聪明却自以为是的助理，每一次都得自己来收拾烂摊子。“如果有三个人的话，那材料的本体选择就得谨慎些了。万一他们受到了不该有的影响，那么，事情可不好收场。” 　　“我有个问题，你接触到被神使寄生的人，神使不会认出你，从而逃跑吗？”关键的问题，梁惜仍是会问出口。 　　这种解释的工作，眼珠子自然是当仁不让，反正修也不喜欢。【它们不能直接听到或者看到这个世界，正常工作的神使都是通过神明来感知这个世界的，而叛逃的神使则是通过被寄生的人。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只要万母不要受到蕴含着强势的材料这种反差太明显的影响，神使就不会发现异常，也就不会逃跑了。】 　　“那就把软弱赋予给一盆花吧。”梁惜想到了万母看院子效果图的神情，她笑的那么美好。 　　“那就把强势做成一块供人踩踏的石材，保护欲做成一盏射灯吧。”修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个剧本，就此敲定下来。 　　------------------------------------- 　　收到梁惜告知的进度的消息，万凯泽很是高兴。 　　哪怕是有名无实的午休，他都硬是抽了时间去梁惜。 　　到了白色大楼前，他止住了步子，打量着这座大楼的模样，他好像从来没有详细关注过这个世界有名的公司。 　　可能是离自己生活太远的缘故吧，他笑笑，把一切的不合理都自圆其说了。 　　三位前台小姐自然也是知道万凯泽今天会到，特别自然的迎他上了电梯，一路陪同着他去找梁惜。 　　办公室门打开时，万凯泽就见到了坐在电脑前的梁惜，以及他的老板。万凯只是点头和修示意了下，目光便放在了梁惜身上。 　　梁惜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拿着平板直接就朝万凯泽走了过去。 　　离开时，万凯泽也有些不放心地问梁惜：“你老板知道你接私单吗？你不会有事吧。”虽然只看过修一眼，万凯泽仍觉得修深不可测。 　　“没事的。”梁惜拍了拍万凯泽的肩。他能感觉到万凯泽有些过于忧虑了。 　　不过话说回来，修也是挺惨的，次次都要与一个立场不同的眼珠子和一个自己无法决定人选的凡人助理一起工作。 　　电梯中，三位前台小姐并排站在了最后方，梁惜和万凯泽则是站在前面。 　　“等会电梯可能还会晃，别担心。”作为兄弟，梁惜觉得有必要再提醒一下。 　　“你们这电梯每次都晃啊。”万凯泽回想起上楼找梁惜时，在电梯里被三位小姐扶着的场景，有些尴尬。人家三个妹子都比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站得稳，这叫什么事啊，“你们老板就不打算修一修？” 　　“这电梯材料修起来说是挺麻烦的。”梁惜说完，电梯厢就拐了个弯，他眼疾手快地扶住已经有摔倒趋势的万凯泽。 　　万凯泽不可置信地看着另外四位都站的稳稳当当。 　　梁惜只能帮他找了个台阶道：“我们一天要坐好几次电梯，都习惯了。我们的客户也站不稳，都得靠三位前台小姐扶着。”确定万凯泽站稳后，梁惜才松了手。 　　“你们这边的员工我看着也有些奇怪。”万凯泽说者无心，梁惜却是听者有意。 　　怎么办，只能解释呗。“估计都是被工作摧残的，我刚开始的看到他们的时候，和你是一样的感觉。”出了电梯，三位前台小姐便做起了引路的工作，让梁惜可以专心地找借口应对万凯泽。 　　“那你也要注意身体啊，别太累了。”万凯泽怕梁惜找了份好工作就一下子掉进钱眼儿里，工作起来不要命。 　　梁惜心想：托了这份工作的福，我现在身体是好得很，好的都可以去做英雄拯救凡人了。不过，万凯泽的叮嘱他的这份心意，他是明白的。 　　“我知道。”怕万凯泽又提出什么自己的发现，梁惜立马转了话题，“等会选完材料，我这边就可以安排人施工了，装修很快就能好，只需要两三天的功夫。” 　　“那么快啊？”万凯泽自己脑补了其中原有，“不愧是大公司。” 　　免了解释，梁惜也缓了口气。 　　进了材料成列的房间，万凯泽也被这阵仗震惊了一下，再次感慨这家公司的规模。梁惜拿着平板先给他看了下效果图。 　　“你妈妈还挺喜欢这个风格的，你的意见呢？” 　　万凯泽粗略地看过一遍，他很相信梁惜。“你看光很好，这挺适合我妈的。” 　　“那你要什么材料就在这边选好吧，我怕你之后又没时间了。” 　　万凯泽将自己的打算告诉梁惜：“我就把主要材料选了，其他的就按照你的意思来。”专业这方面，梁惜能力还是很强的。 　　“行啊。”梁惜也没和万凯泽谦虚。 　　万凯泽还是把每种材料都看过了一遍，才做的选择。梁惜则是把原有的编号和名称都记录了下来。 　　一选完材料，万凯泽就和梁惜说：“我就先走了，不和你闲聊了。我待久了怕我父亲那边会发现什么。” 　　梁惜自然懂他。“我明白。” 　　“不过，你也别太过担心。我在另一个地方买了套房子，用来转移我父亲的视线。”万凯泽自信一笑。 　　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有了万凯泽这么给力的兄弟，梁惜对整件事情便更有信心了。 　　将万凯泽送出大门，梁惜就回了办公室和修报告了与万凯泽聊天内容，以及对方选的材料。 　　“那我们就去一趟材料商和工人那里吧。流程你都清楚了吧，这次就全部交给你了。”修懒洋洋地站起身，双抽插袋，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一副撒手掌柜的做派。 　　梁惜只能应是。 　　这次去地狱，梁惜不像之前那样谨小慎微，反而大胆的观察起四周。 　　血色的月亮是那么容易让人感到不安，古老的城堡上全是爬墙虎，表面还泛着湿漉漉的水光。 　　“我主安好。”材料商一看见刚进门的来者，便弯下了厚重的躯体。 　　来到材料商的面前，梁惜没等修开口，便主动上前说道：“这次需要一盆软弱的花，一块强势的石材，以及一盏保护欲的射灯。” 第三十八章 矛盾调解者 　　“这次需要一盆软弱的花，一块强势的石材，以及一盏保护欲的射灯。”说完，将平板上的材料样式展示给材料商看。 　　材料商看完平板，先是看了眼修的方向，然后才回答：“好的。” 　　修对梁惜现在的样子很满意，只是笑着站在他身后看着。 　　材料商马不停蹄的找起原料吃下。 　　这次，梁惜很清楚的看见了材料商制作材料的过程。材料商吃的都是含有各种效果的原料，咀嚼原料后，它的皮肤上就会出汗般，凝结出一颗颗水珠，等到水珠落地后，就会互相吸引渐渐变成想要的材料的模样。 　　只吃原料就能产生具体效果要依附的基础材料？梁惜没明白其中的原理。 　　【材料商身体里有包含了各种材料，所以，它制作的时候不需要额外再找那些基础材料吃。】眼珠子好似心有灵犀一般的为梁惜解释。 　　你听得到我在想什么？ 　　【你没开口说话吗？】眼珠子疑惑道。 　　我没讲话。梁惜将眼珠子竖起来一些，好让对方看清自己嘴部的情况。 　　【哇，你这具身体算是和我完美融合了嘛。你以后就能通过意识和我交流了，不用小心翼翼的，也不会被人当做神经病了。】眼珠子还没有和自己寄生的助理这样顺畅的交流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它在自言自语，搞得它都快抑郁了。 　　等材料商把需要的三样物体做出来，仍是梁惜指挥工作：“叫工人吧。” 　　材料商也是头回看见修赋予助理那么大的权力，自然也不敢小觑梁惜，乖乖的按照他说的做，大声喊了句工人。 　　工人下了楼，梁惜就开口吩咐它：“这次两天内要做完这一套房子的内部装修。”说着，把平板递给了对方。 　　工人也是先看了修一眼后才接过平板。梁惜也不在意他们的行为，他本来也不想如此喧宾夺主。最好，修自己能把事全部做了。 　　“至于门嘛……”梁惜看向身后自家悠闲的老板。 　　修只能在墙上帮工人开了一扇门。 　　“我明白了。”工人看过便能记住。 　　“老板，为万凯泽和他爸准备材料具体装在哪里呢？”给万母的花自然是放在院子里，或者到时候他也可以亲自给万母，但另外两个他是不知道什么位置最合适。 　　修上前，给工人指明了特殊材料的按照位置。 　　石材是靠着客厅的一面墙，射灯在客厅和花园的推拉门中心点的上方。梁惜也在边上看着，记在心里。 　　“我主放心，我会尽快做完的。”工人说完就立马狗腿的忙碌起来。 　　“嗯。”修明显兴致淡了下来，“走吧。” 　　珠子，材料商是地狱里的产物吗？梁惜依旧跟在修的身后走，心里却是在问眼珠子。 　　【不是，当时修同意来人间帮神明解决问题的时候，就在人间找了个有异食癖的人，和他做了笔交易，他是心甘情愿变成这样的。】 　　可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分明说过人类的食物美味啊。梁惜由此以为材料商是地狱的原住民。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或许他自己都忘记了以前是个人类吧。】回想起过去，眼珠子都有些恍惚，一时间忘记了已经多少年过去了。 　　“人不就是这样的生物嘛。”修头也不回的带着路，周围阴暗的环境衬托着他的神秘。他好像能这样融进环境之中消失不见。“拥有的时候并不知道拥有的感觉，失去的时候体会了失去的感觉，便想再体会一下拥有。” 　　“你也能听到我在心里的话？”梁惜觉得自己真是岌岌可危。 　　“我能看见自然也就能听见。”只不过修一般不用听的，人类的口吻让和语气让他倒胃口。 　　回到办公室，梁惜立刻体会到了坐立难安。 　　“你到底藏了什么秘密，那么害怕我知道。”修强硬地转过梁惜的椅子，把他圈在了椅子和自己中间。 　　梁惜思索着、权衡着。 　　终于，他决定好了开口：“我知道了你的一部分过往。” 　　“记忆之眼告诉你的？”修的神情没有变化。 　　梁惜准备再试探一步。“我梦到了过去的场景。” 　　修的笑中夹了阴冷：“神明告诉你的？”他自己能用的手段丰富，神明的手段自然也不会差。 　　眼珠子里面站了出来。【我可以作证，神明没有来过！】 　　“我要……亲自检查。”修摘下了手套，“把上衣都解开。” 　　梁惜知道自己不解也得脱解。 　　眼珠子不清楚修要怎么检查，不好开口。可能……只是普通的检查？ 　　梁惜的形体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他虽然偏瘦，但身上几乎都是肌肉了。 　　修用摘掉了手套的手，抚上了梁惜左侧胸腔的部位。那里放着他想要的祭品…… 　　“啊……”对方手一触碰上来时，立马给梁惜带来了痛感。他低头一看，并不是指甲刺进身体，只是普通的接触。 　　“很痛是吗？”修用另一只戴着手套拽起梁惜的头发，让他与自己对视，“你知道失去心脏之后的痛苦吗？那是比吃了禁果还要痛苦的感觉。” 　　梁惜微张着唇，用嘴调整呼吸。这关他什么事，又不是他挖走的心脏。真可真称得上是无妄之灾了。 　　不过还好，这点疼痛还比不上他之前体验过的。 　　“我觉得你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梁惜原本不想插手这两位之间的事情的，可看修这种迁怒的趋势，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做些什么，恐怕真的会命不久矣。 　　“那你说说你的梦境吧。”修直接靠坐在梁惜的桌子边，手没有离开对方肌肤的打算。 　　梁惜只能在心里哀叹一声，开始描述道：“你挖出了自己的心脏，神明接过之后，场景就变了，周围全是白色的墙，像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房间，连门都没有。接着，神把你的心脏放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修的手突然离开，疼痛消失，梁惜也能松口气，“然后，周围就有锋利的丝线，一一穿过了神明的身体，就像是他在受惩罚。” 　　【这个也是我记忆当中有的事情，我作证。】眼珠子默默插了句嘴。 　　修眉头微微拧起，开始思索。他失去心脏之后，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他只是少了一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存在，多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在接下去长久的时间中，那种总是填不满的感觉酿成了浓郁的仇恨填满了他。修一路走，一路疯狂凡人的负面情绪，没有的话，他便制造。他便是如此强大起来，直到他无法再承受仇恨，将半数的人间沉入地下。 　　修认为这样神明肯定就会出现了，他们之间也能做一个了断。 　　事实上，神明确实是出现了。他依旧高高在上，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与修对视着。他就用余光看着修的所作所为，既不出声也不出手。地面在分裂下移，空气中全是凡人的尖叫声和叫嚷声。 　　那一刻，修不想再问个明白。他就这么随着半个人间一起坠入了地下的深渊，不再与神明相见。 　　人间除了一部分的人类，还有些妖魔鬼怪之类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因为想追随着实力如此强大的修，也跟着走了。如此一来，人间倒是落了个清静自在。 　　“或许，你可以找他问问清楚。”梁惜真诚地建议道。 　　“我把半个人间变成地狱的时候，他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你还期待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给你解释吗？”再提起前尘往事，修只能付之一冷笑。 　　果然神明的境界是没谁可以理解的。梁惜在心里嘀咕。 　　修虽然自认为了解神明，但梁惜说的受罚一事却是值得深思。还有谁能让神明受罚呢...... 　　【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神明经常流血。】眼珠子想趁着这个机会多帮神明说说话。【人间的事情他不是不想管，是真的没办法。我全都看在眼里。】 　　因果轮回没人能说的清楚。 　　“或许得等到把叛逃的神使都抓住了，神就会现身呢。到时候我可以帮忙问。”梁惜看着修一副不屑的样子，要是他想问估计事情早就弄清楚了吧，“我能问问叛逃的神使还剩多少吗？” 　　“......”修看向眼珠子。 　　【......】眼珠子也眨巴着眼看着修。 　　“你们都不知道？”梁惜看着两者间的对视，猜道，“那我可能没办法帮忙问了。”他自己剩下的命也只有11年了。 　　“我反正可以自由来去人间和地狱，这份工作什么时候结束，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修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怎么就没差别了，工作结束你就得回地狱去。你的能力又会在地狱里渐渐消耗，最后结果就不用我提醒你了吧。】眼珠子对于修推卸责任的行为很是看不惯。 　　梁惜仔细想来，感觉很是违和。他问道：“神明能了解所有神使的情况吗？” 　　【当然，神使都是由神明创造的。神明能感知到神使的一切，包括位置、状态等等。】眼珠子为梁惜解惑。 　　那事情就更不对了。“那神明为什么不亲自去抓叛逃的神使呢？应该既快捷又方便。”梁惜接着说。 　　眼珠子堪称有问必答。【神明不仅仅要管理神使，他还有其他工作。】 　　“这说不通啊，他总会些分身之类的办法吧，让自己的分身去处理这些事情不就好了。”梁惜还记得修有偶尔也会像失了神一样不动。既然修做得到，那神也能做到。 　　修在一边听着，也没打断梁惜的思路。 　　可惜，眼珠子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梁惜，你是个杠精吧。】 第三十九章 搬家 　　【梁惜，你是个杠精吧。】 　　被眼珠子这样一说，梁惜也没了细想的心情。他将全部情绪都用来怼眼珠子：“你连要回收的神使数量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我？我可是好心好意帮着分析一下，你居然说我是杠精？”真是好心没好报。 　　“它就应该被捏爆。”修在边上冷冷地插了一句。 　　眼珠子这下闭嘴消停了。 　　“暂时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等工人完工了，我会去找你。”修没梁惜和眼珠子一闹，也没心情多留他们。 　　他的记忆没有眼珠子那么清晰，只记得几个关键的大事。 　　收复神使的事情被梁惜一分析，似乎处处都不合乎逻辑起来。神明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事情，他都需要好好思考。 　　【你是故意的吗？】走出大楼，眼珠子就问。 　　什么故意的？梁惜自由地在脑内和眼珠子对话。 　　【你是故意用这种方法把修的注意力从你身上转移到神明的吧。你这招也太险了吧。还好我帮你打掩护。】眼珠子最后说梁惜是杠精是故意的。 　　一半一半吧，我知道修挖心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了的，神明拿走修心脏的事情肯是有隐情。神明给你们的工作也肯定是有猫腻的。 　　【我该不会是被神明抛弃了吧。】 　　梁惜无语。这眼珠子怎么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笨的。他看了眼时间，时间也不早了，逛一圈买好晚饭回去也差不多。 　　事情进展顺利，梁惜料想万母胃口肯定不会差了，便多买了些。 　　吃晚饭时，梁惜就和万母说了白天和万凯泽挑完材料的事情。 　　梁惜帮万母夹了肉。“今天下午已经正式开始动工了，事情很快就会结束的。” 　　万母自然是听不懂梁惜的言外之意，只当是他在说装修的事情。“你也多吃点肉。”万母也想帮梁惜夹块肉。 　　梁惜用手挡住。“我习惯了吃素。” 　　【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不吃肉呢。】 　　因为一直都穷，吃不起肉，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吃素了。梁惜一心二用地对着话。 　　有万凯泽提供的梁惜情报在先，万母也很快就想明白原因。她收回手，把肉放进了自己碗里，不过嘴上还是劝道：“男孩子还是得吃些肉，这样才有力气。” 　　“不瞒您说，我身材肯定比万凯泽要好。”梁惜尽量表现得把饭吃的很香的模样。他对食物的欲望一点点在降低，除了奶茶之外。 　　【呦呦呦。】 　　“是嘛。”万母被逗得呵呵直乐。 　　梁惜的模样说是文弱学生的话，那万凯泽就是像篮球队的。对于女孩子来说，万凯泽不管是体型还是身高上都比梁惜看上去更有吸引力。 　　这也是万母为什么笑的原因。 　　“话说，你们公司下班都那么早的吗？你到家的时间点应该是一般公司下班的时候吧。”万母怕梁惜因为自己耽误了工作。 　　梁惜品尝到了家里有长辈的弊处——任何蛛丝马迹，只要被逮住就得解释清楚。“我还在放假中，今天只是刚好有点事情去公司处理一下，不算正常的上班，自然是事情做完就能走。” 　　晚饭时间，两人便是如此吃饭加闲聊着渡过。 　　和万母一起的生活很愉快。梁惜不用管家里大大小小的琐碎事情，万母都是以他做的没自己好的缘由全部揽下了。而梁惜只要负责出门买饭和扔垃圾就行。 　　万凯泽也时不时就发消息来问自己妈妈的情况，梁惜一开始还回的文字，后来就直接拍了万母的照片给他发过去。 　　过了两天，梁惜早上出门扔垃圾，一打开门，就差点撞上一堵人墙。他吓得叫出声来，多亏了修帮他捂住了嘴。 　　等看清是修，梁惜立刻关上身后的大门，无奈地说：“你就不能站在一个正常出场的位置嘛。” 　　“我站屋顶怕你看不见我，直接走了。” 　　“......” 　　梁惜绕过修，去扔垃圾。这会换成修跟着他。 　　“工人的工作都完工了？”过了两天太平日子的梁惜突然想起了正事，转身问。修没收步子，让梁惜一下子撞到他身体。 　　这点小痛梁惜都不放眼里了，他只是揉了揉鼻子，转过身继续走。 　　“对。你扔完垃圾就能进行下一步了。”修调整了下自己礼帽的位置。 　　听到修这么说，梁惜反而有些担心：“万凯泽父亲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没什么情况，和你们预想的一样，现在还在盯着那个叫华羽阳的人。不过，等今天你们安置好以后，我就会让好戏开场。”修怕梁惜突然犯糊涂，提醒道，“别做多余的事知道嘛，等我取走了他们心里的神使，一切都会解决。” 　　关心则乱，梁惜确实在担心着事情的走向，怕等待着他的结果是自己无法接受的。不过，修的话也并没有抚慰到梁惜。在梁惜眼里，修是不会关心吃掉神使以外的事情的。 　　“我知道。”梁惜只是嘴上这么说。 　　【真好，又可以收复一个叛逃的神使了。】 　　扔完垃圾，买完早餐重新回到门口的梁惜看着依旧跟着自己的修，一脸疑惑地问：“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做的，你可以回去了。” 　　修并不说话。面对修的笑脸，梁惜无话可说。他拎着早餐进了门，就与正在拖地的万母对上了视线。梁惜回头看了眼修，脑海中想着对策：“这个是......”他手抬到一半。 　　万母就接了话：“你拎着的是粢饭糕，我知道。” 　　啊？？？梁惜又回头看了眼对着自己笑的修，知道自己又被捉弄了。他随意脱掉了鞋子，都没摆好就进去了。修也进去了，穿着皮鞋。 　　你......听到皮鞋踩着地板的声音，梁惜用斥责的目光看修。这可是万母辛苦拖过的地板啊。他看向修的鞋，发现对方的鞋干净得很，在地板上都没踩出痕迹，突然觉得自己理亏了。 　　“你这孩子，怎么鞋子都不放好。”万母走到门口，帮梁惜把互相压着的鞋子摆放好。 　　梁惜看着修笑的有些假的脸，顿时觉得自己好委屈。 　　“我又没骂你，就是说了两句，怎么还有小脾气了。”万母拿过梁惜手里的早饭，放到了餐桌上，“快点来吃早饭吧。”以此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嗯。”梁惜委委屈屈地坐下，就看见修坐在了桌子上。 　　你能不能坐到沙发上去？我家沙发虽然不大，但也够你坐的了。梁惜没办法直接和修对话，只能采用思想交流。 　　修不动。 　　“你这孩子看着墙干嘛呢，快吃啊，冷了就不好吃了。”万母觉得梁惜怪怪的。 　　梁惜没办法，只能开始吃早饭。吃着吃着他还听到了身旁修的一声轻笑。 　　真是没天理啊...... 　　等万母收拾完一切，闲下来的时候，梁惜才开口提了正事。 　　“新家已经装修完了，我们可以立马搬家了。”梁惜尽量弯起嘴角，但笑意难含。他很清楚还有一场硬战。 　　万母难以置信，没注意到梁惜此刻的略显僵硬的唇角。“真的吗？！怎么那么快？”她一直都做着打持久战的准备。 　　“您去收拾东西吧，我带您去新家。”梁惜看着连背影都透露出喜悦的万母，手里握紧了那串钥匙。 　　【你怎么了？】 　　在眼珠子和修的关注下，梁惜觉得自己无处躲避。 　　我可能是有些想我母亲了吧......梁惜在心里淡淡的说着心事。 　　修看过人间太多事情，梁惜并不是最惨的。可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心里安放着自己的心事，不悲伤也不喜悦，却是人间的难得。修也为此停留住视线。 　　【再忍耐下。事情结束，他们就能恢复正常了。】眼珠子明白梁惜的忧虑，尽力地安抚梁惜。 　　我知道的......这句话梁惜说过太多次。 　　万母就一个行李箱，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转身看到梁惜有些单薄的身形，原本欣喜的情绪立刻降下。她很想开口，开口邀请这个孩子搬来和自己同住。只是，她不能害了梁惜...... 　　“我都收拾好了。”万母也开始假笑，她记得梁惜希望看见她一直开开心心的。 　　“我来叫车。” 　　两个人的场景，有四个存在，四种心思，以及四种情绪...... 　　一路上，梁惜也格外小心。看到对应车牌的出租车出现后，才带着万母往明显的街道上走。 　　到了小区门卫，他特意和保安小哥打了招呼，说房子帮自己长辈买的，以后万母会住在这里。保安小哥让万母出事的证件，做了详细的记录后，才放人进去。 　　梁惜进房子时，和万母一样恍惚。修无声的用脚尖点了点蕴含着强势效果的石材位置，然后又指了指特殊的射灯和对应的开关。 　　梁惜默默点了点头。 　　“梁惜，这是你给我准备的花吗？”万母第一时间去了院子，抱起了一盆花。 　　梁惜记得那盆软弱的花的样子。 　　“对。” 　　那花在夏日的阳光下，肆意的绽放，没有半点被阳光欺压的样子...... 第四十章 计划中的计划败露 　　“对。” 　　梁惜就这么看着万母在阳光下微笑着，用指尖触碰了花朵。 　　他原本想阻拦的手停在了半空......别，别碰...... 　　修把梁惜的手压了回去，说：“我说过了，别做多余的事情。” 　　万母看不到修也听不到他说话。她将注意力都集中在院子里。效果图上院子里的花架也被搭好了，处处都是细节。 　　逛完院子，万母又在房子里转悠了一圈。看到空荡荡的厨房，她着急地想填满。“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吧，中午我给你做饭。” 　　房子总能给人一种安全的感觉，让他们忘记屋外的危险。 　　“阿......” 　　“和她去吧。”修用命令打断了梁惜犹豫着是否要说出口的话。 　　万母听到梁惜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先查一下附近有什么超市。”梁惜动作僵硬地掏出手机。 　　“你不需要担心什么。我会找准时机，让万凯泽母亲在院子里的时候，让他们父子俩登场。到时候万凯泽肯定会挡在他们中间，也就是射灯的位置下。若是万凯泽父亲自己踩到了那块石材那是最好。若是没有，你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推他一下，让他踩上去。”修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在万母面前说着计划。 　　“你查到了吗？”万母查看完厨房内的布局，对要买多少东西有了个大概的预估。 　　“网有些不好，您等会。”梁惜低头假装捣鼓起手机。 　　“不着急，我先去把行李箱放好。” 　　【梁惜，感觉你不在状态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神不宁的。梁惜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放心，出不了什么岔子的。有你在，万凯泽他爸动不了那母子俩的。别忘了你现在身体素质已经不能和凡人相提并论了。】 　　眼珠子将梁惜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之前，梁惜一只都是大大方方，几乎没有什么小动作。但是今天，梁惜咬嘴唇、挠后脖颈之类的动作他一直都没停过。 　　最近的超市离新房有15分钟左右的步行路程，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为了保险起见，梁惜仍然叫了出租车，修也没阻止，只是一直跟着。梁惜和万母坐在出租车后面的时候，修就坐在副驾驶位置。 　　“中午你想吃什么？”万母兴致勃勃地问。 　　“都行。”梁惜不想自己影响万母的心情，脸上刻意挂着笑容。 　　超市也是梁惜众多几乎不去的地方之一，像此刻一般逛大型超市对他来说是种比较新奇的体验。这里灯光充足，每样物品的第一排都被照的通亮，让顾客能看的明明白白。受大众欢迎的物品也是被放在人们视线同一水平的位置。 　　梁惜想起了上学那会的情形。他努力读书，便能获得大部分老师的青睐，以此来获得更多的机会。就和超市的商品一般。 　　万母推着推车走在前面，梁惜走在后面观察着四周。转头看到梁惜警惕的神情，万母也明白自己要出来买东西的行为实在不太稳妥。不过，来都来了...... 　　眼珠子看到万母的样子，哪还不明白她的想法。【唉，凡人怎么总是抱有侥幸心理。所以，才会被有心的利用啊。】 　　搬家时，买的东西是又零碎又多，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看到什么都觉得家里缺。由于买的太开心，万母结账时才考虑到她和梁惜俩人能不能把那么多东西带回去。 　　“老三！” 　　这个声音和这个称呼，梁惜暗叫不好。 　　【别想着躲了，肯定是修安排的。】 　　梁惜就算是想躲也不可能，华羽阳人已经到了他跟前。 　　“阿姨好。”华羽阳下意识叫了人，但立马又想起梁惜已经没有亲人了，他疑惑地看了眼梁惜。 　　“你好。”万母边打包东西边回应，“这位是......” 　　“这是我和万凯泽的朋友，华羽阳。”梁惜又向华羽阳介绍万母，“这位是万凯泽的母亲。” 　　“万凯泽也在这里吗？他人呢？”华羽阳四处张望起来。 　　梁惜连忙拉住他说道：“他不在这里，别看了。出了些事情，等结束之后我和万凯泽再完整地告诉你。话说你怎么在这里？” 　　华羽阳一副被兄弟背叛的神情。“你们居然背着我有秘密了。要不是今天星期天我来买东西，你们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 　　梁惜让万母先忙，拉着华羽阳走远了几步。“事情很复杂，我也是这两天万凯泽找我帮忙时候知道了一点。我也等着万凯泽和我解释呢。” 　　“那老大怎么不找我帮忙？我明显比你更有办法吧。”不是华羽阳看不起梁惜，但他确实比梁惜更有人脉和渠道。只是可惜万凯泽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两样。 　　“你现在能帮的就是默默地到边上发消息告诉万凯泽，你遇到我和他母亲了。”梁惜在和华羽阳说话中已经看到了几个在注意自己这边的人，“你这几天被人跟了也不知道啊。” 　　“知道啊。我查过了，是万凯泽父亲那边的人，我又没做对不起万凯泽的事情，他们爱跟就跟呗。我的人也跟着呢。”华羽阳云淡风轻地说。 　　梁惜只能表示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看华羽阳轻松的样子，梁惜只能大概地和他解释一下：“万凯泽的爸对他母亲不太好，所以，万凯泽就暂时把他母亲送到我这避避风头。那些人的目的也不是你。” 　　“他爸以为我在暗中帮忙？”华羽阳也是一点就通。 　　“不过，现在我们这边算是全部败露了。” 　　“我【哔——】”华羽阳立刻掏了手机拨万凯泽的电话。 　　梁惜看万母那边差不多结完账，就过去付款。 　　看到双手提满东西的梁惜，华羽阳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还不知道梁惜什么身后力气那么大了。 　　“我们走，你应该开车了吧。”梁惜撞了下发着呆的华羽阳。 　　“中午一起吃饭吧，我来做。”万母也听万凯泽说过这位宿舍的老四。 　　“好的。”华羽阳只能带路。 　　万母还不知道事情已经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到了小区门口，梁惜特意下了车，让他们先开车进去。 　　另一辆跟着他们的车很快就到了。 　　车上下来四个人。守着门卫的保安小哥看到后，立马出来查看情况。梁惜让对方不要插手，也不要报警，自己能应付。 　　梁惜也是考虑到报警的话，自己还得被请去做笔录什么的太麻烦了。 　　“我们来接夫人回去。” 　　“你们的夫人不想回去。”修已经不知道具体什么时间消失的，梁惜就自己一人挡在门卫前面。修不在，他也能轻松些。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 　　梁惜听着觉得好笑。“那这也不是你们老板说了算的。” 　　【怼得好！】眼珠子在梁惜脑海中加油呐喊。【把他们全揍趴下！】 　　现在这可是法治社会啊。我还没什么人脉关系，先动手肯定我吃亏啊。梁惜在心里腹诽。 　　【你不是有修这个靠山嘛。】眼珠子说的理所当然。 　　我没被他压死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没指望靠他。 　　看着四人渐渐靠近，梁惜也不慌，他光靠力气就能稳赢。保安小哥已经拨好了号码，观察着局势，一旦梁惜不敌对方就立刻报警。 　　“做什么事情最好都量力而行。”能不动手自然是最好。 　　“你们可以来量量。” 　　既然怎么都说不通，对方便动手了。梁惜一个俯身冲撞就把四人撞的队形散开。 　　梁惜不只是身体素质变好了，反应和动态视力这类看不见的能力也是显著提升。所有攻击都被他以微毫之距躲过，然后给对方结结实实的一拳。四人个每人挨了两三拳就差不多站不起来了，打架结束的很快。 　　梁惜转过头问保安小哥：“这边有监控吧。” 　　“有有有。”看了一番梁惜的操作，保安小哥都想和梁惜讨教健身方式了。 　　“那就好。”这样梁惜也不怕他们去警察局恶人先告状，“如果有人来找我们家，麻烦你拦着，让来的人先联系我。” 　　“没问题。”保安小哥眼神崇敬地看着梁惜。 　　说罢，梁惜便进了小区。 　　------------------------------------- 　　万凯泽和他爸几乎是同时接到的消息，他们都没能立刻赶到万母的新家。 　　因为，他们在开着同一个会。 　　华羽阳知道了梁惜在门口一打四的辉煌战绩，立刻添油加醋地编辑成了消息发给了万凯泽。也正是因为华羽阳的消息，万凯泽凯才能安下心把会给开完了。 　　会结束后，万父找了万凯泽到自己办公室谈话。 　　“我已经知道你母亲在哪里了。”万父有条不紊地开口。他对自己这个儿子很满意，并不想让他与自己离心。 　　“有我在，你别想再动她。”在母亲这件事情上，万凯泽决定不再退让半分。 　　“那既然这件事情要解决，那晚上就一起过去一趟吧。”万父淡淡开口，面对着自己儿子，他丝毫没有对待自己妻子时会有的戾气。 　　万凯泽不想答应，不过，他很清楚这件事情得他们一家三口自己解决。 　　梁惜就算是能守着住他母亲一时，也守不了一世...... 第四十一章 分裂的神使 　　华羽阳和梁惜万母吃过午饭，刚坐没多久，就被梁惜劝走了。 　　梁惜不知道万凯泽和万父什么时候会到，先让华羽阳走总是没错的。 　　万母不知情况，只是和梁惜闲聊着看电视，直到晚饭后。她收到了一条消息，然后便崩溃的哭起来。 　　万母哭的很突然，也很歇斯底里，梁惜手足无措。他知道肯定是万父的消息，也知道万母如此的表现是受了那盆花的影响。 　　“阿姨……别怕，有万凯泽和我呢。”梁惜说话时如鲠在喉。 　　“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过软弱……才害的……才害的你们……”万母泣不成声。 　　梁惜看的心里难受，又只能让事态如此发展。 　　“我陪您去院子里坐一会吧。”天色已经暗下来，万凯泽和万父随可能会到，时梁惜决定先让万母坐到院子里缓一缓。 　　没过多久，门铃便响了。 　　“您先坐着，我去看看。” 　　果不其然，梁惜在猫眼里看到了万凯泽……以及，他身后的男人，估计那就是万父了。两人能直接进来，不得不说万父还是有手段。 　　他打开了门，院子和门厅有个拐角挡着，万母只听见了关门声。 　　“你母亲在院子里。”梁惜低声和万凯泽说。 　　已经好几天没看见自己母亲，听到梁惜的话，立刻就四处张望着找院子的具体位置。 　　“你就是我儿子找的帮手？”万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丝毫没有急躁。 　　梁惜觉得还是有先礼后兵的必要，到时候自己说不定还得推他一把，便礼貌地开口打招呼：“叔叔好，我是万凯泽的朋友，梁惜。” 　　“小伙子还是太年轻了，不会审时度势啊。”万父鞋也没换，直接走到了客厅坐下。 　　万凯泽长相方面果然是随了父亲，还好性格不像。梁惜在心里偷偷评价。 　　【万凯泽他爸说不定也是个受害者呢，不知道他们滋养了神使多久了。】眼珠子比较客观的提醒梁惜。 　　“人都到齐了。”身边突然响起修的声音，梁惜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嗓子。 　　三位主演都没察觉到梁惜以外的观众。 　　“你就算来了，也别再想把我妈带走。”万凯泽就站在院子和客厅相连的推拉门处，正是射灯正下方。 　　万父慈爱地看了眼万凯泽，说道：“儿子，这是我和你妈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小辈还是别管比较好。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他意有所指。 　　梁惜也没退让。“我已经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了，难道叔叔还能把我当做从来没出现过，不再追究？” 　　眼珠子听得津津有味，他可爱看梁惜怼人了。 　　在万凯泽面前，万父仍是保持着风度的。“若是你答应不再插手，我可以考虑不追究。” 　　“哼，可笑的骗子。”修找了面合适的墙靠着看戏。 　　梁惜自然知道修是看出点东西，他原本也没想相信万父。 　　“我觉得比起我的事情，叔叔，你还是先解决自己的事情比较重要。”梁惜给了万凯泽一个放心的眼神。 　　万父皱了眉，提高了些嗓音，中气十足地说：“你们都进来！” 　　梁惜的第一反应，我没锁门吗？他看着进来的四人明显比上午在门卫见到的那几个还要壮硕，模样神情都是凶神恶煞的，看着就不好惹。 　　“是我提醒了他要留个门。”修懒散地举手示意了下。 　　梁惜确实在人都进门后关了门，只是最后进门的万父在修的不可名状的手段下想起来留了这么一手，而梁惜并没有注意到门没有锁上。 　　【这人选的，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不过，仍是没什么用处啊。】眼珠的语气颇为惋惜。这些人的体格就和之前在小巷里子遇到的那个找打的也差不多，会发生的结局一点新意都没有。【这下你就不用像上午时候那样收敛着了，这几个人肉沙包看上去挺结实的。】 　　梁惜立马挡在了万凯泽身前。“万凯泽你守好门。”人一多情况就不好掌握了，梁惜不想再另外想办法让万凯泽回到那个位置上，干脆就这么说出了口。 　　“你别为难孩子，我跟你回去！”万母的软弱在此刻爆发，但身形被万凯泽拦在了院子里。 　　梁惜现在够不到开关按钮，修帮了他一把。忽然间，屋子里的灯都灭了一瞬，再亮时，万凯泽头顶处的那盏射灯也亮着了。气氛本来就是剑拔弩张，片刻的停电也没吸引太多注意力。 　　“妈，你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让我来。”万凯泽半步不退，关上了推拉门，上了锁。 　　现在就差万父了...... 　　“你一个人没事吧。”虽然看到过华羽阳描述梁惜打架场景的文字，但他心里仍是免不了担心。 　　“没事，万一进局子里面的话，只要帮我做个人证就行。”梁惜没先动手，毕竟先动手理亏，他可不想犯低级错误。 　　梁惜终究是等到了对方先动手，他打架完全没有所谓的招式路数，就是看见拳脚就躲，找着机会就打，看着倒是有一种自成一派的感觉。 　　万凯泽也是第一次见梁惜打架，愣是没看出来他到底是厉害呢还是不厉害。修看的时候是丝毫没吝啬自己的嘲笑。 　　【有什么好笑的！我估计你打架姿势比梁惜还难看！】 　　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还好，但对于能看到听到眼珠子和修的梁惜来说，场面是一片混乱，非常的不友好。他又要观察敌人的动作，又要听眼珠子说话和修的嘲笑，脑子里可谓是混乱的不行。 　　好在这种局势并没有因为四个打手而维持太久。梁惜很快就解决了需要动手的局面，表情仍是平淡，并没有控制住局势的喜悦。 　　万父站起身，往万凯泽方向走了两步，梁惜也不知道对方具体要做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梁惜的手搭上万父的肩膀，将他硬生生地拉远了与万凯泽母子的距离，直到踩上了那块特殊的石材地面。 　　“你离他们远一些，有什么话就直说。”为了避免自己的行为看上去太过突兀，梁惜还配上了一句话。 　　万父原本还算淡然的脸上，换上了狠戾之色。 　　“这是家事，你管不了。”万父想甩开自己肩上的手，却没有成功，“你最好松开手，否则我会报警。” 　　梁惜不为所动，只是用平静的眼神回望着万父。 　　“家事从来不是用你一直以来使用的方式解决的。”说出这话，梁惜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方法是在帮助万父冷静下来，还是在激怒他。 　　“我还不需要你来教！”好吧，看样子时后者。 　　梁惜迅速钳制住万父反抗的双手。 　　到底还需要多久？梁惜望向修，在心里想。 　　“再等等。”修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阿泽，你先开门。”万母把推拉门的玻璃敲得砰砰直响。万凯泽不忍心自己母亲的手受伤，只能开了锁，不过他仍是拦着，不让万母进客厅。 　　“妈，你别插手。” 　　“阿泽，你爸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只是......只是......”万母趴在万凯泽怀中痛哭。 　　“妈，你别再维护他了，你这样做是没法息事宁人的。你别再傻了行不行！我会保护你的，你相信我！”万凯泽好想骂醒自己的母亲，却又不忍心。 　　“阿姨，我知道您的想法。可是如果这种方法奏效，那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不是吗？”梁惜控制住形式上的局面，但他的心理压力并没有就此减轻。他能很清楚的感知到，万家三人情绪都在渐渐失控。 　　“儿子，你别管这件事！” 　　三人都不会让步，不会妥协，疯狂的将自己所有的情绪输出给另外两人，场面僵持不下。 　　【修，差不多了吧。】眼珠子对僵持着的局面兴趣不大，它有些百无聊赖得问。 　　“嗯。”修打了个响指。三人都暂时停住。 　　梁惜像拖雕塑般把万父拖到万凯泽边上，在修的手插入那两人身体时，他伸出手挡住了万母的眼睛。 　　修的速度很快，迅速解决完那父子。但局势突变，万母身体里散出红光。 　　【神使要逃！】眼珠子大惊。 　　梁惜之间一道红光闪过，他右手下意识地一抓。 　　一片寂静...... 　　梁惜举着的手没动，也不知道自己抓住没，但他手中没有明显的异物感。 　　我没抓到？感受完自己手的情况，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样的。 　　“不，你抓到了。”修裂开嘴笑道，不掩喜悦之色。 　　梁惜慢慢抬头，视线顺着自己的胳膊向上看去。他握着的拳散发着红光。 　　【你千万别松手啊。】眼珠子觉得几秒前发生的事情也太刺激了。之前，他们也不是没让神使溜走过。 　　“我当然知道，只是接下去该怎么办？”梁惜放下举着的手，用另一只手包住。他怕自己会一个失误，松了手。 　　“先回去。”修的手搭上梁惜的肩，他们瞬间回到了办公室内。 　　梁惜还没反应过来，连忙问修：“他们会怎么样？” 　　他还是放心不下...... 　　【作话】 　　今天心情不好，发前没有查漏补缺，不过，还是希望看文的你能有个好心情。 第四十二章 过渡 　　“他们会怎么样？”梁惜放心不下。 　　【他们会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好好聊一聊的。相比较之下，明显我们这边问题更大吧。】眼珠子指挥梁惜。【你左手退开些，贴太近我看不清楚。】 　　梁惜依言，左手松开了自己右手。“在这里，神使应该逃不了了吧。”他这样说，也是这样想的。这间办公室好歹也是修的地盘。 　　“不一定。”修还是懒散地笑。 　　梁惜拿捏不住他笑的具体含义。“那要怎么办？总不可能我一直我握着吧。” 　　“我觉得你可以自己喂自己吃下去，这样会比较保险。”修干脆就躺到了自己老板椅上。 　　“我不会再吃神使了。”梁惜跟到老板椅边上，想让修接手神使。 　　可修丝毫没有要接手的意思。 　　【这真的是好东西，修不要，你就吃了呗。】梁惜已经熬过了一次与神使的融合，那么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肯定能熬过第二次的。 　　“那你吃了吧。”梁惜对眼珠子说，他对力量这种东西真是提不起兴趣。 　　【我连嘴巴和身体都没有，你让我吃？】眼珠子睁大自己，来表示不可思议的神情。 　　右手中，梁惜察觉到一丝不属于自己掌心的温度。 　　“它好像在发热......”他握拳的力度不小，不能确定是自己指甲掐住掌心太久之后产生的热度，还是神使造成的。 　　事实上，神使确实在发热，红光也更加强烈。 　　梁惜觉得眼睛有些模糊，刻意眨了几下眼睛之后，他看到的是另一幅场景。 　　“老公，我怀孕了！” 　　梁惜听到声音，转头寻找来源。 　　“真的啊，我要当爸爸啦！哈哈哈哈！”他就见一个男子将女子高高抱起，旋转。 　　那是......男子没露出全脸，但女子的脸梁惜认出来了，是万母。 　　“你快放我下来，小心点。”女子娇嗔地拍着男子的肩。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原来，故事的开始是这样的吗......梁惜静静地旁观，没有急于脱离这个场景。 　　场景快速变换了。 　　“老公，孩子醒了正在哭，肯定是要喂奶了。”女子声音哑着，估计是也是刚睡醒。 　　“你喂一下吧，我明天还要开会。” 　　女子硬是把男子推醒了，男子表示出强烈的不满：“你干嘛啊，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你以前一直都是体贴温柔的。” 　　场景又渐渐快进，梁惜却能看清其中之人的变化。万父的脾气和手段越来越强势，万母的姿态越来越低，性格越来越软弱，而渐渐长大的万凯泽也渐渐明白自己要保护母亲的责任。 　　原本该是和睦的一家人，却变成如今破碎在即的局面...... 　　【梁惜！梁惜！你快醒醒！】 　　故事即将结束的时候，梁惜也听到了眼珠子的呼唤。 　　等神魂完全归位，他只觉得右手掌心，烧灼一般的疼痛。 　　“啊！”梁惜嘶吼出声，“好烫，我感觉快握不住了！” 　　【修，快快快，快帮忙!】事情一波三折，眼珠子觉得自己心率都快不正常了。 　　修一手拉过梁惜的右手，放到自己嘴跟前。他张开嘴，伸出舌头，从梁惜的指缝间将神使吞入口中。 　　梁惜甩了甩手，想物理降温一下。炙热感是慢慢消散了，但甩不掉修***留下的触感，手一时间提不起力道。不过，他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呼……终于解决了。】眼珠子感慨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梁惜察觉到脸上的湿意，以为是汗，用手一擦，发现只有眼下才有。 　　“我哭了？”他喃喃道。 　　【对啊，刚才你就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一直哭。我和修都看见了。】眼珠子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我估摸着是你手太疼所以，流出的生理性泪水吧。你不用在意，这不丢人。】 　　梁惜看了眼修，不知道眼珠子的说辞是不是也是修心中所想。 　　只是修唇角那难得一动的弧度，让梁惜打消了探究的想法。他自认为现在还看不透自家老板。 　　他及时收回眼神，也是担心修从自己身上看出点什么来。实际上，他是清醒过来后才感觉到的烧灼感，那泪估计是因为看到了万凯泽一家的事情而流。 　　这世上最令人唏嘘的不外乎是善变的人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流泪了。梁惜低下头用手将脸上的泪擦净，看见自己鞋尖处和地面上也有泪滴的痕迹。只是地面的痕迹在消失，直到干净如初。 　　梁惜转开视线，假装并没有发现。 　　【修，今天应该没事了吧，让梁惜回去休息吧。】 　　“可以。”能分裂成三个的神使，同时受三人的滋养，足以让修能力增长不少。 　　【那明天呢？】眼珠子尽量帮梁惜争取福利。 　　“休息。”修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躺着，就差太阳和蒲扇了。 　　【梁惜，我们走吧。】眼珠子心情也大好。 　　“那我先走了。”只有梁惜仍是淡然的。 　　拿了干洗好的衣服、回家、梳洗，梁惜时不时看两眼手机。看不到万凯泽的消息，他躺在重新换过被单的床上都闭不上眼。 　　【别看了，明天你一醒，应该就能知道结果了。睡吧，晚安。】 　　提到睡觉，梁惜说：“你说我今天还会做梦吗？” 　　【哦豁，那我可要期待明天了。快睡，快睡。】眼珠子催促道。 　　梁惜无奈地闭上眼睛，不过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能不能进入到我梦里啊？我在梦里总是记不得自己在做梦，接受信息都特别被动。你在的话，就能提醒我了。” 　　【那要不我把寄生的位置改到你脑子上试试？】眼珠子的语气明显是调侃。 　　梁惜仍是脑补了一副不可名状的画面，拒绝了：“我觉得我应该自己努力试试能不能***控梦境。” 　　眼珠子现在已经能改变自己在梁惜身上的位置了，不一定非得在对方左手掌心一直待着。可以说，梁惜这个宿主是他目前为止最满意的了。不过，为了不引起梁惜的恐慌，它一直都没提起过。 　　------------------------------------- 　　梁惜在梦境中仍是被丝线吊着。 　　他没有痛感，只是没办法控制身体。等到他积蓄了会力气，刚一动手指，就被墙上新射出的丝线扎了个对穿。感情是最好能动也不要动啊。他垂着的头，能清楚的看到自己胸部以下惨烈的伤势。 　　这样我都没死嘛......果然是在做梦啊。等等，是在做梦。梁惜瞪大双眼，之前迷迷糊糊的感觉消失了，意识变得无比清明。 　　他开始努力回想梦境之外的事情。梁惜僵持着没动，丝线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一根。最后，梁惜完全地倒在地上，整个房间就剩他和一片狼藉的血色。 　　梁惜谨慎地先动了动手指头，发现安全之后，才站起身。四周原本的墙化成亮晶晶的碎屑散开消失，不复存在。周围是一片漆黑，他自身发着光照亮周围，蓝色的萤火慢慢聚拢了过来。 　　你们究竟是什么呀。梁惜百无聊赖地伸出一只手。全部萤火的目标从梁惜整个人变成了他伸出的那只手，萤火汇聚，梁惜脑海中浮现出画面。 　　是修！修的人生就像是一个影片在梁惜脑海中放映，任他快进、放慢、暂停或是倒放。正当尝试完功能，梁惜想从头开始仔细看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了了。 　　------------------------------------- 　　不！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他眨眨眼，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梦境。 　　【怎么样，梦到什么了。】眼珠子兴奋地问。 　　“梦到我刚要看修的经历，就醒了。”梁惜沮丧，不过回头一想，说不定不看也是件好事呢。 　　眼珠子回忆着自己的记忆，确实有一段是关于修创造地狱之前的完整经历的。【要不，我来告诉你吧。】看梁惜遗憾的样子，眼珠子于心不忍。 　　“别，我还不想死得太快。”梁惜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傻瓜，你不想听，我就不讲了呗，捂耳朵有什么用。】看到梁惜傻乎乎捂耳朵的行为，眼珠子有了最初刚见梁惜时，对方身上的那种普通感。说实话，它还是很怀念的。 　　“现在什么时候了？”梁惜想先起床梳洗。 　　【已经快中午了。对了，万凯泽已经给你发了消息哦。】 　　刚走到卧室门口的梁惜，立马回身，去找床上的手机。他被梦折腾的难受，一时间都忘记自己在等万凯泽的消息了。 　　万凯泽发来的消息很简单。【今天晚上，吃饭聊。】发送时间是今天上午，那就是今天晚上。 　　刷牙的时候，我特意联系了华羽阳，问他万凯泽有没有给他发消息。华羽阳回复，【有啊，说是晚上一起吃饭，你也会去吧。】 　　梁惜给了对方肯定的答复，接着刷牙。 　　“珠子，你说修是不是特意放我假的啊。”修肯定知道事情结束后，万凯泽会找自己把事情都说清楚。 　　【那不是很好嘛，你有了一天自己的时间。】虽然工作的内容不复杂，但随机应变的能力和长久等待中的准备做起来仍是耗费心神的。 　　“那看起来，修也没那么坏啊。”梁惜顺嘴一说。 　　【诶诶诶，你可别在关键时候犯傻啊。】眼珠子立马扯住梁惜准备飞奔的思绪的缰绳。 　　【要不我还是和你详细讲讲修曾经的所作所为吧。】 第四十三章 不醉难归 　　【要不我还是和你详细讲讲修曾经的所作所为吧。】 　　“别，我不想听。”梁惜梳洗完，独自窝到沙发刷手机。 　　【那你现在的想法是......】眼珠子对梁惜进行着精神PUA。 　　“修的行为和思想诡谲难测，不是我能够猜测的。”梁惜严谨地总结。 　　【这还差不多。】眼珠子这下满意了。 　　没有工作的日子哪怕不是星期天也是美好的。夏天在屋子里开着空调，馋了就点奶茶点心的外卖，困了倒头就睡。不用在乎是不是浪费来时间，因为要做的本来就是浪费时间。 　　【醒醒，时间差不多了。】要不是看梁惜没有要醒的迹象，眼珠子也不想开口打扰梁惜的休息日。毕竟它的存在就像是代表着工作。 　　“唔……”梁惜迷迷糊糊的睁眼，下午这一觉没做梦，睡的格外踏实。 　　【去洗把脸清醒清醒。】看着梁惜颇为颓废的状态，眼珠子有了种自己在当老妈子的错觉。 　　三人聚餐的地点这次没选在路边摊，而是选在了一个私密性比较好的酒店套房里面。 　　梁惜刚看到地址时还疑惑了好一会。 　　【我看出来了，万凯泽喜欢你。】兄弟之间吃饭，会选在套房？哼哼，万凯泽的心思可瞒不过它。 　　“你真是个逻辑鬼才。”梁惜面无表情的说，“感情我们兄弟三人还要在套房上演个三角恋？” 　　【额……】对哦，还有个华羽阳要去呢。眼珠子把这茬忘记了。 　　有眼珠子的记忆功能，梁惜不用导航就能摸到酒店的位置。进了电梯，他发现还得刷卡才能上楼，便给万凯泽发消息，问他到了没，自己在电梯口。 　　但回他消息的是华羽阳。【我来接你。】 　　果不其然，电梯到底层的时候，出来的是华羽阳。 　　“今天星期一，你一个上班的比我这个没上班到的还早？”梁惜难以想象华羽阳下班之后，是以何种速度赶到这里的。 　　“我这不是着急想知道情况嘛，所以，就早退了。”华羽阳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他上大学时功课懈怠，总少不了被梁惜鞭策。 　　不过，梁惜也没心思提这些，上了电梯随华羽阳到了套房。套房里面灯火通明，沙发组的茶几上放满了食物，有菜有烧烤，还有红酒。 　　坐在沙发上等着的万凯泽看见人齐了，说道：“明天你们要上班，今天我就一人喝酒吧。”说着，他直接给自己到了满满一杯。 　　“我陪你喝。”一个人喝心里难免会闷，梁惜伸手拿了酒瓶，倒的和万凯泽一样满。 　　华羽阳眼巴巴地在一边看着，闭着嘴没吭声。他是几人中最喜欢喝酒的了，只可惜他明天还有上班。他怕一张嘴，自己就会改主意。 　　【你别喝醉了。】 　　你以前不是说过，身体强化了，也就不容易喝醉嘛。梁惜当时是把这话听进去的。 　　【应该是这样的。】眼珠子觉得这是合理推测。再加上，梁惜说过他是能喝的，眼珠子就更加放心了。 　　万凯泽垫肚子的菜也不吃，直接猛灌一口酒。 　　华羽阳立刻拿了串肉给他。“先吃点，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梁惜拿着酒杯与万凯泽的一碰，陪着喝了口。红酒口感微涩，不比啤酒来的爽快。“你想说说了吗？我和老四都听着。” 　　“这次麻烦你了。”万凯泽一只手重重拍在梁惜肩上。 　　“我们三人之间，谈不上麻烦这个词。”梁惜现在的身子骨受的住万凯泽这一下不算什么。他也知道，万凯泽下手这么没轻重，是因为真的想醉一场了。 　　万凯泽的讲述没立刻开始。梁惜和华羽阳照顾着万凯泽，确保他吃的七七八八了，才开始真的酒局。 　　“我以为我父亲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万凯泽有点醉意，说话没头没尾，“如果是那样，我心里或许还能好受点。我以为他们俩不过是家族联姻。哈哈哈哈，我以前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万凯泽大笑着，眼睛里却泛着泪。 　　完全清醒的华羽阳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独自缩在一张单人沙发里当一个聆听者。 　　“昨晚最后是什么情况？”梁惜想知道这个，若是结局好，那么中间的磨难也算是没有白费。 　　“我父亲跪着和我妈认错了。说他是鬼迷了心窍，这么多年来让整个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万凯泽又喝一口。 　　梁惜也陪着喝一口，不让万凯泽落单。 　　“你母亲什么态度？”万父如何在梁惜眼里并不重要。 　　“我妈也变了，变了也好。她仍是决定搬出来，想一个人住在新家里面，和我父亲分开一段时间。” 　　“这样也好。”旧的伤痕修复更需要时间。梁惜听到这个结果还是松了口气的。 　　“你俩都别喝太多了。”华羽阳看着把红酒当水的两人，喝起来比他这个爱酒的人都疯。 　　“他心里不舒服，喝醉了或许就感觉不到了吧。”梁惜头也有些晕，他还是第一次喝到这种程度。 　　大学时期的酒局，他永远是得保持清醒的那个。一来是没什么钱喝酒，二来是要负责把宿舍喝醉的人平安带回去。 　　万凯泽已经躺着不动了。华羽阳凑到梁惜身边，坐在了沙发扶手上，小声道：“老大之前讲的我都没听明白，你再和我说说呗。” 　　梁惜把万凯泽的腿安置在自己身后，让他躺平舒服点。“在他眼里他父亲一直都很强势，母亲太过柔弱，所以家里一直都是严重失衡的状态。前几天，就是因为他父亲最后一丝余地都没留，万凯泽迫不得已才在什么都没准备好的情况下把自己母亲带出了家，来找我帮忙。”具体的梁惜也不能多说。 　　“那他应该来找我啊。怎么从头到尾我都不清楚这件事。”华羽阳开始边吃边聊，万凯泽准备的食物不少，不能浪费了。 　　“你帮了忙啊，你吸引住了万凯泽父亲的注意力。”梁惜这么一提醒，华羽阳自然也能联想起来突然跟着自己的那几个人。 　　“感情你们就是那我当了挡箭牌呗。不过，这招也险啊。事情现在败露了，万凯泽他爸少不了要那你开刀啊。”华羽阳还是免不了替梁惜担心。 　　“他爸现在考虑的应该是解决家庭问题。万凯泽不是说了嘛，他父亲都下跪道歉了。”这应该是个另一种好的开端吧。 　　华羽阳把烤的韭菜递给梁惜。“要不我还是让几个人跟着保护你吧。” 　　“你忘记我现在的实力了？”梁惜也开始解决食物，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这也不怪华羽阳忘了，他还没亲眼看见过梁惜打架。哪怕是万凯泽，对梁惜的印象仍然是根深蒂固的斯文学生。“你最近一直都在健身？在哪里请的私教啊？”梁惜那么短时间就蜕变成能一打四，华羽阳觉得自己也可以去试试。 　　说着，他还往梁惜身上摸。“我【哔——】，不是吧，梁惜你身上全是肌肉。”华羽阳还想拉开对方的短袖看，被梁惜轻易制止。 　　“只要你想，你也可以的，多吃点肉。”梁惜往华羽阳手里塞上一把串着肉的签子。 　　“你是不是吃素得道了啊。”虽然是理科生，但这么不科学的现象让华羽阳有些动摇。 　　【梁惜，注意点。】眼珠子看着梁惜微醺的全然放松的状态，有些担心的提醒。 　　“瞎说什么呢。你自己多锻炼锻炼吧，别老坐办公室不动。”梁惜还尚且存有些理智。 　　万凯泽休息了会，慢慢醒了过来。他感觉有些饿了，坐起身，拿起茶几上的食物就开始吃，意识仍是不太清晰，吃起来也狼吞虎咽的。“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华羽阳把吃完的部分理了理，将剩余的食物往万凯泽那边挪了挪，说道：“慢点吃，你就睡了一小会儿，现在还早着呢。” 　　“来，老三。”胃里刚舒服些，万凯泽又开始喝。 　　梁惜也只能和对方碰杯，每次他都是喝上一小口，到现在也已经不太想思考了。但他信了眼珠子的推测，以为自己离喝醉还远着呢。 　　“梁惜，你喝那么多真的没事吗？”华羽阳看着梁惜被万凯泽的疯劲带着一直喝到现在，胆战心惊。他还没看过梁惜喝那么多，具体也不清楚梁惜的酒量。 　　“我没事，我还能一个人回家。”梁惜整个人都懒散地靠着沙发，看不出具体喝没喝醉。 　　华羽阳头疼。 　　时间快到10点时，华羽阳就开始思考要那这两个喝醉的人怎么办。万凯泽好办，直接让他睡在套房就行。那梁惜呢...... 　　华羽阳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架起万凯泽，往床的方向移动。 　　“怎么那么沉啊。”他还是第一次做善后工作。就体格方面，他也就比以前的梁惜好上一点。硬是把万凯泽拖上床，他又回去看着好像还有些意识的梁惜，双手叉腰，喘着气问道：“我是送你回去呢，还是你和老大一块睡？” 　　“等会我自己回去。”梁惜声音柔柔弱弱，听得出有些醉意。 　　“实在不行，你就睡这边吧，还能照看下老大。”华羽阳认为梁惜还没完全喝醉。 　　梁惜瘫在沙发上，朝华羽阳摆摆手，道：“你先走吧。我没事。” 　　喜欢喝酒的华羽阳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这几次都没一次和自己兄弟喝痛快，着实有些郁闷。“那我就先回去，明天还得上班。”苦苦命命打工人啊。 　　等到房间内归于寂静，修出现了...... 第四十四章 可是我不爱你 　　等到房间内归于寂静，修出现了...... 　　【梁惜，修来了，醒醒。】眼珠子也是拿不准梁惜到底醉没醉。 　　修也没管他，直接单手圈着梁惜的腰，将他挂在了自己腰侧。 　　梁惜被如此折腾仍是没醒。眼珠子这下是确定了，他真的是不能喝。 　　梁惜和万凯泽一共开了两瓶红酒。每次万凯泽都是一杯一杯的干，梁惜则是一口一口的喝。万凯泽喝了足有一瓶半，梁惜喝了半瓶都不到。 　　万凯泽喝的又急又凶，喝醉也是情有可原。梁惜就这样还能喝醉，眼珠子都替他觉得丢脸。 　　修大摇大摆地带着梁惜离开。 　　【也不知道明天他醒不醒的过来。】眼珠子先给修打预防针，省得到了明天修又二话不说折腾梁惜。 　　“让他吹会夜风估计就会醒了。”修走在每个建筑的顶楼边缘，梁惜挂在他腰侧，被悬在高空之中。 　　修仍是一身黑衣，只有变白的领带再没变回黑色。 　　“难受......”一开始酒精还能麻痹大脑而让人丧失意识，可渐渐也会失去其作用，被身体的自我调节制衡住。 　　梁惜一睁眼，看到的便是小如芝麻粒的行人头顶，以及各种缩小版的街道造景。他惊叫一声，一下子抓住了自己腰间唯一的支撑物，好巧不巧的摸到了修的手。 　　能对自己做出这种事的还能有谁啊。梁惜费力的抬起头朝身侧看去，果不其然是顶着礼帽的那张脸。 　　“清醒些没？”修没停下步子，稳稳当当地走在建筑物的最边缘，甚至有半只脚是踏空着的。 　　夏日的夜晚依旧燥热，梁惜受过惊吓后只清醒了没几秒。“放我到平地上。”他言辞精准，很怕被修钻了空子。就好比他说，放我下来，然后修很可能就会直接松手。 　　“脑袋很不舒服。”酒精的影响只消退了一些，梁惜的身体还需要时间。他怕自己站不稳，就直接坐下了身，双腿悬在高空，被风吹的晃啊晃的。 　　“还认得出我是谁吧。”修依然站着，礼帽没盖住的发丝并有被风吹的躁动，而是乖乖的一动不动。 　　“你是我的老板。”梁惜很想彻底放弃思考和清醒，但对修的畏惧之情，让他坚守住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口吻有多温柔。 　　修听到这句蹲下了身，觉得有机可趁。“还有呢？”他的笑容也加上了温柔。 　　梁惜笑了。“你不要这样笑，你适合放肆的那种大笑。你知道那种反派的笑吗？我演示给你看。”说着，梁惜鼓足中气，做起了示范，“哈，哈，哈，哈。得像这样。”梁惜演示的很失败，但情绪是到位了。 　　修怀疑梁惜的醉酒，他用手托着固定住摇头晃脑的梁惜，将自己的唇凑过去。有怀疑，一试便知。 　　【修，你在做什么！】眼珠子一直在旁观，它没想到剧情会突然就快进了。 　　“闭嘴。”修不耐烦地对眼珠子用上了自己的“小手段”。 　　眼珠子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封印住。 　　梁惜眼睛半合着，看着修凑过来的脸，脑子没有联想到任何词汇或者是想法。于是，修的唇便扎扎实实的贴上了梁惜的，没有一丝缝隙。酒精终究是还是略胜一筹。 　　修也有些意外，他没留手是觉得那样的话，这个试探就假了。他以为，梁惜会在两唇相贴前的刹那推开自己。结果，是真醉了嘛...... 　　梁惜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修，眼神依旧迷蒙，脸上神情却变成了忧伤。他将脸撤开了些，问近在咫尺的脸：“是你要哭了吗？还是我哭了？我妈妈说，不要害怕哭泣，哭了用一个亲吻或是拥抱就能治好。” 　　“你妈妈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修脸上的微笑有些僵硬。 　　“5岁。”梁惜拽着修的手，认真问：“你是不是难过了，所以，需要亲我。” 　　修顺势说道：“是很难过。我的心丢了，胸腔里面空落落的。把你的心给我好吗？”他可能就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祭品了。 　　夜风之中，顶楼之上，话在耳旁，危机四伏。 　　“你又不爱我，怎么可能会想要我的心呢。”梁惜把原本抓着修的手一收，转过身子看起了夜景。他一直在城市中生活，还没站的那么高过。夜景对神志不清的他来说，很有吸引力。 　　修凑到梁惜耳边，声音如情人之间的呢喃。 　　“我爱你啊。” 　　话语和夜风一起吹过梁惜微红的耳廓，梁惜转过头，重新看向修，神情有几分严肃地开口：“可是我不爱你。” 　　说完，梁惜一闭眼直接向后栽倒，不省人事。 　　修心情复杂，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梁惜这边栽跟头了，面对又一次的失败，他没有了最初时的那种怒火。 　　他将梁惜上半身扶起，换成了比较稳妥的公主抱，带梁惜回了家。 　　眼珠子有意识时，梁惜已经在自己的床上不知睡了多久了。 　　【梁惜？梁惜？】眼珠子看着窗帘外夜色还没褪去，只是小心翼翼的呼唤梁惜，看对方毫无反应，也就不再出声了。 　　宿醉伴着它的后遗症——头痛如期而至。 　　“啊......”梁惜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华羽阳还把我送回来啦。”真是靠得住的好兄弟。 　　【他知道你住这儿嘛。】眼珠子冷冷开口，不知道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的它很不开心。 　　“难不成是万凯泽后来酒醒了，把我送回来的？”梁惜头疼的厉害，推理变成了搞笑。 　　【说！昨晚你们发生了什么。】 　　“我们？我们不就约了一起吃饭喝酒嘛。”梁惜记得今天还要上班，和眼珠子聊天的时候还不忘记去卫生间梳洗。 　　【我是说后来，修把你带走之后的事情。】 　　“修？啊......我头疼的厉害，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你等我缓缓。”梁惜换上衬衫西装，眼珠子趁机检查了梁惜的皮肤。 　　【倒是没什么明显的痕迹......】眼珠子知道就算硬逼梁惜，他也做不到立刻回想起来，毕竟修出现的画面他都没印象了。 　　“什么痕迹？”梁惜刚穿上衬衫，正在扣扣子。 　　【没什么......】眼珠子心里急的呀，可它又觉得自己直接告诉梁惜似乎不太好，到不如让梁惜自己想起来。再三权衡之下，它还是决定......等。 　　这几天操心万凯泽的事情，梁惜都没怎么喝奶茶。早上上班路上，梁惜又让奶茶店的店员好一通忙碌。 　　眼珠子心想：是该多买些，等到你想起昨晚后面发生的事情，就能用足够的奶茶麻痹自己了。虽然眼珠子被封印之前，那两位还没亲上，但就看梁惜醉酒后的状态，修肯定是得手了。梁惜这么一个好好的白菜，怎么就......哎。千言万语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你这是怎么了。梁惜进了大楼，例行公事般的将奶茶分给三位前台小姐。“早上好。”知道她们不会讲话，于是说完，他就往电梯走了。 　　【没什么。】眼珠子就等着看修要怎么唱这出戏。 　　“最晚的吻有让你睡个好觉吗？” 　　眼珠子万万没想到修的开场会如此劲爆，让梁惜的脚步定在了办公室门外。 　　“什么吻？”梁惜问修也是在问眼珠子。 　　【我被封住了，什么都不知道。】果然，还是被猪给拱了，眼珠子痛心疾首。 　　修步伐沉稳地走到梁惜跟前，直接将他拉进了办公室内，大门关上。 　　梁惜一路上有尝试回忆昨晚的情况，但他只记到自己让华羽阳回家，后面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昨晚我们接吻了。”修的一句话，让梁惜想起的不是昨晚的情形，而是修将神使喂给他时的场景。 　　“我不记得了。”梁惜绕开修，坐回自己的位置。不过是亲了一下，一次和两次也没什么差别。 　　修跟着他，不客气地按下了梁惜想拿起查看的平板。“我要你想起来。” 　　梁惜头还疼着，不想和修纠缠这件事。“我现在头很痛，你能让我慢慢想吗？”他语气还算温和，但不得不说很像渣男的做派。 　　修没回答，只是用唇轻碰了下梁惜的唇，一触即分。 　　梁惜只觉得头脑清明，痛感消失，哪怕此刻眼珠子正在他脑海中疯狂尖叫。 　　“这下应该就能想起来了吧。”修狡猾一笑。 　　梁惜确实是知道自己想起来了，但他不敢仔细回想。那声似是深情的“我爱你啊”和风声一起，犹在耳畔。 　　眼珠子也是没想到，修居然用起了这种手段。它立刻提醒道。【梁惜，别中了修的招啊。这魔鬼居然都不要节操了！】 　　“我喜欢梁助理，需要你来评价？”修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眼珠子直接开始怀疑人生。【修，哪怕你用这种手段，梁惜也不会上当的！】他只能在心里祈祷梁惜智商要在线啊。 　　“我能插一句嘴吗？”梁惜弱弱地举示意，等眼珠子和修不再出声。他才面对修，认真道：“我不喜欢你。” 　　修看着比昨晚神情更严肃上几分的梁惜，笑着缓缓开口：“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 第四十五章 让人觉得惊险的客户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修的话让梁惜彻底皱起眉。 　　不过，他也不欲再多说什么。自己与修之间的对话交流从来没有顺利过。 　　只有眼珠子一个在沾沾自喜，它就知道梁惜才不会喜欢上修，就算梁惜会，它也会不遗余力地阻止。 　　【咚咚咚！】是敲门声。 　　“进来。” 　　是新客户？梁惜看修丝毫没有变化的神情，想来应该是已经有准备了。 　　三位前台小姐就止步于门口，进来的是一位全身黑衣，还带着帽子且看不清脸的男人。男人服饰将自己过严严实实的，如果不是穿的服饰风格和身形不同，梁惜都以为另一个修了。 　　男人跨进门的时间只花了一两秒时间，梁惜却将对方打量的七七八八。进门口，男人没着急落座，而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这个房间一圈。 　　“你好，这位先生。那位是我们公司的设计师修，我是这里的助理梁惜。”梁惜照例拿着平板上前。 　　对方伸出一只带着手套的手，说：“你好。” 　　和修一样都带着手套，还是在夏天，额......难不成也是个非人类？ 　　梁惜自然地握了上去：“你好。”他原本想一握便松开走个形势，但对方却多握了两秒，“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设计的？” 　　【这人看上去不简单啊。】梁惜左手放的位置比较低，眼珠子倒是很清楚的看到了对方的脸。梁惜没理它，只认真工作。 　　“您可以坐沙发上慢慢说。”招呼对方做下，梁惜见三位前台小姐还在，便在客户没看见的地方朝她们双手做了个喝水的动作，前台小姐会意，离开去准备茶水。 　　“我刚买了一套房子，准备装修一下。”男人嗓音普通，没什么记忆点。 　　梁惜站在他身边，只觉得这人挺古怪的。一顶导演帽把头发都严严实实的，难不成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还不知道先生您姓什么。”梁惜看不到对方视线，只当是对方和修在对视。 　　男人言简意赅地回答：“夏。” 　　“夏先生，不知道您具体有什么要求呢？” 　　“你们先和我去一趟吧，你们量房的时候，我再和你们说。” 　　三位前台小姐端来了茶水，但男人看都没看一眼，起身就要走。 　　梁惜本着客气的态度说道：“夏先生不喝口水吗？” 　　“不渴。” 　　梁惜无言以对。 　　修只是默默起身，一直都没开口，梁惜也不知道目前是什么情况。 　　电梯里，三位前台小姐就站在电梯门口目送他们，没进电梯。 　　她们不上来？不用扶着客户的吗？ 　　【可能六个人太挤了。她们谁敢挤修啊。】眼珠子说的极有道理。电梯站四个人刚刚好，五个人就略显局促了。 　　梁惜还在考虑客户要摔倒的时候，自己要不要扶一把时，电梯“故障”了，而客户已经扶着一面墙壁，站稳了。 　　【这人反应很快，果然不一般啊。】 　　夏先生也观察着看上去一脸纯真却站的极稳的梁惜。要问为什么不打量修，自然是设定。修和这座大楼一样，如果不是修刻意主动，所有人见到他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忽略其存在。 　　【梁惜，那人在打量你诶。】眼珠子从男人同梁惜握手开始就注意到。 　　你想说什么？夏先生喜欢我？梁惜已经熟悉了眼珠子的脑回路。 　　【你怎么知道而我要说什么？！】 　　哎......梁惜心里一声叹息后，他脑海又突然冒出了一声属于修的冷笑。 　　【修，你还要到梁惜脑海里打扰我们的对话啊。】眼珠子不满道。 　　修不屑开口。 　　大楼正对的街道停着辆不显眼的车。看到夏先生进了驾驶位，梁惜便跟上，坐进了副驾驶位，修动作利落地坐在了后排。 　　对方开的手动挡，系安全带挂挡换挡的动作干净流畅，连打方向盘的角度都和动作是一气呵成的，不会多一星半点。 　　【梁惜，你看到没。】眼珠子兴致都被提起。 　　梁惜自然是都看在眼里，他还特意将左手搁在中间，好让眼珠子能更近距离的观察。 　　“想知道他是干嘛的？”修在后排开口。 　　梁惜一惊，看向驾驶位的人，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应。还好......应该是听不见。 　　“想知道的话，在心里问我就好。”修欣赏着梁惜惊慌的侧脸。 　　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梁惜习惯性地在心里想。 　　【他摆明了要讨好你。】眼珠子一回答，梁惜觉得现在心里想什么都会被听见，心事都没地方安放了。 　　“谁让我喜欢梁助理呢。”修的语气足以以假乱真。 　　但原本就知道是假的一人一眼珠表示随修怎么说他高兴就好。 　　那他到底是做什么的？警察？退役兵？该不会是军人吧。以梁惜平凡的生活为常识基础，最后一个猜测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的工作是收钱杀人，俗称杀手。”修也没多吊梁惜的胃口，直接说了答案。 　　梁惜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观摩身边这位杀手本手。尽管接触过更不可思的存在，像修、眼珠子和神使，但杀手这种物种对他来说仍然是很新奇。 　　杀手先生就一边开着车，一边偷瞄着梁惜的变脸表演。车上几位都能无障碍的交流，就他一个是局外人。 　　从见梁惜第一面时，杀手先生就发觉梁惜严实的西装套装下的不寻常，他自己也是经常锻炼健身，自然看的出一些蛛丝马迹。那多了两秒的握手就是一次试探，当时，杀手先生用的劲可不小，梁惜没什么感觉是因为他的手用的劲自动匹配了对方的力道。 　　除此之外，杀手先生还看到了梁惜握手时露出的一截手腕，那里已经有线条清晰的肌肉轮廓了。一个助理就能达到这种程度？杀手先生觉得梁惜还可能是修的保镖。至于修嘛，在特殊的影响下他并没怎么观察，特别自然地略过了。 　　但梁惜在车上的表现，就让杀手先生困惑了。这保镖是连基本的职业素养都没有吗？这都不算是在表情控制的不好的范畴，而是根本就没在控制吧。 　　看着杀手先生的心理活动，修在后座抚唇轻笑。 　　要设计的房子是在这座城市的边缘，很是偏僻。但这里房子建的很密，高高低低，小路众多，感觉一条巷子里面是没办法让两个男生一起并排通过的。 　　就连梁惜都没在这种鱼龙混杂的环境中生活过。他以前和母亲的出租房虽然简陋，但周围环境也没差到这种地步。 　　车子开不进这片“难民区”，杀手先生将车停在了这片区域的边上，带着梁惜和修走进去。 　　【这里七拐八绕的，都和迷宫差不多了。】 　　“选择在这里住的人，其中肯定有一条原因是这里的地形。我想这位杀手先生应该千挑万选才选中了这里。”修直言不讳地在有杀手先生的场合说出对方想要藏匿的身份，作为走在杀手先生本人身后的梁惜表示自己有点慌。 　　等到梁惜已经完全走迷糊的时候，他们才到了目的地。杀手先生住在顶层，而且还是复式。外面看建筑感觉不算大，走进里面却觉得很是宽敞。 　　“这里顶层是挑高的，所以感觉空间会比较大。你们随便看。”杀手先生就招呼了一句。 　　修拉了想四处查看的梁惜一下。“我借你点真实之眼的力量，这样你方便量房。” 　　梁惜听完连忙猛摇头。“我不是谦虚，我是真的承受不来。”真实之眼不是靠肉体强度高就能用的，使用它的条件是精神强度足够。 　　“放心，这次就给你一点，不会像上次那样。”修和梁惜靠得很近。 　　眼珠子不客气地提醒道。【诶诶诶，说话就说话，贴那么进干嘛。】 　　修没理睬，用两指从自己的左眼捏出一缕红光，小心地放进梁惜的眼睛里。梁惜慢慢地抬眼看向修，眼前没有出现可怕的文字。他松一口气。 　　“你现在只有看死物的时候，才会出现信息。” 　　“那我去量房了。”梁惜眨眨眼睛移开视线，他实在是不太习惯修对他好。 　　【梁惜，千万别中招，修就是为了迷惑你。】既然修都用上手段了，眼珠子自然也不能落下，它直接给梁惜洗脑。 　　有基本功在手，再加上真实之眼的能力，梁惜画平面图的速度直接起飞。直到杀手先生踱步到他身边，他才想起来一个问题。 　　用目测量房是不是太诡异了？梁惜在心里问眼珠子。 　　【不用管那么多，反正事情一结束，那什么夏先生只能保留住这件事的大致印象。有必要的话，修还能直接把整段记忆消除。】 　　“梁助理经常锻炼？”杀手先生开始试探。 　　梁惜记录着尺寸，一心二用的回答：“身体没锻炼过。”精神方面倒是被迫锻炼了不少。 　　“哦？我看梁助理身体很结实啊。”说着，杀手先生就想伸手触碰梁惜。 　　梁惜往前走几步，假装查看另一面墙。“我基因比较好，吃东西基本都是长肌肉，不长肥肉。” 　　【咦～他想摸你。】眼珠子语气都不正经起来。 　　那就试探。梁惜正经的纠正道。 　　“啊！”只听杀手先生一声惨叫。梁惜和眼珠子都向声源处看去。只看见杀手先生捂着自己的手，神情痛苦，“没事，手好像抽筋了。” 　　答案听着挺合理的。梁惜回身准备继续干正事，就看见了修一脸得逞的笑容…… 第四十六章 杀手先生的奇遇 　　梁惜回身准备继续干正事，就看见了修一脸得逞的笑容……感情是自家老板动的手啊。 　　梁惜不是不知道杀手先生手抽筋与其想触碰自己有关，只是他不愿去细想。 　　等尺寸完全量完，梁惜便向杀手先生询问：“sh……夏先生，请问你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被修一句又一句的杀手先生带的，梁惜想咬……不对，是剪断修的舌头。 　　【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的反应能力了。】要是换做其他人，不论如何杀字是肯定出口了。 　　不得不说，梁惜及时的刹车还是避免了一场冲突。杀手先生听出来了，但又没完全敢肯定。他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一个不那么出名的设计公司，这样，出了事也方便自己解决人。 　　杀手先生不知道的是，他的思维已经是受了不知名能力的影响，无论如何思考，他的决定只会有一个固定的答案。 　　这不，他又想到，如果不找有实力名气的，那对于消息保密的程度肯定很差，这不会是他想看到的。 　　“我还是想把这两层做成相对独立的空间。你们帮我浇一层楼板出来。上面做成生活区域，下面做成办公区域。”目前两层空间是靠着旋转楼梯和公共楼梯两种方式连通着，楼板有，不过只有一小部分。 　　？？？按照对方的身份来说，难到不应该是把办公区域放在顶层，这样与下一层的住客隔开一层，不是更安全一些吗？梁惜虽然这样想，但笔下仍是如实记录着杀手先生的要求。 　　梁惜的想法是基于自己的理念推理而出，可他毕竟不是和杀手先生同一个职业，自然会对杀手先生的要求产生很多疑问。 　　“这一侧我想做整面的书柜，做个暗门，楼梯就设置在书柜后面，空间不用大，能容一人能通过就行。”杀手先生用脚尖在地面上比划着，梁惜思绪紧跟对方，完全陷入工作状态。 　　“那您有想要的开门方式吗？”看这位杀手先生有自己的想法，梁惜干脆就问个清楚。 　　“隐蔽一些的就行，麻烦一些没关系。工作的地方我希望暗一些，只留一扇窗就行。”杀手先生自然是有自己的设想，但他也清楚自己的想法总会被这行的固定思维限制住，倒不如听听专业人士的建议。 　　“关于暗门如何开启的方式，等我整理好资料后，就把选项发给您，您可以自己选。”梁惜可不想帮对方决定，让自己背上一口大锅。 　　“工作区我还需要在墙面设置些放工具架子。”杀手先生说的隐晦。 　　放......枪的架子？梁惜脑补。“好的。那除了这些要求，工作区我就帮您按照正常该有的布局设计了。”梁惜悄咪咪地在平板上写下客户是杀手之后，又擦除了，他知道修的员工肯定看到了，“那卧室区域呢？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修和杀手先生上楼讨论。 　　“我喜欢这层阳光充足些。四周都要有窗。” 　　“好。”梁惜点头。为了方便逃跑是吧...... 　　眼珠子将杀手先生的要求从头挺到尾后，倒是没什么疑问。它经历过的客户太多，其中自然有相同职业的。 　　沟通结束后，修和杀手先生交换了VX，就告辞离开。脱离了工作状态的梁惜有些呆呆地跟着修走了。 　　【你怎么了。】 　　我居然加到了一个杀手的VX诶。梁惜觉得特别神奇。 　　虽然这只是一时的，之间加的客户，工作一结束都会在他好友列表里自动消失，除了原本就有的万凯泽和贺元。不过，他自己把贺元删除了。 　　“不用着急，你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市长，军官或者是变态连环案杀手的联系方式。”修友情提示。 　　梁惜听得汗毛倒竖。 　　“这片区域好像有些过于安静了吧。”跟着修走，梁惜不用动脑子找回去的路，自然而然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周围的环境。虽然按道理来说大家白天都要上班，但一路上见到的人未免也太少了一些吧。 　　【那只能说明这个地方不简单。】眼珠子神神秘秘地说。 　　等到离开了那片区域，修才动用能力和梁惜回了办公室。 　　梁惜立马静下心来工作。 　　将同事提供的资料整理好发给杀手先生，梁惜不免问了一句：“这次神使在人心里操控的是什么啊？” 　　【好问题。】眼珠子也开始思索，它一时间也没看出开。 　　“是主宰他人生命的欲望。”修拿过梁惜桌上一杯已经不冰的奶茶，将答案当做是报酬。 　　梁惜继续问：“神使的能力都划分的那么详细的吗？”人间那么大，若是神使各自能力范围都有限的话，那所需的神使数量岂不是得将人间塞满。 　　【其实也没那么细。像上次分裂成三份的那个，不是就用上了自己三种能力嘛。发挥什么能力取决于神使在人心里面窥探到用什么方法最能激发宿主的欲望。】 　　【就拿你来举例。除了奶茶方面，你的欲望似乎都很难被激发出来，神使找不到漏洞自然就不会选择你来寄生。】眼珠子和正插好吸管的梁惜对视。 　　“明白了。”梁惜将吸管含进嘴里。 　　------------------------------------- 　　杀手先生已经工作了近10年。最近休整，他计划着用赚来的钱给自己打造一个老巢，好开启自己下一个工作阶段。 　　光是选地点，他就走遍了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 　　最后，终于选中了一片鱼龙混杂，却藏龙卧虎的地方。这里房屋紧凑，高低错落。买下其中一个楼的复式后，他每日都要乔装打扮在这片区域内走上几圈，熟悉地形。 　　轮到了装修环节，他自然也是百般挑选，各种考察。聚光国际艺术设计有限能让他一眼挑中，除了因果上吸引神使的缘故，还有其神秘的特性。价钱方面对于杀手先生来说，也能承担的起。 　　杀手先生各方调查，结果都只有官方网站上那少的可怜的几条信息。哪怕是旁敲侧击的询问附近经营着的店面的人，也没有丝毫收获。 　　于是，杀手先生决定自己去一探究竟。三位前台小姐自然是首先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本，他只想先探探底细再说，结果，三位前台小姐是一问三不答，回复他的只有带着官方微笑的脸以及指向电梯的统一手势。 　　杀手先生自然是不知其中路数，只能选择离开或者继续深入。但冥冥之中的力量又怎么会让他轻易离开呢。 　　接着，便是梁惜引起了杀手先生的注意。毕竟走廊里，那些在电脑屏幕后埋头骨干的员工，实在是让杀手先生没办法观察到。 　　梁惜清俊的面容，穿衣显瘦的身体，以及握手时与自己对抗的力道，杀手先生就能确定此人不简单。只是再多的，他便看不出来也试探不出来了。原本就是普通人的梁惜要是知道杀手先生的结论，一定会肯定对方的观察力。至于修，杀手先生下意识的忽略了。 　　于是，杀手先生当时就下了决定，要这家公司来设计自己的新房子。 　　量房时，杀手先生提出了上层做生活区，下层做办公，是因为他用了反向思维，基本原理就如同梁惜当时所想。 　　这样一来，若是敌人先到的生活区，那么四面的窗户会是最明显的逃跑路径，不会想到下面还有一层办公区。相反，如果敌人先到了办公区，那么唯一的一扇窗户则是足够吸引人的目光。 　　修和梁惜走后，他就站在窗边看着。他当时的感想就是：走一遍便能原路返回，记忆力很不一般啊。那片区域的墙壁都大同小异，没什么记忆点。 　　这公司真是让人看不透，猜不着啊。 　　------------------------------------- 　　下午的时候，效果图一出来，梁惜就和报价的消息一起发给了杀手先生，说是需要先付定金，杀手先生那边问了银行卡号，钱很快便汇了过来。 　　修没提签合同的事情，梁惜也觉得这样做没什么问题。和杀手签合同，就算签了也是白签，杀手先生之前报的姓估计都是假的。 　　这一阶段的事情一做完，梁惜又闲了下来，就等杀手先生对设计的各个细节的确认和调整了。 　　“我要离开一会儿。你们就守在这里。”修发号施令。 　　修说是离开，但身体仍在，只不过不动了。 　　“地狱发生事情了？”修都把身躯留下了，那应该就是地狱有事发生了。 　　【你猜的应该八九不离十。】若是在在人间处理事情，修就不会留下身躯了。 　　“修有这种能力，那神明肯定也有啊。”梁惜又回想起以前思考过的问题，“那他为什么不自己处理神使叛逃的问题。他只留肉身在国度也不会有问题吧。如果国度里发生问题他再回去就行了。不管怎么样，都比我们在这一个一个等要来得快吧。”说不通，实在是说不通...... 　　眼珠子其实也知道，梁惜说的在理，只是它更相信......【或许是神明有自己的苦衷吧。】 　　【作话】 　　这本小说没有借鉴现在网文的比较有特点流行元素，纯自己的脑洞文，很高兴你们的脑电波与我的相连，也希望你们看文开心。 第四十七章 凡是第一次 　　【或许是神明有自己的苦衷吧。】 　　会不会是……有一种可能性，梁惜的想法刚有苗头，就立刻停止，他不太敢想。 　　“话说，你能听见我心里的声音，那我以后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啦？”面对有特殊能力的存在，梁惜真的头都要大了，连自己安心想些事情都不行。 　　【其实我只能听到像你说话那样比较缓慢的思绪。像那种快的，我是没办法听到的。】眼珠子也体谅梁惜，如实的告知。 　　梁惜立马试了下，飞快的说了句神明的坏话，看眼珠子没什么反应，他也就安下心来。 　　他眼神悄悄的望修一眼。在这间房间里，没有任何一丝阴影，包括修的脸，这让梁惜觉得不真实。梁惜站起身，走进修，将双手撑在老板椅一侧的扶手上，身子稍稍俯下了一些。 　　【梁惜，你准备干嘛？】眼珠子不知道梁惜想做什么，总不可能是破坏修这具皮囊吧。 　　“我只是想看看。”梁惜的目的很单纯。 　　修的眼睛此刻就像是颗玻璃弹珠，毫无神采。就算是失去了内在的东西，这副身躯仍是充满着吸引力。 　　梁惜有点好奇，这句身体的每个组成部分都是用什么做的。除了太过完美，几乎和人类的身体找不出区别。就连细枝末节都...... 　　梁惜看得入神，这副身躯的唇角一勾，将他揽进了自己怀里。 　　难得对方主动靠自己那么近，修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机会。 　　“之前倒是没看出来，难不成你真的这么喜欢我的皮囊？”修的手穿过梁惜的腋下，按在对方的背上，原本就离得很近的两张脸离得更近了。 　　“我……我就只是想看看。”梁惜说一本正经，他确实没存邪念。 　　“可以啊，你还看哪里？这里？”修将自己西装外套的扣子解开，手从衣领划至衣摆，“还是这里？” 　　虽然思想上梁惜没有邪念，但身躯到底还是肉体凡胎，修短短几句话，就卸去他身上大半力量。 　　眼珠子此刻是呵斥修不行，不呵斥也不行，急的就差团团转了。细细想来，它不管说不说话都没用，说了反而会被修封印。于是，它仅能做的就是干着急。 　　珠子，他不是没动过欲念嘛，怎么如此熟练？梁惜在心里问眼珠子。 　　【魔鬼不就是欲望本身嘛，你也不想想他都吸收了多少人类情绪中的能量了。】眼珠子不想开口，但梁惜都问了，它不回答的话，就像是不站在梁惜这边一样。 　　“啧啧啧，这时候还有心思和记忆之眼讨论？果然还是没开窍啊。”原本还在梁惜背上的手上移，扣住了他的脖颈。 　　梁惜只能压向了修的脸。那张他想仔细端详的脸，此刻已经与他相贴。 　　被一个不是自己另一半的好看的人亲，这种突发状况下，被亲的人第一时间通常有两种心理状态，接受或是拒绝。 　　梁惜也是会有这种短暂的选择时间。修便趁此时间，好好的教了下自己这位小助理，什么叫接吻。 　　当修心满意足舔着唇，放对方离开时，梁惜已经是有了面色通红一类的生理反应。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经历和体验，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怎么是甜的？这是结束蒙圈后梁惜的第一反应。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么的梁惜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推搡着环住自己的手。他顾不上自己摔坐到地上，立马连跪带爬地冲出了办公室。 　　眼珠子暗骂修卑鄙。 　　三位前台小姐还在查岗，就见梁惜失魂落魄地走出电梯，满脸问号。 　　“我就坐一会。”梁惜坐到一张休闲椅上，三位前台小姐把自己还没开封的奶茶给了梁惜一杯，以示安慰。然后继续站岗的工作。 　　梁惜眼神放空，手就像是通过自主意识动起来，将吸管拆开，插入杯口，然后送到嘴里。 　　尝了一口，梁惜皱眉看向手中奶茶。好像不怎么甜了......“啊！！！”梁惜放下奶茶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 　　【梁惜冷静点，冷静点......】眼珠子也是第一次见接个吻反应这么大的，不过对象若果是......值得这反应。 　　我，我，我......梁惜在脑子里我了半天。 　　【没事没事，只不过是一个吻嘛。】眼珠子违心地说，心里其实已经在替梁惜这颗白菜哀悼了。 　　若只是单纯的两唇相贴，梁惜觉得自己做做心理建设，还是能接受的。可是，可是这次...... 　　眼珠子只能胡乱拆墙来补梁惜心里的大窟窿。【说实话，修还是挺干净的。虽然性别上来说是男的，但你不是也不知道自己取向嘛。再说了，神明没有规定不能谈恋爱啊。】 　　梁惜现在没办法给自己洗脑，只能接受眼珠子的洗脑。洗完之后，发现自己似乎稍微能接受一些了。 　　【按照道理来说，修亲你，他是亏了的，毕竟一直声称自己讨厌凡人的可是他自己。他这么做不就等于是自己打脸了嘛。再说，就但从体验上来说，应该还......】眼珠子观察着梁惜，适当的止住了话头。【总之，你不亏！】眼珠子将瞎话贯彻到底。 　　原本脸上热度快消下去了，在眼珠子说完之后，又有了回升的趋势。 　　【叮咚！】眼珠子正不知道要接着说什么，消息铃声刚好响了。【我去材料商那边一趟，你注意杀手先生的回复。】 　　【这样你总可以回去上班了吧。】眼珠子明白梁惜一时之间有些怕见到修。 　　嗯......梁惜拿着奶茶，不太情愿的起身往电梯走。知道修不在，他也就直接推门进办公室。 　　梁惜有气无力地垂着头，还在理着思绪，一下子就撞进一个黑色的怀抱。他一抬头就看见修凑近过来的脸，梁惜立刻将脸转到一侧，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不是去......” 　　“不这样发，你又怎么会自投罗网呢。”修贴着梁惜耳朵轻笑。 　　眼珠子将自己合上，真是没眼看。梁惜这个毫无经验的怎么可能会是修的对手。 　　修很欣赏眼珠的识趣，没对它做什么。只是环紧了梁惜的腰，一点点俯下身子，让自己的鼻尖从梁惜的耳后滑至脖子。 　　许是修特意调节了自己体温，梁惜只觉得一阵微凉的触感，带着温热的鼻息，在他的皮肤上带起密集的颗粒。梁惜还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看来是稍微开了点窍了。”看到成果修还是挺满意的，“我走了，你好好呆在办公室。”修松开了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的梁惜。 　　“去哪？”梁惜下意识地问。 　　“去材料商那边，我没骗你。”修走到墙上画着的门前，转头挑着眉问，“怎么，舍不得我？” 　　梁惜立即把头要成拨浪鼓，乖乖退回到自己位置上，看起了平板。 　　眼珠子看着梁惜那小白兔般的模样，真是恨铁不成钢。【你知道现在小孩子都会和异性牵手手吗？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被修占便宜？】它好想念那个和修争锋相对的梁惜啊。 　　“他确实是占了我便宜......”梁惜有些委屈。 　　【那你就占回去啊！】眼珠子慷慨激昂道。 　　“你说的这个根本就不是个办法。”梁惜冷静下来。他占我便宜，我就占回去，那来来回回，最后还不得在床上打起架来。想到这，梁惜觉得自己又没办法冷静了。 　　【你就算没谈过恋爱，也应该被表白过吧。再退一步，就算你没被表白过，那总见过别人谈恋爱把。】 　　“是被表白过，不过我都拒绝了。我们宿舍四年来从没人谈过恋爱，就算是见过公共场合有男女朋友亲密，我也不可能看过像修这样的啊。”梁惜觉得眼珠子想的也太理所当然了。 　　眼珠子无话可说。 　　贺元是一直比较喜欢钻钱眼里，不想浪费时间谈恋爱。梁惜是从来没遇到过喜欢的，不管是男是女，再说他对未来也没什么规划和畅想。万凯泽和华羽阳则是一直很享受单身的生活，毕业之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要求联姻，当然得趁着念大学的时间里好好享受放松的生活。 　　不过说来也巧，万凯泽和华羽阳对爱情的观念还是比较吻合的。那时候半夜无事，四人也会偶尔聊聊对感情的畅想。贺元和梁惜自然是没太多可说的，但万凯泽和华羽阳不一样，他们很清楚自己今后的人生肯定是得面对这一关。 　　两人都觉得没必要硬是要靠自己遇上一个喜欢的人，如果要联姻，那就自己好好选一个互相都有好感的。世界上那么多有钱人家的女孩子，难道还找不到一种自己会产生好感的类型吗？这样一来，不管是自家的长辈还是自己都能少折腾些。 　　而且在梁惜不知道的情况下，两人也帮他解决了不少骚扰者。那时候喜欢梁惜的女孩子有内向些的，也有外向的，但总是会出现一类锲而不舍的。梁惜温温和和的样子，也总会让人有种不舍得放弃的执着。 　　于是，万凯泽和华羽阳两人经常帮梁惜开口拒绝别人的表白，当然，他们每次都是提前反复向梁惜确认过的。 　　【算了，说不定习惯就好了......】眼珠子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得靠时间解决。 　　【作话】 　　不知道能不能一次过审，如果你看到这段话的话，说明我已经成功了~ 第四十八章 谁教的谁 　　【算了，说不定习惯就好了......】眼珠子只能如此总结。 　　梁惜觉得自己应该被放弃了。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学霸，他还不信有什么事是通过学习解决不了的。 　　“没事，我可以学。”梁惜立马打开电脑搜索起来。 　　《恋爱从入门到坟墓》《推拉小技巧》《PUA技巧》，眼珠在一边看的啧啧称奇。 　　【还是你们人类有办法，这种东西都能总结的出来。可是最后一个似乎好像是不太好的东西吧。算了，用在修身上也就没有好坏一说。】 　　网上的语言环境还是比较好的，所以，都讲的特别含蓄，这就导致这种恋爱的教学梁惜看的是一知半解。 　　“坐在对方身上说想充电......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不过，坐别人腿上还是有些暧昧的。”梁惜只有眼珠子一个可以商量的对象。 　　眼珠子也从来没接受过以往宿主关于爱情方面的科普，对这种隐晦的话也不清楚。【管他三七二十一，你就照着方法做呗。】 　　这种方法管用嘛......梁惜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梁惜把这当做是打发空闲时间的手段，等杀手先生确认的消息到了，他又正经工作起来。 　　这次的装修，整体风格都是简约干练的暗黑风格。水泥上墙，搭配黑色亚光金属，低调又稳重。 　　直到下班，修都没有回来，梁惜干完自己的工作，心安理得的下了班。还顺手将自己下午没心情喝掉的未拆封的奶茶带给了三位前台小姐。三位也没嫌弃，开开心心的收下，准备晚上喝。 　　梁惜在回家路上，也不忘找了关于谈恋爱的技巧看看。要打破修的爱情陷阱，就得先了解爱情。然后，无论是正向操作还是反向操作，都能行得通。这，就是普通的学霸思维。 　　【你看了那么久有什么启发吗？】眼珠子也好奇，人类关于爱情和恋爱的总结，真的能教会一个毫无经验的人吗？ 　　“就目前为止，修对我做的那些暧昧行为。咳咳。”梁惜暂时性停顿，“不过是为了让我自乱阵脚。只要我学习些方法，打破他营造的暧昧氛围就能破局。” 　　【呦呵，还真有用啊。】说的眼珠子都想学习一二了。 　　回到出租房里，梁惜还找出来笔和纸，做起了笔记。 　　眼珠子在旁观。 　　视频教学里说的是让直女如何变得会撩男生。每个教学点都会先讲直女本事会在暧昧氛围中如何发挥，然后再纠正其中的错处并加以分析。 　　而反观梁惜的笔记……记得全是直女原有的行为。 　　好家伙，一整个反向学习啊。不过，眼珠子光是看着梁惜写的笔记，觉得要是在暧昧氛围中实行，肯定会很扫兴。 　　【不愧是学霸……】眼珠子佩服。 　　比起和修比拼谁更能制造暧昧氛围的正向操作，梁惜更喜欢打破暧昧氛围这种反向操作。 　　梁惜晚上睡着很早，妥妥的老年人作息。眼珠子尽心尽责地站岗，守着他。只不过眼珠子实在是在掌心呆腻了，准备趁梁惜睡着的时候四处溜达一下。它一点点往梁惜胳膊处挪，像是准备做坏事一般。 　　“你敢乱移动，我现在就把你封到脚底去。”凉凉的声音响起在夜色中。 　　眼珠子一下子便和修对上视线，好汉不吃眼前亏，它立马缩回梁惜掌心，还闭起了自己。 　　修靠坐在梁惜身侧，曲起一条腿，皮鞋踩在薄被上，没有污迹。 　　------------------------------------- 　　而梁惜已经脱离了自己现实中的一切，和自己梦境成功会面。 　　他看到成年形体的修靠着墙角，眼睛合着像是睡着了，心里没来由的安心。 　　梁惜也默默地坐到对方身边，闭上眼睛。过了不知多久，他觉得脸上被喷上了气息，痒痒的，便睁开了眼睛。 　　修凑的很近，像是在观摩自己的脸，他觉得有些好笑，将对方拉的更近了些，说道：“想看可以凑近些看。你很喜欢我的脸？” 　　修没说话，只是一个踉跄，摔进了他偷看的人怀里。 　　“小心些。”梁惜双手从对方腋下穿过，扶住其背部，防止修起身不成功，身形再往前冲磕着脑袋。 　　“你可以松开了。”修稳住下盘，轻推梁惜的肩。 　　梁惜收回手，仍由两者自然分开。修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肢体动作还显着稚气，和梁惜肢体接触后，手脚明显有些局促。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梁惜问已经站起身的修。 　　修背对着他说：“继续往前。” 　　“嗯，那我们就继续往前吧。” 　　------------------------------------- 　　对于沉睡的人来说，黑夜是短暂的。对于不用睡眠的存在来说，则是太过漫长，他们的时间也太过漫长。 　　修整夜都没离开，面前之人的生命太过短暂，感觉不守着的话，那流逝的就太过轻易了。 　　眼珠子虽然是合着的状态，但也一直警惕着。修转换了对待梁惜的态度和手段，可保不准他什么时候就厌烦了，自己还是得做好准备。 　　天亮时，梁惜自动睁开眼睛，缓慢的、带了点迷蒙。他好像做梦了…… 　　修已经不在了，梁惜都不知道他们同床了整晚。 　　一回想起自己在梦里做了什么，梁惜睁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他是已经把自己学成撩拨暧昧的高手了嘛，对象还就是修。 　　不过，自己那些暧昧的动作和话语，怎么好像是借鉴了白天修对自己的行为…… 　　【梦到什么了？怎么那么惊讶。】 　　“梦到了与现实相反的场景。”梁惜无精打采的起身。 　　【不分享一下？】眼珠子难掩自己的好奇。 　　梁惜边刷牙边口吃不清的和眼珠子叙述梦境里发生的一起。说完，梁惜还在心里感慨了一句：没想到这个梦逻辑那么通畅。 　　【你说的梦境内容和神明的一段记忆很像……】眼珠子若有所思的开口。它一向信奉着神明，每当想念起他，眼珠子都会回顾一段神明的记忆。所以，任何关于神明过往的记忆，他都能如数家珍。反而是他自己经历过的记忆大部分都被束之高阁了。 　　梁惜一说，它就对应上了神明的记忆，就连对话内容都一样。 　　原来不是自己做的梦啊，还是神明的回忆。 　　如果说梁惜从修献祭出心脏，能推导出修喜欢神明。那这次的记忆中神明的撩拨行为，不就说明了神明也喜欢修嘛。原来不是修单恋，这两位明显是有一腿啊！ 　　“你还说修不喜欢神明，这下都能证明他们是两情相悦了。” 　　【怎么可能。】眼珠子仍然坚持之前的观点。 　　“你还不死心是吧。”梁惜不知道眼珠子还在和自己犟什么，自己的推测可是能用事实证明的。 　　【我说的是真的，神明生来就没有所谓的七情六欲。天底下就他一个神明，他就自己在国度里。这么一个唯一的存在，怎么会产生情爱。】眼珠子据理力争。 　　梁惜沉默，开始独自思考。 　　参考人间的神话故事，天上总是有许许多多的神仙，互相也会产生所谓的“人际关系”，所以，设定上来说，神仙无论如何都是摒除不了七情六欲。 　　但如果只有一个神的话……这还是值得深思的。 　　“那神使呢？神明身边不还有神使嘛。他难道不会和神使产生‘人际交往’之类的关系嘛。”在上班路上，梁惜不死心地问眼珠子。 　　【神使是神明的一部分。你会和自己产生什么关系？】 　　“那还不是产生了叛逃的神使，自己背叛自己？”梁惜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巨型迷宫，每条路都走不通。 　　【有些事情真的是没法说清的，要是能理清，我和你都能当神明了。我就是个眼珠子，只能尽量回答你的问题。】 　　“你好，我要十杯奶茶，老样子。”在再熟悉不过的奶茶店门口停下，对着已经面熟的店员道。 　　【喂，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啊。】 　　听不听有区别吗？听了我能解惑吗？梁惜面不改色的在心里说道。 　　【额……】眼珠子对上梁惜还是略逊一筹。 　　办公室门前。 　　【你到底准备在门口站多久？】 　　“再等等。”梁惜又回到了进门前要做心理准备的状态。 　　【我觉得修一定坐在自己老板椅上笑你呢。】眼珠子使出激将大法。 　　“他不是一直都是笑着的表情嘛。”回怼完，梁惜还是咬了咬牙推门进去，接下了眼珠子这招。 　　“舍得进来了？我还以为你还需要点时间接受我。”修的话真是将撩拨发挥到极致。硬是将进门和梁惜接受自己，这两样毫无关系的事情用一句话绑在了一块。 　　“我不喜欢你，你这样说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我更讨厌你。”梁惜准备将昨晚上自己认真做的笔记一一实践。 　　修没急着靠近坐定的梁惜，只采用语言攻势。“可你喜欢我这具身体啊。你难道不想试试看将我的身体占为己有吗？” 　　梁惜不得不承认，自己败了。他用还是冰着奶茶给自己的脸降温，采用“左耳进，右耳出”大法。 　　“我可以和你保证，这具身体肯定会让你满意的。”修的话里藏着浓浓的暗示。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第四十九章 英雄之名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梁惜开启了自我洗脑，顺带着把眼珠子的脑也洗了。眼珠子表示感激梁惜，让它少遭受了些修的荼毒。 　　梁惜不得不承认某种程度上来说，修也算是学霸了，没碰过爱情还能如此熟练，自己败得也不算冤枉。 　　“这次您决定好用什么材料了？”梁惜翻着平板上的关于各种效果的资料，试图将话题带回正轨。 　　修用脚一踢办公桌，老板椅轻撞到梁惜的电脑椅。接着，其手就点在了平板的屏幕之上，梁惜立马看到了杀手先生的资料，照片、出生年月、性格、人生经历一应俱全。 　　“原来他长这样啊。”不怪梁惜没记住，奈何杀手先生长相太过普通，还有一顶帽子做遮掩，几乎没人能记住。 　　【他真的很适合做这行啊。】眼珠子感慨，这种长相在这行简直算得上是天赋卓绝了。在过往的累积的见闻中，不乏有长得很有特色的，最后结果无一例外的都落得个以身殉职的下场。 　　小说里的将主角设定成杀手，帅气且一直无往不利的情节都是骗人的。 　　那些认知中离普通生活很远的事情，其实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只不过都藏在极为普通的表象之下。 　　“继续往后翻。”修饶有兴致地看着梁惜的反应。 　　杀手先生的履历堪称辉煌。梁惜一目十行，翻了十几页还没看到头，其中从无败绩。 　　【果然是老天赏饭吃的类型。】 　　“还是个劳模。”梁惜翻着翻着，又从头核对自己的一个发现，“他接的案子对象都有同样的特点，行事作风都很恶劣啊。” 　　“所以，我们这次就增加他的正义感。我觉得一把正义感的座椅会适合他。” 　　梁惜不予置评。正义加足够的能力可以等于英雄吗？过度的正义加足够的能力又会等于什么呢？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梁惜看着屏幕，嘴上淡淡道。 　　修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但他知道胜利的天平微微向自己倾斜了。“你是在对我抱有什么期待吗？” 　　“您是老板，您说了算。”梁惜避而不答，打开手机给杀手先生发消息，【今日就可以开始施工。】 　　------------------------------------- 　　“这人是......”梁惜看着站在修身边陌生的人，疑惑的问。 　　他和修到了杀手先生新房楼道的门口，就遇上了这么一个人，他熟练地站到修身后。 　　“是工人。” 　　梁惜立马会意，杀手先生很可能会自己在现场监工，所以，工人势必得换一副模样。这一单子，不好做啊。 　　【这次见到杀手，让修对其做点手脚就能解决了。】还是从根本处解决问题比较好。 　　再次见到杀手先生，梁惜觉得对方和照片上的模样好像不太一样。 　　尽管心里有所疑问，但他依然专业地履行自己的义务，向杀手先生介绍道：“这位是我们请来的工人，工作经验丰富，施工速度也很快，肯定会让您满意的。” 　　杀手先生反复打量工人，没发现什么异常。“好的，你们都进来吧。” 　　梁惜和工人先进了门，修与杀手先生擦身而过的瞬间，用手指点了下对方的太阳穴。 　　进门后，修在墙上开了一扇门，工人立刻从门里面搬东西，好像是提前把东西放在了门后面。 　　梁惜偷瞄杀手先生，对方一脸淡定地看着这诡异的场景。察觉到梁惜的视线，杀手先生立马与梁惜对视上。梁惜没有做贼似的心虚，而是从容的转移视线。 　　【不用担心。倒是你这样看他，才会引起怀疑。】一个不知年岁的魔鬼，怎么可能失手。 　　等工人从门里拿出一张椅子，梁惜立刻看了修一眼。看到对方也看过来的视线，以及帽檐下明显的笑意，梁惜知道这椅子就是他之前提过的那把。 　　梁惜接手过椅子，向杀手先生推过去。 　　“这算是我们公司附赠的礼物，您站累了还能坐坐。” 　　杀手先生不动声色的拂过椅子的边边角角，说道：“有心了，谢谢。”似是检查完了，他便毫不犹豫地坐下了。 　　【真是敏锐啊。】可惜此时却全无用处...... 　　梁惜看着杀手先生打开了手机的新闻视频，里面播放着金先生一案的法庭的审判场景。前段时间，警方全力彻查了金老板，力求不漏任何一项罪名，所以，到现在才上法庭。梁惜心跳漏了一拍。 　　法官面色庄严的宣读完纪律，让现场所有人坐下。 　　审判进行着...... 　　“哼，这人真是只干净活了25年啊。”杀手先生开了口，“就算是最后没有杀人，判个死刑也不为过。” 　　【有点起效果了。】作为杀手应该不会在别人面前发表自己的看法的。 　　梁惜一身贴身的西服，头发乖顺的垂着，他就这么双手插袋站着。修轻易看透，口袋中他攥紧的拳头。 　　看着事情能进行顺利，修将梁惜的手拽出了口袋，强势的掰开手指，抚过他的掌心，让已经深刻的掐痕消失不见。 　　梁惜并不领情，修直接拉着他离开了。杀手先生家的大门打开后，连着的是他们的办公室。 　　“你想要如何，直接告诉我吧。”修瞬间就立起了深情地人设。 　　梁惜深呼吸一口气，饶是他脾气再好，在修的拱火下说话的口气难免会冲一些。“你想让我自己先崩溃，好趁虚而入。呵呵。”梁惜干笑两声后，语气陡然严厉，“我告诉你，别妄想！”他忍住没把食指戳到修面前。 　　“我怎么会舍得那么对你呢。”修面对梁惜散发出的黑色的负面情绪，只是温柔的笑。 　　黑色雾气在梁惜看不见的情况下，被修全部吸收。 　　梁惜真想一头撞死在沙发上，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想试一下：“等你什么时候变得不像是魔鬼了，说不定我们之间还有可能。”破罐子破摔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修小心的触碰梁惜的脸，“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本质上都是魔鬼，能满足你一切愿望的魔鬼。” 　　梁惜实在是没辙了，修演着自己的独角戏，自己叫不醒他，自己陪他演，又不是其对手。不知道华羽阳和万凯泽的工作生活是不是也如此艰难。 　　【要不再彻底破罐子破摔一次试试？】不就是拼谁更不要脸嘛。 　　刚才的还不够破吗？你还想看些付费内容？梁惜觉得胸口堵得慌，还伸手锤了锤。 　　【你是神明的员工，只要坚守决不献祭这条底线就行，其余的都可以自由发挥。哪怕你和修谈恋爱都没关系。】眼珠子觉得这两位僵持下去是没有出路的，倒不如换个解决方法。若是梁惜真的能迷住修，让他无条件言听计从......眼珠子如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 　　梁惜何等的聪明，在眼珠子开始打如意算盘的时候就猜到了它的意思。这眼珠子是把自己当成是神明了吗？神明都花了上千年陪着修才得到他的献祭，自己呢？用还剩不到11年的寿命吗？眼珠子是真敢想。 　　“我先回去了。”若是可以，梁惜想把眼珠子挖出来留下，自己独自清静会。 　　占上风的修没拦着梁惜。 　　梁惜离开办公大楼后回出租房换了身T恤长裤出门。 　　【你这是要去哪里啊？】眼珠子看着梁惜进了一家露营专卖店。拿了一个背包、望远镜、鸭舌帽之类的平时用不到的东西。 　　“去盯着杀手先生。”付完钱，梁惜带上鸭舌帽和口罩，以非人类的速度到了杀手先生新房所在的那片区域之外的一个天台。他拿出专业的望远镜，瞄准了记忆中的位置，观察。 　　【你这个位置很难看到吧。】那房子肯定是杀手先生精挑细选过的。 　　梁惜移动自己的位置，想找到合适的观察角度，但是无果，任何角度都看不全。果断将望远镜收进包里，梁惜决定换位置。 　　【你在担心什么？不就是增加了他的正义感嘛。他最多就是去做一些锄强扶弱的事情。】 　　梁惜看了它两秒，在对方回看自己之前移开了视线。跨物种之间应该是存在代沟的，可能在眼珠子眼里，人类死亡的再多，只要不灭绝就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在梁惜眼里，一条人命就已经有千斤之重。 　　之前万凯泽的事情来的突然，让他忘却了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导致了一条生命的消亡。今天，杀手先生看的视频好巧不巧的让梁惜回忆起来。 　　选择做一个普通人就那么难嘛。 　　那些有着英雄梦或是各种机缘梦的人真的知道自己要背负上何等承重的枷锁吗？ 　　梁惜找了一个又一个的观察点，几乎快绕那片区域一圈了，结果都不尽如人意，这让他很有挫败感。 　　【你要监视的人可是名杀手，自然没那么容易。】眼珠子安慰梁惜，同时，它又刻意多说了一句。【要是上次你把那神使吃了就好了，说不定还能获得其他特殊能力，现在也能少被动一些。】 　　尽管在挫折中挣扎不脱，梁惜仍然头脑清醒。若是他当时吃下了神使，那现在遇到的困难很可能就不仅仅只是如此的程度。 　　总之，一切都没有如果，他也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作话】 　　关于更新少，我也是很无奈的。虽然听上去像借口，不过，我还是想告诉想知道的读者。我是第一次像这样发文，很久之前就是在笔记本上写一些自娱自乐的东西。我发现写文真的是要很厚的功底，极强的观察力，群里的小伙伴都是偶尔出现，大家一阵灵感枯竭之后，都会陷入无比痛苦的卡文之中。我是有正常工作，毕竟需要生存。我都是在午休、工作间隙、晚休、晚上加完班之后抓紧时间写的，但这些时间我也需要吸收一些知识什么的，才能勉强支撑自己每天的输出。实不相瞒，我也有一点存稿，但不多，我也希望能给喜欢这本的读者一个惊喜。所以，我们各自努力吧，你努力等待，我努力码字。加油！！！ 第五十章 过度的正义 　　梁惜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这份魄力也是源于他日积月累的人生体验。 　　眼珠子真不知道是该为梁惜鼓掌还是惋惜。 　　“修！”梁惜突然在天台上大喊起来，“修！快出来！” 　　【你这是......你不是不想看见他嘛。】眼珠子记得几个小时之前梁惜是生着气离开办公室的，那可不是自己的幻觉啊。 　　梁惜喊了没两句，他就看见了一身黑衣的修出现了。对方站在天台边缘，顶着阳光的他看起来有些违和。 　　“还是第一次听见你这么呼唤我。”修还是延用着之前的调戏手段。 　　“别废话，我要隐身去跟踪夏先生。帮我。”梁惜就这么明确的要求道。 　　修眉梢一挑，兴致盎然地问：“帮你，对于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梁惜不屑地讲起道理：“你不是说喜欢我吗？这么点事情都不肯帮？你还有脸面说喜欢我？”致命三连问。 　　让你装，有本事就继续装啊。梁惜有恃无恐地在心里念叨。 　　眼珠子将梁惜心里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不得不暗暗赞上一句“高手”。 　　修眯起双眼，收敛起嘴角的笑，盯着梁惜。梁惜自然是不客气地回瞪，又加上一句：“你其实可以考虑不喜欢我。一个人自由自在不受约束不好吗？又何必对我恋恋不舍。” 　　修轻笑出声，原本萦绕两位间的对峙气氛顿时消失。 　　修俯下身，一掀梁惜的鸭舌帽，在其唇上一咬，速度之快，连梁惜都没反应过来。“你干什么。”他一把抢回帽子，重新戴回到自己头上。 　　“你总得给我点甜头吧。好了，你现在可以肆无忌惮地跟着那位杀手先生了。不过，小心别弄出响声。现在的你应该很容易做到。”修没有留恋，单手按着自己的帽子，向空无一物的身后轻轻一跃。 　　梁惜立马探身往高楼下看去，已经捕捉不到修的身影。刚才他的心脏是真的暂停了。 　　【你别担心，他肯定只是走了。】 　　“我只是想问问这能力使用的截止时间。”梁惜掩饰般的解释了一句。 　　有了隐身能力的梁惜自然可以不用正常的路线接近杀手先生的新房，他就靠着强悍的身体素质飞檐走壁，以直线路径来到了楼道口。 　　门应该是关着的吧。梁惜换了种方式与眼珠子对话。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他还是比较习惯用嘴交流。 　　【嗯，直接从外墙爬上去吧。你稍微注意点就不会有动静。】 　　梁惜调整了下自己帽子的位置，手脚并用的开始找可以借力之处，向顶楼爬去。 　　阳光还很烈，却没能对梁惜造成任何影响。移动到窗户边上，梁惜没急着探头，他先观察了下自己会不会在阳光的照射下产生阴影。 　　很好，没有影子。梁惜心里想的是很好，但同时也很疑惑。难道这就是魔法嘛...... 　　既然不会产生什么破绽，梁惜便站直了身体，坐在了窗户外侧的窗台上，往里面看。 　　设计中，所有的玻璃都是能调节雾化程度的。那是一种利用最近基础将具有介电各向异性的液晶分子与特种聚合物相混合而成的智能膜复合进两层玻璃中间，经高温高压压胶合后形成的新型特种光电玻璃产品。透光率可以达到88％，雾度程度在3％—4％。 　　还好工人还没把玻璃换掉，不然自己就看不到里面了。 　　正这么想着，梁惜就和工人隔着玻璃面对面了。可惜这种尴尬只能梁惜一人承担，毕竟工人看不见窗户外面还有一个人。 　　工人拿着锤子，砰砰砰地拆起窗户。 　　梁惜只能趁着旧窗户被拆除与新窗户安装上之间的短暂时间，小心的穿过窗洞，进入新房内部。一二层之间的旋转楼梯已经被拆除，楼板也已经封好。不得不说，工人的速度是真的快啊。 　　梁惜想着隐藏的楼梯应该也已经做好了，他便往被设计成书柜的那面墙走去，确实在一个拐角处发现了一处不宽的隐蔽式楼梯。 　　来到一层，梁惜没有走出楼梯通道，只是在楼梯口观察杀手先生。对方仍是坐在椅子上看视频，丝毫不关心工人施工的进度。听了会，梁惜确定，内容还是金老板的案子。 　　【这人是魔怔了嘛，看个法庭的审判看那么久。】 　　这不就是修想要达到的效果吗？梁惜发现自己跟着杀手先生的决定是正确的，指不定什么时候椅子效果在其身上叠加到了一定程度，从而逼迫杀手先生做出什么事情来。 　　天黑之前，杀手先生开着他那辆不起眼的车，驶离了这片区域。梁惜没办法打车，只能跑步跟着。还好杀手先生的车速正常，梁惜在眼珠子的提示下，抄了几处近路，最终跟到了对方停车。 　　梁惜对目的地很熟悉，是他和母亲生活过的地方。有些记忆不自觉的浮现出来，让他挥之不去。 　　杀手先生没立马下车，梁惜就站在他车子后方等着，顺便想想之后的对策，比如如何跟进对方家门之类的。 　　等目标人物一下车，梁惜也打起精神跟了上去。现在，只要他想，一举一动就能做到无声无息。 　　【你想好接下去要怎么跟进门了嘛。】如果这里是杀手先生的固定的落脚点，那么窗户什么的肯定都是被封住的，只能从门进。 　　扔石子，然后找机会。具体的梁惜也计划不出来，他第一次做这种设想，很难想象到具体的会发生什么情节。 　　这里的楼道又窄顶又低，梁惜跟的很紧。杀手先生到了一扇门前，没有急着掏钥匙，而是把头凑近观瞧。 　　这不是他的落脚点，他是准备撬别人家的锁？梁惜背部紧贴着门旁边的墙，面对杀手先生方向。 　　【你没看见夹在门缝里面的头发吗？他是在检查门有没有被别人打开过。】眼珠子耐心和梁惜解释。 　　梁惜自然是看见了那根头发，不过想不到这个层面上。等到杀手先生将门缝拉大了些，梁惜眼疾手快的往视线死角扔了一块路上捡的石头，石头很小，只能发出轻微的声响，但也足以引起杀手先生的注意。 　　于是，梁惜趁着对方掏枪探身往楼下看的短暂时间，贴着墙，比杀手先生先一步进了门。 　　居然还有枪？闪身进门的梁惜看见了。 　　【人家可是专业的好不好。】 　　房子里没亮灯，一片漆黑，看来窗户确实被封上了。梁惜没急着往里面走，只是靠着墙等对方进门。 　　杀手先生没让梁惜久等。进屋之后，立马反锁了门。地面是陈旧的水泥地，杀手先生进门之后也没换鞋。梁惜松口气，还好不是地板，不然他还不能确定自己要不要拖鞋。 　　屋子整体都不大，和梁惜的出租房差不多。他跟着杀手先生进了卧室，看着对方打开了一台笔记本。他没急着凑过去看，反而是先环顾了下四周。哪怕硬装破旧了些，但软装方面仍是干净整洁的，就像是不常住人的样子。 　　等看到衣柜所在的那面墙时，梁惜敏锐地发现了破绽。 　　这墙后面应该还有空间。 　　【总得需要点空间放专业装备啊。】眼珠子也不觉得稀奇。 　　梁惜还是觉得稀奇的，离自己一墙之隔的空间里，放着杀手专业的工具，想着都觉得刺激。 　　结束观察，梁惜凑过去看杀手先生的屏幕，对方突然转过了脑袋，像是在感受什么。 　　不会是......被发现了吧。梁惜维持着自己的姿势没动，连口唾沫都不敢咽。 　　【可能只是对方的直觉吧，他们这行做久了总会有些比较邪乎的感知力。】 　　杀手先生以防万一，还是去屋子其他地方搜寻了一圈，这倒是方便梁惜详细看起笔记本屏幕上的内容。 　　【他向别人买了金老板同行的消息诶。人数还不少。】 　　梁惜边看边记，等杀手先生端着碗泡面回座位时，他也把显示的内容记得差不多了。 　　他今晚可能就要动手。梁惜心算着时间，推测出今晚可能遇险的两人，觉得他们今晚凶多吉少了，没办法谁让他们两人住的相对来说离杀手先生比较近呢。 　　今天，杀手先生可是在那把椅子上坐了整整有一个下午那么久的时间啊。 　　回想起第一次蒋夫人带上那条祖母绿钻石之后渐渐癫狂的神情和尖锐的笑声，梁惜觉得此刻杀手先生的内心一定不像是他表现出来的一般平静。 　　这么一想，梁惜倒是佩服起杀手先生的自控能力了，竟然能抵抗住那把椅子的效果。 　　杀手先生边吃泡面边看资料，惹得梁惜有些想喝奶茶了。 　　眼珠子看着梁惜稍显可怜的神情，有些无奈，好好地何必要趟这趟浑水呢？在家喝奶茶平复白天被修气着的心情不好吗？ 　　杀手先生吃完了简单的晚餐，拿了一身干净的黑色衣服进了浴室，不久里面传出了水声。梁惜就靠在卫生间门边上等着，搞的他好像跟踪狂啊。 　　梁惜听了会，心里疑惑道：杀人前还洗澡？ 　　【这应该是他个人习惯吧。】 　　屋子里看不到外面的夜色，但不用看，梁惜也知道夜的黑色只会越来越浓。 　　真不知道今晚要如何收场啊...... 第五十一章 需要血洗的罪孽 　　大城市的夜晚，背离生物习性仍在活动着人被视为正常。而全力追着一辆车的梁惜只能被配得上一句悲哀吧。 　　其实梁惜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要做什么拯救世人匡扶正义的英雄。他觉得最伟大的梦想无外乎是做一个普通人。 　　可他很清楚，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并不是错误。 　　【你体力还跟得上吗？】眼珠子担心过度使用身体之后，会有什么未知的副作用。 　　还行吧。梁惜在心里回答，他怕自己开口说话，风会灌进嘴里。 　　事实上，他没有要力尽的感觉，但也不像是下午刚开始追车那般精神充沛。 　　【我觉得你结束完还是去买点东西吃，补充一下比较好。】毕竟梁惜的身体构造的基础还是人类。 　　梁惜在心里应着声，看见杀手先生的车有停下的趋势，他也跟着降下速度。他还难得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怕靠近了呼吸的声响会暴露行踪。 　　【这里好像是资料上其中一个人的住处附近。】眼珠子也把杀手先生获得的情报完全记下了。 　　【我们先去目的地等吧，这样也能减少被发现的几率。】考虑到杀手先生从洗完澡之后，到开车出发之间出现的好几次若有所觉的神情，眼珠子建议道。 　　梁惜表示赞同。杀手先生每次迟疑时，他都会屏住呼吸。同在一个不大的空间里，若是杀手先生真是动手试探，自己还真是没什么地方可躲。 　　翻墙躲摄像头这些对于现在的梁惜来说，可比跟踪杀手先生轻松多了。 　　【前面左转。】眼珠子为梁惜导航，让他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人物的家——一栋别墅。小区安保还是比较全的，摄像头很多，别墅周围的墙上也拦着电网。 　　这对于夏先生来说是不是有些难度啊？他会不会临时换另一个目标啊。梁惜有些担心。 　　【你就别担心他了，你应该担心下自己，说不定你还得靠他帮你开门呢。】 　　眼珠子一语成谶。 　　梁惜越过了外围的墙，翻进了阳台。可是所有门窗都锁着，他什么手段都没有，根本没办法做到悄无声息地进去。 　　无奈，梁惜只能到屋顶守着杀手先生，让他为自己开路了。 　　【这位杀手先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碰上你这么个熊孩子。被你跟踪捣乱就算了，还得帮你开门。啧啧啧。】眼珠子替杀手先生默哀。 　　我才是倒霉的那个，被你们骗进公司打工。梁惜反驳，若不是他们，自己很可能已经过上了平凡的幸福生活了。 　　【诶诶诶，我们明明是发传单招到你的，这最多算是愿者上钩吧。】 　　这其中不都是你们的算计嘛，就一张传单，凡人那么多人，偏偏就到了我手里，别说是那玄乎的缘分。 　　两人在脑子里斗嘴时，杀手先生一身黑衣已经慢慢向别墅方向摸了过来。 　　【来了，来了，他来了。】眼珠子及时打住。斗嘴归斗嘴，它还是不想看见事情失败后，梁惜悲伤的神情。 　　梁惜慢慢爬下屋顶。 　　杀手先生进了别墅外墙，也是四处查看了一遍门窗。然后他判断了一下主卧位置，选择了一个最远的窗户，从大衣里面拿出了一个工具。 　　夜色昏暗，视线还被遮挡，梁惜没靠近，也就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 　　只见杀手现身捣鼓了一会儿，便把带着手套的手伸进了窗户里面，打开了保险栓，一个撑手跳，便进去了。其动作利索，比梁惜那笨拙的行动有观赏性。 　　【走吧。】 　　梁惜哀叹了一声自己的没用，快速跟了上去。在观察杀手先生之后，对比自己，他真是自卑了很多。人与人之间，难免会生出些互相比较的心态。 　　杀手先生在梁惜到之前，先将迷药倒在了一块帕子上，捂住了与目标人物同床共枕的女人的口鼻，对方很快陷入昏迷。杀手先生“啪”地一声开了灯。 　　梁惜也看见了突然亮起的灯光。这是什么情况？杀手不都是搞暗杀的吗？刚问完眼珠子，梁惜也到了房间门口。 　　【正义是需要审判的......】 　　房间内，女人昏迷在床上，做野味生意的男人则是双手双脚被绑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嘴里没被塞布一类的东西，也没敢出声。 　　梁惜没有立刻出手，只是静观其变。 　　“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要钱我有......就在就在......”男人声音不大，可见胆子也是小的很。 　　【就这种货色还做那种血腥的生意？】眼珠子看着极度卑微，就差磕头的男人不屑地开口。 　　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梁惜不介意让这种人吃点苦头，就是不知道这苦头吃完，人会不会改。 　　杀手先生熟练地玩着自己手中的刀。“我赚的比你多。来找你纯属因为个人爱好。这样吧，我要你身上一个零部件，自己选。想想自己做过的事，好好选，你只有三次机会。”杀手先生居高临下地审判着男人。 　　“我我我......我什么都没干啊。”男人不敢抬头看杀手先生，“我碰过的女人都是明码标价的，我没碰过什么大人物的女人啊。” 　　【哟呵，那女人还不是他老婆啊。资料上可是显示他已婚啊，人渣。】眼珠子忍不住冷笑，更有兴致看杀手先生如何审判这位了。 　　【他说这个不会是想保住自己下面的部位吧，呵呵。】 　　你就别说些作者不能过审的话了。梁惜吐槽。 　　“不对，我不想要你的男性器官。继续想，你还剩两次机会。”杀手先生戴着黑色口罩，蹲下身欣赏男人惊慌、恐惧、留着汗的脸，“三次还答不对的话......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就拿自己的命来偿吧。”杀手先生用刀尖在男人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立马见血。 　　男子不再贸然开口。 　　杀手先生没有放任男人长久的思考或是拖延，不带感情的开了口：“我给你机会，你是觉得我很有耐心吗？” 　　男人明白对方的意思，连忙否认，怕杀手先生一个不高兴，自己小命就没了。 　　“是，是，是耳朵嘛......”男人不确定地回答道。难不成是自己在无意间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这也算是一个合理的猜测。 　　“不对。”杀手先生的语气阴冷下来，“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好想按个快进键，看看最后结果。】 　　梁惜好想问它能不能做个人，但他打消了自己的年头，要一个眼珠子做人，估计也是在为难它。 　　男人的汗大颗大颗地滑落面颊，他开始不断求饶：“我我我真是不知道啊，你就饶了我吧，你说什么我都照做啊。” 　　杀手先生临时想到了新的玩法，说道：“我要的是你的手，你把自己的手砍下来吧。”杀手先生动作缓慢的用刀割开了捆着对方手的绳子，他紧盯着男人的眼睛，手法精准，“我现在想要的只有你一只手，但如果你不照做的话......我可就不敢保证会额外要点什么了。” 　　“我我我......”男人被松开的双手被杀手先生强硬地塞进一把刀。 　　杀手先生确认对方握紧之后，才抽回了自己的手。“你最好快一点，我耐心不多了。”他凑到跪着的男人耳边，降下自己音量，像是在告诉对方一个秘密。 　　【你说那男人有了武器敢殊死一搏吗？毕竟也是双手沾满血的人，虽然不是人血。】谁都看得出来，仍然跪着的男人还有第二条路。 　　梁惜倒不希望对方奋起反抗，不然自己就得出手救人。不过，转念一想，他也不确定杀手先生的为人。若是男人听话砍下自己一只手，他真会如自己所说那般饶其一命吗？ 　　有一说一，那把刀有点小了吧，能砍断手吗？梁惜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说不定这就是杀手先生要的效果呢。一刀又一刀，一刀还一刀，如此慢慢还清他自己亲手沾上的罪孽。这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嘛。】眼珠子还挺欣赏杀手先生的做法，这就是审判的奥义啊。 　　那也得看被审判者配不配合了。梁惜全身紧绷着，时刻准备着。 　　杀手先生原本可以说上一句类似于“你可以选择攻击我，搏一搏。”或是“如果我是你，有了拿刀的机会，一定攻击敌人，证明自己不是个孬种。”这么激一下对方，让自己有个顺理成章的理由解决对方。 　　但杀手先生没有。 　　梁惜很难掌握杀手先生的心理状态，光是看行动，根本无迹可寻。对方还把脸挡着，根本看不到此刻的神情。 　　【看那人废物的样子，我觉得他会反抗的几率不大。】 　　“三......”杀手先生倒数起来。“二......” 　　男人嘶哑地低吼起来，慢慢举起了刀，挥向了自己作恶的手。“啊！！！” 　　梁惜不想看，但也不敢移开视线。 　　果不其然，男人没能成功一次性砍断自己的手，但他痛得已经没有办法继续第二刀。 　　刀从男人手里滑落，被杀手先生捡起。 　　男人用另一只手箍紧自己的手腕，防止失血太多。杀手先生拽过他的手，按在地面上，手起刀落，帮了他一把。 　　“啊！！！” 　　鲜血漫了一地，可梁惜不知道，这些够不够洗去这一夜的罪孽...... 　　【作话】 　　关于杀手先生的一切大部分都是自己脑补的，可能存在与现实资料中有相悖的地方，望大家见谅。 第五十二章 你......是在找我吗？ 　　满地的鲜血能不能洗去罪孽，梁惜不知道。但他在杀手先生离开之后，还是用对方的手机帮几近昏迷的男人打了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还好打这种电话不用解锁手机密码，也算是帮双方都省了事。 　　梁惜不用刻意避开摄像头，行动起来比杀手先生方便，结束完受伤的活，他也能很快便追上了对方。 　　【你说他今晚会就此收手吗？】现在已是凌晨两点多了。 　　梁惜自然是希望杀手先生能就此罢手，可终究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杀手先生开车驶去的方向是一往无前，而不是回头是岸。 　　眼珠子倒是不关心杀手先生今晚如何，它只是有些担心梁惜的身体。 　　好在那难得一见的十之一二还是眷顾了梁惜片刻。今晚，哦不对，是今早，在梁惜的围观下，另一个目标人物有惊无险的存活了下来。 　　为了以防万一，结束后梁惜还是跟着杀手先生，确认其是真的回了家后，才算是真正结束了自己首次跟踪行动。 　　他现在只想在回去买点吃的东西，可他好像没办法自主解除隐身的效果。十之八九的效果这是又来了。 　　梁惜不想去找修，怕听到对方说些不着调的话，没办法修的话实在是太精神污染了。 　　【你得赶紧吃东西了！】眼珠子发现梁惜更瘦了。原来这就是副作用。 　　“我回去吃零食吧。”之前给万母买的零食，还剩了不少，她走时也没带走。 　　【叮咚！】梁惜边走边看手机。是万凯泽汇过来的一笔钱，看数目应该是万母那几天的伙食费，不过汇款金额的数字还是超过了实际花销，顺带还问了房子的价位。梁惜也没和万凯泽客气，直接报了价，钱是对方最不缺的。 　　对方又发消息来问梁惜怎么现在还不睡，梁惜回了句【你不是也一样嘛。】，此后万凯泽便杳无音讯。 　　“我有点想矫情一下。”梁惜把手机塞回口袋。 　　【怎么个矫情法？】眼珠子好奇，梁惜这么个随和的人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想怪修之前给了我一千万。现在看见RMB的数字都开心不起来了。果然呐，还是当个普通人比较快乐。”梁惜觉得那才是人生的终极奥义。 　　【还真是有些矫情，你的奇遇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谁要谁就拿去好了。”梁惜走在路灯通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感觉之前莫名窒息的压力减轻了不少。感受不到天气炎热这点还是挺好的。 　　无论梁惜是不是自愿的，他都如修所愿那般，走在了一条趋向于英雄的路上。 　　修看着远处梁惜渐渐缩小的背影，满意的笑了。他抬手一挥，便解除了梁惜身上的效果。 　　梁惜还是无意间被人撞到时，才发现自己恢复正常了。他原本走的好好的，奈何迎面而来的人失魂落魄，没心思看路。 　　“对不起。”是个女生。 　　梁惜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没关系，对方就继续往前飘去。 　　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恢复正常了。 　　【这女孩子还挺漂亮的。】眼珠子这么一说，梁惜还挺好奇对方长相的。客观来说，他这样的长相都没听过眼珠子一句褒义的点评，那刚刚的女孩子是得多天生丽质啊。 　　“那你描述一下。”梁惜没自己追上去看，他还不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垫高的鼻子线条流畅，磨完骨的下颌支小巧，割得的双眼皮......】 　　“停停停。”梁惜整个人都迷幻了，“这你都看得出来？”这方面梁惜没有经验，对方撞到自己时，由于男女身高差，他连对方侧脸都没看到。 　　【那是自然。】眼珠子得意道。 　　“整容过的也能得到你这样的评价？”不是梁惜对整容存在偏见，只是他觉得眼珠子这种已经不知年岁的老古董应该会比较保守，不太能接受最新的观念。看来他得调整一下对眼珠子的认知了。 　　【那她整的确实是好看啊。我的评价可是很客观的。】 　　“是是是。走，我们去买东西吃。”现在已是凌晨四点，梁惜找了几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扫货。不用眼珠子提醒，他都已经发现自己又消瘦了些，看来今晚对他身体的消耗有些大了，毕竟是追着汽车跑了几个小时。 　　梁惜到家时，他满满两手的袋子已经空了三分之一了。他觉得一下子也吃不成一个肌肉男，便准备在接下去的几天中慢慢补回来。 　　洗澡、按摩。梁惜还是抓紧时间眯了一小时。其实不睡对于他来说影响不大，但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被眼珠子唤醒后，他利索地换好一身西装，将这几天集起来脏西装都打包好，顺路拐去了西装店一次，干洗。依旧是和店长客套的进行了对话，店长与之前没有改变的态度，让梁惜有种自己还是个普通人的错觉。 　　上班路上，梁惜掏出手机开新闻，他以前从来没那么积极的看过新闻。新闻上有一则报道，那两人在梁惜的帮助下，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 　　原本，在一定时间内，经过手术把断手接回去，还是有恢复的可能性的。只是报道中提到，医护人员并没有在现场找到断肢。两人在不同的医院，但医院方面都选择了立马报警，觉得这是恶性事件。于是，警察介入，调查自然是从两人的身份开始。 　　这下警察应该很快就能发现断手两人的问题了吧。 　　梁惜一进办公室，就听到修对自己说话：“昨晚，英雄当的开心吗？” 　　昨晚没出人命，早上看新闻发现两人都在医院活着，应该是要开心点的，但梁惜心情反而更加惆怅了。“你想知道的话，直接看我心里想什么不就好了。”他坐到位置上，就开始翻满是食物和奶茶的塑料袋。 　　“原本考虑到你昨晚累着了，我还想着让你在办公室休息的。不过现在嘛，我们还是来培养下感情吧。”修说着，便要靠近梁惜。 　　梁惜立马用双掌做了个“阻挡”的手势，回答了修上一个问题：“我不想当英雄，自然也谈不上开不开心。” 　　见梁惜识趣，修也没再为难他。“你去沙发上睡一会吧。上午暂时没什么事情。”修计划着，下午去现场看一下。当然，他的目的是去看看杀手先生。 　　梁惜一脸戒备。 　　修对梁惜对自己的谨慎，只能无奈笑笑。“要是我想动你，不管是躺着还是坐着，你都逃不掉。” 　　修说的嚣张，却是事实。梁惜这才起身往沙发处走。 　　办公室的大门和修的办公桌在整个空间俯视的中轴线上。沙发组就在两者之间，由两个面对面的三人沙发、四个角几，以及一个长方形茶几组成。来访的客户都是坐在靠近门那一侧的沙发上，而另一个沙发一直都是修在上面坐或是躺。 　　之前，梁惜还被迫和修一起躺过，宽敞的很。梁惜分别看了那两张沙发一眼，选了他比较能接受的那张。 　　梁惜选择的依据很简单，两权相害取其轻。他当然也能选择睡在电脑椅上，但他能肯定如果自己这么做的话，修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那就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修看到梁惜选择，满意地扩大了脸上的微笑。 　　修让梁惜睡在办公室里的目的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单纯，但也不邪恶。他就是想看看梁惜的梦境到底是怎么回事，被凡人看自己的过往，想来心里也不会很舒服。 　　上次，一时间被梁惜和眼珠子的插科打诨混遮掩了过去，但事情不可能就这么了结。 　　眼珠子打量着修，没吭声。它倒是能猜到几分修的心思，它自己也很想知道梁惜的梦境究竟从何而来。神明真的没来过吗？眼珠子有些期待答案。 　　有修在，梁惜不能安稳的入眠。他只能一动不动、闭着眼睛等困意来找自己。 　　修见梁惜迟迟无法入睡，原本是想帮他一把的，可转念又考虑到也许会影响到最后的结果，他便就干脆在一边奉陪到底。 　　------------------------------------- 　　梁惜一进入梦境之中，修便察觉到了，他自己也合上眼睛。 　　眼珠子旁观着一切，依旧是没发出一丝声响。它做不到潜入梁惜的梦中，但修完全能做到。 　　修来到梁惜的梦境，没看见梁惜的身影，只有在记忆中模糊的场景。梁惜梦到的的确是他与神明的过往，有些难忘的细节未差分毫。 　　“凡人怎么都看不见我们？”那年春天，花开遍野，每阵和煦的风都有花瓣的陪伴。 　　不远处有凡人在嬉闹，却不见神明和修。 　　“我看的见你便好。”神明说着，抬手从修头发上拿走一片从天而降的花瓣。 　　“也是。”修的脸上带上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与神明对视后，又看向暂时忘却了世间烦恼的凡人。 　　神明背对着修，他只能看见记忆中自己的神情。看到过去的自己脸上的笑意，修不禁皱了眉头。他可不想看自己被骗得团团转的糟心画面。 　　梁惜到底去哪里了。他正这么想着，周围春暖花开的场景便消失了。原本梦境中还站在一起的两位主角，仅剩神明，以及不属于这个梦境的修。 　　修就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神明缓缓转过身。刹那间，万千回忆波澜而起，掀起一片兵荒马乱。那已是千年未见的面容立刻清晰。纵然是他花了千万努力刻意从记忆中抹去的东西，自始至终却似从未忘却。 　　“你......在找我吗？” 第五十三章 触到真相表面 　　“你......在找我吗？” 　　神明一身皆是白色，雪白的皮肤，月白的睫毛，鱼肚白的唇，银白的发丝，只有眸色漆黑。脸上神情全无，一如修记忆中看过无数次的那位存在。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修眼神锋利，双手插袋，脚步不移，隔着很远与其对话。 　　“对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说话的人语气懵懵懂懂的。 　　修一听觉得不对劲，果断向那一抹白色走去。“你是谁？”贴近对方后，修才止了步。 　　“我是谁......我是谁......”神明模样的人语气困惑。 　　修这下能确定，对方不是神明，神明说话从来都不带感情的。他的眼睛里装着整个人间，唯独没有感情。 　　不知不觉中修松了口气，试探性地问道：“梁惜？”毕竟这是在他的梦境里。 　　“对啊，我叫梁惜。你是修。”在修的提醒下，梁惜稍微想起来了点，“你刚才不是在那......”梁惜指向自己的身侧，他到现在还有些恍惚，以为是梦境跳跃的太快。 　　“你还记得自己怎么到这里的吗？”修接着循循善诱，只有他自己想起来才不会有疑惑。如果自己告诉他，对方也不一定会信。 　　梁惜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他只是捂着脑袋努力回想。“我是怎么到这的......我不记得了。”要在梦境中凭一己之力想起来龙去脉，梁惜是做不到的，之前的一次完全是碰巧。 　　修把梁惜的双手从脑袋上拉开。用神明的样子做这个动作，修看的不舒服。不过，梁惜的面目表情就像是冻结般，依旧没什么表情。 　　“我们在梦里面。这里就是你睡在办公室沙发上做的梦。”修能做的只有解释。 　　“你是我梦到的人？”梁惜仍然没有get到目前真实的情况。 　　“我不是，你梦到的我刚刚已经消失了。”修指了指梁惜刚才指过的地方。 　　“那你是来干嘛的？”尽管梁惜没有完全想起来，但他仍然快速的掌握了事情的重点。 　　“来看神明到底玩的什么把戏。”修没好气地说。 　　“神明在哪呢？”梁惜就顶着神明的模样四处张望。 　　修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不过，他猜测梦境是被自己打断，应该难以再回到正轨上了，想到这里他果断抽身离开了梁惜的梦境。 　　看到修睁开眼睛，眼珠子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是神明来过了吗？】 　　修无视了眼珠子的焦急，自顾自地沉思。 　　梁惜也在此刻悠悠转醒，问道：“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 　　突然，梁惜想起了梦里面发生的事情，面朝着修求证：“你进了我梦里？！” 　　“嗯。” 　　“那有什么发现吗？”对于修没提前和自己商量就进入自己的梦境的举动，梁惜觉得生气应该放在第二位，弄清楚他为什么梦到修和神明的过往才是首要的。 　　修目光深深的看着梁惜，问：“在梦里你知道你扮演的是神明吗？” 　　“都是醒来后问过眼珠子才知道的，在梦境里，我一直觉得我就是我自己。”梁惜认真回忆。 　　看修深思的样子，梁惜就知道想要的答案渺茫。难不成真的是需要问问另一个当事人——神明嘛。 　　梁惜也没心思再睡，他回了位置开始进食。 　　因为有需要深思事情，修也没再打扰梁惜，这倒是让梁惜清净了几个小时。 　　在超过正常人进食量的作用下，梁惜的身体轮廓慢慢增加些。 　　【有效果了。】眼珠子敏锐的察觉到了。【人类的身体最终还是得依靠食物来支撑啊。】 　　这也说明了梁惜的身体仍然没完全脱离人类的范畴。光是这一点，就能给梁惜带来愉悦的心情。 　　不过，眼珠子就觉得挺惋惜的，要是上次梁惜自己吃了那三分之一的神使，说不定身体能进化成毫无副作用的状态。 　　那可是被人类欲望滋养了二十多年的神使啊，虽然分裂了，但仍是蕴含着极大的能量，就这么……这么便宜了修。他一个就吃了三份。 　　眼珠子有些担心未来某一天修是不是会突破神明对他的禁制。 　　梁惜听到眼珠子的话，放下了手中的食物。他不喜欢肉食，那补充能量的最快途径便是摄取糖分。从昨晚到现在吃了那么多甜食，着实是有些腻了。 　　这么想着，梁惜含住了奶茶的吸管。果然还是奶茶最好喝。 　　修重新回想起神明出现在自己的地狱，让自己到人间替他办事的场景，从而联想到了几种可能性。 　　他原是极不愿想起的，但就算是他，也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过了人类午休的时间，梁惜和修去了杀手先生的新家。大门倒是没关，梁惜礼貌地敲了敲门才进去。 　　看到杀手先生还坐在那把椅子上看手机，梁惜就觉得有种熬了夜一般的头疼。 　　“夏先生，我们来看一下施工进度。”梁惜开口。 　　杀手先生这才抬起头，与梁惜对话。“哦，我看了，施工快结束了，没什么问题。”他这么说，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话里面的问题。先不提他对在周围忙碌的工人那异常的速度熟视无睹。再者，他也没意识到两天内装修完一个复式的房子有什么不对。 　　说完，杀手先生又重新看向自己的手机，好像他只关心这个。 　　梁惜也识趣的没再挑起话头，装作无意地巡视，借机站到了杀手先生的身后。 　　珠子，帮我看看他具体在看什么。即便是身体各方面素质被加强过，但论起视力，梁惜仍然比不过专业的眼珠子。 　　【小事一桩。】 　　梁惜知道杀手先生比较警惕，他站的位置离对方有些距离，但梁惜还是尽量把左手往杀手先生的方向送了送，让它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我市警方在调查中两起恶性事件时，发现了受害者以往的罪行。次日，警方还收到匿名的包裹，里面收集了两位受害者罪行的相关物证。目前，警方正在积极核查中。同时，由于这次的受害者的罪行与之前一位罪犯有相似性，警方决定并案调查。我市警方郑重承诺，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抓住罪犯的机会，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位守法公民。】 　　眼珠子在脑海里一字不落读了它所看到的内容。 　　梁惜由此也知道了这位杀手先生上午做了些什么事情。谁会如此关注这件事情且有能力为警方提供证据，那当然非杀手先生莫属了。 　　掌握了杀手先生的情况，梁惜又查看了两层的装修情况，工人收尾的工作是装五金把手。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装完相关东西就会立刻补齐的配件。但这整个流程只有工人一位在走，自然是它怎么高兴就怎么来。 　　“我主，事情都圆满完工了，我先走了。”工人完工后，恭敬地到修跟前报备。 　　“走吧。”修施舍般扔给它一袋东西，不用猜，一定是金子了。 　　工人爱不释手地摩挲这布袋，带着自己的工具，通过墙上的门回了地狱。门也在工人离开后，渐渐消失。 　　要动手了吗？梁惜直视着修，在心里问。 　　“不着急，等他把剩余的款项打过来之后再说。我们先走。”修朝着位于杀手先生斜后方的梁惜走去。 　　我现在不用直接和夏先生说尾款的事情吗？梁惜不明白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哼，你看他现在有心思理你吗？”修冷笑一声，握住梁惜手腕，将他带离此地。 　　“到底什么时候动手？”梁惜想知道答案。 　　“怎么那么着急？面对我的时候不都是游刃有余的吗？”修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梁惜的焦躁。 　　梁惜不觉得自己面对修时像对方所说那样游刃有余，他只当这是对方转移自己注意力的说辞。 　　但在修的眼中，梁惜配得上他的赞赏，虽然感情方面确实是不太开窍，稍显笨拙。 　　“你转移话题的手法也太过拙劣了。”梁惜不客气的拆穿。 　　“那好，你用一个答案来还我的这个答案如何？” 　　“好啊。”梁惜应的很快。 　　两位此时面对面站着，梁惜个头矮了一截，却没影响他的气势和信心。只要修不说爱自己那类的胡话，他还是能应付的。 　　“你在是担心下一个受害者呢？”修凑近了些，让梁惜的双眼充斥着自己整个视线，“还是在担心加害者？”修的嘴角随着视线中梁惜瞳孔的缩小而放大。 　　“……”即便是沉默梁惜依然没逃避修的视线，“都担心。”这是梁惜最后给出的答案。 　　“三个字就想在我这里换到答案？”修调动自己的眉梢眼角，做出一个生动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梁惜抿唇，即便是面对魔鬼有些不甘心，但也不想说编造过的话语来违背自己的心。 　　他说：“我担心加害者终成受害者，担心受害者原是加害者。” 　　面对梁惜那般神情的答案，修收敛了一贯的不羁微笑。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的回答是……看情况动手。” 　　梁惜神情一时间被气的神情生动起来。 　　“你……！” 　　【作话】 　　我看到有各种时间段留言的读者，很感谢你们在深夜有在看我的文。只是，我希望希望大家能在正常的作息里有属于自己的美梦。当然，做梦实际上也是累人的，如果没有美梦那就一夜无梦的睡过去吧。 第五十四章 论搬家的专业性 　　“你……！”这不就是明摆着耍自己嘛。梁惜可不会忍气吞声。 　　“我说的是事实。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得看他什么时候忍不住动手。”修多解释了一句。 　　【那位应该要准备搬家事宜，暂时不会动手吧。】眼珠子这么分析。 　　“想要真的住进那片区域，可没有那么容易。”修笑的意味深长，“给杀手先生发个消息，告诉他该付尾款了。” 　　修让梁惜发的内容是关于尾款，但意在提醒对方可以着手搬家了。 　　“既然没问题的人不会想进门且你也不缺钱，那为什么还要有收设计费这一环节？” 　　修看了眼珠子一眼，提醒它该工作了。 　　眼珠子无奈叹口气。【以前经济还没那么发达，我们也是不收钱的。结果，一些平民简直是把刁民一词发挥到极致。我还从来不知道刁民居然是一个动词。等到社会经济发展起来，大部分神使不再满足低级欲望，被寄生的人群渐渐变成中层人群，接着又渐渐过渡到高层......】 　　“可是，凡人就是天生带着恶性。即便是来到这里的人群等级在变高，但闹剧依旧不断。直到我们开始收费，事情才好转。”修适时的接话，眼珠子又叹一声，“不收费，凡人还以为自己比我高一阶级。若不是有必要，我也不想浪费能量在解决他们闹出的事情上。” 　　梁惜没法切身体会到修以往的不易，过往凡人的荒唐他只能从被删减过的历史书上了解。 　　【那时候除了要抓神使，我们还得耗费心神应付人类各种弯弯绕绕的心思。】眼珠子口吻中满是心酸苦楚。 　　梁惜自认为没有开口的资格，能做的只有默默地聆听。他不是不知道某些在凡人中心照不宣的扭曲规则，他只是有自知之明地承担着一个普通人能承担住的东西。 　　现在的情况，已是与他大致设想的人生轨迹截然不同了。他能做的是安慰自己，没的选总比有的选要好。 　　对话没有再继续，修和眼珠子在这方面还是迁就梁惜的，给他留足了缓冲的时间。 　　------------------------------------- 　　而杀手先生这边，梁惜的消息成功让他头脑暂时从正义感的掌控中脱离。 　　他起身离开椅子，对四处大致的检查过后，给之前梁惜提供的银行账户汇去了尾款。 　　杀手先生自然也是知道搬进这片区域是有“潜规则”的，不过，他丝毫不慌，在自己脑海中计划着要搬的东西顺序。现在是白天，他只能从衣物开始转移。 　　之前，梁惜跟踪到杀手先生的住处，是他以五倍价钱匿名租下的。房东也有所察觉到杀手先生的身份不简单，可是谁不爱钱呢？他原意为了钱冒一个不算大风险。 　　房东在看到杀手先生消息内容里的报价之后，故意什么都没问，只是去约定的地方送了一趟钥匙。那次他还听从了杀手先生的安排错开时间，没有和这个秘密人物见到面。他的房子不在什么好位置，周围租客都比较贫困。杀手先生能出这么高的价钱，还一租就是一年，他是再乐意不过了。 　　现在离一年到期还有两个月，现在搬走，两月之后房东就会把这件事当做是天上偶尔掉下的一块馅饼。 　　就算是有人有本事找到房东先生这条线索，也无法从他口中得到任何线索，无论是有用的还是无用的。房东也很清楚这点，所以也不是太担心自己的安全。对于他来说，只要有钱他的处境就是好的。 　　杀手先生衣服不是很多，都是随用随买，他动手时候但凡是沾到过血的，都被他一把火消除了痕迹。衣服加上床单被套，车子一趟也就能解决。最关键的是消除原本住处里他自己的痕迹。 　　做这行应该是最费心神的了，一个疏忽都可能把自己搭进去。于是，在晚上搬专业工具前，杀手先生便有了一个不可跳过的过程——打扫卫生。好在平时他手套不离身，清理的工作他也很熟练。 　　他带上口罩，戴上一次性浴帽，将高浓度的清洁剂稀释，用抹布一寸寸仔细的擦过，之后再撒上一层显形粉，分别用波长不同的紫光手电筒检查上几遍。最终确认过没有指纹后，将收集的带有自己痕迹的东西用垃圾袋装好，再将显形粉擦干净。 　　常见的工具都被装在常规的箱子中，而特殊的工具则是被装在他改造过的大提琴之类的乐器盒中，以掩人耳目。 　　等工具和垃圾袋全部装好，杀手先生把钥匙放在了桌上，门都没锁就离开了。路上，他还特意绕到了一个今晚有焚烧作业的垃圾处理厂，将垃圾扔了。 　　每往目的地开一段路，杀手先生就会兜了几圈，才回继续往真正的目的地开。 　　每次做有些稍显多余的事情时，杀手先生能感觉到的都是给自己多上了一份保险。多年的工作也能让他很好的那捏住分寸，过犹不及。 　　搬完最后一趟工具，杀手先生并未就此停下。他到一家小书店批发了书籍，新旧参半，准备把事情一次性搞定。 　　就他在迷宫般小路中一趟趟的来回，被住在这片区域的一双双眼睛观察着。蛰伏的人静静等待，夜色越深，其掩盖恶行的能力就却强。 　　其实这片区域中仍是有普通人居住，只不过是极少数。大部分的人都各有擅长，其中要数观人的能力都不弱。因为，弱的都已经被淘汰了。 　　若是有新住户搬进来，大部分人都能看出此人是普通平民，还是深藏不露。若是普通人，他们则不会上门问候。若是深藏不露之人，则会随机派出一人，上门一探究竟。 　　说起来可笑，住在这片区域的身份不可告人的人凑在一起拉了个群，无论任何风吹草动的消息都会即刻出现在群聊里面。 　　这也是这片区域能如此太平的原因。 　　------------------------------------- 　　除了这些人，杀手先生的所有行动，都在梁惜手中的平板中如同电影般播放。 　　早知道能这么方便，我昨晚还费那么大劲跟着干嘛。梁惜边看边在心里哀叹。 　　【那你也就没办法及时阻止杀手先生了呀。】 　　“这不是有修老板在嘛。等夏先生到了目标的住处，他直接开扇门让我过去就行了。”梁惜瞥了眼侧后方正躺着无所事事闭目养神的修。 　　“我可不想浪费我的能力，你们凡人的事情我懒得管。”修突然开口。 　　“那你昨晚还回应了我隐身的要求？”如果按照修的话来思考，这不合理啊。 　　修将眼睛睁开一丝缝隙，回视梁惜投来的困惑目光，笑的意味不明。 　　见修没有回答的意思，梁惜只能依靠自己的思考。 　　眼珠子适时的拆修的台。【他想让你习惯这非常人般的生活，然后再让你失去一切能力，好看你跪在地上向他摇尾乞怜。】 　　“还有失去能力这种好事？”梁惜觉得身体进化之后，想要在身体是剥离神使和禁果的效果，应该是不太可能实现的了。 　　眼珠子听着梁惜语气中明显的惊喜之情，对修说道。【我之前说什么来着。你听听他现在的语气，还觉得自己的阴谋会成功吗？】 　　它是不想梁惜变回原来的样子。一来是想让梁惜有自保能力，别轻易挂了，它舍不得。二来是它不确定修剥夺梁惜的身体素质后，会不会对他的身体有不良的影响，千万别落得比之前的身体素质还差的结果。 　　再者说，在眼珠子看来，修这种阴谋本就不会实现，这样明着折磨梁惜的身体又有什么意思呢。 　　原本的阴谋被眼珠子一讲，成了阳谋。 　　修并未着急。在他眼里，凡人就是一种明知故犯的生物。所以，就算是眼珠子拆穿了他的目的也无关紧要。 　　不过，梁惜的那太不合理的神情，仍是让他皱了眉。 　　“你能让我变回去？”梁惜对着修追问。 　　“不是变回去，而是破坏你身体现有的，导致额外的功能丧失。”修故意解释的详细些，方便看梁惜的接下去反应。 　　“那你直接动手吧。”梁惜有恃无恐道。修想要自己的心脏，那必然不会伤及自己的生命，那他就没有好害怕的了。 　　【修，你真打算如了梁惜的愿嘛。】眼珠子故意插上这么一句话，来激修。 　　修想要梁惜适应这非常人的能力的目的还没达到，自然是还不会动手废除。 　　“你给我好好适应，别想称心如意。”修的语气堪称强硬。 　　梁惜愤愤不平地看着修，在心里念叨：有这样对自己喜欢的人吗？简直是没有天理。 　　【啧啧啧，你说的太对了。】眼珠子帮腔道。 　　胜利的天平似乎又平衡了。 　　【有人去杀手先生的敲门了！】眼珠子听到声音，立马提醒到。 　　来人敲得门是顶层，正在同一层整理衣服的杀手先生自然也是听见了。他从容的走楼梯下到办公区域，找了把装着消音器的手枪和小刀，分别别在了腰的两侧，再用下摆较长的外套遮挡住，利索的上去准备开门。 　　敲门声持续不断且有条不紊，一下下像是敲在了人的太阳穴上。 　　在杀手先生开门前，修已经将梁惜带到了现场，只不过他们暂时不能被凡人所见。 　　杀手先生左手握住右侧腰间的枪，右手握在了门把手上。 　　门开一瞬间，两人枪口已经互相指到了双方眉心。 　　【好家伙，这是遇到了同行啊。】眼珠子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开口揶揄。 　　来人同样一身黑衣打扮，只不过面容不俗。 　　没等杀手先生开口，对方就先说明了来意。 　　“我受街坊邻居们所托，来看看新住户的。” 　　【作话】 　　每天的更新时间都差不多在上午十点左右，大家早睡早起注意身体，健康看文啊。 第五十五章 结束的故事还在继续 　　“我受街坊邻居们所托，来看看新住户的。”来人如是说道。 　　见来人没遮掩面容，杀手先生也取下了口罩。 　　对方现身时的反应及拿枪的姿势，他也看出对方是同行。“你现在看到了，回去汇报吧。” 　　“我来还有一件事要办，就是和你说一下这里的规矩。”两人都没放下枪，“我说的内容需要一点时间，我们这样对话是不是会有点累。” 　　作为不速之客，来人先收了抢，杀手先生紧跟其后。 　　“我们这里有个群，需要你加一下，里面都是这片区域里不太一样的人。如果有任何一人发现风吹草动，都会在群里通知，你也需要这么做。每人每天至少发一句话，证明自己还活着。否则，就会被踢出群。此外，还会有人来查看，那时就算是你还活着，也会变成死人。”来人熟练的说完，便掏出了手机，“来加个群吧。” 　　“稍等。”杀手先生关上门，去找备用手机。 　　来人也不恼，等着杀手先生重新打开门，才亮出了二维码。 　　成功入群后，杀手先生二话没说，直接抬枪，射击。他认出来来的同行是何人，那是一个符合自己杀人标准的同行。 　　看到对方倒地后，杀手先生嘴角弯起一个不正常的弧度。 　　事情反转太快，梁惜眼睁睁目睹了一场枪击。 　　修暂停了杀手先生一个人的时间。他脱着手套，走到其身边，即便是知道对方不会回答自己，也听不到，他仍是开了口。 　　“我赠予你的正义感，滋味好吗？”指甲入肉的声音像是刀在切肉一般，“现在轮到你回报我了。”话虽是对着杀手先生说的，但修的视线始终停落在梁惜身上。 　　【这眼神，难得一见啊。】眼珠子揶揄道。【我肯定你攻略修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一个觉都不用睡的眼珠子，做什么白日梦呢。”关于眼珠子对爱情的发言，梁惜觉得自己的忍耐上限又被强行提高了。 　　【那我们就骑驴看唱本。】 　　什么玩意？眼珠子的话让梁惜摸不着头脑。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啊。这是歇后语啊。】 　　梁惜恍然大悟，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看来不仅是忍耐上线提高了，知识储备也能增加。 　　修很快在杀手先生的心脏里找到了神使，他捏着红光耀眼的看不清具体形状的物体，毫不犹豫的塞进自己口中。 　　神使一进修的嘴，光芒便不见了，就连修口腔的皮肤都无法透过。 　　他的皮肤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个念头飞快闪过梁惜的脑海。 　　“走吧。”修一把推开了挡在自己去路上的杀手先生。杀手先生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真是冷血无情，用完就扔。】 　　修没理会眼珠子对自己评价。“回去吧。” 　　“能把这件事情看完再回去吗？”杀手先生要如何处理后续问题，梁惜难免想知道。而且，一群鱼龙混杂的人拉了一个群，这也太吸引人了。 　　“回去坐着看吧，站在这累。” 　　“好。”梁惜无法苟同修累的说法，但确实是坐着看比较舒服。 　　杀手先生在旁观者离开后，才获得了自己身体的活动权限。他迅速爬起身，看着倒在自己门口的尸体，立马从屋子里拿了一个防水的尸体袋将人放进去，拖进了屋子，然后便是进行专业级别的清洁工作了。 　　处理完一切，杀手先生打开了群，群里面已经有人表示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动静。 　　【是不是有人被袭击了，我听到了撞击声。】 　　【是嘛，我应该是离得远，没听见。】 　　【没闹太大动静就行。生死有命，各凭本事。】 　　【话说有新人进来了，是新搬来的那位吗？】 　　【是哪个？是哪个？】 　　【新人出来打声招呼吧，不用说多余的话。以后大家都互相警醒。】 　　...... 　　杀手有条不紊的打字。【抱歉打扰到大家了，处理了下私人恩怨，以后请多关照。】 　　【规矩都清楚了吧。】 　　【嗯，都明白。】杀手先生不会无意义的傲慢，他准备在这里住上不少时间的。 　　【大家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散了吧。】 　　【干正事去喽。】 　　...... 　　收起手机，杀手先生看着浴缸里面的尸体，心里计划着后续的事宜。他现在已经想不起当时拔枪的情绪。 　　不过，他相信自己在瞬间的判断力，所以也不后悔杀死对方的举动。 　　------------------------------------- 　　同一时刻，梁惜适时地收将平板息屏。 　　眼珠子好奇。【怎么不继续看了。】梁惜不是好奇后续的发展嘛，事情明显还没结束。 　　梁惜就算不继续看了，也能推测出后面的发展。“看什么？看夏先生解剖尸体吗？”梁惜可不能确定自己脆弱的心脏能不能经受的住，别心脏还没被修骗走了，就先被自己折腾废了。 　　“不过，夏先生怎么会突然就动手了？第一次开门时候，不就把话说清楚了吗？”这是有私怨，来人被夏先生认出来了嘛。 　　【你觉得那个找上门的杀手长得怎么样？】 　　“不错啊。” 　　【那年纪方面呢？】 　　“挺年轻的啊。”梁惜对答如流。 　　【那这不就是应了我的那个理论。在杀手那行，长得越普通活的才越久，长得好看的或是长得有特点的，都死的特别快。】 　　这不是梁惜想要的方向的答案，不过听完眼珠子总结性的话，他也不想知道了。 　　杀手先生的生活还要继续，梁惜与其短暂的相交已经结束。 　　在等待下一位新的客户中，梁惜忍不住开始思考那些等到被发现的问题。 　　“你们不知道神使的数量，难道就这么一直在人间为神明工作？一日复一日的直到永远？”梁惜问问题的次数明显增加，已经达到了不问不快的程度。 　　他料修也不会对自己怎样，最多就是些折磨。但他平时承受的已经不少了，他还会怕这些吗？ 　　【修自然是无所谓，在人间帮神明收复神使对他来说除了心里不太痛快，其他有利无弊。至于我嘛，自然是希望能回神明身边，陪着他。】 　　“老板应该有办法找到神明吧。”梁惜试探着问。 　　修装作没听到，这一举动无疑也表明了他的想法。 　　【应该是可以，不过……那又有什么用呢？到时候神明出现，我互诉衷肠，然后呢？我的工作不还得继续，我不还得留在人间与神明分开。】 　　“凭你和神明的关系，应该能让他带你回去吧。你的工作找个神使替你不就行了？”在梁惜眼里，事情还是挺好解决的。 　　眼珠子听了并没有变得开心起来，它只是严肃地说。【这份工作只有我最合适。所有神使和我一样，也是神明的一部分，大家都想留在神明的身边，但大家仍然在努力工作。】 　　梁惜听了有些动容，都是想家的打工人啊。他自己是没有家了，所有对家的思念和情感都在被时间消磨。可眼珠子还有家，它应该比自己更加煎熬。 　　神明这一步步的安排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真是神明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你就别难过了，还有机会，毕竟你应该永远都不会消亡。不像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人类对同类做不到真的感同身受，对异类也是如此。普通的安慰话语，对被安慰者来说一般作用都不大，只有发生在别人身上更不幸的事情，才能止住被安慰者的悲伤。 　　这么说似乎是对被安慰者带有了一种邪恶的揣测，但事实确实是如此。 　　【你……】眼珠子瞥了眼修所在的方向，欲言又止。它的悲伤情绪被梁惜安抚住，注意力转移到梁惜的遗憾之上。 　　它知道修有办法多多少少弥补一些梁惜的遗憾，最少也能让梁惜看一眼他母亲的“核”或者是已经转世的模样。 　　只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福祸总是相偎相依，想要得到什么就会注定失去些无法预测的东西。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们肯定知道些方法的。”梁惜真心的微笑，“我不需要，母亲离开之前，我们有好好道别过。人生遗憾那么多，怎么补的过来。倒不如不把那些当遗憾，就当作是……人生的必修课吧。” 　　梁惜如此说着，金老板事件在他心里造成的心结也慢慢松开了。 　　修在梁惜看不到的地方认真地注视着他。梁惜有些特性很像那位无欲无求的神明，但要比神明生动太多，也鲜活太多…… 　　他随和却有自己的坚持的底线。他不是颓丧的坚持当一个普通人，只是看到了普通的真谛。 　　凡人或庸庸碌碌、或无所不用其极的追求的那些东西，全都是为了填补自己过去的缺失。可惜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那些刻在过去的空洞无论如何都是填不满的。 　　这样的填补举动反而会适得其反，让人感觉更加无力空虚，好像是他们自己无能，无法自己治愈。 　　可事实并非如此，就像是…… 第五十六章 无用的外部声音 　　凡人总觉得过去的事情总能靠当下或是未来能得到的来弥补，可事实并非如此。 　　就像是悲伤辅导（指协助正在经历哀伤或者有哀伤方面困扰的丧亲者，在恰当的时间内以恰当的方式引发正常的哀伤，让丧亲者体验失落感，正确处理已表达或者潜在的内心情感，克服失落后再适应过程中的障碍，以健康的方式坦然地将情感投注在新关系里，重新开展新生活，逐渐地修复内部和社会环境中的自我辅导过程和任务）。 　　大部分人都会误会，悲伤辅导的重点是化解悲伤。其实不然，无数例子中都显示，压垮悲伤者的从来不是因为痛苦本事。而是那些他们为了避免痛苦而做出的其他行为。 　　如果，悲伤者做的仅是压抑、无视痛苦，那他们仍然可以活下去，甚至还能做到活的不错，尽管他们剩下的情感将十分有限。 　　但那仍然要比死亡或是生不如死更让人容易接受些，可是大部分人都企图拼命的自救。 　　好在梁惜做到了。他让过去的永远停留在过去，不会让其突破当下进入自己的未来。 　　这确实值得修佩服。 　　毕竟就算是知道，那也和做到之间有千重万重的间隔。 　　天色暗的越发晚了。到了下班时间，梁惜刚想打声招呼就走，却意外受到了修的阻拦。 　　今晚还有事情要办？梁惜心里疑惑。 　　眼珠子听到了，便回答道。【应该是。】 　　梁惜干脆把之前剩下的食物拿出来吃，就当是和午休一样概念的晚休了。 　　【咚咚咚！】是让梁惜熟悉的敲门声。 　　修手一挥，直接开了门。 　　【是她！】 　　是谁？梁惜视线锁定住门口的人，带着口罩，看不到脸。 　　乌黑的公主切长发，连口罩外的眼睛都被挡去大半。她就站在门口，并没有再迈步。 　　【诶，是你跟踪杀手先生那晚，撞到你的女孩子。】眼珠子清楚的分辨出来的是谁。还真是巧啊。 　　这你都记得清啊？梁惜站起身，开口招呼：“您好，请进。” 　　女孩仍旧没动，肩膀缩着，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异样感很重。 　　梁惜往前稍稍走进了些，但仍在安全社交距离之外，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坐下来慢慢说吧。我们都不着急。”在女孩抬头正眼看自己时，梁惜发现自己身上的外套变成一件白大褂。 　　这是什么情况？他控制着表情，让自己继续微笑不皱眉，怕让女孩有不好的体验。 　　“谢谢......”女孩慢慢走到沙发边，坐在了一侧靠扶手的位置。 　　梁惜看向三位前台小姐时，她们都没等梁惜开口，便一同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接着便转身去准备喝的了。 　　梁惜蹲下了身子，让自己看起来无害温和。无论怎么看，这位女孩子的行为状态都代表着自卑或是害怕。 　　“我让人给你去端喝的了，我们是先互通一下姓名呢？还是等前台小姐姐把喝的端过来之后再说？”梁惜抽空看了眼修，对方的服装没有变化。 　　他一时间没有思考出修让自己换衣服的用意。 　　“我叫王蒙雨，是来咨询整容项目的，我觉得我眼睛不好看。”女孩小声地说。 　　珠子，我们这原来还发展了整容项目的吗？说实话，梁惜挺迷茫的，这又是他没接触过的领域。 　　【有，不过还挺少的。我记得这座楼里面有专门的房间来着。】 　　修见梁惜一时间应该没办法完成相关对话，自己拿了梁惜桌上的平板坐到了女孩对面的沙发。 　　梁惜见修要接手的样子，也就欣然地站到其身后。 　　“我是修，这里的老板。站在我身后的是我的助理，梁惜。”修消除了自身对女孩产生的屏蔽作用，“王小姐，请问您是觉得自己眼睛哪里不好看呢？” 　　不知为何，梁惜觉得修口中那声“您”极具讽刺意味。 　　王蒙雨透过刘海看向了说话的修，满眼都是艳羡，以及......一丝侵略性？梁惜都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我觉得哪里有不好看！我想要你这样的眼睛！”王蒙雨突然激动的语气，以及几欲伸出的手，让梁惜知道那不是自己的错觉。 　　【被神使操控的人都很可怕是不是？】女孩的神情都和贞子有的一拼了吧。 　　不，比起可怕，我更觉得是悲哀。梁惜对眼珠子的话作出回应。 　　见三位前台小姐端着东西走过来，梁惜走出办公室，接过其中一位手中的玻璃杯。 　　这也是观察所得，梁惜觉得三位前台小姐似乎是有些害怕这间办公室，来去的步速都飞快。所以，他主动走出去拿了给王蒙雨的水。 　　三位前台小姐见没自己的事情了，就把门一拉，站在外面守着。 　　“想要我的眼睛，很容易。” 　　王蒙雨双手撑着茶几，屁股离开沙发。身体的动作竟然比话语还快上一步。“真的吗？！” 　　她的手碰到了茶几上的杯子，梁惜眼睁睁地看着杯子以必然会倒的倾斜角度转上了一圈，硬是又直挺挺地站稳在桌上，连里面的一滴液体都没溅出。 　　王蒙雨的注意力一直在修的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这个不合理的现象。 　　“当然。”修无所谓的笑笑，一脸轻松的模样，对于王蒙雨来说极具说服力，“我的眼睛也是我自己做的。” 　　他这么说真的没问题吗？自己的眼睛是自己做的，这种话干了一辈子的整形医生都不敢这么说吧，而且这句话也太诡异了吧。梁惜在心里担心道。 　　【那你觉得能说出，我想要你的眼睛这样的话的人，能察觉到修话里的不对劲嘛。这本来就是一个诡异的情节，说出这种话也不算违和。】眼珠子比梁惜淡然的多。 　　“什么时候能做？！我想尽快动手术！我觉得，我觉得我忍受不了这样的眼睛了。”王蒙雨的眼里满是真诚的惶恐，她一直看着修的眼睛，仿佛那就是她的希望。 　　面对这一场景，梁惜忍不住皱了眉。 　　那晚，他没看见女孩的长相。但就目前看到的对方的眼睛（虽然对方的眼睛现在和白色石膏一样），但论起大小形状确实已经比大部分女生好看了......吧。 　　由于没有美这部分清楚的概念，梁惜也不太确定。他能肯定的只有修那种极品。 　　“你看一下价格和合同，先签字吧。手术时间的话，明天上午八点吧。”在修的说话间，员工已经将合同文本同步到了平板上，方便修拿给王蒙雨看。 　　“好！”王蒙雨根本没看合同内容直接把界面划拉到最下方，找签字的地方。 　　梁惜很想开口，让王蒙雨不用那么着急，倒是好好看看合同内容啊。万一修在里面加了什么献祭条款之类的，那岂不是会害死人。 　　也不怪梁惜如此小心眼，他自己就是这么被坑的......梁惜不知道自己当时脑子是打错了哪根筋，就签了那只有两张纸且不明所以的合同。 　　“那王小姐，请回吧。梁助理刚好也要下班了，可以送你一程。”修收回了平板，开口送客。 　　三位前台小姐把门打开，梁惜正在不知道自己衣服该怎么办时，他发现身上的白大褂已经不见，自己的西服外套又回来了。 　　他不是不屑在凡人身上浪费能力嘛。梁惜等候着王蒙雨慢条斯理地喝完水，跟着对方出了办公室。 　　【你现在可不是普通的凡人了。】 　　五位一同进了电梯，由于和王蒙雨站在了同一排，搀扶客人的工作便又顺理成章地落在了梁惜身上。 　　三位前台小姐在大楼门止了步，同梁惜比划着奶茶杯子的形状，梁惜回了“OK”的手势。先走一步的王蒙雨到时没看见这有趣的一幕。 　　“她们好像很喜欢你。”王蒙雨看着眼跟上来的梁惜，“可是你并不好看。” 　　“......”梁惜决定不和被操控的人谈审美，“因为我每天都给她们带奶茶。有时候，要别人喜欢，并不一定要长得好看。但我觉得，你已经是好看的了。”对相貌自卑的人需要别人的肯定，梁惜对此并不吝啬。 　　“我不够好看。你和别人一样都在骗我。”王蒙雨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 　　“每个人的审美都是不一样的吧。那些和我一样说你好看的人，或许对我们来说就只是说了实话而已。”梁惜真心希望自己的话能稍微起点作用，至少在明天上午前，让王蒙雨这个女孩能少焦虑一些。 　　“是嘛......” 　　看着王蒙雨似是思考的沉默，梁惜选择了适时地闭嘴。 　　【这种表现在凡人里面算是病了吗？】眼珠子打破梁惜脑海中的沉默。 　　不知道......可能吧。不过对于我来说，这只不过是与其他人不同的一种表现。得癌症的人，或者是得抑郁症的人，都不过是与其他人不同罢了。但实际上，每个人都是与其他人不一样的，不是吗？你之前不还说了，轮回转世后，每个人也都会与以前的自己变得不同。 　　眼珠子也问过以往的宿主许多类似的问题，但梁惜给出的答案独树一帜。 　　【你这观念很新颖啊。】它有了自我意识后，很快就来到人间，一直以来它都是自我学习。梁惜的观念让它对人间有了新的看法。 　　谢谢夸奖。梁惜懒懒地回应。 　　“就送到这里吧。” 　　梁惜也没想着把王蒙雨送到家，便顺着对方给的台阶下了。“那你路上小心。再见。” 　　“明天上午见。” 　　听到这句话，梁惜在心里哀叹一声。 　　对方还是很在意明天上午的手术啊，看来他的话没什么用...... 　　【那么多事情操心不来的，还是回去洗洗睡吧。你白天觉也没补好吧。】 　　梁惜觉得眼珠子言之有理。 第五十七章 一场改变审美之旅 　　梁惜回到出租房，真的是洗洗就睡，连手机都没刷。也许，这也是他心事轻了的表现。 　　第二天，他正常上班。他觉得每天早上都得去一趟西服店，免得把脏衣服都堆在出租房里。 　　拎着奶茶进了白色大楼，三位前台小姐却不在。梁惜以为是修对她们吩咐了额外的工作。 　　他就把奶茶搁在了前台上，反正也不会有人有人来。来这里的人，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 　　他上了楼，就看到了不在岗位上的三位。 　　“你们在这的话……”梁惜看着关着的门，心里有了猜测。三位前台小姐点了点头。 　　“奶茶我放在下面了。” 　　三位继续点头。 　　梁惜看时间也差不多，踩着八点的坎儿进了办公室。 　　“你终于来了！” 　　梁惜就见一个雕塑拽住了自己胳膊上的衣服。 　　“我没……迟到吧。”这姑娘怎么那么早。 　　“没迟到。”修本来也没明确定下上下班及午休的时间，“来的刚刚好。” 　　“那可以开始了吗？”王蒙雨急切地问，好像这场手术的内容关乎着她的生命。 　　“走吧。”修又在王蒙雨看不到的时候，硬是改变了梁惜的服装，这次梁惜鼻梁上甚至还多了副眼镜。 　　【修挺有眼光的，这副打扮很适合你。】眼珠子都这么说了，梁惜自然相信的。 　　只是，这眼镜实在是可有可无吧。他想摘下，却怎么也成功不了。梁惜不再做无谓的努力，他明白这就等同于修强硬的命令了。 　　梁惜和王蒙雨并排跟在了修身后，接着是前台小姐。由于人数问题，三位前台小姐没跟着进电梯。 　　修按下了第四列第五排的按钮。记下按键位置，梁惜又看向身边的王蒙雨，只见对方绞着手指，仍旧是口罩不离面容。 　　在稍有颠簸之后，电梯到达。 　　在长长的走廊中，依旧是修带路，在他打开一扇门之后，梁惜觉得有种真的到了手术室的错觉。 　　白色的房间居中放着手术台，梁惜叫不出名称的仪器一台接一台摆放在一侧，还有各种放在玻璃柜和消毒柜里的医疗用品。 　　“摘掉口罩，躺上去吧。”修冷冷地吩咐，与他带笑的面容异常违和。不过这还不是最让梁惜接受不了的。 　　等到修一身黑色拿着一把手术刀微笑着站到梁惜面前时，梁惜觉得这不像是一场手术的开场，更像是变态杀人犯的一场创作。 　　“拿好，这种刀还是比较锋利的。”修把玩了几下，两只手指捏着闪着犀利光泽的刀尖，递给了梁惜。 　　梁惜稳稳握住刀柄，其上的温度让他感到异常冰凉。 　　他刚试探着想用指腹摩挲一下刀刃的侧面，就被眼珠子制止。【你还是别摸了，万一手一抖，可是很疼的。】梁惜身体虽然变得抗揍，但是不抗刀子啊。 　　梁惜听了眼珠子的劝告。 　　王蒙雨已经摘掉了口罩在手术台上躺好。修知道梁惜不会使用这种专业的仪器，便用自己的手段将王蒙雨上方的无影灯打开，迫使对方紧闭了眼睛。 　　“好好睡一觉吧，等醒来的时候，你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了。”修说完，食指的第二指节敲了敲王蒙雨的眉心，她已经没反应了。 　　“这次要用什么材料？”梁惜看着已经失去知觉的王蒙雨，终于是看到了对方真正的长相。 　　他一时间倒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怎样的心情。 　　修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液体，举高对着灯光晃了晃。“幻想之水，是一种能改变你看到的东西。不过，是一次性的。” 　　梁惜再聪明也不只可能听明白修这说了等于没说的话。 　　珠子，那是什么？没有修，梁惜还有记忆之眼呢。 　　单是光靠看的，眼珠子还是很难分辨出是什么东西。但修已经说出了东西的名称，它自然就知道了。 　　【涂在某个地方，那个地方就会呈现出你最想看到的样子。本质上就是种障眼法，只能改变一次，不会因为你的最想要的改变而改变。】眼珠子详细地解释。 　　修将瓶塞取下，将液体低落在王蒙雨的双眼之上。两滴液体便顺着其眼睛的弧度，划过眼皮，渗近眼睛的缝隙之中。 　　梁惜在一旁庆幸，这个女孩不用像之前那样，躺在手术台上，被冰冷的注射器麻醉，肉体挨刀。与此同时，也惋惜着她那应该是堪称扭曲的审美了。 　　人追求自身各方面的提升都是再正常不过，就连梁惜自己也希望能对自己把控做的更好一些。可若是在一些动词前加上“快速”“疯狂”这类词的话，那其中的意味就会变质。 　　欲望过重之人终会被欲望吞噬。神使就是这样一个个被修抓住的。 　　大部分人追求的不过是少些愚昧，多点聪明，可聪明的尽头便是病态，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病态。 　　梁惜看着修塞回瓶塞，思考着：原来审美也不过是一种幻觉吗？用幻想之物解决幻想的问题。 　　【你想的也太深了吧。】 　　梁惜思考一慢下来，倒是被眼珠子听了去。 　　“我只有不到11年的时间思考了，趁着还能思考的时候，我还是多想想吧。”梁惜不觉得自己想要追求真相的思考是愚蠢的。 　　“过来把她眼睛用纱布包上。”修做完自己的事情，就把收尾工作交给梁惜。 　　“珠子，怎么做？”梁惜把手术刀随意放在一个平整的地方，翻看柜子，找到了他认识的纱布。 　　【给每只眼睛都留条缝呗，对了，结要打死，免得突然散了。】 　　梁惜两手拿着纱布，对着王蒙雨的头发愁。他动作小心，按照自己脑中的概念进行包扎。 　　【稍微松一点，对对对，纱布再换一个角度......】眼珠子对梁惜进行着全方面的指导。 　　包扎完，梁惜余光中看到了三位站在门口的前台小姐。 　　修继续发号施令：“把她推到其他房间去吧。” 　　“不用把她唤醒，然后送走吗？”梁惜现在是有问必问，堪称嚣张。 　　【当然是得按照整容完流程走啊，接着得住院观察。】其实本来是不用麻烦的，可就怕对美的追求已经达到“病态”的王蒙雨一个没忍住，自己先拆了纱布。所以，还是得走“住院观察”这一项流程，好让三位前台小姐看住她。 　　梁惜也不问要等多久才动手了，估计还是得视情况而定。 　　不过，就王蒙雨现在的这个状况，应该也差的不多了吧...... 　　能尽快解决自然是好的，毕竟要是再去别的地方真动了刀子的话......梁惜想到了曾经极其难得听到了整容失败的故事。 　　“女生真的会整容上瘾吗？”回办公室路上，梁惜问。当然主要还是问眼珠子，他也并不期待同修谈话。 　　【概率还挺高的，毕竟这是只要花钱和忍痛就能变美的事情。而这两项刚好都是女生所擅长的。】眼珠子说着自己的意见。 　　“确实，要是只要花钱和忍痛就能得知这个世界的真相，我也肯定会这么选。”梁惜以此类推，顿时和女生有了共通感。 　　这一句倒是引来修意味不明的一眼。 　　梁惜知道自己暗藏的讽刺已经传达到位，嘴角勾了勾，无意识间倒是有了几分修的作风。 　　到达办公室后，梁惜就接到了新的工作任务，在平板上偷窥王蒙雨所住的房间内的情况。 　　之所以被称之为偷窥，是因为偷窥的含义与现在的情况完全吻合。 　　梁惜实在是不知道有三位前台小姐守在房间内还需要担心什么。 　　修的用意自然不是为了更好的服务王蒙雨，而是想让梁惜看看人性的不同面。 　　梁惜划拉着屏幕，发现视频被缩小之后，出现了标着数字的密密麻麻排列着的小的视频窗口，每一个角度都有些微的差别，就和监控屏幕一般。 　　“这是整个屋子都被装满了隐形的摄像头吗？”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没必要吧。 　　【这其实……不是摄像头传过来的实时影像。】眼珠子吞吞吐吐。 　　梁惜见它不继续往下说，又接着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额……我解释的话可能会引起你的误会，到时候你还是自己看吧。】 　　梁惜没想到眼珠子居然学修打起马虎眼了。不过，早晚会看见的话，那他也不急于一时。 　　影像中王蒙雨一动不动的躺着，三位前台小姐换了衣服，变成了护士小姐。就那么双手背在身后，兢兢业业地站在一旁守着，时不时会交头接耳一番，那“吱吱吱”的声音，梁惜也听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哪怕是变化不大的景象，梁惜也看的很认真。他对比好各个角度那看到的事物，记下了几个主要的观察视角的数字编号。 　　【要是你记不过来，我可以帮忙。】眼珠子自告奋勇。梁惜再怎么聪明通透，记忆力方面还是比不过它这个专业的。 　　这点自信它还是有的。 　　本着不要白不要的想法，梁惜接受了眼珠子的帮忙。他还特意调了调左掌心的位置和角度，方便眼珠子看。 　　王蒙雨渐渐转醒。她第一件事就是问前台小姐要镜子。 　　三位并排而站的前台小姐，统一向前一步跨到病床跟前，“唰”地把背着的手拿到了身前，一个个都手持着一面不小的镜子，方向对准了王蒙雨。 　　王蒙雨在第一面镜子里看还不够，把第二面和第三面都照了过去，用时还不短。 　　眼珠子看了，言辞犀利道。【如果不是知道是神使捣的鬼，我还真会觉得是中了邪呢。】 　　【作话】 　　如果看着喜欢的话，希望能麻烦你帮作者宣传一下哦。大家看点击量也清楚，流量实际没有多少。网站小说不少，只能靠自己厚脸皮让读者帮忙啦，捂脸(*/ω＼*) 第五十八章 凡人的面数 　　【如果不是知道是神使捣的鬼，我还真会觉得是中了邪呢。】眼珠子言辞犀利道。 　　“你们凡人之中就有这样的人，即便没有神使的干扰，也能做到这种地步。”修的脚又跷在了桌上，用腿发力，让其身下的老板椅慢慢晃悠，“神使选中了她，也就说明她有这种潜力，欲望容易被诱导出来。” 　　梁惜无法反驳，却也不想反驳。修的话甚至都没掀起他心中任何一丝波澜。毕竟凡人的基数太大了，自然什么样的都有，哪能个个都是坦坦荡荡毫无私心呢。 　　王蒙雨看了很久后，终于稍微平静了点。她让前台小姐都出去，自己坐在床上看手机。 　　“她后面的视角编号是多少？” 　　【58】眼珠子飞快地回答道。 　　可梁惜准备点下相应编号的手却顿住了。他不想窥探别人隐私，对方还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 　　“别太遵守你人类那一套了，我们主要应对的可不是凡人。”修轻易看破梁惜的停顿。 　　梁惜听完没再犹豫，将影像的视角转到其身后，与她的手机相对，能清楚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王蒙雨是在发消息，姓名那一栏只有一个姓氏，不过看那手机屏幕上寥寥几句的对话...... 　　【是她妈妈吧。】 　　梁惜也是这么觉得，毕竟对方发的消息每一条都是言辞恳切，劝她不要太钻牛角尖，包括他们她们正在发的内容也是如此这般。 　　王蒙雨没发几句就被对方的话烦的不行，颇为暴躁地将手机砸在了床上。手机反弹跳跃起一个不算低的弧度，堪堪落在了床尾的位置上。而她拿起了前台小姐临走前放在床头柜上的镜子。 　　【人畜无害？】 　　梁惜听着眼珠子对自己的调侃用词，就知道自己无意间的零碎想法被它听到了。 　　这么一来，修让梁惜看监控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梁惜总是习惯性用善意的目光去看待自己遇到的人，或许是大学四年稍稍麻痹了他吧。其实，他原先是知道人并不总是对他人抱有善意的，就像是他小时候深切体会过的那般。 　　“要去看看那房间吗？”修突然开口。 　　面对突然平和下来的修，梁惜倒是不太适应，他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 　　修要去一趟是因为有些话得和王蒙雨说，毕竟三位前台小姐不会说话，也没威慑力。顺带着让梁惜见见新事物。 　　在王蒙雨的房间前，三位前台小姐还是站着岗。见到修，她们先是鞠了一躬，然后帮修打开了房门。 　　进门之前，修隔空用手在梁惜眼前一抹，接着又露出了那不会代表什么好事的微笑。 　　“你进门之前都不敲一下门的吗？”王蒙雨此时整个人的状态和之前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现在的她语气中满是自傲和坚定。 　　“我来是为了提醒你，手千万要安分点，免得后悔莫及。”修的语气也很是不客气，“还有，记得把尾款结一下。” 　　梁惜到办公室之前，王蒙雨是付过了定金。 　　梁惜几乎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他现在的注意力全在面前这间四面嵌满眼珠子的房间上。 　　珠子，这是......你同类？梁惜瞄了眼左掌心的眼珠子，和四面墙上的眼睛做了个对比。 　　眼珠子哀叹，它就知道梁惜会误会，所以，才想着让他自己亲眼看一下，没想到还是和自己想要的结果不一样。 　　【我可是记忆之眼，是神明的眼睛诶！你居然把这些说是我的同类？再说不仅仅只有眼睛好嘛，你再抬头看看。】 　　梁惜依言抬起头，就见天花板上还有密密麻麻的耳朵。简直是太精神污染了。 　　不都是眼睛嘛，只是你功能多了一点。梁惜在心里念叨。 　　他没往房间里走，只是眨巴了几下眼睛，缓解眩晕感。但不可否认的，眼珠子确实长得比房间里的那些要通透。 　　眼珠子不想和梁惜说话了。 　　而此刻，王蒙雨和修的对话还远没有结束。 　　王蒙雨对修的语气很不满意，她把手中镜子往地上一砸，说道：“我都还没看到成果，你们就急着要钱了？我要等到看到效果之后才会付钱！” 　　镜子与地面斗争中碎裂自己的声音，拽回了梁惜的注意力。 　　“你亲自签下的合同里面可不是这么写的。” 　　“就凭一纸合同就像约束我怎么做？”王蒙雨冷笑着。 　　修回头看了梁惜一眼。【真是个阴晴不定的凡人不是嘛。】梁惜脑海中想起了修的声音。 　　对视仅有一句话的时间，修又看向了王蒙雨。 　　“等你看到效果后付钱也可以。只不过，你确定这样做之后，后续的合作还会顺利吗？”在对话中，修显然是那个应付自如的那位，而王蒙雨只能靠歪理邪说。 　　要是不知两位当事者身份的旁人看来，修反倒是显得像个聪明且游刃有余的好人。 　　“后续的合作？”这种话对王蒙雨来说极为陌生，她通常每次都会换一家整形医院，从不会在同一家医院动两次手术。 　　“等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修只留给王蒙雨一个潇洒的背影和一肚子气。 　　“人呢！还不快进来收拾！” 　　王蒙雨的声音像是根根针一般扎在梁惜身上，让他都没迈进房间一步便随修离开了。 　　回答王蒙雨的不是前台小姐利索的打扫，而是修的一句吩咐。“什么时候等王小姐割伤了手，再收拾不迟。” 　　三位前台小姐自然是只听修的命令，便只是将房门重新关好，仍由王蒙雨与自己的谩骂声共处一室。 　　【这人不仅有容貌焦虑，还挺会变脸哈。】眼珠子为了调节梁惜周身的低气压，故意调侃了一句。 　　“凡人最后都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的。”修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前，门自动为他打开，迈步前修又回过头说了一句，“当然也会为了自以为是的聪明而买单。” 　　他是在点我吗？梁惜看向眼珠子。 　　【说不定最后会打脸呢。】眼珠子的眼神很是幸灾乐祸。【走走走，让我看看那个姑娘还会怎样折腾。】 　　可能是自己的生活太过无聊，眼珠子对接触的客户都会仔细观察。 　　它之前看过各式各样无下限的操作，自然也能受得了王蒙雨如今的行为。其实，王蒙雨这种的还完全比不上它以前遭遇过的呢。 　　不过，眼珠子能接受，但不代表梁惜能接受。 　　梁惜只能是边看边安慰自己，这也是一种人生的历练，自己得学会接受。 　　【你不用担心自己接受不了，只要看的够多就会习惯的，就像我一样。】眼珠子自以为是安慰了梁惜，实际上却是提醒了对方一个更加残酷的现实，他还得如此历练上十年之久，然后直接死亡。 　　下午五点，梁惜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王蒙雨另一幅模样。 　　“看了那么久，你会就此爱上这个女孩吗？”修的声音带着呼吸就这么突兀地触碰到梁惜的耳朵。他当下只想捂着耳朵疯狂动小腿，好让电脑椅往另一侧挪一些。 　　可惜，这一切都是修说了算。梁惜准备捂耳朵的左手被修的手压在了办公桌上，椅子也没因为他腿部的动作而移动半分。 　　面对修时不时的骚扰，梁惜的反应仍是难掩生涩。 　　“怎么可能。”梁惜回答了修的问题，只想看看能不能借机找到些空子好解脱。 　　修将自己的脸凑近，梁惜只能后退到整个背部贴在椅背上。 　　“是因为这个女孩反转的性格？”修继续深入，“如果我告诉你，那个女孩也不过是她父母教育的失败品呢。你会对她改观，进而想改变她吗？到最后，你会爱上她吗？” 　　梁惜觉得修的问题简直是莫名其妙。“我不爱任何人，包括你。”梁惜想，要是修以为这样的谈话就能把他绕进去的话，可就大错特错了。 　　“是吗？那你现在心跳的声音怎么响？看来还是好看的皮囊对你有效。”修近距离观察着梁惜不自觉轻颤的眼睫，显得其格外脆弱。就连对方呼吸时，线条更加显眼的脖颈，也仿佛一掐就断。 　　“你这是职场骚扰。”梁惜想用另一只手推对方，他实在是讨厌什么努力都不做。 　　珠子？珠子？！想到用手的梁惜联想到眼珠子的存在。眼珠子若是不讲话，还是挺容易被忽视的。 　　梁惜的呼唤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叫它有用吗？叫它还不如对我说些好听的。”修摩挲过梁惜的手背，“比如说喜欢我之类的。”说话间，修抚摸的范围扩大到对方的面颊。 　　梁惜握住修作乱的手腕。“你这样有意思嘛。” 　　“我想听，你可以选择讲或者是不讲，我不逼你。不过，你也不能再干扰我。”修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梁惜握着他手腕的地方。 　　事实证明，没得选确实是比有的选要好上一些。起码没得选的时候，还能保留些自尊。 　　梁惜只能硬着头皮选。“我......喜欢你。” 　　“哈哈哈哈哈。”修畅快的笑起来，梁惜终是为他自己平时的小聪明付出了代价，“真好听，再多说几遍。” 　　梁惜认为自己应该挺有出家的天赋的。在这种情况下，他都能不被怒火支配。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第一次说出口后，那从第二次开始就没那么难了。 　　“前几天刚夸了你开窍，怎么就只是脑子开窍了，身体得跟上啊。” 　　修用唇制止了对方毫无爱意的话语。 　　【作话】 　　希望大家多多转发安利推荐，深鞠一躬！ 第五十九章 跪求后续手术 　　“前几天刚夸了你开窍，怎么就只是脑子开窍了，身体得跟上啊。”修用唇制止了对方毫无爱意的话语。 　　“你......”梁惜下意识地讲话，倒是让修钻了空子，被对方死死地拿捏住。 　　他此刻是有些后悔以前拒绝吃神使的选择。 　　若是自己有了力量，就算不能让修重伤，也能让对方出点血，少嚣张一些不是。 　　不过这种念头在梁惜脑海中也只是一闪而过，细想起来这是一条不归路。到底要吃多少神使，要获得多少力量，才能达到让修出点血的代价呢，未曾可知。 　　修的吻持续侵略着，梁惜的脸被对方捏着，牙关根本动弹不了。直到他乱了呼吸，耗尽氧气，软了身体，修才满意地松开了。 　　“别那样看着我，乖。”仿佛是为了敲打梁惜，修又落下一个吻，在其唇上。 　　梁惜羞愤地转过椅子，想遮掩些什么，这次修倒是没阻拦。 　　“你的身体看起来终于是健康了些。”修话语中的笑意在梁惜听来是一种嘲讽。 　　原本是想等身体平静些再离开的梁惜，立刻夺门而出。 　　【又怎么了？我刚刚是又被封印住了吗？】眼珠子在电梯里时才开始嚷嚷。 　　“没事，只是一次失利。”梁惜掏出手机再次看起了之前下载的恋爱教学书籍。 　　如果学习不能解决问题，那就说明学的还不够！ 　　眼珠子一看对方的反应便明白了，只能在心里帮梁惜骂修无耻。 　　晚上梁惜难得没早睡，依旧孜孜不倦的学习、总结、归纳。 　　眼珠子觉得自己打得如意算盘真的是指日可待了。不过，它最后见时间实在是不早了，仍是提醒梁惜要注意休息，它现在可是把希望寄托在梁惜身上了。 　　第二天，梁惜去上班，三位前台小姐仍然不在。 　　“是还在看护王小姐吗？”梁惜嘀咕。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就按照老样子，先把奶茶给她们放这里呗。】修倒是从来没规定过不允许助理在大楼里乱走。 　　当然了，这一举措更像是钓鱼执法，有不少助理都是为此丧命的。 　　梁惜看了看手机，从时间上来看，在上班前去一趟王蒙雨的病房外看一眼还是来得及。 　　他按下楼层前还和眼珠子的确认了下，这还是他第一次按别的楼层按钮，心里莫名的没底。 　　【就是那个。】眼珠子给了肯定的答复。 　　梁惜原本就想看一眼房门外三位前台小姐在不在，顺带问一两个问题。结果那一层整条走廊都空空荡荡的，梁惜根本没看见自己想找的前台小姐。 　　他往记忆中的房门口走。房间门大敞着，里面东西不多，但依旧可以看出破坏度之高。 　　【看不出那个王蒙雨破坏力挺高啊。】 　　“都不在这里。”梁惜立刻转身往电梯走，“那可能已经闹到修那边去了。” 　　【那王蒙雨岂不是会死的很惨？】眼珠子语调的起伏里全是畅快。 　　“那样问题会很严重吧。”梁惜快速按下电梯第一个按钮。 　　电梯到达修办公室所在的楼层，电梯门一打开，便是王蒙雨鬼哭狼嚎的声音。 　　这电梯隔音真好。梁惜捂住耳朵走出来，企图给自己的听觉系统争取一点缓冲的时间。 　　办公室大门紧闭着。王蒙雨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看样子是企图去打开其面前的门。三位前台小姐一起制住了她身体，不在让其前进分毫。 　　梁惜往前走，路过两侧的员工办公室时，他好奇的左右看了下，所有黑色制服的员工都专心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上班怎么专心的嘛，那么大的八卦都不看？真是不得不让梁惜有些佩服。 　　只是，梁惜不知道的是，在闹剧刚开始的时候，所有员工都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一个叠一个的，两侧的玻璃都贴满了看八卦的脸。由于人数较多，每一张脸都被挤得变了形，再配上那一颗颗瞪大的眼珠和苍白的面色，可以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恐怖片场景了。 　　王蒙雨专注于闹事，没有回头，也就躲过了这恐怖的一幕。要不然，她早就消停了。 　　员工的八卦也没能看上多久，它们脑海中就出现了令它们闻风丧胆的声音。 　　所有员工都像潮水一般散去，恢复了自己原先好员工的形象。直至梁惜到来时，所见到的画面。 　　“你们放开我，我要见你们老板！”王蒙雨眼部周围的纱布已经没有了，露出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发红，可见其使的劲有多大。 　　三位前台小姐自然是不会回答的，只是依旧把对方死死的按在地上。 　　梁惜看着把办公室门堵得死死的四位，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或是该如何绕过去。 　　前台小姐随即就发现了梁惜，三张脸一同转向梁惜，对他露出甜甜的微笑，和她们正在做的事情形成了巨大反差。 　　“我好像快迟到了，你们能帮忙让个路吗？”八点是梁惜自认为的上班时间。 　　三位前台小姐立马行动起来，其中两位分别架起王蒙雨的两条胳膊，另一个拎起了腿，四位仿佛是一个整体一般往边上挪，给梁惜让开了路。 　　梁惜回以微笑，对三位前台小姐说：“谢谢。” 　　他刚想推门进去，王蒙雨对着他大声叫起来：“梁惜！梁惜！你带我进去！” 　　“老板要是想见你的话，你现在已经坐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了。王小姐，您还是多休息比较好。”梁惜的语气客套疏离。他虽然待人随和，但也有自己的喜恶，王蒙雨着实是踏不进梁惜喜那一面的标准。 　　在梁惜眼里，王蒙雨甚至比不上修。 　　修哪怕是恶劣、喜欢玩弄别人，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经历之上，对于他来说他不过是在做自己对的事情。修对凡人有偏见，虽然嘴上威胁要对梁惜兄弟不利，却也从来没对好人动过手。万凯泽一家的事情也是顺利结束。 　　这些都是梁惜内心深处对修的客观评价。 　　而反观王蒙雨，就算她是修口中父母教育的失败品，可就是让梁惜怜惜不起来。自己的一举一动她好像都没有思考过，全凭自己的脾气来，不考虑别人也不顾惜自己。或许她以后还能改变，只是此刻，梁惜不想再看这种低级的闹剧了。 　　“梁惜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一个助理罢了！我可是客户！” 　　梁惜将对方与她的嘈杂一同拒之门外。 　　门一关，整个世界变安静了。隔音效果还是那么好。 　　“我说过，她会付出代价的。这就是你们凡人说的报应吧。”修悠闲地转着老板椅。 　　梁惜见修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觉得对方口中的报应一词毫无说服力。 　　“你准备什么时候见她？”为了增加王蒙雨的欲望，第二场手术势在必行。 　　“等她嗓子喊哑的时候吧。从清亮的声音到嘶哑的呼喊，你感受过其中的一点点细微的变化吗？”修像是在给梁惜科普一般。 　　【真是恶劣的喜好。】 　　梁惜看了眼门，觉得修可能是听得到门外的声音。不过，既然对方喜欢听，自己也不好发表什么评价。 　　门外，王蒙雨独自乱糟糟的。门内，悠闲得很的两位。 　　修放王蒙雨进来时，对方说话的声音正如修所说那般嘶哑了。 　　“我要尽快做第二场手术！我这次要做鼻子！”王蒙雨进门也没坐，就站着要求。 　　“王小姐，你可以先坐下来休息会，毕竟是客户。”修看着头发和衣服一样凌乱的王蒙雨，不吝啬自己的礼貌。 　　梁惜狐疑看了修一眼。这时候装什么绅士？ 　　【当然是为了之后做更恶劣的事情啊。】眼珠子和修共事那么久，很是了解。 　　“什么时候能开始做鼻子？”王蒙雨现在只关心这个。今早，她还是没能忍住，自己拆了纱布。她惊喜的发现自己拥有了想要的眼睛。便迫不及待地相见修。 　　“我可没答应还有第二场手术。与我们谈生意的，从来没有过二次合作。”修正经的解释。不过，他说的似乎也是事实。 　　王蒙雨脸色很是难堪，就连那好看的容貌都拯救不了。 　　“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要钱？还是要宣传？人脉？我都可以答应。”王蒙雨的家世不差，她对处理这几个方面的问题还是有信心的。 　　“你觉得我的公司缺这些东西吗？我要你求我。”修的要求乍一听会让人觉得还能接受。 　　【你看你看，要开始了。】 　　王蒙雨不情愿，可为了自己的容貌，她还是开了口：“我求你，给我进行第二场手术。” 　　“王小姐，这么求人，可是一点诚意都没有。我缺的是一句口头的求人吗？”修起身，走到王蒙雨身侧，施舍般弯下自己精贵的腰，“我要你跪下来求我。”修压低了声音，似乎是为了给王蒙雨留颜面。 　　可梁惜仍是清楚的听到每个字了。 　　【你瞧你瞧，多恶劣的手法。】眼珠子嘴上是批评着修的手段，可心里并不反感他这么做。 　　王蒙雨转头看了眼梁惜。 　　梁惜只当是没看到，低头随意翻着平板。 　　“你对梁助理也是够失礼的，你也想给他赔礼道歉吗？”修一句话，彻底击碎了王蒙雨想讨价还价的心思。 　　王蒙雨仍是不想跪。 　　修只等了片刻，便开口：“我也不强求。王小姐，门就在你身后。请便。” 　　“我......我......我求你。”王蒙雨将臀部慢慢往沙发边缘挪，最后由坐姿变成了跪姿。屈辱无比。 　　修得逞之后，也不能带给他多少愉悦感，他只是熟练地接受着凡人的卑微。 　　他就这么居高临下，连头都不屑低一点，只是将眼珠往下转了点角度。 　　“王小姐请坐吧，我们接着来谈谈价钱。” 第六十章 细枝末节的心机 　　“王小姐请坐吧，我们接着来谈价钱。”修居高临下地说道，让王蒙雨觉得压迫力十足。 　　王蒙雨经历过这么一遭，她光亮的羽毛被修的一碰冷水浇得透湿，自尊被打压的所剩无几。哪怕是重新坐回了沙发之上，也重拾不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这次的手术你要多少钱？”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王蒙雨现在只想尽快做手术。 　　“比之前的数多加了0罢了。”修坐到了王蒙雨对面的沙发之上，两臂搭在靠背之上，彰显了之前收敛着的锋芒。 　　“你这是抢钱吗？！”王蒙雨虽然冲动，但到底不是一个冤大头。 　　可修就能把她变成一个冤大头。 　　“这次是加一个0，下一次还得再加个0。”修丝毫不慌，一招接着一招，可谓是水到渠成。 　　王蒙雨听得震惊不已，对方就那么确定自己还会在这里做第三次手术吗？ 　　修也不催她立马做决定，他清楚这种思考的时间也是欲望增长的时间。“你可以在这里慢慢考虑，或者对着镜子考虑。” 　　王蒙雨想到自己的眼睛，立马去了门外找前台小姐要镜子。 　　梁惜就看着王蒙雨真就拿着镜子坐在修对面的沙发上思考。 　　她的眼睛在别人眼里和之前并无两样，只是在她自己眼睛里变成了与修一样的。这就导致王蒙雨还是信服修的技术的。 　　王蒙雨心里想：跪都跪了，求都求了，钱对她来说也是件小事，至于下一次的手术，那就等这次结束后再说。 　　事情发展到这里，王蒙雨已经完整的陷入修设计好的圈套之中。 　　他先是给了王蒙雨无法拒绝的甜头，一双梦寐以求的眼睛。再来，修抬高了自己地位（说要求对方求自己），让王蒙雨知道她自己没有讲条件的资格，当然刚开始提的要求也是对方能接受的（王蒙雨以为只是口头的求人）。接着便是进一步扩大这种地位的差距（要求对方为自己的跋扈下跪），并且还是给了一个正当无比的理由。就在对方犹豫时，他暗示了自己可能会提高要求的可能性（让她除此之外再和一个助理道歉），让王蒙雨更快接受了只下跪的要求。当王蒙雨产生了沉没成本（指下跪）这种无法挽回的付出，那对方便很难再抽身而退了。最后，通过两次加价的方式，让对方以为自己有路可退，从而敢更加深入陷阱之中。 　　梁惜将这一步步看的清楚，只觉得血液一点点从四肢抽离。 　　【梁惜，你要好好加油啊。】眼珠子又觉得自己希望渺茫起来。 　　修大部分时间都挺不屑这种人类手段的。所以，用的也少，可这并不能代表对方不会用。 　　梁惜觉得自己该补一些心理学方面知识了。 　　“我想好了，我要进行下一次手术！”果不其然。 　　不过，这对梁惜他们来说是好事，这意味着事情是顺利发展着的。 　　修从桌后拿出一份合同让王蒙雨签字。“记得先付定金哦，王小姐。” 　　等到王蒙雨签完字、汇完款，就被带去休息了。修告诉她，手术会在下午进行，王蒙雨这才心情好一些。 　　【呦呦呦，还给个甜枣。】 　　不得不说修的手段设计到了细枝末节。 　　“你老板我处理事情的能力如何？”等办公室大门重新关上，修笑眯眯地问梁惜。 　　“令人拍手叫绝。”梁惜这么说着，还真就鼓起掌来，只是神情冷淡。 　　修用食指刮过梁惜的鬓角。“那你觉得自己玩得起，还能玩的赢吗？” 　　“可以一试。”梁惜无比淡定地回答。 　　修的动作在梁惜被迫拉低的界限中不算越界，自然也没能让其慌张。 　　眼珠子听着修的挑衅，原本还心里没底，梁惜这最后一句又让它信心大增。 　　“那我就更期待你的表现了。”修又穿上绅士的外表。 　　一个人的勇敢是有限的。普通人在面对未知时的勇敢是一种优秀的品质，而英雄是在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的时候仍然能勇敢，那是一种卓越的能力。 　　梁惜在修的引导下越来越偏离了自己想当一个普通人的初衷。 　　修为梁惜设下一个又一个连环式的陷阱，有的可见有的暗藏。当梁惜以为自己能跳过一个自己发现的陷阱的时候，或许就是为自己踏入下一个陷阱而做了铺垫。 　　胜利的天平再次倾斜，修就喜欢这种有来有回的对决。双方都为此赌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步步为营，各自为自己创造出逆风翻盘或是一败涂地的结局。 　　修没再骚扰梁惜，梁惜就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电脑上自己想要的资料，学习。 　　在下午去见王蒙雨前，梁惜在平板上找到了关于幻想之果的效果解释。看来幻想的效果是从一种果子上提取的。 　　名称：幻想之果 　　效果解释：你拥有想象力吗？那吃下它的你就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梁惜对这段效果描述的评价是险恶至极，这解释中完全没提到幻想的效果仅对自己有效，这不就是自己成功骗自己嘛。说到底根本就没什么实际用处。 　　------------------------------------- 　　再次面对如砧板上鱼肉般躺在手术台上的王蒙雨，一脸满足的闭上双眼，梁惜只剩怜悯。 　　眼珠子看着梁惜此刻的神情，莫名的失了神，长久没转动。 　　眼珠子的异常引起了修的注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出神的记忆之眼。出神对它来说应该算是失职了，这完全不像它的作风。 　　修眼神顺势落到了眼珠子对着出神的梁惜之上。梁惜下一秒回视，之前的神情也荡然无存。 　　在那仅有的一秒之间，修知道了眼珠子为何会那般失职。 　　不过，修没有多说什么，按部就班地将幻想之水倒在了王蒙雨的鼻子之上。在躺上手术台之前，她已经找了一张她目前最满意的鼻子照片给修看过了。 　　梁惜见对方完工了，也不需要对方示意，自己就主动去拿纱布，把王蒙雨的鼻子部分像模像样的裹了起来。 　　难不成是因为是学霸的原因嘛，第二次上手就已经颇为熟练了啊。眼珠子在自己心里暗叹。 　　在修对王蒙雨的“调教”之后，对方哪怕是醒了也不再闹事，只是会看着镜中脸上裹纱布的地方手痒，总忍不住想拆。 　　当然，这种问题还是容易解决的。每当王蒙雨真的要动手的时候，修都会及时通知守在门口寸步未离的三位前台小姐。 　　王蒙雨很清楚自己不是那三位的对手，甚至不是其中任何一位的对手，也就不再像上午那般硬碰硬了。 　　梁惜按时下班，在脱离了办公大楼里的压力之后，他整个人都能稍微放松些了。 　　这个工作的压力，真是越来越大了。既要完成可能随处都存在的基本工作，还要和老板额外开一局棋对弈。 　　说实话，他擅长的是专业方面的东西和学习。可哪有棋手在对弈时候临时学下棋的啊。梁惜觉得自己很吃亏。 　　可那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站在了修的对面。 　　【今天王蒙雨做手术的时候你……】下班回去的路上，眼珠子斟酌着开口。 　　“嗯？”梁惜将眼珠子举高一些，与自己平视，“是不是我表情太难看了？”他也不清楚自己当时具体是什么神情。 　　【不是难看……】眼珠子有些怀疑自己是太想心里的那一位，所以，才会看梁惜一时的神情觉得像他。 　　“那你想说什么？”梁惜难得看到眼珠子扭捏着说话。 　　【我想好了再和你说吧。】眼珠子莫名有些说不出口。 　　大家现在都是孤家寡人，梁惜也不想勉强它。“没事，不想说就不说。” 　　看到梁惜对自己的温柔，它忍不住想要得寸进尺些。【还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你先问问看。”梁惜虽然体谅眼珠子，但也不会圣母到为了它完全牺牲自己。 　　【我现在其实可以在你身体上挪位置了……】眼珠子觉得面对梁惜得先拿出自己的诚意。【我在你掌心实在是待的有些腻了，可不可以……让我换个位置？】 　　“你不会是想换掉我的一只眼睛吧。”即便对方是神明的眼睛，梁惜依然不愿意。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挪个地方。放心，别人看不到我的。】 　　梁惜知道这点。“那你换吧，不过，有些你不该路过或是待的地方……” 　　【我明白我明白！】眼珠子兴高采烈地从掌心往其胳膊挪动，最后停在了梁惜侧面的脖颈处。 　　【你想体验一下当二郎神的感觉吗？】 　　梁惜失笑道：“想到我额头就直说。” 　　【我想挪到你额头。】眼珠子语气中既有期待又有委屈。 　　“去吧。”自己都允许它换地方了，换到脖子和换到额头没什么差别。 　　眼珠子欢呼一声，立马行动。 　　【这里视线真好啊。】这是眼珠子从来没体会过的。 　　“我记得你说过，之前的助理身体和你的融合度从没那么高，是因为这个？” 　　【对啊，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你要是少发表一些关于爱情的自我推测，我也会这么觉得吧。” 　　【喂，我说的可是真心话。】 　　“我也是。” 　　【不行，我也想听你说些夸我的话。】 　　“那就好好帮我呀，别在说些没用的了。” 　　【我哪有......】 　　梁惜额头便这么顶着一只眼珠子走在了回去的路上。 第六十一章 那位神明 　　【我仔细想了想，其实我在额头还是有其他好处的。】 　　梁惜用毛巾擦完脸，顺带着把眼珠子周围褶皱的地方细心擦了遍。【谢谢啊。】 　　“你说的其他好处是什么？”梁惜边问便走回卧室，准备睡觉了。 　　【你想想，修可是看得到我的。他要是再想占你便宜的时候......我就朝他猛眨眼睛！恶心他！】 　　梁惜设身处地地想象了一下，还真的挺恶心的。“你确定这样诋毁自己，真的没事吗？” 　　【我心灵还没那么脆弱。我就是怕把修惹火了，到时候又会被封印。】 　　“你害怕被封印？那是种什么感觉？” 　　【听不到，看不到，但知道自己的意识还在。】 　　“可是你在寄生到我身上之前，不是被修放在一个盒子里面的嘛。而且，每一任助理出现的时间都相隔二十多年。那等待的二十多年你是怎么度过的？”总不会是寄生到修身上吧。 　　【宿主死亡后，修都会让我沉睡，那时我是什么都感觉不到的。对我来说，一眨眼就能等来下一任助理。】之前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一下子说不清楚，也说不全，现在有机会，眼珠子就好好和梁惜解释清楚。 　　“你说我今晚会梦到些什么呢。”梁惜平躺在床上问眼珠子。以前的他是最喜欢睡觉的，睡着的时候，就会遗忘一切不美好的遭遇，不用去思考明天要如何生存。 　　【其实我可以试着把我拥有的记忆分享给你，通过意识的链接，就算不成功，我也能说过你听。】眼珠子以为梁惜是想知道神明以往的记忆。 　　半晌之后，眼珠子没得到梁惜的回应。【梁惜？梁……惜？那么快就睡着了啊。】 　　“看来你很喜欢这一位啊。”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在床边想起。 　　眼珠子有些僵硬的转过去看。 　　【sh……神明！】眼珠子不可置信地瞪大，几近于圆。 　　“好久不见了，我的眼睛。你应该比较习惯这种打招呼的用词吧。”一抹白色蹲下身，让自己视线与眼珠子持平。 　　神明的脸上依旧有两只黑色的眼睛，只是右眼是毫无作用的假象。记忆之眼才是他真正的右眼。 　　【我好想您。】眼珠子拼命挪向梁惜的颧骨处挪动，希望能更靠近自己神明。 　　神明也配合的伸出手，轻抚在眼珠子周围。他动作温柔，神情语气却冷淡至极。【这么长的时间以来辛苦你了。】 　　眼珠子贪恋的凝视着神明。【您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眼珠子所记录下的事情，一般都会在同一时刻成为神明的记忆。按照道理来说，神明无需过来一趟。 　　“我是来看看这次的助理。他应该是最特别的一个了。”神明转动视线，他每次转动眼珠都是快速且精准的，像是一个木偶或是机器。 　　【对，他总是梦到您过去发生的事情。我还以为是您托梦给他了。】 　　“我什么都没做。”神明将手按在了梁惜的心脏处，另一只手摸向自己的。两颗心脏都以同一种频率有力的跳动。 　　【我可以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 　　“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在你知道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失去那个未来。” 　　眼珠子听明白了。【对了，修反常的想要梁惜给他当祭品。我有些担心修会得逞。到时候我们又得等上二十多年。】眼珠子虽然说的很公事公办，但心里是藏着私心的。 　　“无妨。” 　　这句话眼珠子没能明白。无妨？什么无妨？是多等二十年无妨？还是不用担心修会得逞的无妨？ 　　【您......是什么意思？】 　　神明没再开口，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眼珠子没再问，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神明。它曾经无比怀念神明，想回到其身边，可如今真见到了，反而有一种失落感。 　　它的神明是掌管人间的唯一，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存在。那么，对它自然也不会有不同于其他的感情。可自己明明是他一部分啊...... 　　“你好像很难过。”神明眼珠一动，就锁定了眼珠子。 　　眼珠子此刻有些明白修对神明的恨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了。梁惜说的没错，修以前应该是爱过神明的，虽然那种爱不一定全是爱情。 　　【我在人间完善了自我意识，自然也就有了七情六欲。您对我来说，是唯一的。我自然也期待您的回应。】明明自己没有心脏，可眼珠子看着神明面无表情的脸，就是觉得心好痛。 　　“可是你知道，我给不了。我是一个不合格的神明，甚至于无法干预凡人提前的自我崩坏。”神明用自己的手安抚眼珠子。 　　【我还能做些什么吗？】 　　“守好梁惜，他是那个能回应你的人。”神明白色的身影渐渐散去，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此地过…… 　　【神明！！】眼珠子将积蓄过久的感情倾泻而出，最后只剩无力与空虚。 　　悲伤过后，它突然回想起神明最后一句话，连忙去看梁惜，发现对方没醒，稍稍松了口气。还好刚才自己喊声没吵醒他。 　　梁惜头微微侧着，眼珠子挪到梁惜的面颊处，像是与对方依偎在一起。它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梁惜的苏醒。 　　以往的每一天早晨，梁惜一直都是自然苏醒，基本不需要眼珠子当闹钟的。可是昨晚他睡下后，便再也没睁眼。 　　【梁惜，起床啦。梁惜？你是不是太累了？那我再让你睡五分钟吧。】眼珠子经过一晚的自我疏导，心情也差不多恢复了平静。 　　五分钟后...... 　　【梁惜？梁惜！】眼珠子试着提高了音量，可对方连个眉头都没动过。 　　眼珠子慢慢挪到梁惜额头，准备再大点声。 　　【梁惜！梁惜！！】见梁惜依旧一动不动，眼珠子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梁惜肯定出事了！ 　　【修！修，梁惜出事了！快过来啊！】眼珠子不管不顾的大喊，昨晚神明还让自己守好梁惜的，怎么今天就出事了呢？ 　　【修！你最好快点出现！否则梁惜有事的话，我跟你没完！】眼珠子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你太吵了，也不怕把他脑子吵晕。”修不急不缓的出现，他刚刚在和王蒙雨谈第三场手术的事情，所以，出现的稍微晚了点。 　　【你快看看他，昨晚睡下之后就一直没醒过。】眼珠子描述了下大致情况，要说具体情况，它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 　　“昨天，他来过了？”修一靠近梁惜，就感觉到了属于那位存在的气息。他立马看向了额头处的眼珠子。 　　【对，他有来过。】眼珠子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 　　“他动的手？”如果是神明动的手的话，那他也没办法。自己都在那位的地盘受着禁制呢。 　　【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啊，我全程看着呢。】神明干嘛要对自己选中的助理下手？ 　　“我要看一下你的记忆。”修将自己的手掌覆在眼珠子之上。 　　【我准备好了。】眼珠子知道，用说的自己可能会遗漏什么，让修直接看或许能有神明发现。 　　眼珠子的记忆视角自然是它自己。修看完之后很是无语。“你全程都只盯着神明？！你视线都没移动过？！”那就算他看了眼珠子的记忆都没多大用处。 　　【额......】眼珠子无法反驳。 　　“愚蠢至极！”修回想了一遍眼珠子记忆中神明的动作，“他在说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时候，一只手捂着自己心脏，另一只手在是伸着的。他在摸你吗？” 　　【不在。全程他摸过我两次，一次是在我说想他之后，另一次是在他说无法阻止凡人崩坏的时候。】回忆昨晚的情况，无疑是在自扒伤口，可眼珠子仍是不敢遗漏任何一丝细节。 　　“那他的手另一只手是在干嘛......”修自己思索着。 　　梁惜的情况看起来只是睡着了，身体情况也都没检查出什么问题。 　　“应该暂时还死不了。你守着他，我先去解决王蒙雨。”修说完便消失了。 　　眼珠子急得不行。都这时候了，不应该先想办法让梁惜醒过来嘛。干嘛还要先解决王蒙雨，先把神使放一放，等欲望再发酵一下，结束起来不是更容易吗？ 　　等等，神使……眼珠子想到这里，也明白了修的用意。神使说不定能起作用。 　　修的能力在这里被压制，可本来就是神明一部分的神使是不被压制的。 　　眼珠子稍微定了定心神，觉得梁惜醒来的希望很大。 　　修正如眼珠所想的那样，是回去抓神使给梁惜的。 　　在王蒙雨躺下，满怀势在必得闭上眼睛的时候，修就出手了。虽然是比预计的动手提前了，但好在没有什么影响。 　　神使到手，他随意吩咐了三位前台小姐一句把王蒙雨扔出去之后，便回了梁惜的卧室。 　　【那么快？】眼珠子看着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人。 　　修什么都没说，抬起梁惜的头，掰开他的嘴，强硬的将发着红光的神使塞进对方嘴里，直直抵到其喉咙口。仿佛要让梁惜非醒不可。 　　“醒过来。”修脸色极差，语气对着如此脆弱的梁惜也依旧不客气。 　　【你轻一点！】眼珠子怕修一没控制力道，直接把梁惜送走。 　　红光顺着梁惜的喉咙滑下，直到真正进入其身体才看不到神使的红光。 　　修和眼珠子等待着，时间对他们而言是应该是眨眼而过的存在。可此时，他们等待的每分每秒，都被潜意识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梁惜依旧毫无反应。 　　“你守着，我要去他思想里看一下。”修将梁惜的头放回枕头上。 　　【你能办的到嘛......】在神明的禁制下，进入一个人的思维，这，真的稳当嘛……可眼珠子看到毫无声息般的梁惜，又觉得不能什么都不做。 　　“可以一试。” 第六十二章 一整年的梦 　　“可以一试。”修调整着自己的姿势，与梁惜并排躺在一起，将手放在了其额头之上。 　　【等一下，我还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他陷在梦境里面了？他基本上是每晚都会做梦的。】眼珠子希望修能做好充足准备再动手。 　　“我上次进到他梦里没多久，他的梦便停止了。若是这次是神明让他陷在梦里，那就算我进去打断其梦境，也未必就能让他醒过来。”说实话，要让修重新面对过往的场景，他也很难让自己保持平静，他不一定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好吧。】眼珠子是最束手无策的那一个了。 　　修一进入梁惜的思想之中，便看到接连不断如同烟花般炸亮的光点，那是信息传递着的信号。 　　梁惜现在正接收着无比庞大的信息量！ 　　这种情况自然不是梁惜自己能造成的，只可能是神明动的手脚。 　　神明究竟是想做什么...... 　　------------------------------------- 　　梁惜确实在梦境之中，只不过梦境的基础是神明的记忆。 　　在梦境中是他自己找到了诞生不久的修，是他与修相伴千年之久。有些时候，他并不是想如梦境中那般选择的，可他就是***控不了自己。 　　梁惜在修第一次说“别跟着我！”的时候，他明明就是想拉住对方的手腕的，可他的身体却只能是不近不远的跟在其身后。 　　梁惜在和修一起遇到被自己丈夫关在门外的可怜女人时，他明明是想脱下自己身上一件衣服给她披上的，可他的身体就是直直的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只是说了一句“抱歉，我不能干预人间的事情。” 　　在拿到修的心脏后，梁惜莫名就到了一间没有门的房间内，他明明想用尽一切挣扎的，可他的身体就是这么静静地承受着血淋淋的惩罚。 　　在修沉下半数人间的时候，梁惜就这么举高临下地看着一切。他想开口让修停下，想安抚对方眼神中流露出的悲哀与失望，可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 　　...... 　　凡此种种全都不是他的选择！可梁惜却只能承受着。 　　在梦中渡过了漫长的岁月之后，他都觉得麻木了。麻木那个什么都无法掌控，什么都无法改变的自己。 　　“为什么！！！”被梦境***控着的梁惜最后趴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吼道，“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你想自己真正掌控一次吗？” 　　梁惜有些呆滞地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对方一身白色，只有瞳孔漆黑。 　　“你是......”梁惜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的绝世面容，和修对上也不遑多让。 　　“我只是一个不合格的神明。” 　　“原来你就是那个珠子心心念念的神明。”梁惜从地上爬起，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失态了。 　　虽然对方这么说了，可梁惜仍有迟疑。他记得眼珠子对神明的感情和描述，如论怎么想象都应该是一位神情温柔的存在吧。 　　但是眼前的这位，怎么都和温柔扯不上任何关系吧。 　　梁惜不像眼珠子那般对神明有极强的滤镜，评价也是很客观。 　　“你想自己选择试试看吗？”神明当然能看穿梁惜心中所想，可是他没揭穿，只是拉回了谈话的重点。 　　“嗯。”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吧。 　　神明单手一挥，一切皆从头开始。一片黑暗中，只有梁惜一个。 　　“光呢？”他这么说，周围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接下来，但凡事他说出口的，心中想的皆会变成现实发生，他的身体也不受束缚，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他已是真正的无所不能。 　　梁惜第一次找到修，对方说“别跟着我！”的时候，他拉住了对方的手腕，尽管还是被对方甩开了。 　　他们仍是相伴了千年的时间。修向自己献祭心脏时，梁惜拒绝了，说不用如此，可修仍是极为强硬的将自己的心脏交给了他。梁惜也只能是将心脏放进自己的身体，帮对方存放好。 　　但接下去的一切都脱离了原本的事情走向，修变得越来不像是一个黑暗的生物，他觉得吸收人的负面情绪很是痛苦，便开始拒绝进食。 　　他只能慢慢的虚弱下来，梁惜亲眼看着他慢慢变淡，直至消失。 　　他也曾想让修吸收自己的能力，可修本质上仍是从黑暗诞生出来的，无法吸收属于神明的力量。 　　哪怕梁惜无所不能，却在那刻无能为力。 　　“你还想继续看看后面发生的事情吗？”神明再次出现。 　　梁惜神情平静，他有些明白发生过的场景都不是真实的。他有些想起来了，这些都不是他的经历。 　　他应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接下去发生的事情，你直接告诉我吧。”反正都不是现实。 　　“接下来又出现了一个类似于的修的生物，但比修更加贴合魔鬼这个词。”神明边上出现了一团黑色的不明物体，甚至都没有明显的形状。 　　梁惜看着那团黑色，问道：“他会做出像是第一次经历中，修创造地狱那般的事情？” 　　“对。” 　　“这些全是你经历过的场景？”虽然是问句，但梁惜很是确定。 　　神明捂住自己那只虚假的右眼。“你应该差不多都想起来了吧。我的右眼是记忆之眼，如今在现实中的你的身上。而我的左眼是预知之眼，每当我心里有一个念头的时候，我就会看向与之相关的未来，就像是亲身经历一般。” 　　“第一次我经历的全部，是你试出来的最好的结果了？”梁惜不自觉地红了眼睛，他狠皱了下眉，想把自己没有用的情绪全部压下。 　　“是啊，所以我说自己是一个不合格的神明。我历经千遍万遍，却始终得不到一个完美的过程。”神明语气体现不出他言辞间的惋惜之情，难免就显得其虚假，“正是因为无所不能，所以，才会无能为力。” 　　最后一句，倒是让梁惜觉得神明真实了一些。 　　“你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吗？”梁惜问的小心。 　　“我知道什么是痛苦，但是感受不到。这也是我能撑到现在的原因。”神明大方地回答。 　　梁惜松了口气。不过，他立马又想到了个问题。尽管他已经有了可能性比较大的那个答案，可他就是想亲自问这位神明：“你爱过修吗？” 　　不知为何看神明久了，梁惜体会到其脸上的些许怜悯，是他的错觉嘛。 　　“我的爱是怜悯众生。不过......”神明向梁惜靠近，“你可以爱他啊。” 　　“什么？！！”梁惜怀疑自己脑子是不够用了还是其他什么，他怎么感觉这神明像是修变出来蛊惑自己的呢。 　　“等你知道全部的真相后，你会爱上他。”神明又靠近了些，让梁惜有种压迫感，“回答我，你想知道真相吗？”最后一句，是神明凑到梁惜耳边轻松问的。 　　“我......我不知道。”梁惜是想知道真相的，可自己要是爱上修，那岂不是等于是一个死？ 　　“我明白，有选择并不必没选择要好。不过，幸好我，不对，是我们还有时间，你可以慢慢想。这次我们相见，还是花了点时间，我想我的眼睛和修应该在现实中等着急了。你回去找他们吧。” 　　“我还有问题。”他想知道为什么对方不亲自抓叛逃的神使，叛逃的神使到底有多少，眼珠子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它的神明身边......梁惜冲动地拉住了神明的衣袖，又慌忙的松开，“抱歉，我没想......”那么失礼。 　　“我都知道的。不过，你要明白，在你知道某一个真相的时候，很可能就会失去与之相关的未来。那真的是你想要的吗？”神明抬起小臂，摆了摆，“再见。” 　　“等等，最后一个问题。你把你和修之间的事情都告诉我，就不怕他直接把我灭口吗？” 　　“不用担心，他现在已经看不到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了。”神明继续摆着手。 　　------------------------------------- 　　梁惜在现实中一下子坐起身，周围白茫茫一片，他以为还在梦中，只是自己刚刚恍了个神。 　　“神明！”他刚一回头，就看见老板椅上瞪着自己的修，自己原来是在办公室，“发什么什么事了？” 　　【你可算醒了，我都担心死了。】梁惜翻找着手机，想看看自己额头上的眼珠子。他记得走之前，眼珠子是选择待在额头的位置。 　　【别找了，我还在你左手心。】 　　梁惜翻开自己掌心，让对方能看到自己。 　　“我没事，就是做了一个好长的梦。”由于内容之多，时间之长，他一时半会竟不知从何开始整理思绪。 　　虽然梁惜的脑子一片混乱，但他身体倒是没什么不适感。 　　“你梦到神明了？”修的语气，让梁惜忍不住在大夏天打了个冷战。 　　“对。”不知为何，梁惜觉得有些心虚，好像他和神明见面时私会。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嘛。”修说的一字一句都是咬牙切齿。 　　梁惜沉默，不敢往修的方向看。 　　眼珠子帮忙打岔。【你睡了好久，我和修都找不到办法让你醒过来。】 　　“你睡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第六十三章 爱着神明的痛苦 　　“你睡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修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梁惜原本是被声音吸引着转过身去的，结果被吓了一大跳，居然从宽敞的沙发上向后栽去。 　　若是他真的摔下去，那头必然会磕到茶几上。 　　【梁惜！】眼珠子大喊。 　　修一下子瞬移过办公桌，隔着沙发背，拉住了梁惜衣服的领口，暂停了一场惊心动魄。 　　“我的身体好像......有些僵硬。”栽倒的瞬间，他是反应过来的。他想用手撑在茶几之上来稳住，可手居然动不了。 　　“你的意识和身体分开太久了，现在是还没习惯。”修重新帮梁惜摆好躺着的姿势，自己坐到了梁惜脚所放的那一侧沙发扶手上。 　　【你身体状况没有问题。】 　　“抱歉。”梁惜想到自己居然睡了一整年的觉，心里就特别愧疚，“收复神使的事情还顺利吗？” 　　【结束完王蒙雨的事情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新的客人。】眼珠子和修对视一眼。经过这次事件，他们也能确定，叛逃的神使真的是靠神明选中的助理带来的，名片只是起了一小部分的作用。 　　梁惜再想起身变得异常困难，回想了一下，他真的在梦境中呆了好久......现在就连时间的流逝都让他觉得恍惚。 　　“神明和你说了什么？”梦境中的时间流速是比现实中快的，一年的时间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他和我说的话并不多，我只是一直在做梦。”好不容易巴着沙发靠背竖起自己的上半身，梁惜想起来神明说过修已经看不到他的想法了。 　　修不想听梁惜这么一点点往外倒，选择直接自己看。 　　只是，他什么文字都没有看到。修重新拿眼珠子实验了一下，真实之眼的能力还在。 　　梁惜也大致猜到修正在做的事情。两者视线相撞，却都没开口说破。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休息了。”梁惜仍需要时间调整自己。 　　修一下抓住梁惜的脚踝，告知他目前的状况：“你的房租早就到期了，你要回哪里去？” 　　梁惜努力使唤着自己的腿，想脱离修的禁锢。“那我自己再去租房子。” 　　“为了避免发生同样的事情，你今后必须一直和我在一起。”修松开了手中的脚踝，转而拽起对方的大臂，梁惜就这么被半拎着站起了身，“我找了一个住处，你的东西全部在那里。” 　　【修，你慢点。梁惜才刚醒不久。】看到梁惜被折腾，眼珠子极为不满。 　　“别忘了，是你的神明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修不客气地提醒眼珠子。 　　眼珠子顿时熄声了。不过，他依然无条件相信神明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其实眼珠子状态也不好，一整年里它都在担惊受怕。那晚神明走后，他难过完觉得至少还有梁惜在，结果，梁惜却一睡不醒。修想把眼珠子从梁惜身上剥离，让其也陷入沉睡。等到梁惜真的醒了，再让它重新回到梁惜的身上。可眼珠子不愿意，它就想守着梁惜醒过来。 　　好在它的等待没有白费。 　　修嘴上是回怼了眼珠子，但还是换了姿势抱起了梁惜。 　　梁惜看着修走的放向，发现墙壁上又多了一扇门，就在通往材料商和工人的古堡隔壁。 　　修一靠近，门就有感应似的自动打开。 　　里面又是白茫茫的一片，梁惜顿时觉得想吐。 　　“怎么了？”修倒是比眼珠子快一步察觉到梁惜的异样。 　　“不想看到白色......”梁惜虚弱的把头靠在修的肩上，减少脑袋因颠簸而头晕的可能性。 　　“那你想要什么颜色？” 　　“灰色和黑色吧。”梁惜闭着眼睛回答道。其实只要不是白色就行，可是他现在的心情实在不想看到其他任何的颜色。 　　梁惜余光里的白色明度急剧下降，有灰色也有黑色。他顿时觉得安心了很多。 　　修将梁惜放到一间卧室的床上，他不急着问梁惜知道的事情。 　　现在是梁惜心里很脆弱的时候，这是他的机会。 　　“你先休息吧。如果有新的客户，我再来叫你。” 　　梁惜看着修离去，对方的脸上已是没有那种虚情假意的笑了，看上去倒是认真了几分。 　　眼珠子看着梁惜极为不对劲的状态，不知道是躺太久的原因，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心里郁闷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不是我不愿意和你说......”只是要是告诉你的话，修就会知道。后面的话，梁惜通过意识传递给眼珠子。 　　【那我把我想说的和你说吧。】 　　“好啊。”梁惜侧身躺着，将左掌心与自己面对面放着，“你要是想，可以换个位置再和我继续说。” 　　梁惜给了眼珠子选择的权利，大家心里的事都不是容易说出口的。是想面对面说，还是避开视线倾诉，梁惜让眼珠子自己选。 　　眼珠子慢慢挪动起来，梁惜不禁轻笑一声，闭上自己眼睛，也不管眼珠子想停在哪里。 　　【你昏睡前，神明来过，我见到他了。你一睡不醒估计也是神明的原因......】 　　梁惜用心地听着，细品着眼珠子的语气，在他觉得对方可能要道歉时，及时打断道：“你可千万别对我说对不起之类的话哦。你能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吗？” 　　【你额头正中。】 　　梁惜抬手，小心地拂过眼珠子周围，感觉有凸起的部分就绕过。“我也想对你说抱歉。我在梦里见到了你的神明，可是没来得及帮你问还要多久才能回到他身边。”他想起自己在梦境之中的时机太晚了。一开始，他只觉得自己是场景中的人，后来发现自己只是经历了神明曾经的过往。 　　【或许现在就是最好的安排吧。】眼珠子不想回神明的身边了，他不想变得像修那般恨自己的神明。若是将来有一天真的能回去，那它就要放弃自己的意识，重新变成最初的样子后再回去。 　　其实，眼珠子曾经也得意过，就算预知之眼能留在神明身边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一只没有自我意识的眼睛。它就不一样了，他是为了帮助神明完成艰巨的任务而离开，因此，还有了自己的意识。总体比较下来，自己比预知之眼强上了不少。 　　可它现在觉得曾经的自己特别可笑，它现在羡慕预知之眼了...... 　　“是啊，现在就是最好的安排了。”至少不是自己曾经选择过的那个时间线。 　　尽管不喜欢修的做派，可了解过对方后，再看着对方消失，他承受不了。他渐渐回忆起梦境中与修在一起的日子。这么算来，梁惜在精神上也算是活的和神明与修一样长久了。 　　如今，眼珠子等到梁惜醒了，梁惜也终于知道过去发生在神明和修之间的事情。 　　一人一眼珠在一时间，对未来都有些迷茫了...... 　　【对了，我想通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梁惜印象中眼珠子应该没什么需要思考的事情，除了如何尽快收复神使回到神明身边。 　　【修是爱过神明的。不然，神明对修那么宽容，修干嘛还要那么恨他。】眼珠子想到当初自己那么肯定的认为两人之间没有什么感情，颇有点打脸的味道。 　　“神明对修宽容吗？他不是在人间设了禁制来限制修吗？”梁惜知道眼珠子的结论是正确的，但他拥有的回忆量之大，到现在还没有梳理完，很多细节都注意不到。但对眼珠子来说，这些关于神明的记忆对他来说应该是如数家珍。 　　【修把半个人间变成地狱之后，他本应该可以偷偷到人间来进食的，可他却一直呆在地狱里。神明是亲自去了地狱，给了他现在这份工作。】 　　随着眼珠子的描述，梁惜关于这部分的记忆慢慢清晰起来。 　　【一开始修没有答应，可神明居然直接把价加到了最高。神使是他自身的一部分啊，他这样做无疑就是把自己力量给修了。虽然，那些神使是叛逃的。】 　　梁惜想起梦境中的经历时，也想到了曾经自己那个最不敢想的那个猜测。 　　叛逃的神使是神明有意为之，为了增加修的能力，或者换句话说，是神明为了让修能一直存在着......不至于在地狱中渐渐消散掉。 　　到现在，他才真正敢把这个想法在自己脑海中完善。 　　【你说说，这还不是宽容嘛。】 　　“这是爱情吧......”梁惜中了眼珠子的毒。 　　眼珠子连忙纠正。【虽然我说过的关于修曾经对神明感情是错误的，可是神明对修绝对不是爱情。原因我不是和你说过嘛。】 　　确实，梦境中神明说对众生只有种怜悯的爱来着。 　　“你能先安静会吗？我想认真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哦哦哦。】眼珠子低头看着梁惜深深皱起的眉，意识到那个问题一定非常重要。 　　梁惜一点点梳理自己的逻辑。 　　修向神明献祭自己的心脏时应该是爱着神明的，神明当时的离开是为了避免事情发展成修消失。神明没有把原因告诉修，怕失去现在这个已经算是比较好的未来了。这才导致修现在这般怨恨神明的。 　　原来爱着神明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啊...... 　　那眼珠子...... 　　【作话】 　　我正在努力存稿，现在仍是每天发一章，等到全部写完的时候，就一起发完它！ 第六十四章 沦为背景的星空 　　原来爱着神明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啊...... 　　那眼珠子......梁惜承受着心里无限翻涌的悲伤，好在他现在是闭着眼睛，不会让眼珠子看到。 　　若是说修还能将原本的爱转化成怨恨来平衡自己，那么本来就是神明一部分的眼珠子又该怎么办呢。 　　起初，他还担心眼珠子会零星听到自己的心声，可没听见眼珠子有任何反应，只是安安静静的......他的情绪再一次无法克制。 　　【梁惜，梁惜，你怎么了......】眼珠子看到梁惜更加蜷缩起身子，眼角结出亮晶晶的东西。 　　“没事。就是觉得现在实在是太好了。”神明承担着一切，一切表面的假象还在，眼珠子和修应该会按照神明设想的那样，永远在人间收复神使......直到神明看到更好的未来。 　　【好啦好啦，你在梦里肯定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我代神明向你道歉，他肯定是原因的。】看到梁惜流泪，眼珠子也觉得好难过。 　　“嗯呐。”梁惜快速抹去泪水，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一直追寻真相的梁惜知道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原本他应该要迟疑的，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就只能活到35岁，又有什么是自己不能扛过去的呢。 　　人死如灯灭，到时候他就再也不用承担任何事情了。 　　结果，他发现还是高估了自己。他现在一点都不期待第二次见面时，神明会告诉他的真相了。 　　当然，这也不过是梁惜当下的想法。而人的想法总是在变的。 　　“话说，万凯泽和华羽阳现在怎么样了？”梁惜不知道修有没有帮自己补一下这个漏洞。 　　要是那两人找不到自己，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吧。 　　【放心，修在他们身上用了些没有副作用的手段，他们不知道自己具体有多少没见过你了。】人的感觉很神奇，能把瞬间延长，也能把永恒缩短。 　　“那就好。”梁惜不太愿意自己的事影响万凯泽和华羽阳。 　　但若是换成那两人出点事情，梁惜又做不到不出手相助。 　　【要不你再睡一会儿？】眼珠子不太确定的提议。 　　一直在梦境中，哪怕是睡着的状态，精神方面肯定是疲劳的，梁惜需要休息。可若是又睡着了……再做梦呢？ 　　“那我睡会，修来的话，记得叫醒我。”梁惜欣然接受了眼珠子的提议。 　　他都已经全部经历过神明的记忆了，应该就不会再做梦了吧。毕竟他原来就不会多梦。 　　正如梁惜多想，这次的觉很是安稳，他在睡眠中完全丧失了意识，不知时间为何物。 　　看着梁惜安睡，眼珠子心里忍不住有些慌。一年以来，他一直看着梁惜闭着眼睛的样子。 　　王蒙雨之后，再也没有出现的新客户让他和修都越发不安起来。 　　只有时刻看着梁惜，听着他的心跳，才能维持住些许的希望。 　　不知不觉中，梁惜与他们之间产生了无法一下斩断的联系。 　　眼珠子守了那么久，它也慢慢合上眼睛，想稍微休息一下。这里是修的空间，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修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平板把梁惜和眼珠子的谈话从头看到尾，没有获得太多的信息。 　　现在的真实之眼对梁惜已经无用，修准备借梁惜目前对自己的陌生感，重新塑造自己与他关系，以便获取其信任，方便套话。 　　夜晚，休息好的梁惜自然醒了过来。他的房间家具内卫一应俱全，连窗户都是一整面墙大小的落地窗。外面夜色的很美，繁星满天的景象像是梦境中出现过的一般。 　　梁惜看了几秒就失去了兴趣，他能看得出这是假的。 　　他进了卫生间冲了个澡，他之前的衣服都在衣柜里挂着，一件都没少。 　　他伸手准备拧开门把手时，看到自己的手，要比他记忆中白了些。不过，梁惜没过多在意，以为是太久没晒太阳的缘故。 　　梁惜一出房门就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在他的视角，房间外，左侧的客餐厅是直接和办公室连着的，中间没有隔墙。他目前站的位置就在修的办公位置的后方，大概只有两三米的距离。 　　“醒了？”修似有感应般转过办公椅，面向梁惜。看到对方额头的眼珠子时，他轻佻眉头。 　　在梁昏睡时，他逼迫记忆之眼回到了最初的位置。没想到梁惜一醒，这只眼睛又活络了起来。 　　“嗯。想出来看看。”梁惜试探性地往前走，墙应该是存在的，很可能只是他看不到。 　　“你看地面材质的划分就知道你那边空间的边界在哪里。从你那个空间到我这里不需要门，你可以试试。”修一看便知梁惜的困惑。 　　办公室的白色和他所在的灰黑色的空间太好区别，界限分明。当他跨到办公室的白色区域后，一转身，墙就出现他的身后。而他也再也看不间墙后面的空间了。 　　“从这里过去就得走门了。”这样设计也是为了防止客户不小心摔上一跤就跌进另一个空间。到时候又得额外耗费能力处理后续问题了。 　　“我想出去走走。” 　　眼珠子听到，整个眼球都亮了，它也好久没看到现实中的人间了。 　　“需要我陪同吗？”修貌似友好的征求了梁惜的意见。 　　“不用。”如今，修的存在对梁惜来说和眼珠子类似，都会让梁惜产生一定的情绪波动。不是因为修曾经折磨过梁惜，而是梁惜会不自觉地对其产生同理心，导致自己心里难受。 　　修也没强求，只是补上一句：“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暗暗提示了梁惜他的前一句不过是在担心对方。 　　撤下无时不在的微笑表情，梁惜对修的印象在转好。眼珠子早已见怪不怪，自从梁惜出事，修就基本没笑过。它认为是修对梁惜产生了不太一样的感情。 　　------------------------------------- 　　市中心拥有最繁华的街和最高的楼。 　　梁惜站在最高的楼底下向上看。梦境中大部分时间他的视线都是向下的，如今回到现实，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这个时候，这个办公楼已经关门了吧。】眼珠子觉得梁惜看这么久，是想上去的。 　　梁惜想到梦境中的自己，突然就想试一试，他心念一动，整个人就像是坐着电梯一般上升。 　　【哇——】眼珠子大声感叹。 　　眼珠子赞叹完，又有小小的担心。【这样不会被凡人看到吧。】 　　梁惜便想着自己不会被人类发现，就像他想着自己能上升一般。 　　修平板上的画面中，梁惜的身影消失。他立马起身，消失在办公室中。 　　“应该不会有事了。”梁惜很快就站到了天台之上。 　　城市的灯火取代了繁星，变得愈加繁多。这才是最真实也是最残酷的现实。 　　眼珠子从梁惜的额头挪到其胳膊上。从它感叹完梁惜能飞时，到现在看到的梁惜的神情，就觉得他的一举一动比王蒙雨那时更像神明了。 　　这一点也让眼珠子慌乱了，它不希望梁惜变成神明那样。 　　另一边，修很快来到梁惜驻足过的大楼底下，梁惜消失前有抬眼看过，并且也是向上飞的。于是，修的决定去天台看一看。因为有着和眼珠子一样的顾虑，他也选择了隐匿身形。 　　一到天台之上，修就察觉到了梁惜的气息。他脚步很轻，无声无息地便来到了对方气息聚集地的边上。 　　两人此刻是并排站立着面向空旷的远方，互相都看不见彼此，只有修知道梁惜......就在他身边。 　　【梁惜。】眼珠子轻轻地呼唤。 　　修也听到了这一声，不过，他选择继续保持安静。 　　梁惜听出了眼珠子语气中蕴藏着的复杂情绪，他认真地看向手臂处的眼珠子，如今他只要想知道眼珠子的位置便能知道。 　　“以后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的。所以，不用有所顾忌。” 　　【以后你能多笑笑吗？】就算梁惜说了不用顾忌，可眼珠子不想说些可能会让他不开心的话，就像是这次它咽下的这句“你的神情越来越像神明了。” 　　梁惜深吸一口气，觉得眼珠子说的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肯定不会是让人能笑的出来的，所以，他得自己笑。 　　“好啊。”梁惜的笑与之前的修不一样，是能带给别人希望那种。 　　眼珠子一看到，也开心起来。梁惜就如同神明说的一样，是能给它回应的人。 　　“想看星星吗？”梁惜今晚想任性到底。 　　【看！】眼珠子大声附和。 　　时近两点，沉睡的人已不能被雷电吵醒。而还在疯狂的人，只会专注于自己眼前的景象，不会看向窗外。 　　梁惜五指张开，慢慢伸向漆黑的夜空。堆积的云层散开退场，天空退回到了属于它辉煌的时间，与无数繁星安静的在夜晚相伴。 　　眼珠子认真的将星星一颗颗看过去，怕浪费这一场慷慨的馈赠。 　　修没特意去看星空，他视线的中心一直都是那个隐形的存在。他隐隐地好像看到了梁惜微笑的面庞。 　　此刻，星空沦落为背景...... 第六十五章 你准备好了吗？ 　　这既慷慨又自私的美景没有持续太久，但对于在天台的三位来说，永远的留在了他们的记忆之中。 　　“这时间好短啊。”梁惜到底做不到如神明那般无所不能。 　　【足够了。】眼珠子渴求的回应并不多。 　　“珠子，那接下来你想去哪里？”梁惜想眼珠子一定和自己一样，有一年没看过人间了。 　　【随便逛逛吧。最好你再买点吃的，我怕你能力消耗太大。】 　　梁惜向前踏空一步，直直落下。既然他能飞，自然也不怕自由落体。在梦境中，他也体验过无数次了。 　　【没想到一年前修给你喂下神使之后，能让你达到如今的程度。】眼珠子对于和梁惜一起上天落地这件事情，还是很兴奋的。 　　安然落地之后，梁惜问：“他给我吃了神使？” 　　眼珠子如实回答。【对啊。我发现你的异样之后，就立马叫来了修。他没成功唤醒你，只能回办公室去抓王蒙雨心里的神使给你吃，结果还是没有用......】说到这里，又有些埋怨神明怎么不提前和自己说一声，让它和修白白担心一年。 　　梁惜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能力是拜神使所赐，还是梦境中的神明所为。 　　哎，神明不是什么都不说，就是什么都不说清楚。 　　尽管神明已经向梁惜解释过为什么不能说了。可面对近在咫尺的答案却不能得知，就像是近距离看着一杯连吸管都帮你插好的奶茶，可就是不能喝一样难受。 　　难受至极！ 　　梁惜走在一圈圈路灯的灯光中，将街旁的店铺与一年前的记忆一一对比。 　　幸好有几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在。 　　扫完货，梁惜逛着逛着便到了一家熟悉的店面门口。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发现手机不在。 　　“珠子，你知道我手机在哪里吗？” 　　【你所有东西都是修保管的。】 　　梁惜走进了些，想透过玻璃看看里面还是不是一年前的样子。 　　一走进，他发现，门上居然没有锁。 　　“房东先生从来不锁门的吗？” 　　【是的。以前有的助理也会有烦闷的时候，其中有人会把这位当做是一个倾诉对象。】眼珠子还记得以前也有像今晚这样的情形，助理烦闷的在街上溜达，忽然发现自己的房东店面门没关，然后进去闲聊的。【你可以进去。】 　　自己莫名消失，对方多少应该也会担心，还是进去看看吧。若是没人的话，等他回去之后，找修要了手机再给房东先生发消息。 　　“他现在应该在睡觉吧。”梁惜轻声说道。 　　“我没睡。” 　　梁惜被吓得一个极灵。 　　灯在下一秒亮了起来。 　　房东先生看到活着的梁惜，没有喜悦，也没有惊讶，看上去就是淡定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不是故意想打扰你。我只是路过，想走进看看，然后就发现门没锁。”梁惜解释的很详细，毕竟是他在一个不合适的时间走进了这里。 　　“坐吧。” 　　梁惜把自己买的吃的搁到了桌子上，坐在了桌子边的椅子上。“之前说要请你吃东西来着，没想到今日倒是巧。” 　　房东先生也没客气，打开了塑料袋口，就开吃。“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因为对方是自己人，所以谈起话来，梁惜顾忌也少了些。 　　“身体原因，我睡了很久，直到今天才醒。”梁惜也从塑料袋里找拿了块已经有不少奶油糊在透明塑料包装上的小蛋糕，依旧是小心的打开它，“我刚醒还没几个小时，还没找到我手机。等我找到了，再回你消息。” 　　梁惜又从袋子里拿了两瓶饮料出来，一人一瓶。 　　“不急，我有很多时间。”房东先生视线也不长时间停留在梁惜身上。 　　梁惜将塑料壳内的奶油都用其自带的勺子一点点刮干净，送入口中，也不急着说话。他隐约觉得这位房东先生知道些什么。 　　他斟酌着开口：“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可我就是想问些问题。” 　　房东先生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梁惜也跟着停下了。两人都认真的看着对方。 　　“看来，你是知道我的身份了。”房东先生露出一个轻松的神情。 　　梁惜也不想用套话的方式来获得自己想知道的，他坦白地说：“我只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活了很长的时间。”说完，他还一指自己的额头，顺带把眼珠子卖了，“我不知道你能否看见，是寄生在我这个位置的一个眼珠子告诉我的。” 　　【喂！这样指很不礼貌诶。】眼珠子面对梁惜近在咫尺的指尖，尽量往另一侧躲闪。 　　“我看不到，不过，我知道。神明选中的人会获得神明的记忆之眼，在人间和魔鬼一起帮神明办事。”房东先生也是坦诚。 　　好家伙，知道的挺详细的啊。看来确实是自己人，还是比较亲的那种。梁惜这么想着。 　　“你见过神明吗？”梁惜不想把氛围变得太过严肃紧张，便又继续吃起拆好的小蛋糕。 　　房东先生也是正有此意，于是配合着小口进食，防止影响谈话。“我只在梦里见过。你想知道些什么？” 　　“神明有说过我能知道些什么吗？”梁惜觉得那种存在已经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房东先生轻笑出神，原本很普通的路人长相，看起来鲜活了不少。梁惜想的没错，神明在梦境中告诉过房东先生，或是梁惜真的来问他事情，可以全部高知，只不过...... 　　“神明让我先问你一句，你真的准备好知道存放在我这里的真相了吗？”谈话氛围不知不觉又认真起来。 　　梁惜确实还没想好。对于他来说，路过这里纯属偶然，进入这里更是偶然中的偶然，向房东先生问问题，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总而言之，他这一行并没有一定要从房东先生口中问出什么的觉悟。 　　梁惜只能无奈地笑笑：“如果我没准备好，那等下次我准备好之后再来，会得到与这次一样的答案吗？”千万别是这次问是一个答案，下次问就是另一个的这种套路。 　　“不会，真相永远只有一个不是吗？”房东先生说出某知名动漫里的名台词，在梁惜眼里毫无违和感。因为他并没有如同其他小孩一般的童年，换而言之，他没看过。 　　“那关于问题的事情，我等自己准备好后再来找你。” 　　“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修就站在门外听着一切，他倒是不知道这一位原来还帮神明守着一部分的真相。 　　如今的修对神明的情绪很少且复杂，主要是一种习惯性的怨恨。长久的时间会带走人的一切，对于魔鬼来说也是。他已经不太记得过去的那些强烈的情绪，只记得相关的形容词，愤怒的、怨恨的。 　　时间带走一切之后，现在，空虚才是修的常态，直到未来有一天，时间连空虚都带走。 　　以往，曾出现过许许多多的助理，各式各样的姓氏名字，各不相同的性格，从不雷同。可只有梁惜是最普通的。 　　修并不是一开始就认为普通是一种优点。世界上有太多普通的人和差劲的人，他看过太多。 　　可梁惜不是其中的一员，他的普通是他的一种选择。一个名牌大学中的佼佼者，有许许多多的机会曾被放在他面前过，可他却只打着平凡的临时工，拿着仅够自己生存的钱。 　　宿舍其他人都觉得是梁惜母亲的去世，给他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他只是需要时间来疗愈自己。 　　梁惜的行为更像是一种修行。在大学期间，他本可以活的更加肆意洒脱。甚至用母亲当借口去堕落，也无人能多开口指责他。但他就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直到那个出现他脚边的黑底白字的传单映入他视线......事情才脱离了梁惜的控制。 　　所以，他应聘成功后，万凯泽和华羽阳是真的替他高兴的，贺元其实也是替他高兴的，只是这高兴中还掺杂着嫉妒。 　　若是说修在替神明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对优秀一词是持嗤之以鼻的态度，那他对普通一词是持满意态度的。普通意味着安分守己，听话行事。可偏偏神明选中的助理一个个都是聪明的优秀之人。大部分时候，还真不是修下的黑手，那些个助理都是自我毁灭的。 　　所以梁惜出现时，修看过其生平后是格外的满意。梁惜也没让他失望，在日常的工作相处中，梁惜除了普通还会有让修格外感兴趣的行为。 　　过往中修对梁惜的为数不多的几次折磨，也无非是想看到其更多面，想在梁惜平淡的过去中发现他潜意识隐藏的更多本质。 　　虽然事情总体来说是变复杂了，可对修来说是变得更有意思了。 　　梁惜正在填补他的缺失。 　　于是，梁惜问他是否有真心的时候，修抑制不住的想，要是自己空空的胸腔里有他的心脏在跳动...... 　　修心里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实现自己这么难得冒出的欲望。 　　他不在乎有多困难，他甚至希望这个过程越久越好，让他的时间不再是无意义地渡过就好。 第六十六章 假装 　　梁惜又和房东先生陆陆续续聊了点没营养的凡人话题。 　　当他觉得自己出来的够久之时，便想起身告辞。 　　房东先生没有客套的阻拦，只是说了句“下次见。” 　　【你不是心心念念的想知道有关这个世界的真相吗？机会就在眼前，你怎么就......】眼珠子想说放弃，可梁惜的行为也说不上放弃。 　　“你想问我为什么犹豫？”梁惜帮眼珠子补充好合适的词。 　　【对对对，你干嘛犹豫啊。】这还挺不像那个敢和修硬碰硬的梁惜。眼珠子在心里嘀咕。 　　梁惜也能理解眼珠子，毕竟对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很多真相了，甚至是亲生经历过那些真相。那么，眼珠子也自然无法理解如今自己那沉重的心情。 　　“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普通人真的能和神明一样承担住那些吗？”梁惜找了个合理的说法。 　　【你现在不是普通人了。或者说你从来都不是普通人，只是我和修自以为是的把你当做普通人。】眼珠子想起自己刚开始是真的被梁惜的表象给骗过去了。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在其中，梁惜所表现出的心性、坚韧之类的一切都是非常人能有的。 　　“再等等吧。”在让我变得更能承担起一切之后。梁惜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 　　修先一步回到办公室，假装在等着梁惜回来。 　　“逛得如何？”修跟着梁惜进了属于他们的私人空间。 　　梁惜没直接直走进自己的房间，而是左转进入了客餐厅。 　　客厅很简洁，只有沙发组、茶几、角几。而厨房开上去就丰富很多，L型的操作台拼着一个小吧台，最终形成了U型。还有一个带四人位餐桌的岛台。此外，各种锅碗瓢盆电器是一应俱全。 　　“挺好的，晚上很安静。有东西吃吗？”梁惜拉开餐椅坐下，看着冰箱问。 　　“想吃什么？”修朝冰箱走。 　　还真有？说实话，梁惜挺诧异的。 　　“甜品配奶茶吧。”梁惜看着修拉开冰箱门，真的就从里面拿出了两块黑森林蛋糕，“你是临时变出来的，还是里面真的有？”梁惜觉得问问这种没什么意义的傻问题也挺好的。 　　修将蛋糕放在餐桌上，又拿了奶茶出来，坐在了梁惜对面。“那里面连通着人间各处放食物的空间。你有什么想吃的就先想好，拉开门就能看到。” 　　梁惜立马不客气的动手吃起来，却在余光看到修的动作时停住了。“你也要吃？”到现在，他还记得修吃人肉时的回味神情。 　　“你不想让我吃？” 　　梁惜倒也不是这么想的，只是觉得这不像修会有的行为。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你变了很多。”梁惜觉得有必要问问眼珠子这一年还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修变成这样。 　　“哪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呢？如果真的要说，那可能就只有神明了吧。”修叉起一块奶油面包和巧克力碎比例完美的蛋糕送入口中，咀嚼，咽下，神情自在。好像他就是会吃甜品的人类，“你怎么不吃？要换一款吗？” 　　梁惜回过神，连忙摆手，开始动叉。也不怪他突然走神，谁能想到他和修有朝一日能像人类一样坐在一起吃着凡人发明的食物，谈论着普通的日常。 　　修再次试着动用了真实之眼的能力，还是看不到梁惜心中所想，就连对方的过往生平都已经无法看到了。 　　没有失望、没有焦躁，修淡定地接受了目前的情况，在心里谋划着接下来的行动。 　　就梁惜目前的情况看来，修正在成功地修改自己在其心中的印象。 　　那也是在所难免的，毕竟梁惜在梦中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昏睡前梁惜对修的印象和感情，已经是种模糊的存在了。 　　两位和谐地吃完东西，修掏出了梁惜的手机递给对方，说道：“你的手机。我暂时还没感应到有新的客户，你明天还有时间去见见朋友。你先回房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 　　“谢谢。”梁惜接过了手机，回房定定心心查看起来。 　　珠子，我昏睡的这一年里有发生什么事情吗？梁惜怕门外的修听见，便在心里问眼珠子。 　　【什么都没发生呀。】 　　真的没有吗？那修怎么变了那么多。梁惜的记忆中，修不是这样的。他们之间有不可更改的观念差别。 　　【我觉得他是真的可能喜欢上你了。】眼珠子一年前还期待着这种局面。可在这一年中，除了希望梁惜尽快醒来，眼珠子别无他求。所以，它现在才会如此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梁惜头脑清楚的认为并不是自己改变了修，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那么修就是另有所图，比如......仍是自己的心脏。 　　你还记得一年前修想要我的心脏这件事吧。梁惜提醒眼珠子。 　　【可是你昏迷之后，他从来没企图对你下杀手。】这也是眼珠子执意要守着梁惜的原因之一，防止修直接动手解决梁惜，等下一任助理。 　　那是因为以那种方式拿到我的心脏很无趣吧。有了一次神明的经历，梁惜觉得自己应该是更了解修了一些。 　　梁惜用手隔着骨与肉抚摸自己的正在跳动的心脏，想象未来某一天自己支撑不住，真的将心脏献祭给修的场景。那时该用心脏换些什么好呢......一场永远不被惊扰的安眠吧。 　　自从梁惜醒来，眼珠子发现梁惜变了，自己也听不到对方心里那些零碎的只言片语了，好像对方什么都不在想。可它明明看见对方有在发呆啊！难不成是梁惜能力增长后禁止自己听了？ 　　尽没有出汗，梁惜仍是冲了个澡。窗外的景色模仿着现实，天际出已有些许微光。 　　“晚安。”梁惜没有害怕闭上眼睛。 　　【别睡太久了。】眼珠子说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毕竟有你在等我。” 　　眼珠子心满意足地闭了嘴。 　　梁惜是当天中午才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约万凯泽和华羽阳一起去大学附近聚餐。两人都很快答应，并表示好像三人很久没有聚过了，但具体多久，他们都没能想清楚。 　　搞定这件事，梁惜就去厨房找吃的。 　　他现在对时间的感觉依旧有些恍惚，总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 　　【晚上你可千万别喝酒了。你上一次解决完事情和万凯泽喝酒，半瓶红酒就能让你断片。】眼珠子提醒道。 　　“你不是说身体素质加强后，酒量也会更好吗？”梁惜现在都清楚记得眼珠子说过的话。 　　【首先，那是一种合理推测，并不是说一定就是事实。再者，更好的前提是得好啊。我估摸着，你大学时候啤酒都喝不了两三瓶。】 　　梁惜无话可说，他基本都是看别人喝酒。估计是看的多了就觉得自己也行了。 　　“我本来也没想着要喝，说不定明天就要来新客户了。”梁惜午饭吃了一盘意大利面和一些水果，感觉自己终于像个人了。 　　收拾完餐具，梁惜又窝回房间刷手机。可他动不动就会走神，其具体表现就是眼睛看着手机一动不动，就连屏幕在他眼前黑了，也看不到。 　　【梁惜，回神了。】眼珠子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叫他了。 　　梁惜也决定不再忽视这种现象，他干脆就放下手机，不看了。 　　眼珠子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梁惜如今的状态，既不是身体原因造成的不适，也不是性格改变了。它觉得最贴切的描述是梁惜好像是与这个世界脱节了，他活在了自己的思想当中。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 　　梁惜也不想这样的，可脑子里的记忆太多，如果不梳理清晰，那么只要他放松警惕，大脑就会自动处理起那些陌生的记忆，这也是他频频出神的原因。 　　“我感觉还是没休息好，想再睡会。珠子，差不多四点的时候叫醒我吧。”梁惜侧躺着缩成一团。这张床柔软又不适弹性，极易入眠。可梁惜只是闭上眼睛假装入睡。 　　【没问题。】眼珠子以为休息会起到效果，便应下了。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修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梁惜的房间。他一眼便看出，床上蜷缩的人并没有睡着。不过，他仍是与眼珠子对起话来。 　　其实梁惜是有办法瞒过修的，只要他在心里想一次让修觉得自己睡着了就行。可这种“心想事成”大法，梁惜还不知道具体要怎么用。 　　“梁助理恢复的如何了？” 　　【身体上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精神上还太稳定。你有什么解决方法吗？】眼珠子不在梁惜额头呆着了，它知道修不喜欢。 　　“我自然是有方法，可他不会照我的方法去做的。就像以前，他不愿吃能改善情绪波动的果子一样。”修在梁惜身边躺下，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体紧绷起来，“给他的时间就好。”修帮梁惜一缕缕的理着稍显凌乱的发丝。 　　【一年来，你真的变了不少啊。】实际上眼珠子这句话也是在替梁惜试探修。 　　“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变过，只是想要的更多了。”修就这么和梁惜面对面躺着，注视着对方的脸。 　　“以前我想要他的心脏，现在我想要他整个人和他的整个心。” 第六十七章 久违的聚餐 　　“以前我想要他的心脏，现在我想要他整个人和他整个心。” 　　梁惜知道对方贴自己很近，近到能感觉到扑在脸上的气息。 　　【你不会是在撒谎吧。】眼珠子自然是不会如此就相信修的，不过，倒是可以用这个激一下对方。【那你可要好好护着梁惜，别露出什么马脚，被我们逮住。谎言说的再漂亮，若是被戳穿，可就难看了。】 　　“我知道你和他是不会相信的。”修坦然自若，“我会让梁惜知道的。” 　　梁惜还是第一次听到修喊自己的名字，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液。 　　【你想问的都问完了吗？问完了就出去吧，不要把梁惜吵醒了。】眼珠子看着修的举动有些不悦，可又没法大声说话。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神明让梁惜昏睡到底是为了什么吗？”修此次的目的还止于此，“他既然能让梁惜看到关于他的过往，那也能让他看到假的。你说你那位无用的神明到底给梁惜看了什么呢？” 　　【神明一直都在履行着自己的义务，你有什么资格说他。就连你这条命还是靠他续着的呢。】眼珠子努力控制着自己，在爆发的边缘来回横跳。 　　“你以为，我要获得他的同意才能重回人间吗？”修不屑地冷哼，“我只不过是不想再看见他和他的人间罢了。” 　　【那你最后不还是答应了神明，重回了这人间嘛。】眼珠子顿时有理起来。 　　“是啊，我就是想看看神明到底想要什么。”当初，明明是他把自己抛弃了，最后，又是他来主动找自己。那个一向无欲无求的神明，是有了什么想要的吗？ 　　而此刻正在装睡的梁惜觉得留给自己理清思绪的时间不多了。修那么想知道神明告诉自己的事情，那么他对自己的记忆一定是势在必得。 　　哪怕修已经看不透自己的想法，可他一定还有其他手段。 　　梁惜有点后悔找万凯泽和华羽阳晚上聚餐了。如今的情形就像是他快考试了，还要花时间出去玩一样，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回想起来，见万凯泽和华羽阳的提议还是修先提起的。那么若是他“睡醒”之后临时又取消的话......岂不是就容易暴露自己下午装睡的事情。 　　我【哔——】，这他【哔——】的心机也太深了吧。梁惜在心里都忍不住骂起了脏话。 　　“怎么眉头都皱起来了，是做噩梦了吗？” 　　梁惜心里一惊。我眉头皱了？要被发现了？下一秒，梁惜就感觉有东西拂过自己的眉心。 　　好在修没抱着一定要让梁惜露出马脚的心思，没呆多久便离开了。 　　梁惜这才有时间静静地想对策。 　　若是他真的如实相告，修会相信嘛。那让他直接看自己的记忆？貌似他更不会相信神明吧。啊这...... 　　还没想多少呢，梁惜的思路就受阻了。 　　梁惜试着用倒推法。如果修真的相信了神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呢......浮现在梁惜脑海里的是他选择过的唯一的一个结局——修消失。原来这就是神明所说的“在你知道某一个真相的时候，很可能就会失去与之相关的未来。” 　　神明瞒下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维持现状。 　　看来自己只有一个选择，替神明隐瞒下去。 　　越是回想梦境中神明的经历，梁惜越是心力交瘁。神明的经历像是一个积蓄情绪的容器，不知何时里面的喜怒哀乐就会满溢而出。 　　眼珠子尽忠职守，一到四点就出声。【梁惜，四点了。你可以准备准备出发了。】其实眼珠子早就想叫醒梁惜了，因为对方眉头是越皱越深，要不是没看见对方出汗，它都以为是身体不舒服呢。【你又做梦了？】 　　梁惜一睁开眼睛，感觉五官都有一种放松的感觉。“没有。”他压根就没睡。 　　------------------------------------- 　　时间过去一年，现在仍是夏天。梁惜穿着短袖就出门了。 　　刚见到万凯泽和华羽阳的梁惜极其不适应。原本一直都很熟悉的人，在他不知道时间里外貌和气质都有了改变。虽然，相互间仍会推推搡搡、打打闹闹，但这种改变对梁惜来说太突然了。 　　这次他们选了家烧烤店，三个人坐在放桌边，一边吃一边聊。万凯泽和华羽阳决定两人稍微小酌几杯。 　　“老三，怎么感觉好久没见你了，是我的错觉嘛。”万凯泽表现的格外开朗。 　　“哪有。”梁惜硬着头皮瞎说，“我不还是老样子嘛。” 　　“这倒是，我们仨中就你最朴实无华。你工作那么好，怎么也不捯饬捯饬形象，这样也能尽快交上女朋友啊。”华羽阳调侃道。 　　梁惜依旧是挑素的吃。“我还没什么计划。老大，你家里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说实话，梁惜对这事还是挺担心的。 　　万凯泽听完这个问题哈哈一笑。“在我爸的不懈努力和改进之下，我妈已经原谅他了。现在他们合起伙来张罗着帮我相亲。我今天还是推掉了一个相亲才有时间来见你们。” 　　“哎，我也一样。”华羽阳吃着烧烤还要就啤酒，“工作好不容易稳步上升，家里人就急着结婚的事情了。梁惜，你也得抓紧啊，别比哥们落下太多了。” 　　“老四，你瞎操什么心。老三可比你靠谱多了，你还是管好自己，别让老三替你操心就行。你还记得你以前逃课嘛，老三是一节课一节课在宿舍帮你补。” 　　华羽阳立马帮万凯泽到好啤酒。“来来来，喝酒。你怎么还翻这种旧账，老三本人都没提。”两人杯子一碰，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他们俩人是挺能喝的，并不担心这么喝会醉。 　　梁惜在一旁好笑地看着两人。以前只是觉得普通人的生活不错，如今看来，实在是太幸福了。 　　失去的就是失去的，梁惜也没有过多纠结。只是融进了万凯泽和华羽阳的对话中，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这次大家都没喝醉，梁惜也就不用送他们回去了。 　　尽管梁惜可以靠特殊能力转眼间回到办公大楼，就像是修曾做过的那样，可梁惜依旧是一步步走回去的。 　　帮三位前台小姐带奶茶回去的时候，那三位感动的就差哭出来了，拼命地和他比着各种手势。 　　只是她们不知道，梁惜已经可以听到她们的想法。 　　一开始，梁惜没想听，光是用看的他就能明白。只是，他有一瞬间的念头，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办到，于是，他就听到了。 　　“感谢感谢感谢感谢感谢感谢！” 　　“希望明天还能喝到！” 　　“拜托拜托，每天都帮我们带奶茶吧！” 　　...... 　　前台小姐的嗓音很尖，其风格就像是老鼠一样吱吱呀呀个不停。梁惜也没嫌弃，只是告诉她们，以后只要他在，就会给他们带奶茶的。 　　梁惜虽然是理论上住在了大楼里，出去买奶茶的话还得特意跑一趟。可他住的空间有连接其他放食物空间的冰箱呀。到时候每天拿上些带到一楼给三位前台小姐就行了。 　　第二天，梁惜回归了正常的作息，八点上班。他提醒自己不要路思乱想，做好眼下的每一步才是重要的。这念头一出，梁惜的能力立马就让他做到，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新的客户没让他们等太久，便出现了。 　　“你们好，我看到你们公司网站上有免费设计葬礼的活动，上面没写截止日期，不知道你们......”来人是个男学生，看着还是在念初中的样子。说话一字一字的往外蹦，像是提前背好的台词。细看面色还有些红，估计是之前与三位前台小姐在电梯里的接触有些不自在了。 　　脆弱、内向、礼貌、害羞。这是梁惜对其的初印象。 　　【这男孩好像有些自闭啊。】这是眼珠子的判断。 　　“你好，我是这里的助理，名叫梁惜。”梁惜先是站到了修的身边，“这位是设计师修。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先进来，坐下慢慢说。” 　　尽管梁惜不清楚葬礼还需要设计，可他依旧以不变应万变。 　　男生一跨进办公室的门，在梁惜眼里应该是要变成白色石膏材质的，可这次梁惜看到走进来的是一个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的男生。 　　他一时间也不清楚具体的原因，只能先暂时搁置。 　　“我叫徐最，是一名初二的学生。”男生坐着抬着头和梁惜说话，“我的同学......不对，是我的朋友遇害了，我想帮他办一场葬礼。” 　　“节哀。请问你有什么具体要求吗？”梁惜挥挥手，让三位前台小姐拿喝去。 　　“我想要有特殊环节，能让真正的罪魁祸首露出马脚。我想知道那人是谁。”男孩脸上的红晕消散干净，只剩苍白，语气却格外的坚定。 　　梁惜看了修一眼，见他没什么要说的，便还是由他进行对话。“没有问题，等我们将一切都计划好，便会将详细过程告知你的。”梁惜拿出手机和徐最加了好友，“你能先把你朋友的基本信息告诉我吗？” 　　“他是我的同学。”徐最诉说起自己朋友语句开始连贯，“他是一个很开朗的人，不像我，或者说是和我完全相反的这么一个人......昨晚，他死在了学校的一幢大楼下了。” 第六十八章 互补的友情 　　那位自杀的学生叫宋文兵。在徐最的口中，他的朋友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活泼开朗，乐于助人，无不良嗜好，是绝不可能自杀的。所以，徐最非常笃定一定是有人逼死了他，就在昨天晚上！ 　　全程听下来，梁惜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问题。 　　让三位前台小姐把人送走后，梁惜问眼珠子有没有什么发现。 　　【这人看着像自闭，居然不是。他不害怕交流，说到正事时也愿意说话，应该只是有些内向。】果然，要了解一个人，还是得交流相处。 　　梁惜掏出手机看了看。“今天是星期一，他没上课吗？” 　　【昨天好友去世，估计是看到网站上的消息就直接翘课过来了吧。】 　　梁惜先是查了查关于葬礼设计的流程，再结合徐最的要求，感觉上更像是要设计一个推理游戏。 　　“我们得先知道真相，才能着手设计的事情吧。”梁惜不太确定，只能问自家老板。 　　“对。我们去学校和宋文兵家里之后，就会知道答案了。”接着就是设计让凶手说出实情。 　　修在人间的时候，再精巧的杀手手法都见过，逼迫受害者自杀或是伪装自杀的也是屡见不鲜。不过，年纪那么小的，倒是鲜有。 　　不过这些事情对修来说，只是用真实之眼看过就能知道真相的小事，提不起他太多兴趣。 　　可对梁惜来说意义就不同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一个初中年纪的男孩，能与什么人结下这种用死才能解决的愁怨呢。 　　【那个死去的孩子不会是惹到了什么边缘人物了吧。】有些事情看似不可思议，但仍然会在现实中上演。 　　“去过就知道了。”修向梁惜伸出自己的手。 　　梁惜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要干嘛。 　　【愣着干嘛，让修带你瞬移过去啊。】眼珠子开口提醒道。 　　“哦。”梁惜将手放入对方手掌，感受着与自己一样的体温和细腻的触感，真实感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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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来，这个叫宫三的，也不是讨厌宋文兵这个人啊，好像是就讨厌他身上的......】眼珠子又想不到词了。 　　宫三是讨厌宋文兵身上的牺牲精神，所以，会说宋文兵这辈子都白活了。梁惜在心里说道。 　　【对对对。】眼珠子就是这个意思。 　　警察喊道徐最的时候，出现的却是他的班主任。 　　“徐最人呢？”警察问道。 　　“他说有点事情出去一下，不如你们先问我吧。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班主任看着手表说。 　　“那请坐吧。”警察抬手指了指椅子。 　　“想必你对自己班级里面的学生关系很了解吧。”警察立刻找出了这位班主任的资料。 　　“对，他们从初一刚入学就是我带的，中间只换过三位同学。都是因为父母工作原因，才转了学。”班主任是女性，描述起事情，也比较细致。 　　“那宋文兵在班级里的关系，你也清楚吧。麻烦你详细说说。” 　　班主任和学生都有感情，宋文兵的死也让她很是痛苦。没回忆多久，她便红了眼眶。“宋文兵一直都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虽然成绩不是拔尖的，但大家都很喜欢他。班里面只有宫三对他有些意见，不过，他们俩没有过节，肯定不是宫三做的！”眼泪流下，班主任只是用手擦了擦，努力控制情绪，她也想帮警察调查出真凶。 　　【似乎所有人都不觉得宋文兵会自杀啊。】 　　梁惜和修继续听着班主任说话，没回应眼珠子。 　　“那最近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吗？比如，宋文兵成绩突然下降什么的。” 　　“没有，这段时间宋文兵在功课上很努力，成绩还提升了几名。我还特意夸了他，让他再接再厉。”回想着，回想着，班主任眼泪更汹了，“徐最是宋文兵的好朋友，不知道为什么宋文兵特别喜欢粘着徐最。如果宋文兵有什么事，很可能会告诉徐最的。” 　　警察如实记录下来。 　　在对班主任问话的期间，徐最也到了教室。只有班长带着一位同学试探着上前安慰他，并问他去干吗了。所有人都知道宋文兵最喜欢和徐最待在一块。徐最说，他找了一家设计葬礼的公司，要帮宋文兵办一场好的葬礼，希望班长能通知大家都参加。班长同意了，在班级群里面发了消息，就连问道宫三时，对方都文字回复答应了。 　　“徐最，你出来一下。”班主任被问完话回到教室看到徐最回来了，便叫他。 　　徐最坐到警察对方时，梁惜坐直的身体都前倾了些。 　　“你和宋文兵关系如何？”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徐最眼睛看着某一处，像是在回想宋文兵这个人。 　　“最近他有告诉你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 　　“没有。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星期六他来找我去图书馆看书，最近也经常让我帮他补习功课，好像是他爸妈准备让他出国念书。当晚，我们就各自回家了。星期天我们没有联系过。今天早上我上学时候，才知道他已经......” 　　“星期天一整天你们都没联系？”这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不太正常。 　　“我虽然平时带着手机，但不喜欢发消息打电话，有什么事，我们都是提前说好的。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也总是在一起，不需要手机联系。”徐最抠着自己的指甲，“他昨晚肯定是遇袭了，不然，他怎么都不联系我。如果他打电话来，我就会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我一定会接的！” 　　警察没有被徐最的情绪带跑偏，依旧进行着专业的问话。 　　“你学习成绩很好？” 　　“一直都是班级第一，年级跌不出前三。” 　　“问个题外话，你是不是有自闭倾向？”任谁看了都觉得徐最的说话行为有些不正常，“你有去看过专业的医生吗？” 　　“我只是性格这样，我去医院看过，医生并没有确诊过。”徐最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么认为了，他早已习惯了。他刚开始和同学相处，也是这个情形。不过，是宋文兵帮他解除了同学对他的误会。 　　“早上你们不一起上学吗？” 　　“我们住的地方在学校完全相反的两侧，不顺路。” 　　问询的警察立马发了消息给同事进行核实。 　　“你们是在怀疑我？”徐最很聪明，一直都是班级第一。 　　“目前我们只是为了了解更详细的情况。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有另外想到什么，可以联系我。” 　　【被警察怀疑有杀害自己好友的嫌疑，啧啧啧，这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六十九章 无从查起 　　【被警察怀疑有杀害自己好友的嫌疑，啧啧啧，这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眼珠子说着风凉话。 　　而梁惜在思索一个问题，这次住在徐最心里的神使操控的会是什么呢。 　　徐最被问话的时间是最长的，一直到中午才堪堪结束。 　　在这个学校里，学生和老师一般都在学校吃饭午休。 　　警察结束完自己的工作，没急着收工，而是打电话给了自己的同事询问情况。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死者父母情绪很不稳定，目前问话进行的很不顺利。”通话没有开免提，却丝毫没影响到梁惜和修的偷听。 　　“我现在立马赶过去，实在不行你让女警问话。”主要负责这起案件的就是这位范警官。他现在42岁，在警局已是前辈级的人物。 　　虽然这起案子看着简单，可是哪里都说不通。 　　宋文兵性格好，人缘好，父母没有离异，家庭条件还能支持他出国念书。就算是成绩只有中上，可这也构不成自杀的理由啊。 　　范警官和随行的一位同事立马收拾好东西出发，赶去了宋文兵的家。 　　“我们也走吧。”修伸出自己的手，梁惜也很自然的搭上去。 　　两位皆以坐着的姿势消失在原地。 　　------------------------------------- 　　宋文兵家中，这一对父母泣不成声，就连宋父都止不住眼泪，更别提宋母了。 　　“我很理解你们现在的感受，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搞清楚宋文兵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希望你们能详细描述下昨天的情况。”在范警官打完电话，现场的警察把询问的工作交给了一位女警，情况果然好了一些。 　　“我们......我们昨天都在家......”宋母哭得抽抽噎噎，说话断断续续，“白天他一直呆在自己房间做作业看书......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我和他说了计划送他出国的事情，吃完饭......后他说想出门找徐最。我问他......是不是去找徐最补课，还嘱咐他要用心学习，不用急着......回来。他......他走的时候门摔得很大声......好像有些生气。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呜......” 　　“然后呢？” 　　“小兵他，他一直都没回来，我打了电话，也没人接，我们以为是他复习太晚，就睡在徐最家了。”宋父情绪稍微稳定了些，便替宋母回答了。 　　“你们没有试着联系过徐最？” 　　“我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啊。我们曾经也问小兵要过，他没给。” 　　警察问话的同时，也有专业人员在宋文兵房间里采集可疑的物证。 　　【好像什么特殊的征兆都没有啊。修，你有看出什么来吗？】 　　“一对自以为是的父母。”修也不高兴多说。 　　大多数父母都是傲慢且自以为是的，眼珠子听到这个也不觉得稀奇。 　　搜证结束，大部分人员都离开了。而此时，范警官到了。 　　对宋文兵父母的问话仍在继续，旁观的警员被范警官拉到一旁问话，警员说还没发现什么重大的疑点。 　　“学校那边情况如何？”警员问道。 　　范警官言简意赅地回答：“好学生，人缘也好，唯一对他有意见的同学和死者也没过节。” 　　“那门卫那边怎么说？”能进入学校，那门卫是一道必过的道。 　　“门卫说，昨晚他是一个人进的学校，说是找东西。有学生证，门卫就让他进了。后来，门卫带着耳机听歌提神，估计是因为这个，对死者自由落体的响动也没太在意，只是查看了监控，没发现什么就继续值班了。”范警官压低声音。 　　“学生没出来他没觉得奇怪吗？”照理说都会拿手电进去找人啊。 　　“他说后来凌晨的时候就睡着了。他今晚是代人值得班，白天也是他守门，一天都没睡了。”范警官饶是有多年工作经验，到目前为止仍是没什么头绪。 　　“就这么巧？” 　　“谁说不是呢。” 　　【不会真是自杀吧。除了性格方面说不通之外，其他的都成立了。】 　　最大的问题就是这性格了，不会是神使一开始是在宋文兵心里，怂恿其自杀的吧。梁惜在心里这么和眼珠子说。神使是可能寄生在亲近之人心里的，宋文兵和徐最关系那么好，那神使也有可能是寄生在宋文兵身上的。 　　【以前没遇到过神使直接害死人的情况。像之前的金老板那样间接性的倒是有。】梁惜说的那种可能是存在，但没有过先例。【就算是神使之前寄生在宋文兵身上，也不会操控他直接自杀啊。】 　　梁惜细想了一下，也觉得不会是神使导致的。 　　之前自己已经推测过，神明很可能是刻意制造了神使的叛逃。然后，让修接下这份在人间的工作，吸收掉作为其一部分的神使，让修不会消亡。那么神使在人心里应该只是为了滋养自己，好让修能将其吸收，毕竟神明的力量是作为魔鬼的修无法直接吸收的（他在梦境中想要将自己的能量分给渐渐虚弱的修就没有成功）。 　　那么神使就不会被神明设计成会害死人类的类型。不然，人间早就大乱了。 　　这么想来一切都合理了。 　　那究竟是什么导致了宋文兵坠楼呢？ 　　梁惜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但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你就没看见什么有关的信息吗？梁惜看向修在心里问他。 　　“你可以直接开口讲话，没人会听到你的声音。”修的真实之眼能看到凡人心中所想，也能看到其生平做过的每一件事情，做比不了假，“到目前为止，见过的所有人都没有撒谎，也没有人推宋文兵坠楼。” 　　“那我们直接去看宋文兵的尸体？”这样总能看见是谁害他坠楼了吧。 　　“去看了也没有用，人一死透。其核就会被附近正常工作的神使回收，重新投胎。现在，估计在众多核之中排队投胎了。”修淡淡开口。 　　什么？！梁惜满脸问号。他们两个半非人类（修和眼珠子算两个，梁惜算半个非人类）居然连一个凶手都找不到？这讲出来特别像一个笑话。 　　【宋文兵房间已经没人了，要不你们进去找找会有什么线索？】眼珠子也觉得好丢脸，自己一个自认为凌驾于凡人之上的物种居然和凡人一样面对这件事情毫无办法。 　　暂时没其他什么头绪的两位，只能选择去宋文兵房间看看。 　　死者房间被刷成了藏青色，看上去忧郁至极。 　　梁惜觉得这种颜色的房间更像是徐最会住的。“这颜色是宋文兵选的吗？” 　　修立马回答：“不是，是她妈妈选的，觉得这个颜色对睡眠会比较好。大脑休息好了，会有利于学习。” 　　梁惜理解了修之前说的“自以为是”的程度了。 　　他母亲还没离世的时候，只操心两人的生计问题，毕竟梁惜的成绩一直很好。因此，他对宋母的此种做法无法理解。 　　【这是什么听上去好有道理的歪理邪说啊。】眼珠子吐槽道。 　　梁惜四处查看，他完全不担心会留下脚印之类的痕迹。之前，跟踪杀手先生的时候，光照到他身上都产生不了影子，可见他们隐身的程度没拘泥于物理层面上。 　　“笔记本电脑和手机被拿走了，线索应该大部分都在那里面。”梁惜重新回到自己生活之后，又开始用凡人思维做事。 　　梁惜把显而易见的地方先搜完，把书柜留在了最后。 　　要如何藏一棵大树，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其放进一片森林。 　　可看着一片“森林”的梁惜有点犯愁。先从书籍脊背的名字开始找起吧，若是存在日记什么，那背脊上不会有名字。梁惜这么推测。 　　“你现在不是有特殊能力了嘛，试试看。”修挡在了梁惜和书柜之间，阻止他想直接动手找线索的行为。 　　“要怎么用？”梁惜不知道能力具体是如何施展的。 　　“想象。想象你自己能从其中一下子找出那本最特殊的。”修自从收起那变幻莫测的笑脸，整个感觉都变得可靠起来。 　　既然修这么说了，那说明他已经知道里面有一本特殊的书了。 　　梁惜伸手将修往旁边推了推，自己也往后退了退，把所有书都框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心里默念道：有一本最特殊的书，与宋文兵有着紧密联系的书，它会自动来到我跟前。 　　书籍皆细细地抖动起来，直到有一本突然直直撞向梁惜。 　　梁惜正要伸手接，修倒是先他一步。 　　“没错，就是这本。”修将书递给梁惜。 　　【百年孤独？】 　　梁惜也不做无谓的猜测，直接把书翻开。 　　书里除了原本印刷的文字外，还有密密麻麻手写的字体。 　　【哇塞，这是写了多少啊。】眼珠子看着那用极细的笔写出的小字。 　　梁惜一手握着书籍，一手捏住另一侧，快速翻阅起来，眼睛所见之处，皆是如此。 　　“看来他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第七十章 友情的开端 　　“看来他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说出口……”梁惜有感而发。 　　“这应该是他最想隐藏起来的秘密。”修持不同意见。 　　“我觉得这两者并不冲突。”凡人不就是一种复杂的生物嘛。 　　明明最想说出口，却隐藏在了最深处的秘密。 　　“看完这本书就会知道真相了。”修笃定道。 　　【警察那边应该在破译宋文兵的手机和电脑，我们不过去看看吗？】眼珠子觉得那两样物品上多多少少也会有些线索的。 　　梁惜单手持着书看，手直接往修的方向一伸，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修。 　　修瞧见这幅场景难得的弯了弯嘴角，也没多说就拉住了梁惜悬着的手。 　　------------------------------------- 　　警局里，大家都忙着各自的事情。有在看监控的，有破译手机的，还有梳理口供的。 　　有位警员拿着份刚查到的通话记录给范警官。“这是刚调出来的这一个月来宋文兵和徐最两人各自的通话记录。” 　　【不是吧，他们真怀疑徐最啊。】眼珠子阅人无数，徐最一直坚信是有人害死了宋文兵，就连去公司找他们设计葬礼都是为了找真的凶手。凶手要是徐最的话，他现在只要装作痛心疾首或是自闭倾向加重，那警察就拿他毫无办法，甚至连有用的口供都录不到。哪会强迫自己多说话配合调查，还要替宋文兵父母考虑葬礼的事情。 　　“他们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排除徐最的嫌疑。早点调查清楚，也能让徐最早点免于学校里面的流言蜚语。” 　　【一个开朗外向的人，居然找了一个自闭内向的人做朋友，对方还是个头脑极好，看上去很是阴郁的人。这种流言不会那么轻易就被阻止吧。】眼珠子都能想象的出学生们各式各样的嘴脸了。【人类真是从小的时候就开始不讨喜。】 　　范警官直接从昨晚的看起，立马就有了新发现。“今天凌晨的时候，宋文兵给徐最打了电话？” 　　“是的，不过，没有接通就挂了。所以，徐最的通话记录里面没有这通电话的记录。”警员已经提前理清了逻辑关系。 　　听了警员的描述，范警官又找了徐最的通话记录看，确实没有。“那这样一来，事情就难说了。徐最之前说过，宋文兵知道他不喜欢通电话。那这通电话的含义可就复杂了。一个小时后，通知开会，大家把找到的蛛丝马迹都互通一下，看看有什么新发现。” 　　“我立马就去。” 　　梁惜没过多关注范警官的对话，全神贯注在手里的书上。宋文兵的字又小又密，还不规整，没办法做到一目十行的速度。写的时候也没分段落，应该就是看见哪里空就写哪里。每一页上都写满了，纸张看上去也有些陈旧发黄，看来是写了很久的时间了。 　　这种阅读对眼珠子来说都看得难受，梁惜却仍有耐心。 　　“你们去听就行，我负责把这个看完。”梁惜转个身，想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看。结果一迈步，他就出现在了办公室内。 　　【嗯？修送我们回来了？他想独自留在那儿听？】 　　“可能......是我自己不小心回来了。”他当时心里想的是到一个安静地方看。 　　【用太多能力不会对你身体有什么影响吧。】 　　“我没发现什么问题。不过，小心些没错，我还不能熟练运用，很可能会出现差错，就像这次一样。”自己要是在凡人面前突然出现或是消失，那那就麻烦了。 　　【那我们还回去吗？】 　　“不了，就在这里等修回来吧。” 　　眼珠子没了需要观察的人和事，便同梁惜一起看起了宋文兵留下的痕迹。 　　文字的内容像是日记，却没有日期，只记录了事情及他当时的想法。即便是一本三百多页的书的空白处有限，也完整的记录下了宋文兵的一段不短的人生。 　　修在梁惜看完之前就回了办公室，他也没询问之前梁惜突然消失的原因，只是安静地等他看完。 　　修现在的目的就是要彻底改变梁惜对自己的看法，他不允许计划中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纰漏。 　　只是他不知道，梁惜已经在梦境中改变了…… 　　------------------------------------- 　　警察的问询结束后，徐最所在的班级就正常上课了。 　　但徐最根本没有上课的心思。每一个学科的老师自然也都看得出来。不过，徐最成绩一直很好，再加上是他失去了好朋友，也没忍心出声提醒或是批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有发现。 　　徐最没有听课，掏出了本子，详细的记录下最近他和宋文兵一起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见过的人，想找出些自己忽略的事情。奈何刻意的记忆和被潜意识收藏起来的记忆是不同的。饶是徐最再聪明，可他毕竟不是数一数二的天才，也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无法做到随意翻找出潜意识里面的回忆。 　　他只能努力着、逼迫着自己，尽力为自己唯一的好朋友做些什么。 　　晚上放学之后，徐最拨通了范警官的电话，询问了对方的办公地点，说自己写了些这几天和宋文兵一起的琐事要送过去。范警官自然是应允了，并告知了地址。 　　徐最很快就把东西送到了警局。徐最才发现，警局离学校不是很远，自己却从来没留意过。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同样忽略了宋文兵生活中的一些细微差别。 　　“我代表其他警员感谢你的配合。”即便是面对只有初中年纪的徐最，范警官也是给出了足够的尊重。 　　“那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应该及时察觉到不对劲的。我应该......”徐最放在桌上的手攥得紧紧的，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徐最本来个头就不高，加上头低着，范警官看不到他的具体神情。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这是凶手的错。”范警官安慰道。 　　徐最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关键词。他立刻抬起头，双手撑桌站了起来。“凶手？！你们查到线索了？！” 　　范警官此刻才能看清对方通红的双眼。他斟酌了下，小声对徐最说：“目前只是猜测，不过，有相关的证据指向了这一结果。” 　　“我发誓我一定保密！我真的需要知道，哪怕信息只有一点点。”徐最跟着压低嗓音，不过咬字极重。 　　到目前为止，宋文兵可谓是死的不明不白。现场所有痕迹都指向自杀这一结论，可死者偏偏就不是一个会自杀的人。 　　“今天凌晨，宋文兵拨过你的电话，只是没接通就挂断了。”范警官按住徐最在桌上的一只手，“记住，消息不要外泄，一切都交给我们。警方最终会查出真相的。” 　　“我知道了。”徐最身体一下子松下来，瘫坐在椅子上。心里来来回回都是范警官说的那句线索。 　　宋文兵凌晨打了他电话的，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是不是在一个很危险的局面下才拨了自己的电话，还是他那时候很需要自己的帮忙。 　　一切皆不得而知了...... 　　“你早点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范警官收起徐最给他的本子，劝道。 　　徐最只是点点头，失魂落魄地站起身走了。 　　回去也只有他一个人，回去的地方便不能称之为家。 　　徐最家庭条件还不错，但父母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出差。或许也是因为这个，他的内向才会严重到看着像是自闭。 　　他一开始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精神或是心理方面的疾病，所以，小学的时候他就自己去过多家医院。不过，但凡是见过的医生都说他没什么大碍，只是让他尝试着多和人接触接触，习惯了就好。 　　他真正做到的时候，是上初中的第一天遇到了宋文兵。而且，还是宋文兵强迫他做到的。 　　原本徐最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可宋文兵像是狗皮膏药一般黏上了他，当时宋文兵和他说，上初中还落单的话很容易被孤立受欺负的。徐最也是在平淡的相处几天后，觉得宋文兵人没有坏心思，也就默认他跟着自己了。 　　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是宋文兵主动，徐最默认来维持着的。宋文兵帮徐最向同学解释了性格问题，帮他避免了没必要的误会。而且有宋文兵当朋友，班级里其他人也不觉得徐最心里阴暗，不然，人缘极好的宋文兵怎么乐意一天到晚粘着他呢。 　　有时候徐最也想为宋文兵做些什么，可是思来想去，自己也只有在学习上帮他了。可宋文兵自己觉得自己成绩维持住就可以了，不想要多高的名次。徐最也就由着他，只要宋文兵高兴就好。 　　只是最近，宋文兵突然提议让自己给他补课。徐最正在庆幸自己终于能为朋友做些什么的时候，没想通宋文兵此举的出发点。 　　几次问下来，宋文兵才松口，说他父母想送他去国外念书的计划，希望他能用功念书，以后能有个好未来。宋文兵说他不想去，只想和徐最以及班级里同学一起念书，可他拗不过父母。 　　徐最安慰他，出国念书手续什么的都需要时间，一时半会他走不了的。但徐最心里有了新的计划，他会告诉父母自己要去国外念书，和宋文兵一起。他很清楚自己的家庭完全负担的起。到时候，他和自己唯一的朋友就不用分开了。 　　只是，一切还没开始的时候，便结束了...... 第七十一章 葬礼的基础工作 　　徐最出了警局没有回自己的住处，他辗转着走到了宋文兵家的附近。他很少来宋文兵的家，因为宋父宋母经常在家，而徐最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接触。 　　宋文兵每次带他去，都是趁自己家人不在的时候，多数情况，都是两人到徐最家里玩或者是做作业。 　　徐最敲响了宋文兵家的门，是宋母开的门。 　　“你是......”宋母看着与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情绪有些被触动。 　　“我是徐最。” 　　宋母一听这名字，便忍不住哭起来。宋父听到其哭声，立马出来看发生什么情况。 　　“我是徐最，我想来看看宋文兵的房间。” 　　“你就是小兵的朋友徐最啊，你先进来吧。”宋父拉着宋母让开了道，请徐最进门。 　　徐最走到屋子中央，他和宋文兵在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回忆仍然清晰。 　　“很抱歉，突然来打扰你们，我只是想来看看......” 　　宋父深吸一口气，说道：“你是小兵最好的朋友，我和他妈妈都很清楚。只是警方房门口还拦着线，你就在外面看看吧。”宋父拍了拍徐最的肩膀，扶自己妻子到沙发上安慰。 　　徐最走到门边，细细朝里面观察。他来宋文兵家，一方面是怀念他，另一方面就是来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这段时间麻烦你给小兵补课了，我们原本还计划着送他到国外去念书。可是，我们还没办完手续，他就......”宋父宋母虽然知道徐最性格不太一样，可对方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他们也挺放心自己儿子和徐最当朋友。一个初中生，就算是性格孤僻点，可他们都做了近两年的朋友了，宋父宋母从来没怀疑过徐最会伤害自己的儿子。 　　“警察还在调查这件事情，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的。这次来我还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是关于宋文兵的葬礼......” 　　------------------------------------- 　　就算是全神贯注的看，梁惜读完这本书也到了深夜11点。而修则是同坐在沙发上全程陪同着。 　　【修，警察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他们反复看了监控，没发现有新的嫌疑人。”修看着揉捏着鼻梁的梁惜，轻挥手指将其负面的感受消除，“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梁惜只觉一下子精神了很多。“大概吧。”尽管已经有了线索，可始终没有直接证据断定。 　　“无事，我们可以一步一步来。” 　　梁惜没有精力去看修的表演，对，梁惜依旧提防着修。不过，他也不介意同修续上那一年前的赌局。 　　梁惜将整理好的信息一一列出，方便员工设计出万无一失的葬礼流程。 　　其实，最后员工给出的葬礼流程很简单，也最有效。 　　先是租个地方，将宋文兵尸体带过去，布置好场地。接着将所有有关的人都聚集在那里，准备好诚实之水让众人喝下，再让他们一一上台对宋文兵说几句临别赠言，那么到时候一切就会水落石出了。 　　“徐最若是知道真相一定会很难过吧。”梁惜有些担心这个孩子。 　　【时间会治好一切的。】 　　梁惜对这句话深有体会，只是......“人的生命太过短暂，我怕时间来不及治好他。” 　　修主动牵了对方的手，温柔道：“若是你想，我可以让材料商做点特殊的东西给徐最吃下去，他就能毫无痛苦的接受最后的结果。” 　　“修，你还是不懂凡人。正是因为痛苦，所以，徐最和宋文兵的友情才能深刻。如果徐最毫无情绪地接受真相，那只能说明这段唯一的友谊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修，你停止爱神明的时候痛苦吗？梁惜看着对方的双眸，在心里这么问他，可对方已经看不到他的心声了。 　　梁惜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希望对方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说的话上，而不是处心积虑再找机会和自己进行肢体接触。 　　梁惜现在的目标很明确，既然自己35岁就要死，那么他就只要在此期间，维持住神明创造的假象，保证人间在此期间不要发生大变故就行。 　　换句话说，他只要不泄密，努力工作就行了。这点他还是能做到的。至于和修的赌局，也只要拖延就行，悖论哪有那么容易就打破的。 　　“我确实很难理解，就算看过再多的世间百态，我到底还是和你不一样的存在。”修以退为进，收了手，拉开了与梁惜的距离。 　　梁惜把那本被宋文兵写满字的《百年孤独》放到远离了自己的修手边，郑重其事地说道：“你若是想了解凡人，可以从这里开始。”说完，梁惜起身回了修为自己准备的房间。 　　梁惜还是没想通，同样是爱上了神明，眼珠子怎么就没什么问题，而修就要面临消失的可能。眼珠子和修相比，就是立场不同罢了。 　　难不成就是立场的问题？修生来就是站在了神明的对立面上，他偏向神明之后就注定走向灭亡之路，之后又出现了更混沌的存在。始终得存在一个与神明对立的存在吗？如果不是修，就会是另外一个。梁惜渐渐想通了其中缘由。 　　还真是残酷的真相啊...... 　　房间的窗外依然存在着静谧美好的假象，竟是让梁惜开始有些眷恋。 　　【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太排斥修了。】梁惜之前没退避修的举动，被眼珠子看在眼里。 　　“我只是想让他更了解凡人一些，我们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存在。我不想他只把心思放在与我的赌局之上，而错过其他美好的东西。”修是从诞生开始就注定了模样和性格，若是偏离太多，就是死路一条。梁惜对此难免起了恻隐之心，若是换做他自己，不也是会发展成和修同样的结局吗？ 　　【神明陪了修千年最终都没让修转变。】眼珠子叹息。 　　“那就把这当做承上启下的段落吧，结局还没定呢。”看透神明一直以来的选择，梁惜对他产生了信心。 　　【嗯！】眼珠子也无条件信任神明。 　　------------------------------------- 　　天亮上班，今天，梁惜可有具体的事情要忙了。 　　他要完成最基本的准备工作。首先就是找场地。这个问题当然是找房东先生帮忙。 　　梁惜编辑好消息给对方发过去，很快就收到了一个定位和一条约定时间的消息。 　　能力突破肉体限制的梁惜转眼间就到了目的地的附近，房东先生提供的地址是一个天主教的教堂。 　　【这里确实很合适，平时人少，空间也足够。】 　　而梁惜想到的是够庄严，徐最应该会满意。他这么想着就拿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徐最。 　　房东先生没什么特殊能力，他能做到的只是长生不老，所以赶到目的地还是花了些时间的。 　　而梁惜也没着急，等到房东先生后，互相点头示意了下，就一起进了大门。 　　房东先生很熟悉地形，直接来到了有主教身份之人的办公室。等房东先生说清楚来意之后，主教也很和善的询问除了租借场地之外，还需不需要神父来主持葬礼。 　　梁惜自然是拒绝的，还提出希望当日不要有其余人来教堂。这件事牵扯的无用之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主教有些讶异，还想劝些什么的时候，被梁惜用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压下了。 　　【干得漂亮！】眼珠子忍不住为梁惜的魄力叫好。 　　至于具体哪一天租用，梁惜加了主教VX后说，今天晚一些的时候会商定好的。 　　第一项任务顺利解决。梁惜在教堂门口感谢过房东先生之后，与对方分别。 　　第二项任务是尸体的运送。梁惜还是先回了办公室询问修。 　　“宋文兵的尸体现在是在警局吗？”梁惜疑惑地问。难不成他们还要去警局偷尸体？ 　　“昨天他们已经解剖过尸体，做了详细的调查，没有发现疑点。今天，应该就会把尸体移交给家属了。”这是修昨天从相关人员心里活动中看到的。 　　“那晚上就得带着徐最去一趟宋文兵家和他父母商量一下。”梁惜这么打算。今天周二，徐最还要上学。 　　修拿出一个黑色的文件夹。梁惜接过打开，里面有一叠空白的纸张。 　　修嘱咐道：“办尸体相关的事情时都带着这个。” 　　“这有什么用？” 　　修不紧不慢地又拿出了一小瓶液体。 　　“幻想之水？”梁惜记性不错，立马认出了那个瓶子。 　　“有人问你要相关文件的时候，你就把幻想之水滴一滴在空白的纸上面，再给对方看就行。”这样做也省的浪费能力来应付凡人了。 　　梁惜点头，这样做确实方便不少。 　　下午的时候，梁惜还是去了趟警局确认了，尸体移交家属的具体时间。 　　在放学时候，梁惜就等在了徐最学校的门口，吸引了众多学生和家长的目光。 　　就以梁惜的容貌和经过锤炼后游刃有余的气质，他很难再当一个普通人隐匿于人群了，除非是使用特殊能力。 　　“梁助理？” 　　梁惜迅速捕捉到这一轻声的喃喃自语，视线与对方对视上。 第七十二章 什么叫过分 　　“梁助理？” 　　梁惜迅速捕捉到这一轻声的喃喃自语，视线与对方对视上。 　　是徐最。 　　梁惜自然的迎了上去。“葬礼的场地已经定好了。我想和你去宋文兵家里和他父母确认一下葬礼的日期。”梁惜弯下腰，声音尽量压低。 　　“好。” 　　梁惜看着对方更浓厚的黑眼圈，还是有些不忍心。“今天我忙了一天，还没吃晚饭，现在有些饿，你不介意陪我吃顿饭吧。”梁惜语气温和，对徐最倒是起到了一定的安抚作用。 　　哪怕没有那让人沉溺的口吻，徐最也无法拒绝梁惜的请求。毕竟对方是为了宋文兵的事情忙了一天，还不收费。 　　梁惜挑了一家西餐厅，徐最还小，应该多吃点肉。他给徐最点的牛排和沙拉，给自己点了几样甜品。 　　“你不吃点主食吗？”徐最看着梁惜棱角分明的脸，觉得对方和自己一样都很瘦。 　　梁惜先动手解决起甜品。“我做的都是脑力工作，主要是需要补充糖分。” 　　徐最怕自己拖延了时间，吃的不慢。见他胃口还行，梁惜又推过去一块自己特意没动的甜品。 　　“觉得太苦的话，就吃点甜的吧。”梁惜说的隐晦，徐最却能快速会意，默默地低头吃起甜品。 　　真是个乖孩子，梁惜心里默默地夸道。初见时，梁惜就觉得对方很脆弱，却坚强地挺到现在。现在再看见徐最，梁惜相信这孩子能挺过去的。 　　宋文兵出事后，宋父宋母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来处理这突发的丧事。他们白天去警局问能不能再看一眼自己儿子。警员告诉他们，警方这边就快走完流程了，他们当天就能带走宋文兵的尸体。 　　按照道理，宋父宋母是要为儿子守过头七，然后将宋文兵尸体火化后，买个墓地下葬。 　　只是，梁惜和徐最这一行打破了他们原定的安排。昨天徐最虽然和他们说了，自己找了家设计葬礼的公司。可没看到具体的安排和负责人，宋父和宋母始终持怀疑和观望的态度。 　　“我是这次葬礼相关事宜的负责人，梁惜。这次我把关于宋同学的葬礼流程带来了，给两位过目。”下午的时候，梁惜就在平板上问员工要了一份葬礼详细的PPT，员工自然是听命行事了。 　　宋父宋母翻阅着梁惜带来的平板，内容之详细，还有好多他们不是很清楚的细节。他们觉得自己儿子若是能有如此一场葬礼，也算是有个圆满的结尾了。于是，他们放弃了原本的计划，同意按梁惜的流程进行。 　　“不知道宋同学的尸体目前在哪里？”梁惜特意问了下。 　　“今天，警察已经把小兵送到殡仪馆了，我和他妈妈想找一个入殓师。”宋父说着他们的打算。 　　梁惜打开了黑色文件夹，借着遮挡在一张白纸上滴上幻想之水。“这些你们都不用担心，我会为你们打点好一切的，只需要你们签份委托文件。”说着把那张纸取出，递给了宋父。 　　宋父看完，徐最也要求过目。梁惜笑笑，如他所愿。两人看到的内容不同，不过也不妨碍他们相信这份文件。 　　签完字，梁惜把纸收好。 　　眼珠子不解的问道。【干嘛骗签名？】 　　我怕到时候，给殡仪馆人看的时候，他们不会想象对方的签名，纸上就不会出现宋文兵父母的签名。梁惜在心里回答眼珠子。 　　【还是你想的周到。】 　　“那关于收费呢？”宋母问道。 　　【说只有设计部分是免费的。】眼珠子真是怕了这群凡人。 　　“徐最来找我们的时候，我们提供的是免费设计流程的服务。这一系列流程中接触到的相关人员我们可以帮你们的去联系，会产生费用的地方有这么几个，租用场地、入殓师、火化费、墓地费用。其中前面两项我们已经提前垫好了，最后两项，需要家属到时候自己去交。” 　　梁惜特意去掉了第一项，他觉得宋父宋母肯定不会付自己承诺主教的那一大笔钱，感觉像是讹钱。如此一来，他们就不用知道真正的数目了。至于第二项，他肯定是要去看一眼尸体的，那么到时候自己去帮宋文兵恢复一下容貌就行了。 　　“好的。”见对方已经安排的如此缜密，宋父宋母也没什么要提的建议。 　　“这次葬礼会有宋文兵的同学和班主任参加，你们要请什么亲戚吗？” 　　夫妻俩对视后，回答道：“我们父母年纪都大了，估计接受不了这么突然的事情。所以，暂时还瞒着。” 　　这对梁惜来说是件好事，老人情绪比较难控制，出现在葬礼的话会成为一个混乱局面的隐患。 　　梁惜问了此行的最后一个问题：“不知道你们准备把葬礼时间定在什么时间，我得和教堂的负责人确定时间。” 　　“明天我们准备去置办墓地的事情，后天吧，后天我们送小兵走。” 　　“那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了。我们后天见。”梁惜起身告退，徐最也跟着站起来。 　　离开宋文兵家后，徐最主动开口说：“凶手还没找到，就办葬礼，是不是太委屈宋文兵了。” 　　梁惜不知道徐最已经知道了那最后一通电话的事情。他摸了摸对方的头顶。“我全都安排好了，当天，你会知道最后的真相的。” 　　“真的吗？”徐最抬起头，满眼都是希冀的看着梁惜。警察都暂时查不出来的事情，面前这人真的能办到吗？可在注视中，徐最不知不觉地想相信这位温柔的人。 　　“真的。不过，你要知道，真相永远都是残酷的。即便你得到了想要的真相，也要坚强的挺过去。你能答应我吗？”梁惜弯下腰，平视着徐最，一字一句说的认真。 　　“好。”徐最或许还不能体会到梁惜说的真相有多残酷，他没多做思考就应下了。 　　“那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我也得回去加班了。” 　　------------------------------------- 　　梁惜说的加班是指隐身去警局偷听。 　　找不到更多证明他杀的证据，警方的调查方向只能转回到自杀上面。组里很多警员都不认同上司的这个决定，可不认同也没办法，他们已经查不到更多的线索。而且，破译手机和电脑之后获得的蛛丝马迹也隐约指向了自杀这一结论。 　　既然要修改调查方向，范警官计划重新去学校看看现场。 　　“今天手上工作结束之后，大家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跟我去学校再看看。”范警员朗声对自己埋头工作的组员道。 　　【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最直接的证据。】眼珠子看着那么努力却依旧迷茫的凡人，只能叹气。 　　“放心，我有对策。”案件若是没有其他证据，无非两种情况，一是按自杀结论处理，二是封存档案不做结案处理。 　　------------------------------------- 　　“你看完了吗？”修面对突然出现在办公室的梁惜没有任何意外。瞬移这一项，梁惜算是熟练掌握了。 　　修看是看完了，可要说体会到多少......“差不多吧。” 　　“葬礼会在后天举行，明天我会去处理剩下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梁惜走到修的办公桌前。 　　修在眨眼间来到梁惜身后。梁惜也及时反应转过了身，不过，仍是没逃脱被圈住的命运。 　　“你总是这样乱跑，让我很担心。”修口气里满是担忧，“我很怕神明又对你出手。” 　　即便修几乎与自己相贴，梁惜都没以前那么慌张了。梦里他和修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而且他还发现，修的行为举止是受到了神明的影响，有些亲近的举动和梦境中“自己”的完全一样。 　　“事实证明，神明没有伤害我的意图。你不用这么担心。”梁惜一推，没有成功推开对方，他就知道，修不会这么轻易放开他了，“说吧，你想要做什么？” 　　修露出哀怨的神情，手摸向梁惜比以前更白的面颊。“我只不过是想和喜欢的人亲近一下。” 　　梁惜也不得不承认修的表演没有任何破绽，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眼珠子这会没出声，不是自己躲起来了，就是被修封印住了。 　　“你的耳朵红了......”修将额头靠在梁惜肩上，偏了偏头，发出轻笑声，“哪怕在情绪上对我有所改变，但身体一点都没变啊。” 　　“别做的太过分了。”梁惜用手挡在彼此之间。 　　“什么叫过分？”修突然在梁惜脖子上吸了一口，“是这样？还是......” 　　梁惜着实被脖子上感觉吓了一跳，随后也没能躲开修对自己氧气的掠夺。 　　欲望似乎有出现的迹象。梁惜没能静下心来使用能力躲开，只是单纯用身体的碰撞企图挣脱修的纠缠。 　　直到彼此都需要喘息时，修才松了口。 　　“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可以松开我了吗？”梁惜神情冷静，和他泛红的耳朵及脖子形成了反差。 　　“你还没回答我什么叫过分。”修将梁惜抱在怀里，好像情人之间的依偎，“嗯？” 　　“没经过对方允许的亲近都叫过分。” 　　修又笑了，贴着梁惜的耳朵和他说话：“我以为这是我们之间默认的情趣。” 　　梁惜身体往尽可能后仰，手无意中摸到了那本书，毫不容易冷静了些，瞬移离开了修的怀抱，到了门跟前。 　　“我拒绝你这种说法。”梁惜将门一摔，回了房间。 第七十三章 迟到的突破口 　　梁惜把门摔得发出一声巨大的“哐当”。 　　修没生气，那戏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乱发脾气的孩子。 　　从封印中恢复过来的眼珠子也没再开口问什么，反正肯定是它不能知道的。 　　“明天，得把这个还回去。”梁惜看着手中的书。 　　【确实，这个一直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可是为什么不给警方呢？】这本日记不管怎么说都能算是线索了吧。 　　“给了警方也没多大作用，宋文兵的手机和电脑应该还会有线索。况且就算给了警方，最终也会回到宋文兵父母手里的。”梁惜进了卫生间，准备梳洗完就睡觉。 　　其实，就梁惜现在的状态而言，他已经是不用按人类的生活方式了，他自己也有所觉。不过，他还是选择原来的生活方式。 　　洗完澡躺床上的时候，梁惜才觉得轻松了一些。不论是不是普通人，作为打工人的日子永远是压力山大的。 　　【晚安，梁惜。】 　　“晚安，珠子。” 　　------------------------------------- 　　梁惜的睡觉是真的睡着，几个小时眨眼而过。 　　虽然睡觉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可仍然能在心理层面上给梁惜一些慰藉。 　　有了昨天与修亲密接触的事件，梁惜没和修打招呼，拿着书直接从房间出发去了宋文兵的家。 　　梁惜的打算并不是安安静静地把书放在原位就离开，而是...... 　　“嘭”地一声，他直接让书从手里滑落，砸在了宋文兵房间的地面上。 　　“老公，你听见声响了吗？” 　　“对，是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是从......小兵的房间里......” 　　夫妻俩的声音越来越近，梁惜及时离开了。 　　完成了还书的事情，梁惜发现他还是得回办公室去面对修，因为黑色的文件夹和平板他没带，只有幻想之水还在他身上。 　　看到梁惜出现时，修并不意外。 　　梁惜向自己的办公桌扫了一眼，发现东西不在。四处逐一扫视过，他就看见东西就放在修的办公桌上。 　　“肯出现了？”修仍是没有笑。 　　“我要去殡仪馆看尸体，文件夹和平板我就拿走了。”梁惜说着，便伸手想去拿修桌上的两样东西。 　　修迅速抓住梁惜伸出的那只手，另一手抓住了对方想要的两样物品。周围环境转变，梁惜朝四周看去，周围一片荒凉，只有一座建立在众多台阶之上的庄严建筑物，里面还传来隐隐的哭泣之声，想来这里应该就是宋文兵尸体所在的殡仪馆了。 　　修直接拉着梁惜上了台阶，直接和看门的人说明了来意。 　　梁惜硬是抽回自己的手，拿出了宋文兵父母签着字的白纸。幻想之水若是作用在凡人身体之上，那只有其本人才能看见，若是作用在物体之上，那只有一次效果是对于每一个人都有效的。就像是昨天，宋文兵父母看过之后，梁惜又给徐最看过，每一个人都会被幻想之水的效果影响一次。 　　看门的人查看过文件，询问了两人来的目的，便放行了，顺带还告诉他们找哪位负责人。 　　建筑里面的氛围是全力压制后剩余的哀伤和沉默。死人在这里假装沉睡，活人则在此互相抱团慰藉。 　　梁惜从没像现在这样体会过这种场景，母亲去世时，他就一个人送母亲进焚化炉，一个人收敛骨灰。如今回忆起来，他那时似乎都没听见或是注意到周围人的情绪。 　　“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修依旧是不管梁惜乐不乐意，硬是牵着他走。 　　“多多少少有一点。” 　　“这里每天都是这样的，你们做这行，也不容易啊。”负责人认为他们是入殓师，过来帮死人化妆。有修在，哪怕是注意到这两人连个工具箱子都没带，负责人都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负责人带他们到了尸体停放间，拉开了一扇尸体冷藏柜的门。“就是他了，脸几乎是没法看了。年纪轻轻的，真不明白为什么想不开。”负责人对此种消息自然灵通。 　　“麻烦你了，我们会看着处理的。”梁惜客套道。 　　负责人还有其他事情，也没多做停留。 　　“你来还是我来？”修莫名问了这么一句。 　　“就不劳烦修老板了。”梁惜将自己的手从对方掌中抽出，去拉裹尸袋的拉链，“你还是保留些能力吧。” 　　尸体的味道总是能让人感到不适。不过，梁惜在心中想象自己闻不到尸臭味之后，这个不大不小的问题就解决了。 　　如今真正见到那些密密麻麻文字的主人，梁惜除了惋惜还是惋惜。他伸出自己的手，空悬于对方的面部上方。心里默念道：恢复吧，恢复成你原来的模样，让你的身体走完生命中的最后一程。 　　尸体的面部在梁惜的能力下渐渐恢复，只是再也无法拥有活力。 　　修看着得心应手的运用着不属于凡人该有的能力的梁惜，陷入思考。 　　见到梁惜结束收手，修问他：“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回办公室捋流程。”梁惜没好气地说，顺带着在平板上写下自己需要的主持的内容。 　　为了免除节外生枝的可能，他没有租用教堂的神父来主持葬礼，那么这样一来，这活就自然而然落在了他的身上。梁惜可没指望修会做主持的工作。 　　“那就走吧。” 　　------------------------------------- 　　上午，范警官带了几个人到了学校。几个人站在了宋文兵坠楼的大楼天台。 　　“老大，我们来这里干嘛？”宋文兵尸体被发现的早上，他所在的班级窗户是被打开的状态，所以，他们初步推断宋文兵是从自己班级的窗户坠下的，并不是天台。 　　“你们再仔细查查这里。”范警官觉得一个人若是自杀，那很大可能都会选一个最高的地方，而且宋文兵的尸体破坏状况似乎稍显严重了些。 　　“是。”组员们应声。 　　范警官探身往楼下看去，宋文兵所在的教室就比天台低了两层。 　　过了会。 　　“找到了！”有一名警员在天台边缘发现了一些类似于衣服布料的纤维。 　　“立马送回去检验。”范警官命令道。 　　说完，他自己又仔细查看起天台的半墙。若是宋文兵是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一定会留下什么线索的。 　　他几乎是用极近的距离一寸寸看过去的。突然，一颗小石子进入了他的视线。 　　范警官叫来组员说把石子也保存起来。随后，他又在天台上仔细查找，是不是还有类似的石子，只是半墙上的石子似乎算是比较大的，他在边边角角看到的只有更小的。 　　“派一个人去打听一下，学校近期是不是有过大扫除，打扫过天台。”范警官发现他们所在的天台未免有些太干净了些，照理说多多少少应该会有些垃圾的。 　　范警官一直在天台上等待着消息，直到手下给他打了电话。 　　“老大，前段时间有领导过来检查。所以，学校有大扫除过，天台也是打扫的重点。” 　　“我知道了。再查一下宋文兵死亡期间内，这里刮得是什么方向的风。”范警官视线不自觉地看向学校边上的一片小树林。 　　“哈？” 　　------------------------------------- 　　一下午的时间，梁惜在员工的初稿之上，自己又改了改。他应该是最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人了，由他亲自定主持稿才不会出错。 　　“这次神使想要的是徐最对友情的渴望吗？” 　　【应该是吧。】 　　“如今宋文兵死了，那徐最还会接受下一段友情吗？神使还能被更多的欲望滋养吗？”改稿子期间，梁惜突然怔怔地问。 　　修对欲望这方面了解的比较清楚，是他回答了梁惜。“徐最已经拥有过最好的友情了，如今失去了，他会越发想要找回与宋文兵的友谊。而这会是欲望不断增加的原因。” 　　“曾经拥有，却永远失去嘛......”神使在其中真的没有起到推动作用吗？宋文兵被推到这一步真的和神使没有关系吗？梁惜对此产生了怀疑。 　　梁惜这边不知道范警官那边已经有了新的突破口，现在正在全力侦破中。 　　梁惜只是在脑海中一遍一遍的预设明天可能会发生了情形，以此来设想应对之法。他甚至还询问了眼珠子，看看对方能不能想到额外的突发情况。 　　眼珠子也是全力配合梁惜。虽然在它眼里这只是一个还未长成的凡人的死亡，可他清楚这对梁惜来说足够惨烈了。 　　在办事的过程中，眼珠子慢慢想起神明曾经的话，这就是他口中有关于凡人提前的自我崩坏嘛...... 　　------------------------------------- 　　而徐最和全班同学已经在班主任的帮助下，全体向学校请了明天上午的假。 　　学校对这件事情也很看重，不想被外界说成不通情达理，便也同意了这个班级全体的假。 　　大家都静静的等待着明天。 　　而只有少数人知道，明天就会真相大白...... 第七十四章 被等待的明日 　　徐最彻夜难眠，只等着自己预设的出发时间的来临。 　　而梁惜则是和修早早到了殡仪馆，让殡仪馆专门的车载着宋文兵的尸体运送到教堂之中。 　　今日的梁惜依旧是不怕热的一身西装打扮。修则是除了西装三件套之外多了一顶礼帽。 　　【在教堂里面的葬礼应该都是神父举行的吧。】 　　“我不是为了少牵扯一切无关人员，所以才准备自己主持的。”梁惜解释道。 　　【那别人看你一身西装主持，肯定会觉得奇怪吧，到时候别被神使察觉了。要不你换一身神父的装扮吧。】眼珠子建议道，它也是好意提醒，不想有中途出变故的风险。 　　梁惜认为眼珠子的提议没法解决问题。“徐最知道我是设计公司的人啊，就算我换了衣服，他还是认得出我啊。” 　　“你还是换一身吧。”修强制地帮梁惜换了一身衣服。 　　白色及膝的长衫，配上印有十字花纹的披肩，还有那摘不下来的该死的金丝框眼镜。 　　梁惜表情极臭地瞪着修。 　　【好看！】 　　“闭嘴。”梁惜没好气地说。 　　眼珠子委屈道【是真好看嘛......】 　　“是不是还差了个镶满宝石的权杖来着？”修一本正经的得寸进尺。 　　“这样已经是过分了。”梁惜提醒对方差不多一点。 　　【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眼珠子看着周围。宋文兵的尸体被放在台子的正中央，周围围着一圈殡仪馆附赠的花。主持台在台子的一侧，平板已经放在那里了。全教堂的工作人员都确认被清空了。 　　【入口处是不是得有人守着，确保每个人都拿一杯水啊。】 　　经眼珠子提醒，梁惜还真是觉得有这必要。门口的桌上放了足够多的诚实之水，得确保每个人都拿上一杯之后再落座。 　　梁惜和眼珠子不约而同的看向修。 　　修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走向门口处。 　　【怎么样，开心点没？】不管如何，眼珠子也算是帮梁惜扳回一城。 　　“幼稚。”梁惜控制着嘴角不自觉上扬的弧度，含笑损了眼珠子一句。 　　眼珠子待在梁惜的额头，自然是没看到。【喂，就算对你心情没帮助，你也用不着说我吧。】 　　“有帮助。”梁惜站到主持台边，准备再过一遍稿子和流程。 　　有了这句话，今天眼珠子也算是有了个愉悦的开始。 　　宋父和宋母是最先到的。两人太想看自己的儿子了，便直接略过了门口拿水的过程。 　　梁惜挑眉看向门口放向。在心里说道：怎么回事呢？ 　　修也挑眉，用心声和对方交流：这只能说明你这个设计不合理。 　　梁惜无奈，只能趁着宋父宋母和宋文兵尸体说话的期间，将门口的杯子全部转移到各个座位处，这样只要坐下就算是认定一杯水了。 　　调整完，梁惜又不放心地凑到修身边小声问他：“诚实之水喝下去多久会发挥作用？持续时间多少？” 　　“不用担心，你的流程我都看过，效果和持续时间都是按照你的设想发挥功效的。”相比较之下，修显得格外从容。 　　看着修没什么表情的脸，梁惜觉得对方还是可信的，毕竟是有关于抓神使的事情。 　　“那你再多准备一些，把这里没放满的位置都补上吧，以防万一。”这个教堂还挺大的能容下百来号人。 　　“你先去分散下宋文兵父母的注意力吧，我看他们快忍不住要打开棺材的玻璃盖了。其他的交给我。”修颇为淡定地说道。 　　梁惜经修这么一提醒，眼神立马锁定台上的两人，快步走去，怕宋父宋母真的控制不了情绪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等梁惜把宋父宋母劝到椅子上坐下，其余的人也陆陆续续来了。依次看过宋文兵尸体后，都找了座位落座。 　　徐最坐在了最后一排，而宫三坐在其身边...... 　　一眼扫过，梁惜确定了人数到齐，便示意众人安静。 　　宋文兵父母就坐在了第一排，众人都是从第二排开始落座。梁惜随意一瞥就发现，宋母手里在翻阅那本自己还回去的《百年孤独》。 　　“我在此替宋文兵父母感谢大家来此送逝者最后一程。尽管这件不幸的事情确实的发生了，但有了你们的陪伴，宋同学也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尾。在此，请众位起立，端起自己面前的水，敬逝者最后一次。”梁惜自己也从第一排的空位处拿起一杯，回到主持台后，向宋文兵的方向一倒。其余人则是按照梁惜的设想多多少少喝下了诚实之水。 　　“感谢在座各位的配合，请坐。”梁惜接着走下一个流程，“我想各位一定还有最后有关宋同学的话，想和大家一起分享。请诸位离席，移步到台上的话筒前，做最后的发言。” 　　所有人都静默地听着梁惜的指挥，排队上台讲话。 　　唯独宋父宋母没动。宋母趴在自己丈夫怀里无声地痛哭，宋父则是尽可能的小声安慰着。梁惜特意看了眼对方所翻的书页。 　　“宋文兵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总是让人觉得很温暖。” 　　“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大家都不愿见到的，希望宋文兵下一辈子继续幸福快乐。” 　　...... 　　喝了诚实之水的众人，说的字字句句皆是发自肺腑，虽然人数不少，可因悲伤都说得不长。 　　轮到宫三。“他是一个好人，可在我眼里，他始终都不是在为自己而活，我希望他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他明显话里有话。 　　最后一位是徐最。“我相信是有人逼死了宋文兵，罪魁祸首一定会被抓到的。”说着，他看向了梁惜，似乎是提醒对方不要忘了答应自己的事情。 　　梁惜朝对方点点头。徐最便下了台，没再多说什么。 　　“我知道大家对宋同学的死都心存疑虑，目前警方仍在尽全力侦破中。不知道宋父和宋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梁惜特意咬重了“宋母”二字。 　　------------------------------------- 　　范警官昨日在新物证结果报告出来，证实了衣物组织确实是校服材质之后，下午，立马带了众多人手在校园里进行地毯式搜索，重点放在学校大楼边上的小树林里。 　　经过一下午的忙碌，终于，发现了定案的关键证据。 　　当天晚上，所有警员都气势低迷地加班写结案报告，规整线索档案。 　　范警官也知道宋文兵的葬礼日期，便把最后一份极其重要的证据复制了一份，准备带去给所有等待的人一个交待。 　　就在今天，当范警官推开庄严肃穆的教堂大门，迎着透过彩色玻璃的光走进去，他听到凄厉地哭声。 　　“是我......是我逼死了自己的儿子！”宋母倒在了话筒边上，即便是没有话筒的扩音，她的声音依旧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宋父想把妻子扶起，却被宋母制止。 　　“全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听到开门动静的徐最立马做出了反应，他回过头站起身，不知来者用意。 　　在场所有人也都将视线投了过来。 　　“经调查发现，宋文兵坠楼的地点不是在教室，是在天台。据警方推测，他先是去了教室，应该是去写了遗书。随后，到了天台，跳楼自杀。遗书曾被他用小石子压在了半墙之上，他当时应该是找不到更大的东西了。而当晚的风不小，将遗书吹走了。昨天晚上，我们终于在学校边上的小树林里的找到了这份遗书。真的遗书现在还没办法移交家属，我复印了一份带来了。”范警官尽力用公事公办地口吻说明了情况，从口袋了拿出了一张叠的方正的纸。 　　徐最走出位置，捏住了纸的一角。范警官松了手。 　　徐最的手止不住的颤，泪也止不住的掉。他郑重地打开折叠了两次的纸，开口缓缓念道：“抱歉，我想对所有人道歉，尤其是徐最和我的爸妈。 　　我并不是一个健康的、快乐的人，无法将假象维持到最后求个圆满结局。请原谅我的自私，因为我实在是太痛苦了，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我脑子里总是有很多声音在吵架，听着特别吵，可若是他们不吵我又会陷入无尽的自责当中。 　　那种被分裂撕扯的痛苦你们应该都无法理解，不过不用担心，这一切我都会通通带走。 　　我知道爸妈很爱我，他们没错，他们都只是做了自己认为自己该做的。只是，我的存在不合时宜罢了。 　　徐最总是想为我做些什么，可是他能默许我当他朋友这件事就是我最想要的了，其余我别无所求。 　　我哪怕是没有去看医生，也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若是就这么离开人间，不拖累所有人，是不是也算是一种圆满了。 　　父母年纪还不算大，我知道他们还能有个孩子。他们还能拥有幸福的机会。 　　最后，我最担心的还是徐最，他的行为和外表太具欺骗性，让大家都容易把他当做一个有心理问题的人来对待。但我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他是个正常的人，只是有些内向。不像我，外表看起来阳光开朗，其实内在早已腐烂。徐最，别让我走了之后还担心你好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挂断那通电话！”徐最跪在地上，发出无力的嘶吼，“为什么你要把自己最后一丝希望都要舍弃！” 第七十五章 未被提起的部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挂断那通电话！”徐最跪在地上，发出无力的嘶吼，狠锤地面，“为什么你要把自己最后一丝希望都要舍弃！” 　　宫三和范警官立马上前阻止徐最的自残行为。 　　众人都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和凄厉的场景轰炸，久久不能回过神。 　　“麻烦诸位先离开吧，给他们最后一些时间。”梁惜稳住局势。 　　班主任立马组织学生在哭声中离开了，全班只剩徐最和控制着他的宫三，以及躺在台上的宋文兵。 　　“放开我！” 　　“徐最，你冷静点！宋文兵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样的！”宫三和范警官各控制住他的一条胳膊。 　　“宋文兵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就这么自顾自留下这么一段话后就抛下我！”徐最对着台子上的棺材控诉。 　　梁惜走到宋父宋母原本的位子处，拿起了留在那里的书，朝徐最走去。 　　徐最就这么看着一身神父装扮，穿梭过七彩光束而来的梁惜，停在了自己面前。他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在看起来如此温柔的梁惜面前收敛起自己的放肆。 　　“这也是宋文兵留下的，你可以看看。或许，你就能理解他了。”梁惜抚平对方紧攥住的手，将书交到对方手里。 　　宋母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范警官面前，祈求道：“是我，是我害死了小兵，你把我带走吧。我认罪啊......” 　　范警官心里很清楚是这么回事，可是......“在法律层面，警方无权逮捕你。我们已经咨询过权威的心理医生，证实宋文兵是因自己的心理疾病导致自杀。我还要回去做结案报告，先走了。” 　　“警察同志！！”宋母被宋父拦着。看着范警官离开，她似乎也失去了一次赎罪的机会。 　　徐最直接从书的最后翻看起来，看到了关键的地方，他放下书转身质问宋母：“他说他不想去国外读书，就想平平淡淡的生活，你为什么要逼着他去！” 　　要宋文兵离开这里假象的支撑，应该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我是为了他的前途啊......”在宋父宋母眼中，他们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他们家庭并没有很富裕，供宋文兵去国外念书，已是勉强。 　　徐最还想说些什么，被宫三打断了：“他们始终是宋文兵的父母，我们都是外人。” 　　“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了宋文兵！”徐最满目狰狞，眼睛通红，犹如厉鬼，“而我则成了一个帮凶......”说道最后，徐最又无力起来，全靠宫三的支撑才站住身形。 　　“正因如此，他们才比你更痛苦。”宫三比徐最强壮很多，轻松地拽着他往台上走，“你还有什么想对宋文兵说的抓紧时间吧。” 　　徐最不得不承认宫三说的对，他和宋文兵的友情再深不过也只是个外人，而真正的凶手则是对方的父母。 　　“宋文兵，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的挂断那通电话。哪怕我不喜欢通电话发消息，可是只要是你的打给我的电话，我就不会讨厌。你为什么那么自以为是，你还没真正了解我，你怎么能走......就算你要出国念书了，我也已经有了对应的计划。我给我父母打电话了，说要和你一起出国念书，他们同意了。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徐最趴在宋文兵的棺材边上对闭着眼睛的他轻声说着，像是怕惊扰了对方。 　　宫三站在边上听着，觉得喉咙有些哽咽。 　　梁惜空手变出一包纸巾，拆开，走到徐最身边，蹲下身递给他。“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我已经实现了对你的承诺，现在轮到你了。” 　　徐最伸手，想接过纸巾的瞬间，修将时间暂停住。 　　梁惜没有起身，只是看着，修有条不紊地走到徐最背后，动手从其身体中取出一团红光。 　　【呼，终于结束了。】眼珠子看着修顺利吞下神使，长出一口气。 　　梁惜的视线又回到恢复正常的徐最身上。 　　宫三则是一脸严肃的打量梁惜这个人。对方容貌不俗，看打扮猜测他是这里的神父，看对方神情也挺像。 　　“你先带他回去吧。剩下的事情宋文兵的父母会处理好的。”梁惜自然能察觉到宫三的视线。 　　“嗯。”宫三把徐最拉起来，扶着对方往外走。 　　【看不出来，那拽拽的小孩还是挺仗义的。】 　　此时，宋父借着要帮宋文兵下葬的事情，暂时劝住了宋母。 　　“今天麻烦你们了。”宋父和梁惜打了声招呼。 　　梁惜口气没什么变化。“殡仪馆运送尸体的车就在外面，需要任何帮助你们可以找他们。我的工作到这里就已经全部结束了。”就算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犯下的错误，也终究要承担相应的因果。 　　“我们知道了。” 　　修全程就像是透明人，静静旁观梁惜的一举一动。 　　梁惜路过最后一排座位时，没看到那本书。 　　书是被徐最带走了吗？梁惜问眼珠子。 　　【是的。】 　　也好，让徐最更了解一些他的好朋友吧。 　　出了大门拐了个弯，梁惜就拉着修回了办公室。 　　“帮我把衣服换回来！”结束后他也试过自己用意念换衣服，可是没成功。看来是被修阻止了。 　　“反正现在还没新客人，再多穿也一会也没事。你真的很适合这样的衣服。”充满神性却又不失人性。 　　梁惜盯着修的脸，发现了一丝可疑的笑。 　　“你要是把脸上的笑藏得更好一些，我倒是还能相信你的说辞。”梁惜说着便想把最外面的披肩脱下来。 　　在自己的地盘上看下属穿神父的衣服，到底是怎么想的。梁惜暗自在心里吐槽。 　　“别脱。” 　　梁惜被修抓住了双手。 　　“别脱好吗？”修换了个征求的口吻。 　　梁惜拿不定对方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他有了一个主意。 　　“你硬是帮我换了衣服，我很不高兴。”梁惜严肃着一张脸，“你现在还想要我继续穿着？” 　　“那要怎么样你才肯呢？”修想看看梁惜打的什么主意。 　　“不如你求我啊。”梁惜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修，“不是喜欢我嘛，这点都做不到？” 　　眼珠子已经躲了起来，悄咪咪地听。 　　修发现梁惜此时的神情，颇有些一年前自己给王蒙雨挖坑时候的意味。再配上他这一身禁欲系的装束，都开始勾人了。 　　“我可以捧着你一些。不过，别太过火了，不然，勾的我想用些更加强硬的手段。”修握着梁惜的手渐渐松开，离开前还不忘揩些油。 　　梁惜皱眉无语。怎么自己的套路又没奏效，看来要给修挖坑还是得有个前提——他会付出真心。 　　可他的心已经献祭给神明了......修哪里还有真心可言。 　　“想在什么呢？” 　　修的声音让梁惜从回忆中脱离。“想到了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梁惜坐回自己位置，没再多说，只是和修一起静静地等待下一位客户。 　　------------------------------------- 　　“你还是打算出国念书吗？”课间，宫三轰走了坐在徐最前面的同学，自己鸠占鹊巢。 　　“嗯。”徐最又恢复成内向的模样。徐最父母一直都在国外，听到自己儿子想出国念书也很是高兴。 　　“我也想去国外念书试试看。要不一起？你是准备考完托福雅思再出国还是先出国？”宫三占了徐最大部分的课桌，趴在上面，从下往上与徐最对视。 　　“......” 　　“喂，好歹是同学一场，一起出国怎么了？你成绩那么好，一定也做过专门的功课吧，分享也一下嘛。到时候，我们还能有个照应。” 　　“你拿笔和纸来，我分析，你记。”徐最见宫三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也清楚自己拗不过对方。 　　“你这不是有嘛，来来来，你说，我记着。”宫三不客气地征用了徐最的本子和笔。 　　徐最无语。 　　其实在初中开学的第一天，不止宋文兵一人注意到了徐最，其实还有宫三。奈何宋文兵抢得先机先黏上了徐最。 　　宫三也不是怕了宋文兵，不敢与其抢徐最这个朋友。只是......他考虑到了徐最的处境，比起自己来，宋文兵确实是会对徐最帮助更大。宫三对此看的通透。 　　事情发展也如宫三所想。宋文兵以自己的外表的假象一直帮助着徐最，让其安稳过着初中生活。既没有遭受冷眼，也没有遇到霸凌。或是换做宫三自己，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到宋文兵的那样。 　　一直以来，宫三把自己的目光都锁定在宋文兵和徐最身上，安安静静的当一个旁观者。看的久了，他自然而然也就看出了宋文兵的问题所在。徐最看上去阴郁内向，可这不过是他聪明的另一种表现，他很清楚人际关系对于自己来说太过复杂难处理，所以才会一直避而不碰。面对热情的宋文兵，他也没有冷语相向，反而是处处由着对方。 　　反观宋文兵，他的问题就不小了。天天都挂着笑容，似乎从来都不累一般。面对再严峻的事情都没有露出过伤心难过或是落寞的神情，这对于一个初中生来说太过不正常了。同为初中生的宫三一开始也没能看得如此透彻，但他总有一种感觉，宋文兵有些古怪。 　　这也就是宫三一直对宋文兵有意见的原因。不过，与其说是看不惯，宫三的心情更像是一种恨铁不成钢吧。他甚至因此而做出当面痛斥或是讽刺宋文兵的事情。 　　只是宫三的努力并没有能让裹着假象的宋文兵清醒过来。 　　事情也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朝着最无法挽回的状况疯狂奔驰而去...... 　　“这本书......”宫三看到徐最桌上压在最底的一本书的一角，伸手想抽出看看是否如自己所想。 　　“别问。”徐最动手将一叠书理整齐，彻底掩盖住最底下一本的封面。 　　“好。”宫三收回自己的手，“反正，我会看着你的。” 　　【作话】 　　是所有设定都可当做架空来看，因为专业的部分我没有太多时间查资料，很大程度上都是我个人的脑补。大家不必当真。 第七十六章 房东的过往 　　徐最的事情尘埃落定，梁惜的心也能暂时停下来歇一歇。 　　“我查了下资料，宋文兵得的应该是阳光型抑郁症。可是宋文兵有几点和这种心理疾病的具体表现不太一样。”梁惜趁着空闲的时候看了些关于心理疾病的书。 　　【可能是因为他有徐最这个朋友吧。】眼珠子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你别看了，明知道会让自己难受，你干嘛还要找虐啊。】 　　“这就是凡人进步的原因啊。”梁惜暗暗深吸口气，故作轻松。 　　“逞强。”修插了这么一句。 　　梁惜装作没听到，另起一个话头。“话说徐最进办公室的时候，他没有变成全白的，不像之前的顾客。是他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不，是你不一样了。接下来但凡是走进办公室的客户，在你眼里都不会变成白色了。你可以把这个当作是身上能力提升的一种体现。” 　　梁惜没回话，仔细琢磨着其中原因。 　　“要出去走走吗？”修又接了一句，看来是暂时没客人了。 　　梁惜原本是不想出去的，他不太想看到人，不想去想街上的每个人都会着有怎样难言的苦痛。可是......“好啊。”他还是同意了，可能是不想逃避，也可能就像是眼珠子所说的那样找虐吧。 　　出发之前，梁惜从冰箱里面多拿了些奶茶给前台小姐们带下去。 　　“看来你还是挺喜欢她们的。”梁惜的行为在修眼里可谓是毫无意义。 　　“我乐意，谁让她们比你可爱呢。”梁惜也没抱有修能理解的希望。 　　梁惜和修并肩走在了阳光之下，大街之上，走过许许多多的店铺门前，看过繁杂的人群。 　　在梦境中，梁惜经历过这种场景，只不过那时是自己陪着修。 　　“你就准备一直闲逛下去，不想做些具体的事情吗？比如做一些你没做过的事情。”逛了一上午，他们都开始走到比较偏的地方了。 　　“工作之后，我被迫尝试的事情还不够多吗？”梁惜侧过脸看修，“有些事情存在着，我知道就好，没必要非得了解。这点你应该最了解吧。” 　　修伸手揉揉梁惜的脑袋。“真聪明。” 　　梁惜只发出了个冷笑的气音。 　　那一天，梁惜和修走了很远很远。梁惜多想就这么离开，可这个世界上不仅只有那一栋白色的大楼。某一天，他或许会离开这座城市，只不过是和白色大楼一起离开。 　　“回去吧。”梁惜看着快要下班的太阳，头也不回地向修伸出了手。 　　“好。” 　　双手相握，这次是梁惜带修回了办公室。 　　“不得不说，你很有当神明的潜质，短时间内居然能把他的能力用到这种程度。”修渐渐不把梁惜当做是凡人了。 　　“要是谁都能当神明，那估计神明要开心死了，能卸下这么一个重担。”言外之意就是谁爱当神明就去当，反正他自己不会当的。 　　这一空就是好多天，梁惜无聊的很，任何事情都自己动手做，甚至还拿了脏了的西装步行去干洗。 　　“怎么新的客人还没来，这合理吗？”去过西装店往回走时，梁惜问眼珠子。 　　【合理啊，之前频率都很一般。只是从你工作开始高了许多，现在只能算是恢复正常了。】 　　难不成是神明觉得修暂时不需要神使的能量了？梁惜如此猜测。 　　在这段空闲的日子里，梁惜也在思考自己是否准备好知道房东先生守着的真相了。 　　【纠结什么，勇敢一些，如果你不行的话，别人更加不行了。】眼珠子对梁惜充满信心。 　　梁惜觉得眼珠子的话有些好笑的同时，也很感谢它对自己的信任。 　　于是，在某一天的夜里。梁惜造访了房东先生的中介店面。 　　“你来啦。”房东先生弯着腰似乎在整理着什么。 　　“你在忙？”梁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打扰对方干正事了。 　　“没没没，你先坐。”房东先生倒是显露出几分难得的慌乱。 　　等到对方忙完，两人又想之前一样面对面坐着了。这次梁惜特意没带吃的，因为，他们这次要说的是正事。 　　还是房东先生先挑起了话头。“看来你是准备好了。” 　　梁惜无奈的笑笑，也不想瞒对方：“说实话，没有完全准备好。不过，我在知道上一段真相的时候，似乎神明也没有考虑我是否准备好了。” 　　顿了会，梁惜又突然想到了个问题。“如果我不问存放在你这里的真相，那你还得继续等下一位助理，再确定他是否准备好了？” 　　房东露出了个欣慰的神情说道：“是的，只是古往今来，有很多位助理甚至不知道我是神明安排的人。你应该是最接近真相的一位了。” 　　“那意味着什么？”梁惜追问。 　　“意味着，你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已经准备好了。”房东先生一语惊人。 　　“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了？”梁惜苦着一张脸问。 　　那表情这倒是把房东先生看笑了，不过他说的话异常严肃。“是的。” 　　梁惜估摸着神明也看到这一步了。他认命般道：“来吧。” 　　“这要从我的祖辈说起......” 　　房东先生祖祖辈辈都是信仰着神明，这种情况止于房东先生这一辈。他觉得这实在是太迷信了，便不再和自己的祖辈一样供奉神明了，房东先生的父母也拿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没有办法。 　　直到某一天，神明同时降临于他们三人的梦境。告诉房东先生一家，他需要一个人接受一个诅咒，在人间替他办事。那个诅咒便是——长生不老。房东先生父母恩爱，不忍最后生离死别。而房东先生那时年轻气盛，说他来承受这个诅咒，反正他也不太相信这个。 　　于是，梦醒之后，他的时间永远停留在35岁。 　　他渐渐看着父母老去，而自己永远年轻着。他有些惆怅，不过也渐渐明白，长生不老的确是一个诅咒。他只庆幸是由他来承担了所有的痛苦。 　　他按照神明在梦中的指示，做起了中介一行，做足准备，等待第一任助理的到来。 　　“第一任助理死去之后，过了二十多年，我等到了第二任助理。可是，我发现第二任就是第一任的转世。”房东淡淡地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什么？！！！】梁惜还没有什么反应，眼珠子先叫了起来。 　　梁惜皱眉，下意识捂了捂耳朵。眼珠子这么不淡定的一叫，倒是让梁惜淡定下来。 　　房东先生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没事，是眼珠子太惊讶了，在我脑子里叫了一声。”梁惜拍了拍自己额头，示意眼珠子安分点，“你继续说。” 　　“我不用接下去说，你也能猜到了吧。”房东先生微笑地看着梁惜。 　　梁惜深吸一口气，替对方说出了真相：“接下来的每一任助理都是第一任的转世是吧，包括我在内。” 　　“是啊，算起来，我们是老朋友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神明也给了他什么特殊能力？ 　　房东先生斟酌着措辞道：“我活了很久，做了很久的准备才等到了第一任助理。所以，我早就发现自己对凡人的核有一种感应，可能这也是那个诅咒的附带效果吧，具体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我能确定你身体里的核和之前的每一任助理身体里的核都是同一个。” 　　眼珠子震惊地话都不会说了。 　　梁惜保持的冷静地问：“我前世有时候是不是特别讨人厌啊。”他回想起眼珠子口中提到过的助理，似乎每一个都不怎么样。 　　“确实有点，不过，每次的性格都不一样。”房东先生还是替梁惜保留了些颜面，毕竟眼前这位是过往中他最喜欢的一位了。 　　“难怪每次你们都得等二十多年，感情都在等我投完胎长大啊。也不知道神明干嘛这么安排，为什么只选了一个人，偏偏还选中了我。”还真的是不只倒了八辈子霉啊。 　　等等，偏偏选中的是我……梁惜想到一个极其惊悚的可能性，但他立马扼杀了那个猜想。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有想法了。”房东先生仍然淡定。 　　“我只是有些胡思乱想。”梁惜的眼珠朝下来回横扫，有些不安。 　　“原本我也不相信神明的，可是他向我证明了其存在。我也总是回想起我父母和爷爷奶奶告诉我的那些光怪陆离的事情。”秘密说完的房东先生看上去格外轻松，“相信神明的安排吧，毕竟他是具有唯一性的存在。” 　　“要是他只告诉我真相，别同时给我那么重的负担就好了。”既然知道了这部分的真相，那么也意味着梁惜得把这部分融进自己已知的脉络中。 　　他已经无法什么都不顾虑的做事了。 　　“你也别太大压力了。好了，我要说的真相就是那么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房东先生想留足时间让梁惜自己思考。 　　“你还会一直留在这里？”梁惜隐晦地问。 　　房东先生感叹于梁惜的敏锐。 　　“是的，在我的任务完成前，我会一直在这里。”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 第七十七章 谈判？摊牌？ 　　“是的，在我的任务完成前，我会一直在这里。”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还没有完成...... 　　梁惜只当是对方还要继续等待自己接下去的转世，没再多问。“那我先回去了，以后若是有什么问题，我会再来找你。” 　　“作为老朋友，你可以随时来找我诉苦。不过，若是你问我其他的问题，我可就回答不了。”房东先生就算是有心想帮梁惜，也无能为力。 　　“我明白的，下次见。”梁惜安慰性的微笑。 　　房东先生点头。 　　一下秒梁惜直接原地消失，房东先生则是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好像一个大活人在眼前消失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 　　“如何，真相是否还合你心意啊。”梁惜出现的位置不在别处，就在办公室中修坐着的老板椅之后。 　　被抓包的修淡然地放下手中的平板，转过椅子，面朝梁惜。 　　“没想到我们也认识那么久了。”修抬了抬自己的帽檐，好让梁惜看清自己的脸。 　　梁惜对此不置可否。不过随后他还是反驳了一句：“那是对你而言的，我只有这一世的记忆。” 　　眼珠子原本想和梁惜说些话讨饶的，它以前不是有意要说过往助理的坏话，结果形势转变太快，它只能先闭起自己装死。 　　“不过，那些人到底还是你。有长得绝色的、有自以为是的、有贪婪的......”修似乎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哼，还有想勾引我的。”他的眼角又自然的挂起笑意。 　　“没想到我的前世眼光那么不好。不过，或许也是有之前的积累，我觉得我这一世眼光好了很多。”梁惜嘴角带笑，不客气地回怼。 　　修站起身，气势上一下子就压制住了梁惜。他慢慢前进将梁惜逼退。 　　梁惜身后不远处就是墙，他自己也很清楚，于是他转了个身，让自己不至于会被逼到墙角。可惜，修依旧没让他如愿。 　　梁惜只觉迎面一股大力，他毫无反抗之力。等力道消失，自己的脚重新落回地面时，他就已经在墙角被修堵着了。 　　他知道修想要什么。“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在梦境里面发生的事情嘛，那就拿别的东西来换。”梁惜知道自己必须得过这关。 　　“哦？你想要什么？”修玩味的看着这个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凡人的凡人。 　　“首先，我们平等的坐下来，再好好谈。”梁惜无畏地抬头直视对方。 　　饶是对以往的助理都不屑一顾，但对梁惜，修还是很欣赏的，他认为梁惜太不适合只当一个凡人了。 　　“好啊。”尾音结束的刹那间，两人的位置换到了私人空间的餐桌，面对面坐着。梁惜是被一股力道按着坐下的，上半身都因暂时的力道压在了餐桌之上，反观修那边，则是轻松的翘腿斜靠在餐椅的扶手上，“那接下来呢。”修毫不介意将主动权让给梁惜。 　　梁惜坐直了身体。“最简单的，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我们都先问问题，觉得问题重要性差不多再互相回答。”他也有自知之明，他不一定能坑到对方，最保险的做法就是避免自己被坑。 　　修提出一个可能性。“若是没有想问的呢？” 　　“那就说一件自己想让对方做到的事情。”梁惜也提前想到了这点，毕竟他如今知道的信息肯定比修多，这一点是他占了上风。 　　“神明在梦境里面告诉了你什么？”修的问题很大。 　　梁惜虽然也能用一句话回答，但他并不打算这么做。“你向神明献祭自己心脏的时候，对他是什么感情。”他要逼修收回这个问题！ 　　修脸色明显的难看起来。尽管他的容貌没有变化，但神情犹如恶鬼。梁惜也没想到，如此美的皮囊也能变成相反的极端。 　　不过，他不怕，这不正好说明了修不想回答嘛。 　　“我得提醒你，你现在的聪明有些超过了我的容忍范围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对我来说，你的所作所为从一开始就已经是超出我的范围了。”梁惜知道自己半步都不能退。 　　修收敛起自己的威吓表情，开始仔细观察起对面的梁惜。 　　一方是游戏心态，另一方则是严阵以待。大家心里都知道这两个问题一个是重要，另一个则是尖锐，不相上下。 　　“如何？”梁惜还是有信心的。 　　“你不过是想让我换问题罢了。其实答案你早就知道了吧？”修放下腿，俯身凑近了梁惜，神情笃定。不论是猜测还是疑问句，神情还是动作，方方面面都是试探。 　　梁惜绷着脸，平静地回答：“这是你要换的问题吗？那我得想一下这次我要换什么问题。” 　　修看着对方那酷似神明的表情，怒气控制着他的手一拍桌面，他们身侧半个餐桌化为碎片，可只有两条腿的桌子仍稳稳的站着。 　　梁惜依旧不为所动，他有个猜测，这不过皆是对方的表演罢了，看似自己处于上风，可谁又会知道，下一秒的情形呢？或许只有神明知道了吧...... 　　他也只能在心里哀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让神明对自己那么有信心。 　　“不换。”果然，局势就是如此瞬息万变。 　　梁惜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我看到了神明过往的经历。” 　　“就这样？”说实话，这答案未免也太短了些。 　　“嫌短？那我倒是要听听修老板的长篇发言了。”只有神明能料到的局面再次逆转。 　　“......” 　　梁惜在梦境中是每分每秒真实的渡过的，对于他来说，自己对修的感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他既痛心于对方的遭遇，另一方面又对修的肆意妄为而恼怒。 　　看着对方沉默地咬紧牙关，梁惜知道这个答案会让对方极其痛苦，他终究还是心软了些。“你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了。” 　　修原本看向别处的视线重新回到梁惜身上。 　　他似乎又陷入哀伤之中，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脆弱和坚强交织在他身上，让人拿他没有办法。 　　“那时我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他。”修有自己的骄傲，不会接受梁惜的同情或是怜悯。 　　这回答和梁惜之前推测的不太一样。不过，无论在哪种情感中，信任确实是最重要的。 　　是他自己没发现自己爱上了神明吗？还是像他们这样的存在，是不会有爱情？梁惜只能自己猜测。 　　“在你看到过往当中，你觉得是谁的错更大一些？”这一轮修准备自己掌握主动权了。 　　梁惜则是冷静应对。“你曾说过爱我，是真的吗？” 　　原本这个问题梁惜可以不这么问，他大可以问“是假的吗？”虽然只换了一个字，可意义就不一样了。 　　他多少还是想试探一下，修是否还保留着部分与神明产生误会之前的自我。还是说他已经完全站在了神明的对立面上，毫无转圜的余地。 　　梁惜这个问题既能攻心又可试探。 　　修就这么看着梁惜问出了一个对方明显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此刻在修眼里，梁惜的眼神里蕴着雾气，却仿佛能把自己看穿。 　　“噗通”修听到一声极其微弱的声响，不知从何而来。梁惜未曾察觉。 　　这次仍然是梁惜先回答。“我觉得你们俩都没错。神明有自己的立场，你也一样。说起来很残酷，你们都是为了自己的立场而存在的，不能仅仅是为了自己。” 　　“噗通”又是一声。若是第一声修能当做是自己的幻觉，可第二声他已不能自欺欺人了。 　　“是真的......” 　　梁惜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心跳在这一句后加速。 　　眼珠子使劲浑身解数控制住自己不尖叫不睁眼。 　　其实不光是梁惜，修自己也觉得太过不可思议。他从诞生之初是没有心脏的，在神明渐渐的陪伴下，他空洞的胸腔才慢慢长出一颗心脏，所以即便是他血液是黑色，但心脏依旧鲜红。 　　他小心的守着这颗好不容易长大的心脏，当做最珍贵的祭品交给神明。结果却...... 　　如今，梁惜让他获得了第二颗心脏，尽管这颗心脏还小，搏动还很弱。可他的胸腔不那么空了。 　　“以前，是骗你的，现在我没有撒谎。”修的神情木讷，他自己一时半刻都无法相信。可他想让梁惜相信。 　　“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暂时都没办法接受。”梁惜觉得这场交谈已经无法再进行下去，“我们都先各自冷静一下吧。”说着，便想起身回卧室。 　　“你想去哪里！你哪里都不许去！”修倏地起身，扣住梁惜的后脖颈，将梁惜的脸拽到自己面前，“你不能像神明那样背叛我，听到没有！” 　　“你弄疼我了！”梁惜使用能力迅速脱身，他还没来得喘口气，又被修逮住。 　　再次被钳制住的梁惜发现自己没法再脱身了。“你先松开我。我们有话好说。”修的力道大得惊人，梁惜都有些难以忍受。 　　“你还想着离开我身边？！”修的怒火化为原始的欲望。 　　梁惜只觉的一阵天旋地转，空间颠倒。 　　他身体骤然倾斜下坠，下一秒他背部触碰到柔软，而紧接着便是被修身体压住...... 　　神明候选 第一章 新的心脏 　　梁惜只觉的一阵天旋地转，空间颠倒。 　　他身体骤然倾斜下坠，下一秒他背部触碰到柔软，而紧接着便是被修身体压住。 　　这一下可把梁惜压得几近吐血。 　　眼珠子就算是全程装死，但在这时仍没逃过被封印的命运。 　　“你起来......好痛......”梁惜在修的强硬之下，显得格外脆弱。 　　“放心......只要呆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你痛的。”修放纵自己的欲望疯狂生长。他摘下自己的礼帽扔在一边，轻松扯开了梁惜穿着得体的衣服，让对方大片肌肤与空气直接接触。 　　梁惜真如修所说，身体上痛的感觉消失。可要面对比疼痛更陌生的爱抚和触碰，他更加不知所措起来...... 　　“你先停......”梁惜话还没说完，便被修夺走了呼吸，嘴里呜呜咽咽说不清楚。 　　修下意识就动用了自己欲望之眼的能力。 　　“我想要你......我想要你真正属于我。”修给了梁惜喘气的时间。 　　梁惜看到修有一只眼睛发红，可他本身并没有被欲望之眼的能力所影响。 　　“你先......冷静一下......”尽管有了喘气的时间，可梁惜的呼吸仍是渐渐乱了来起。修的手从来没停过。 　　陌生的欲望对梁惜来说有一种极强的异样感。 　　“你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回答我，我可以先给你些甜头。等你尝完了，再做决定。”修在其耳边轻哄道。 　　“珠子！珠子！”梁惜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无论是自己还是压在身上的修，还是身体状况都太过失控。 　　“只许叫我的名字！”修恨恨道，毫无尺度地在梁惜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咬痕，想将身下的人彻底占为己有。 　　梁惜并不感觉这有多疼，不过，发现反抗没有用的他决定立刻改便策略。 　　“好痛......”他停止挣扎，用手挡着自己的眼睛......假哭，“你弄疼我了......”他声音也没太夸张，只是夹杂了一些哽咽声，毕竟他还要点脸。 　　“哪里疼？”修以为梁惜身体又出现什么问题了，立马停了正在进行的动作，转而询问对方，“告诉我你哪里疼？” 　　梁惜仍然没动，他很清楚就算一时逃走了，也无法时时刻刻自由。“我还没接受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是你输了，你要愿赌服输。” 　　修危险地眯起眼睛，看的梁惜胆战心惊，不过对方的身体还是退开了一些。 　　“需要我提醒一下你有关我们的赌局内容吗？当时你说的是如果你爱上我的话就自愿献祭，可没牵扯到我这一方。更何况，以现在我对你的真心，你不是更容易爱上我了吗？”修将自己留在对方唇上的液体抹匀。 　　梁惜听得心惊肉跳，自己怎么干过这么愚蠢的事情。 　　“那么害怕干嘛？既然我已经确认了对你的感情，我自然就不会动你。”修又变成了以前一直微笑着的神情。 　　梁惜哪能不清楚修那些能拐到犄角旮旯里的弯弯绕绕。 　　“我还不会傻到觉得你会保护我的地步。要是哪一天你忍不住吃掉我的肉，让我永远的和你合二为一，我都不会觉得奇怪。”梁惜情愿依旧站在修的对立面，不要他的爱情，现在感觉更危险了有没有！ 　　梁惜的衣服已经坏了，不过他还是稍微拢了拢，遮住身上的痕迹。 　　“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啊，那你爱上我的时间也指日可待了。”修细细摩挲过对方衣不蔽体的部位，眼里满是志在必得。 　　事情发展到此，也是出乎了所有人意料，梁惜有一个问题想不通。“你怎么就能确认自己爱上我的？” 　　修坐在床上，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服，顺带把帽子重新带回脑袋上。之前，他是刻意没有克制自己的欲望，他很久没有那种胸腔被填满的感觉了，他原本是想彻底满足一次的。 　　只是，看梁惜的表现，对方仍是没办法接受。若是自己强行把人吃干净，恐怕对自己最后想要的结果，只会产生适得其反的效果。于是，修才决定收手。 　　“想知道答案的话，用一个深吻来换如何？”修说着，也帮梁惜理了理破烂的衣服。 　　面对修的无耻言论，梁惜直接从对方手里抽出自己的衣服碎块，翻身下床。看吧看吧，被一个魔鬼喜欢上，一点好处都没有，还有自己倒贴的趋势。 　　梁惜出了房间门，才发现这扇门就在自己房门的边上，方向垂直于自己的房门。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面白墙，没想到还藏着一扇门。 　　梁惜站在自己房门前，转过脑袋打量着这面藏着门的墙。他真是没法用自己的专业眼光来判断不同维度的工艺了。 　　“这是我的房间门，你随时都能进来，不用敲门。”修走了出来，手撑在梁惜的房门上，身体贴上对方的背。动作自然亲昵，好像双方关系已经确定了。 　　梁惜头也不回的推门而进，然后利落地关门。身上异样的感觉还没完全消退，他直接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连衣服都没换。 　　若以前修的举动只是帮梁惜开了窍，那这一次，是彻底帮梁惜开了一次闸。 　　【他对你动粗了？】眼珠子上线。 　　“不仅仅是那样，还有一些......”梁惜恼火地把头也埋了起来。身上有痕迹，他也瞒不了眼珠子。 　　【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你没必要害羞。】眼珠子以为他是在担心被自己看到了过程。 　　害羞？！梁惜真是服了眼珠子的脑回路。 　　“我们之间......好像还有账没算吧。”梁惜坐起身，被子也滑落到腰间，“到我左手掌心来。” 　　眼珠子知道梁惜说的是什么账，它也自知理亏，慢吞吞地往梁惜掌心挪，还特意避开了修控制他胳膊时留下的指印。 　　“快点。” 　　【哦。】眼珠子委屈道。 　　“你觉得这笔账我该怎么和你算？”梁惜也不管身上的痕迹有没有暴露，主要是气势不能弱。 　　眼珠子看着梁惜锋芒毕露的样子配着修遗留下的痕迹，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把眼珠往一侧转了些角度。 　　【对不起嘛，我也不知道那些人都是你的前世。而且我也没有夸大其词，若是你自己看到自己前世的样子，做出的评价肯定和我一样。你不信的话，我试着把我的记忆同步给你？就像我以前提过那样。】 　　“不......不用了。”梁惜也没想真和眼珠子计较。眼珠子的评价一向客观，自己过往的前世一定是惹出了不少的麻烦。 　　【要不......我先把自己闭起来，你洗个澡上床睡会吧。】眼珠子小心翼翼地建议。 　　“嗯......”梁惜看着眼珠子合上自己后，才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进了卫生间，“我现在比较担心一个问题。” 　　【你说，我在听。】 　　“若是神明不断失去神使，最后会怎样？”若是神明能无限制给修提供神使的话，他也就不需要控制叛逃神使出现的频率了。 　　【当然是能力的减弱，神使毕竟都是神明的一部分。】 　　那还真是糟糕啊。为了保住修，不让更邪恶的生物出现，神明自身的力量也在衰退。 　　“那神明靠什么来维持自身的能力呢？”梁惜将水温调冷，让水流冲刷自己的头部，好让自己能冷静思考。 　　【当然是信仰。】 　　呵呵，更没戏了。梁惜只能在心里苦笑。这年头大家都只相信自己好不好。连可信的朋友都没几个，更别说信什么看不到摸不着的神明了。难不成自己还得组织个什么教，搞搞传销那一套？ 　　梁惜还没想多少呢，就觉得头疼。他一个凡人，为什么会落到个既要帮神明圆谎，又要帮神明想解决方案的田地。 　　梁惜不是没发觉自己真正身份的复杂性，可他着实不愿往那处深想。35岁的死亡，真的是自己这一世的终点吗？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如今死亡竟是成了最好的一个选项了。 　　眼珠子看梁惜不说话，自己又听不到堆放在想什么，有些着急地问。【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我觉得神明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还好他没有什么情绪。不然，早就奔溃了吧。”从诞生开始便肩负世界，要不是梁惜亲自体会过一次，他还真的难以想象。话说，他能梦境中完完全全的挺过来，也是有神明的帮助吧。不然，自己早就奔溃地不想活了吧。 　　梦境中的大部分记忆都转存成梁惜的潜意识之中，就以梁惜如今尚且不能完全脱离凡人的身体来说，还不能承担的了。 　　【谢谢你能这么体谅神明。】 　　“你不用道谢，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不会啊，你帮我和修收复了好几个叛逃的神使了。】对此，眼珠子是真心感谢梁惜的。当然，也可能是之前助理言行把梁惜衬托的更好了。 　　梁惜不知道这话要怎么接。 　　他总不能说，可怜的眼珠子，你还不知道你的神明把你骗的团团转的事情吧。 第二章 听变态心理 　　梁惜洗完澡已经是凌晨，他去完房东先生那边后，和修实在是耗了太久。 　　他原本还想利用信息差，向修提一些要求的，比如未经自己允许不能触碰之类的。结果，谈判还没进行完，自己还差点完全搭进去。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醒醒，客户到了。” 　　能把梁惜直接惊醒的声音不是修的那还会是谁的呢？ 　　梁惜立马用能力将自己身上的睡衣换成了西装，下了床。“走吧。”边说还边检查自己有没有睡翘的头发。 　　一出房门，梁惜就看到了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的是男人。气质模样都是斯文那一类型的，一身休闲装扮，看的出品味不错。 　　“你们不会又拿老鼠屎当茶叶招待客人的吧。”梁惜现在看到人喝茶就忍不住往这方面想。 　　“真聪明。出去吧，别让客人就等了。”修一推梁惜的后腰，他整个人都穿墙而过。 　　客户很警觉的发现了梁惜，视线看向这位突然出现的人。 　　“你好，我是梁惜，是老板的助理。我们老板马上出来。有什么需要，可以先和我说。”梁惜故作随意的往自己桌边走，去拿平板。 　　他穿墙而过时，一直盯着男人，能确认对方是在自己过墙之后，视线才落在自己身上的。换而言之，对方没看到他穿墙而过这件无法解释的事情。 　　“你好，我是商广白。我买了新的住处，准备换个地方住，现在准备装修一下。”男人温和的笑起来。 　　【这人......有点怪啊。】眼珠子自顾自的发表评论。 　　梁惜立马在平板上写了几个字，员工将各种风格的参考图片立马奉上。 　　“您可以看一下这些图片，先定一个你喜欢的基调，后面的设计方向我们都往相应的参考上靠。”梁惜将平板交到对方手里，自己则是站在边上。看到对方仍是看着自己，他以为对方还有什么想说的，“您还有其他特别的要求吗？” 　　“特别的......要求。”商广白默默重复了一边梁惜的话，又看起了平板上的参考图片。 　　【这人不对劲。梁惜，你离他远一点。】 　　你发现什么问题了？梁惜倒是没看出来商广白的问题。他都要怀疑，继恋爱鬼才逻辑思维之后，眼珠子看人都要不准了。 　　【你不是有能力了嘛，直接听他心声试试。】虽然眼珠子只能靠观察，但他见过那么多人，正常人和不正常的还是能区分的出来的。 　　这算侵犯别人隐私吧......梁惜犹豫。 　　【难不成你还要等对方对你下手之后，你才能抛开这些繁琐的凡人思想吗？！】眼珠子被气得不轻。 　　好好好，听你的。 　　梁惜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他的手好白啊，皮肤真好。今天真是幸运，能遇到这样一个完美的目标。可惜，刚才错失了一次机会，没能摸到他的皮肤，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商广白） 　　梁惜不自觉地把手背到身后，他看到对方的手指在反复摩挲平板上自己捏过的位置。啊这...... 　　他该不会是想杀了我，把我泡在福尔马林里面做成什么永恒的艺术品吧......配上心里独白，再看对方只有手指这一项破绽的行为，想必不是简单角色。 　　【看来你前几天的心理知识没白看。】眼珠子欣慰道。 　　修呢？修怎么还不出来？梁惜面对这么个人，心里有些发憷。 　　你一个人应付吧，如果我出去，我会直接忍不住动手的。放心，我会一直看着你的。修的声音直接传达到梁惜脑海中。 　　一时间梁惜不知道是面前这个人可怕，还是修可怕了。 　　看样子这是要演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了，自己还得是那个蝉。 　　既然修都这么说了，梁惜也不能硬把修从门内拽出来。算起来也有段时间没客户了，不知道修的能力还剩多少，总之，不能让这个人心里的神使逃走。 　　“需要我帮您介绍一下吗？”梁惜不知道对方是有意保持沉默，引自己说话。 　　“好啊。”他的声音也好听，以后多录一些音频吧，免得以后听不到。（商广白） 　　梁惜差点没绷住自己的表情。他不想听商广白的内心独白了，可又怕不听会避不开一些对方设的圈套。 　　【加油啊。】 　　“你现在看到的是最近比较流行的一些风格......”梁惜慢慢挪步到沙发背后，帮对方介绍。 　　“你是修老板的情人吗？” 　　梁惜愣住，他原本还在给对方介绍风格特点，没料到对方突然插了这么句话。“啊？” 　　商广白无所谓的笑笑，说的很是随意。“我就是看你从里面出来，里面应该是修老板休息的地方吧。” 　　梁惜看着对方的脸，光是这么看着，还真看不出对方有什么问题。“助理的工作比较繁复一些，收拾打扫也在其中。我们老板是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所以还没到。” 　　“那梁助理有另一半了吗？”商广白转过身子和脸，把手搭到了沙发靠背之上，表情随意亲切。 　　希望他没有，不然，我又要多解决一个问题了。（商广白） 　　梁惜一只脚后退半步，保持安全距离。“我重心一直都在工作上，暂时还没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别那么拘谨，你老板又不在，我就是随意问问。要不你坐我边上再给我讲讲剩下的参考图片？”商广白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梁惜听着对方的变态的心声，能不拘谨嘛。他只能强颜欢笑。“您是客户，我当然得为您解答所有相关问题。” 　　商广白审视着梁惜，梁惜只能硬着头皮微笑回看着对方。看来商广白已经能发觉梁惜多多少少与他保持着距离，不过，介于梁惜的表情看不出端倪，他倒是觉得这也算正常。他们毕竟是第一次见面。 　　“那你继续给我讲讲吧。”商广白也不好坚持，否则意图太过明显了。 　　突然，梁惜觉得有人在背后戳了戳他，一转身，便看见三位前台小姐手舞足蹈的。 　　他自然是看不懂太过复杂的手势，不过好在他能用听的。 　　那人闻着好臭。 　　小心那个人。 　　别被他骗了。 　　“怎么了？”商广白比较警觉。 　　三位前台小姐及时站好，假装听候吩咐的模样。 　　“我想让前台小姐再帮您续点茶水。如果您饿了的话，我们这边再帮您准备些点心。”梁惜觉得自己即兴发挥的本事越来越精湛了。 　　“有心了。” 　　梁惜朝三位前台小姐挥挥手。“去吧，你们之前说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的。”怕她们担心，梁惜还是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看到她们走了，梁惜回身准备继续介绍的时候，就看见商广白盯着他。 　　梁惜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表情带上疑问，歪了下头。 　　“我看，你们关系似乎很好。”商广白仍是没有露出破绽，就连摩挲平板的手指都停了下来。 　　【原来是“我看上的猎物只能属于我一个人的”这种设定吗？】眼珠子在商广白身上倒是看出了一种不悦的感觉。 　　梁惜还能怎么办，只能解释呗。“都是同事，难免需要互相帮忙的地方，尤其是在这么大的一个公司里。”虽然理论上，商广白不太可能找到机会对三位前台小姐下手，不过，凡是都谨慎一些总没错。 　　这茬算是顺利过去，梁惜又继续向商广白介绍。三位前台小姐没过多久就去而复返，带着茶水和点心。 　　梁惜特意多瞥了几眼点心，想看看是什么，但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你是饿了吗？要不你也坐下来吃吧。介绍的事情可以先放一下。”商广白微笑着客气邀请。 　　梁惜没想到对方连他多看点心两眼都能发觉。三位前台小姐在商广白背后朝梁惜疯狂摇头。 　　梁惜当然知道那东西不能吃啊。“我们这里规矩比较严，还请商先生见谅。”听到梁惜这么说，三位前台小姐才放心的到门外等候。 　　点心看上去挺精致的，梁惜也看不出具体问题。 　　眼珠子好心解释。【点心本身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要是被随身携带病毒的老鼠碰过的话，吃了应该会不太舒服。】 　　难怪，她们在没什么必要的情况下从来不碰我。她们好像就我刚来的时候，在电梯里扶过我。 　　【那样的接触是没问题的，只要不是入口的食物被她们碰过就行。】 　　梁惜就这么看着商广白吃着点心，就着茶水。对方吃的也不多，仅一块就停了。 　　几番下来，梁惜也知道对方心思不在选风格上，他索性就讲的概括些，快点搞定就能快点送对方走。 　　“大致的我都已经介绍完了，不知道商先生中意哪一种？”梁惜官方地问道。 　　我中意的是你啊。（商广白） 　　【呕。】眼珠子用一个字做出了生动的评价。 　　“我还没考虑好。不如我回去之后再给你答复。我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吧。”商广白没做出让梁惜重新再说一遍之类的暴力行为，来强行增加两人的相处。他只是先顺理成章地加上了梁惜的VX。 　　梁惜对此自然没什么异义。 第三章 动听的话 　　商广白在找了几个话题，发现梁惜油盐不进的时候，便采用了以退为进，说他还有事，要离开了。 　　梁惜在心里哀叹，终于能把人送走了。 　　“能麻烦梁助理送我到楼下吗？”商广白那么客气地询问，梁惜不好拒绝。 　　【感情他还想着找机会摸你的手手啊。】眼珠子提醒道。 　　麻烦别用叠词行嘛。梁惜腹诽。 　　在门口蹲守的三位前台小姐互相对视一眼，一瞬间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 　　梁惜自然是让客户先走，自己再跟上。结果，商广白一迈出办公室的门槛，三位前台小姐就跟上了，把梁惜和商广白隔开。 　　三人并排一站，就把走廊宽度堵的死死的。商广白回头看了眼，前台小姐便齐齐微笑，可谓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典范操作了。 　　梁惜面对前面的局势，也只能微笑应对了。但在商广白眼里，梁惜也只是被没眼力见的前台小姐拦在了后面。 　　原本还担心会被对方钻空子的梁惜大大松了口气。 　　上电梯后，三位前台小姐根下围棋似的，把商广白围了起来。梁惜无论站着左右哪个空位上，都能错开商广白。 　　好人真的有好报啊。梁惜感慨，没枉费他平时对三位前台小姐的善意。 　　商广白也尝试着想拍斜前方梁惜的肩，可他刚有点抬胳膊的动作，三位前台小姐便会齐刷刷向他看去。一副“请问有什么需要？”的疑问脸。 　　商广白一时间也没想好具体说辞，便也作罢。等到电梯摇晃时，梁惜也是头也不回、心安理得的站在那里，他知道前台小姐会去搀扶商广白的。 　　下电梯时，梁惜先行出去，用手挡住了电梯门，防止其关上。商广白觉得这是个机会。结果下一秒，一位前台小姐就接手了梁惜这个动作。 　　梁惜原本还有些奇怪前台小姐的动作，但一看到商广白正盯着位置，他就默默缩回了手。 　　就这样，直到送大楼门口，商广白愣是没找到丝毫机会与梁惜有肢体接触。 　　“商先生慢走。”梁惜先发制人。 　　为了维持形象，商广白只能接话。“那我们VX联系。”手腕也白的晃眼。（商广白） 　　梁惜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只回了个微笑，将衬衫衣袖往下拉了拉。 　　看着商广白走出去，玻璃大门重新合上。梁惜立马和三位前台小姐道谢。 　　她们虽然不会说话，但还是很机敏的。如果没有她们，商广白可能就如愿以的偿触碰到梁惜了。 　　【说实话，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碰到变态杀手的概率还是比较低的。没想到你运气那么好，这么快就遇到一个。】 　　“如果可以，我宁愿让这个机会白白溜走。”梁惜刚想看看商广白是不是真的走了，结果却有另一个新的发现，办公大楼外的景色完全变了。 　　原本街道两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店铺消失了，就连马路的宽度都不一样了。 　　梁惜还亲自出了大楼门查看，确定这不是她自己的错觉。“珠子，这是怎么回事？” 　　【别慌，我们只是换了一个城市。世界各地的白色大楼内部都是连通的，我们会出现在哪栋大楼里，取决于客户在哪个城市。商广白住在这座城市里，所以，我们也就跟着到这座城市的大楼里来了。】 　　“那这里具体是哪里呀？” 　　【没记错的话，应该就在原本我们待着的城市隔壁。】 　　“商广白不会是作案时候被警察发现了端倪，所以要转移阵地吧。” 　　【说的有道理。】 　　“既然都到这里来了，要出去逛逛吗？”修的声音出现了白色大楼门口。 　　“不了。”说实话，梁惜心里装着太多事情，实在是没有心情。再者，这可是商广白所在的城市，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安全，还是安分呆在办公室比较好。 　　梁惜说完就上楼了。不过，他上去是为了拿奶茶给三位前台小姐，算作谢礼。 　　要是下次商广白再过来，自己还得靠她们仨。 　　最后，在办公室坐定的梁惜，也是用奶茶来镇定自己的情绪。 　　修一幕幕看下来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你看上去很怕商广白？” 　　“不管我身体再怎么突破人类极限，但心理上我还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看到一个变态杀手，自然会发怵啊。”梁惜不明白修为什么会这么问。 　　“可是你和我作对的时候，明明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连一个魔鬼都不怕，还会怕一个凡人？”在修眼里，梁惜怕一个凡人的样子很是可笑。 　　梁惜不觉得修是在找茬，他认真给对方解释。“我不了解商广白，不了解这个变态杀手的过去。对于未知的、血腥的，我当然想尽可能避开。可是我知道你的过去，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已经很了解你了。” 　　修眼都不眨地看着梁惜就这么不躲不闪地直视着自己，对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比魔鬼说的还要动听。 　　修还想多听一些。“你了解我什么？” 　　“在无尽时间里感到的空虚只能由背叛的痛苦和怨恨才能填满吧。母亲去世后一的段时间我也这么做的，可我所拥有的时间太过短暂了，没法像你一样挥霍，只能提前清醒过来。有些事情从你们生来就是无法改变的，就像是你们的对立关系。”梁惜不能否认自己对修是有感情的，至于那感情究竟由什么组成，他自己也还没理清。 　　修听明白了梁惜的话。“神明有一种很神奇的能力，哪怕是天大的事情，在他眼里似乎都不值一提。我创造地狱的时候，就看过他那般的神情。那一瞬间，我忽然就平静下来。你有见到过吗？” 　　梁惜将脑袋后仰，靠着电脑椅回忆道：“我看到的神明什么表情都没有，看久了总觉得有一种怜悯的感觉。真是可惜了那一张好看的脸，要是笑起来肯定很好看。” 　　【神明就算不笑也是最好看的。】眼珠子忍不住插嘴。 　　【叮咚！】手机接收到一条消息，可梁惜并不想看。 　　眼珠子明白梁惜的顾虑。【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纠结又有什么用呢？】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我就是不想看。”梁惜也没想到自己还有消极怠工的一天。 　　【发消息和当面说话不一样，你听不到他心声了还担心什么？】这一点倒是成功劝动了梁惜。 　　消息确实是商广白发来的，内容就是他确定好的风格走向，以及一些详细的要求。 　　梁惜认真看着：“大面积要深色大理石或是砖......这是方便清理血迹？” 　　【看不出来，你很有当侦探的天赋啊。】眼珠子夸道。 　　梁惜接着往下看，每多在平板上记录上一条，他就觉得手会凉上几分。 　　“发过来这些要求，看来还真没把我当外人啊。”梁惜苦笑。 　　【他是没把你当活人。】眼珠子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 　　梁惜都懒得计较了，现在主要的就是思考如何避免商广白的那些“小心思”。 　　“我倒是有个好方法。”修那种充满蛊惑的声音在梁惜耳畔想起。 　　听到这种声音，梁惜就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方法。不过……听听还是可以的。“你说。”他既没转头，也没改变自己视线的位置。 　　“借机告诉他，我是你男朋友。”修的声音中带着呼吸。 　　梁惜刚要吐槽，眼珠子倒是抢先开了口。【这主意不错啊，就修的样貌和手段，既不用担心商广白不信，又不用怕商广白对修下手。】 　　梁惜细想了下眼珠子的话，把原本想吐槽的话咽了回去。 　　“如何？”修这次蛊惑的口吻倒是起了点作用。 　　“也行，不过你……”修好没等梁惜说完，就用手扭过对方的头，在其唇上偷了个香吻。 　　“这就当一部分的报酬吧。” 　　“你……”梁惜前一句还想说不许占他便宜来着。 　　“你不会觉得让魔鬼办事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吧。”修挑眉看着梁惜。 　　真是该死的……有道理。梁惜扭过头，不去看修那张会惹自己生气的好看面容。 　　“你的皮肤是不是变白了？”由于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修也是突然察觉到的。 　　“是吗？”身为当事人的梁惜就更没觉察了，“我只记得我醒了之后发现自己变白了点，难道不是因为没晒太阳的缘故嘛？” 　　“也许吧。”修也没有深挖这个问题的打算，就任由话题就此揭过。 　　【趁现在有空，要不先隐身去看看商广白在干嘛吧。】眼珠子对这个人还是很感兴趣的。 　　梁惜没有立马否决，而是沉默思考。 　　眼珠子见有戏，便开口说对梁惜有利的理由，却闭口不提自己想去的意愿。【你不是因为不了解商广白的心理，所以才会发怵的嘛。只要你多观察他，多了解他的过去，你不就能克服这一现象了。】 　　梁惜没接眼珠子的话，反倒是问起修：“除了要回复商广白的消息，暂时没其他事情了吧。” 　　“你真要去？”修没看梁惜眼睛，反而是斜了眼眼珠子所在的位置。眼珠子忍不住瞳孔震颤一下，立马闭起自己。 　　“这是为了我自己，当然要去。说不定看过商广白的日常之后，我就不劳烦老板来假扮我男朋友了呢。”梁惜知道修在无声地恐吓眼珠子，话说完，他就走了。 第四章 私探 　　梁惜第一个瞬移的位置，在大楼一层。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做到心随意动，他必须得先有具体的设想。 　　得先让一切物理作用对自己造成不了影响，自己发出声音不会被别人听见。一切设想好之后，梁惜才开始在心里默念：让我去到商广白所在的地方吧。 　　三位前台小姐就这么看着梁惜消失，觉得甚是神奇。她们变成人形之后，受修的赐予，最多也就力气变大了，其他的能力是一概没有。 　　瞬移时，梁惜视线向下，没有闭起，他能清楚看到场景的转化和暂停。当他视线向上移动，第一个场景就够让他大开眼界的了。 　　商广白就背对着站在梁惜面前。整个空间昏暗，只有一扇较高较小的窗户透进光来。而阻挡光线照射进来的是......一个个用透明细线悬挂起来的人类的部分躯体。那些残肢被光线逆着一照，映在梁惜眼里，好似只是黑色的剪影一般。所有的血腥与污秽都藏匿于黑暗之中。 　　看这手脚的数量，还不止是一个人。 　　【看来这人小时候过的很悲惨啊，如今才能长成这样。】眼珠子对这种诡异的场景倒是没有特别的情绪。 　　梁惜将视线挪到商广白身上，从背后看，他应该是穿着一条做饭时会用到的围裙。 　　商广白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梁惜面朝着商广白侧移脚步，拐了个弧度到了其身侧，眼神时不时就会被悬着的东西的轻微晃动吸引。这种吸引不是感兴趣，而是由不安导致的一种确认。 　　商广白面前的不锈钢桌子很大，甚至比金老板餐馆内的用来展示处理野味的那张桌子还要大。 　　根本不用多加思考，梁惜就能猜到，金老板那张桌子和眼前的不一样。金老板的是用来处理野味的，而面前这张是处理人的。 　　【商广白“家底”这么丰厚，搬家应该很麻烦吧。】 　　尽管知道自己说话商广白听不见，梁惜还是不太想开口。 　　房间里异常干净，唯一不适的地方就是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味。巨大的桌子被放置在房间中间，四周留有过道，其余的地方则是被摆上了铁架子和冰柜冰箱。 　　悬挂的肢体没有滴落任何液体，清清爽爽，比菜市场的肉看起来还要舒心。 　　商广白拿着手机，神情夸张，嘴里嘀嘀咕咕的字句音调起伏的厉害，和他在外面表现出来的完全就是两种性格。“发什么消息给他比较好呢，还是过会再发呢？他现在应该还在工作吧，或许等会他应该会主动发消息来了吧。” 　　梁惜毫不怀疑对方口里的他，正是自己。 　　【你还好吧。】眼珠子有些不放心地问。 　　正常来说，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形应该会出现些不可控的生理反应吧，比如最常见的呕吐什么的。可梁惜不动声色的神情，正是让眼珠子担心的原因。 　　梁惜摇摇头，给了眼珠子一颗定心丸。他淡定的反应，还是多亏了商广白没把这里弄得不堪入目。这里，比普通的后厨还要干净不少。 　　这里最让人不适的恐怕就是商广白的脸了。原本干净斯文的脸，在表情的扭曲下，看不到其该有的气质。 　　商广白的自言自语持续不断。“还是我先给他发消息吧。免得被别人抢先了。” 　　就论梁惜现在的样貌气质，确实是能配得上“抢手”一词了。 　　【他眼光不赖啊，和我一样。】 　　商广白指甲敲在手机屏幕上的声音“哒哒哒”的，速度极快，不过，修改的频率也快，他一直在斟酌着遣词用句。 　　梁惜掏出自己的手机，等着对方的消息。 　　商广白一停手，梁惜便很快收到了短信。对方修改了那么多次发过来的话，却是一句正常人会发的普通问话。【关于室内设计这方面我有很多地方不明白，不知道梁助理能不能帮我解答？】 　　梁惜打字回复对方说可以。但接下来，梁惜收到的消息却不是任何关于专业方面的问题。商广白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梁惜不痛不痒地回了句【客气了。】 　　显然和商广白同一空间等着，已经发现不了更多的情况了。梁惜直接无事墙和门的物理阻挡，走了出去。 　　在房间里看到的光线方向，梁惜判断这里是地下一层。出了房间，是更加浓郁的黑暗。 　　但这对体质特殊的梁惜来说已经构不成什么麻烦了。他清晰的看到了一扇门，一扇里外反装着的门。里面有换气扇运作的声音。仔细查看过门之后，蹲着的梁惜还在门的下方发现了有一个一个改造出来的小口，被一把锁铐住了。 　　【你说这里面会藏着什么？】 　　“最后再来看这里吧。我们先去楼上看看。”不用面对的商广白的时候，梁惜对说话这件事也不排斥了。 　　踏上±0.00的交界线时，梁惜觉得之下是地狱，之上是天堂。明亮的配色，大气且颇有格调的家具，精致的摆件，细致到抱枕角上的流苏，全都被设计用来掩盖主人的本性了。 　　【看来他收入不错啊。】 　　梁惜接着往向上的楼梯走，从底部看了下楼梯的高度。“三层加个地下室，财力确实不错。”梁惜很难想象商广白隐藏在正常人中间，还做着一份高新工作。他会把看不惯的人都送进地狱吗？ 　　不过到了第二层，他就知道了商广白的工作——画家。 　　说来神奇，二层除了承重柱之外，隔断都是用了透明的玻璃或是半透明的玻璃砖。整个二层空间都被充斥着明暗交界模糊的光影，晃得让人眼花。 　　而层层叠叠的光影之中，放着画架、椅子、以及装满了各种作画工具的柜子。 　　梁惜不急不慢的走进画架，看到了对方画布上的色彩。 　　【他画的画倒是诚实。】全部都是阴郁的颜色，被夏日强烈的阳光照射下，也没半点褪色。 　　梁惜没停留太久，继续往上，想着应该快到卧室了。 　　【叮咚！】梁惜被突然的手机消息提示声吓了一跳。【从见到梁助理第一眼起，就觉得很投缘，不知道是不是有幸可以当梁助理的朋友。】 　　眼珠子看到了，眼神中是显而易见的嫌弃。【还说什么第一眼，装模作样。】 　　商广白的最新消息引发了梁惜一阵恶寒。他暂时没回，而是快速上了三楼。 　　他穿过一个个房间，只有一个房间放了卧室该有的家具，可梁惜一看就知道商广白根本不睡这边。 　　【他不住这个别墅？】 　　对于梁惜来说，这种没发现也算是一种发现了。对方如果不是另有住处，那负一层肯定有自己遗漏的地方。 　　但无论如何，梁惜决定先回消息。他发的也很简单，只有一个好字。 　　“我们得重新回负一层。” 　　眼珠子也回过神来。【他可能住在负一？！和那些肢体同一层？！】 　　“这个人间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梁惜快步下楼，也不担心自己的响动会被听到。 　　有楼上三层氛围的对比，再次回到地平一下，梁惜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不过，这也只是心理作用罢了。 　　他在黑暗的环境中边走边用手指在墙上划过。感受到缝隙时，就停下。 　　【这是暗门？还是正对着另一扇我们发现的门。】黑暗中，眼珠子视力不减。之前，它注意力一直在梁惜身上，倒是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门没有把手，与墙留有的缝隙几近与无。梁惜摸索了一周，果断穿门而过，根本用不着找开门方法。 　　房间里也只有一扇高高的，小小的窗户。整体不大，靠墙放了张单人用的行军床，堪称简陋。不过，倒是有间内卫。 　　【卧室那么破，内卫倒是天差地别啊。】 　　正如眼珠子所说，相比较卧室而言，内卫堪称豪华。单论空间就是卧室的两倍了。淋浴和浴缸都有。 　　就凭梁惜薄弱的心理学知识水平，只能看出这不正常。要不是最开始眼珠子让梁惜听商广白的心声，他一时半会而儿估计都发现不了异常。 　　【叮咚！】商广白的消息又来了。 　　梁惜觉得这铃声就像催命咒一般。 　　这次的消息内容是询问梁惜的一些爱好之类的。 　　“应该差不多做些铺垫了吧。”梁惜回复道。【上班时间我不太好回复私人消息，被老板看到就不好了。】 　　商广白很快上钩。【不过是正常维护客户关系罢了，你是在意老板的看法？】 　　“怎么回？”梁惜终究不擅长恋爱方面的实际操作，只能征询半斤八两的眼珠子。 　　【你就说怕老板会把公事和私事混在一起和你理论。】 　　商广白询问。【你和老板还有私交？】 　　【别明确回复，就说不方便说。】眼珠子这句一出，梁惜对他刮目相看。 　　梁惜发完消息没多久，就听一声响，应该是商广白砸了什么东西。 　　“这里这么不隔音啊？”梁惜注意到这一点不寻常。 　　睡觉的地方设置在负一层，可以解释为避光有利于睡眠。可这隔音那么差，是因为只有他一人住，不会有其他动静，所以不在乎？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之前被发现的门里会是什么呢…… 第五章 不一样的双胞胎 　　没过多久，梁惜便听到了从商广白那边传来了菜刀剁什么东西的声音。估计是对方在发泄情绪。 　　【我们去看看那个房间有什么吧。】眼珠子对那个房间好奇的紧。 　　梁惜没直接穿过那扇门，就只是先将脑袋探了进去。 　　房间里很暗，只有一个极小的夜灯散发着些许微光。 　　【这栋别墅里居然还有其他活人啊。】 　　房间内设有那种印象中监狱里会有的铁栏杆，上面还挂着锁。空间一分为三，里侧的两个区域分别关着一男一女，都是没什么精神的躺在小床上。而与门相连的自由区域，则是放着把椅子。 　　确定了大致情况，梁惜才完全进入房间。 　　“看起来关了很久了。”每个牢房里都配备了一个马桶、一个水池和一张床。这完全就是梁惜印象中监狱会有的样子。 　　男女年纪都不小了，头发都被剃成寸头，看身形都极为消瘦。 　　【这里怎么还装了个地漏？这里是被商广白当做卫生间了？】眼珠子在昏暗的环境里依旧观察仔细。人类始终能给它新鲜的视觉感受。 　　“珠子，你还记得我之前看过的心理学书里有举过一个例子吗？”梁惜对这两人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想，“两个未成年犯罪之后，其中一个进行心理辅导，另一个不进行。最后的结果两个未成年一旦获得自由，极大可能仍会继续犯罪行为。可如果，让他们的父母进行心理辅导，那未成年就基本不会再做出犯罪行为了。” 　　【我记得。你的意思是......】眼珠子移动自己的位置，想看清两人的脸。 　　“我觉得，这就是商广白的父母。也是他成长为如今这样的根本原因。”梁惜靠近了一些铁栏杆，也想看的清楚些。 　　【如果他们就是罪魁祸首的话，还能活到现在？】若是换了眼珠子，一旦它有能力还击，一定会送仇人下地狱。 　　“商广白一定还有留着他们的理由吧。况且你看看这环境，和地狱又有什么差别呢，对他们两人来说应该是生不如死。”听着商广白那边的动静，梁惜在想要不要现在就现身，从那两人口中问点情报出来。不过看他们目前的精神情况......梁惜没什么把握。 　　不过，梁惜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个方法，他出了房间，一脚实实在在的踢在门上，发出了不是太大的动静。 　　可这个动静还是把商广白吸引了过来。他拿了钥匙，开了锁进去，梁惜紧随其后。 　　门没关，黑暗也跟着进入了一些，一切都压抑的不行。 　　商广白按下了门旁边的开关，如同白昼的灯光亮起，引得人极为不适。 　　这一点在牢房里的两人身上体现的极为明显。 　　梁惜那一脚当时也惊到了房间里的一男一女，两人在床上只是换个姿势，他们就算是想，也并不能看清楚什么。 　　如今灯一亮，他们就知道是商广白来了，直接坐起了身子，只是一时半会睁不开眼。 　　“你们刚才在干嘛？”商广白的神情完全看不出其负面情绪。 　　“我们......什么都没......” 　　商广白还没等人把话说完，便一脚踹在了铁栏杆上。 　　这声音可比梁惜之前弄出的动静大了不少，立刻就让两人彻底清醒过来。 　　“你们最好想清楚了再说，我不介意亲自动手让你们清醒清醒。”商广白坐到了椅子上。 　　一男一女坐在各自床上的姿势都端正了些，两人对视着都不想开口说话的样子。 　　“父亲大人，你先说吧。”商广白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他们身上。 　　【果然是商广白的父母。】 　　商父也不知道要如何说，他们确实没弄出动静来，可否认商广白也不会信的。“我，我知道你不会信，可是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我们也是突然就听到了声音。” 　　这种违背了事情逻辑的话，商广白自然不会信的。“这就是你给出的答案？母亲大人，你说说看呢？你也认同他的说法？” 　　商母抬眼偷瞄商广白的神色，事实上她只能同意商父的说法，因为她也解释不了声音的来源。“我听到声音是从门口发出来的。” 　　商广白不再废话，直接起身，从之前他呆着的“厨房”拖了一个高压水枪的喷头过来，二话不说就往两人身上喷。 　　水喷射的速度是肉眼可见的高，与皮肤接触时的疼痛也可想而知。可惩罚还不止如此，一开始的冷水结束，接着便是温度一下升高的热水了。 　　凄惨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两人都贴在了最里侧的墙上，想尽可能躲开些。 　　“这样你们头脑是不是清醒点了。”商广白暂停了惩罚，“母亲大人，到底是谁弄出的动静？” 　　商母锁在墙角，手颤巍巍地指向隔壁。 　　“你这个贱女人！”商父大喊起来，却立刻受到了烫水的冲击，“她说谎！儿子你别听她的！别喷了！儿子！我求你！” 　　商广白再次停下，走到了商母锁在空间的栏杆外。“父亲大人说你在撒谎呢，母亲大人。” 　　商母害怕地尖叫起来：“声音不是我弄的！那还能有谁！肯定是他！儿子，儿子我求你，放过我。我什么都没做啊……”她在地上跪好，做足了低姿态。 　　商广白冷眼已对，毫无感情地说：“你的错误就是什么都没做。”说着，便将烫水喷向了商母。 　　梁惜咀嚼着商广白最后一句明显意有所指的话。 　　从截止到目前，看得出来商父明显就是个暴脾气，只是在商广白的压制下勉强收敛着。而商母应该在商广白小时候丝毫没尽到做母亲的责任。父亲脾气不好，那引申出去，很可能会酗酒、家暴等恶行。而母亲软弱、自顾不暇。那商广白如今的心理问题原因就很明显了。 　　梁惜看着面前的景象，想到了万凯泽一家，有些后怕。还好，自己的兄弟没有变成商广白这样，一切都及时停止了。 　　眼珠子也想到了。【这个家就是万凯泽以前的家庭的严重版啊。】 　　“看来还是得提醒一下万凯泽，毕竟神使能激发的出来的东西，说明是他们自身本来就有的。”对于自己亲近之人的事，总是很难不去担心。 　　【确实。】 　　“对！这女人就是欠打！”看着商母被惩罚，商父忍不住靠近观看，神情兴奋，好像是他亲自动手的一般。 　　商广白停掉烫水，冷冷地扫视自己的父亲。商父表情立马僵住，往后退。 　　商广白逐步逼近，举起手中的高压喷头，瞄向商父，却迟迟没有按下开关。 　　“我是你爸！你不能这么对我！”在高度的精神压迫下商父心理承受不了，开始暴走，“老子养你那么大！你不能这么对我！” 　　“现在是我在养你们。”商广白开心的笑起来，梁惜在其眼中居然看到温情的痕迹，“所以，我可以对你们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就像你当初做的一样。” 　　热水灼射而出，商广白在惨叫与谩骂声中获得满足。那是他在其他人身上获得不到的程度。 　　要说他为什么会留着自己父母到现在，这就是原因。 　　【一年前神明出现的时候提到过一件事情。】眼珠子觉得这时候告诉梁惜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了。 　　“什么事情？”听到眼珠子这么严肃的声音，梁惜就知道事关重大。 　　【神明说人类的自我崩坏在提前，他阻止不了。】配合上眼前的场面，神明的话极有说服力。 　　“你有什么想法吗？”难不成在死亡之前还有拯救一次世界嘛，拜托，放过我吧。梁惜在心里哀叹，不知道神明会不会听到。 　　梁惜没得到眼珠子的回答，这也正常，毕竟这个问题太大了。“先回去再说吧。” 　　【你不继续看看还有什么线索了？】眼珠子也知道看这些梁惜心里不好受，可这些都是必经的。 　　眼珠子在梁惜睡觉时，也会静静的思考那些神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背后到底还藏有什么深意。 　　神明那句“守好梁惜，他是那个能回应你的人。”越是细想，它越觉得没那么简单。能被神明选中成为助理，永远用不一样的性格和身份进行轮回的梁惜，身上肯定还有未被发现的真相。 　　“我还没那么圣母，觉得可以替神明拯救这个世界。”即便是把发生在商广白身上的事情都一一了解清楚又能怎么样呢。 　　梁惜转身想离开时，却听到了楼上轻微的声音。好像是......门铃？ 　　【上去看看吗？】 　　梁惜正这么想，却听见身边的商广白手机铃声响了。梁惜决定先偷听完商广白的电话。 　　商广白拿着水管准备离开。 　　商母没抑制住询问的冲动：“是你弟弟吗？是他打来的吗？” 　　商广白没回应，只留给商母一个毫无感情的眼神，关了灯，将对方渴望的眼神关在了仅有一盏夜灯的屋子里。 　　【商广白还有弟弟？】事情变复杂了，神使的位置不能确定了。 　　“喂？”商广白接起了电话。梁惜跟着对方往楼上走，之前他上楼是直接穿墙过去的并没有看见楼梯的具体位置。 　　楼梯出口没有连通到客厅而是在一个房间里。通往负一的楼梯做那么隐蔽，想来是不想让别人发现。 　　“你不在家吗？我已经在你家门口。” 　　“我在画画，没注意到。我马上就来，你等我下。”商广白利索地两步并一步上了楼梯。 　　商广白开门时，梁惜就站在他后方。 　　门缓缓打开，梁惜就看到门外站着另一个......商广白！ 第六章 罪恶的源头 　　【他居然有个双胞胎弟弟！】眼珠子也是万万没有想到。 　　“你怎么突然来了？”商广白又恢复那个温和且不漏破绽的模样。 　　“我怕你光顾着画画，饭都不记得要吃。所以，就特意带了东西给你。”门外的男生笑容明亮，拎着东西就往门内挤，“你别堵在门口。饭菜我来弄就好，你忙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商广白帮自己弟弟拿过袋子，往厨房走：“我暂时还不忙，刚好可以帮你打下手。” 　　“嗯呐！” 　　对比起弟弟的表情，商广白脸上掺杂的虚假笑容似乎都变得有迹可循起来。 　　【好一副兄友弟恭的场景啊。你说商广白对自己弟弟的好是真是假？】 　　“继续在这里观察不就知道了嘛。”梁惜直接坐到了厨房旁边的吧椅上，近距离观察起来，他已经对商广白产生了一定的免疫，不会感觉太过发憷了。 　　这一对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样，只是成长过程不同，导致气质和打扮不同。商广白的头发用发蜡打理过，露出了额头，一身休闲打扮，成熟而知性。而弟弟则是额头戴着发带，一身运动打扮。 　　“最近店里不忙吗？看你老往我这里跑。”商广白刀法熟练，看的梁惜不寒而栗。 　　而弟弟则是浑然不知地给自己系好围裙，倒油热锅，准备做饭。 　　“有你的帮衬，现在都稳定下来了。我在店里也就像个摆设，他们都把我当做是招揽客人的工具。”弟弟说着还撒娇似的撇了撇嘴。 　　商广白轻轻用胳膊撞了下自己的弟弟，分散其注意力。“瞎想什么呢，那是你的店，你又不是在帮别人招揽客人。” 　　兄弟二人配合默契，手脚利索，很快就做好了三菜一汤。 　　饭菜上桌，双胞胎便并排坐在一起吃饭。梁惜的位置也挪到了他们对面。 　　【看起来商广白对他弟弟确实不错啊。】 　　梁惜看着那弟弟，想着操控其思想，让他提一个关于这对双胞胎父母的问题。 　　弟弟很快就按照梁惜的意愿行事。“你......最近要回老家吗？”他咬着筷子，小心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叫哥。”商广白脸色立马难看下来，不过，怒气控制的很好。“爸妈的事情你别管，你就安心在这座城市里生活。” 　　“哥，我只是想去看一看......”弟弟的声音越来越小。 　　商广白将筷子往餐桌上重重一拍，警告般地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弟弟，说道：“记住，你现在是单今安，你只需要照顾好你现在的父母就行。老家那边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你不要插手。” 　　“我们是兄弟，有什么事就应该一起扛的。我不想你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单今安握住对方放在餐桌上的手腕。 　　【看来这个弟弟还不知道，自己哥哥已经把事情都解决好了啊。】 　　面对弟弟的关心，商广白语气好了些。“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你趟这趟浑水。小时候你好不容易脱离了这个家，我是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回来的。若不是我安定下来，我也不会来找你。”商广白反握住单今安的手腕，“听我的话，不要管，更不要问。还有，记得叫我哥。” 　　“我知道了，哥。”单今安满脸愧疚。 　　“放心，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会让自己再受委屈的。”商广白在单今安不看自己的时候，望向对方的眼神变得复杂。 　　【你能用能力看到他们的过去吗？】对话听得一知半解的，着实让眼珠子难受。 　　梁惜试了下，不行。 　　“我做不到。”梁惜叹气。 　　【那下次让修过来看一下吧。毕竟他有真实之眼。】 　　“要他帮忙，还不如我自己想办法。”梁惜眼神不离兄弟二人，怕错过什么细枝末节，“下午若是商广白不在负一层待着，我就有办法从他父母口中套一些话。” 　　经过单今安提出的话题之后，兄弟二人都在沉默中用完了午饭。单今安原本想下午在这里陪着商广白的，但是被对方拒绝了。 　　单今安是真性情，商广白是假随和。单今安明显是听从商广白的，他没有撒泼打滚想尽办法留下，只是嘱咐完对方要按时吃饭就走了。 　　送走了单今安，商广白先是去了负一层，处理了他发泄时剁的肉。随后，就去了二楼，看来是准备工作了。 　　梁惜跟着上了二楼确认其动向。 　　【你的机会来了。】确认对方开始挤颜料画画之后，眼珠子对梁惜说道，它想看看梁惜想演哪一出。 　　梁惜到了关人的房间门前，假装拧了几下门把手，才把门打开。 　　“你们是谁？”梁惜小声地问，表情天真的可以。 　　“你是谁？”商父和商母立马巴着栏杆，“你小声些，别让商广白听见。”看见一脸茫然的梁惜，商父商母立马就把他当做了救命稻草。 　　“我是商广白的朋友。你们这是......”梁惜上前，拉了拉商母那侧被锁住的铁栏杆做成的门，铁链摩擦发出了声响。 　　商母立马用手捂住铁链。“小兄弟，我们是商广白的父母。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把我们关在这里好久了。你行行好，把我们放了吧。他不是什么好人。”对方语速很快，感觉像是没时间了。 　　商父立马接话道：“是啊，他就是个变态，把我囚禁在这里折磨，你看他还用热水浇我们，皮肤都烫红了。”商父将胳膊伸出栏杆缝隙，凑近梁惜想让对方看清楚些。 　　梁惜故意不说话，看着商父伸过来的手，呆愣着表情。 　　“小兄弟，我们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把我们救出去之后，我们就跟你去警局。” 　　“那我直接报警，让警察来救你们吧。”梁惜把手机掏出来。他没想报警打电话，只是这夫妻二人说话太古怪（一般人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报警），他想试探一下。若是他们没有阻拦，自己就说这里没信号就行了。 　　商母立马阻止。“别别别，他很有手段，警察还没找到我们，我们估计就没命了。” 　　果然有猫腻。 　　【看来，他们也有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啊。跟你去警局这一说辞不过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等他们出去了，去不去警局，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到时候东窗事发，商广白自然不会放过你，他们还能借你拖住商广白。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啊。】眼珠子将事情看的清楚明了。 　　梁惜一脸无奈地说：“可是我不知道钥匙在哪里啊。” 　　“小兄弟，我们求你了，你救救我们。钥匙肯定放在了隐秘的地方或者他贴身带着。你是他朋友，很容易接近他的。”商父商母齐齐跪在地上给梁惜磕头。 　　【这是道德绑架，为了他们自己把你往死路上送啊。】 　　梁惜站直身体，眼神冷淡下来，声音却装作勉为其难。“我试试吧。” 　　“那你先上去吧，被让商广白发现了。”商父此时一副替对方考虑的样子。 　　梁惜没走，反而坐到了椅子上。“他现在出门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你们先说说以前的事情吧。我也好判断你们有没有骗我。毕竟商广白可是我朋友。” 　　“他真的不是好人，你一定要相信我们啊。” 　　商父商母为了抓紧梁惜这根救命稻草，叙述起过去的事情，只是只字不提自己的劣迹。 　　在他们口中，他们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只是家里太穷，没办法只能卖掉双胞胎中的弟弟来解决生存问题。 　　可是，这件事情刺激到了商广白，对他们的恨日积月累，也越来越扭曲。等到商广白能靠画画供给家里开销的时候，他就偷偷藏了笔钱，在现在这个城市买了房子，为了找自己的弟弟。 　　最后还把他们骗到这里，关了起来，天天虐待他们。 　　梁惜通过之前的观察自然也能判断出对方话里有几句真几句假。 　　卖掉双胞胎弟弟是真，解决生存问题是假，估计就是为了钱，可为什么只卖掉了一个呢？把双胞胎都卖掉岂不是有更多钱？按照他们当时的年纪应该还能再生的啊。其中肯定还有隐情。 　　再者，商广白恨他们是一定的，毕竟这两位的品性一看就不怎么样，在以往的时光中肯定对商广白不好。 　　至于剩下的叙述，梁惜通过午饭时兄弟两人的对话，能判断出是真的。 　　【这谎撒的，倒像是打了草稿啊。他们一定用这种说辞骗了不少人吧。说的这么溜。】眼珠子抑制不住对他们的鄙夷。 　　“我知道了。我会去找钥匙的。”梁惜站起身准备走了。 　　此刻楼梯处似乎也有隐隐的脚步声。 　　不管那两人还要说什么，梁惜立刻开门出去。要是被商广白堵在着房间里，就算他能凭空消失，也会露出破绽。毕竟，总不能当着被关两人的面表演大变活人吧。 　　梁惜一出门就隐身靠墙站着，确保房门的关闭没有被商广白看见。经常在黑暗中生活的话，对方眼睛应该很适应在昏暗的环境中视物。 　　还好他及时听到了脚步声，梁惜靠墙等了几秒，商广白的身形才出现。 　　【他怎么那么快就下来了？】 　　等商广白走近了，门内的商父商母也听到了，皆是为刚出门的梁惜捏了一把汗。而他们自己则是一动不动，怕发出动静。 　　商广白站在两扇相对着的门之间，看了看，最后进了自己的卧室，不久传来了水声。 　　“看来他下来是为了洗澡。我们走吧。” 　　回到办公室后，眼珠子还不忘吐槽。【商广白父母眼睛是真的瞎，脑子也够蠢的。你穿着皮鞋进去都没怀疑，也没提醒你出去时候会留有印记。还好隐身之后，你不会受到物理的影响。不然肯定会被商广白发现痕迹。】 　　“看来，你们这趟的经历很有意思啊。” 第七章 新一轮的赌局 　　“看来，你们这趟的经历很有意思啊。” 　　梁惜被修的声音吸引过去。“看情况，神使还可能在商广白的双胞胎弟弟身上。” 　　“嗯。”修只应了声。 　　“你就不打算共享一下你在商广白身上看到的情报吗？”见修没有继续对话的打算，梁惜开门见山地问。 　　“那你说说你想知道什么呢？”修以为梁惜就想问几个问题。 　　梁惜反客为主地说，语气中没留余地。“现在时间充裕，你从头开始说吧。” 　　修只是低低地笑了两声，由着梁惜压到他头上。“你靠近点，我再告诉你。”梁惜蹬鼻子上脸没事，关键是修不能让自己吃亏。 　　梁惜回来之前拒绝眼珠子要修出手的提议，就是因为他知道想要从魔鬼身上得到点什么，总归要先付出的。这一试，果不其然。 　　梁惜转身就走，结果被一股力道拉住。他被迫从桌子的一侧瞬移到了另一侧，直接坐到了对方怀里。 　　“报酬我已经收到了，你坐着听我慢慢说。”修诱哄道。 　　强制让自己付出沉没成本嘛。梁惜一瞬间看破修的意图。 　　不过，只是被修抱着坐在对方怀里，还在他的忍受范围内。 　　“你最好少说一些废话。”修对自己的改变，梁惜看的出来，对方似乎在意与自己的肢体接触，而并不关心自己对他的感情了。 　　尽管如此，梁惜也没放松警惕，凡人都容易变，更何况是阴谋诡计信手拈来的魔鬼呢。 　　“好好好，都听你的。”修的表情像一只顺从的巨兽。 　　眼珠子已经识趣的闭起，但光听修腻歪的声音，它就快受不了了。 　　“你大概知道了哪些事情？”修将脑袋靠在了梁惜的肩膀。 　　梁惜口气差了些，修明显是在拖延时间。“我知道了什么，你不清楚？” 　　梁惜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一直都被修监视着。所以，上次他和房东先生谈完话，立马回了办公室，将对方抓个现形。 　　“我那还不是怕你出事嘛。”修说着好听的话，梁惜不为所动。 　　“我觉得我想要走了。”梁惜意思性的动了动腿，威胁意味明显。 　　修这才没了废话。“商广白父母作恶多端。单今安原本不叫单今安，不过，他过去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商广白父母先把单今安卖出去，想着先让买家和他产生感情。到时候，他们再能告诉卖家他是一对双胞胎。 　　单今安为了想和哥哥在一起，也会在其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他们便是如此计划着，想问买家漫天要价的。” 　　【若是一开始就要高价，可能会直接劝退买家。这俩夫妻在这种事情上，还真是算无遗策啊，倒是一点都看不出蠢笨。】眼珠子适时插了句嘴。 　　修没在意眼珠子的插话，顺着往下说：“不过最后，他们还是算漏了一件事情——卖家的财力。卖家并非本地人，积蓄也很一般。买一个孩子对单家来说，已经是花掉大半的积蓄。就算他们不舍双胞胎就此分开，也无能为力。” 　　“难怪......”有了修的补充，事情的原貌渐渐清晰。单今安现在只是经营着一家店，倒也符合事情发展，毕竟养父母经济实力一般+。 　　“那对夫妻的恶行你要听听吗？”修有点不舍怀中的温度。 　　“不用了。”梁惜毫不迟疑地站起身，回了自己座位。 　　提到恶行，梁惜隐隐约约记起些在神明的经历中看到的凡人的恶行。可只有短暂的画面，具体的想不起来。 　　了解了商广白的过往，对方的一言一行便有迹可循起来。 　　“开个赌局如何？我做庄，你们入局，猜这次神使是被什么欲望滋养的，如何？”修颇有闲情逸致，貌似一点都不担心梁惜独自面对这么一位客户，有把事情搞砸的风险。 　　【赌注是什么？】眼珠子被提起兴趣。 　　而梁惜则是谨慎起来，开始计算输赢的几率。 　　“如果我输了，就欠赢家一个条件，不限范围。”修先是将赌注一压，抛出一个巨大的诱饵，“若是记忆之眼输了，那每次我和梁惜亲近的时候，你得自己主动不听不看。” 　　【没问题！】这对它来说没什么影响，就算它想看想听也不行，因为，修肯定会封印它。再说了，它也没看这种的嗜好。 　　修走到梁惜椅子边，单手搭在了椅背上，俯下了身凑到梁惜耳边。“如果你输了，你就得和我做完上次没结束的事情。”修的声音特意用能力没让眼珠子听到。 　　眼珠子也识趣的没问，它得好好想想答案和自己赢了之后，要向修提什么要求。 　　梁惜皮肤渐渐粉了些。他侧过头，气势不输地说：“若果你输了，我要你不耍任何手段，不用任何投机取巧地跪在我面前。” 　　梁惜原本是想提类似于永远不碰自己这种要求，可面对修提出的挑衅般的赌注，梁惜决定换一个与其匹配的赌注。 　　年轻人不争馒头争口气。 　　修看着梁惜只对着自己充满攻击性的模样，笑的开心：“你一定不知道，你生气时候的气味有多迷人。”修没立马退开，而是将对方身上蔓延出的些许黑色雾气一滴不漏地吸收入自己体内。 　　“你还没赢呢，麻烦离我远一点。”梁惜伸手去推对方，修也不急于一时，顺势离远了些。 　　“那就说说你们的猜测吧。”基本情况大家都了解，也就有了猜测的依据了。 　　【我觉得是实施恶行的满足感。】眼珠子把刚才自己思考的结果报了出来。 　　“梁惜，你的答案呢？”修对梁惜的答案好奇。 　　“我想先问一个问题。最后的答案要如何验证？”他得确保赌局的公正性，别最后都是修说了算，那自己和眼珠子岂不是被坑了。 　　梁惜的机敏让修不得不佩服。无论何时，梁惜都时刻戒备着，不让自己有任何空子可钻。“很简单，我去处神使之后，会把它交给你，你只要握着就会知道真正的答案了。” 　　梁惜想到了自己曾经握着万凯泽母亲身体逃出的神使之后，自己看到的过往。“我之前也握过，不过只能看到过去的场景而已。这不能当做依据吧。” 　　“现在的你和以前已经天差地别了，等这次试过之后，你就明白了。”修的话，像是卖了个关子。其实，解释确实不如亲自体验一次。 　　“我觉得，商广白追求的是自由。是对真正自由的欲望滋养着神使。”梁惜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这个答案是不是有些宽泛了？要我给你一个改答案的机会吗？” 　　梁惜不屑。“宽泛吗？我不觉得。你那么想让我改答案？”梁惜借机试探对方。 　　只是修并不接招。“你既然决定好了，那应该就不需要这次机会了。”若是心智不坚定的人，肯定会动摇，迟疑。可这招对梁惜不管用。 　　“为了保险是不是得签份合同啊？就像第一次你诓骗我那种。”梁惜又想到一种保险措施，不用白不用。 　　修微笑着的嘴角又扩大了几分，梁惜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对自己有利的做法。 　　“当然可以。”修给了肯定答复，从桌子里拿出的纸上，内容已经呈现在其上，极其方便。 　　梁惜看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让对方先签了字，随后自己才签。 　　至于眼珠子，额......它没手。 　　【梁惜你代我签吧。】这毕竟是三人的赌局，它必须得有参与感。 　　“签什么？记忆之眼？”梁惜询问眼珠子。 　　【签珠子吧，记忆之眼怎么看都不太像名字。】 　　梁惜微微一笑。“好啊。”那是他给它取得名字。 　　看到梁惜和眼珠子那么亲近和谐的样子，修的表情瞬间变得威吓力十足。当然了，这是对着眼珠子才会的表情。等梁惜签完合同，递给他时，修又恢复成了之前的神色，眼睛里盛满了占有欲。 　　赌局敲定的差不多了，商广白的消息也到了。 　　梁惜对他的惧意减轻了不少，与对方交流也顺畅很多。这样一来，他们很快敲定了风格方向。 　　商广白特意强调了自己的急切，约梁惜晚上去量房，还发了定位过来。 　　梁惜点开地图查看。“这个地方......似乎有点眼熟啊。” 　　【能不熟嘛，这不就是杀手先生现在住的区域边上嘛。】 　　两个区域就隔了一片不大人工湖，也算是两个城市标志性的分界线。 　　“今天单今安去商广白那边并没有问起搬家的事情。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并不知道商广白要搬家的事情。”梁惜复盘回忆着上午发生在双胞胎兄弟之间的对话。 　　【就算商广白现在不说，那单今安迟早会知道啊。他是自由职业，店里也有帮手，能时常去别墅找商广白。】眼珠子觉得商广白可能只是暂时性的没和单今安提起。 　　“也可能是商广白并不打算搬家，他的根本目的是转移他的父母和作案的地方。毕竟单今安会做出像今天这样招呼都不打就上门的行为。”梁惜一点点查漏补缺，将思路形成闭环，“他上午来公司的时候并没有说他着急搬家。可刚才发的消息里他特意强调了这一点。应该是因为单今安午饭时候提起了关于父母的话题，这才导致了商广白加快了计划的进度。” 　　【这对双胞胎真的是完全不一样啊。一个会手刃同类，一个会洗手作羹汤。一个心思深沉，一个天真活泼。】眼珠子感慨。 　　“他们身上都带着或显性或隐性的犯罪基因。可他们又分别成了天生犯罪和后天教养的代表。这倒是有点意思。”修插话道。 　　“看来单今安的养父母把他教的很好。”而梁惜的关注点则是在这里。 第八章 撞见 　　“看来单今安的养父母把他教的很好。”而梁惜的关注点则是在这里。 　　眼珠子提醒还在关心别人的梁惜。【梁惜，今晚去量房安全吗？】眼珠子担心的安全自然不是指梁惜的人身安全，而是与商广白周旋且不被发现异常。 　　修的手搭上梁惜的肩，语调油滑。“放心，我陪你去。” 　　梁惜回怼：“有你在只会更不安全了。我还是一个人去。” 　　若是梁惜一个人去，最多就是得谨慎些，随时注意着与商广白保持距离。可修要是一去，给商广白一顿刺激，今晚怕是会很难收场。他可不想看着修把商广白头按在地上摩擦（字面意思）。 　　修收回手，右手抱左肘，带着手套的左手食指被放进齿间轻咬。 　　梁惜没工夫看他，只是和商广白确定好了约定地点和见面的时间。 　　------------------------------------- 　　晚九点。 　　作为乙方的梁惜自然得先到，等待甲方。 　　梁惜穿着西装，单手拿着平板，站在小区门口昏暗炎热的氛围中，显得格格不入。格外的吸引人。 　　【你说商广白约的时间这么晚，肯定是意图不轨。】 　　那有什么办法？他找的借口我找不到破绽。防止被还没现身的商广白听到自己说话，梁惜只能在心里回复眼珠子。 　　“抱歉，久等了吧。”商广白小跑着从小区里面出来。 　　梁惜面这时对商广白，倒是也能做到从容面对了。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同步听着对方的心声。 　　“没多久。”我知道，我一直在看着，你肯定不知道你等着我的时候的背影有多好看。（商广白）“那我们进去吧。” 　　【呵呵，这下我们都知道了。】在梁惜的默许下，眼珠子也听着。 　　“好。”好吧，同步听商广白的心声，梁惜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好巧啊！” 　　梁惜正准备跟着商广白进小区，就听到了不应该出现的声音。他原本想直接忽视的，结果商广白转身了，看到了向他们这边举起单手示意的黑色人影。 　　“那位是你认识的人吗？”商广白开口问梁惜。 　　梁惜在心里哀叹。商广白啊商广白，你这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啊。 　　眼珠子幸灾乐祸地接了句。【那就满足他！】 　　梁惜转过身时，修也走近了。 　　“你怎么在这里？”梁惜明知故问。 　　修随意找了个理由。“加完班感觉有些饿，到附近吃了点东西。你还没开始量房啊，那我去帮你吧。” 　　“这位是......”看到修离梁惜这么近，商广白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这人好碍眼啊。（商广白） 　　“这是......”梁惜刚想正经的介绍，就感觉自己的腰被搂住了，他转脸想看修要干嘛。 　　“我是梁惜的男朋友兼上司。”修侧过身，还拿过了梁惜手里的平板。 　　梁惜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堪称晴天霹雳的话。 　　商广白听完这个话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哦？是嘛。初次见面，我是商广白，你们的客户，也是梁惜的朋友。我上午还听梁惜说他还没有男朋友。” 　　修自然地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搂着梁惜的腰的手没松开。“他也是刚答应没多久。” 　　“原来是这样啊。”很快你就不是梁惜的男朋友兼上司了。（商广白） 　　眼珠子对商广白这句心声表示不太理解。【他这句是什么意思？】 　　怎么办，他好像准备把你变成死人。梁惜微微抬头看着身侧的修，在脑海中和对方交流。 　　那真巧，我也有杀死他的冲动。修回以微笑。 　　三人间的氛围，这一刻的一触即发的氛围没有发生在修和商广白之间，倒是发生在了梁惜和修之间。 　　下一刻，梁惜掰开了修的手，对商广白说：“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梁惜其实也带了测量工具。不过，既然修都来了......怎么能让他不付出点捣乱的代价呢。 　　“把真实之眼的力量借我点。”画完大致的平面图后，梁惜小声对修提要求。 　　修故意在商广白的视线中跟梁惜咬耳朵。“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规矩你懂吧。” 　　“我不是让你不要来的嘛，所以这是你要付的代价。快一点。”梁惜也知道商广白在看这边，催促对方别墨迹。 　　“好好好，依你。”修将真实之眼的一丝力量放进梁惜眼里，在商广白眼里这举动无异于是调情了。 　　一得到自己想要的，梁惜便认真干活了。有修在，他也不用时刻提防商广白了，这倒是不失为一件好事。 　　【不得不说，商广白这人藏得是真的深。】眼珠子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着商广白，对方除了经常看梁惜和修之外，没有其他的引人注意的地方了。 　　“看修先生的做派，果然是个老板。”梁惜在专心工作，这人倒好，站着动都不动，只是看着梁惜一个人忙。商广白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贬一贬修的行为。 　　“我确实是。不过，商先生看梁惜的眼神最好收一收，免得让我家宝贝误会了。”修走近商广白，用身高优势俯视对方。 　　“这可不是什么误会，修先生倒是火眼金睛啊。”商广白丝毫不露怯。 　　“小意思，惦记我家宝贝的多了去了，我都习惯了。” 　　修罗场正式形成。 　　尽管两人把声音都压低了，可梁惜在边上仍是听得一清二楚，可愣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哎......他怀疑前世自己做的孽，报应全到这一世的自己身上了。 　　【别放在心上，起码修拖住了商广白不是。我们赶紧把活干完，撤商广白个措手不及。】不得不说眼珠子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梁惜干脆连商广白的心声都不听了，飞快的把事情结了尾。 　　“尺寸我都记录好了，明天上午我会把效果图发给您过目。”梁惜边说，还在平板上写写画画往正言语交锋的两位走。 　　商广白立马从与修的言语交锋中脱身，回了梁惜：“我们不是朋友了吗？不用那么客气。” 　　“现在毕竟是公事，还有上司在。”梁惜仍是对待客户的态度，微笑以对，“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也要走，一起吧。” 　　看着商广白有话对自己说的样子，在出小区的过程中梁惜特意放慢步速，直到和商广白同排。而修像是浑然不知一般，走在了前面。 　　“梁惜，虽然我们做朋友时间不长，不过，我看人还是比较准的。你得好好考察下你的男朋友。”商广白分寸极佳，点到即止。 　　“多谢提醒。我明白。”还有谁比梁惜更明白呢。要不是为了防着商广白，也不会有修假装自己男朋友这件事情。 　　双方在小区门口告别。修还不忘揽着梁惜的肩，给了商广白最后一个挑衅的目光。 　　对方依旧不动声色。 　　就连梁惜都不得不佩服商广白了。 　　确认对方离开视线之后，【叮咚！】。 　　梁惜看了眼消息，立刻就在原地消失，让修的胳膊瞬间没了支撑。 　　发来消息的是万凯泽，说是想带他去见一个人，问他有没有时间。 　　梁惜下意识以为是万母。不过，回办公室放完平板后，梁惜传到的万凯泽所在的地方，一看就是个档次不低的KTV......梁惜就知道不是了。 　　让服务员带自己到了万凯泽说的包厢。一进门，偌大的包厢只有零星几人，华羽阳也在其中，其他的都是女孩子。 　　“老三你来的好快啊！”华羽阳高兴地到门口把他往座位上拉。 　　梁惜一愣，他倒是忘记这点。“我刚好在这附近。”他只能找补一句，“你们几个人开那么大包厢？”随后又立刻转移了话题。 　　万凯泽解释道：“原本还有些其他人，我先让他们走了。本来这种场合不想叫你来的，可是......”万凯泽眼神转移到了坐在他身边的女孩子身上。 　　女孩也大方开口：“你好，我叫温十初，是万凯泽的朋友。是我想见见你，刚好我还有几个单身的朋友，也想见见你。”由于两人坐的距离较远，也就没有握手，只是互相点头示意了下。 　　梁惜看着温十初边上几个女孩都在交头接耳，打量着自己，说不上感官不好，只是他没兴趣。 　　华羽阳没让气氛尴尬起来。“梁惜他没谈过女朋友，现在主要精力也是在事业上。所以，不太习惯这种场面。大家不要介意。”华羽阳就坐在梁惜身边，给他撑场子。 　　在座的家世都不错，梁惜一眼就能看出来。 　　万凯泽接着说：“我妈妈让你空了去家里吃饭，还怪我怎么只知道在外面和你聚会，不带你回去吃饭呢。” 　　“现在手头有个案子，忙完这个我就去。”梁惜也不管万凯泽是不是帮自己撑场子，他确实觉得应该去拜访一趟万母了。 　　【怎么办，有人蠢蠢欲动想要过来搭讪了。】眼珠子提醒道。 　　“我先去下厕所。”梁惜说完就撤，当然，他也不想这么没礼貌的一走了之。他是想在外面给华羽阳发消息，说明自己暂时没谈恋爱的打算，让他们把这相亲的氛围换一换。 　　只是他一出包厢门就看到了仍旧是不该出现的——修。 　　“你怎么又跟过来了？” 　　“你不是正需要我来帮你破这个局吗？”修借着给推餐车的服务生让位置的时机，将梁惜压到了一侧的墙壁。 　　“这点事情，还用不到让你出手吧。”梁惜拿出手机，想抓紧时间发消息给华羽阳，毕竟和女孩子们解释也要点时间。 　　修直接夺走了梁惜的手机，单手举高。在时不时有人走过的过道，梁惜也不能用什么特殊手段。他也很清楚就凭自己的身高，也够不到修举着的高度。若是跳起来，那也太幼稚了。 　　于是，他干脆就没动。 　　“你兄弟想帮你相亲，我很不高兴。你应该不会想看到我对他们动手吧。” 　　听到修的威胁，梁惜极为不爽。“你敢！”他逼近了修一些，让对方看清自己不会退让的态度。 　　修就是喜欢梁惜这般锋芒毕露的模样。既然对方都凑过来了，他一拽梁惜的胳膊，两人身体便贴在了一起。 　　出包厢的华羽阳看到这一幕，话都不太利索。“你，你们......” 第九章 正式表明 　　“你，你们......” 　　梁惜看到华羽阳立刻偃旗息鼓。 　　修也不急着转头，而是唇擦着梁惜脸颊说道：“你看，我这不就帮你把问题解决了嘛。” 　　梁惜淡定推开压着自己的修，走到了华羽阳跟前。 　　“我暂时还没有接下去的人生计划，也不想让别人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所以，麻烦你们帮我收拾一下里面的烂摊子吧。我等会儿会进去打声招呼再走的。你先进去吧。”梁惜也不和华羽阳绕圈子了。 　　华羽阳也知道梁惜的性情，摆了摆手说：“原本我们也没想让你来的，是温十初想见见你。所以，老大才会发消息问你有没有时间的。你也不用在意，下次让老大带温十初单独约我们就行了。你现在就走吧，里面我们来摆平。”华羽阳说着，眼睛忍不住瞄到梁惜身后那位，“刚刚，靠你很近的是谁啊？” 　　华羽阳自认为声音很小了，结果，修快走两步，直接自报家门：“我是梁惜的上司兼追求者。刚才我和他闹了点矛盾，所以追到这里哄他。” 　　华羽阳戒备的把梁惜往远处拉了拉，小声问：“你喜欢男人？”他们大学那会都是讨论女生，自然默认梁惜是喜欢女生的。当然，就算梁惜喜欢男人也一样，他们对此没什么别的看法。 　　可实际上......“额......我也不确定。”梁惜还没细想过对修是何种感情。在此之前，他还真没有依据来判断自己的取向。 　　“不得不说，那人是长得真好看。你自己看着把握吧。”修一旦撤去对凡人的影响，身为凡人的华羽阳眼睛很难从他身上移开。 　　“那我先走了，帮我和老大说一声。”梁惜拍了拍华羽阳的肩，让他回包厢去。 　　华羽阳一锤梁惜的肩，笑道：“你安心回去休息。等你忙完，我们单独再聚。有什么难事可以找我们。”临走前，还不忘戒备的多看修两眼。就算修再好看，华羽阳还是会站在自己兄弟这边的。 　　梁惜也转身想走，却看到修长着双臂等自己投怀送抱，还好他没下意识迈开步子。 　　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对方，想弯腰过去，却还是被对方灵活的动作揽到了怀里。“急什么，我带你回去。” 　　趁着无人之际，两位就此消失。 　　------------------------------------- 　　包厢内。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不是出去找老三的吗？”万凯泽看到华羽阳进门，立马暂停了和温十初的交谈。原本他让华羽阳出去找梁惜，就是为了知道对方的具体想法。 　　“他老板过来逮人了，说是又有事情了。我看他是真的忙，就让他先走了。”在外人面前，华羽阳自然要帮梁惜找一个站得住脚且不得罪人的理由，“你是不知道，我出去时候看到了梁惜的老板把他堵在过道里说事情呢。” 　　万凯泽听到这个完美的理由，也不需要自己再找补些什么，便直接转移了话题。“今天时间也确实是不早了，各位美女是不是得回去睡美容觉了？我和华羽阳送各位回去吧。”他看的出，华羽阳玩的也不开心，这只不过是些推不了的交际罢了。 　　“万少，你不把梁惜的联系方式给我们一下嘛。我当中可是有人对他很感兴趣呢。”有外向的女孩子直接开了口。 　　万凯泽看了华羽阳一眼，看到对方脑袋极其缓慢地左右摇着，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我最近都没问过他感情问题，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主了。下次等我确定了，再告诉各位吧，也免得闹出什么乌龙事情。” 　　万凯泽这样说，各位世家小姐也都是要面子，便也顺势同意了。 　　等把所有人都安全送回去。万凯泽和华羽阳通了一次电话。 　　“今天梁惜的老板真来了？”万凯泽在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才询问华羽阳当时的真实情况。 　　“是来了。不过，不是来谈正事的。”华羽阳自然是不会向万凯泽隐瞒什么，“梁惜的老板好像在追求他。” 　　“男老板？梁惜是什么态度？” 　　“是男的，长得真是极品。我看他举止和梁惜挺亲密的，不过，听他们说话的内容，梁惜应该是还没答应。”华羽阳边回忆边叙述给万凯泽听。 　　“梁惜会不会有什么难处？”万凯泽考虑到这种可能性。 　　这点华羽阳当时就想到了。“我放他走之前，告诉他有什么事情就找我们。你放心，他不找我们就说明有信心自己能解决。我们只要时刻注意着就行。” 　　万凯泽表示同意，想着最近多联系梁惜，有什么苗头也能及时发现。 　　------------------------------------- 　　“你该松开了吧。” 　　回到办公室后，修迟迟没松开梁惜。 　　“我帮你解决了两件事，多抱一会儿都不行吗？” 　　梁惜看不到对方的脸，可语气听上去很是腻歪。 　　“你又耍什么把戏呢？”被一个比自己高的人抱着，梁惜被迫仰着脖子，极度不适。 　　修直起身子，冰冷的神情，渐渐落入梁惜眼里。 　　“以前是赌局，你不信，我不会怪你，那时也的确是假的。可交换答案的时候，我的回答是无比认真的，你要是再不信，我会生气。”修手托着梁惜的脸，大拇指按在对方的唇上，“不要说那些让我恼火的话。说些好听的，让我陷得更深一些，你就能驱使我。我承认之前的赌局是我输了，我不想要你的心脏了。我现在想要的是你把我放到你心里。” 　　他因梁惜有了新的心脏，尽管心脏还小，可胸腔被填满是早晚的事情，他......已经不需要其他的心脏了。 　　梁惜不仅是眼睛睁大了，就连瞳孔都放大了，浑身都僵硬的不行。 　　他似乎能感觉到......对方的认真，可心底依旧会有声音在问，他是认真的吗？ 　　“你......承认你输了？”梁惜握住修的手腕，拿掉了贴着自己脸的手。 　　“对，不过，我还没输的很彻底。所以，你还得加把劲。”修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梁惜的，气息交织。 　　面对如此发自肺腑的话，就连梁惜都难免动摇。 　　“你不怕我会和神明一样骗你吗？”梁惜仍然想不通修怎么就喜欢上自己了。 　　或许修会放任自己喜欢上梁惜就是因为他和神明不同。神明不会因为任何一事一物而停留，而梁惜则是始终小心的守着自己的一片净土。 　　“你逃不出我手心的，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暧昧的氛围因对话而急剧增加着，“我想吻你了怎么办？” 　　这还是第一次修动嘴前询问自己，梁惜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巴，凶巴巴地说：“不许！” 　　修也不强求，只是顺势亲了亲对方的掌心。“早点去休息吧，不过，我说的话，你还是得想想。” 　　梁惜腰身被松开，他立马逃也似的往自己房间走。 　　眼珠子过了会儿，试探着出声。【你们事情都讲完了吗？】它虽然寄生在梁惜身上，却不想让对方连一点隐私都没有。 　　眼珠子出声的时候，梁惜已经在淋浴了。“讲完了......”他和修的对话是结束了，可他对那段对话的思考还没结束。 　　【你们说了什么？有我能知道的吗？】说不好奇那肯定是假的。 　　“修强调了一遍，交换问题答案那次他说的内容都是真的。”梁惜到现在表情都有些呆愣。 　　【那他的意思是他喜欢你咯？】眼珠子的恋爱鬼才逻辑终于瞎猫碰上死耗子，靠谱了一次。【也是，当时你们都是混着正事一起说的，要是其中一个问题撒了谎，信任崩塌，那你们不太可能一起工作了。他应该不会在那种时候撒谎的。】 　　可梁惜仍有疑虑，被背叛过一次，修还会重蹈覆辙，踏入爱河吗？ 　　一时间，对于修说过的话，梁惜是越想越头大。他好像分不清楚真假了。 　　【看你这模样，就像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看来你对修也不是完全没感情啊。】能让梁惜冷静不下来，说明他自己已在局中。 　　梁惜思考着自己爱上修的可能性。尽管现实中自己与对方认识不多一年多，其中一年的时间自己还在昏睡。可梦境里，自己也算是陪着修走过万水千山了。就算经历是假，可因此产生的不知名感情是真。可现在的修不是当初的修了...... 　　梁惜大脑一团浆糊，搅都搅不匀。 　　“这可能是吊桥效应。”梁惜的大脑直接规避了结果，给出了个猜测。 　　【很不错的解释。】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只是......【就以你现在的生活状况，是一直会和修一起捆绑在吊桥上的。吊桥效应一直存在，心跳永远不会平静，那你准备把这个当作是什么呢？】 　　梁惜哑口无言。他实在是不懂爱情这门学问。 　　【这件事情不急，还有时间。】眼珠子也明白，没有恋爱的经历支撑，就只能靠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真的还有时间吗......随着知道的越来越多，梁惜的不安也越来越多。 第十章 螳螂捕蝉计划 　　其他的地狱员工自然是没有休息这一说。所以，工作连夜就完成了。早上一打开平板，梁惜就看到最终的效果图了。 　　梁惜将图发给了商广白。最初稿自然是不会合商广白的意的。因为，现在的装修都是按照普通人的标准而来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商广白就发来了修改意见，说自己家中有两条没训好的狗，需要特意空出一个空间来养。 　　【真是个完美的借口啊，还挺贴切。】对于商广白如此说自己父母这件事情，眼珠子丝毫没有讽刺的言语，反倒是挺认同商广白的形容。 　　等到梁惜将第二稿发过去，商广白又提出来一些意见。 　　梁惜也明白商广白最后想要效果，可他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步一步和商广白慢慢耗到最后。 　　而商广白的这一举措，也不过是为了避免梁惜一下子发现自己要求的怪异之处。 　　两个什么都明白的的人，演着什么都不明白的角色，个个入戏。 　　关于关狗的房间的设计渐渐变得严谨夸张，到最后达到了关押人的标准。 　　梁惜只管应商广白要求，一遍遍的修改。 　　商广白买的是一楼平层，三室两厅一厨一两卫。 　　除了一间房间改成了关押人的作用，另一间在一次次的修改中是成了放满冰柜的厨房。商广白美其名曰是习惯了给自己的宠物做饭，需要囤粮和做狗粮的地方。 　　【也难怪到现在商广白都没有引起警方注意，这对答如流的严谨，他真是没有任何一丝纰漏。】若不是对方心理不正常，眼珠子对商广白还是挺欣赏的。 　　“他现在也是刚找到单今安没几个月，已经未雨绸缪要转移实施罪行的地方了。他担心的不是被警方发现，而是他弟弟。”看过商广白过往的修知道，这对双胞胎的生活已经开始交织。 　　双胞胎和其他的种类的兄弟姐妹都不一样，他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确是最无法分割彼此的存在。 　　梁惜在心里盘算着，若是商广白的欲望是自己所想的那样，那要如何更进一步激发呢？代表自己过去的父母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双胞胎弟弟也已经找到，平时按照自己的兴趣肢解着尸体。 　　他对自由还有怎样的欲望呢？ 　　而修此时已经有了对策。他目光饶有兴味的锁定梁惜。 　　梁惜若有所觉，与其对视片刻。“这次用不上带有特殊效果的东西了？” 　　“你不是已经想到了嘛。”这也是梁惜让修满意的一点，聪明但不会自作聪明。 　　“这是要执行你从开始就计划的螳螂捕蝉的戏码？”梁惜知道这次修会让自己正面和商广白对抗了，“说吧，要我怎么做？” 　　“把商广白父母偷走。”修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个想要的结果。 　　梁惜脑子里瞬间产生联想。他觉得自己赌局的赢面越来越大了。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还真放心我独自完成这么艰巨的事情啊。” 　　带走商广白父母这件事情容易，可不被局中人发现任何一丝异样之处地带走商广白父母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无条件信任你。”修一句话成功把梁惜噎住。 　　“那我恐怕得先去认识一下单今安了。”梁惜说着站起身，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午休的时间，便考虑起自己要如何过去。 　　他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若是他单独深入和商广白接触，就凭对方的敏锐，自己有极大的几率会暴露。 　　毕竟指不定商广白什么时候就会心血来潮对自己下手，自己无法保证不动用能力就能毫无痕迹地避开对方要下的杀手。 　　可再拉入单今安的话，商广白多多少少就会有顾及到自己弟弟的存在，那自己的处境就会轻松很多。两人的关系容易紧张，三人的关系就会互相分散些注意力。 　　“我送你过去。”修起了身，一弹梁惜的脑门，梁惜被一股力道带着向后倒去。等到他后退一步站稳身形，他已经出现在一个无人都小巷之中了。 　　【这里应该离单今安的所在不远了，我们四处找找吧。】 　　梁惜从巷子里走出去，小巷外就是一条主街道。 　　“单今安应该是在自己开的店里。”梁惜四周环视一圈就看见了在自己身后只有一玻璃之隔的单今安。 　　不得不说，修送他们来到的位置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真的是很近了。 　　【开始你的表演吧。】 　　“商广白？”梁惜在对方抬起视线中自然表演。 　　他不等对方有什么反应就往门口的地方走，看样子是准备进去打招呼。 　　“你怎么在......”梁惜故意收住话头，他并不想演一个白痴，“你不是商广白。” 　　见是商广白认识的人，单今安起身打招呼。“你好，我是商广白的双胞胎弟弟单今安。”他故意模糊了“单”的读音，让其听上去像“商”。 　　“商广白倒是没向我提到过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没想到那么巧。”梁惜边说边观察对方的容貌，单今安也能理解。 　　“确实挺巧的，这是我开的店，我请你喝东西。你先坐，别站着。”单今安的表现明显没有商广白那么敏锐，“你吃过午饭了吗？要喝什么？我们这边有各种咖啡和果汁。” 　　“饭我已经吃过了，果汁随便哪一种都行。”梁惜坐到了单今安边上的一个位置。 　　【看来他的店员真把单今安这个老板当做招揽客人的招牌了，让他坐在这么明显的位置，还正对窗外。】 　　单今安开的店是结合了书店和餐饮。书都是免费观看的，用于引流，主要是靠餐饮方面赚钱。 　　单今安端着果汁，放到梁惜面前，大大的眼睛直直地打量梁惜。“我还是第一次见哥哥的朋友。” 　　“一开始是工作上面认识的，我们也是刚成为朋友不久。我想，他是没来得及向你说起我。”梁惜还不想说破商广白要搬家的事情，铺垫还没结束，不利于事情的发展。 　　单今安知道自己哥哥没有朋友，如今看到他有新朋友，也是很高兴，对梁惜也格外优待。“我哥也是难得交朋友，看来是你们应该是很投缘了。以后经常到我店里坐坐，这里一切都免费对你开放。” 　　“下次空了我和你哥一起来。”面对真诚的单今安，梁惜语气中也多了些慈爱。 　　“不用特意等我哥一起，你来了，还能帮我吸引不少客户。”单今安笑着朝梁惜眨眨眼，示意他看看周围。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周围多了不少客人，没人拿书，只是点了饮料，视线全部集中在他们身上。 　　这时，一个服务员小姐姐端了点心过来。 　　“这是赠送的，可可做的，不会太甜。以后可以多来店里坐坐。”小姐姐看着梁惜的眼神和看财神爷差不多，笑的灿烂无比。她不是不馋梁惜，而是有自知之明。 　　“这我已经说过了，你去忙吧。”单今安看着自己过分灵活的员工，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等到服务员小姐姐离开后，单今安不好意思地对梁惜说：“见笑了。” 　　“没事，挺好的。”向阳而生的凡人，才是神明希望看到的吧。 　　“我要不要先离开，给他们一些过来搭讪的机会啊？”面对周围越来越蠢蠢欲动的眼神，单今安询问梁惜的意见。 　　梁惜用手背挡了下上扬的唇角。“我已经有男朋友了，现在只能麻烦你暂时做我的挡箭牌了。” 　　【我怎么有种单今安被养废了的感觉呢。明明他的基因和商广白差不多，照理说应该也会是个厉害角色啊。】靠商广白才稳定了店的经营，还要靠容貌来吸引人流，实在不算是一个聪明人。 　　比起心细警觉、善于伪装的商广白来说，单今安着实是差的远了。 　　在交谈中，梁惜也由此感觉。不过，他不觉得单今安是被养废了。这样普普通通、不会被肆意生长的欲望控制的生活，不是很好嘛。 　　梁惜没有呆太长时间，等解决完点心和饮料便起身告辞。 　　单今安一定会把遇到自己的事情告诉商广白。如果，他留得太久，一下子和单今安关系拉的太近很容易被商广白发觉，进而产生怀疑。 　　单今安对要离开的梁惜有点不舍。虽然商广白平时也是平易近人的斯文模样，但相比较来说，梁惜散发出来的磁场更让人想亲近。 　　梁惜是重新走回了小巷之后，再瞬移离开。 　　第一层铺垫完成，至于接下去要如何做，梁惜得先等商广白那边做出反应。 　　真是和聪明人打交道轻松，和聪明人作对费脑筋啊。 　　修看到梁惜回来，放下了手中的平板。“单今安这般天真，在商广白身边，也不知道最后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商广白和单今安团聚也不久，今后，商广白是会把单今安慢慢转化成自己的同类，还是囚禁成私有物，尚不可知。当然，还有小概率情况是被单今安感化，企图再做个正常人。 　　“人各有命吧。”梁惜连自己的命运都不是自己选择都，他也没能力去同情别人。不过，最终的结局，梁惜已经在为他们考虑了。 　　【唉，怎么看都是一个妥妥的悲剧。】 第十一章 迂回的余地 　　【唉，又是一个妥妥的悲剧。】 　　这个发展似乎已经注定了结局。 　　梁惜没坐回电脑椅，反而坐在了沙发上。办公室的一切仍是白色，却压不住梁惜不宁的心绪。 　　“怎么？又开始心软了？”修贴着梁惜坐下，用单根手指稍稍转过梁惜的脸，让自己进入其视线。 　　梁惜拨开对方的手，没好气的说：“你是故意让我分心，好让事情变得更糟吗？”他实在没有心力和修这样一个魔鬼在局内周旋。 　　“这个人间就是如此。哪怕所有人都是好人，所有人都抱着善意，事情也不一定会往好的方向发展。注定的悲剧和注定会悲剧的个人，你更能接受哪一个？” 　　梁惜固执的不想听修说的任何一个字。 　　面对梁惜“非暴力，不合作”的策略，修也恼不起来。思维仍是凡人的梁惜还需要时间，还需要成长。 　　在面对梁惜有些郁郁寡欢的模样时，修倒是有些希望他能有一两分神明的凉薄。这样，自己也就不会看到梁惜这般的神情了。 　　在插手商广白生活的这段经历中，梁惜有些回想起存放在潜意识中关于神明经历的记忆。他明白修说的对，可在这种认知下，他得承受双倍的痛苦。 　　“你是怎样接受自己的存在的？怎样接受与神明势不两立的？”梁惜双肘撑膝，双掌捂眼。他口中明明问的是修最初难以接受的事情，难过的却好像是他自己。 　　“很容易的，一切都在一瞬之间。你只是需要等待那个时间点。”修单手插入梁惜的发间，轻微的揉捏，帮对方放松精神，用这种普通的方法。 　　“我......还有时间吗？”他毕竟不是修和神明那般的存在。 　　“我不会让神明从我手中夺走你的。”修微笑着保证。 　　梁惜没有看到。 　　眼珠子沉默着......神明最终想让梁惜做什么呢？神明又是如何计划梁惜这最后不到十年的时间的？ 　　梁惜没有哭，只是心里有些难受。“我没事，别把我想的太过脆弱了。”那无疑是另一种伤害。 　　修顺势给梁惜台阶。“我知道，是我多嘴想说罢了。” 　　“谎话连篇。”梁惜放下了手，被按了会的眼睛已经有些红，他就这么斜睨了修一眼。 　　“听话，收着点，别那么招人。”修揽过梁惜的身子，一吻落在梁惜乖顺的头发上，又补了一句，“这句是真话。” 　　眼珠子早就沒眼看了，自己躲了起来。 　　若是修能一直陪着梁惜，那它也能放心很多。 　　“睡一会吧，商广白若是来消息，我会处理。”修拍了拍自己大腿，示意梁惜枕着自己的腿。 　　梁惜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起来。“我能回房间睡吗？” 　　“那我陪你去房间睡。”修没有拆穿梁惜的小心思，但也没纵容他的小心思。 　　“那我还是在这里睡吧。”梁惜觉得比起房间，这里似乎更安全些。 　　修往沙发边挪了挪，给梁惜腾出足够的空间。 　　枕着魔鬼的腿睡觉，这是梁惜从来没有想过。他准备躺下的动作僵着，有些骑虎难下的味道。 　　“再磨蹭，我就用强制的了。”面对修这根难啃的骨头，修自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梁惜这才勉强躺下。修一挥手指，梁惜口袋中的手机飞出，直直吸附进修的手心。 　　他倒要看看，这商广白能发过来怎样的消息。 　　梁惜不放心的叮嘱：“你别乱回，最后让我收拾烂摊子。” 　　“放心。”修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附到梁惜眼睛上，帮他挡光。 　　梁惜只能被迫闭眼。与其浪费时间担心，那还不如安睡会，暂时逃避一下这些烦心事。 　　反正还有修在...... 　　梁惜意识很快模糊，他怀疑是修动了些手脚，不过，他也没余力计较这些，直直坠入了深眠。 　　眼珠子听对话声消失，便上线，准备监工，防止修乱回消息。 　　商广白发来消息，询问关于关狗房间和给狗做饭的房间有什么更好的提议。 　　修便提了几点自己的看法。 　　眼珠子在边上看着，就差把自己瞪出去了。【你这样回真的没问题吗？】 　　商广白很满意收到的回复，甚至能说的上惊喜了。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两个特殊房间被使用时的场景了。 　　【你收着点，别被商广白发现不是梁惜回的消息。】 　　修发着消息，能轻而易举地知道另一台手机后商广白的兴奋和激动。 　　“放心吧，他没起疑。”修单手打着字，在凡人发消息的乐趣中加入自己的恶趣味。 　　修确实是动了些手脚，让梁惜陷入深眠的。待到梁惜悠悠转醒，说明效果已经衰退干净。 　　“商广白发消息都说了些什么？”梁惜拉走了自己眼睛上的手。 　　“对于那两间特殊设计过的房间的意见。”修也不瞒他，把手机还给了梁惜。 　　梁惜揉了揉眼角。 　　眼珠子以防万一提醒梁惜。【你最好看一看修和商广白的聊天记录。】它无法确定梁惜能不能接受他们俩互发的消息内容。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梁惜左眼皮突突直跳。 　　修建议将狗房间里的锁换成密码加指纹的。狗无法完整的看到界面，却能大致看到按密码的位置和顺序。这样，即便是狗费尽心思知道了密码顺序也无妨，没有指纹依旧开不了门。 　　对于另一个“厨房”。修则是提议，除了地漏外，在桌子和地面都设计好坡度及水槽位置，这样也省的处理活物时血流的到处都是。 　　“你是怕他身体里的神使发现不了异常吗？”说完修，梁惜又说眼珠子，“还有你，珠子，你也不提醒他的吗？” 　　眼珠子表示自己委屈。【我说了，修执意这么发，我就算有手也拦不住他呀】 　　梁惜瞪着罪魁祸首。 　　“放心，我都帮你考虑好了。现在他已经觉得你可能是他的同类了，只要你下次见他时还保持之前的态度。以他的智商，会想到你可能只是一个还未被开发的潜在同类。”修静静凝视着梁惜渐渐缓和下来，认真聆听的神情，“这样一来，他可能会重新考虑是要对你下手，还是拉你入伙了。” 　　【梁惜，你迂回的余地变多了诶！】眼珠子欣喜，看来修真是对梁惜转性了，知道要为梁惜着想了。 　　“多谢你为我考虑了。”梁惜改变态度，大方地向修道谢。 　　修为自己的改变，梁惜都看在眼里。虽然在感情上他现在还无法明确的回应修，但该有的道谢是不能少的。 　　“口头上的道谢就免了，我喜欢实际一点的。”修秉持的观念一直都是不做赔本的买卖。如果，收到的报酬不够，那他不介意亲自动手来取。 　　于是，修就顶着那张完美的面皮，对梁惜胡来了一番。他倒是极有分寸，在梁惜恼怒之前就收了手。 　　至于为什么修会把爱情也归为买卖，那是因为他不想让感情无疾而终，他需要一个结果。 　　下午，商广白提出明天上午约在单今安的店里见面，商谈后续开工的事情。作为乙方，梁惜只能按照甲方的意见走。 　　【他这是准备开始试探了？】好好的约在单今安店里干嘛，肯定是另有阴谋。 　　“没事，我也可以当他的面拉拢单今安，让他忌惮些。”梁惜也不是全无对策。 　　【商广白真的不会对单今安下手吗？】眼珠子作为一只眼睛，对双胞胎这种类别还是无法理解的。 　　在它的观念里，凡人就是会自动突破底线的不确定生物。 　　“你希望和你一样的存在消失吗？就像是神明的另一只眼睛，你会因为它和你理念不一样而想着让它消失吗？”梁惜希望眼珠子能更进一步理解凡人。 　　【确实不会......】梁惜这么一举例子，眼珠子倒是能理解了。想来预知之眼现在应该还没有自己的意识。不知怎么的，它有些怀念对方了。 　　------------------------------------- 　　快下班的时候，万凯泽给梁惜发了消息，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晚饭，就约在梁惜为万母挑的房子里。 　　梁惜看了修一眼，见对方没什么特殊反应就答应下来。 　　【看来他们还是挺担心你的。】眼珠子对万凯泽和华羽阳好感颇多，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两人对梁惜是真心实意的好。 　　而梁惜目前面对他们对自己的担心不再是习以为常，想着安抚了事，他产生出一种怕把他们牵扯进来的心情。 　　“以我们现在的交际频率会把他们牵扯进不必要的麻烦里来吗？”梁惜不放心地向修求证。 　　修也不想无关的人来打扰他和梁惜的生活。“多多少少会有一些的。”修说的也并不全是假话。 　　当梁惜变得越来越与众不同的时候，也意味着他渐渐脱离了凡人的范畴。那么，与万凯泽和华羽阳的共同语言会越来越少，梁惜自己就会发现这一点。 　　陌路只是迟早的事情...... 　　或许在太平的日子里还能偶尔见上一面，叙叙旧。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通透如梁惜，他又怎么会想不到呢。只是，他到底不是神明，又怎么能做到心中毫无牵绊，只一心有大爱呢...... 　　【作话】 　　评论我都有看，真的很感谢，鞠躬...... 第十二章 栽了个爱情跟头 　　“我想要一盆坚强的花。”下班前，梁惜突然对修这么说。 　　“给万凯泽母亲？”修一猜即中。 　　梁惜点头，就算去除了人心中的神使，可他还是不能完全放心被神使选中的人心本身。 　　若是万父自身的强势再度崛起该怎么办，若是万母抵御不了自身的软弱该怎么办，若是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梁惜担心不过来。 　　“你把她当做是自己母亲的缩影了？”修不明白的是这点。 　　“不是，她和我母亲不一样。”梁惜的母亲有着带他逃离一切的勇气，独自抚养自己孩子成人的无畏，“我只是希望万凯泽在得到家庭这份幸福之后，不会再轻易失去了。”在梁惜心里，万凯泽和华羽阳值得这些最平凡的幸福。 　　“好啊。我去材料商那边一趟，一会就回。”修神色平静地向着墙上的门处走。 　　梁惜对他这难得的大方倒是不太习惯，一开始他是没抱多大希望的，因为，他从来没见过修提供什么售后服务。 　　“需要我付什么代价？”梁惜还没天真的以为这是免费的。 　　修头也不回地答道：“不需要。”他善于攻心，知道这次的慷慨能带给他更多的报酬，那就是梁惜对他的改观。 　　尽管修的本质没有任何改变，但梁惜在他身边一天，他就愿意为梁惜一人暂时改变。 　　事实上，梁惜确实很感激修，无论修的目的是什么，但在这一刻，对方实实在在的帮助了自己的。 　　“花我可以让材料商做出来，不过，你应该很清楚，就算一开始效果再强，可也只能维持有限的时间。这就意味着......”修的语气变得玩味起来。 　　“意味着我今后算是有了个把柄在你手上。”梁惜面不改色的接上。 　　对话就此结束。 　　差不多到了正常凡人下班的时间，梁惜去附近找了家水果店买了些当季的新鲜水果，还去小超市买了不少零食。觉得差不多了，他又买了新口味的奶茶，才回了大楼，准备交给了三位前台小姐。 　　梁惜不确定自己瞬移的距离能不能跨市，所以，保险起见，他准备让修把白色的办公大楼出口位置调到原先的城市，他再瞬移过去。 　　三位前台小姐将自家老板让她们保管着的花，交给了梁惜。 　　看着梁惜带回的新口味的奶茶，她们三个异常激动，纷纷比划着手势向梁惜道谢。由于三位无法开口说话，就算手比划的再快，也不会吵闹，梁惜也乐得和她说话，打发些时间。 　　“好了好了，你们安心喝奶茶吧。等会温度不那么冰了，说不定口感就不会那么好了。”面对前台小姐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的热情，梁惜也有些吃不消，他只能如此劝道。 　　三位前台小姐立马停止了比划，双手捧着奶茶，安静的吸溜，眼睛都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梁惜手中拎着的剩余的东西。 　　梁惜有些哭笑不得。“这是要送给别人的，下次我再帮你们带吃的。” 　　前台小姐齐齐点头，表情特别乖巧。 　　懒得再上楼一趟，梁惜直接在脑海中呼唤修，让他把大楼出口位置调整一下。他自己则是站在大门内侧观察。 　　修没回话，可外面的场景还是发生了变化，变成了梁惜熟悉的景色。梁惜这才走了出去。 　　这次他可没犯和之前一样的错误，他是在万母小区附近看到万凯泽的车出现之后，才现身，同对方一块进去的，免得自己出现的时间过早或是过晚。 　　“你拿那么多东西不重吗？”万凯泽停好车，看着梁惜两只手都拎满了东西，还额外抱着一盆花。万凯泽想帮忙来着，可见梁惜一派气定神闲，他又不觉得对方需要自己的帮忙。 　　“你负责开门就好。我拿得动。”梁惜跟在万凯泽身后，脚步丝毫不慢。 　　厨房离大门很近，万凯泽一开门，就被万母听了个清清楚楚。 　　“是梁惜来了呀，怎么还带那么多东西啊。”万母看到有零食和花，笑容更甚了几分，那是像是她和梁惜之间独有的秘密，“好久没看到你，倒是越来越有魅力了。怎么穿那么多啊，外面应该很热吧。我去把空调温度调低一些。” 　　一年过去，万母的容貌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倒是气色好了不少。 　　“阿姨，我专门给你挑的。”梁惜把手中的盆栽递给万母，效果的触发条件仍是触碰。 　　如今花园里已是繁茂了很多，空置的花架已经不多了。 　　“真漂亮。”万母轻抚花朵娇柔的花瓣，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顺着其指尖进入身体。原本该忧伤的表情，停留在惋惜的层面，“只是，上次你送我的那盆花没能撑到现在。” 　　“没事的，以后我会时不时带花过来的。”梁惜安慰道。 　　万母也没过多沉溺于不开心的事情，立马就搬着新的花去花园找地方安置，顺带着把客餐厅的温度调低了点。 　　“看不出你小子力气又大了啊。”万凯泽一拍对方后背，觉得梁惜是比上上次见面时还要结实些，“等老四来了，我们比比扳手腕。” 　　梁惜并没有觉得热，可他一看万凯泽冒汗的额头和有些汗湿的衬衫，他知道他应该要觉得热的。还没等梁惜从温度的差异中缓过神来，万凯泽在无意见又给了梁惜一个冲击。 　　梁惜还记得，由于只吃素的，他一直都是宿舍里力量最弱的一个，他扳手腕甚至赢不过比自己小的华羽阳。 　　“等老三来了，还是先吃饭吧。”梁惜转移话题，“话说你爸今天回来吃饭吗？” 　　“他出去应酬了。今晚就咱们四个人吃。” 　　门适时地响起不小的敲门声，一听便知来人没把自己当外人。这不，刚敲没两下，外面的人就大声喊起来：“万凯泽！快开门！我看到你车位上的车了。” 　　梁惜与万凯泽对视一眼，无奈笑笑。 　　华羽阳一进门也是大包小包的拎着，不过，要比梁惜的轻。 　　万母从花园回来，就招呼新到的华羽阳：“你们快坐，我菜准备的差不多了。”随即，又不客气地指挥自己儿子，“万凯泽，还不过来帮忙端菜。” 　　“我这就来。”万凯泽让梁惜和华羽阳坐，自己则是进了厨房帮忙。 　　正在梁惜和华羽阳感慨万母准备的晚餐太过丰盛时，万母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怕一个人做的太慢，菜会冷掉。于是，让饭店送了些过来。” 　　“那也要感谢阿姨请我们吃那么丰盛的晚餐啊。”华羽阳不负圆场小达人之称。 　　“赶紧动筷吧。”等万凯泽帮忙倒完饮料，万母就催着大家动筷了。 　　【那盆花的效果还真是立竿见影啊。】眼珠子时时刻刻观察着万母的言行。 　　梁惜也是看到效果后，才算彻底安下心来。 　　饭桌上菜品丰富，荤素各有一半，这也是万母刻意为之。了解梁惜的人都知道，他是不碰荤的。 　　由于对梁惜和华羽阳的近况不甚了解，万母就从自己儿子的话题切入。“你和温十初处的如何？” 　　在场也没外人，万凯泽自然没什么顾忌。“她个性活泼，说话也不会有弯弯绕绕，相处起来没什么不可调和的地方。” 　　这一套官方的说辞实在是让其余人无法感受到万凯泽的真心。 　　“阿姨是问你感觉方面的问题。感觉，你明白吗？”华羽阳又自封起万母的代言人。 　　说起这种关于感情方面的问题，万凯泽难免词汇扭捏些。“我觉得......可以继续相处看看。” 　　梁惜的唇抿着笑，低着头吃菜。万凯泽为了温十初都把自己叫过去见面了，居然还不主动承认喜欢对方。对此，梁惜只能无奈地轻微摇头。 　　华羽阳也把视线看向了别处，不想看万凯泽那副故作严肃的嘴脸。 　　万母自然看出了其中门道。她不紧不慢地说：“我听说她家一直在替她安排相亲，准备明年开春的时候就结婚。” 　　万凯泽立马坐不住了，急忙问道：“要是她没有看上的呢？” 　　万母夹了一块肉放到自己儿子碗里，表情慈祥。“那是她家人需要考虑的问题，轮不到你操心。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多吃点肉，好有力气招待你朋友。” 　　万凯泽面色沉重，华羽阳头一个没忍住，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万凯泽，你这表情绝了，笑死我了！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哈哈哈哈......” 　　梁惜也没忍住，肩膀都动起来。万母只是笑而不语，算是最稳得住的。 　　万凯泽知道自己被彻底看穿了，有些羞恼的离席，准备问问温十初的想法。 　　“真是越大越习惯瞒着家里人，都是什么坏毛病。你们继续吃，别管他。”自己儿子离席去干嘛，她这个当妈的自然清楚。 　　“看来这一次万凯泽可能要栽了。”华羽阳朝身边的梁惜举杯。 　　梁惜端了饮料杯与对方一碰，唇角抑不住的笑意。“那可真要恭喜他了。” 　　随后，两人又默契地朝万母的方向举了杯。 　　三个杯子碰到一起，万母抿唇笑道：“那就借你们吉言了。” 第十三章 不被选择之路 　　万凯泽的积郁在与温十初交谈之后减轻了不少。温十初也不想玩弄对方感情，有好感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重回饭桌时，万凯泽仍免不了被华羽阳打趣几句的命运。 　　“阿姨，看来你们家明年就要操办婚礼了呀。”华羽阳故意对着万母这么说。 　　“说不定今年就得办了。”万母不看自己儿子的脸色，只管配合华羽阳。 　　就梁惜一人厚道，一句话都没说，用手扶额，把脸藏在手后面偷笑。 　　“你们都吃的差不多了吧，来消消食，来掰个手腕。”万凯泽决定用武力镇压。 　　万母也没拦着，把三个不小的孩子往客厅赶。“你们去客厅那边玩，这边我还要收拾。” 　　三人转移阵地，不过，华羽阳很不情愿。“我力气不大，根本赢不了，以前我还能赢梁惜，现在，估计我成最弱的了。” 　　华羽阳仍然记得之前自己把手放到梁惜身上时，摸到的肌肉线条了。 　　梁惜也不想比，就算他赢了也不过是展现出自己与别人不同的地方罢了。关于这点，他还不能从心底接受。 　　“来来来，梁惜我俩来。”万凯泽也是工作健身两不误，对自己很有信心。 　　看万凯泽的兴致，梁惜看向华羽阳，希望他能劝劝万凯泽。只可惜，华羽阳的眼神貌似是在劝自己陪万凯泽玩玩。 　　梁惜被赶鸭子上架。 　　万凯泽解开衬衣袖口，卷上两层，露出结实的手臂，而梁惜则是连西装外套都没脱，只是把衣袖往上扯了扯。 　　【控制点力道。】眼珠子提醒，它可不想看到万凯泽手臂骨折，茶几的玻璃碎掉之类的场景。【对了，做点用力的表情，别引起怀疑。】 　　客厅铺着地毯，茶几偏矮，两人只能单膝跪着，两手相握，留华羽阳一人在沙发当裁判。 　　“预备......”华羽阳看着穿着衣服时胳膊都没万凯泽粗的梁惜，觉得万凯泽赢面还是大一些，“开始！” 　　梁惜抿住唇，假装使劲，相握的手在中立位置纹丝不动，甚至都没有轻微颤抖。 　　万凯泽一开始也没用全力，只是渐渐加大力度。 　　“你们俩有在用力吗？”华羽阳看着这诡异的场景很是不解。单是看万凯泽暴起的青筋和两手相握处的泛白，两人应该是在角力的。 　　可是这稳得不行的相互作用力是真的存在的嘛...... 　　梁惜还没想好要赢还是输，以他的演技要在了解自己的兄弟面前演输，这恐怕不容易，可他又不想赢。 　　“我输了。”没过多久，万凯泽主动开口，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梁惜正使着劲的手背，示意对方可以放松了，“没想到你小子还有掰手腕赢我的一天。” 　　对于梁惜的实力，万凯泽早有心理准备，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识过梁惜打架的场面，确实比自己强。万凯泽面对自己的败绩，坦然接受。 　　“梁惜，我现在是真的想要你私教的联系方式了。”华羽阳看着万凯泽主动认输，不觉得他是有意让着梁惜才这么做的。 　　“你觉得我会花钱请私教？” 　　华羽阳想了想，按照梁惜的生活方式，确实不太可能。 　　“也对。那你是怎么练得？”华羽阳是真的想知道窍门。 　　“几十年吃素，神明开眼，赐给我的力量。”梁惜说着，还在心里好笑，不知道神明之前看到这种未来时，会不会仍是一脸淡漠的神情。 　　“你什么时候变成有神论者了？我们可都是理科生啊。”华羽阳听到梁惜这么说，无异于万凯泽说自己喜欢男生一样，让人不可置信。 　　【见识浅薄的凡人。】眼珠子气哼哼地说。 　　梁惜突然想到了以前自己的一种猜测，猜测自己不过是得了一种自己不知道的某类精神疾病，这不属于人间的一切，不过都是自己的幻听、幻视、幻想、幻觉。 　　“信则有，不信则无吧。”梁惜觉得华羽阳不信这些也挺好的，这说明他的生活中没有稀奇古怪的事情。 　　“你还真是越来越佛系了。” 　　同样是面对梁惜的转变，华羽阳觉得虽然不可思议，但他仍是能接受的。而万凯泽就想的更深了。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梁惜如今举目无亲，有什么事也是他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尽管，万凯泽也没胡乱猜测，但也知道不会是小事，“那天在KTV，我不管你有没有把华羽阳的话当回事，我在这里重新和你说一遍。无论出什么事，都告诉我们，还有什么事是我和华羽阳两个人不能帮你解决的。” 　　万凯泽声音不响，怕如此郑重的言辞惊扰自己的母亲。 　　“你们想太多了。我现在工作好，生活稳定，还有一个大老板追，能有什么问题。到是你们俩，牵绊比我多，赶紧把自己的事情都提上日程吧。别反过来让我替你们操心。”梁惜温柔地笑着，语气中听不出勉强。 　　听梁惜这么说，万凯泽和华羽阳也稍稍放下心来。 　　只有眼珠子替梁惜心酸。若是这一切都是梁惜自己选的道路，那一切需要承担的，理所当然要落在他身上。 　　可事实却刚好相反，一个希望平凡的凡人被无情地推向了一条类似于英雄的道路，且无法回头。 　　“话说你还没答应你老板的追求？”华羽阳觉得若是修来追自己的话，自己都有些难敌修的容貌攻势。 　　“最近在忙工作，等忙完这段时间再说吧。”面对兄弟的追问，梁惜只能打打马虎眼，毕竟修很可能在监视自己。要是自己为了此说了什么，难保修不会拿来打趣自己。 　　“来来来，这是梁惜带过的水果，我都洗干净了，赶紧吃。”万母端着一盆切好的和一盆不用切的水果，放在三人面前的茶几上。 　　“妈，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我们刚吃完饭，你还洗那么多水果。梁惜和华羽阳都是自家人，用不着那么客气。”万凯泽看着自己母亲的手笔很是无奈。 　　“不用客气啊......”万母思索了下，换了种严厉口气，“那你们走之前必须把这些都吃完，吃不完就浪费了！三个大男人，连这点水果都吃不完啊，赶紧动手吃起来。” 　　华羽阳缩在沙发，弱弱地举起一只手。“我还是喜欢客气的。” 　　万母变换自如，口气立马温柔。“你们不动手，是想让我喂你们吗？” 　　梁惜识时务，已经对着那盘切好的水果开动了，反正他吃的多一些也不会觉得撑。 　　万凯泽只能卑微地选择顺从。“我们立马就吃，您去忙吧。” 　　“老三，你还吃得下啊。”华羽阳看着梁惜一点都没勉强的进食动作和神情，深感佩服。 　　梁惜立马递给华羽阳一个叉子，说道：“多吃点，才有力气。”不知怎的，华羽阳觉得这话特别有说服力。 　　万凯泽晚饭中途离桌，吃的不算饱，也有余力帮忙解决水果。只有华羽阳一人后悔着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少吃一些。 　　最后散场时，万母口中的三个大男人也只吃完了切好的那盆，其中华羽阳几乎没有什么贡献。 　　梁惜拒绝了华羽阳开车送他的提议，说自己要散步消消食。华羽阳也信以为真了，毕竟梁惜吃的是最多的了。 　　实际上，食物一旦进入梁惜身体，就会被快速消化，转化为肌肉或是能量储存起来，这也是他不会感觉到撑或是饿的原因。 　　【有时候我也会想为什么神明选择了你。但是，我从来没想通过。】眼珠子怕梁惜闲着胡思乱想，便出声和他闲聊。 　　“如果选择我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抉择，那么，这个答案我们得等到最后才能知道了。可是，这个最后又意味着什么呢？” 　　梁惜之前用了那么多转世的时间和死亡，直到这一世才知道了那么多真相，之前的“自己”甚至连真相的存在都不知道。可见，这一世中自己35岁时的死亡，也不一定就是最后。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一世的你，只想要做一个平凡的人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听到修说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那你应该毕业前就能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了吧。】之前的转世中，助理几乎都是毕业前就找到了不错的工作，随后再槽到修的公司的。不像这次，修和眼珠子是实实在在等到了梁惜毕业才逮住人。 　　“我在小时候也会有些投机取巧的想法，来改善我和母亲的生活，可我每次告诉她的时候，她都拒绝了。她说不要用我们实实在在拥有的东西去换哪些虚无缥缈的。只要我和她在一起，就拥有了全世界了。”梁惜每一步都踩实地面，不急进，不迟疑。 　　时近十月，晚上已有些许凉意。而梁惜在路过的人眼中像个反人类一般逆行而去。 　　“我当时也不明白她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傻乎乎地按照她的话去做。直到她彻底的离开了我。”那一刻，梁惜彻底体会到什么叫失去全世界。 　　梁惜走着走着，发现身边多了个影子。“你怎么来了？” 　　修也是一身西装，还头戴礼帽。俨然在周围人眼中成了梁惜的同类。 　　“来陪着你，以防我爱着的人随时需要安慰。”修摘下了自己帽子，替梁惜戴上，替他遮住别人看向他的打量视线。 　　“不用，我还完整的拥有我自己。” 第十四章 不动神色的谈话 　　“不用，我还完整的拥有我自己。”梁惜整了整自己头上的礼帽，抬起脸看向修。 　　深色的礼帽配梁惜也莫名地合适。 　　修看着，笑的开心。“你错了，你还拥有我。”说着，把梁惜刚抬起一些的帽檐又往下压了压，“任何时候，只要有我在，你都不用害怕，只管往前走。” 　　梁惜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对方的真心，不经意间，他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嘴角。 　　原来魔鬼也是有真心的，真好...... 　　人们的视线跟随着与众不同的两位徐徐前进，却在晃神之际，一起失去了不知去向的残影，没有察觉到那并不是自己的同类。 　　修跟着梁惜回了办公室，却没止步于梁惜的房前。 　　梁惜拦着门，看着不知进退的修说道：“我准备休息了，你也休息吧。” 　　“不用我陪了？用完就弃，还真是无情。”修装出哀伤。 　　“谢谢你。不过，我还不会傻到让你得寸进尺。你的赌局还没赢呢。”梁惜摘下头上的礼帽，双手帮修戴了回去，理正。 　　“晚安，别再做梦了。”修拨开对方碎发，倾身向前，吻在梁惜额头。随即立刻消散了，不做停留。 　　梁惜真是拿修没有办法。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你说明天商广白特意约你是要说什么？】眼珠子趁着梁惜洗澡时候问。 　　“无非就是试探和拉近距离吧。放心，我有心理准备。”梁惜对着密集的水流直冲，“我担心的是另外的事情。” 　　【你又发现什么了？】 　　“不是发现。只是不清楚我现在的能力是神使的作用还是神明的手笔。”若是能力来自神使，那他使用起来就会收到限制，毕竟神使包含的能量始终是有限的。可若是这些都是神明赐予的，那情况应该不会太过捉襟见肘。 　　眼珠子也仔细思考起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认为应该是神明给你的。神使不可能支撑你恢复星空吧。而且，你的能力一直都没有消退的迹象，反而是被你用的越发顺手了。】 　　照这么说来确实。“你说很有道理。”梁惜脑海意念一闪，全身水分挥发干净，睡衣直接上身。 　　神明把能力给他，说明已经到了他该使用的时候了，他已经不能再逃避。否则，后果应该会不堪设想。 　　梁惜想到梦境中，自己曾有过的自以为是的选择，忍不住扶额。所以，无论梁惜多么不乐意，他仍然得坚持训练自己尽快适应能力的使用。 　　“以后人间不会出现什么怪物，还需要我来消灭吧。”说完，梁惜就后悔了。墨菲定律也很可怕的。 　　【人间本来就一些无法被人类理解的物种，不过，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我只能说可能性很小吧。】 　　“今天先不想了。可以的话，你也休息吧。”梁惜替自己盖好被子，身上有压感，他才能入睡。 　　【你休息好，我就没事。所以，你安心睡吧，我守着你。】眼珠子窝回梁惜的脸颊处。 　　“晚安。” 　　【晚安。】 　　------------------------------------- 　　商广白约的见面时间是上午九点，可他自己是从单今安店门一开就到了。原因无他，商广白只是想问自己弟弟一些关于见到梁惜时的细节。 　　单今安拉着商广白坐在落地窗边，顺带着帮自己的店吸引点客人。 　　他们一人喝咖啡，一个喝果汁，面对面坐着聊天。 　　“梁惜一开始把你当成是我了？”尽管单今安已经把事情在电话里告诉过商广白了，可商广白仍有些细节想问。 　　他知道在电话里问自己这个傻弟弟肯定得不到满意且完整的答案。于是，特意约在了这里与梁惜见面，还提前到了，方便他先问单今安一些问题。 　　“对啊，是在玻璃外看到我的。他进来之后就发现我不是你了。”单今安乖乖地回答商广白的话。他觉得梁惜对商广白来说应该是不一般的。 　　单今安描述的梁惜的行为倒也合理，谁都不会在见到双胞胎中任何一个的时候，一下子就猜测存在双胞胎的。 　　“那他具体呆了多久？”商广白接着问。 　　单今安咬着习惯，视线向上，回忆道：“大概半小时左右，刚好是无休的时间。我想请他吃饭来着，可他说已经吃过了。” 　　这个同样没有问题。 　　“你干嘛问那么详细啊？梁惜是你第一个朋友？”单今安很想知道关于商广白的事情。 　　“恩，我有与他深交的打算。”商广白表情放松了些，怕引起单今安的怀疑，“但前提是我不希望在他身上有任何潜在的危险，能伤害到我们。”面对自己的双胞胎傻弟弟，商广白还是愿意隐晦的说些实话的。 　　“这里不是老家。我们也不会再经历同样的伤害了，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的了。”看着之前商广白谨慎的表情，单今安都替他觉得累。 　　商广白声音压低，严肃而低沉。“单今安，在你能把别人玩的团团转之前，你最好都别轻信别人。我这是在为我们的安全着想，你还要这么说我。别忘了，我是你哥。”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活的那么辛苦。”单今安对商广白一直都是心存愧疚，总希望自己能帮上些忙。可事实上，都是商广白一直在帮他，而他自己一无是处。 　　“叫哥。”商广白的厉色也缓和下来。 　　“哥......”单今安顺从道。 　　“我还有问题要问你，你好好回答。”商广白看了眼时间，足够了，“梁惜有向你打听我的事情吗？” 　　“只是顺带提到过几句，他没刻意问过我。”单今安神情掩盖不住的沮丧。 　　远处的店员看着自家店长这幅神情，都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而周围想上前搭讪的人，也因为氛围不对，迟迟不动，只是观望着。 　　商广白在收到修伪装成梁惜发的消息之后，自然是接收到了某种信号——梁惜可能是他的同类。 　　就连身为双胞胎的单今安都不是他的同类，梁惜居然能惺惺相惜般的发那些建议给他。 　　这实在是太让他欣喜了。 　　“你觉得他人如何？”不管如何，商广白还是要考虑单今安的感受。 　　提到梁惜，单今安表情渐渐转晴。“梁惜很温柔，说话声音也好听。他好像能理解所有人，和他相处起来很舒服。” 　　“我明白了。”看完单今安的表情，商广白哪能不明白，他和单今安在这方面有着同样的认知。不过现在嘛，他自认为还多发现了一些关于梁惜别的特质...... 　　------------------------------------- 　　梁惜到达单今安的店时，只有商广白占着一个角落的卡座在等他。而单今安则是在收银的地方和梁惜打了招呼。 　　“你很早就到了？”梁惜已经是提前了点，没想到还是让商广白等了他。 　　坐到商广白对面，服务员小姐姐立马端来了饮料。梁惜谢过，视线落到商广白身上，等着对方的答复。 　　“刚好没什么事，就早出门了会儿。刚好来看看弟弟的店最近经营的如何。”商广白说的走心，“当哥哥嘛，难免会操心的多一些。” 　　“确实是。”梁惜决定顺势说些关于自己的事情，以便拉近与对方的距离，毕竟他得正大光明地进出商广白现在的住处，“你挺有福气的，不像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梁惜说时没带悲伤，只是淡笑着，让商广白一时摸不太清梁惜的真正情绪。 　　“抱歉提起了这种事情......”商广白只是遵循着正常人会有的言行在行动。 　　梁惜摇摇头，依旧微笑着。“已经是很久的事情，我对此已经释然了。”此话一出，商广白的理解立马有了偏向。 　　【他好像上钩了。】眼珠子发现了商广白的神情偏向了喜悦。 　　商广白的心声没有响起，梁惜无从判断。他可没阅人无数后从而练就的本事。 　　“我之前说的建议，你是真的要用吗？”梁惜回归正题。 　　“当然要用，那些都是非常好的主意。”商广白开始把梁惜归为同类，“今天我都把钥匙带过来了。”他拿出一把钥匙放在桌子中轴的位置上。 　　梁惜没着急拿，反倒是拿出了平板。“这是最新的效果图，需要你确认。” 　　商广白接过平板，视觉的刺激是最强烈的，他看着看着，血悄悄沸腾起来，表象却无异。“挺好的，就这样。” 　　眼珠子都觉得自己周围的皮肤都要起鸡皮疙瘩了。【这人太非人类了，梁惜，小心啊。】明知道梁惜是知道的，可眼珠子还是忍不住要说。 　　而还不完全理解商广白的梁惜则是显得淡定很多，他拿了钥匙，放进口袋。“我回去之后就安排施工。” 　　“作为朋友，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修老板当男朋友？”正事一说完，商广白无缝衔接私事。好似他与梁惜的关系已经可以肆意谈论各自的私事。 　　眼珠子的注意力也被立马转移，好奇心战胜了毛骨悚然。 　　梁惜沉默......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么突然的问题。“可能是因为相处的时间太久了吧。” 　　商广白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单今安走了过来。 　　“你们午饭想吃什么？”单今安见对话停了，便把菜单摊到了桌上，“我请客。” 　　“我都行。”商广白说完，双胞胎的视线都落到梁惜身上。 　　“我忌荤腥。” 第十五章 想象中的 　　“我忌荤腥。” 　　此言一出，双胞胎都感到了奇怪。梁惜一幅贵公子的斯文模样，商广白觉得对方家世一定不差，居然只吃素的嘛。不过，见到对方不食人间烟火的表情，觉得这一行为倒是挺适合他的。 　　如果要迅速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展现出自己与对方相同的点。 　　梁惜看到两人不解的神情后，解释道：“从小穷到大，小时候为了省钱不吃肉，而现在已经习惯了。” 　　商广白迅速联想，觉得修一开始与梁惜很可能是资助关系。那梁惜后续到他身边工作，乃至成为情侣关系自然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在商广白思考的时候，单今安接了话头：“我们小时候也是吃不饱穿不暖的。”说着还看了眼商广白，只不过对方没看他。 　　不管梁惜有没有拉近与商广白的关系，反正是成功从单今安那里获得了更多的好感。 　　同病相怜，人类的属性之一。 　　【商广白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那我先去准备午饭了，你们先聊着。”单今安特意提前来问，就怕问晚了梁惜会执意要走，自己没时间劝。他还挺想和对方拉近距离的，而单今安想到的方法就是请客。 　　“你弟弟倒是不像你那么成熟。”梁惜目送单今安颇为愉悦的离开。 　　“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承担的多一些。”商广白把平板还给梁惜，“下午，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确定一下相关的材料和价钱。” 　　梁惜在平板上写下“报价单”三个字，随后熄了屏。“可以啊。我们公司有个材料展示的房间，下午你可以和我一起过去看看，能在现场直接选。” 　　商广白似是有些为难的开口：“其实，我中午是想请你去家里坐坐的。我不知道这样讲是不是会有些突兀，我也是第一次交朋友。” 　　你一定会答应的。（商广白） 　　这是梁惜今天第一次清晰地听到商广白的心声，之前对方的心绪风驰电掣，几乎都是一闪而过，他都没有听清。 　　“我也是第一次交朋友。”梁惜无害地笑，“之前都不太顺利。” 　　商广白看到梁惜的表演，听着他的用词，又有了一些猜测。 　　梁惜可能不过是修养在身边的一只金丝雀，自己不识趣的出现，和梁惜做了朋友，导致修这位宿主的占有欲爆发，从而形成了现在他们以情侣关系相称的局面。 　　外表隐忍温和，内在强大扭曲的金丝雀嘛。（商广白） 　　【没看出来这人还有编剧的能力。人设都帮你补齐了。】 　　“那中午的时候......”商广白的表演淋漓尽致，期待中带着害怕被拒绝的担忧。 　　“我当然乐意去。”梁惜适当的显露出第一次去朋友家的期待心情。 　　商广白见缝插针，不放过挑拨的机会。“那你老板那边......不会阻止吧。” 　　“没事的。老板那边我可以解决。”既然商广白把他人设都定下了基调，那他就照着演就行。 　　商广白心里没再出现有关于想对梁惜下手的想法，眼珠子也放心很多。若是商广白的心思还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那眼珠子是断然不放心梁惜正式上门做客的。 　　单今安在柜台里看着商广白和梁惜聊的顺利很是欣慰。 　　单今安不是没有朋友，只是双胞胎终于重逢之后，单今安的那些朋友都被商广白多多少少调查过，各有各的问题。 　　单今安其实并不在乎朋友们的一些毛病，毕竟朋友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事实上单今安的生活并没有被他的朋友影响到。不过，为了安商广白的心，单今安仍是渐渐与朋友断了联系。他觉得就和商广白一起，两个人相依为命的生活也挺好的。 　　如今看到商广白有一个朋友，单今安也为商广白感到开心。 　　“咦？这不是上次和店长你聊天的小哥哥吗？”服务员小姐姐很难不发现角落交谈着的两人。 　　“那是我哥哥的朋友，上次是他第一次见我，把我认错成我哥了。”单今安弯着腰，手肘撑在柜台上，看着角落。 　　服务员小姐姐感到惊奇。“你哥哥居然还有朋友？”单今安没那么多阶级观念，店里的员工与他交谈起来也不会顾忌太多。 　　可商广白不一样，店员们都领教过他的手段和阶级观念，觉得那样一个人除了身为双胞胎的单今安，应该没人能受得了。 　　“我哥只是做事严肃认真而已，他人很好的。”对于自己店员的用词，单今安也能理解。 　　之前店里收益惨淡，是商广白亲自整改店面，培训的店员。当时，单今安都觉得商广白过于严厉了。 　　好在事实证明商广白的举措拯救了这家店。所以，这家店除了单今安之外的工作人员对商广白都是既佩服又害怕。当然，害怕更多一些。 　　服务员小姐姐也没多说什么，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等到午饭时间，单今安端着三份质量明显高于菜单的简餐到梁惜和商广白那一桌，和他们一起吃饭。 　　“吃完午饭，梁惜你就要回去上班了吗？”单今安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开始说话。 　　商广白想用眼神示意梁惜来着。 　　【梁惜，别抬头。】眼珠子自然不会让对方得逞。他们的计划是形成三人对立的局面。 　　梁惜低着头看着盘子里食物回答道：“你哥请我去他家里做客。” 　　“是嘛。”单今安没想商广白会如此主动，“那我也要去。” 　　商广白阻拦道：“你自己的店都不用看着的嘛，瞎凑什么热闹。” 　　“工作日客流量又不大，我离开几个小时不会出问题的。”单今安据理力争。 　　商广白看自己弟弟的架势，估计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他便只能默许。 　　【也不知道有朝一日单今安知道了商广白的真面目会是什么反应。】眼珠子语气中更多是叹息。 　　吃完午饭，三人去了商广白现在的住处。 　　梁惜的计划到现在为止都算顺利。 　　进了门，梁惜也没四处打量，只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身为屋子主人的商广白帮自己端茶倒水。 　　“你不四处看看吗？”商广白觉得只要梁惜在他眼皮子地下，自己便不怕被梁惜发现地下室入口的所在。 　　“我觉得这样不太礼貌。”梁惜虽然是这样说，可他更不礼貌的事情都做过了。 　　“没事，我不介意。毕竟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不用这么拘束。”商广白就靠在一面墙上，悠闲地站着。 　　【他还真是不怕你呢。】眼珠子突然就想使坏了。【梁惜，你问商广白地下室入口所在的那个房间时干嘛，吓吓他。】 　　梁惜其实也有这种打算，不过，不是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吓商广白。而是为了让商广白有一种和自己心有灵犀的错觉。 　　于是，梁惜状似无意地踱步到目标房间门口，手还搭上了门把手。他没企图开门，只是面向商广白问：“这个房间时干什么的？我能看看吗？” 　　商广白自然是没想到梁惜一下子就直问他的命门，一时间他脑海中迅速寻找着措辞，毕竟单今安也在。 　　只是，还没等商广白想好，梁惜就松开门把，一笑道：“当我没问吧。”接着，踱步到其他地方，还顺带帮商广白转移了话题，“这房子挺不错的，看来你收入不少啊。” 　　“应该比不上你。”商广白顺着台阶就下。 　　“你现在可是我的客户，还这么自谦？” 　　梁惜说道这里时，向眼珠子确认了下。珠子，不那么有钱的人进了公司之后，收费标准是不一样的吧。 　　【对，修的公司虽然定位是国际性的设计公司，可在不同阶层人搜索到的内容都是依据他们现有的经济情况而定的。像是徐最那次，他还是学生，所以他看到的广告是免费。有钱人会觉得这家公司是国际性的大公司，可低阶的人则是会觉得这是一家普通的公司。】眼珠子解释的详细，怕信息差会给梁惜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装模做样的大致转了转，梁惜便回了沙发，喝着商广白给自己倒的水。 　　【梁惜，商广白在茶壶里放了粉末状的东西，他要是帮你倒水，就说明他可能要向你下手了。】梁惜在四处走的时候，眼珠子可是一直换着位置，紧盯商广白不放，就为了发现这类蛛丝马迹。 　　我知道了。 　　看两人都不讲话了，单今安就充当活跃气氛开启话题的人，拉着梁惜东问西问。 　　不过，很快，单今安就被商广白请走了，说是他有正事要和梁惜谈。单今安自然是不想走，可是梁惜开了口：“我们要谈的是公事，是在是有些不方便。下次，我和你哥再去你店里坐。” 　　梁惜都这么说了，单今安便没有强求着留下。 　　商广白是等单今安关上大门后，又等了会，才开口。 　　“你怎么没告诉我弟弟，我装修房子的事情。”商广白不动声色地帮梁惜续了些茶水。 　　梁惜看在眼里，警惕在心。“连双胞胎弟弟都没主动告知，我想你一定是不希望他知道的。” 　　“说实话，我真的很喜欢你的聪明。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聪明。” 第十六章 刺激一下 　　“说实话，我真的很喜欢你的聪明。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聪明。”商广白这句话可谓是很危险的信号了，但更多的还是一种试探。 　　你会是和我的同类吗？（商广白） 　　【我们是直接点破他的伪装，正面硬钢，还是再迂回一下，让他摸不着头脑？】眼珠子也无法确定，商广白面对一个同类时，会友好接纳还是举刀相向。 　　梁惜倒不像眼珠子那么担心。他微笑着，不急不缓地吐出一句话：“我对你养的狗很感兴趣。” 　　“哈哈哈哈哈。”这笑应该是商广白最放肆的行为了，“你真的很聪明。不过，那可是我的宝贝，不会轻易给外人看。” 　　“我也不是真的想看，我对别人藏着掖着的秘密不感兴趣。”梁惜刚才那么说无非是为了暗示对方。 　　商广白坐到梁惜边上，他的眼神已经改变，变得肆意且自负。“你能告诉我你的老板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吗？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毕竟能遇到志趣相投的人也不容易。” 　　【商广白这是想和你一起干掉修啊。这样，你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也可能只是为了抓我一个把柄。这回是换成梁惜提醒眼珠子。 　　尽管梁惜并不完全了解商广白，但面对类似于修一样的危险人物，他还算是挺有经验的。 　　梁惜并没有立刻回答商广白。两人只是毫不退让的进行着目光的对视，等待时机，想将对方无意识暴露出来的弱点一网打尽。 　　“既然你觉得我聪明，那我得提醒你，对我老板下手，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梁惜这么答，无异于是印证了商广白之前一半的猜想。 　　“你一个人自然是力量有限，不过，我们若是站在了同一阵线上，那结果不就有把握的多了嘛。”自负、明知危险的无畏都是变态杀手的特点。 　　梁惜低沉的笑起来，有几分模仿了商广白的行为模式。毕竟他没有心理疾病，也只见过商广白这一个变态杀手，所以，梁惜也只能模仿面前这位现成的变态了。 　　“你说得对，我们可以成为同一阵线。”梁惜主动伸出手，“合作愉快。” 　　梁惜觉得若是自己不答应，商广白有可能就会对自己下手，那事情恐怕难以继续发展下去了。 　　面对梁惜主动的接触，商广白的眼角弯了弯，可谓是满意极了。细腻的触感一入手，商广白有些不想放开。 　　果然，没对他下手是对的，这么细滑的皮肤只有在活体上才能算是完美的。（商广白） 　　梁惜及时且强硬的收回自己的手。 　　“说说你的想法吧。”一个凡人想要除掉修的方法，梁惜挺有兴趣听一听的。 　　“你不先说说你老板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这种问题，梁惜是开口就来：“自负，强大，占有欲强，不可一世，没有同情心，心机深沉，手段狠辣，长的好看。” 　　一串词听下来，眼珠子觉得每一个都挺符合的。不过，最后一个词混在里面，似乎有些违和。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不是很想离开他。”商广白看梁惜说话的状态冷静自持，丝毫没有该有的兴奋。 　　“事情还没成功就说明我不一定能离开他。”梁惜端起了那杯已经变得有问题的水，两只手就包裹着杯壁，旋转、摩挲。 　　商广白的视线无法不落在那双手和水杯上，既希望梁惜喝下，又不希望对方喝下。 　　梁惜喝下的话，他就能短暂的拥有昏迷的梁惜，也会永远失去拥有他的机会。不喝的话，他就能继续好好谋划，如何得到梁惜。 　　“你回去吧，我先好好想想。下次见面时，我会告诉你我的计划的。”商广白拿走了梁惜手中的杯子，“别让你老板发现端倪。” 　　“嗯。”梁惜如他所愿的松了手，起身，“期待你的计划。”收敛了之前表演，他又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模样，但在商广白眼里，他是重新伪装了起来。 　　【赶紧走吧，我看他眼神恨不得黏在你身上。】眼珠子突然就对修的观感好了很多。 　　------------------------------------- 　　“你都知道了吧。”梁惜一回办公室就对修这么说。 　　“自负，强大，占有欲强，不可一世，没有同情心，心机深沉，手段狠辣，长的好看。”修瞬移到梁惜身侧，“嗯？我有什么遗漏的吗？” 　　梁惜现在已经不怕修了。“我想我没有说错什么。” 　　“只要你喜欢我，不管你怎么说我，我都不在乎。”就算看不透梁惜的心思了，可对方的言行仍会透露出讯息。 　　梁惜侧过脸，不想去看修那副讨打的表情。“商广白已经着手要对付你了。” 　　“我知道，不光是你，我也想听听商广白那笑话一般的计划呢。”修牵起梁惜那只和商广白握过的手，里里外外全部摸过一边，像是帮他清理着什么。 　　“我们要按照商广白的计划走？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动手？”他们一直以来都是速战速决，梁惜倒是不习惯现在的进度，“要是商广白计划上几个月，你的能力消耗撑得住吗？” 　　修敏锐地反问：“你在关心我？” 　　眼珠子无奈的随时准备下线，它好怀念以前两位都努力工作的时光。 　　梁惜抽回自己的手，企图阻止对方的题外话：“先说正事。” 　　修自然是看的出答案的。 　　“放心，商广白会变得迫不及待的。”修意味深长地说道，“一会儿，你去一趟材料商和工人那边，具体事宜我都已经吩咐好了。” 　　“你把我支开是准备做什么？”修这点小伎俩梁惜还是看得透的。 　　“当然是为了刺激一下商广白。”修扯下梁惜的规整的领带，放到了自己办公桌上，“这个借用一下。” 　　这下梁惜也清楚修是准备如何刺激商广白了。 　　------------------------------------- 　　第一次没有修的陪同独自来到材料商和工人的古堡，梁惜心里还是挺没底的。 　　【放心，修肯定都安排好了。你要是在这里受了欺负生气了，那岂不是修自己自讨苦吃。】眼珠子倒是不担心。 　　面对不太熟的人都难免有些尴尬，更别说是不太熟的其他生物了。梁惜主要是担心这个。 　　不管有没有客人造访古堡，里面都是不亮灯的。 　　可梁惜并不适应在黑暗中视物，他看了眼水晶吊灯，让所有灯都亮起。 　　材料商庞大的身躯明朗起来，也更加丑陋起来。难得的是，工人也居然在一楼。 　　“你们好，修让我来这里一趟。”梁惜先开了口。 　　“不敢不敢。”材料商和工人都颇为惊恐的弯下腰。 　　按照修的吩咐，它们原先就不敢怠慢这位，再见到梁惜现在的能力，它们便更加惶恐了。 　　“修来这里都说了些什么？”见局面氛围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梁惜说起话来也不用太过斟酌措辞。 　　“老板让我下午开始去施工，门已经开好了。”工人一指远处一扇单独立着的门，周围放着各种材料。 　　而材料商可随意变化的手，刻意变小，逐渐拉长，将一瓶对于它来说小的不能再小的瓶子，轻轻地放到了梁惜脚尖前。“老板让我给您这个。” 　　“这是什么？”瓶子在梁惜手中，也是小小的一瓶。里面是看不出任何特点的透明液体。就算是梁惜对着光看，也是一无所获。 　　“是一种能让人无法正确感知时间的东西。闻到即会触发。效果我已经调整到对普通人有效，老板先让您试一试，看看会不会有影响。” 　　梁惜拔开瓶塞，一嗅，开始匀速报数。“一，二，三......”数到十之后，他问材料商，“怎样？” 　　他自认是匀速报数，若是气味对他有影响，那么在材料商和工人听来，数字之间的间隔肯定有长有短。 　　“恭喜，您没有被影响。”材料商和工人狗腿地说，“今后要用的时候，就滴在自己身上，或是直接让别人闻到就行。” 　　梁惜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工人，我们去现场吧。”他到这里还没多久，修那边估计还没结束，梁惜准备去看现场。 　　“是。” 　　------------------------------------- 　　修在梁惜到达办公室之前就强制成为了商广白的VX好友，还给他发了约下午在办公室见面的消息。 　　能有机会好好探一探梁惜老板的底，商广白乐意之至。 　　“项目都快施工了，我到现在才有机会和修老板好好聊一聊。原本我想象着什么时候约你呢，真是没想到修老板会主动约我。”进了办公室，商广白没有坐下，而是四处踱步。 　　一走到修的办公桌前，他就看到了微微发皱的、梁惜上午见他时戴过的领带，这足以让商广白浮想联翩了。 　　这也正是修想要的效果。他细心地拂过领带，将其卷起，放进了自己西装的内袋，说了句：“见笑了。” 　　商广白心里不忿，但表面上还不会和修撕破脸皮，那样太不斯文了。粗鲁的事情自然是要留到化身为野兽之夜。 　　“看来，修老板很是疼爱自己的助理啊。”商广白没有停留，继续四处走四处看。 　　在凡人眼里的办公室不过是颜色肃穆端正的色调，每样事物都带着自己特有的纹理，并不是一片无差别的白。 　　修并不介意商广白这像是在逡巡自己地盘的做派。 　　他最喜欢做的就是一步步设计，最终把这类人踩在自己的脚下。 第十七章 教学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梁惜交朋友，身为他老板，总归有些不太放心，怕他被人骗了。所以，才想着和商先生见上一面。”即便是面对再不堪的凡人，修都能面不改色，微笑以对。话里话外，都像是把梁惜视作了自己的私有物。 　　“梁惜还年轻，交朋友什么都是再正常的事情。看修老板年纪也不大，应该也理解对自由的渴望。”那可是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自由啊。 　　商广白清楚修找自己，不过是为了敲打一番，让自己不要离梁惜太近了。无论是这次表情严肃的前台小姐，还是未被端上的茶水，都说明了修的态度。 　　“看来商先生很擅长讲道理啊，那要你帮我劝劝梁惜，让他乖一点了。”修走到商广白面前，手拍在对方肩上，用了点力气。向商广白全是了什么叫“自负，强大，占有欲强，不可一世，没有同情心，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以及“长得好看。” 　　商广白看了眼被黑色手套包裹住的手，面对施压，他的反应是燃起的好胜心和兴奋。“那主要还是得看梁惜是怎么想的了。” 　　修通过真实之眼看到的是无数种并且还在增加着的对付自己的方法。看来，商广白还真是花了些时间思考如何对付自己啊。 　　------------------------------------- 　　梁惜特意拖到下午四点才回去，无论商广白堵车晚到，还是和修聊的天花乱坠，都应该结束了吧。 　　他还特意走了趟公司附近的奶茶店，还帮三位前台买了些零食才步行回去的。 　　不然，有个万一，自己突然出现在了还没离开办公室的商广白面前，那还得浪费修的能力消除其记忆，太不划算了。 　　事实上，修并没有让商广白离开，而是故意让对方在沙发上睡着了，等着梁惜回来。而看着没有人影的大堂，梁惜意识到商广白还没走。 　　【都这个点了，估计是修有意等你。】 　　梁惜没坐电梯而是瞬移到办公室外，和三位前台小姐打了个照面。三张面对梁惜的脸又恢复了笑容。 　　“把材料商给你的东西拿出来，让他闻一下。” 　　听到修的声音，梁惜也不好和前台小姐寒暄了，立马就进去，掏出了小瓶子。见商广白仰着头闭着眼睛，就这么坐在沙发上，他也很放心地拔掉塞子，将瓶口放到对方鼻下，轻微晃动瓶子里的液体，让气味散发出来。 　　“就算是能模糊对时间的概念，可总会出现记忆的空缺吧。”梁惜确认对方吸入了气体之后，收回了瓶子。 　　修摸了摸像学生提问一样的梁惜脑袋，回答他：“凡人的大脑会自己把模糊的记忆补全的，也会给各种不合理的事情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现在可以把他叫醒了吗？” 　　见修点头，梁惜伸手晃动商广白的肩膀。“商广白，醒醒。” 　　商广白在修撤去能力之后，是一晃就醒，可见他平时对周围环境的警惕就不小。 　　“我......”商广白看了周围一圈，试探地问，“我睡着了？” 　　“对，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太累的话，早点回去休息吧。方案如果有什么要改的，你可以发消息给我。”唤醒商广白之后，梁惜就规规矩矩地站在修身边，像是一个专业的助理。 　　“好，那我先走了。”面对不确定的环境，商广白决定先离开，等回到了家再慢慢理清思绪。 　　准备进电梯时，商广白又转头看了眼办公室的方向。 　　修正将梁惜抱在怀里与商广白来了个对视。 　　哪怕是视线被修怀抱阻挡的梁惜，也知道商广白八成在看这里。 　　“他走了没？”梁惜轻微转动身体，想脱离修的怀抱。 　　“你就那么不乐意和我亲近？”修托起怀中之人的下巴，想要一个答案。 　　两位如今的状态是心照不宣了。若是第一次恋爱，对方是一个凡人倒还好，可梁惜要面对的可是一个魔鬼。 　　“我只是感觉有点害怕。”梁惜还记得上一次自己被修压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可怕经历。 　　修看着对方脸上微红的迹象，明白梁惜在担心什么了。“你还有时间适应，这次的赌局结束前，我还不会太过分的。” 　　不小心吸入了点修的气息，梁惜开始觉得有点热了，自己的呼吸频率也变得不太规律。 　　“你......你松手。”由于是被修左手环住的腰，梁惜便用自己右手去拉。结果，右手被修握住后，也被禁锢在了后腰的地方。 　　“这样你就受不了的话，那以后你准备要怎么办？”他们只是隔着衣物紧贴着，哪里都没直接碰触到，可就是这么禁欲的接触，才让欲望蠢蠢欲动起来。 　　这对梁惜来说，有些难以接受。“你不觉得......很羞耻嘛。”谈恋爱时，不应该是一起吃饭约会，牵牵手，哪有这么撩拨对方的。 　　“你喜欢我，自然会受我影响，产生相对应的反应。你一开始身为凡人，难道不应该比我更了解吗？”修好笑的看着被困在自己怀里、眼神躲闪的梁惜。他在别的方面倒是聪明，可惜在爱情这方面真是一窍不通。 　　“我了不了解，你还不知道嘛！”梁惜看着修游刃有余的样子，火气就上来了。 　　“没事，我教你。”修松开梁惜的右手，转而托住了他的后颈。 　　在复杂的心情中，梁惜从来没有体会到单属于接吻的感觉，全部都被其他情绪掩盖了。 　　“别怕，放松些，我会慢慢来。”气息交缠间，修引导着梁惜。 　　每当梁惜觉得紧张，或是有压迫感时，手和身体都会不自觉有抵抗的动作。而修此时就会稍微松开些对方，或是将亲吻的力道减轻一些，让梁惜有适应的时间。等到对方放松一些后，再继续慢慢的加深亲吻，让自己与对方更加紧密的交缠。 　　修不是不想一下子完全得到梁惜，可他的目的远不止如此。为此，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欲望，慢慢等梁惜习惯。 　　在与修的亲密接触中，梁惜身体中化学物质不断分泌，愉悦的感觉愈加明显。身体也自动将这种感觉和行为联系在一起，让梁惜记住。 　　长久的教学结束，修除了眼里浓郁的欲望，其他都没什么改变。相反，梁惜手脚都没什么力气，被水色浸染过的唇有些艳，眼神一时恢复不了清明。 　　修直接把梁惜抱回房间，让他躺着休息。 　　梁惜想用被子遮住脸，却发现修膝盖压在被子上，他怎么都扯不动。 　　“我喜欢看你这个样子，别遮。这些不都是正常的事情嘛，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修换了个认真的表情，手附上梁惜那只想拽被子的手。 　　梁惜听进去了，只是有些别扭地回应道：“我只是不太习惯。” 　　“我会由着你慢慢来的，你先躺会儿。”修用能力将梁惜身上已经皱了的西装换成了丝质的居家服，让他躺着更舒服点，“我还要去工人那边施点障眼法，免得商广白会突然过去。如果商广白给你发消息，你就按照自己的计划回就行。” 　　提到正事，梁惜立马认真起来。“你去吧，我有分寸。” 　　------------------------------------- 　　商广白回到家后，回想着自己睡着前的场景。 　　记忆依旧清晰，他原本是在和修说着关于梁惜的事情。是一阵沉默之后，他慢慢失去的意识。 　　他先是进了自己卧室的内卫，洗了个澡，顺带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和衣物，一切无常。他既没喝过水也没吃过东西，就算是怀疑修是故意把他迷晕的，可没有证据和动机，难不成修是为了暗示自己，他有实力无声无息地除掉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商广白对于从修手中夺走梁惜这件事情，更加跃跃欲试了。对于变态来说，世界上只有两种事情，一种是能让他们沸腾血液的事情，另一种则是无趣的事情，从来不存在会让他们感到害怕的事情。 　　由于对时间感知的模糊，他觉得已经认识梁惜有一段时间了，自己也与梁惜经常在单今安的店里见面聊天。再加上他脑海中满满对付修的方法，他觉得下手的时机快到了。 　　商广白给梁惜发消息，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 　　梁惜估摸着对方应该是适应了被模糊的时间概念，便回复到。【明天施工应该就快结束了，我们可以在你新房子里谈。】 　　商广白回想了一下，施工好像是有段日子了，在新房谈话也安全，便答应了。 　　“得找机会，去找单今安一趟。”梁惜在休闲服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了小瓶子。单今安时不时就会和商广白接触，他那边很容易出错。 　　【事不宜迟，要不现在就去吧。这时候，商广白一定在家。】 　　梁惜立马换了衣服，动身去了单今安的店里。 　　在无人的小巷中，梁惜没急着出去。小巷里面有和街道上各个店家连通的门，门口都放着垃圾桶。 　　“珠子，你说我能消除别人的记忆吗？” 　　【神明的能力从来没有分类一说，具体能做到什么程度，应该都取决你自己。】 　　“还是得找人来试一下吗？” 第十八章 不是最后的真相 　　梁惜最后没找人来实验，他直接换了身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隐着身，潜伏在巷子里的门边。 　　他就准备这么等等看，若是出来的不是单今安，那么他就直接隐身进店里动手。 　　幸运的是梁惜真就等来了单今安，对方提着一大袋垃圾往外拖，看着份量不轻。 　　梁惜用拇指堵住瓶口，摇晃液体，找准了时机，让瓶子在单今安鼻下划过。 　　单今安的动作明显停住，等他再缓过神，向四周看了看，才继续手里的活。 　　【看来是奏效了，我们撤。】眼珠子不得不佩服梁惜现在的行动力了。有了神明的力量，梁惜算得上是如虎添翼。 　　回到卧室的梁惜才能真正松口气。“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单今安身上动手脚，他还是有一丝愧疚的。 　　【今天应该没什么事了，你先休息吧。】眼珠子具体也不知道具体要如何做，才能让梁惜做到放松。 　　或许只有主动做一些凡人会做的事情，才能使梁惜好受些了。 　　梁惜拿上衣柜里的睡衣，慢吞吞地走进卫生间。 　　一直以来，他放在卫生间的脏衣服，一旦过夜都会突然性的消失不见，又会在一天后突然以干净的状态出现在衣柜。 　　尽管梁惜并不清楚其中的具体原理，但衣服应该是被洗干净晾干之后放进衣柜的。 　　在卫生间里的氤氲雾气中，全身的毛孔舒张开，梁惜得到了些许的放松。 　　实际上梁惜洗再烫的水，都不会出汗。他现在有一项被动技能，就是身体自动调整体温。 　　而毛孔打开，则是梁惜有意为之，为了让自己的感受更真实一些。 　　原本还在沉浸于放松的梁惜，突然睁开了眼，关停了水。 　　“我是不是能让修教我如何使用能力啊。”他突发奇想。 　　【你还想着正事呢。】眼珠子倒是现在才察觉梁惜真的是很适合当英雄，三观正，又有责任感。如果把现在的工作内容换成是拯救世界，那梁惜妥妥的就是一个英雄。 　　其实梁惜也不想这样的。他从来不曾想拥有过什么，这个世界于他来说，就像是在马路上会擦身而过的路人，他们都有各自要走的路，且互不干涉。 　　可如今，这位路人突然就拦住他的去路，向他寻求帮助。是残忍拒绝，还是违心帮助。梁惜其实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是我太过自负了吧，总是自不量力的觉得说不定能做些什么。”梁惜重新打开龙头，让水直扑自己的脸，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我看过那么多的人，你就是最好的那个。】在不明的局势下陷入迷茫是在所难免，眼珠子想尽自己的力，回报梁惜几分。 　　“谢谢。”梁惜再也无法向自己的兄弟诉说，眼珠子是他目前来说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了。 　　入睡前，梁惜仍有犹豫，觉得睡觉似乎有些浪费时间了。最后，还是眼珠子劝他，他现在无法像神明或是修那般完全利用好自己的能力，对于思考这件事情也是一样，休息对于他来说是有利无弊的。 　　梁惜接受了这个建议。 　　------------------------------------- 　　梁惜在梦里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观察周围。 　　面无表情的白色身影就站在他的不远处。 　　梁惜控制住想要后退的步子，硬生生地往前迈步。 　　“我又开始做梦了？”一望无际的空白背景是人间不会存在的景色，“你是来告诉我剩下的真相的？”梁惜记得很清楚再次见到神明意味着什么，他也一直不想再见到神明。 　　“看来你对能力适应的很好。现在能立马分清现实和梦境了。”神明对梁惜目前的情况很是满意。 　　梁惜听到神明的话，只能苦笑：“你是已经看到我已经准备好了？”他知道未来全在神明的预知之眼中。 　　“对，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神明向梁惜伸出纤细苍白的手，“准备好听另一个故事了吗？” 　　梁惜深呼吸一口气，走近神明。不过，没去触碰神明的手，只是站在了其对面。 　　“你说吧。”梁惜知道自己没得选。 　　神明的手并没有放下，而是在梁惜的体内取出了一个发着光的物体。而另一只手取出了自己身体内的。 　　“这是什么？” 　　“核。” 　　梁惜满脸疑问，聪明也是需要建立在知识和认知之上的。他对核的认知不过是知道每个人都有一个罢了。 　　“每个核都是不一样的。你仔细看看。” 　　他和神明的核分别被悬空托在神明的两只手中，远看发着光，甚至连具体形状都分辨不太清楚。 　　待他走进些观瞧...... 　　梁惜更为不解了：“这两个不是一样吗？”不是说每个都不一样吗？ 　　神明肯定了他的说法。“对，这两个是一样的。” 　　神明一抬手，两个核又重回了原位。 　　看着神明死板的脸，梁惜渐渐感觉到全身僵硬起来，从四肢到躯干。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生生世世轮回做助理的原因？”曾经有过一刹那，梁惜有过类似的猜测，可他立刻停止了那种念头，那是太不可思议了。 　　如今倒好，神明要亲自告诉他这个疯狂的真相了。 　　“我一直都想努力的完成我的工作，做一个合格的神明，可这个人间越是发展却越是糟糕了。我一直在思索，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直到修创造了地狱。”神明没动，周围环境却变了，“他那时的眼神变了，变得好像有些与我类似。” 　　梁惜与神明转头望去，四起的火与灰烬，一切皆在无声之中诉说哀怨。那是修创造地狱时的场景。 　　两个皆是唯一的存在对望着，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眼神相似。 　　“他的眼神在控诉我的无情。”神明说着话，就像是一个会吐字的机器，“我觉得发生在人间的变化可能也是在控诉我的无情。” 　　四分五裂的地面有半数在下沉，修和神明的距离在增加。 　　梁惜也曾亲身作为这个事情里的主角经历过，可作为旁观者再看一遍，仍是觉得惊心动魄。 　　“所以，你分裂了自己的核，让我代替你去经历人间的一切。你想试试有感情的存在作为神明，能不能让人间好起来。”梁惜都不知道要如何评价这位神明了。 　　要说对方尽心尽责吧，可神明就能把自己当做一个附属品一样对待吗？！脱离了他，那自己就是一个独立的存在，为何要按照对方的意愿和想法来存在。 　　可要说对方自私吧，神明却又是真真切切地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出来了。 　　仔细想来，梁惜觉得最好笑的还是自己。说好听点，他是另一个神明，说难听点他不过是一个实验品罢了。 　　原来到最后，他连自己都无法拥有啊...... 　　“说吧，你想要我如何？”梁惜红着的眼眶积蓄着水汽，要他一下子接受是不可能的。 　　神明平静地看着对方，继续说正事：“现在，我们是共同拥有着能力，你得尽快做到无所不能，我给你预留了时间......” 　　梁惜不客气地打断：“35？”眼里的故作坚强，其中几分难免转化为恨意。 　　“是的。”神明没有生气，没有愧疚，什么都没有。 　　神明的话无疑就是把名为现实的刀子，直直插入梁惜脆弱的神经。 　　“若是我做不到呢？”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过选择的梁惜，用仅剩的一点点固执作为要挟。 　　神明丝毫没有犹豫。“你做得到。原本我还没来得及在预知之眼中看到这一世的你。毕竟在上一世中你死的太快，核直接被回收重新投胎，我没来的及调整附加的属性，你的核最后只被分到了很少的属性。这也是你基本无欲无求的原因。”神明朝梁惜走近几步，“转机已经出现了，就是这一世的你，我没有预见的你。” 　　梁惜狠狠推了神明一把，直白地回怼：“我始终是和你不一样的，我是有感情的。你告诉我这些，还想要我继续帮你？你就不怕我直接毁掉这个人间？” 　　神明只是身形晃了晃，并没有后退。“不会，在我预见的未来里，你不会。” 　　梁惜只能苦笑，在被迫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他连恐吓一下始作俑者都做不到。 　　毕业之后的压迫和怨气积蓄到现在，梁惜突然就受不住倾泻而出。 　　他没有试着使用能力，而是直接上手，一拳打在了神明的胸口。“为什么？！为什么全部都要听你的！凭什么！就算你是神明又如何。我不是你，也不想成为你！” 　　神明没动，只是坦然地承接着梁惜的怒气。 　　打到最后，攻击已毫无章法，最终只能任凭无力感袭来。梁惜直挺挺的站着，手捂住脸仰起头，发泄一般的哭泣。 　　“最后......最后你看到的结果是什么？”哭累了，梁惜倒是觉得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一般。 　　神明没有丝毫动容，一如既往的什么都没有。 　　“你会如我所愿。”神明用手擦去梁惜脸上的湿意，“最后，一切都变成如你所愿。” 　　“不能告诉我就直接说，别讲这些似是而非的。”梁惜挥开神明的手，他可和对方不熟。 　　尽管委屈和愤怒还在，可发泄完之后，梁惜还是感觉好多了。 　　更何况他早就想到自己其实已无路可退...... 第十九章 正确的交谈用语 　　“若是你心里太过难受，可以把这一切都当做是为了修吧。你现在不是爱上他了嘛，具体算来你也是经历过长久的岁月陪伴着他。” 　　“那不都是你的选择嘛！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利用我......”梁惜现在的模样，不管任谁看了，都会心疼上几分。 　　但神明不会。 　　“你应该换个角度看问题。”梁惜如今是作为神明候选而存在的，神明要做的就是引导他，“我这个神明对人间来说，是能预知到的不合格。可你不一样......” 　　“我当然不一样！我是有血有肉的凡人，我不想当什么神明，也承担不来这些。”梁惜不断提醒着自己头脑要冷静，他必须得和神明沟通好这件事情。 　　“你用不着担心，你会做的比我好的。” 　　梁惜还想说什么，可他发现自己完全是在对牛弹琴。当然牛可能是神明，也可能是自己。 　　神明当然理解凡人，但不会是按照凡人所理解的方式。 　　梁惜决定换种问法。“你把神明职位给我之后，你会怎么样？” 　　“有可能会消失，毕竟神明只会有一位。虽然你现在是神明候选，可到底还是和我不一样的存在。”哪怕是提及关于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神明依然面不改色。 　　“你情愿自己消失，还要坚持让我接手吗？”若是没得选，梁惜倒是能理解，可......“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吗？” 　　神明看着一脸不解的梁惜，为了引导，他决定多说一种可能性。“你确定还想听另一种方法吗？” 　　梁惜直觉那肯定不是什么好方法。只是他此刻是真的不愿意当什么神明候选，他也不想接手这个人间。 　　或许听一个更差的结果，就能改变什么呢......梁惜这么想着。 　　他也不想人间步入毁灭，他想让修一直存在着。“听。” 　　“把你的性格、情绪等所有的一切都转移到我身上。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不会出现问题。以往失败的那些我也都保存着，只是派不上用处。” 　　果然，只有更差的结果。“那我呢？” 　　“本质上我是将你融合，所以，独立的你会消失。但严格来说，我其实也是你。”神明尽量解释到位。平时，他都不用开口说话，和神使交流都用意念。 　　梁惜当然不会考虑这个方法，他已不是单身一人。他不能什么都不为修考虑，为了逃避，私自做决定。 　　“你应该知道我不会选这个的。”梁惜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 　　“当然，因为，你已经爱上修了。我也很高兴你能意识到这一点。”神明说着高兴，脸上的肌肉却只因嘴巴的张合而动，“我说这个是为了让你更容易接受之前的选择。” 　　梁惜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直响。“我们......能下次再谈嘛。” 　　“当然可以。你的表现一直都出乎意料，为我们节约了很多时间。”为了减轻对梁惜的压力，神明稍稍后退。 　　梁惜在心里感谢自己以往的敬业。 　　神明手掌遮住梁惜的眼睛，说道：“离开这里，在现实中睁眼吧。” 　　------------------------------------- 　　“呼......”梁惜大喘口气，睁开了眼睛，像是在水中长久屏息之后突然上岸。 　　“你感觉如何？！”修的声音最先传到梁惜鼓膜，却只形成闷闷的声音。 　　梁惜在感知慢慢回拢之后，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修怀里的。 　　“我没事，只是，和神明，见了一面。”梁惜抱紧修的胳膊，努力吞咽，想稳定下自己的情绪。 　　“他又想如何？”修直觉没什么好事。 　　梁惜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修：“你怎么来了？” 　　“你应该是在梦境中情绪波动太大，所以，你现实中的身体出现了颤抖和动作。记忆之眼怕你是出现了使用能力后的副作用，就立马叫了我。”修擦去梁惜脸上的汗，看着对方通红的眼睛，很是心疼。 　　“神明只是告诉我了一些事情。”梁惜也纠结要不要告诉修这件事情，“是关于我的来历，你想知道吗？” 　　事实上，能逃避的机会也不是次次都有的。 　　可修那么自负的魔鬼，又怎么会需要逃避呢。“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你放心的说，什么都不会改变的。”修轻捏着抓紧自己胳膊的手，帮梁惜放松紧绷着的肌肉。 　　这时候，梁惜也庆幸对方是魔鬼，不然，自己可能就要雪上加霜，面对失恋了。 　　他从修的怀中出来，与对方面对面坐在床上，郑重开口：“我的核是从神明的核分裂而成的。” 　　梁惜也没多说，他知道修能明白。 　　【什么？！！！】最不淡定的永远都是眼珠子。【这么说来，你你你，你不就是......】 　　“闭嘴。”修面对眼珠子的吵闹，原本就全部给了梁惜的耐心，都快成负数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神明。只不过，现在是凡人之躯。”梁惜愁眉苦脸，自暴自弃地说道。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梁惜丧的不行，可眼珠子在暗地里欢呼雀跃。不管如何，它到底还是一直在神明的身边。而且，梁惜不会像神明那般，而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也难怪神明会让它守好梁惜，说他会回应自己。原来，神明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能看到你会害怕失去我，就算是听到再糟糕的消息，也算是值了。”修将梁惜拥入怀中，他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我存在了那么久，什么事情我没看过。神明是神明，你是你，我不会搞混的。” 　　“你不介意吗？严格说来，也是我拿走你的心脏。”失去心脏这件事情一直都是修的一块心病。 　　梁惜能清晰地回想起初次提到这件事情时，修愤怒的目光。那是能将层层伪装崩裂的恨意。 　　“你已经还给我一个了。”修怕梁惜自责，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再说，这也不就意味着在过去也是你陪伴了我那么长久的岁月嘛。” 　　梁惜以为修的意思是自己整个人赔给他了，便没有再多问。 　　修轻拍着梁惜的后背，眼珠子没有因为兴奋而打扰相拥的两位。 　　“现在什么时候了？”梁惜往修的颈窝处蹭了蹭。做了梦之后总觉得好累。 　　“不用管，继续睡会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看着梁惜躺下，眼中的红色消退了些，修摘下帽子，躺在了梁惜边上。 　　梁惜侧躺着面朝着修，对方瞳孔之中只有黑色，没有燃烧着的欲望。发丝都根根朝后，组合成利落的线条，只有一缕拐着弯垂到其额前。 　　到现在，梁惜都有一种迷幻感，他是真的拥有了面前这个魔鬼的真心嘛。 　　“你每天穿的衣服是人间的东西吗？”梁惜暂时还没困意，便干脆问问以往特别想知道的小问题。 　　他以前仔细观察过，尽管每一天修都是一身黑，可每一身都有差别，不是暗纹或是材质不一样，就是款式不一样。 　　“不是，那实际上也是我皮肤的一部分。不过，不能像手套那样脱下来，只能是恢复皮肤的形状。”修好笑地看着梁惜小心地收回原本想触摸自己衣服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将其逮住，按到了看似是衣服的皮肤之上，“你有随意触碰我的特权。” 　　入手的触感是衣服，梁惜松口气，还好不是和手套一样，不然摸起来也太奇怪了。 　　“神明想要我来代替他，接手他的工作。你怎么看这件事？”确认修对自己的态度没有改变，梁惜的心安定下来，想听听修有什么想法。 　　“作为我的爱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都会在你身边的。”面对梁惜的推心置腹，即便是只是面对面躺着，修也觉得满足，“不用屈服于神明，他不是你的一切，我才是。” 　　梁惜笑看着修说大话，修明明还要靠吞噬神使来增加自己的能力，却说让自己不要屈服。 　　“真是谎话连篇。”虽然是在说着修的不好，梁惜的嘴角却是弯着的。 　　“说吧，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修现在是完全不知道梁惜在想什么。之前关系紧张，再加上梁惜的谨小慎微，修就算问了，也不一定能知道实情。不过现在，两人已经成了可以互相信任的关系，修自然是想抓住机会问问这段时间里，梁惜有没有瞒着他什么事情。 　　梁惜被一下子问懵了，只是眨巴了两下眼睛。原本刚酝酿起来的一点睡意，顿时烟消云散。 　　他还没怎么感受爱情的美好，就要先迎来爱情的危机了嘛。 　　梁惜慢慢朝修挪近，无比认真地说：“有，不过，那是永远都只能由我保管的秘密。为了你的安全，我不能告诉你。” 　　“我可以不知道。”梁惜没想到对方在这件事情上这么好说话，刚在庆幸着，便听到修继续说，“条件是我需要补偿。” 　　又来了......梁惜就知道修怎么可能就那么容易被自己几句话打发了。 　　他还能有什么补偿给修的呢。 　　梁惜主动贴上修的唇，纯情的就像是彼此唇依偎在了一起。 　　修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静静享受着这从来未有过的体验。 第二十章 先天基因VSD后天教养 　　修在亲吻中，偷偷施加了些让梁惜安稳入眠的力量。 　　对方一开始从梦中惊醒之后的惊恐害怕，慢慢安稳下来，到微微有些睡意，却被自己的一问激起了精神。梁惜所有的细枝末节，修都看在眼里。 　　他终究是希望梁惜每一天都能有个安稳觉。 　　修没离开，就静静地看着梁惜的睡颜，回想着神明陪自己走过的时光。不过这次的回忆，修是将梁惜代入其中，替换掉了神明。 　　关于神明为什么会将梁惜送到自己身边，是他对自己怀有愧疚还是另有谋划，修已经不想再去在意。 　　他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得到了，那么剩下要做的，无非就是用尽一切手段去抓紧，不再失去。 　　------------------------------------- 　　梁惜早上醒过来时，就看见修眼也不眨的看着自己。脑子只迷糊了几秒，就回想起昨晚睡着前的事情。 　　“你又用能力了？”神使出现的频率明显降低，梁惜没法不担心，“你就不担心能力耗尽嘛。” 　　“我可以靠吸收凡人的负面情绪，只是......”修突然停了下来，思量着什么。 　　梁惜帮他接着往下说：“只是这个人间是神明的，你不屑靠凡人的负面情绪来补充。”这也是他根据过往反复推敲出来的。 　　“你还真是有办法让我陷得更深啊。”什么都不用说，对方就能明白的感觉，修还是头一次体会到，怎么说呢，总之就是特别适合沉溺。 　　“别转移话题。要么，你就少用能力，要么你就得吸收负面情绪。你自己选吧。”当修的胸腔长出一颗为梁惜而跳动的心脏的时候，梁惜就有了话语权。 　　“都听你的。”修心甘情愿。 　　梁惜起了身，问起工人的进展。“工人什么时候结束？” 　　“最慢下午吧。”修也下了床，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个模样。这是他自身的特点，不用额外消耗能力。 　　“那我得抓紧时间了。”梁惜双手做了个整理领带的动作，当他手放到领带该在的位置时，他全身的衣服都变了。而领带也刚好出现在其手要摸的位置，“我先走了。” 　　或许是处于补偿心理，梁惜主动给了修一个吻。只是一触之际，梁惜整个人就消失了。 　　修从来都不急于一时，面对梁惜的偷工减料，他以后会找到机会补回来的。 　　梁惜醒的时间还挺早，正常上班的人都还没起床。 　　这次他的目的地是单今安租住的地方。 　　梁惜是隐身进去的。单今安租的地方很小，比梁惜曾经住过的顶楼还要小得多。 　　用手摸过墙，梁惜能清楚的知道水管的位置走向。 　　他凭空比划着，一捏，墙壁里的水管被捏扁。小小的灾难便阻塞了水管，梁惜如法炮制，把各个水管都堵上，并在心里和单今安说了声抱歉。 　　【你想迫使他住到商广白那边去？】 　　嗯，那样商广白就会尽快动手转移他父母了，我的计划也就能继续下去。 　　直接从商广白别墅内劫走人太不科学，可若是从商广白转移中途劫走，就顺理成章多了。 　　梁惜干完坏事没急着走，而是要亲眼看到结果。 　　单今安早上还没清醒就起床梳洗，他眼睛半阖，表情麻木。 　　【单今安这个样子倒是有点像和商广白拥有同样的基因了。】即便是再温和的皮囊，也无法将内在的东西密不透风地束缚在躯壳之中。 　　单今安没有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小时候被带到另一个城市过平稳的生活，已经抹去他原本该有的敏锐和直觉。 　　梁惜看着单今安面对不出水的水龙头呆了几秒，又反复开关了几次，甚至还弯下腰，侧过头去看水龙头出水口是不是被堵住了。 　　一切行为都傻的可爱。 　　【我想收回我之前的话。】眼珠子羞耻地转过视线，不想去看单今安的蠢样。 　　“怎么回事？”单今安嘴里嘀嘀咕咕地回房拿手机了，翻开房东大妈的联系方式，和对方打起了电话。 　　房东大妈告诉单今安要等中午才能带人过来看看，让他先自己想办法。 　　单今安能想到的办法自然是找商广白。 　　“我这边水管出了点问题，房东阿姨说中午才能过来，我想去你那边梳洗，先应个急。我现在立马就过去。”单今安手机开着免提，边收拾东西边大声和商广白讲着电话。 　　【计划成功一半了。】 　　我们先去商广白那边看看。梁惜和眼珠子一起瞬移去了商广白的别墅。 　　商广白此时，正整理着三层的卧室和卫生间。准确说来也不是整理，而是添置些物品，再弄乱。一切都要看起来像是有人使用的模样。 　　【这双胞胎也太不一样了。】 　　这就是后天的教养的力量。真要计较的话，商广白再优秀也不过是社会的不安因子，他的一切行为举动不过是被过往的经历催动而进行的。反观单今安，他是真正的过着自己的人生，哪怕是普通的，甚至是庸碌的。梁惜在心里和眼珠子说着自己的理解。 　　【可是你也属于聪明的，真的能接受自己变得平庸吗？】聪明和愚蠢，这种本质上的事情，谁都会选看起来好的那个吧。 　　这就要见仁见智了。梁惜在这个问题上没有给确定的答复。要多聪明才算是聪明，要多平庸才算平庸，最普通的聪明和最非凡的平庸能画上等号吗？ 　　无论哪种，极致总是不好的。 　　门铃声响起。 　　【单今安来的很快啊，看来距离不太远。】 　　梁惜都是靠能力来移动，倒不知道他们俩住处具体有多远。 　　商广白最后检查完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下楼给单今安开门。 　　“你在干什么呢，这么慢？”单今安无心的一句问话，在商广白眼里就是一个最是可被引爆的导火索。 　　得尽快搬东西了。（商广白）“刚才在楼上。你上去梳洗吧，就算你是老板，上班也尽量别迟到。” 　　“我知道啦。”单今安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咚咚咚地往楼上赶。 　　【成了。】 　　梁惜拿出手机给商广白发消息，说今天之内，施工就会结束。 　　商广白看到消息没有回复，而是静静地在脑子里构想着自己要做的每一个环节。 　　得先去看一下新家，确定好设备。再把肢体搬过去，最后是......（商广白）这是他第一步所想到的大致计划。 　　【他不一定会今天动手吧。】 　　他会今天动手的，我们先去做其他的准备工作吧。要在设置好的东风到之前，确认好之前的每一步。 　　梁惜需要确认的是工人的成果。他到时，现场已经是完工的状态，工人都不在了。 　　“厨房”和“狗房间”功能齐全，比商广白原本的要精致很多，与其深藏在骨子里的那种气质很是相配。 　　【叮咚！】消息提示音想起。 　　【商广白应该是要约你看房子了吧。】 　　“确实。”梁惜回复对方，说现在就可以。 　　眼珠子看向手机屏幕。【他现在就过来啊，看来单今安给了他不少压迫感。】 　　“害怕单今安知道是件好事。他要是什么都不害怕的话，就会成为让别人害怕的那个了。” 　　梁惜看着窗外的隔着湖的地方，那是一片卧虎藏龙的地方，不知道杀手先生在那里生活的如何。 　　梁惜的计划异常顺利，商广白到了之后，梁惜帮他调试好“狗房间”内的密码指纹锁，全屋通上电之后，意味着这个房子正常运作起来了。 　　由于有事情要办，商广白没再约梁惜谈其他的事情，匆匆离开了。 　　------------------------------------- 　　时近中午。 　　上着班的单今安接到了房东大妈的电话，说是已经检查了一圈，暂时没发现停水的具体原因。照目前那情况，估计得花点时间仔细检查，让他自己找好近期的落脚地方。 　　这么一来单今安就把这件事告诉商广白了。而商广白也只能让单今安住到别墅里。 　　商广白早就有计划，想让单今安与自己同住。他买新房来转移“东西”也是为了这个，他们不是普通的兄弟，分开住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现在单今安租的地方突然出事，若是商广白不开口让自己弟弟和自己一起住的话，那就太过奇怪了。 　　原本在时间方面还有缓和余地的商广白，被迫得在今天将可疑的东西全部转移出去。他不想留有任何一丝一毫会被单今安发现地下室的机会。 　　如此一来，商广白只能是趁着单今安白天上班的时间，把一切都解决好。 　　梁惜为了能随时掌握商广白的进程，就在别墅里守株待兔，看着对方忙碌着搬运尸体碎块。 　　梁惜和眼珠子就坐在一楼的第一阶台阶处，坐等商广白将人运出来。 　　【那么多尸块，要运人得等到第二批吧。诶，梁惜，你说这些人是他杀的嘛。】 　　“大部分不是。”回答眼珠子的并不是梁惜。 第二十一章 副业 　　“大部分不是。”回答眼珠子的不是梁惜。 　　“你来啦。”梁惜看到身边突然出现的干净皮鞋，都没抬眼看对方，“人既然不是他杀的，那他哪里来的这些啊？” 　　门外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估计是商广白准备先运一次。 　　“他的副业就是帮人处理尸体。”修给出了答案。 　　孤陋寡闻的梁惜觉得惊奇：“还有这种职业啊？” 　　【有啊，之前就有遇到过。一个火葬场烧炉子的，也是做这个的。一具尸体多少钱都是一口价，你付钱，他帮你在晚上偷偷烧。毁尸灭迹，不留痕迹。】眼珠子帮梁惜丰富着见闻。 　　梁惜皱眉，也不知道神明会不会用预知之眼看到这种事情。若是看到的话，又会如何评价努力增加着人间黑暗面的人类呢。 　　“你是希望商广白能瞒着单今安一辈子呢，还是希望单今安能尽早的发现？”修也坐了下来，长腿一伸，身体朝第二阶一靠，把楼梯当休闲沙发。 　　而梁惜是乖乖地收着腿，直挺挺地坐着。“你一定要问我这么尖锐的问题吗？”梁惜瞪了修一眼，没有因为两人之间改变的关系，而放任修的所作所为。 　　“我能问出这么尖锐的问题，当然还是得靠商广白能创造出这么尖锐的局面啊。”修不客气地把锅一甩，自己倒是成了干干净净的那个。 　　梁惜故意不搭腔，晾着修。 　　见事情已经将近结尾，眼珠子提起的赌局的事情。【好期待赌局的结果啊。修，要是你输了，可不准耍赖。】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知道谁输谁赢了。 　　“当然。”修的口气自信。 　　原本还觉得自己赢面挺大的梁惜狐疑起来，不会是对方在暗地里动过了什么手脚吧。 　　不过转念一想，关于神使的能力，修应该也动不了手脚的吧。 　　面对梁惜无法停止的审视目光，修只是无赖地笑，甚至还抬起了点帽檐，大大方方的让梁惜看。 　　“要是被我发现你做了什么手脚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失去点什么。”看着修肆意地使用那副好看的皮囊，梁惜就来气。有时候，他也怀疑自己喜欢上这么个魔鬼，真的科学嘛。 　　事实证明，科学还真解释不了所有的事情。 　　“如今就算是我输给你，那也算不得输了。”修的手拉住梁惜的手。 　　“谁和你是一家的啊。”只有一家人才不论输赢。梁惜抽回了手，拍拍裤子站起身，“现在是工作时间，谈什么私事。” 　　修也收起了懒散的劲，站起身。头一歪靠近了梁惜。“都听梁助理的。”说完，又将脑袋摆正了。 　　梁惜瞥了修一眼，回想起对方的话，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不过，表面上，他仍是维持着严阵以待的神情。 　　第二趟，商广白就开始运自己的父母了。 　　当商广白拿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梁惜发现自己的眼睛可以做到随心意看透物体了。 　　“就在那里面。”梁惜迈步，跟着商广白出去，趁着对方去搬第二个人的时候，他拉开车门上了车。 　　“你可以试着用意念去做更多的事情。像这样。”梁惜看着修无事物理障碍，直接坐进了车里。 　　“可我不知道具体该怎么使用能力。”就连他目前能做到的事情，他仍然觉得特别神奇。 　　【其实之前你穿墙的时候就已经做到了，现在只不过是换个场景罢了。】眼珠子提醒梁惜。 　　“不用具体知道该怎么做，这能力已经是你的一部分了。你只要去想象，去使用，你就能做的到。”修希望见到坐在天台看繁星时能随心所欲的梁惜，并且希望他一直会是那般模样。 　　那时的梁惜生动又意气风发，他从这个人间诞生，却又能成为脱离人间的存在。 　　对话间，商广白已经拖着另一个行李箱出门了。 　　第一个行李箱是被放到了后备箱，第二个则是被放在了后座上。修趁着给箱子腾空位的机会，硬是往梁惜那边挤。 　　“你就不能坐到前面去吗？”还有商广白在场，梁惜说话都下意识变得小声起来。 　　修学着梁惜也降低了音量。“你不是让我少用能力嘛。我如果要坐到前面去，不就多用一次了。” 　　梁惜无话可说。 　　修就心安理得地紧贴着对方。 　　【得亏商广白父母够瘦，不然还塞不进行李箱呢。】 　　车子行驶起来。梁惜看准时机，现身之后从背后出手，特意让商广白在后视镜中看到了自己的脸，再使用能力，让对方暂时陷入昏迷。 　　梁惜接手方向盘，将车靠向路边停下。然后就和修一起带着两个行李箱离开了。 　　换做以前，梁惜肯定很难接受拎着一个装有人的行李箱的。而现在嘛，怎么说呢，梁惜此刻的无感，也算是行李箱里的两个人的报应吧。 　　“珠子，附近有废弃工厂什么的吗？” 　　【有的。】 　　“那就去那边做个了结吧。”梁惜下了决定，又问了身边的修一句“我也可以像你那样画扇门打开，直通目的地嘛。” 　　“当然。” 　　他们找了一面墙，梁惜伸出手指，心里没什么把握。果然，第一次失败了。 　　“你要坚定的去相信。”修握住了梁惜的手，带动着他的手，之间触碰过的地方，出现了黑线，随机就变成了真的缝隙。 　　这次的成功，是因为梁惜相信修。 　　修为梁惜推开了门。 　　他们穿越过后，缝隙变为黑线，黑线又像是光倒流一般，一寸寸的消失了。 　　“这对我来说有点难。”要一个受科学教育长大的人，相信自己无所不能确实是很困难的。尤其是梁惜这种特别理性的，如果是有中二病的，那估计早就成神了。 　　“其实你只要保持你恢复星空那晚的心态就可以了。” 　　“你看到了？”梁惜不知道对方从自己刚醒来之后就开始监视着自己了，不过，这也不算是意料之外。 　　“我当时就在你身边，只是你看不到我。”修的笑带上了温暖。他也庆幸在发现失去对方踪影之后，自己找了过去，也找到了梁惜，还陪着对方看了一场星空夜景。 　　那时的梁惜不是相信自己有恢复星空的能力，而是怀着能看到曾经见过的繁星的愿景。 　　知道了自己该如何做的梁惜，也算是有了点底气。 　　梁惜盯着屏幕训练自己用意念给商广白发消息。 　　路边车里的商广白没过多久就醒了，他还清晰的记着从后视镜内看到的梁惜的脸。 　　他狠砸了一下方向盘，又迅速冷静下车检查自己的“东西”。 　　果不其然，车后座和后备箱都空了。 　　梁惜这是知道了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商广白在心里考量着各种可能性。 　　他打开手机想联系梁惜，却看到对方发过来的消息。【五点，这里见。】还有一个定位。 　　一切都意味着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会有一个了结。 　　商广白当然不会害怕，面对梁惜突然的敌对，他产生的也是不可抑制的兴奋。 　　另一边，梁惜那里。 　　“那要如何让单今安发现端倪，从而找到这里呢？”梁惜可以自己发消息给单今安，可这样未免太刻意了。 　　与其让商广白觉得是梁惜会夺走他的自由，那肯定不如让他觉得罪魁祸首是无常的命运效果好。 　　“放心，交给我。”修消失前留下这么句话。 　　修也不适合出现在接下去的对峙场合，去引单今安来，倒是再适合不过了。 　　【希望一切都顺利结束。】眼珠子祈祷。 　　“你身为神明的一只眼睛，还用得着祈祷？”梁惜表示不太理解。 　　【我是相信着神明能做到。】眼珠子又将位置换回到最初，梁惜的左掌心之中。 　　“明明站在这里的是我，你该相信的不应该是我吗？”他辛辛苦苦思考计划着，身体力行着，结果，功劳全部给神明了？ 　　【在我眼里，你和神明一样。我同样会无条件相信你。】 　　这句话，梁惜听着顺耳。 　　突然，行李箱里传出了些许动静。 　　【应该是醒了。】 　　梁惜拉开拉链，两个行李箱里的人都挣扎着想出来，只是他们手脚都被捆着，嘴也被封住了。 　　【商广白还真是替我们省了事。】 　　梁惜轻而易举把两人解救出行李箱的束缚，却没进一步动作。 　　夫妻俩嘴里呜呜个不停，实在是有些吵闹。 　　“你们最好省点力气，免得到时候有了机会，也跑不掉。”梁惜勾唇邪笑，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看两人消停了，梁惜才把封嘴的胶带撕开。 　　“小伙子，你不是来救我们的吗？帮我们把绳子解开吧。”商母见自己还没有完全获救，便也没有立刻与梁惜撕破脸皮。 　　不过，梁惜可不会按照他们的想法来。既然商父和商母不撕破脸，那么，就让他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就你们的，我怎么不记得了？我应该只说过帮你们找钥匙。如今你们也出来了，我也不算食言。”梁惜用看笑话般的神情，看着被捆着坐在地上的两人。 　　“你想用我们干什么？”商父从梁惜的话中琢磨出些不好的意味。 　　“当然是为了引你们的儿子来啊。要知道，你们对他来说，真的是非常非常的重要......” 第二十二章 无用的哥哥 　　“当然是为了引你们的儿子来啊。要知道，你们对他来说，真的是非常非常的重要......” 　　“什么？！商广白要来？”商父以为自己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却没想到自己是要面对龙虎相争的局面，“求求你，把我们放了吧。你想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千万别让商广白找来这里！” 　　商广白曾对他们施加的恶行，可要比梁惜几个诡异的神情和话语要让两人忌惮的多。 　　其实眼珠子看了梁惜的表演，不得不说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今天，你们不是落在商广白手里，就会落在我手里。你们最好还是期待我能赢吧。”梁惜在四周捡了些木柴，燃起了火。 　　他怕和商广白耗的太晚的话，在黑暗中对峙太尴尬。 　　六点的天空被火色席卷，烧出一番别样的景色。 　　不是我写错了，而是确实是六点了，因为商广白迟到了。 　　“我还以为迟到一小时，你已经把那两个垃圾已经处理干净了呢。”商广白状似毫不在意，慢条斯理地出现。 　　梁惜确是心里清楚的很。 　　“我觉得你还是低估了我的聪明。”梁惜收敛了自己的表演，一直演也是很累的。 　　“到目前看来，我确实是不如你聪明。不然，就由你来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吧。”他自认为从来没有露出过什么马脚，一直都和梁惜友好相处。 　　甚至还达成了要一起干掉修的目标。梁惜如今的做法，确实是不合乎逻辑。 　　“你从见到我的第一眼起，不就想干掉我嘛。”梁惜温柔的微笑，在此刻也不过是表演的一部分。 　　与其耗费精力努力地演一个疯子，倒不如像现在这样轻轻松松的演，事半功倍。 　　“你真的很厉害。我也是没料到，你从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商广白为梁惜鼓掌。 　　梁惜继续揭对方的短。“你看着我的手腕时，嗅着我的气味时，摸平板上我留有的痕迹时，所想的一切，我都清清楚楚。” 　　商广白的掌，此刻鼓不下去了。 　　商父和商母听着两变态的对话，在不低的气温中瑟瑟发抖。 　　“那你又知不知道，对于你老板的事情，我是真的想帮你。”面对已经出现敌意的梁惜，商广白就算再舍不得，也只能实行最开始自己的计划。 　　他们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允许身边留有隐患呢。 　　不过，表面上还是要先稳住梁惜。 　　梁惜看着出现在商广白身后的修，感知了周围一圈，察觉到了躲在一根柱子后面的单今安。对方腿部一下下轻点在地，估计是在等机会转移位置，离这里更近一点。 　　梁惜自然是要帮单今安的。他朗声道：“商广白，在这里，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嘛。看看你父母看到你时的恐惧眼神。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单今安果然趁着梁惜的说话时，依靠说话声掩盖自己的脚步声，从而移动了位置。 　　“哈哈哈，你说得对。只不过，装了那么久，自己也有点分不清了。”商广白双手插袋，身形放松，斯文克制的气质散去，隐藏在骨子里的嗜血味道稍稍泄露出来，“说吧，你抓了那两人想干什么？” 　　“引你过来，然后......做你现在想做的事情。”观众到齐，好戏自然不能多等，“不过，我们好像有一位不速之客了。你猜猜会是谁？”梁惜目光看向商广白身后，压低了声音。 　　商广白猛然转向身后查看，也不在意梁惜会不会偷袭他。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废弃工厂前面，能躲避的建筑物在商广白的身后。 　　“单今安！快走！”商广白对着建筑物大喊，他不知道梁惜是不是有帮手埋伏在这里，他只想让单今安平安离开，不要卷进来。 　　“你说，你弟弟知道你是怎样一个人之后，还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离开这里吗？”梁惜想平淡地说出这句话的，可他只能装作嘲笑来说。 　　既然被发现了，单今安也没再躲，而是坦坦荡荡地走到了商广白身边，站定。 　　刚见到自己父母时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已经被收敛起，单今安此时的脸上只有镇定。 　　“晚上好，单今安。没想到突然会以这种方式见面。”梁惜面带真诚的惋惜，可在别人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你到底对我们家做了什么？”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就是梁惜绑架了他们父母。 　　“我其实就做了一件事情。”之前表演铺垫做的差不多了，梁惜也不高兴再演什么了。 　　“梁惜，你闭嘴！”现场最不利的是商广白。 　　“要不，你先听听你哥如何说？”要完全激发商广白的欲望，就得留有余地。 　　“听哥的话，你先离开这里，我处理好一切之后，就去找你，把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商广白想推走单今安。可单今安身形和他差不多，甚至要比过去经常吃不饱的商广白更加有力些。 　　“别再一个人扛了！别总把我排除在外！”单今安知道商广白做的一切，多多少少都有因为自己的原因。 　　他就算被养父母养的再平庸，身上到底是和商广白留在同样的血。 　　和商广白重逢的几个月，他有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尤其是他想回老家去看看的想法，一直被商广白毫不留情的否决。 　　单今安知道老家肯定出事了，可他自己的生活都要靠商广白来拯救，自己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所以，他一直都尽量不拖商广白后退。不问原因，不让商广白头疼。 　　这是他能想到最能帮助商广白的办法了。 　　如今的这局面，他不能再靠商广白替他承担了。 　　“弟弟，足够了......”单今安如此说道。 　　【单今安是叫了商广白......弟弟？】眼珠子话刚问完，就已经有了答案。 　　梁惜也被这反转惊的不知所措。 　　原来，哥哥和弟弟的身份一直都互换了！ 　　“我是哥哥，你必须听我的！你赶紧走！”商广白又怎么会由着什么都不明白的单今安胡来。 　　“我说够了！”单今安强硬起来，“你为我做的够多的了！” 　　他捡起地上一根有粗度的木棍，与梁惜隔着火堆而立。“抱歉，无论如何，我都得站在我弟弟这边。如果，你要动手，就冲我来。” 　　就在梁惜思考这兄弟俩是为何身份互换之时。异变突生，不知何时解开了束缚的商父拿着尖锐的钢筋，朝商广白的方向冲去。 　　单今安和梁惜以及火堆是在一直线上，而商广白和商父商母是在一直线上。 　　单今安横跨一大步，不顾一切地挡在商广白身前。 　　商广白自然不肯让单今安来替自己挡着尖锐的一刺。他反应迅速，本能把单今安往边上推，自己握住自己父亲这来势汹汹的一击，成功让颇为尖锐的钢筋一头在离面门不足十公分的地方停住。 　　形容枯槁的商父到底力气不如年轻的商广白要大。可这一攻击，对他来说可是触手可及的生机，强大的信念感一出，两人倒是拼了个不相上下。 　　“臭娘们，还不快来帮我！”商父要不是没有多余的力气，恨不得破口大骂。 　　倒在地上的单今安也被商父这句话喊回了清醒，立马站了起来，握住钢筋，企图帮商广白解围。 　　商母也是抱着拼死一搏的心态，握住了本就不长的钢筋。 　　修走到梁惜身边。他们都没插手。 　　梁惜知道自己的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就看修何时出手了。 　　修也没等太久。 　　僵持着的四人的时间突然被暂停了，修将双手的手套都摘了下来，分别向那兄弟二人的心脏摸去。 　　最终，从商广白的心里，找到了发着红光的神使。 　　梁惜走近。修忽然单膝跪到了地上，握着神使的手举到了梁惜面前。 　　“恭喜，你赢了。” 　　这宛如求婚的举动，着实比双胞胎身份互换的消息还让梁惜震惊。 　　“你快起来。”梁惜拉着修举着的那只手。 　　修一起身，就抱住了近在咫尺的梁惜。 　　双双消失。 　　时间继续，紧张的气氛仍在。单今安爆发似的一个用力。 　　定下结局。 　　商父僵硬的视线转向下方，看到自己身体被贯穿。 　　商母被商父躯干处涌出的大量鲜血，吓的昏了过去。 　　而单今安颤抖着，看着自己沾满血的双手，以及在余光中缓缓倒下的父亲。 　　“是我用的力，人是我杀的。”商广白脱下自己的白色上衣，盖在单今安手上，动作利落地帮他擦干净双手，“你只是为了帮我而已，你根本没怎么使劲。” 　　“弟弟。”单今安紧紧握住商广白的手，努力平稳自己脆弱不堪的情绪，他才是哥哥，他才是需要承担更多的那个，“我说过了，我才是哥哥，你不要一个人扛。” 　　“你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做的，导致这一切的都是我。你是无辜的，不应该受我连累。”商广白帮单今安擦干净手，又将衣服穿回自己身上。 　　单今安看着商广白毫不停歇的动作，心里全是愧疚。 　　“明明都是我的错。要不是你为了保护我和我换了身份，现在过安稳日子的就是你。” 第二十三章 双胞胎的后续 　　“明明都是我的错。要不是你为了保护我和我换了身份，现在过安稳日子的就是你。” 　　当初商父商母准备先卖掉双胞胎中的弟弟，是因为哥哥的身体并没有弟弟那么好，他们怕买家看不上。原本是弟弟的商广白提议两人互换身份，原因也是因为单今安的身体不好，商广白想让哥哥先走，先脱离这受虐的日子。 　　于是，原本双胞胎中的哥哥成了现在的单今安，而弟弟则成了哥哥商广白。 　　事情最终没有往双胞胎二人期待的那样发展。 　　单今安被养父母细心养大，身体也变得健康起来。而商广白凭借着自己渐渐扭曲的意志，在商父商母的虐待中一步一步的挺了过来。 　　商广白掌控了自己的自由之后，成功找到了自己的“弟弟”。 　　两人到底还是撑过来了，等来了重逢。 　　他们本可以过着幸福的日子，可商广白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弟弟了。商广白与单今安重逢时，没有换回身份，而是继续担着哥哥的责任，帮单今安的店恢复经营，帮他调查身边的人是否安全，帮他免除商父商母的觊觎...... 　　他护着单今安的心没变，只是其余的都变了...... 　　梁惜的手搭在修握着神使的手上，商广白的过往的一切都在他眼中。 　　商父的对商广白的身心打击，商母的自顾不暇和袖手旁观。要是商广白不疯，他恐怕就只能死在过往。 　　【真是没想到，商广白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最后的谁对谁错，又有谁能判别呢。如果真要怪，当然是怪商父和商母了。 　　悲剧的酿成总会有一个源头。 　　梁惜不知道最后商父因为单今安的失手而死了。而这至少，让他入睡前少了些额外的情绪波动。 　　------------------------------------- 　　在单今安的劝说下，商广白同意了对方去自首。 　　只是，他们的计划远没有那么简单。 　　商广白先是将商母摇醒，告诉她，有两个选择。 　　一是，当他和单今安的证人，说是正当防卫致人死亡，并且只把商父之前的劣行说出来，这样，他们三人都能从这件事情里摘干净。未来，他们也不会管商母要去哪里或是要做什么，彻底还她自由。 　　二是，大家都破罐子破摔，商母说什么他们不会管，他们会对警察说什么商母也不能管，各自凭本事，法庭上见。 　　其实对于正常人来说，是不会相信第一条承诺中的自由。万一事情结束后，双胞胎又找到她，再囚禁虐待她，那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长期受商父压迫的商母，习惯了服从。对于性格方面需要强势的第二条，商母实际是做不到的。 　　于是，她选了第一项。 　　她下意识地服从商广白，记下对方提的要求，以及之后面对警察时要说的内容。 　　这一次，单今安没让商广白一个人扛。而是将钢筋上商广白的痕迹抹去，重新按上了自己的印记，他准备独自一人承担。 　　面对过如今的事情，单今安也知道了商广白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他知道是商广白将做正常人的机会给了自己，那这一次就让他把这个机会重新还给自己的弟弟吧。 　　商广白拗不过单今安，只能同意。 　　而不知所踪的梁惜，他们也无力去追究。只是统一口供将梁惜剔除出这个事件，也免去了圆谎的过程。 　　同时，商广白也庆幸，梁惜没给他和单今安补一刀，而是就此消失了。要说事情起因，也是因为对方一开始就看出了自己的意图，一切不过是对方为了免除后患罢了。 　　商广白和单今安让商母先上了车。 　　“若是顺利渡过这件事情，我们以后要形影不离。”单今安如此对商广白说。 　　商广白明白单今安话语中暗藏的意思。“好。我们永远在一起。”既然已经被单今安发现了，商广白也愿意受对方束缚。 　　商父已死，过去的仇恨也算是消去大半。只要他们兄弟能继续这来之不易的平凡生活就好。 　　天空燃烧过后，归于漆黑，而木棍堆出的火堆依旧黑夜中在燃烧。 　　------------------------------------- 　　“愿赌服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修摊开梁惜的左手，对眼珠子说道。 　　【我知道了，我一直都很自觉的好不好。】虽然少了一个向修提条件的机会，可是梁惜赢了呀。 　　在眼珠子眼里，梁惜赢就等于是它赢了。不得不说，看到修向梁惜下跪还真是过瘾呐。 　　不过，眼珠子还是觉得差了点意思。要是修的脸上再有些屈辱的表情，那就完美了。 　　长期在修压迫之下的眼珠子真可谓是怨念颇深了。 　　“赢了的感觉如何？”这句话开始，眼珠子就自觉下线了，原因无他，就是修的声音太过宠溺了。 　　“或是在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改变之前，我应该是会高兴的。”修问的随意，梁惜却答得认真，“现在嘛，除了被你麻利的下跪动作惊到了，也没什么其他的感觉。”一切都像修之前说的那般，就算是梁惜赢了修，也不算是赢。 　　不过，梁惜隐约感觉到了某种可能性。他双手按在了修的两侧脸颊，表情狐疑：“你不会是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输，所以，才迅速和我拉近距离的吧。”这样一来，修就算是输，也不会输的太难看了。 　　修一愣，那表情太明显，就算是他不回答，梁惜也知道答案了。 　　其实那表情的自然流露，也是修刻意为之。无论如何他都得实话实说，因为信任就是这么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犹豫迟疑，以及谎言。每一个答案都得是最贴近真实的。 　　修握住梁惜的手腕，轻轻揉捏，夸奖道：“真聪明，看来以后我就不用担心你被别人骗走了。” 　　修肆无忌惮的认下了这件事，梁惜还能说什么呢。不过，这还在梁惜的容忍范围之内，他原本就没想和对方分出个高低。 　　梁惜只是在修挑衅自己时，做出了他认为最正确合理的回击。 　　“不管如何，商广白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不知道下一个客户会何时出现。”梁惜坐到沙发上翻看手机。 　　------------------------------------- 　　正如梁惜以前担心的那样，接连着好几个月，都没再出现过新的客户了。 　　神明这是要断绝修的能力供给吗？梁惜认真思索。可神明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问题在不知不觉中又接踵而来。 　　几个月以来，梁惜事事都尽量用能力来解决，以熟悉使用能力的感觉。而修则是过上了像凡人一样的生活。 　　一方面，梁惜觉得修还挺自觉的，在不知道下一位客户什么时候才会来的情况下，知道要省着些力量。另一方，梁惜也会怀疑，修真的是自觉吗？这会不会是修的无可奈何？ 　　见修一直没有要提起的意思，梁惜也识趣地没问，要是能说，估计修也不会瞒他那么久了。 　　事实上，修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瞒着梁惜，他只不过是在使用力量滋养着还弱小的心脏。新的心脏成长起来需要时间，上次修说的那句“你已经还给我一个了。”显然梁惜是没能听懂修的真正意思。 　　那修也不急于把这件事情告诉梁惜，他想着或许能等到心脏成熟之后，再告诉梁惜这个好消息。现在这个阶段是修最艰难的阶段，告诉梁惜也不过是让对方多担心罢了。 　　只要等到心脏长成，那他就能恢复巅峰时候的能力。那么，只要有他在梁惜身边一天，就算是神明来了，也无法迫使梁惜做任何事情。 　　“最近还是不会有客户来吗？”梁惜被迫休着假。 　　“对。”修躺在自己的老板椅上闭目养神。 　　这段时间，修一直都是这个状态，基本上就只会和梁惜互动一二。 　　梁惜看得出对方似乎是在养精蓄锐，便也尽量自己找事情做，不去干扰对方。没有谁比他更担心修的状态了。 　　【我们是不是快完成任务了？】眼珠子将自己的猜测脱口而出。 　　可说出口后，它又有些后悔。任务完成就要回神明身边的话，那它岂不是就要和梁惜分开了......而它就这么把离别的预兆脱口而出了。 　　在如今的梁惜眼里，眼珠子已经不似当初那般诡异惊悚，而是圆溜溜的特别可爱。若是对方的位置在他视线所能到达的范围内，梁惜也会面对着它说话。“凡是都别想的太顺理成章，计划永远都是赶不上变化。” 　　梁惜这么说也是为了让眼珠子有个心里准备，只有大爱的神明总显得太过无情，他不知道这颗已经有了自我意识的眼珠子能不能承受得了。 　　【我就是随口猜测的。神明也没说怎样才算是工作结束。】眼珠子看得出梁惜对自己的关心和呵护，它也早就体会到了神明的无情。 　　只是还好，还有梁惜的存在，这也算是神明对它的补偿吧...... 　　【作话】 　　如果不是因为描写问题，我还是挺想写修赢下赌局的。 第二十四章 守株待兔者 　　空闲期间，万凯泽和华羽阳也约过梁惜几次，不过，都被梁惜拒绝了。 　　面对重要的人，梁惜没办法不去担心。特别是不能见面的根源还在自己身上。 　　天气已经冷了下来。太阳从折磨凡人的存在，变成了供凡人取暖的存在。 　　【叮咚！】梁惜再一次收到万凯泽的消息，准备回绝的时候，手机被修伸过来的手拿走了。 　　“花的效果应该消退完了。”修只说了这么一句。那么长时间以来，梁惜的隐忍他都看在眼里。 　　是该到了梁惜给万母送花的时候了。 　　“那我带前台小姐出去给材料商买吃的？”梁惜之前就知道，给材料商的报酬一般都是人类的食物。 　　修手指灵活地帮梁惜打字回复万凯泽后，才把手机交还给梁惜。若是让梁惜自己回复，估计对方还得纠结上一会。 　　“去吧，玩的开心点。”修吻了梁惜一下，他没打算去。 　　梁惜不放心地问：“你的身体是不是出现问题了？”他等了那么久，也没等到修主动和他说这件事情。 　　“力量在融合，我只是需要时间来变得更强。这阶段我不怎么能分心，不然我就跟着你去了。”修解释地模糊。 　　难怪......梁惜心里暗想。这段时间，除了训练自己对力量的使用，修还将办公大楼里的基础事情都交给了梁惜。 　　其实这座办公大楼有使用权限，像是普通的员工不能离开大楼，甚至是无法在楼里奔跑之类的。 　　而如今，修几乎将全部的权限对梁惜开放了。在所有员工眼里，梁惜力量强大，且和他们的老板关系密切，俨然已经成了这里的二把手。 　　就连平时对梁惜亲近的三位前台小姐，也对梁惜多了几分恭敬。 　　梁惜拿了自己桌上的平板，递给修。“那你就在这里看着我，不要出去。” 　　“那你得答应我，遇到事情别手下留情，别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到你。”修的手先是抚过梁惜的手背后，才接过了平板。 　　这是修和梁惜之间一直保有的细小互动，亲昵而自然。 　　“好，我答应了，也希望你说话算话。”真正让梁惜担心的往往不是修的过分和手段，而是对方此刻的安分。 　　梁惜瞬移下了楼，三位前台小姐看见他，都恭敬地站起身，弯腰行礼。 　　“我需要你们陪我去采购给材料商的报酬，出门的规矩不需要我重复吧。” 　　三位前台小姐兴奋地点头。 　　虽是与她们三位的关系好，梁惜也依旧没有给予她们说话的能力。 　　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不能。在力量越来越大的过程中，梁惜没有因为武力的增强而停止过思考。 　　神明受罚的场景最近时常在梁惜脑海中浮现。就算是神明，也存在着束缚着他的规则，更何况是自己呢。 　　所以，除了训练之外，梁惜的能力没有用在其他任何人身上。 　　跟着梁惜，三位前台小姐走出了这座无异于牢笼的大楼。不过，她们也没放肆，就乖乖地跟梁惜身后，就像是以前跟着修那般。 　　进了超市，四位都没拿推购物车，其中哪一个拎出来，都比购物车搬动更多的东西。 　　“以后还是直接进点货到大楼里面得了。”梁惜看着力量十足的三位前台小姐搬着小山似的食物，说实话，看着都累。 　　而周围人在梁惜的力量影响下，若无其事的路过，各自逛着各自的超市。 　　【她们也是难得出来一趟，你别把她们唯一的活动机会给断绝了。】眼珠子和梁惜一起看着那三位穿梭在超市之中，逛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你说的也对。” 　　【梁惜，我发现你最近笑的次数越来越少......你是不是在担心修？】眼珠子是真的怕，怕梁惜变得越来越像神明。 　　梁惜尽力呼出胸口的浊气。“这是一部分原因。”梁惜无法告诉眼珠子，他关心修不只是因为感情方面，修的存在也关于着整个人间，“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觉得一切的美好都太过短暂，只能停留在记忆当中。每当看到不堪的场景时，总觉得心里很难过，可看到美好的事，却又担心无法长久。你说......我是不是太矫情了？” 　　原本潜伏在梁惜潜意识中的记忆都在蠢蠢欲动。每当梁惜消化完一个，便又会立刻出现另一个。痛苦和煎熬促使着梁惜进一步的成长。 　　【你没有错，你本来不需要承担这些的......】身为神明的眼睛，眼珠子都连带着对梁惜产生了愧疚之情。 　　挑好了东西之后，梁惜付完钱，想直接在超市的某处拐角开门过去。 　　只是......他手指画在墙上，却没出现任何变化。 　　唉......又失败了。梁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画门总是不成功。 　　梁惜朝身后瞄了眼，怀疑自己的窘迫已经被修看到了。 　　“我能力不够，开不了门，我们还是走回去吧。”说到自己的无能时，梁惜突然就笑了出声。 　　眼珠子将梁惜的模样看在眼里却笑不出来。 　　街上的路人最少也是穿上了呢子大衣，而梁惜一行仍是单衣着身，不为温度所冻。 　　梁惜一进办公室，就看见修还拿着平板，他估摸着对方根本就没放下过。 　　不过，修此时是闭着眼睛。梁惜不知道他是在真休息还是做样子，也没理他，带着三位前台小姐直直往材料商的那扇门走。 　　只是一只脚刚跨过门槛还没落地，梁惜就转过身子，将看着他邪笑的修抓了个正着。 　　梁惜学着对方的样子回了个邪笑，还附赠了一声“哼”，才进了门。 　　三位前台小姐不敢掺和这两位的事情，一个个都猫着腰，悄咪咪地走进门内，恨不得自己的身形还像老鼠那般不起眼。 　　被抓包的修有些不解，是梁惜的力量又增加了，还是自己太过虚弱，自己连这种小动作都瞒不过梁惜了嘛。 　　思考无果后，修只好无奈笑笑，继续看向平板中梁惜的身影。 　　古堡在梁惜一下下的脚步声中，逐渐亮起灯火。 　　“梁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材料商看着三位前台小姐手中的东西，眼睛冒出金光。 　　前台小姐搬着东西走近，就放在了材料商身边，三大堆东西在材料商身边一放，也不显得有多少。 　　“我需要一盆坚强的花，就和之前做过的一样就行，不过，花的样子需要更换。”如果送和上次一样的花，那也显得太敷衍了。 　　“我立马就做，您稍等。”材料商也顾不得吸引它的食物，先替梁惜做东西。 　　看着材料商努力咀嚼的样子，梁惜选择侧过脸去，不看。 　　他现在长久凝视的人或事物之后，已经能看到其片段式的过去。 　　“梁先生，您的花。”材料商准备将花交到梁惜手中。 　　梁惜却一个纵跃，躲开了从背后偷袭而来的劲风。边上三位前台小姐，麻利地溜到了材料商的身后。她们的力量是在场最弱的，能做的只有自保，不拖梁惜后腿。 　　材料商立马收回了手，将花护在怀中。 　　劲风撞到材料商身上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没产生任何伤害。 　　梁惜回身轻巧落地，面向了来者。 　　“能单独前来吩咐材料商做事，看来，你对修来说很重要啊。”门口出现的是一个有着人形的架构，却拥有夸张四肢结构和獠牙的不知名生物，其全身都散发着一股腐败的味道，“终于被我逮到你了。” 　　梁惜不敢相信自己那么快就需要打怪兽了。心里哀怨声连天。 　　“这位是谁啊？”梁惜面色不该地转过头问材料商。由于对于双方战力不明，梁惜暂时还没有被对方阴阳怪气的声音吓到。但是对方的长相还是挺能唬人的。 　　“那是地狱中仅次于老板的存在，自称为骸骨之王。听说，长久以来，他都靠吞噬其他地狱中诞生的生物来增加自己的力量。”材料商有问必答。 　　珠子，这段时间我没练过打架，你说我能打得过他嘛。 　　【额......我估计悬。不过，躲应该不成问题吧。我们看准时机就逃。】 　　嗯，就按照你说的办。 　　梁惜没有什么所谓的英雄气概，惹不起他就躲，再说也不是他先招惹对方的。 　　识时务者不一定为俊杰，但有机会。 　　梁惜朝不速之客冲去。 　　骸骨之王见梁惜有战意，便也向前冲去，与对方一决高下。 　　只是，梁惜的目标不是它，而是它身后的门。梁惜一个滑铲动作，拐出一个角度，成功绕过敌人，顺利到了门前。 　　我【哔——】。梁惜刚想推门，就发现门前面还有着一道看不见的壁障。 　　【那骸骨之王做了手脚，你能打开吗？】 　　“我也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开啊，可是......”梁惜面对再次攻来的敌人，只能先躲再说，“这情形也没办法让我有时间开门吧。” 　　“人类果然狡猾，打不过就想逃吗？想逃的话，你可以尽管试试。”骸骨之王运动着硕大且线条感锋利的四肢，喘出粗气。 　　梁惜觉得环境中的臭味越来越浓了。 　　迂回之中，梁惜只能在心里思考对策，每当位置靠经大门时，他都会抓紧时间试一下，看能不能用靠力量打开。 　　结果，没一次成功的。 　　“人类就像是肮脏的老鼠一样，只会东躲西逃吗？” 　　梁惜丝毫不在意对方的言辞，只对眼珠子说：“怎么办，我找不到开门的方法。”他估计自己这是得彻底和门杠上了。 　　“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有本事就大点声！” 第二十五章 献祭 　　“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有本事就大点声！”骸骨之王不满的喝道，再次发动攻击。 　　它的每次攻击都是近战，梁惜瞬移熟练，躲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为了开门，梁惜总得分神，好几次都是有惊无险的躲过。 　　【实在不行耗到修过来吧。】 　　“不行，他不能来！”梁惜这才决定和骸骨之王打打看。 　　再一次靠近时，梁惜一拳击中了对方腹部。坚硬的触感，像是打在了墙上。 　　骸骨之王摸了摸被击中的地方。在梁惜看来对方似乎没受到什么损伤，但他自己的拳头开始发胀疼痛。 　　“哦？你是准备好和我打一架了嘛。”骸骨之王气势更盛。 　　“珠子，我的身体应该吃不消这种类型的战斗。” 　　【那你试试用意念方面的攻击吧。】 　　束缚吧。梁惜想象着神明被束缚的样子，将其套在骸骨之王的身上。 　　原本站在地上的骸骨之王，立马腾空起来，身上开始出现了细小的血点。 　　“卑鄙的人类，你做了什么！”身为自傲的种族，骸骨之王没有痛呼出声。 　　随着看不见的丝线的增加，梁惜觉得自己的脑子也被绷紧了。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极限已经到了。 　　不得不说，凡人的身体就算是被神使强化过，仍然很脆弱。 　　【梁惜你流血了！】 　　梁惜摊开手掌，想问眼珠子哪里流血了，就看到，有血一滴一滴落在了手掌之上。 　　原来是脸啊......梁惜终于支撑不住，向后栽倒。 　　但他没能倒在地上，修接住了他。 　　没了梁惜力量的束缚，透明的丝线消失，骸骨之王落回地面，可他一身的小窟窿还在。 　　“你到现在才现身，还真是沉得住气啊。”骸骨之王不在意地抹了抹身上的沾着的血珠。 　　“上次一架还没让你学乖一点嘛。”修将梁惜抱到材料商身边，让他靠着休息。顺带还把自己的礼帽戴在对方头上，免得醒过来时看到什么血腥的场景。 　　“和神明混在一起的你没资格进地狱！”骸骨之王出手，带着恨意。 　　他是最开始就跟着修到地狱的，可没想到，修重回人间居然不是为了宣战，而是帮神明办事。于是，他积蓄着力量，想着能击败修，吞噬修，从而成为新的地狱之主。 　　“不自量力。”修一只手便制止了骸骨之王那比例夸张的躯体。 　　地狱之中都是崇尚力量型的近距离决斗，而不是梁惜采用的远程手段。 　　肉体的碰撞与交战，才是最原始最能让血液沸腾的方式。 　　“你的力量没以前大了。”尽管几招之中被修打趴在地，骸骨之王仍是有余力爬起来。要知道，上一次修把它打倒后，它就没站起来，“你的力量不会是给这小子了吧。” 　　“废话连篇。” 　　接下去的打斗堪称焦灼。修的力量渐渐不敌，不过，他仍由后路——放弃心脏。现在的心脏与他的力量紧密结合着，唯有放弃心脏，才能恢复部分力量，但这同时也意味着，他要放弃恢复巅峰实力的希望。 　　越战越勇的骸骨之王使出的力量一拳比一拳大，而修因为梁惜醒来时的一声轻哼，分心受击，倒在了地上，意识不清。 　　此刻修的心脏仿佛受到惊吓，拼命的汲取着修身体内的能量，来强大自己。这就导致，修意识没能立马就回复清明。 　　梁惜摘下帽子，勉强起身，跌跌撞撞地到了修身边。 　　“修，你还有余力吗？我们直接走吧，别打了。”梁惜的呼唤没得到修的回应。 　　珠子，修这是怎么了？！这一刻，梁惜是真的害怕了。 　　【他被骸骨之王打中了，现在，应该是力量不足了。】 　　那该怎么办？！我能把自己的力量给他吗？在心里说完这句，梁惜气的直敲自己的头。他真是傻了，问这种蠢问题，要是修能用神明的力量，那还需要被人欲望滋养过的神使干嘛。 　　【修的力量源头应该是来自于他本身的心脏的。失去心脏之后，他就只能靠外部来源......】眼珠子语速极快。 　　心脏嘛......那我的心脏呢？我的心脏他能用吗？ 　　梁惜到底还是凡人之躯，心脏也是凡人的，修应该能用。 　　【你疯了吗？！你没心脏就死了！】 　　我死了还会有转世，可修不能死......梁惜清楚记得修死后，会出现一个更麻烦的生物。 　　“怎么，你这个人类时吓傻了吗？修都不是我对手了，你就更不会是了。哈哈哈哈哈。”梁惜和眼珠子在脑海中对话，在骸骨之王眼里就像是在出神一般。 　　【梁惜！别！！！】 　　眼珠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梁惜脱下了修的手套，用尖锐的指甲抵在修的胸口。 　　梁惜准备先在修胸腔掏个洞，再挖出自己的放进去。他不学医科，不知道自己失去心脏之后能有多少时间。 　　“别......别拿走我的心脏......”修在迷迷糊糊中地醒过来。 　　修的一句话震惊了眼珠子。【他有心脏！梁惜你别挖自己的，他有！！】 　　可梁惜并没有因此看到转机。具体原因梁惜不清楚，也没时间去分析，可他知道的是，修现有的心脏没用。否则，修也不会变成这样。 　　“修，看着我，”梁惜一手摸着对方的胸腔，另一只手把修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自愿把我的心脏献祭给你。拿去吧......” 　　指甲穿透血肉的声音因为迅速而显得清脆异常，可随后便是黏腻。 　　因为梁惜自愿献祭的意念，他的心脏随着与修手的接触进入其体内，归修所有。 　　在仅有的时间中，梁惜看着近在眼前的黑暗，无奈的想：原来那么短暂啊，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 　　【梁惜！！！】眼珠子的声音同时让力量慢慢增强的修清醒过来。 　　修的手还插在梁惜胸腔之中，而对方眼睛已然闭上了。 　　“梁惜！！!”修立刻用满的快要泄露出来的力量暂停住梁惜的时间。 　　骸骨之王也没想到梁惜居然自愿献祭了，还让修重新获得了力量。 　　它没来得及逃，就被瞬移到跟前的修捏住了喉咙。 　　“别别......别......” 　　修来不及管对方说什么，直接扯断了对方的四肢。“我现在没时间，下次来找你算账。” 　　骸骨之王的四肢很大，躯干却很小，没有支撑的它被修当垃圾一般扔在地上时，看上去弱小的可怜。 　　修现在没时间折磨它，他立马抱着梁惜回了办公室。 　　骸骨之王力量被破，三位前台小姐也立马带着花，绕开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骸骨之王，奔向通往办公室的门。 　　“你有什么办法吗？”修满眼血红地问眼珠子，手却轻柔地把梁惜放到沙发上。 　　【首先得需要一颗心脏吧。都怪你......你不是都有心脏了嘛，呜呜呜，怎么还打不过那个骸骨之王。】眼珠子看着空口一个血窟窿的梁惜，心都要碎了。 　　三位前台小姐想凑近看梁惜状况，可又害怕修，只能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守着。 　　“现在他的心脏已经融合了我原有的那个，还能给他用吗？”修摸向了自己心口，只要眼珠子说可以，他立马就能动手。 　　【你的力量和他的相冲，当然不行了！你想彻底害死他嘛！】眼珠子急的直哭，把怒气和怨气都发泄到修的身上。 　　“我去给他找一颗心脏。”修迅速起身，“你守着他。” 　　【你是真的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人间杀人的后果吗！别到时候你还没来的救回梁惜，就浪费了梁惜给你的这条命！】眼珠子觉得修真的离疯不远了。梁惜牺牲自己救了他，他却不管不顾的。 　　不过眼珠子也是体会到了修对梁惜的情谊，才会出声阻止对方这种无异于自杀的行为。 　　修在人间的限制极多，直接杀人是后果最严重的一项。 　　“我的能力在人间维持的时间有限，如果再想不到别的办法，我只能先带他回地狱去。”修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施加在梁惜身上能力在消退。 　　突然间，修感知到了什么，转头对静静站在不远处的三位前台小姐说：“把楼下的人带上了，用跑的。” 　　修一句话解除了员工不能在楼内奔跑的禁制。三位不敢耽误，飞快奔向门外。 　　修重新施加了力量，他怕梁惜的时间再流逝任何一秒。 　　房东先生是被三位前台小姐架着带进来的。 　　脚落地之时，他也没废话，直接说：“用我的心脏。我的心脏既是人类的，也有神明的力量，能永远跳动。” 　　修看了眼珠子一眼。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他没了心脏就......】 　　房东先生无比坦然，一点都没有要赴死的样子。“我早就想死了，这也是神明让我完成的最后一个任务。” 　　【原来神明已经预见到了。那肯定没问题，修，动手吧。】现在的每一秒都是紧张的，眼珠子也已经焦灼的受不了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留给梁惜吗？”修已将手按在了对方有骨头和肌肉相隔的心脏之上。 　　“告诉他，谢谢他帮我解脱了。同时，我也很抱歉，要让他一人背负一切了。” 　　房东先生闭上了眼睛，嘴角慢慢弯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神在地狱的庇佑之地 　　梁惜在获得房东先生的心脏后，他身上仍在的神明之力将心脏重新融合好，没多久梁惜就睁眼了。 　　“怎么还是一片白......”连死后还要看到白色嘛...... 　　听觉在视觉之后恢复了。 　　【梁惜，你没死。】 　　梁惜暂时不想恢复的痛觉也发挥了作用。 　　“好痛......”他的身体还在自我修复，疼痛在所难免。 　　“我来帮你。”修动用力量，帮梁惜屏蔽了痛感，那感觉就像是从地狱一下子进入了天堂。 　　“你又把心脏还给我了？”梁惜没急着起身。 　　【是房东先生把自己的心脏给了你。】眼珠子小心地开口。 　　梁惜这才倏地起身，立马在余光中看见了一具躺在茶几上的尸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梁惜完全没头绪，怎么就把房东先生扯进来了，现在对方还变成了一具冰冷冷的尸体。 　　“他让我告诉你，谢谢你让他解脱了。”修坐到梁惜身边，让对方的背部有一个依靠，特意没提后半句，“他应该是按照神明的指示，把心脏给你，同时，也结束自己的诅咒。” 　　眼珠子也觉得修隐瞒房东先生后半句话并无不妥，确实没有必要说，这样能防止梁惜多想。 　　“原来，他之前说的还没完成的事情就是这一件啊。”看着房东先生格外安详的面容，梁惜不想用眼泪来分别。 　　“别难过，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修手扶着梁惜的头，让其靠在自己的肩上，“他走的时候，特别开心。” 　　梁惜调整了下自己的身体温度，让眼眶感觉不那么热。“我知道的，对于他来说，活着太痛苦了。”永远独自做着同一件事，永远等待着同一个人，只是为了帮对方处理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我就是觉得我对不起他......” 　　梁惜将脸埋在修的肩膀处，不想将脸暴露在任何一片白色之下。 　　修觉得自己该帮梁惜准备一定帽子，以备不时之需。“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成全了他。” 　　办公室自动开始清洁，原本受到血色覆盖的地方，渐渐再度归于白，血腥和温情似乎从来没在这里停留过。 　　冷静的过程中，梁惜也想明白了，一切都不过是神明的安排。“你说房东先生是继续去轮回了吗？” 　　“当然，这是神明定下的规则。”修一下下顺着梁惜的头发，等着他自己抬头。 　　听到这，梁惜也能释然一些。 　　修思索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帽子给了梁惜。“今天，你还有需要做的事情。带着我的帽子去吧。” 　　梁惜悄悄擦了擦脸，生怕脸上会有带着眼泪，他将帽檐压至眉毛，才从修的怀里出来。 　　“我先去安葬房东先生。”梁惜一起身，原本浅色的西装变成了纯黑，就连衬衣也是。 　　梁惜试着运用自己的力量，将房东先生胸口的血窟窿恢复成原样，就像是从衣服上掸去了一片尘土那般了无痕迹。 　　“你想把他葬在哪里？”修也动用了力量，将房东先生的气色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梁惜低着头，过了几秒思索无果。“我脑子有些乱，还没想好。” 　　“在地狱有一块地方，是神明来找我时降落的地方。后来那里还因此长了颗长盛不衰的树，或许我们能带他去看看。”修看着梁惜抱起了茶几上的尸体，没有阻止。 　　“好，去看看。”梁惜转过头说，却没让修看到自己帽檐下的神情。 　　修已经有了一个成熟的心脏作为力量的来源，这意味着他不用担心力量枯竭消散了。 　　梁惜感到修搭上了自己的肩，周围的景色开始转变。 　　修说的那个地方在地狱的永夜中，被一束光亮庇佑着。 　　在一片枯败中，存在着一束光，一棵树，以及一片范围有限的草地。 　　“这里是神明降落之地，没有地狱的生物能靠近，这里也是地狱中唯一通向人间的路。”修介绍给梁惜听。 　　梁惜将房东先生放在葱郁的大树之下，让他靠着树根之处坐着。“就让他坐在这里吧。”梁惜细心地帮对方衣服的皱褶处一一拉平整，“下辈子，别信神明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你这一世的身体，我就自作主张放在这里了，也算是让神明多多少少补偿你一些。” 　　房东先生的脸被光洗礼，与睡着时无异。 　　修变出一束百合，只有洁白的花朵和青翠的枝干，不被任何不属于它自身的东西束缚。 　　修将花交到梁惜手中。 　　“谢谢。”梁惜将百合斜靠在房东先生的大腿上，执起对方的一只手，压到花枝之上，顺带把已经有些僵硬的手指排整齐，假装对方是拿着花不小心睡着了。 　　看了会，修上前牵住了梁惜的手。“放心，除了我们，谁都没法来打扰他的。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下次再来看他。”地狱的时间流速和人间的不一样，修及时提醒梁惜，他们要是再待下去，恐怕人间的“今天”就要过去了。 　　“好。”梁惜用力回握住修。 　　梁惜和修回办公室时，人间已来到黄昏。 　　万凯泽定好的位置和时间已经发到了梁惜的手机之上，告诉他今晚温十初也会在。 　　“花在哪里？我得先去万凯泽母亲那边一趟。”梁惜虽然没有心情，但也不想做出临时爽约的决定。 　　“你去前台问问那三个，她们带回来的。”救治梁惜时，修就把三位前台小姐轰出去了。 　　“你现在......”梁惜没看见修单方面虐待骸骨之王的场景，不清楚修现在具体的力量。不过，既然能从材料商那边安全回来，应该没大碍了。 　　“我已经恢复了原有的能力，即便是神明在人间下有禁制，我能做的也比之前多。”帽子其实影响不了修看梁惜的视线，面对梁惜苍白的脸，修帮对方揉了揉，让其恢复了一些血色，“等你回来，我再详细解释给你听。” 　　修的计划是先让万凯泽那边的事情分散梁惜的注意力，等到梁惜回来，他再用心脏的事情占据梁惜的思考，直到对方能安稳入睡。 　　修只希望神明那家伙今晚不要再出现在梁惜的梦境之中，当然，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出现。 　　梁惜的身影出现在前台，三位前台小姐激动地个个眼含泪花。这几个小时来她们都胆战心惊的，就怕梁惜会出什么事。 　　“材料商做好的花有带回来吗？”梁惜比前台小姐的个头高，帽子成不了他的保护伞，可他也做不出微笑的表情。 　　前台小姐立马从身后抱出一盆花，还细心的透明的袋子装好了，免得意外触碰到花朵。 　　“谢谢，我先走了。”梁惜语气连前台小姐听来都能察觉到其中的落寞。 　　【梁惜......你这个样子，大家都会担心你的。】眼珠子心里也乱糟糟的。它想劝梁惜想开一点，可这么做的话，它自己就会显得特别无情，好像都不给梁惜难过的权利。若是梁惜真的能做到的话，也会成为无情的存在，就像是神明那样。 　　可，可它就是不想让梁惜如此难受...... 　　此时眼珠子才体会到神明为什么从不想着改变自己，在只能前进的道路上，他必须用不带任何感情的思想去判断决策未来的走向。 　　而梁惜的存在也算是神明的一个希望吧，一个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希望...... 　　“我不是神明，我做不到像他那样理智，只做最正确的选择。”说话间，梁惜已经来到万母的门外，按下了门铃。 　　听到门铃声，万母很快就开了门。住在这里不会像是以前住的别墅那般，连给客人开门都得提前准备，才不会因为开门晚了而显得失礼。所以，万母很喜欢这个带院子的平层。 　　“梁惜，你怎么突然来了？赶紧进来。”万母的一颦一笑，无形中让梁惜宽心不少。 　　梁惜单手托着盆底，另一只手摘掉了塑料袋。“我来是为了给您送花的，晚上约了万凯泽和华羽阳聚聚，就不进屋坐了。” 　　“真好看，谢谢你，梁惜。”万母接过，还用手帮花理了理交缠在一起的枝干。 　　若是说以前的万母是柔顺似水，那现在她就是能拍起浪花的浪涛，温柔却不失力量。 　　“看到您过的顺遂，我也很开心。”梁惜让呼吸配合着，不让眼睛有机会蓄泪。 　　“我也希望你能过的开心，同时希望自己能不辜负你的期望。”万母将花放到脚边，主动拥抱了梁惜。 　　万母轻抚梁惜的帽子，让他的下巴靠到自己肩上。对方一身肃穆的黑色，给人的感觉也变了。万母知道梁惜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她无法多嘴，那至少可以给对方一个温暖可靠的拥抱。 　　“在我眼里，你们这一辈都还是孩子，无论什么事情都别着急，一步步来，总有像我们这样老一辈的人帮你们顶着呢，天塌不下来。你们的努力，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的。”万母最后又补了一句，“该哭就哭，该发泄就发泄，别憋坏了。” 　　梁惜轻轻地回抱了万母一下，不敢用力。 　　“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这是梁惜唯一能说的了。 　　“我们有今天，也是托了你的福。别总是顾着别人，也要多为自己考虑。”万母提醒他，“走吧，时间不早了。当心，万凯泽饿了，不等你就先吃了。” 　　“嗯！” 第二十七章 特殊的人类 　　告别了万母后，眼珠子看的出来梁惜心情好了不少。 　　幸好幸好......眼珠子来来回回在心里默念。 　　万凯泽定的地方仍是上次那家KTV，食物种类齐全，私密性也能有保障。万凯泽不想与梁惜相聚时被其他不相干的人打扰。 　　“老三，你不是一直都挺早的嘛，怎么这次晚了。”万凯泽顺路去接了温十初都比梁惜早到。 　　当然，最早的是华羽阳。“嘿，今天终于是我第一个到的了。” 　　今天是周六，华羽阳特意准备了酒，准备喝个尽心。 　　“不好意思，上次没听万凯泽的，硬是让他叫了你来，让你感觉尴尬了。”温十初站起身和梁惜道了歉。 　　面对女孩子真诚的道歉，梁惜也不好板着一张脸。“没事，我不是也没呆多久嘛。” 　　“来来来，先吃东西，都饿了吧。”茶几上堆了不少种类的食物，万凯泽招呼着。 　　几杯酒喝下，万凯泽和华羽阳话都多了点，在那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那个温十初怎么老看着你。】 　　看就看吧，我又不会少块肉。梁惜嘴里吃着东西，却也想喝点酒。不过，看万凯泽和华羽阳颇高的兴致，估摸着今晚肯定得醉，自己得把他们送回去。温十初一个女孩子，估计够呛。 　　梁惜目光一直没往温十初那边看。万凯泽定的包厢不大，座位是一直排，不带拐角，但有一个小吧台位置。他和华羽阳坐在中间，温十初和梁惜分别坐在两侧。 　　“老三，你今天怎么穿那么严肃啊。你之前都不穿这么颜色这么深的。”华羽阳朝梁惜举杯。 　　梁惜用饮料与其杯子一碰。“最近想换个风格。” 　　“这风格挺适合你的，看上去比上次要更成熟、更吸引人。”温十初开口捧了两句。 　　“谢谢。”梁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是在故意讨好你，还是故意离间你们啊？】眼珠子有些看不透温十初此举的动机。 　　不用管她。 　　温十初一个大小姐，哪怕是想给男朋友的兄弟留个好印象也算是正常，可最后那个“更吸引人”是几个意思，眼珠子也不知道她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 　　如今温十初想如何，梁惜都无所谓，他信得过万凯泽和华羽阳。 　　不过，若是温十初意图不轨，那做法也太不明智了，刚见梁惜第二面就说这种含义不明的话。 　　梁惜看了华羽阳和万凯泽一眼，没见他们有什么异样的神情，而是继续喝着酒。 　　聚会最后，万凯泽和华羽阳都有些迷糊了。温十初坐到了小吧台那边，也不管梁惜有没有看向他，用手拍了拍自己身边另一个位置。 　　【她叫你过去坐呢。】眼珠子可是时刻盯着温十初。 　　包厢里播放的音乐沦为背景声，梁惜的眼神直直朝温十初看过去。 　　你听得到我心里的声音吗？你听得到我心里的声音吗？你听得到我心里的声音吗？......（温十初） 　　【她居然察觉到你不是凡人，在试探你诶！】 　　梁惜没过去，而是直接将自己的声音送入对方脑海之中。 　　你想做什么？（梁惜） 　　你真的能听得到，是你手心里的眼睛帮你做到的吗？（温十初） 　　梁惜看向自己为了方便眼珠子观察而摊在膝盖上的手掌心，眼珠子就在那里。 　　这是什么情况？梁惜没回答温十初，而是问了眼珠子。 　　你想知道我什么事，可以直接来问我。（温十初） 　　“万凯泽，我想和梁惜单独聊聊，你帮我喊他过来可以吗？”温十初见梁惜始终没有坐过去的意思，直接跟万凯泽开了口。 　　万凯泽和华羽阳顿时停止了交谈。 　　【这女人也是个恋爱鬼才啊。让男朋友叫兄弟和自己单独谈话。】眼珠子对此很是不解，但大为吃惊。 　　“梁惜，你乐意的话就过去和温十初谈谈。”万凯泽没有为自己女朋友而强求梁惜。 　　这下就连梁惜都摸不着头脑了。 　　但更摸不着头脑的华羽阳，他现在已经微醺，大脑已经放松下来，除了享受基本已经不负责思考了。 　　【梁惜，咱们是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得去。是敌是友去了才能知道。梁惜边在心里回着话，边往温十初的方向走。 　　修此刻没有现身，梁惜估摸着一来是温十初对自己不存在什么威胁性，二来是修还想再观察观察。 　　“你是什么人？接近万凯泽有什么目的？”万凯泽身边突然出现温十初这么一个人，梁惜自然得弄清楚。 　　温十初对梁惜倒没有敌意。“我家世与万凯泽相当，是家里介绍认识的。家里都是做生意的，只有我特别一点，眼睛特别一点。” 　　【估计这就是我以前说过的有些特殊的人类。】哪怕是在精密的计算，也总会有阴差阳错的时候。 　　而温十初显然就是这么一个从阴差阳错中诞生的人类。 　　“我想看一下你的过往，你不介意吧。”梁惜抬起了些帽檐，与温十初对视。 　　梁惜严肃认真，温十初倒是惬意自在。“我是有点介意的，不过，你能开口问我，我自然也不会拒绝。不过，如果看到比较特殊一点的画面，麻烦你就当做没看到吧。” 　　“没问题。”梁惜也不想看，不过，他不得不亲自确认一下温十初这个人。 　　梁惜动用了力量，开始有画面在他眼前闪过，速度快慢随他心意。 　　事实确实如温十初所说那般，她和万凯泽的相遇纯属偶然，她和万凯泽在一起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你的眼睛能看到什么？”梁惜压低声音，周围的音乐声也成了一种很好的掩盖。 　　“异样的东西或者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温十初的视线落在眼珠子上，随着它的眨动数着数，“一......二......三......” 　　眼珠子眨动频率一快，温十初语速也快了起来。“四五六......” 　　温十初向梁惜展示了她所谓的“看见”达到了何种程度。 　　梁惜一直都不讲话，温十初就自己主动说着，也不需要梁惜问。“你身上除了那只眼睛，还散发着一些像是能量的影子。第一次，我是在万凯泽的身上看见的。人嘛，总是容易被好奇心驱使。”温十初很是坦诚，“问过万凯泽之后，我并没有发现他任何的不同。也是问过之后，我才知道他身边有两个特别好的兄弟。一是华羽阳，二就是你。华羽阳我见过，凡人一个。所以，我才一直想见见你。不过，今天......你身上好像沾了些黑气。” 　　“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梁惜刻意忽略了温十初最后一句话，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应该是很能唬人的了。 　　可惜，温十初的脸色并没有变过，依旧轻松得很。“万凯泽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也是最通透最无欲无求的人。我相信他的眼光。” 　　梁惜听到这句，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苦笑。“所以，你和我摊牌是为了什么？” 　　此时，温十初的神情才变得格外严肃起来：“他最近很担心你，特别是在你刻意疏远他们之后。我把我眼睛的事情告诉他了，所以，才会有刚才那场有些滑稽的场景。他不过是想知道你的情况。” 　　“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与他们有太多的接触。”与温十初接触下来，梁惜虽不能将有用的信息告知，却能和对方透个底，“你就继续帮我瞒着他们吧。” 　　梁惜意念一动，把自己加到了对方VX里。 　　听到手机提示音，温十初以为是什么消息，掏出手机一看，颇为惊讶。“你的能力着实有些超出我的想象了。” 　　“世界必须按照既定的规则运行，因果循环，谁都改变不了的。”梁惜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温十初，“哪怕是万凯泽和华羽阳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一定能做什么。” 　　梁惜特意说了这么一句，人心易变，谁都确定不了未来。他原意承认自己的不同，也不过是为了利用温十初去安抚万凯泽。 　　“我知道了。安抚万凯泽这件事情就交给我。” 　　这边，梁惜和温十初在交谈。 　　另一边，万凯泽和华羽阳交谈的内容也变了。 　　“你女朋友好像对老三很感兴趣啊，你就不担心？”华羽阳怕有什么事，刻意放慢了喝酒的速度。 　　“是我托温十初去问问梁惜情况的。我们问了那么多次，他都不肯说，我想着换一个人问会不会好一些。”万凯泽没完全和华羽阳说实话，因为，他暂时还无法向对方透露温十初的不同之处。 　　“你也觉得梁惜有事情瞒着我们啊。”华羽阳叹气，对于梁惜的事情，他也束手无策，“真想听听梁惜对温十初说了些什么啊。” 　　“我也想知道啊。等结束后我问问温十初，再告诉你。”万凯泽与华羽阳一碰酒杯，只抿了一小口。 　　梁惜有自己的世界观和为人处世的方法，华羽阳和万凯泽从来没有因为梁惜的家世问题就把他当做是一个弱小且需要帮助的人。过往他们对梁惜的帮助，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相反，梁惜在他们眼里比他们自己还要优秀，优秀到他们都会怀疑，真的存在梁惜这么一个人吗？ 第二十八章 哄睡 　　终究是怕再给梁惜添麻烦，万凯泽和华羽阳都没喝的烂醉，站立行走的功能都没有丧失。 　　梁惜嘱咐温十初送万凯泽回家，自己则是带华羽阳离开。 　　“梁惜，你不会真有什么事，不和我们说，反倒是告诉了温十初吧。”坐在副驾驶的华羽阳对着开车的梁惜嘟嘟囔囔，一脸委屈。 　　车子拐弯时，华羽阳还一下倒在了梁惜腿上。 　　【你这个白痴干嘛呢！赶紧给我从梁惜腿上起来！】眼珠子气的脱口而出，也不管华羽阳听不听得到它说话。 　　这些什么只做有关自己事情的凡人喝多了，居然还要压力山大的梁惜送回去，真的是…真的是不可理喻！ 　　梁惜开着车没工夫管华羽阳。他知道，就凭现在华羽阳迷迷糊糊的状态，就算自己回答了，对方宕机的脑子也不一定听得进去。 　　不过，他不管，不代表修会不管。 　　修突然出现在后座，把副驾驶的华羽阳硬生生地往后座拽，然后自己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后座的华羽阳没再出过声。 　　【干的好！】眼珠子堵着的气终于抒发出来了。 　　“下次你再由着他这么胡来，我对他就不会像这次一样，这么客气了。”修帮梁惜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然后心安理得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上面，不动了。 　　梁惜听的清楚，修把华羽阳拉到后座的过程中，发出了好几次撞到硬物的声响。 　　估计明天华羽阳醒过来，肯定会全身疼痛。 　　梁惜一直都没阻止过万凯泽和华羽阳喝酒，哪怕是两人喝的不省人事，他们也从来没闹出过事情。所以，在这一方面，梁惜从来没多说过什么。 　　不过，现在看来，若是再看到他们喝酒，梁惜觉得自己还是得稍微提醒一下。 　　华羽阳一直是和自己父母一起住的，为了免去见生人的麻烦，梁惜直接帮华羽阳找了一家不错的酒店开了间房。反正他也能顺利地找到对方的身份证。 　　一路上，修都不肯让梁惜碰一下华羽阳，他就像小鸡仔一样的提着华羽阳，一路半拖着“送”对方到了酒店房间。 　　哪怕是在最后，也时没手下留情，直接把华羽阳当做是一个东西一般，随意往床上一扔。 　　好在床是软的，华羽阳没再受更重的伤。 　　看着华羽阳趴在床上，梁惜长出一口气，也算是宣告了这一天的结束。 　　“我们回去吧。”修故意挡住梁惜看向华羽阳的视线。 　　梁惜点头。 　　修立马就把人带了回去。 　　“你那么小心翼翼的做什么？”两位出现在梁惜的房间里，梁惜将领带扯掉，觉得闷得慌，随手就扔在了床上。 　　修也解开了自己没再变回黑色的白色领带，他没像梁惜那样随手一扔，而是一甩。领带就像鞭子一样，圈住了梁惜的腰。将对方往前走的身体拉回到自己面前。 　　梁惜转过身，准备看看修又想耍什么新花样。 　　修一圈一圈地将领带绕到自己手上，收紧。“因为得到了，所以才会害怕失去。” 　　梁惜用赤裸裸怀疑的眼神看着修反常的语音语调。“这种像极了人类的心理活动，你会这么坦诚的告诉我？”之前，梁惜处心积虑都没抓到过修的把柄。 　　“当然会，我不想我们之间存在像凡人之间会有的猜忌怀疑。我希望我们之间只存在一个既定的事实。”用领带把梁惜拉到自己怀里之后，修扔掉了领带，直接用手臂圈住对方。 　　“什么？” 　　“永远在一起。” 　　梁惜笑了，温柔之色浮上他的眼角眉梢。“若是我代替了神明，站在了你的对立面之上，那该怎么办？” 　　修也露出了相得益彰的温柔神色，霸气发言：“那我就扰的天下不得安宁，让你永远追着我跑。” 　　“只要你永远站在我的对立面，我们就永远在一起。”梁惜这么说也算是变相告诉了修一点真相。 　　修也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点信号。 　　他们在这个问题上都没再多说什么。 　　梁惜在心里祈祷：你一定要听懂啊，否则，我们就只能死在一起了。 　　“你先去洗澡吧，等你洗完，我就告诉你关于心脏的事情。”修一闪身，直接躺着出现在了梁惜的床上。 　　不知为何看着修那秀色可餐的脸和身段，梁惜脑中出现了敏感词汇。 　　眼珠子看梁惜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了点，便也安心下线，不准备掺和梁惜和修的独处。 　　面对修瞬移到自己床上这种类似于挑衅的行为，梁惜当然是不会纵容的。像凡人一样梳洗完之后，他也是用瞬移回的被窝。 　　他觉得如果自己当着修的面上床，感觉就像是投怀送抱一般，同时还有点被动的意味在其中。 　　“说吧。”梁惜准备好听修的解释了。 　　修好笑地看着梁惜一副听睡前故事般的神情，自己也盖了被子。“其实之前我告诉过你了。只是，你当时没听懂。” 　　“什么时候？”经过这么一天，梁惜不想再费神去回想思考。 　　“你觉得神明拿走了我的心脏，也就等于自己拿走了我的心脏。我告诉你，你已经还给我一个了。”修放柔音调，想哄梁惜入眠。 　　梁惜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那时候啊……那还不是因为你量词没用对嘛，如果你当时说的是一颗，那我肯定能察觉到一些异样。” 　　“是是是，你可是打赌赢了魔鬼的人，你一定能发觉的。” 　　梁惜在修的语调中彻底放松下来。 　　“那你什么时候有的新心脏？”梁惜突然就想到了在谈判中修第一次承认爱着自己的时候，当时对方回答是的时候，他着实被吓了一跳。 　　除了修，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发展吧，当然，还有神明。 　　“在你问我曾经说过爱你的话是不是真的时候。”修仔细地回想当时的场景，所有的细节都异常清晰，“我忽然听到了自己胸腔里微弱的心跳声。那一刻，我就知道该如何回答你的问题了。” 　　“可有了心脏，你不是应该更加强大吗？为什么前段时间你会变得那么虚弱。”梁惜摸索着抓住修的手，“那时候我担心你什么都不说，又担心知道了之后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修没去拥抱梁惜，而是想仔细看着此刻对方的神情。“心脏是需要我的力量滋养的，要等到其彻底成熟，足够成为我全部力量的来源时，我才能算是恢复了。” 　　“那现在你身体里有两个心脏？”梁惜伸手摸向修的胸膛，想感受一下，“怎么只有一个？” 　　“因为你用了献祭，那时你的力量比我的要强。你的心脏直接到了我体内，与我的合二为一了。”修那时意识还没彻底清醒。听到眼珠子大喊梁惜的名字后，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力量在增强，伤势什么的也都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你怎么想到用献祭的方法？” 　　经历过多次长久的疼痛，献祭时那短暂的几秒，他倒是不害怕回忆。 　　“原本我是想把你胸口挖个洞，再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放进去的。不过，你迷迷糊糊说了句别拿走你的心脏。”当时梁惜听着修宛如祈求的口吻，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可随即他就想到了新的方法，“然后我就想到了献祭的方法。时间太紧，我也没余地再想其他的了。” 　　修也是没想到，以前心心念念的东西会在这种情况下得到。他自己也用手感受了下体内心脏的跳动，现在是梁惜的心脏在自己的胸腔内跳动了。 　　修没提让梁惜以后不要这么做，在他的观念里，爱情就是可以为对方牺牲一切，且决不能背叛。梁惜的做法无疑是让他确定了对方的心意。 　　关于这一点，修很满意。 　　“我会好好保管你的心脏的。”修说这话时，盯着梁惜现在心脏的位置。 　　尽管修还是挺感激房东先生用自己的心脏救了梁惜的，可修仍免不了觉得梁惜现在胸腔内的心脏有些碍眼。 　　他是不是得想办法帮梁惜换个心脏啊。 　　梁惜虽不能确切的看透对方的所思所想，奈何修的眼神看的位置太过明显了。 　　“怎么，你嫌自己心脏不够用，又惦记上我的了？”梁惜说这话，当然不是表面意思。他只是想告诉修，这颗心脏是他的了，对方没有处置权。 　　至于为什么不明说，那是因为梁惜考虑到修听到之后会嫉妒，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找机会对房东先生的心脏动手。 　　这完全像是修会做出来的事情。 　　梁惜还没圣母到觉得自己能改变修的本质（他也不想改变修的本质）。他只是庆幸在本质之上，自己还发现了修的其他特点。 　　面对梁惜的旁敲侧击，修没作声，反而是催着梁惜入睡。“你再不睡的话，我就要用能力了。” 　　在修的语调助眠下，梁惜确实有了些困意。“我立马就睡。不过，你别忘了，赌局你输了，不准动歪心思。”梁惜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对方。免得修讲歪理时会提及，自己没反对同床共枕就是默认的意思。 　　“我们还有很久很久的时间，我用不着急于一时。”修一下下抚摸着梁惜的头发，给对方增加困意。 　　“骗子......”说完这两个字，梁惜成功睡着了。 第二十九章 不被待见 　　“你上次说我节约的时间，不会只有这么点吧。” 　　在梦境中见神明这件事，应该是梁惜目前为止最头疼的事情了。 　　“不，正巧相反，你又比我预想的要快了一步。” 　　梁惜看着神明那张纹丝不动的脸，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说反话。 　　“你......能不能有一些表情？不然，和你说话，我总觉得浑身不自在。”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具体说来，就像是犯错的永远是被神明看着的人，而神明从来不会犯错一样。 　　神明并没有因为是梁惜的请求而应允。“这对我们要说的正事毫无意义，你可以直接忽略，或者不看我也行。” 　　“行，你说了算。”梁惜也不太想和神明在一起待太久，只想尽快把对话结束。严格说来，现在可是他自己的私人时间，他早就下班了。 　　神明对梁惜丝毫没有恭敬的态度无动于衷，开始说正事：“叛逃的神使不会再出现了。修和记忆之眼的这份工作已经结束。” 　　梁惜能理解这个。毕竟修已经有了心脏，不用担心力量枯竭了，从而消散了。这么一来，他自然不再需要神使的力量了。 　　“那你要把记忆之眼带走吗？”梁惜面露忧色。首先，要和眼珠子分开，梁惜自然是会难过。他们一直以来都形影不离，眼珠子也是尽忠职守，不管是梁惜的身体状态还是心理状态都很关心。 　　而这一份原先是出于工作职责的心态，已经慢慢变成了眼珠子出自真心。 　　如果说，回到神明身边对眼珠子来说是一件单纯的好事，梁惜自然是为它感到高兴的。可他已经知道这不一定是件好事了...... 　　眼珠子的性格没随了神明，它更多的像是一个思想比较成熟的小孩子。面对注定永远得不到的神明的真实情感，哪怕那只是友情，眼珠子又该如何呢...... 　　“你在担心它。”神明虽然没什么具体而热烈的感情，可看人看物是不会有偏差的，“首先，它既是我的眼睛，同样也是你的。其次，等你完全接手了我的工作之后，它就不必回到我身边了。这样算来，它现在继续待在你身边，对我们来说是有利无弊。我也能通过它随时知道你们的动向。” 　　真的是毫无人情的一段话啊......梁惜真是佩服神明能如此这般的直接说出口。 　　那种既想责怪神明，却又能理解对方的情绪太过矛盾，梁惜只能自我调整。 　　“那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呢？”说正事说正事说正事......梁惜在心里提醒着自己。 　　“等着处理一些将会发生的事情。”神明言简意赅。 　　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啊。“多透露些信息让我有个准备都不行吗？” 　　“是很大的事情，到时候，你可以差遣附近的神使替你做些事。” 　　神使嘛......梁惜在心里嘀咕。倒是还没看见过正常的神使是什么样子的。 　　神明单手反转，托起一个发着蓝光的东西。“这就是神使。” 　　梁惜听到神明的话，难免有些尴尬。敢情自己心里在想什么，神明是一清二楚啊。 　　“没错。”神明又接了一句。 　　还真是......梁惜不敢在心里继续想了。“其实我在心里想的问题，你不一定要回答。” 　　“我知道，我也只是挑了有必要回答的。” 　　事实还确实是如此，神明总共也就接了他两句心里话。 　　梁惜这下无话可说了。不过，他转念一想还是得问一下关于修的事情。 　　“眼珠子不用回到你身边的话，那修呢？”修该不会是要和他的大楼一起在地狱待着了吧。 　　要是没修带路，梁惜估计自己是连去地狱的路都不知道怎么走。更别提和修在地狱相见什么的了。 　　刚开始谈恋爱没多久，就要异地恋了嘛...... 　　“有你这个束缚在，修可以暂时性的继续待在人间。”神明及时出声，打断了梁惜在梦境中过快的思维。 　　梁惜没想到自己除了要做什么神明候选，还成为了束缚修行为的存在。还真是一人多用，将利益最大化了。 　　“事情是全权交给我处理吗？”梁惜特意问了句，毕竟之前修是他老板，他一直都是听从修的安排。 　　“是的。你可以把这个当做是实习期，期间一切都由你做主。在精进力量使用的同时，你得适应起来了。”这是神明为梁惜特意准备的环节。只有亲身体验，才会懂得。 　　梁惜心里哀叹：实习期嘛......终究是逃不出社畜的命运啊。 　　总的来说，他就是没有选择权。神明温水煮青蛙，准备一步步将他推到那个位置上。 　　“那我自己看着办吧。”这回好歹是做到老板的职位了，“我可以继续我的休息时间了吗？” 　　“可以，我们下次见。” 　　梁惜特意等到神明身影消失之后，才在心里念叨：最好还是不要再见了。 　　------------------------------------- 　　想来事情也不会立马就发生，梁惜故意睡了个懒觉，才悠悠转醒。 　　他的睡姿从窝在被窝，变成了窝在修的怀里。 　　“神明又来见我了。”梁惜主动和修报备，“收复叛逃的神使的任务已经完成，你和眼珠子的工作也结束了。而我得等需要解决的事情发生。” 　　他的能力一恢复，收复神使的工作就完成了嘛。这种巧合在修眼里，与谋划无异。 　　【那......那我......】眼珠子吞吞吐吐，不敢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 　　梁惜自然懂它。“你暂时还得继续留在我身边，神明说人间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梁惜可不会复述神明的原话给眼珠子听。 　　那些话锋利的就像刀子一样，任谁听了，都像是心口被扎一样难受。 　　【那太好了！】眼珠子的喜出望外是梁惜没想到的。 　　他只觉得眼珠子会有些舍不得离开，却没想到留下来这个消息对它来说是这么的喜悦。 　　看到修不说话，梁惜问：“你就不问问，神明允不允许你留在人间？” 　　修不屑地冷笑：“我是去是留，还轮不到他决定。”修的实力已经恢复巅峰，有了心脏，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靠吸取人类负面情绪来达到另一个巅峰。 　　“答应我，在人间不要乱来。”梁惜一句话，倒是立马让修哑火。 　　“那我有什么好处？”修也不和梁惜客气，立马讨价还价起来。 　　梁惜学着修那放肆的气势，起了身。“接下来的事情，都由我来决定。你是去是留，我来决定。所以，你最好给我乖一点。” 　　修看着梁惜学自己的模样，很是开心，也不在乎对方强势的遣词用句。“只要你一直在我视线之内，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梁惜看着侧躺在床上的修释放着自己魅力，在心里感慨一句：真是美色误人啊。 　　这么想着，他进了卫生间。 　　但在修眼里，梁惜就只是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就毫不留情地走了。 　　修颇为不快地“啧”了一声。之前，梁惜不是对他的皮相挺有兴趣的嘛。难不成是他用了力量抵御了这种干扰？ 　　修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进行着凡人才会有的胡思乱想。 　　【神明给了你新的指示吗？】对于神明只见了梁惜没见自己这件事，眼珠子没有过多在意。它自己都不知道神明出现的话，自己要如何面对。 　　如今神明只见了梁惜，它倒是松了口气。 　　“嗯。不过，那也不算是什么指示。他只告诉我，会发生些大事情，让我自己全权处理。这也算是成为神明的一种历练吧。”梁惜说的随意，怕眼珠子会多想。 　　接下的日子，就是得在等待中渡过。 　　为了了解外面的情况，梁惜大部分时间都在刷手机，看看是不是已经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而修的工作重心变成陪着梁惜，梁惜刷手机的时候，他就坐在其旁边或是站在其身后。 　　手机上的内容无一不向修显露着凡人的愚蠢，看的修一直皱着眉。 　　“你不想看的话，可以不用勉强自己。”修的表现让梁惜觉得好像是自己逼迫对方看了什么让其眼睛不干净的东西，可他明明就没有。 　　“你看着这些就不会觉得凡人很愚蠢吗？”修反问道。 　　梁惜理所当然地回答：“人当然有愚蠢的一面，我会有，你也会有不是吗？” 　　“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面。”对于梁惜的话，修表示否认。 　　梁惜抬头回忆着说道：“一开始想空手套白狼，想着要我献祭，却不想用自己的真心来换。我觉得这就很具有代表性。” 　　“......”修的眼皮跳了起来。 　　“你的手段和心机确实对一般凡人来说很奏效，你只要说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这足够成为你自负的资本，可你不能否认，自负也是愚蠢其中的一种表现。” 　　梁惜一句话中，对修的评价是褒贬参半。 　　修不知道自己该是生气好还是该高兴。 　　“你这是把我夸了一番后，盖棺定论地把我总结成了愚蠢啊。”修双手撑在梁惜所坐的沙发背上，头从其背后靠近梁惜耳侧。 　　“没错。”梁惜毫不心虚地承认了。 第三十章 人间某处 　　修面对一副理所当然的梁惜，原本一直被压抑的欲望被勾动起来。 　　他便也随心意驱使，侧着头吻了上去。 　　眼珠子若无其事般的淡定闭眼。 　　呼吸渐渐乱了之后，直到修撤离了霸占，梁惜才有机会说了声“谢谢”。 　　虽然过去发生的事情细节众多，需要梁惜集中精神，可他对于修的注意力从来没有因此减少过。 　　不可否认，梁惜仍是需要留着自己最后的底线，提防着修，但他清楚的看到了这段时间内修对于自己行为的克制。 　　梁惜这一句“谢谢”，像是一只手，一下拧松动了修的阀。 　　看到对方眼底浮现的红色，梁惜竟觉得有些好看。鼻尖嗅到的是对方味道，嘴里尝到的是甜味，梁惜放松自己，继续接纳了修的侵占。 　　尽管暂时放松了对欲望的控制，修仍是点到即止，谁让他赌局输了呢。 　　不过这小小的一场赌局，修还不放在眼里。他现在正在爱情这场豪赌之中，赌注是能驱使魔鬼的权利、享受魔鬼奉献的权利，还有魔鬼的一切。 　　梁惜也如他所愿的自愿入局，压上对等的赌注，将赌局进行下去，直到他们不复存在。 　　“下次的赌局，我一定赢你，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自负。”修将梁惜眉眼的细节一点点看进眼里。 　　梁惜和刚开始工作时的样子有了些改变，毛孔已经肉眼难见，皮肤已经脱离了正常凡人能拥有的白皙，眉眼之间冷清更甚。 　　梁惜有每天洗澡的习惯，天天会照到镜子。对于自己外形身体的变化，他是除了修之外，最了解的。 　　看到修如此看着自己，梁惜有些担心地问：“我现在看上去还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吗？”他已经察觉到自己面无表情的时候，有些神明的影子了。 　　“在我眼里，你始终是你自己。就算未来某一天你换了一副模样，我也能认出你。”修捋过梁惜额前的碎发，被修触碰过的发丝全部弯过一个舒适的弧度，方向朝后而去，定格不动。几秒间，梁惜就换了一个发型。 　　“我现在能通过能力变成另一个样子吗？”换衣服梁惜试过，改头换面倒是从来没有过。 　　“你可以试试变成我，就像是用力量换衣服一样。”修退开两步，他可不想近距离看到自己。 　　梁惜很顺利就成功了，他甚至连带着服装和身高都变得和面前的修一样。 　　修看着觉得也挺有意思的。除了神明陪伴过他的那段时光，他一直都是独自来去，直到后来梁惜的前世作为助理，一世一世地陪伴。 　　梁惜虽然是大致成功了，可有些细节的部分，和正版仍由些出入。 　　修一一拂过了那些地方。“这些地方有些破绽，你再仔细看看。”不可否认，修有让梁惜好好看自己的心思在其中。 　　梁惜把修拉到落地镜前，一点点对比着修正。在他的观念里，要做就要做好。 　　------------------------------------- 　　第二天。 　　在人间的某处，七位还是学生模样的男女，并排站在了楼顶。他们一言不发，一起在矮墙边缘还没站到5秒，就有一人果断前倾身体，准备脱离这个人间的束缚。 　　随后，其他人也陆续向承载不住任何的空气中迈出坚定的一步，迎接他们最想要的结局。 　　目睹了悬疑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情节的男女学生，第一时间发出了堪称航空警报一般的尖叫声。让一所低调的学校，出现在了众人实现之中。 　　------------------------------------- 　　梁惜是在完全的沉睡中，陡然清醒的。 　　【梁惜，怎么了？不会是神明又来找你了吧。】眼珠子都忍不住要怪神明把梁惜逼得太紧。 　　“我感觉到出事了。”梁惜立马下床，他身上的衣服没有受到其行动的阻碍，适当的变成了冬季的服饰。 　　修还是在办公室待着。梁惜一出房门就能看见。 　　修转过老板椅，看到梁惜轻蹙着的眉，他用真实之眼四处察看了下。果然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出事情了啊。” 　　“你能不能不要将看好戏的神情表现的如此明显。”梁惜说完就立马到了一楼。 　　大楼外的景色果然变了。 　　可此时梁惜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他直接靠感知瞬移了过去。 　　梁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所有凡人的视线死角。一所看似普通的学校大门已经被好几辆警车和救护车围住，两种警笛声交织，诉说着事情的不简单。 　　修随后就到，没让梁惜脱离自己的视线太久。 　　“我准备进去看看。”梁惜隐匿身形，成为了不被物理定律束缚的存在，无视层层人群、大门、警示线，直直地往悲剧中心走去。 　　梁惜一直都没出过办公大楼，也不知道这几天外面下了雪，且积了一点厚度。 　　今天阳光甚好，他此刻高领毛衣加毛呢大衣，却还是显得单薄了一些，好在他感受不到寒冷。 　　【哇，这么多血。死的人是被放了血吗？】眼珠子盯着被染透的积雪，一个劲的猛瞧。 　　“死了不止一个。”梁惜看到学校外面警车和救护车的数量和架势，就能得出结论。 　　“我上次看到多人自杀还是在十几年前，一个邪教怂恿自己的信徒集体自杀。”修突然提起这个不是没有原因，他话中也是暗示了这种情况发生的其中一种可能性。 　　修有真实之眼，梁惜也能使用力量来得知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越是有这种能力，他们越是不想轻易去使用。修是不屑于唾手可得的真相，而梁惜则是觉得这对被窥探的人不尊重。 　　【你们俩都有能力知道真相，都在这瞎猜什么呢？欺负我什么都做不了吗？】眼珠子脑回路简单到不行，他就是急着知道真相。 　　梁惜和修都不想对此解释什么，默契地没接话。 　　抬起头，梁惜望向教学楼顶，是和宋文兵一样的死法。 　　这个时代的孩子到底正在遭遇着什么？ 　　学校门口的救护车搭载上收敛好的尸体，封锁住几位家长的痛苦之声后，一路悲鸣着离去。 　　警察则是留下，展开调查，询问着满脸无辜的学校工作人员，以及惊慌的学生。 　　这次带队的警官姓庞，他吩咐了几个下属去问口供和搜证物，自己则是边问路边往校长室的方向走。 　　这所学校是私立的，却装修的比公立学校还要破败，甚至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学校大门口只写着“私立高中”。 　　庞警官看着手下发来的资料，眉头松不下来。这个学校的资料也太少了，就连消息灵通的网络，也难找与其相关的信息。 　　这学校从建立之初就明摆着要低调。可但凡是个学校，会有哪一个不想宣扬自己的师资力量和升学率呢？ 　　庞警官思考着，便到了标有校长室字样的门前，礼貌性地敲了门，他也得到了回应。 　　开门进去，校长室内的装修和外面一致，只不过墙面上挂着许许多多的锦旗。回忆起来，他一路上看到不少地方有挂锦旗。 　　梁惜和修比庞警官早到，他们在庞警官向学生打听校长室时，就瞬移到了这里。 　　而那时，校长在打电话，像是在打点着什么。 　　【这校长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人。】四五十岁修炼成的儒雅赤裸裸地挂在脸上，一双三角眼显得很是违和，可他一直都努力的笑着，硬生生把三角眼笑成眯眯眼。 　　其实如果只有一位学生自杀，像宋文兵那次，警察自然会从逝者的人际关系开始梳理。 　　可这次有七个，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庞警官准备从学校环境入手。 　　其实之前修提到过的题外话也算不得是题外话。集体自杀最容易让人联想到的就是邪教那些乱七八糟的歪理。 　　这次虽然有七人自杀，不过，其中有一个摔在了另外几个先跳楼的自杀者身上，没有当场毙命，已经被送去医院抢救了。庞警官也派了两个人去医院守着，随时等待抢救结果。 　　“校长您好，我是这次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官，姓庞。” 　　“原来是庞警官，免贵姓凌，叫我凌校长就好。”庞警官没伸手，反倒是凌校长客套的主动握住庞警官的手。 　　【谄媚油滑，令人作呕。】眼珠子是有话直说，它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来来来，您先坐。”凌校长招呼庞警官坐下，自己则是帮忙添茶倒水。 　　“不必麻烦，我来就是想问些问题。不介意我录音吧。”客套归客套，庞警官问起事情来是丝毫不含糊，“不知道凌校长办这座私立学校的初衷是什么呢？” 　　凌校长完全没想到是这么官方的一个问题，不过，却死死地掐住了他的七寸。 　　要瞒是注定瞒不住的，不过，他可以这样说：“这所学校建立之初，毛坯刚盖完，资助者就撤资了。简陋的装修是吸引不了家世比较好的家庭的。就算是和公立学校相比，也没什么优势。于是我就想着或许可以......” 第三十一章 是炼狱 　　“这所学校建立之初，毛坯刚盖完，资助者就撤资了。简陋的装修是吸引不了家世比较好的家庭的。就算是和公立学校相比，也没什么优势。于是我就想着或许可以改变一下你所问的办学初衷。”凌校长说着，眼角耸拉下来。 　　【虚伪之人，脸皮就是厚。】眼珠子边看边吐槽。 　　见凌校长有开口的意思，庞警官按照正常询问方式进行。“那您究竟改成了什么？” 　　“帮助迷失自己人生的孩子，重回正道。”凌校长这句说的正义凛然，“现在，好多孩子都容易对电子产品和网络上瘾，很多家长都没办法。我们这里就是帮助家长，纠正那些孩子一些不良行为习惯的这么一所学校。” 　　“那你们的课程安排是怎样的呢？有课表吗？”庞警官也不会被凌校长的三言两语就收买，好听的话谁都会说。 　　【看来这庞警官还是有脑子的。】 　　凌校长也没有迟疑，到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翻找了一通，没用多久就找到了一份文件。 　　【还真有那种东西吗？】 　　凌校长找文件的时候，梁惜刻意凑过去看了眼，是从最下方的一个抽屉的最下方抽出来的。 　　梁惜若有所思地喃喃：“可能他一开始是想按照这份文件里面的课程安排来的。” 　　孩子是一群多么有自我意识的混乱群体。他们年轻、自负、热血，受了打压不是奋起反抗，就是同归于尽。 　　庞警官认真翻阅起文件，而凌校长则在一旁补充。“这个学校的教学方向，也是受到了一些父母的注意，纷纷将孩子送了来。我们这里更像是一种小本生意，一开始那些父母都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见到成效之后，便推荐给有其他认识的有同样困扰的家长朋友，我们就是这样维持的。” 　　凌校长便先出来的配合度算是高的了。 　　眼珠子却深表怀疑。 　　一番诚恳的说辞下来，庞警官看凌校长的眉眼都觉得顺眼不少。他们办案时自然也会有自己独有的对人对事的喜恶，只是他们都是暂时抛掉情感，先按照流程调查。 　　“这份文件我需要带回去。”庞警官每说一句话，都会将林校长的神情看完整之后，再移开视线。 　　“当然没问题。” 　　【那份文件居然没问题？】 　　修对眼珠子的大惊小怪表示不屑。“能将一个算是烂尾的学校经营成如今这般规模，这位凌校长又怎么可能没点手段。要是文件有问题，他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大方把东西交出来。” 　　修绕到对方的办公桌处查看。他一看就发现了问题，随后，修又将整个校长办公室观察了一遍，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发现什么？”梁惜念书时虽然成绩好，可他从来不会去当什么班干部，也从来不惹事，进校长室的次数自然几近于无。 　　对于凌校长这间办公室，除了过于朴素这一点，梁惜看不出其他异样。 　　“校长室也算是一个既有点私人性质又是办公的地方。就算是普通的员工上班，也会给自己的抽屉上把锁吧。可这里......倒是有意思的很。”修的视线又扫了一圈，笑了，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梁惜随着修的视线，打量周围。没有什么隐藏的空间，没有保险箱，也没有锁。这里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秘密的地方。 　　可这里真的是一个没有任何秘密的地方嘛...... 　　梁惜动用能力，将所有的事物的面都从自己的眼中去除，转化为只有线的存在。所有柜子和抽屉中的文件堆叠着全部显现了出来。 　　接着梁惜又想象着自己需要的寻找的关键词——“秘密”。一瞬间文件中出现的这两个字都转化为红色，清晰可见。 　　“那里有一叠看上去比较特殊的文件。”梁惜伸手一指，同时撤去了能力，他眼中的一切恢复原样，而他不偏不倚地指着办公桌的一个颇大的抽屉。 　　庞警官还在询问着凌校长各种问题，梁惜和修也没办法有什么明显的举动，除非他们将时间暂停，可说实话，他们都不急于一时。 　　修听着那两人的一问一答，等的有些不耐烦，他直接往空的单人位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 　　沙发一丝多余的皱褶都没，好像修与其不在同一个维度之中。 　　梁惜无所谓是坐是站，只专心听着两人的对话。 　　【梁惜，看窗外。】 　　梁惜闻声看去，窗外悬浮着一个蓝色的光球。 　　是神使。 　　梁惜向徘徊于窗外的神使伸出手，神使这才飘了进来，落在了其手心。也不知道神使是不是害怕修的存在，所以，一开始只在窗外观望。 　　尽管看不出神使的前后左右，可梁惜仍然能知道对方在他手心来回滚了几下，像是打招呼。 　　“帮我去看看其他警员询问的情况吧。”有帮手现身，梁惜当然不会放着浪费。 　　而且，他也知道要如何使用。在最初的梦境中，就出现过神使的身影，接触时，他还能看到一些片段信息。想来这也是神明为了如今的形势而做的铺垫吧。 　　一时间，梁惜真不知道单论算计，是神明厉害，还是修。 　　修颇为不爽的看着与梁惜接触过的神使离开，从头到尾倒是没有吭声。 　　梁惜也注意到修这边的情况，随即就走到对方身后，手轻按在修的肩上，同样没开口。 　　修用自己的手附上梁惜的手，蹭了蹭，梁惜搭在他肩上的手刚好就是接触了神使的那只。 　　梁惜察觉到这点后，失笑出声。 　　可修不在乎梁惜的笑是哪一种，他想怎么做就会怎么做。 　　庞警官和凌校长还在交锋，梁惜和修却忙中偷闲，花点小心思稳固感情。 　　梁惜虽是第一次谈恋爱，可他仍会想着做好，不想浑浑噩噩迷迷糊糊地只接受着修对自己的奉献。 　　“感谢凌校长的配合，有什么新的问题，我还会联系您的。”庞警官对教育工作者还是尊重的，口吻言辞都是这样的态度，至少现在还没有什么具有指向性的证据，“对了，学校近期的监控我需要拷贝一份。” 　　“庞警官客气了。学校监控只有四周装了，为了防止学生偷偷溜出去，你也知道我们这里资金一直都比较紧张。”凌校长送庞警官到了门口。 　　“没事，有多少就多少，我们也只是作为参考罢了。”现在庞警官也没办法排除学校霸凌这一项怀疑。 　　“监控室就在这一层尽头的房间，你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那我就不打扰凌校长了。”庞警官往走廊尽头去了。 　　梁惜和修不会那么早离开，他们正好可以看看凌校长独自会做什么。 　　结果，除了接了几个记者的电话澄清学校与这次事件之外，就是没干其他的事情了。 　　【这人看着，怎么这么怪啊？】按照道理来说，作为校长，现在不应该急得团团转了嘛。 　　“我们先去别的地方看看，等午休的时候，再来看文件。”这是神明给梁惜的历练，梁惜也就自己安排时间了。 　　修没什么异义，等梁惜走了，他再瞬移跟上。 　　学校占地不算小，毕竟学校性质是私立，气派总是被需要的招牌。 　　只是后来资金缺少的情况下，有一排楼是空着的，还只是毛坯，看来装修完学校大门口那一排之后，资金就断了。 　　【这学校也太破了。】眼珠子四处乱转，以一种要把一切都看尽的架势。 　　眼珠子评价极为客观，建筑外墙刷的都是同一种颜色的漆，甚至连个颜色变化都没有，显得格外死板。 　　再看教室里面，就连漆都没有了。除了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桌子板凳黑板，其他的一概全无。 　　梁惜越看越心凉，教室连电风扇都没有，夏天学生是怎么有心思上课的。 　　他自己也曾在炎热的出租房里读书写作业，年幼的他也会觉得十分难熬。 　　修不动声色地牵住梁惜的手，带着他走。梁惜也将主导权让出，任由修牵着他走。 　　两位都还是隐身状态，自然不用担心别人的目光。 　　只是...... 　　“梁惜！” 　　眼珠子惊奇地看向出声的那人，眼皮直跳——是温十初。 　　梁惜立马朝温十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温十初意识到周围学生略有狐疑的目光，也发现了不对劲，立马住了嘴。 　　梁惜传音到对方脑海中“跟我来。”准备找一个没人的地方。 　　拽着修的手使了劲，又换成了梁惜带着修前进。 　　温十初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未被启用的大楼里。 　　梁惜和修都现了身。 　　“这位是......”温十初身为大小姐，互相介绍和打招呼的环节是不会缺少的。 　　“他叫修，其余的你不用知道。”梁惜言简意赅，只想省事，“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过来工作。之前没和你说过，我的正式工作是帮别人看风水的。”温十初一脸的正经，“是这里的校长找我来的。” 　　【没想到那个凌校长还信这些。】 　　梁惜的注意力不在眼珠子提到的那一点，而是狐疑地问温十初：“你学过这个行当？” 　　“当然。而且，因为我的眼睛问题，很多事情我一看就能发现问题了。”温十初细细看过修之后，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尴尬起来。 　　梁惜看了温十初的反应，转头看了修一眼，修没有故意吓唬温十初，看来是她自己看到了什么。“放心，修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的。” 　　“那......那就好。”温十初停下了后退的步伐，“话说你怎么来了？” 　　“我就是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十二章 温十初的帮忙 　　“我就是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奇心是最好的借口了。 　　“是啊，外面好多警车和救护车。我在这里稍微逛了逛，有些东西看起来也不太对劲。”提到这个，温十初神情难看起来。 　　“你看到什么了？”梁惜对温十初眼睛的能力还是很感兴趣的。虽然对方视物的能力没有修的真实之眼那么厉害，可也有用武之地。 　　“整个学校里都有薄薄的雾气，有些东西上会散发黑色气息一样的东西。”温十初很少对别人描述自己看到的东西，临时间组织的语言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说完，温十初有些窘迫，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也不知道梁惜懂了没。 　　梁惜当然懂，这个学校确实有问题，他懂这个就够了。 　　“我知道了，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有新发现的话，可以发消息给我。”说完，就准备走了。 　　梁惜在温十初面前，也没松开过修的手。 　　修对此很满意。 　　温十初看到也就明白了，没多嘴。她也听万凯泽提起过，梁惜的老板铆足了劲追梁惜。于是，她也有理由让自己表面上那些女性朋友不要凑热闹了。 　　看着梁惜和修将要离开视线的身影，温十初想到：一个冷清自持，一个邪性张狂，倒是般配的很。刚想完，温十初突然和扭过头的修对上了视线。 　　对方毫不收敛地给了她一个张狂的微笑。 　　温十初寒毛直竖，好在与修的对视没超过一秒，否则她的血液都要停止流动了。拍了拍心口，安慰好自己，温十初便准备去和凌校长碰面了。 　　------------------------------------- 　　“她的眼睛看起来挺有意思的。”梁惜一听修的话就觉得不对劲，果不其然，修继续道，“好想挖下来好好研究一下。” 　　“你有这种闲情逸致的话，还不如帮我想想要怎么尽快查出真相。”梁惜给了修一个颇为挑衅的眼神。 　　【你们两个就不能用能力看一下的吗？为什么要用效率最低的方法来知道真相啊。】眼珠子再次提到了这个问题。 　　梁惜这次回答了眼珠子：“因为我和神明不一样。他可以把人间的一切当做所有物来掌控或是肆意窥探，可我做不到像他那般。” 　　真相哪一个不是血淋淋的，梁惜穿越荆棘，想做的无非是去探寻一个能善终的结果。可若是跳过与荆棘的摩擦斗争，又怎么知道该如何善终呢。 　　眼珠子闭了嘴，细想着梁惜的话。它所有的思维惯性都是通过神明的所作所为而来，要另外再接受梁惜的就需要时间。 　　“你可以让温十初从凌校长口中问点这个有关这个学校的基础信息，顺便把人给骗出办公室。这样，我们也能有时间看资料。”修提出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 　　梁惜觉得可行，拿出手机给温十初发消息。 　　温十初看到了没急着回，而是在见到凌校长，与其一同查看学校时，才给梁惜发了搞定二字。 　　梁惜和修收到之后，立马重回校长办公室，直奔办公桌翻找起来。 　　大致对比过内容，梁惜总结道：“这叠是保密文件，内容应该是差不多的。甲方是凌校长，乙方是学校员工。” 　　【和学校所有员工签保密协议，这个凌校长真有想法。这要是被庞警官发现了，他要怎么解释。】眼珠子辛灾乐祸起来。 　　“由于学校经营不易，课程也是原创。怕有心人搞事，所以才有保密协议。”修几乎没怎么动脑子，随口就能说出一个听上去站得住脚的理由。 　　眼珠子无话可说。 　　梁惜在修说话时，又详细看了其中一份保密文件的具体内容。“主要内容确实是关于课程内容和教育方面的细节的保密。” 　　看完之后，梁惜又翻了一遍乙方的名单，觉得有些奇怪。 　　“你又发现了什么？” 　　“我就是有些奇怪，这里的乙方没有包含学生。”乙方姓名都带着一定的年代感，梁惜也是由此推断，“如果有的话，文件就不止这么厚了。” 　　【凌校长就这么笃定学生不会泄密？】 　　“不是笃定不会泄密，而是就算和学生签了这份协议，也保证不了什么。” 　　修这么说，梁惜也就明白了。 　　热血的少年，不屈的意志，不是一份保密协议就能束缚的。 　　【那我们可以从学生下手了？】 　　“说不准。”梁惜对这条捷径没太多信心，“学生要是会说，也就不会出今天的事情了。” 　　修若有所思地说道：“驯服了一群年轻的灵魂嘛，看来这位凌校长有点本事。” 　　对于修这样不分好坏，单凭兴趣的心态，梁惜习惯了。 　　梁惜望向窗外，凌校长和温十初正走在一起。 　　凌校长对庞警官说的一切都是编造的吗？是学校的工作人员在压迫着学生吗？凌校长会是被欺瞒的那一个吗？ 　　就凭现有的风平浪静，掩盖不了深处的波涛汹涌。 　　还在梁惜思索的时候，有一抹蓝色停歇在梁惜的肩上。梁惜便能像观看电影般了解神使记录下的影像。 　　“询问中有些学生心理防线比较薄弱，虽然没有具体透露什么，可警方还是有了调查方向。目前看来，警察没有绕弯路。”梁惜将脸转向发着蓝光的小家伙，“谢谢。” 　　梁惜这一看，发现这一个似乎和之前的不是同一个。 　　“你不是之前的那个？”梁惜把神使扒拉到自己手心，也方便面对面交谈。 　　神使没动也没吭声，可梁惜脑中会浮现相关的信息。那是一种意识之间的交流，甚至不用听见，就像是自己想的事情自己知道那般。 　　【原来这里有不少神使啊，赶紧让它们都分散开来，看看会不会有新的发现。】作为神明的眼睛，眼珠子和梁惜的同步率能达到很高，神使传达的消息它也能知道。 　　神使听到眼珠子的吩咐，一动不动。梁惜补了句：“就按照记忆之眼说的做吧，有情况立马来告诉我。” 　　神使离开时，梁惜能看清楚对方是大摇大摆着飘走的。 　　“我进学校的时候怎么都没看见神使的踪影啊？”刚才神使却告诉他这里神使的数量有十几个之多。 　　修解答了梁惜的困惑：“神使一般都是隐匿行踪，会想办法躲着，以此来保护自身安全，毕竟人间不是只有凡人。这样，就算是有心人也不可能抓到它们。” 　　【你现在身上应该是有神明的气息，所以，才会有神使主动找过来。】眼珠子记得在神明的国度里，无论神明要去哪里，总会有一些神使偷偷跟着。 　　以防有遗漏的信息，梁惜还是把其他的文件都大致翻了一遍。其实很多文件他都不太能看懂，特别是有专业术语的。他的目的就是看看有没有和那些保密文件那样能算是突破口的。 　　在梁惜的预测中，一旦有了明显的证据，庞警官一定会来详细搜查这里，那他就把看文件的活交给专业对口的人来做。而他自己主要找突破口就行。 　　在没有更多信息之后，梁惜就准备撤了。他发了消息给温十初，说自己这边已经搞定，不用刻意拖着凌校长了。 　　原本计划和凌校长一起吃午饭的温十初，看到消息，便在接下去的对话中推辞了凌校长吃午饭的邀请。 　　在梁惜把校长室搜个底朝天的时候，凌校长没来得及带温十初逛完全部的学校，只是大致的介绍了下目前在使用的各个楼的用处。 　　和凌校长告别之后，温十初就约了梁惜吃午饭，同时委婉的表达了不想见修的请求。 　　梁惜刚好也有想问问学校的基本信息，便同意了。至于修的问题嘛...... 　　“麻烦这位尊贵的魔鬼大人隐个身吧。”梁惜打趣地对修说。 　　修对温十初的请求回以一声冷笑，但对梁惜的要求还是照做了。 　　------------------------------------- 　　梁惜和温十初坐在一家档次不低的餐厅里吃午饭。 　　俊男靓女的组合自然吸引人的视线，不过，要是他们能看到坐在梁惜边上的修那不善的目光，可能就不敢继续看下去了。 　　“你今天什么时候来的？”梁惜觉得自己得主动挑起话题，不能总是让温十初调节气氛。 　　“一大早，是司机送我过来的。我估计，是这边一出事，凌校长就打电话给我了。”没看到修，温十初很是放松。 　　“你和凌校长是怎么认识的？”为了节约时间，梁惜也不做铺垫了。 　　“当我刚接触这行不久的时候，我师父把他介绍给了我，让我练手。” 　　“你觉得凌校长这个人怎么样？”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所学校的校长，他专业念得是哲学，说话和为人都是和和气气的。”说实在的温十初并不了解凌校长，“关于他性格这方面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师父把他介绍给我时，也没特意说需要让我注意什么。我觉得这个你可以当做一个参考。” 　　梁惜听明白了，温十初的意思就是，在多年前，凌校长能被她师父介绍给自己，并且还没特殊的提醒，说明那时他不算是一个坏人。不然温十初入行不久，她师父必然会提点几句的。 　　【作话】 　　全部的调查过程之类的都是自己想的，没有具体查证过，毕竟写的是架空的背景。大家看着图个乐就行，当然也欢迎各位提意见，反正文也是需要修改的。 第三十三章 表面猜测 　　“关于他性格这方面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师父把他介绍给我时，也没特意说需要让我注意什么。我觉得这个你可以当做一个参考。” 　　“人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改变。好人变坏，坏人变好，因为一件事，因为一个人。随便编编就能讲出一个动人的故事。”修用吸管搅动着梁惜杯子里的饮料，口中帮梁惜理清思路。 　　而在温十初的视线中，梁惜杯中的吸管并没有动，只有果汁在慢慢旋转。不过，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梁惜和修其实都能应对温十初的特殊能力。在学校的时候，之所以被发现了，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想到会偶遇温十初，所以也就没有什么防备。 　　像此刻，修就能堂而皇之地坐在对方面前搅动果汁而不被察觉。 　　“那你有问到关于学校的基本信息吗？”梁惜没在温十初面前搭理修，免得引起对方的恐慌。 　　“学校学生不多，就三个班，A班、M班、Z班，总人数在100左右。学生都是住宿，学校有食堂，一切课程活动都是在学校进行。每年学费要比公立的高，但没有高太多，还是在普通家庭可承受的范围内。听凌校长说，这几年人数都在增加，好多都是家长互相介绍的。”除了自己在学校内所见的一些异样，温十初不知道这所有着七人同时自杀的学校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查了校长室的情况，有一叠和学校员工签的保密协议有些异常之外我没发现别的。”梁惜主动告知了对方自己发现的线索。 　　“你不是可以看到别人的过去吗？那你不是能直接知道真相嘛。”温十初一脸期待。 　　眼珠子在心里捂脸暗想：你赶紧闭嘴吧。 　　之前梁惜在回答它相关问题时，嘴巴虽然在出着声，可整个人都安静的不像话。说不上是不开心，可眼珠子清楚的知道对方心情肯定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面对眼珠子的问题，梁惜在第二次时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可面对温十初，就没必要了。 　　看着不说话的梁惜，温十初只当是使用一次那种能力消耗会很多，对梁惜自身有害，便主动转了话题。“下午我就要正式开始工作，凌校长会派人跟着我在学校仔细查看。有新发现的话，我会发消息给你的。” 　　梁惜与温十初的相处中，也替万凯泽找了这么个女朋友而高兴。大方乐观，不矫揉造作，知分寸，懂进退，这就已经有了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基础了。 　　“我有新发现的话，也会告诉你。” 　　这么大的事，是个人都难免会好奇。不仅是温十初，如今在互联网看到关于这件事初步消息的人都在好奇着。 　　哪怕是一个月后，三个月后，半年后，终将无人提起这件事情，但此刻群众的情绪是真实存在的。 　　用餐时，温十初询问过梁惜介不介意自己吃饭时看手机，并且得到否定答案之后，她才边吃边刷手机。 　　事情发生到现在几个小时间，网上就已经众说纷纭了，其中还有不少逻辑自洽、自圆其说的猜测。温十初但凡看到比较有逻辑的都会和梁惜分享。 　　温十初吃完午饭，看着梁惜只吃了一碗蔬菜沙拉，问道：“你吃那么点够吗？”为了避免一起吃饭时会产生的尴尬场景，万凯泽特意和她提到过梁惜的忌口问题。 　　他们所在的是一家西餐，点餐时，温十初也是让梁惜做主，哪知道对方就给自己点了碗蔬菜沙拉。 　　为了掩人耳目，梁惜还是穿上了应季的服饰，稍厚的衣服让他显得不那么单薄，可仍然在清瘦的范围内。 　　“没事，我不觉得饿。”梁惜给了对方一个坚定的眼神，想让话题就此揭过。 　　温十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梁惜语气坚定，那她也没什么好纠结的。“我先走了，免得被凌校长看见我们一起进学校。” 　　“好的。”梁惜也不急着走，他还想详细看看网上的消息。 　　【这网上说法还真多。】眼珠子在梁惜身上挑了个合适的位置，和他一起看。 　　网上最多的说法无疑是偏向跳楼七人的，毕竟他们是这件事中肉眼可见的弱势。 　　鸡蛋和石头，群众自然会保护鸡蛋。 　　于是，多数人猜测的方向是私立学校是如何压迫学生的。PUA操控、体罚之类的说法层出不穷。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猜测，那七人一开始只是想吓唬吓唬别人。只是中间出了点意外，所以才出了人命。 　　【梁惜，你觉得是哪种？】 　　“全部的证据都还没被摆上台面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是不全面的。”梁惜理性地说道。 　　自从开始经历匪夷所思的事情，梁惜对人和事物的认知高度在不断增加。 　　他深切的知晓，加害者和被害者的身份随时都可能对调。 　　“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修安抚地握着梁惜的手，像是在无形中给了对方一个保证。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有了修这么位魔鬼大佬帮衬着，梁惜的信心又多了些。 　　不过，修的行为，又带给梁惜一个新的担忧。 　　他和修终是要站在对立面上的。 　　他们会不会走上修和神明的老路呢...... 　　哎......也不知道上次修有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暗示。梁惜在心里琢磨着自己是给对方一些信心呢，还是再给一些暗示，他只希望修能拿出对付自己时的智慧。 　　不怕在暴风雨里行船，就怕在阴沟里翻船。 　　梁惜见各种网友猜测内容都看的差不多了，便准备离开餐厅。他光明正大的走出去，没结账，服务员都礼貌地请他下次光临。 　　原因无他，温十初走时结过账了。温十初结账的原因也简单她不缺钱，而且她吃的比梁惜多很多。 　　之前，梁惜见对方吃的很香，也有些怀念以前饥饿的感觉。 　　“我今后无论如何使用力量，都不需要吃东西了吗？”走出餐厅时，梁惜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应该是不用了。】关于这方面的问题，眼珠子比修更有发言权。 　　可眼珠子没有修了解梁惜。 　　“若是想当普通人，你可以用能力，让自己产生饥饿的感觉。” 　　梁惜颇为惊奇地看了修一眼，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倒是让梁惜没那么担心自己的那个猜想了。 　　眼珠子见梁惜没有接话的意思，试探着问。【那我们接下去要干嘛？】 　　“去警局。”问话进行了一上午，警察应该要进行汇总顺带分析一波了。 　　这件事是梁惜要经历的考验，自然一直都由他主导。 　　于是乎，梁惜就带着修干起了窃取情报的勾当。 　　------------------------------------- 　　警局里，庞警官的小队正在开会。 　　“你先说吧。”庞警官点了一名刚上任不久的警员，有些探底的意味。 　　被点名的警员姓苏，站起身之后一点都不怯场。“我们询问了几名学校的员工，得知的只有学校的基本信息。这个学校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以应试教育为目的，而是纠正青少年不良行为习惯的学校。学校规模不大，但是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那七个人的宿舍搜过了吗？”庞警官提问，那里是最有可能获得线索的地方了。 　　“搜了，但没什么发现。在这所学校里规定不能使用手机，所以，我们没有发现什么电子产品。” 　　“你继续说。” 　　苏警官将PPT翻页，投影上出现了所有学校员工的资料。“我们调取了这些人的资料，没有犯罪史，没有精神类疾病。我们回来之前还去他们所住的区域问了一下街坊邻里，名单上的人员皆没有被诟病的性格特点。换句话说，他们算是品行都不错的普通人。” 　　庞警官询问：“那教师的资料呢？” 　　苏警官把PPT又往后翻了几页。“学校学生一共一百多人，分成了三个班，有最基本的语数外体育各一位老师，还配有一名心理学顾问和一名校医，加上林校长，正式的编制只有七位。除了顾问和校医是轮班，其余的都是每天都上班。资料里也没有特别的发现。” 　　“老师那么少，学校招的其他员工却那么多？”有警员发出了疑问。 　　“确实有些不太合理。会议结束后，你们再详细调查一下他们的家庭背景，有发生过什么重大转折的。尤其的是凌校长。”庞警官从未相信过凌校长所表现出来的随和，他一直都是持怀疑态度。 　　先怀疑一切，在有证据的情况下一一排除，最后只顺着可疑的线索查下去。 　　等庞警官说完了，苏警员继续道：“学生的心理防线比较薄弱，虽然我们初步没有问出具体的情况，可他们的表现似乎是害怕我们知道什么事情，只反复强调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学生那边存在突破口。”庞警官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个唯一活下来学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医生那边怎么说？” 　　另一名专门负责这项任务的警员站了起来，回道：“手术结束，暂时是救回来了，不过没还醒。我们安排了四个人，每两人三小时轮一次班。吃完午饭，我就带另一个人去替他们。” 　　“那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口，一定要守好。病人神志一清醒，我就要接到消息。”庞警官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是！” 　　“散会。” 第三十四章 心理博弈 　　梁惜和修就站在会议室大门边上听着。 　　不仅“正大光明”地偷听，还议论。 　　【居然，还有一个没死的，看来这案子很容易就能破啊。】只要等人一醒，警察过去一问，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万一变成植物人，醒不过来了呢？”修毫不吝啬地给眼珠子浇了一盆冷水。 　　【难道你连把人恢复正常的能力都没有吗！】眼珠子不客气地回怼。 　　不过，话一出口，眼珠子就后悔了。原因和梁惜不愿意用能力直接看真相一样，如今它这么说，恐怕梁惜会觉得自己冥顽不灵。 　　梁惜没什么反应，只是没开口说话，可这对眼珠子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好的预兆了。 　　眼珠子刚想瞪修一眼，就看见对方单手压着帽檐，对着自己邪笑。 　　可恶，被算计了，真是半点都不能松懈。眼珠子这么想，可又不能开口让梁惜帮自己，毕竟是自己说话没过脑子，这才中了修的圈套。 　　“我们去医院看看那个学生吧。”梁惜哪能不知道修和眼珠子的暗中较劲，这时转了个话题，也算是给了眼珠子一个台阶下。 　　梁惜和修去看病人，自然不用过警察那道坎，直接隐身进去就行。 　　可若是人醒了，要询问的话......那还是得提前计划一下的。 　　虽然不知道被凡人察觉诡异之处的话有什么影响，可后果一定是有弊无利。 　　想到这，梁惜身上无来由的觉得在隐隐作痛，就像是......就像是......被丝线贯穿了那般。在梦境中受罚时，他没能感觉到疼痛，没想到现在倒是体会到了。这可能也是神明给他的提醒吧。 　　尚有呼吸的学生在单独的一间病房中，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四肢不是连着吊瓶或者仪器，就是石膏纱布。露出的脸上，还有血色的擦伤。 　　门外有女人克制的哭声。门内，梁惜观察着学生的状况。 　　“估计得晚上才能醒。”梁惜在使用了能力看过之后，得出结论。 　　【那下午我们要做点什么？】眼珠子问。 　　梁惜已经想好了安排。“去找学校那位心理顾问谈谈。”说着，还转头看向了修。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修问完，随即一想便知道了。他既是宠溺又很无奈地看着梁惜。 　　“到你合理发挥心机手段的时候了。” 　　和心理学专业的人打交道，就算是梁惜也自认不及修。论了解人性，修一位就可以包揽前三。 　　要问为什么要三个名额，当然是修的实力一个能抵仨啦。 　　梁惜和修到达时，心理咨询的历顾问正在医务室午休。 　　实际上，心理顾问和校医是轮流上班，一般只会有一人在校医室，今天刚好是心理顾问在。 　　梁惜和修以及眼珠子就站在床边，看着熟睡的顾问，默默无言。 　　修是最快不耐烦的，准备现身去敲门，直接叫醒那个睡得正香的心理顾问。 　　“你好歹换个衣服。”梁惜及时拉住了修，提醒道。没有个合理的身份，就连衣服都不换，直接登场，还真像是准备演一出舞台剧啊。 　　“尽管放心的交给我。”修拍了拍拉住自己的那只手，示意对方松手。 　　听到修这么说，梁惜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只听“乓乓乓”，修把门敲得直响。 　　原本还睡着的心理顾问立马就被吵醒了。 　　只是那门高调的响了三声之后，就完全安静了，让人有种从来没响过的错觉。 　　“请进？”心理顾问的语调都带了些试探。 　　修开门进来，穿着仍是没换。 　　心理顾问坐到办公桌前，看到修坐到自己对面时神情自然，完全没觉得眼前这位有任何古怪之处。 　　“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心理顾问这么问道。 　　【这是什么展开？】眼珠子迷茫。 　　“我早上看到那些血腥的场面就开始干呕不断，头晕眼花的。”修此言一出，梁惜就知道他这是唱的哪出了。 　　在心理顾问眼里，修此刻就是一副精神不好的学生模样。 　　趁着心理顾问去柜子边找药时，修还趁机朝梁惜抛了个媚眼。 　　“你这样能问出什么呀？”有谁会回答一个不重要的学生的问题。 　　梁惜刚问完，心理顾问一转头，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修关切的询问。 　　“你是谁？！”心理顾问迅速恢复冷静。这是学心理学人的特质，遇到任何事情，他们下意识会第一时间恢复冷静，分析情况。 　　【哈？这是什么剧情走向？】眼珠子更加看不懂了。 　　“修近距离表演了个大变活人，吓了那个心理顾问。”梁惜给眼珠子解释。 　　再用能力换了一个视角之后，梁惜就看见，修变成了一个裹着厚厚羽绒服的普通男人。 　　“我是修记者啊。刚才不是和您打过招呼了吗？您手里还拿着我的名片呢。”修独自应对着。 　　由于不习惯，梁惜还是换回了原来的视角。果然好看的就是赏心悦目的效果。 　　对话时，心理顾问手上原本拿着的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变成了一张名片。 　　动摇这类人的第一步，就是让他们怀疑自己。 　　“......”心理顾问拿着名片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不知有何贵干？”原本还有的些许困意，在这一吓之后，心理顾问是彻底精神了。 　　修动用真实之眼，看到对方的名字。“历顾问，早上的时候，这所学校可是又七名学生一起跳楼自杀。您现在居然还能这么淡定，不禁让我佩服啊。不知道您对这件事情有什么具体的看法。” 　　动摇心理学专业的人的第二步，不按照对方的节奏来。修没回答历顾问的问题，而是直接进入了采访阶段。 　　历顾问看修没有拿本子记录，怀疑对方正在录音。他用的措辞很是小心谨慎。“真正的慌乱都是一时的，事情从发生到现在也好几个小时候。我学这专业要是不能调节好自己的情绪，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历顾问说话如此滴水不漏，是不是怀疑我在偷偷录音啊。” 　　第三步，戳穿对方心思，让对方感觉到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修记者没有吗？”历顾问重新审视着修。 　　从某种方面来说，专业的记者也是具有一定心理学知识的人群，这也是他们在询问中挖到真相的武器之一。 　　修淡定起身，一一向他展示自己的口袋。梁惜不知道在历顾问眼中是怎样一种场景。但对方的神情显露出一种讶异，看来他是信了。 　　“我来的时候甚至没有带手机。不信您可以搜身。”修增加了言语上的力度。 　　历顾问自然是不会去搜修的身的，那样只能说明着他自己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抱歉，就算只是单纯的询问，我也不能告诉你关于这所学校的事情，我与这所学校的凌校长有签保密协议。”历顾问仍然严防死守着。 　　“那我们可以聊聊关于您自己的事情吗？”修当然知道直接问肯定不可能有结果的。他所做的就是先抛出一个触及对方底线的要求，被拒绝后，再提出真正的目的。这样一来，对方在心理上就能更容易接受。 　　“你想问什么？” 　　历顾问这一松口，也就代表着之前修一句接一句的层层铺垫起了作用。 　　修所用的每一个心理方面的技巧，历顾问都知道。可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中，人是很难同时再思索另一方面的事情。 　　“不知道历顾问有自己的工作室吗？”修哪怕通过真实之眼看到了，也当做不知道。他准备以退为进，适当的向对方透露出自己即将失利的趋势，好让对方放松警惕。 　　“有，就在学校附近。” 　　“那您还在读书进修吗？” 　　“不在了，只是定期发表一些论文什么的。” 　　修渐渐在历顾问的思维中植入一种意识——这人不了解我。 　　这样一来，不管是为了炫耀显摆，还是撒谎掩盖，历顾问都会多说一些。 　　其实，询问者最怕的不是被询问者会说谎，而是他们什么都不说或者没有任何反应。 　　谈话期间，说谎就意味着有破绽，只要询问者逻辑清晰，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几句话交流下来，心里就会有底。而被询问者毫无反应的话，那只能试试微表情了，可那玩意如果不是天赋异禀，对于凡人来说，学起来可就费劲了。 　　“不知道您最近研究哪方面问题呢？” 　　“......” 　　听到修这个问题，梁惜想到了一种可能，论文的研究和发表都是得有实验依据的...... 　　【难不成这个心理顾问是把学生当做了实验对象？】眼珠子也想到了这一层面。 　　“有可能，而且看历顾问的反应，更能性就更大了。”梁惜小声和眼珠子讨论。 　　修问到那时，原本还算放松的历顾问的肢体动作有一瞬的僵硬，这对于动态视力变得极好的梁惜来说，还是挺明显的。更何况，历顾问的回答没能及时跟上。 　　“抱歉，这暂时得保密。”最后，历顾问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 　　“那还真是难办啊，感觉历顾问全身都是谜团，几句话不离保密一词，不知道的以为您是在为国家工作呢。”修貌似开玩笑的说。 　　历顾问暗道不好，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惹上一个暂时甩不掉麻烦了，还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时期。 　　记者这个职业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寻找真相，解开谜团。某方面来说，和警察还是挺相似的。 第三十五章 动机 　　“那还真是难办啊，感觉历顾问全身都是谜团，几句话不离保密一词，不知道的以为您是在为国家工作呢。”修貌似开玩笑的说。 　　无论修继不继续问下去，对这个问题的回避，已经可以成为梁惜的一条线索了。 　　历顾问的心理研究论文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和自杀的孩子们有没有关系？ 　　修看向梁惜的方向，历顾问作为学校的心理顾问，与自杀的学生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也就那么点。修这一眼是在询问梁惜还需不需要继续问下去。 　　“不用再问了。”修光是几句话的进展就已经有成果了。想必历顾问调整完自己状态后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表现已经暴露了很多内容了。 　　修也不拖泥带水，没有客套寒暄，直接起身告辞：“和历顾问聊天很愉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历顾问被这一发展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这人不是要挖他的秘密嘛，怎么这就走了？ 　　博弈过程中，修完全没有使用真实之眼。虽然使用能力是最快捷的方法，可梁惜既然想体验的更深切一些，那他就陪着好了。哪怕他不用能力，应付起来凡人来也会是绰绰有余的。 　　梁惜跟着修出了校医室。历顾问和校医是轮班，那么他们应该暂时见不到校医的。 　　“珠子，你知道怎么叫神使过来吗？”梁惜觉得有必要分配一下工作。 　　【你在心里面默念就行，它们本身和你就存在着联系。】 　　梁惜便试着在心里召唤起如今在学校内的神使。神使来的很快，没过几秒就全部到齐了。 　　“我需要你们分成几队，不能有落单的，一队去医院看着被救回来的学生，一队盯着警察那边调查的进程，另一队要盯着历顾问、凌校长，如果有足够数量的话，就再盯一些女性的学校员工，注意她们谈话中的八卦内容。如果你们仍有余力的话，就再注意点学生的情况。”学生虽然是突破口，但如果他们是被压迫的一方的话，那盯着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 　　学校已经在众人视线之下，就目前看来，一时半会儿会收敛着，避免露出破绽。 　　听完吩咐，神使们都四散开来。 　　“准备去历顾问的工作室探探底？”修如此猜测，既然在历顾问身上看出了些苗头，那梁惜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你知道在哪里吗？”看出修是要帮自己，那梁惜就让他帮，一点也不客气。 　　牵手的动作对两位来说都已熟练，现如今已经升级为十指交握的级别了。 　　“我带你去。” 　　------------------------------------- 　　历顾问的心理工作室中。 　　在修离开后，历顾问立马打电话给了自己雇佣的前台，一位男士。那是他的发小，有着深厚的情谊。 　　“今天，你把大门守好，别让任何一个人进去，直到我晚上回去。”历顾问在电话里对发小浩科这么说。 　　浩科听着历景城严肃的口吻，就立刻理解了事情的严重性，说自己会照做的。 　　挂了电话，浩科直接从内部锁了大门，而自己就坐在前台等着晚上历景城回来。 　　为了避免不出现会产生的怀疑，修还是现身走了一趟正门的。梁惜则是先一步去了历景城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干干净净，但给梁惜的感官并不好。他似乎开始讨厌起这种自己也会带有的特质。 　　梁惜也没多磨蹭，直接就开始用能力确认隐藏空间和保险柜之类的位置。这一找就发现了好几处。 　　【还真是狡兔三窟啊。】 　　梁惜先是翻了几个上锁的抽屉和保险柜，没有发现其中的文件有什么问题。 　　【把没问题的文件放在上锁的柜子里？】 　　“是障眼法。”修没让梁惜等太久，“只不过是一些欲盖弥彰的做法罢了。”修绕着办公桌走了一圈，随手一摸，一扯，就拿出了一份粘在桌面底下的文件。 　　梁惜毫不吝啬地鼓了掌。 　　眼珠子可容不得修这样嚣张。【梁惜，翻他电脑，里面肯定有东西。】 　　修慢条斯理地坐在沙发上，看起了文件，没有要和眼珠子比速度的意思。 　　梁惜直接用意念让电脑开了机，直接略过了输入密码这一项。电脑受意念控制后，还直接把有用的文件全部给打开了，显示在屏幕上。 　　内容还不少，梁惜就干脆坐下来看。 　　【他这是在研究上瘾方面的心理问题啊。】打开的文件里全是记录着有人去找历景城时的谈话内容，有文字版，也有音频。 　　“上瘾......纠正不良行为的学校......”话一出口，这两者间的关系就不言而喻了。 　　“那学校估计是完全成了他的试验场。”修笑着总结道，“他还真是会创造条件，抓住时机，还掩盖的很好。”修都不用看屏幕上的内容，就知道历景城一定不会记录谈话人的身份。 　　就算是警察查到了这里，他也能说这是他的其他病人的资料和学校的事情无关。 　　不过，这并不能妨碍梁惜和修接近真相。 　　梁惜接着查看，接着分析：“那凌校长肯定也有牵连，不然一个心理顾问怎么可能做到在学校暗箱操作这种实验。” 　　“欺骗，谎言，隐瞒，各种阴差阳错都可能在凡人间存在。凌校长是同流合污，还是愚蠢被骗，现在还下不了定论。”修也是一心二用，一边看着手中文件，一边和梁惜对话。 　　【我站同流合污这一项。能瞒过众人，甚至是凌校长偷偷做实验，要多少巧合才能实现啊。】眼珠子觉得还是合伙作案的可能性大。 　　“你手里那份文件里写了什么？”梁惜重新将电脑恢复原样。 　　修将文件递给梁惜。“保密协议。” 　　【他们要保密的东西还真多。】眼珠子吐槽道。 　　梁惜翻阅时，修同步给他概括。“第一，对于历景城免费去学校当心理顾问这件事，凌校长需要对其他人保密。第二，凌校长无权过问他所做的事情和决定，如果在无意中发现，就得帮他保密。第三，一旦出事，两人都要对此事件保持缄默。” 　　【他们知道会出事还做啊。真不知道他们这是为社会做贡献，还是作乱呢。】人类的复杂情绪，眼珠子还是没办法完全理解。 　　修对此做出了解释：“人大部分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做一件事，要么是有名利可图，要么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情感。” 　　“那么，这个历顾问是为了哪一个呢？” 　　------------------------------------- 　　警察这方行动没梁惜他们灵活，他们可以靠猜测来判断侦查方向，可搜查方面就得靠证据了。 　　所以，他们目前得先确定嫌疑人，以及其动机。 　　梁惜让神使不要落单，就是为了让神使能多角度记录事情的经过，也方便他观察分析。 　　“老大，我们查了凌校长的家庭背景。”警员拿了资料给庞警官。 　　“你边说我边看。” 　　“好的。凌校长有个妻子是个老师，教语文。他们还有个儿子，三年前车祸死了。梁校长父母也是老师......” 　　庞警官迅速捕捉到关键词。“儿子车祸死了？”说着，他快速翻页，想找到关于凌校长儿子那一段的记录。 　　“是的。当时他们都没有给自己儿子守头七，直接火化了尸体后下了葬。”警员补充道。 　　庞警官看了具体日期。“他是先当了学校的校长，没过不久，儿子就车祸死了。” 　　“您是怀疑，凌校长儿子的死和凌校长虐待学生有关？” 　　“这只是我的猜想，你再仔细查查关于他儿子的事情。”庞警官直觉这里面有线索可挖。 　　“好的。” 　　组员走后，庞警官看着资料理着头绪。 　　刚当上校长那段时间，应该是凌校长最忙的时候。此时，儿子车祸去世，凌校长可能会自责，可自责后他就会去虐待别的孩子吗？这好像也说不通啊。 　　资金不够，调整了教学的初衷......为了儿子的死所以调整成如今这样吗？ 　　庞警官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不过，还需要等组员查到凌校长儿子的生前的事情。 　　而在现场的两位神使立马将这段有用的画面，远程传输给了梁惜。 　　------------------------------------- 　　此刻正在历景城办公室和修讨论着的梁惜，在脑海中有了这么段景象。 　　【什么情况？】眼珠子也同步看到了。【看来凌校长和自杀事件也脱不了干系了。】 　　“怎么了？”修直接问了梁惜。 　　梁惜伸出手，将修盖到眉毛的帽子抬高，垫了脚，让自己的额头与对方的相贴，将脑海中的画面传递给修。 　　“警察那边有新的线索了。” 　　看完之后，修忍不住笑了。“哈哈哈，看来这又会是一个愚蠢且自以为是的故事了。” 　　笑了会，修突然就看见了梁惜堪称不好的脸色，倏地止住了笑。 　　“我......”修心里打着鼓，一时间竟想不到什么说辞和借口。 第三十六章 已死的儿子 　　“我......” 　　“你什么？你不就是发现凡人愚蠢至极，觉得好笑嘛。”梁惜后退几步，双手抱在胸前，目光不善，“你还想找什么借口？” 　　“我刚才脑子里同时想到了一个笑话，所以，才笑的。”修厚着脸皮贴近梁惜。 　　“哦？说说看？”梁惜一副“我看你怎么编”的模样。 　　“从前，有一个魔鬼，他想和他的爱人道歉，可是不知道怎么说对方才会原谅他。所以，就只能把道歉编进一个笑话里。对不起。”修的姿态放低。 　　【呕。】眼珠子很不给面子。除了自己看不惯修之外，它也想帮梁惜出口气。 　　修还得注意着梁惜的心情，没工夫搭理眼珠子，只是免不了嘴角抽动了两下。 　　梁惜也有点为难，一方面庆幸修的立场并没有因为自己而转变，另一方面又觉得修刚才的嘴脸着实可恶。 　　“每一个人都有能被外人看到的愚蠢，可愚蠢之下藏着的又会是什么呢？”梁惜感觉自己好像是又回到了梦境之中，陪着修看这世间百态。 　　“在我眼里，只有你不是愚蠢的。”修见梁惜缓和下来，又多说了句好话。 　　“不对，我们都是愚蠢的。”梁惜微笑着主动握了握修的手，一段起了烟的战火嘎然而止。 　　“有人来了。”修一个响指让办公室恢复了原状，顺便将梁惜带离了此地。 　　来的人是浩科，他收到了历景程的消息，让他时不时去办公室看一眼。 　　浩科很是奇怪，他们的工作室就一个出入口，窗户都是锁着的，守着门不就好了，干嘛还要来办公室检查。 　　历景程具体也不知道那名叫修的记者会耍什么手段，可多防一手总是没错的。 　　之前修离开后，历景程重新复盘了当时的场景对话，觉得自己是一步错，步步错，不得不佩服修当时所展现出来的心机和手段。 　　可历景程万万没想到除开了心理博弈的部分，他也玩不过能用“魔法”的，而且还不只修一个，而是有修和梁惜两位。 　　修和梁惜在墙外用透视看着进办公室查看的浩科。 　　【这人是谁？】 　　“历景程的助手兼前台。”修光看对方的肢体动作风格，不动用真实之眼，就对此人有个大概的了解了，“废物一个，不用理会。” 　　梁惜掏出手机，给温十初发了个语音通话请求。 　　“你现在是一个人吗？”梁惜要先确保这一点。 　　“对。现在学生都在上课了。就我一个人在学校闲逛。” 　　“那你现在的位置安全吗？” 　　温十初向四周看了一圈。“周围看不到任何人。” 　　“那我们见一面。”梁惜说完就挂了。 　　温十初下一秒就看见梁惜从一颗树后面走了出来。她知道梁惜肯定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那边，可她到底是没有亲眼看见，光是想想仍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梁惜是故意这么做的，让温十初知道太多对她没好处。 　　凌校长和历景程，也就是学校的心理顾问，他们俩都有重大嫌疑，我已经看到了相关证据。梁惜没有走进，也没用普通的交流方式，怕隔墙有耳。 　　我看过了学校各处的风水问题，有一些散发黑气的东西换过位置之后就解决了，可有些改变不了。温十初默契的在脑海中与梁惜对起了话。 　　比如说什么呢？ 　　门、窗户、还有后面空置楼的某些位置。 　　梁惜放眼望去，学校目前在使用的有一排大楼，和另外一栋两层的小楼。大楼里有各种教室和宿舍，小楼则是专门吃饭的地方。 　　另一排空置的楼和使用着的楼中间隔着一片园林小景。里面亭子、假山、树木、灌木一应俱全。 　　而操场跑道则是还在空楼之后。 　　【这一排楼在这么个中间位置，没办法自己用，也办法租出去，空着真是浪费。】 　　温十初，带我去空的大楼有黑气的地方看看。梁惜又回了树后，隐了身。只让温十初一人看见自己。 　　他们现在的位置是在两排楼中间，位于最高一层楼的凌校长能在办公室里看到温十初的动向。梁惜顾及的是这个。 　　修则是一直都站在温十初身后，这样梁惜的眼神能时时带到他一下。 　　温十初目标明确，开始挪步。一口气至上到最高的楼层，但并非天台。 　　梁惜到达时，已经看到了凌校长站在床边的身影。由于镜面的反射，倒是成了一种不错的保护色。 　　“就是这里了。”由于没有投入使用，大楼内部只有承重的柱体，没有分割用的墙。 　　“你别转头看，凌校长在看着你。”温十初此刻背对着另一幢大楼,梁惜提醒她，“你想说话的时候，可以背对着那一侧。” 　　“好。”温十初跟着自己的师父学习时，也遇到过坏人和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在这种时候，她也能保持冷静。 　　一个有极大可能虐待操控学生的人正像是“班主任”一样窥视着自己，一般人不管是行为还是语言上都会慌乱。 　　“她倒是不怕那个凌校长，看到我却吓得往后退。”修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他的皮囊跟不上时代审美了吗？ 　　那你是希望凡人看到你恐惧呢，还是花痴呢？梁惜在心里怼完修，就蹲下身，仔细查看温十初所说的那片地面。 　　修刚想说什么，可早已失去了梁惜的目光。他也就只好憋回去了。 　　【梁惜那根柱子的边角上。】观察这种事情，眼珠子最是擅长。 　　梁惜顺着眼珠子所说的方向看去，有一点深褐色的痕迹。 　　“是血。”修立马分辨出。 　　修，这里有血迹被清理过的痕迹吗？ 　　修给出可肯定的回答。 　　【他们就是在这里虐待学生的？】 　　“有什么发现吗？”温十初看到梁惜站起了身才问。 　　“有血迹残留。” 　　温十初没急着拿手机，她还处于凌校长的窥视之下。“那报警吧，让警察查一下这栋空着的楼，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梁惜理智分析：“可以告诉警察，不过，作用很小。这里血迹不多，他们完全可以说是学生之间出现斗殴导致的。” 　　“也不知道警察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温十初往侧边挪动几步，长时间站着不动太可疑了。 　　“对了，有件事想问你。”梁惜想，说不定温十初会知道一些凌校长的家庭信息，“凌校长是不是有一个儿子？” 　　温十初似是闲逛般又走了几步，先组织了下语言。“有，我记得当时对他儿子的印象就是表情特别桀骜不驯，完全不像是一个算得上是书香门第的家庭里教育出来的孩子。凌校长的老婆和其父母都是教书的。” 　　【对于自己儿子教育的无力，最后，儿子还死了。所以，就联合一个臭味相同的心理医生把一个学校变成了现在这样。事情全都说得通了。】 　　眼珠子理清了手上所有的线索，做出了一个最全面的概括。 　　思绪一下子通畅的感觉太好了。 　　由于温十初听不到眼珠子说话，梁惜又复述了一遍。 　　“可是那七个学生也不必自杀啊，直接报警不就好了。”温十初提出了一个疑问。 　　梁惜面对着另一排大楼而站，温十初和凌校长的脸皆在他的视线之内。当梁惜还在思考的温十初的问题时，修的脸突然霸占了他的视线。 　　只听他惯用的讽刺口吻说道：“有谁会相信品行不良的学生所说的话呢？就算有，又有谁会替他们打抱不平呢？”修说完，还转过头看了看温十初那张天真到不行的疑问面庞。 　　“你工作如果结束的话，就早点回去吧。这件事就不要插手了，等最后警方的结论吧。”梁惜没有选择转达修的话。 　　“好吧。那我先走了。”温十初还是挺听劝的，更何况是梁惜的劝说。 　　“别告诉万凯泽遇到了我。”梁惜嘱咐。他知道自己刻意的疏远已经让万凯泽和华羽阳难受了，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和温十初走的近，那估计得被那两位兴师问罪了。 　　“嗯。”温十初可不是第一次谈恋爱，自然懂感情里面的风险规避，“你也帮我向修老板道个歉。我知道你不带着他是因为我的请求，不过，我是真的有点怕他。” 　　梁惜点头，还瞥了修一眼。 　　修看着温十初走后，仍是口气不善地说了句：“哼，还算是有点礼貌。” 　　对面的凌校长见温十初走后，也稍微定了点心。起初凌校长也是不信鬼神之类的事情的，可他身边朋友确实经历过。当时，凌校长还特意请了化学老师和物理老师去了现场分析，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在得知自己朋友要去请个通晓这方面的道士的时候，凌校长他特意跟了去，防止朋友被骗。于是，他就和温十初的师父认识了。 　　后来，凌校长发现自己儿子的品行存在严重问题，他首先排除的就是他和妻子的教育能力，一个学习氛围那么好的家庭，他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紧接着他便怀疑可能是家里风水出了问题，便想着请温十初的师父到家看看。 　　温十初这才在自己师父的介绍下与凌校长相识了。她去凌校长的家看过，问题不大。她稍微改动了点东西摆放的位置，也没收多少钱。 　　温十初直白的告知凌校长，他们家的风水问题不大，是无法把对方儿子影响至此的。她劝凌校长还是要多关心孩子，才能让其改变。 　　结果可见，凌校长并没有能做得到。 　　和温十初对话期间，梁惜脑海中又传来了一些神使记录下说的片段，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看。 　　“神使那边有消息了，要一起看吗？” 　　“看。” 第三十七章 连点成线 　　“神使那边有消息了，要一起看吗？” 　　“看。” 　　梁惜和修的额头再度贴到一起。 　　警察已经查到了七位学校正式编织的员工。除了凌校长儿子已死，以及顾景城没有孩子，其余人的孩子都有问题，不服管教是家常便饭，有的还经常特意和家里人对着干。 　　其中，体育老师的孩子现在就在这所学校里接受改造。 　　凌校长死去的儿子也被调查了。其生前的所作所为真是会让人叹为观止。不仅逃课打架，还和社会边缘人物来往。 　　【这什么情况？现在是全部有正式编制的人都有嫌疑了吗？】顾景城哪怕没有孩子，也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 　　“事情的真相越来越值得让我刮目相看了。”修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咧出一个恶劣的弧度。 　　梁惜不自觉地轻微摇着头。 　　若学校里那七名有正式编织的员工都脱不了干系，那这件事情太过严重了。可......那些没有编制的员工又为什么要保密呢？ 　　想到这里，梁惜不寒而栗。 　　修想到这一层面的速度不比梁惜要慢。“恐惧会传染，信仰也会。”修的手抚上梁惜的肩，帮他按了按肩，“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解决吧。” 　　梁惜闭上眼睛，深呼吸。眼珠子又开始担心了。 　　梁惜在心里开导自己，以往他刻意避开人间的黑暗面，想着自己只要不去多想多看就好。如今真的见到，他真的觉得以前的自己太睿智了。 　　哎呀，好想过普通的生活啊...... 　　梁惜再度睁开眼，就看到修皱着眉的脸。 　　他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个祖宗在呢...... 　　修能看出来梁惜神情所含的意思。 　　“别想着再回到以前那种普通的生活。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修不是不想陪着是梁惜去过平凡的日子，可梁惜是一个很清醒的人，只要自己还在，梁惜就不可能会自欺欺人地觉得还能再过回原来的日子。 　　“我只是在心里感慨一下。”梁惜无奈。 　　不得不说，神明所选择的这个未来确实高明。让梁惜和修成为对方的牵绊，这样，谁都不会挣脱。 　　梁惜既然这么说了，修也就放心了。 　　------------------------------------- 　　时渐傍晚，学校里下了班会出校门的只有凌校长和历景城。 　　而警察就是在校门口拦住凌校长的。 　　“凌校长，恐怕要麻烦你晚一点回家了。”庞警官拿出搜查令。 　　“没问题。”凌校长的反应冷静至极，倒是让庞警官心里没底了。 　　庞警官带着几个组员和凌校长上了楼，将凌校长办公室内的文件都打包带走。 　　【警察速度还真快。】 　　此刻还没离开的梁惜和修在对面的大楼里看到了这一幕。 　　既然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那没有孩子的历景城是为了什么呢？ 　　梁惜在脑海中询问还在警局盯着的神使，他立马就得到了答案。 　　历景城一下班就立刻回了附近自己的工作室，与浩科汇合。 　　只是浩科刚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另一队警察已然赶到。 　　“警......警察？我可没有再赌博啊，你你们不能抓我！”浩科慌乱道。 　　带队的是苏警员，他只是看了眼浩科，注意力又放到转过身来的历景城身上。“历景城，警方怀疑你与附近一所私立学校发生的恶性事件有关，现在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另外，你工作室内的一切可疑文件我们都要带走检查。” 　　“景城，这怎么回事啊？”浩科都懵了。自己这位高材生发小怎么会和什么恶性事件有关系呢？ 　　“没事，带警察去开门吧。”即便面对严峻的形势，历景城仍然先照顾自己发小的情绪，“警察拿完东西，你锁了门就回家吧。” 　　说完，历景城就随一名警员上了警车。 　　苏警员已经知道浩科这人的背景资料。高中辍学，赌博成瘾，时不时就会被请去警局坐坐，奈何有历景城这么一个发小，如今倒也能有个平凡的生活，不至于沦落到过街老鼠一般的境地。 　　梁惜知道浩科存在的同时，也看到了历景城那边的情况。 　　【他是想帮自己发小戒掉赌瘾才拿学生做实验的啊？这么说来，他也不是一个完全的坏人啊。】 　　“凌校长和顾景城都已经有了明确的动机，那估计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理由了。”事情终究还是往最复杂的那一方面发展了。 　　凌校长和历景城都被带去警局问话。梁惜和修也跟去了。 　　只是分别问了一个小时，警察都一无所获。 　　凌校长承认自己更改学校教育内容是有一部分自己儿子的原因，可他这么做是为了帮助对自己孩子无能为力的父母。不想让其他孩子走上自己儿子的那条不归路。 　　【不归路？】 　　眼珠子对这个词有疑问，梁惜也是。“这个词用的是不是有些严重了？” 　　“说不定他用的这个词是最贴切的呢。”梁惜习惯把人往好的方面想，可修正好相反。 　　无论站在他面前的人表现得有多完美，修仍然会觉得对方只不过是把坏藏在了骨子里。 　　梁惜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不为欲望所驱动的人。 　　【如果把上瘾和不归路联系起来的话......这情况可就比较好猜了。】赌瘾、毒瘾等等，随便哪一个都能轻松毁掉一个家庭。 　　“所以，凌校长才会那么想杜绝上瘾这个行为。于是，他就找到了因为发小的缘故，对上瘾行为有着同样厌恶憎恨的历景城。”凌校长和历景城这两人的关系算是没有遗漏了。 　　可在对历景城的询问中，警方也只得到了这么点还不足以成为证据的口供。 　　在凌校长和历景城嘴里，他们就是好人，一个为了自己死去的儿子，一个为了自己发小，都在努力的改变着那些不好的上瘾行为。 　　而对于警察找到的相关的保密文件，两人全部都往上述的理由上套。 　　【学校应该有监控啊，警察没从监控里发现什么吗？】眼珠子又想到了新的线索。 　　而梁惜早就通过神使知道，此路不通。“监控很少，且只有学校四周有，监控里基本就没怎么出现过人。再说，如果要做什么，位置的第一选择，肯定是在那排空着的大楼内，谁都不会傻到去学校四周的摄像头之下干坏事。” 　　警察问询时候，还是提出了关于历景城研究方向的音频文件的问题。至于为什么警方能那么快破译密码，自然是修暗地里用了点小手段。 　　“那都是出自于我的病人，我有权为其保密吧。”历景城淡定应对。 　　他这么说，警察在没有更多的证据下只能暂时放下这条线索。 　　“果不其然呐。”修之前就料到了。 　　凌校长和历景城在第一时间都没做出转移证据的可疑举动，等到警察发现了，这些倒是给他们洗脱嫌疑做了贡献。 　　呆在审讯室外的庞警官并没有就此放弃这条线索。“去学校收集每个学生的音频样本，拿回来做对照。”好的警察就会像猎犬一般，一旦咬住些什么就轻易不会松口。 　　问完话，警方没有让两位离开，而是准备关满24小时。这是为了增加两人的心里压力，人一紧张慌乱，心理防线才会崩塌，行为上才会露出破绽。 　　------------------------------------- 　　警局的另一处，苏警官去跟进了尸体解剖的情况。 　　两名法医一天内解剖那么多具尸体真的是累得够呛，更详细的实验报告还需要时间。不过，基本信息还是有一些可以提供的。 　　“今天辛苦你们了。”苏警员去时还特意带了几杯咖啡。 　　“去办公室说吧。”其中一名法医摘下身上的一次性用具，拿着资料就往解剖室外走。 　　苏警员立马就跟上了。 　　原本大部分小组成员都认为凌校长和历景城对学生进行了身体和心理的双重虐待，可法医给出的基本信息中，没有提到死者身上有旧伤。 　　苏警员看着报告，满脸的不可置信。“尸体上只有今天跳楼时候造成了伤之外就没有其他严重的伤了？” 　　“是的。六具尸体身上有出现一两处轻微的磕碰而产生的淤青，可这都是正常的。学生之间打闹时撞到桌腿什么的都很常见。你在家行动，也会偶尔撞到床角之类的不是吗？” 　　确实是。难不成只有心理方面的虐待？苏警员在心里盘算。“哪还有其他什么发现吗？” 　　“除了能证明他们确实是跳楼造成的死亡之外，暂时没有其他发现，其他的至少得等到检查报告出来。”法医知道这次事件的严重性，可解剖的结果就是这样，他也没办法。 　　苏警员立马就拿着资料走了，准备交给庞警官过目。 　　【哈？没有虐待？】梁惜这边也同步知晓了法医的初步检查结果。 　　“只是没有虐待的痕迹罢了。”修开口总是会说出一些让人感觉揪心的话，“人类的刑罚发展至今，有好多不留痕迹的残忍方法。” 第三十八章 没有痕迹 　　“人类的刑罚发展至今，有好多不留痕迹的残忍方法。” 　　梁惜不得不承认，修真的很了解人类。所以，他也能理解修为什么这么厌恶人类。 　　人性本就难以直视。 　　【那警方岂不是太被动了，线索就这么断了。】眼珠子忍不住替警方着急起来。 　　“音频也算是一条线索，如果，他们能找到匹配的学生的话。而且，不是还有个活下来的学生嘛。其他学生不开口，她开口的可能性会很大。” 　　修理智地帮忙泼冷水：“音频里面的声音可能在死去的六人之中，那估计警方很难找到能作为匹配的样本信息了。” 　　不受欢迎的孩子，有谁会记录下关于其的一星半点呢。 　　“再者说。”修的泼冷水话语还没结束，“那些死去的学生真想说些什么的话，就不会选这条路了吧。” 　　“只要人能开口，警察肯定能问出点什么的。”梁惜丝毫没有受到修恶劣行为的影响。 　　【就是。】眼珠子果断选择相信梁惜。 　　私立高中七名学生一起自杀这件事情影响极大，在这第一夜里，负责案件的小组集体熬着夜加着班，希望尽快查清事情的真相。 　　梁惜也在脑海中与神使沟通着，更新着它们所记录的画面。 　　修很自动的将额头贴了过去。 　　其实只要梁惜没对修产生这方面的抗拒，就算不用接触，修也能看到梁惜脑海中的画面。 　　贴额头不过是梁惜为了更好的使用力量而做出的辅助性举动。这就像是跳远时候，加个助跑能跳的更远一样。 　　在学校之中，所有员工都是住校的，除了凌校长和历景城。 　　而此时，尽管两位主脑一般的人物被警方带走了，学校仍是没有出现什么异动。 　　特意去学校里观察了一下之后，眼珠子觉得真是不可思议。【学校一下子死六个人，那些员工是慌都不带慌一下的吗？】 　　正是这种局面才更加说明了问题。 　　梁惜又调出了脑中员工的详细资料一字一句的看过去。 　　等到全部过了一遍，眼珠子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这些员工都是在不同的时间进学校工作的，都没有同一批进去的人。”就目前调查出来的人员，不管是有编织的还是没编制的都是这情况，“按照道理来说，要开语数外这三门课的话，那老师应该是一起招的吧。” 　　修立马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要其他人做帮凶的话，凌校长得需要时间一一给他们洗脑。招一个新人进学校，那这个人在被洗好脑的人群中就是孤立无援的。一旦怀疑起自己，那就很容易被同质化了。” 　　这是梁惜很难想到的方面。不过经过修一提醒，他就联想到了自己看过的心理学书籍里的内容。 　　有人做过这样一个实验。 　　假装招募实验人员，有几十号人。可其中只有一个真正的实验对象，其余全是托。让他们都坐在同一间房内，将真正的实验对象放在最后一位。 　　此时，有一个人进入房间，在墙上画两道长短明显不一样的线，问其他人，这两条线是不是一样长的。第一个站起来回答是一样长的。真正的实验对象皱眉。第二个、第三个站起来回答是一样长的。真正的实验对象困惑。第四个、第五个......一直到实验对象前一个，都回答是一样的时候，实验对象早已焦虑的不行了。 　　那接下去轮到实验对象，TA会如何回答呢...... 　　这实验进行了很多次，绝大多数人在这种白痴问题上都会被同质化，更别说其他的了。 　　凌校长和历景城不过是做了类似的事情。 　　【看来那些人被洗脑的很厉害啊。】眼珠子依旧觉得这事情真是玄幻。 　　“都是对社会有危害的人，死了也不过是少一个祸害罢了；小时候就是这样子，长大了只会变本加厉吧；父母都为他们做到这份上了，怎么一点改变都没有呢......”修用各种口吻生动地演绎着凡人会有的嘴脸。 　　梁惜一把捂住了修的嘴。“会有需要你发挥的时候，不用急于一时。” 　　要管着这么一位魔鬼，梁惜感觉太难了。管到位了，怕修变成和自己一个立场，管不到位，对方又是这么副嘴脸，真的是能气死人。 　　------------------------------------- 　　医院内，自杀未遂的学生邢婉在自己母亲小声的哭泣声中悠悠转醒。 　　“水...”她现在脑袋还不算清醒，只能凭借本能说话。 　　邢母立马打起精神，在原本放凉的水中加了热的，摇匀，插上吸管端到了邢婉嘴边。 　　邢婉只是吸了一口水，就觉得全身开始疼了起来，麻药的作用眼看着就要失效了。 　　“婉儿，你没事吧。很痛是嘛，我再让护士给你打一针镇痛吧。” 　　邢婉虽然虚弱，可说出的话却锋利无比。“你现在假惺惺的做什么，你把我送到那种地方去......不就是盼着我死嘛。” 　　“婉儿，我只是想让你变得稍微乖一点，我的处境你也很清楚，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妈妈嘛。要不是你......”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邢婉情绪激动起来，此时她也顾不得疼痛，只想让面前的女人消失。 　　神使以为邢婉刚醒头脑和力气还没恢复多少，想先观察一下再决定向不向梁惜汇报。不要它汇报了之后，邢婉又睡了过去，那梁惜估计就是白跑一趟了。 　　没想到，邢婉突然就变得如此亢奋。神使立马就把画面同步给梁惜。 　　门外的警察听到响动，立刻紧张地进门查看，就怕发生什么意外。 　　邢婉这可是现在最重要的突破口了。 　　警员发现只是母女吵架了，便稍微松了口气。 　　“邢同学醒了啊，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做一个简单的口供？”面对一个大难不死的女学生，警员都尽量表现的温和一些，免得对方又想不开。 　　“抱歉，婉儿她刚醒......” 　　还没等邢母把话说完，邢婉就打断道：“我同意。” 　　其中一个警员听到邢婉答应之后，立马联系了队长庞警官。 　　而邢母则是尴尬地闭上了嘴，默默出了房间。 　　梁惜和修是在警员问能不能录口供时到的。不过，他们还是通过神使了解了母女二人争吵的那两句。 　　眼珠子也是知道人间的父母对孩子大部分都是没尽到责任的。可一下看到那么多同样的家庭出现在眼前，心里还是不太舒服。【没想到这女孩子脾气那么烈啊。】 　　邢婉昏迷时，看着倒是挺安安静静的，其长相就和名字一般，是温婉那一类型的。没想到醒来之后，居然是个完全相反的性子。 　　“我倒是想看看她要用什么面目来应对警察的询问。”修可不会把邢婉当做是天真无害的小孩子来看待。 　　庞警官一接到组员的消息，就立马带着苏警员开车赶到医院。当然，走之前他没忘把这一“好消息”告诉凌校长和历景城二人。 　　询问的工作是由苏警员开始的，庞警官先是打量起了这个只剩半条命的女孩子。 　　苏警员架好记录用的摄像机，房间内只有三个人凡人。 　　“邢婉是吗？能先简单说说你为什么要跳楼自杀吗？” 　　“因为，那学校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这一句话出口，邢婉就成了实实在在的人证。 　　“哦？你为什么这样认为。要知道学校可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你如果说谎的话，即便是未成年人，也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邢婉也是出自于那所私立学校，苏警员不得不多提醒一句。 　　经常说谎，最后也可能会演变成说谎上瘾。 　　苏警员和庞警官的眼神都紧盯着邢婉，希望她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邢婉眼里无声地流出清泪，配上她的长相以及这一身的伤，看着就能让人产生同情心。 　　“真是好演技啊。”修满脸讽刺，丝毫没收到影响。 　　“我确实说过很多的谎，在别人口中也不是好孩子。可我现在选择自杀就是为了能以死明志，让大家看一看那所学校真正的面目。”邢婉有只手没有受伤，可她没有擦眼泪。 　　“那你能具体说说吗？” 　　“嗯。”邢婉愿意主动开口说，对警察来说是再好不过的。 　　【看来之前担心她可能不会开口是白担心了。不过，她这样直接说出来也好。】 　　修表示了反对意见：“她这样的行为前后对比起来，反而有矛盾之处。” 　　【哪有？】 　　“他们想死就是为了能脱离学校给予他们的虐待，最多再加上引起关注，让警方介入调查，以此来揭露学校真面目。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想自己揭露的话，为什么不留下一个人呢？六个人跳楼自杀和七个人跳楼自杀实际上没多大的区别不是吗？” 　　梁惜觉得修说的有道理。 　　修接着说道：“事情发生后，没有学生敢站出来，就说明实施自杀计划的就他们七个。既然他们不怕全部死亡之后，警察找不到线索，那偶然存活下来的这一个应该不会开口才对。可邢婉表现的想立刻告诉警察真相的样子，除非......” 　　“除非，这就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梁惜眸色深沉地看着正在讲述自己悲惨遭遇的邢婉...... 第三十九章 醒来的人 　　在邢婉的口中，学校有三个班，分别代表了三个阶级。 　　学校里的所有大人就像是统治者，而学生就是被压迫者。 　　A班是表现良好的，M班是表现中等的，而Z班就是最差的。表现好的会看不起表现差的，甚至还会和学校员工一起在言语上攻击那些等级低的学生。 　　而与她一起自杀的就是Z班中被凌校长认为是最差的七人。他们的生活一直在严厉的话语压迫下，被要求听话顺从，如果做不到就会被惩罚。 　　如果是夏天，普遍的惩罚就是在太阳地下曝晒，而冬天就是被扒掉外套在教室外冻着。除此之外，凌校长还想到了各种惩罚的手段，都不会在学生身体上留下痕迹，有很多很多。 　　他们就这么一直被困在学校中，后来，他们也想着顺从了，认命般的去做那些学校对他们的要求。可他们七人做的越多，其他学生就会像被鞭策了一样，只会做的更加好。他们永远都是最差的七人。 　　这所学校已经开了三年多了，今年是第四年了，却没有一个学生能毕业。若是学生表现的不好，家长就把这所学校当做一个囚笼，反正能让他们自己清净就行。 　　若是学生表现的好，家长就会更加心安理得的把孩子放在学校内，甚至还会互相推荐这所学校给同样因孩子而困扰的家长。 　　他们一个月只能回家一次，或者是父母主动要求他们回去住个一两天。可沉浸在清闲中的父母，哪会主动接孩子回去给自己添麻烦啊。 　　就算学生能回去，也只能表现的乖巧。若是提出不想上这所学校了，也不可能会被允许，反而是说明他们还没悔改。若是他们说学校对他们的压迫，家长不是不相信他们说的话（他们身上没有受伤痕迹），就是觉得他们一定是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活该受到惩罚。 　　所有学生都像是被放逐的囚犯，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能感受到越来越无助，脱离学校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他们七个就是最痛苦的。 　　“其中，只有历顾问会仔细听我们的倾诉，也会安慰我们。如果没有他，估计我们也撑不到现在。”说到这里，邢婉的泪都把下巴处的纱布浸湿了。 　　【她居然觉得历景程是好人？！这姑娘脑子摔傻了吧。】 　　邢婉的话，梁惜倒是能理解。“历景程想要他们真实确切的心理变化作为实验依据，自然得让他们对其敞开心扉。他就必须得营造出一个正面的形象。而且，本质上来说，邢校长也是希望历景城能成功的。” 　　庞警官也不好直接告诉邢婉，警方猜测历景程和凌校长是一伙的，只是问她：“你们就没想过找他当人证，向家长证明这所学校有问题吗？” 　　“当然想过，被逼到绝境的时候，还有什么办法想不到呢......”邢婉空洞的一双眼睛，看着吊顶上的灯。 　　“那你们为什么没试着找他帮忙？” 　　“我们说了，可历顾问提醒我们，光有他这个人证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要求严厉、言语压迫什么的都是很主观的，别人不一定能体会的到。而且其他员工都是帮着凌校长的，只有他一人作证其实毫无用处。”邢婉用没受伤的手去够床头柜上水杯，只是她躯干受了伤影响了手臂的活动范围。 　　苏警员看不过去，拿了水杯放在对方手中。 　　“谢谢。”邢婉表现的极其有礼貌，完全不像和她母亲争吵时的性子。 　　“哼，虚伪。”修已经找了个坐的地方，安心看邢婉如何耍这两位警察了。 　　“既然你之前觉得把事情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那你现在又为什么又改变主意说出来了呢？”庞警官一句话，吸引了梁惜和修以及眼珠子的视线。 　　“看来这位庞警官倒也不笨啊。”修悠闲地说着风凉话。 　　庞警官的问题让邢婉愣住了。 　　“我......我想着你们应该能找到证据来证明我的话......”邢婉到底年级不大，面对如此老练的庞警官还是忍不住会慌张。 　　庞警官拿出一张现场尸体的照片，举到了邢婉面前。 　　只一眼，邢婉便闭上了眼睛，紧抿嘴唇。 　　“你确实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毕竟是六个人给你当了垫背的，你才能活下来。”庞警官的语气不明。 　　梁惜在邢婉病床的另一侧，弯腰凑近，仔细看了看庞警官手里的照片。 　　六名学生在地上错落着堆叠，血好似把周围的白雪都染透了。而邢婉就压在了其中几人的身上，毫无生机的模样，就像是同那六人一起死去了。 　　“他们...他们全部都是一伙的，他们觉得我们应该受到惩罚！”看完照片的邢婉情绪波动大了起来。忍不住的行为发泄，让她疼痛难忍。最后，只能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喘息。 　　“你们别再问了，婉儿需要休息！”邢母听到女儿的声音，突然进来打断了警察的问话。 　　庞警官见邢婉现在确实不适合再问话，便让苏警员收拾东西，今天就到这里。 　　“明天我们还会来的，希望家长能配合我们了解清楚真相。”庞警官没说什么照顾好邢同学之类的话，直接带着苏警员走了。 　　庞警官是走了，但梁惜和修没有走的打算。 　　邢婉抬手擦了干了脸上的眼泪，合上眼睛，一副准备休息的模样，把还想说什么的邢母拒于千里之外。 　　“婉儿，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现在谈也太晚了。】眼珠感慨地说道。 　　邢婉没有说话，意思明了。 　　邢母也不可能强求，只能出去. 　　等到病房内只剩邢婉一人的时，她睁开了眼，开始了咬自己的手指甲。 　　大拇指的指甲被放在了虎牙处，牙齿咬合，她再将指甲横向拉出，发出一声声脆响。 　　【这孩子真的有些心理问题啊。】眼珠子看着一个未成年如此的行为和神态，毛骨悚然。 　　原本邢婉对着摄像机和同学惨不忍睹的死状时，所表露出的痛苦和脆弱，在观众退场之后一扫而空。而那反反复复的咬指甲行为像是上了瘾一般。 　　【她不会是怂恿那六个人和她一起跳楼，然后设计让自己活下来吧。】眼珠子想到梁惜和修不久前的怀疑。 　　如果计划中有选择一人活下来的部分，那谁又不会想成为那个活下来的那个呢？其余六人就心甘情愿的用生命给邢婉当垫脚石吗？梁惜在心里琢磨。 　　“作为一个聪明人的对立者，受点苦，用别人的血来脱胎换骨，重获新生，不是理所当然的嘛。”邢婉不知道自己已被一个魔鬼看穿，“我估计她还有后续的表演呢。” 　　晚上，雪又下了起来，已经流出的血又将进入被掩盖的命运。 　　------------------------------------- 　　第二天清早，记者就踏净了医院门口的积雪，想把血淋淋的真相挖出，好为自己的工作增光添彩。 　　“你说人是不是像一群食人鱼，只要一闻到血腥气，就会蜂拥而至。”修在邢婉病房的窗户口看着保安与众多记者的抗衡。 　　“人类人口基数庞大，自然会像很多东西或是动物。有像食人鱼的，也有像熊猫的。”梁惜也向窗外看了一眼。 　　【熊猫？】眼珠子不太理解梁惜这个例子。 　　“熊猫虽然长相可爱，可牙齿极为锋利。一开始是一种肉食动物，不过，慢慢蜕变成了食草系。” 　　修危险的眯起眼睛。“你想试图感化邢婉？”他可不会赞成。 　　“我虽然愚蠢，但也不至于蠢到要去做圣母。”梁惜丝毫不介意用愚蠢来形容自己，因为那个以为自己会当圣母感化别人的魔鬼永远会是给他当垫背的那个。 　　修挑眉，倒是想听一听梁惜有何高见了。“你想到办法了？” 　　梁惜握拳，竖起食指道：“一次生死局不够。”接着，又竖起中指，“那就两次。” 　　修为自己的爱人鼓起了掌。 　　【神明让你处理这件事的意思具体是指什么？是暗地里解决还是公开解决啊？】眼珠子也能看得出来这是神明对梁惜的历练，它希望梁惜能顺利通过，才会有此一问。 　　“他什么都没说，只告诉我一切都由我来决定。”梁惜坐到邢婉床边，看着还在睡觉的女孩儿。 　　【你就没考虑过暗地里解决吗？你可以给他们相应的惩罚，还能免除人心的动荡。】 　　“考虑过啊。用一场大火，将真相埋葬，再送该去投胎的人投胎。不过......”梁惜顿了顿，“这不符合规律，人发展到现在，有着自己的规律。不论发展是好是坏，人类都会自己消化的，用不着我自作主张。再说了，如果由我心意来决断，处理起来也太麻烦了。” 　　神明从来不亲自处理事情都那么忙了，如果真要事事暗地里解决，那岂不是根本忙不过来。 　　“那你具体想如何悄无声息地插手？”修看梁惜时眼神还算温柔，可转到邢婉身上是，就瞬间变得冷冽。 　　“有你去引开门口的警察，然后，我单独和邢婉聊聊。”梁惜微笑着看着修。 　　“哈？”修不解道。 第四十章 第二轮生死局 　　换了一身黑色普通运动装扮的修，很是无奈地看着梁惜。 　　梁惜换了他之前西装革履的打扮，原本那顶招人的礼帽也换成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看着修一身朴素装扮的梁惜，想了想还给对方带了个黑色口罩。 　　“这样就差不多了，你去把门口那两个警察支开吧。”梁惜把修往门口方向一推，“记住，演的像一点，别被发现了异常。” 　　“报酬呢？”修一副不提供免费服务的态度。 　　“我对你的爱会增加那么一点点。”梁惜伸出食指和大拇指，稍微比划了一下。他不是不想给报酬，而是他现在赶时间，没工夫和修讨价还价。 　　“行吧。”看梁惜的态度，修自然得和对方一样，暂时以正事为主。 　　修出了门，先是将能模糊凡人对时间感知的液体倒在了两位警察的肩膀上。 　　此时，并没有看见邢母的身影。 　　等效果体现之后，修就在过道的拐角处淋漓尽致地演了一小段偷鸡摸狗的眼神戏就立马被警察盯上了。 　　第一次，修只吸引了其中一位，不过，他并不着急，立马分了个身，又出现在邢婉病房门口的拐角处，还特意暴露了点身形给另一名警察。 　　第二名警察觉得干脆把人抓住就什么事都没了，于是也离开了病房门。两个警察都觉得时间没过去多少，追着两个虚假的身影，越来越远。 　　而梁惜也换了身普通的装扮，之前修扮作记者给了他启发。他吩咐一个神使在门的方向记录着。 　　敲了门进去。梁惜面对刚被自己吵醒的邢婉，做起了自我介绍：“你好，邢婉同学。我是一名记者。” 　　手一递出时，梁惜的指间就夹了张名片，上面是修的名字。 　　“你是怎么进来的？”不是有两个警察一直守着的吗？邢婉起了警惕之心。 　　梁惜惋惜，要是她能对自己也如此机敏，也就能发现自己行为的异常了，说不定还能因此做出规避的措施。 　　梁惜没顾及邢婉的医院，转动病床边的把手，帮对方把病床抬高了一些，梁惜也方便与其对话。 　　“我进来时候，没有人阻拦我。”见邢婉没有伸手的意思，梁惜就把名片放在了对方没受伤的手那一侧的床头柜上。 　　“我没什么好说的，请你离开吧。”邢婉见梁惜一副温和的好相貌，以为对方会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梁惜没走，反而坐在了床边。“你知道记者最擅长的是什么吗？”见邢婉不语，梁惜便接着说，“可能是胡编乱造，也可能是发现真相。” 　　梁惜假装往口袋里面一掏，拿出一叠照片。放到盖在对方胸口的被子上。 　　昨晚被庞警官吓到之后，邢婉对成年人的感觉好不到哪里去。她颤着手摸向那一小叠反面朝上的照片，刚看到第一张，她就暴力地把照片全部挥落到地上。 　　几张照片正面朝上，赫然是表情阴郁的邢婉。 　　“你辛辛苦苦地在警察的摄像机面前表演，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傻子，别忘了还有跟风者和聪明人。”梁惜一一将照片捡起，“你憎恨着母亲对你所做的一切，她哪怕是有心弥补，可你所表现出来的行为，也是在阻止她改过。” 　　梁惜把照片重新拍干净放到病床上。“如果立场交换，你想要别人如何来对你？”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的！” 　　邢婉颇高的音调出现之前，梁惜就提前隔绝了房内的声音。邢婉想通过这种手段来叫人的方式宣告失败。 　　“你能怪谁？你母亲？那所学校里的十几个员工？可更多存在着的是旁观者。”梁惜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从神使看到的画面中截取的事情真相。 　　七个人中，邢婉刻意的站到了最中间的位置，也是最后一个跳下去的人。 　　邢婉惊恐地瞪大眼睛。 　　她知道面前之人已经知道自己最想掩盖的秘密。 　　“我很佩服的你想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可你的方法错了，真相并不是能靠你努力的表演就能被掩盖的。昨晚，你不是已经被庞警官察觉到了吗？”梁惜觉得话说到这里差不多了，“想要重生就得浴火，而不是拉人当垫背的跳楼能完成的。” 　　说完，梁惜就开门出去了。 　　梁惜走后，邢婉也睡不着了，她只能抓紧时间思考对方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 　　梁惜并没有明确说过他会把“证据”公开，可他要公开了呢，那她和死去的六人，以及那所学校里所有的学生，就又会成为那些旁观者口诛笔伐的对象。可错的只有他们自己吗？当然不是，犯错的还有凌校长、学校的员工，以及那些不负责任的父母。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最后，邢婉想到了。 　　若是她比梁惜更快说出实情，亲口承认道歉，是不是事情就会有转圜的余地了。七人的自杀事件是她一个人的错误，与学校的其他学生没有关系。 　　想着想着，真实的眼泪流了下来...... 　　感应到梁惜结束，修也就不用吊着那两名警察，迅速回到了梁惜身边。 　　“这样有用吗？”修知道梁惜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觉得危险，我看那孩子只顾着惊恐了。】毕竟是个未成年人，遇到事情的抗压能力和冷静程度都还比较差。 　　“给她点时间吧，成长不都需要时间嘛。”梁惜拿出那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想给对方一点压力，让她能好好听清楚自己说的话，让对方思考的更深一些。 　　等到两名警察回来之后，梁惜才和修离开了。 　　而见过梁惜的邢婉，拒绝了庞警官今日的问话。两位警员悄悄把今天看到行踪可疑的人的事情告诉了庞警官，庞警官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去查了监控，没能看清修的脸，也查不到对方行踪。 　　回去的路上，苏警员不太理解邢婉今日的不配合。“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今天对我们就防备起来了，她不想让我们尽快破案，惩罚罪魁祸首吗？” 　　“可能是今天她见到了另外的人，谈了些什么。又或许是她自己也不像表象那般无辜。”庞警官做了那么多年警察，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第六感的，“回去开会重新理一下案情，再看看有什么新方向可以查的。顺便拿邢婉的声音和从历景城电脑里发现的音频资料做个对比。” 　　“好的。”苏警员应声。 　　此时，警车后座，修以一个极其嚣张的姿势坐着。“事情都知道的差不多，你还不放心？” 　　【梁惜这叫谨慎好不好。】眼珠子帮腔道。 　　梁惜在思考的是昨天，庞警官初次找凌校长前后，凌校长讲的几个电话。 　　“我觉得凌校长会有后招。”不管后招具体是什么，总是得提前知道，防备着。梁惜不想看见局势失衡。 　　“绝境中的反扑是凡人惯有的招数。”修不觉得意外。 　　梁惜和修跟着庞警官回到警局，就有警员匆匆过来汇报。“老大，网上风评好像变了。” 　　由于这件事情引起了社会的重点关注，警员也会格外注意网络上的动向，有时候还得把相关的案件进度向大众公布，免得群众对警方失去信心。 　　“说说。”庞警官是最稳得住的一个。 　　“有人放出，这所学校是被重点关注培养的，有过相关备案，重在努力改善青少年的不良行为。死去的六人的生平过往也都被曝光了出来，舆论现在都在支持校方。”警员说的忿忿不平。 　　他们都清楚，这所学校就是拿活生生的孩子做实验。要知道任何心理方面的实验都极其危险，没有专业团队和监察，单凭一个历景城，怎么可能不出事。如今还一下死了六名学生。 　　【是凌校长的手笔？】 　　“不仅是他，还牵扯到某些颇有实力的孩子家长呢。”修讽刺道，“见事情暴露，就开始粉饰这所学校，无论如何说孩子在学校里总归比在教管所里要好听得多。他们真觉得着这所学校不倒，就能让自己的孩子改变吗，倒也不见得。他们只是不愿再被麻烦缠上罢了。” 　　修将那些家长内心的丑陋想法裹上最犀利的词，就这么说出了口。 　　庞警官面对这种情形也只能感慨：“学校明明就是老师教导知识、孩子探索人际关系的地方。怎么就能代替父母教导品行为人了呢。” 　　“那我们要不要暂时把目前调查的进度公布一下？”就算是那些学生有自身的问题在，可其中也有父母的责任在。 　　“暂时不要，今天邢婉拒绝了我们的问话，拿了身体当说辞，我们要问什么也得明天再去。先去忙其他事情吧。”庞警官也想自己呆会儿，理理思绪。于是，他就推迟了开会的决定。 　　“我倒是好奇，你怎么没变得和他们一样？”修只用真实之眼看过梁惜的基本信息，关于他小时候的事情，倒是从没看过。现在，修再想看都没办法了，“按照道理来说，你小时候经济条件不好、生活艰难，应该更容易走上歧途才对。” 　　人总是可以为了金钱而疯狂。 　　“因为我有个好母亲吧......” 第四十一章 永远美好的希望 　　“因为我有个好母亲吧......”梁惜也不想瞒着什么，“她从来不会把我当成是拖累，她告诉我，我是她的希望，如果我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她就对这个世界还有期待。每天，她都会陪着我入睡，讲她小时候听过的故事，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我大了一点之后，听得腻了，就会重新再加点情节，睡前讲给她听。她很喜欢我说的新故事。” 　　梁惜不知为何，如今重新再提起，自己又成了满眼蓄泪的状态。 　　眼珠子觉得此时的梁惜好看到让人心碎。 　　修将梁惜拉到自己怀里靠着。“不想说可以不说，你知道你有这种权利的。”虽然，梁惜落泪别有一番景色，可修还是更想看对方意气风发的神情。 　　“经常想起她也挺好的，好像她一直都在一样。”梁惜也不伸手擦泪，只是双臂环住了修的腰，靠向修肩膀时仍由泪水滑落。 　　但莫名的是眼泪在短时间内就被风干，且毫无痕迹。 　　“你可以去见她的。”以前眼珠子也提到过，可梁惜拒绝了。修不知道现在的梁惜是不是会改主意。毕竟之前梁惜得靠他才能实现这件事，但现在梁惜自己就能办到。 　　“不用了，她一直在我心里。”梁惜仍旧通透，他知道就算见到了又能怎样。若是对方性情大变，就会影响其在自己心里的印象。若是对方过的不好，自己无动于衷会心生愧疚，可他能插手吗？ 　　梁惜不愿再想下去，以防深陷其中。他直起身子，准备干正事。 　　“我要再去医院和邢婉谈一次。” 　　【不知道那小姑娘想通没有，现在凌校长可是已经提前动手了。】 　　------------------------------------- 　　在梁惜走后，邢婉问自己母亲要了手机，查看网上的消息。 　　这也是她暂时拒绝警察问话的原因之一，她从醒来之后，还不清楚局势如何。 　　邢婉也不笨，看到原本还算均衡的舆论开始有所导向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由于没在网上看到梁惜向她展示过的“证据”，邢婉就排除了是梁惜动手的可能。那剩下的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当邢母给邢婉送午饭时，她便质问道：“是你男人动的手吧！” 　　看到邢婉举着的手机上的报道，邢母眼神躲闪。 　　邢婉是邢母与前夫的孩子，邢母两年多前二婚是髙嫁，对方有权有势。可邢婉并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的维持自己的行事作风。 　　可邢母现任的丈夫可不会放任已经带进家门的孩子胡作非为，哪怕是邢婉没有改姓。 　　“那所学校是吃人的地方，你们还想让其存在着？！”自己如今都这样了，母亲却还是这副模样，邢婉失望至极，“你还来做什么！你怎么不干脆当我已经死了！” 　　“我......我......”邢母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这是她早上回家梳洗时候偶尔听到自己丈夫的通话内容，她也做不了主，“我阻止不了。” 　　邢母这么说，邢婉是相信的。“那你还会把我送回那所学校吗？”邢婉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应该存有希望。 　　“......”邢母不语，这也不是她自己就能决定的。 　　“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吧。你走吧，别让我再拖累你了......”邢婉低下头，她放弃了。 　　“饭我放在这里了，记得吃。我就守在外面，有事就叫我。”邢母只是这么说，假装没有发生过争吵。 　　等到邢婉再度抬起头时，就看见梁惜站在了门边上。 　　“你......” 　　“我没看见外面有人守着。”梁惜实在懒得想这些繁杂又无意义的借口，干脆就照搬了之前的。 　　邢婉慌忙擦眼泪，不想让敌我不明的梁惜看了笑话。“你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是情况有变。”梁惜一看就看到了邢婉被子上的手机，“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 　　梁惜像是自然熟地与之前一样坐到邢婉床边，他不想俯视着对方。“你有什么想法吗？” 　　邢婉苦笑一声：“我以为我还有机会过好自己的人生，没想到即便是搭上了别人的命，却还是没能改变。我是不是很坏？” 　　“是。不过，这不能妨碍你变好。”梁惜极轻的将手放在了对方裹着纱布的那只手上（对方是女孩子，直接触碰不太妥当），“想要真的改变，就得把自己当成赌注压上，现在，你体会到了吗？” 　　邢婉点头，在梁惜的温柔面前有些无地自容。 　　“那你还想再试一次吗？最好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了。”梁惜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感谢邢婉那不负责任的母亲，才能让她在这件事情中迅速成长。 　　“我要试！”邢婉坚定道。 　　“那你要仔细考虑清楚了。说出真相后，你要面临怎么样的舆论和惩罚。”梁惜不希望对方是意气用事，单纯为了扳倒学校才那么做，这样对于她来说意义不大。 　　“我知道的，你来之前我就想到了。”邢婉眼神不敢直视梁惜 　　看着面前的孩子乖巧了不少，梁惜很是欣慰。他伸手又摸了摸对方裹着纱布的脑袋。“那我会很期待你的表现的。”说完，起身准备离开了。 　　“你要去哪里？”邢婉对梁惜已经放下了戒心。 　　“去当一个旁观者。” 　　邢母一脸讶异地看着病房里出来一个大活人。梁惜走的很快，转过一个拐角就隐了身。邢母在纠结中倒是也没追上去。 　　【你怎么没用障眼法？】眼珠子不理解，梁惜原本可以避免这个破绽的。 　　“和邢婉聊的太顺，放松了警惕，忘记外面还有人呢。”梁惜呼一口气。 　　“真可爱。”修一开始就在这边等梁惜了。梁惜出门视线扫过邢母那一刹那的慌乱，也被他捕捉到。 　　庞警官今天离开邢婉病房前，有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故她很容易就能联系到对方。 　　“庞警官，能麻烦你再来一趟医院吗？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那些网上被操控的言论和疼痛一起折磨着邢婉，她只想尽快解脱。 　　“好好吃饭，中午等你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也就到了。”庞警官听出了邢婉语气的转变，言辞间也多了几分关怀。 　　“好，我等你们来。”邢婉这才体会到梁惜想让她懂得的事情。 　　庞警官接电话时，苏警员正巧过来报备音频的事情。 　　“邢婉改主意了？”苏警员猜测道。 　　“对，她说她会告诉我们全部的事情。”庞警官对这句话特别在意。 　　“这边音频信息比对结果出来了，有一组确实是邢婉的。刚好，我们还能去和邢婉核对这件事情。”有了一个新的证据，苏警员还是很开心。 　　“嗯。”庞警官却没有同样的情绪，“先去吃饭吧。” 　　【事情都要真相大白了，怎么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是觉得难受呢。】眼珠子一向心大粗神经，经历过这件事心思倒是又细腻了几分，不过显然它自己还没意识到。 　　“说明，你也成长了。”梁惜回答了眼珠子。 　　“你确定要把它养成这种性子吗？”修对此还是有点不赞同的。 　　梁惜已经是属于偏感性的了，要是眼珠子再变成那样，梁惜自己难过的时候，难不成还得去安慰眼珠子？ 　　“我们不都会经历所有的阶段嘛。你存在的时间最长，也是理解感悟最多的。”梁惜与修分享自己的看法，“不是说人生会有三种阶段嘛。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接着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最后，还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什么山山水水的？】 　　梁惜好笑地看着不知有自我意识多少岁月的眼珠子。“你迟早会明白的，不急。” 　　梁惜和修出了警局，修直接带着梁惜到了天空高处，俯瞰下面。 　　梁惜虽然有力量，却很少到高处，基本都是在地面移动。难得换个视角倒也挺新奇。 　　“现在各处还没有新动作，你先看看风景，换换心情吧。”梁惜为自己工作时上心，修还是愉悦的，可对方为神明工作卖力，他心里就不那么平衡了。 　　“你觉得人间什么样的时候是最好的？”有云飘来，梁惜顺势坐在了上面。 　　其实他要是想坐就算没有云也能坐，不过，要他想象坐在云上要比想象自己凭空坐在空中要容易的多。 　　“在最初，凡人和大自然还势均力敌的时候吧。”修回想着。“那时，有你喜欢的满天繁星。霜在枝头结成冰晶，被阳光一照闪着漂亮的光，又很快消融。还有……”还有…… 　　修不再继续往下说。 　　梁惜转头去看身侧的修。“还有神明怎么了？”能让修说不出口的，也只有神明了吧。 　　“还有神明的面瘫脸。”修不客气地说。 　　【喂！我还在呢！】眼珠子炸毛。 　　其实修想说的不是这个，只不过，他还是过不去那道名为“神明”的坎儿。 　　“神明逆着光的样子很像某种希望是吗？”梁惜在梦境中见到过，兴致被挑起，他站起来，走到了修和太阳之间，伸出手，“这样像不像？” 　　在修眼中，此刻逆光而站的梁惜，与神无异。 　　“你就是希望。” 　　修毫不犹豫拉住了名为希望的手。 第四十二章 坦白 　　修毫不犹豫拉住了名为希望的手，并用实际行动将其占有。 　　眼珠子心里叹一声，准备睡个大觉再说。 　　“你......别太过分了。”这个地点这个场合，修的手居然都模进自己衣服里了，梁惜可没法忍下去。 　　“你不会是真想让我等个几百年吧。”修和梁惜一样，皆是用嘴喘着气，“再说是你先勾的我，我都已经说不清多少次了。” 　　“你胡说什么。”慌乱间，梁惜的力量失效，全靠修抱着他，才不至于跌落下去。 　　“你在温十初面前牵我的手，靠在我怀里难过的时候，你用手环着我的腰的时候，还有刚刚向我伸手的时候......”修每说一个点，手就更近一寸，“你难道就不想拥有我的吗？”话到最后，语气全是诱哄。 　　面对修言语和肢体的双重撩拨，梁惜多多少少还是动摇了，可这地点也太不合适了。 　　“等这件事结束......再......”梁惜在一次次上头的感觉中努力恢复头脑的清明，“我保证，事情结束我们回去之后就......就......”在一次撩拨中，梁惜话都没说完，就轻哼出声，带出勾人的尾音。 　　修狠狠吻了过去，像是被束缚前的最后一次反扑。直到双方都克制冷静下来，修才继续说：“好，不过，到时候一切都由我说了算。” 　　梁惜还在努力回神，没回答。修又补了一句：“没说话就是默认。”这才满意地帮怀里的人整理被撩开的衣服。 　　等梁惜恢复正常状态，修早已是那副邪性十足的神情了。 　　“你最后说的话，我可没答应。”要是真由修胡来，梁惜不知道会是什么惨烈的情况。 　　“哦？”原本放梁惜单独冷静的修，逼近几步，“只要你现在愿意继续进行，我就听你的。” 　　梁惜立马倒退几步，他除了争锋相对的硬刚还真没有其他什么方法可以用的。不过眼下，这光天化日的还真不适合这种解决方式。 　　“不行。”梁惜只能是严词拒绝。 　　“那你就是同意了呗。”修一副得逞的表情。 　　“你别逼我。”面对狡猾的修，梁惜也不会心慈手软，直接搬出了威胁。 　　梁惜的正直是让修又爱又恨，他的爱人怎么就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的呢。哪怕刚才已表现出被欲望牵制住，可脑袋一清醒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你答应，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我会给你报酬的。”修模仿着之前梁惜用大拇指和食指的比划，“我对你的爱会更多一点的。” 　　这是赤裸裸的敲诈！ 　　不过，梁惜又有什么办法呢，堂堂地狱之主都不介意扮个行踪鬼祟的人帮自己引开警察，梁惜自己也不能太小气不是。 　　“我可以答应，不过......你别太过分......”梁惜终究是松了口。 　　“这点我同意。”修只要梁惜松口就行。至于到时候具体能疯狂到何种程度，还不是让梁惜体会到快感就能达到目的的。 　　修一直认为梁惜是没尝过甜头，所以才能如此轻松掌控自己的欲望。要是自己能让梁惜知道什么叫食髓知味，那到时候一切都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这么想着，修慢慢收敛起自己眼底的欲望，思考如何尽快帮梁惜结束这件事情。 　　“珠子，珠子？”梁惜知道眼珠子一定以为他们要干嘛，所以先躲起来了。 　　【你们那么快接结束啦。】眼珠子还准备睡一觉来着。 　　修冷冷扫它一眼。记忆之眼这是在暗示他不行吗？ 　　梁惜看着眼珠子大咧咧地说这种话，有些不自在。“你瞎想什么呢。” 　　【咳咳，当我什么都没说。】原来是擦枪还没走火啊。啧啧啧，修终究是拗不过梁惜啊。眼珠子在心里又为梁惜感到了自豪。 　　------------------------------------- 　　下午的时候，网上的舆论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全是在议论如今的孩子是如何如何的不堪。 　　邢婉原本虚弱的身体，让她的大脑觉得更加疲惫。自从手术结束醒过来之后，她睡眠就很浅，时不时就会被疼醒、被惊醒。 　　不过，在看到庞警官来了之后，她反倒是觉得踏实了很多。 　　庞警官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萎靡，完全没有昨天晚上见到时的锋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其实你完全不用那么着急找我们来的。” 　　邢婉看着苏警员将摄像机架好，淡然一笑：“我现在终于明白警察为什么既能威吓罪犯，又能让平民感觉安心了。我不想再考虑怎样是对自己有利，我只是想回头了。” 　　“那你先说说，被你隐瞒的事情吧。”庞警官知道邢婉做的事情一定很严重。 　　“这次的自杀事件，是我们七个人所设想的一次对学校的反扑。我们设想好在什么时间，如何避开学校里的员工的监视，上到天台，一起跳楼。只是，我在计划成形的时候，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既能脱离苦海又能活下去的可能......”邢婉的喉咙哽住，原来说出真相，承认自己的不堪是这么的难。 　　庞警官只是帮她倒了杯水，并没有催促。幼虫破茧，得靠它自己，才能成为能翩若自在的蝶。 　　“在天台边缘，我刻意站在了六个人中间......也是最后一个跳下去的。我是往他们身上跳下去的......”邢婉用幸存的手捂住自己的脸，“是我对不起他们，是我临时当了逃兵，拿他们当了垫背的......” 　　“那你既然不想死了，为什么还要跳下去？”原本她可以不受这么重的伤的。 　　“我若是明着打了退堂鼓，那么其他人可能也会退缩，那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必须得踏出那一步，这样才能吸引外界的注意力，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就没有黑暗能动手脚的地方了。” 　　“你本可以一直隐瞒下去的，没人能查到这件事情，可你为什么现在愿意开口了呢？” 　　“因为，我不能让那些人白死，也不能让学校里还在受压迫的学生和他们背上污名。我知道我们这样的学生，永远都是会被诟病。可我们成长为这样真的只是我们自己的责任吗？”邢婉坚定地抬起头，面朝镜头，“我说出这一切，代表我愿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愿意接受相应的惩罚。可我不愿意让那些知道自己见不得阳光的东西，永远隐匿于黑暗当中。我就是从黑暗里爬出来的，我可以告诉你们那里有什么。” 　　“上次我们的问题还没问完，这次可以继续吗？” 　　“可以。”邢婉喝了点水，收拾好情绪。她知道自己要保持理智，不能冲动，这样才更有说服力。 　　“我这边有一份关于你们课程的相关文件。上面说，你们主要上的大部分课程都是专门制定出来的。你先看看，警方对此有些疑问。”庞警官把第一次见凌校长时拿到的文件的复印件交到了邢婉手中，他自己则是拿着原件。 　　邢婉单手操作着，当她翻到第一页时，她脸上就有控制不住的惊讶和愤怒。她紧抿着唇，不让自己破口大骂。 　　“第一项关于朗诵教育书籍的课程你应该看完了吧。按照上面所说，为了针对青少年已经偏颇的思想，此课程采用重复纠正的方法。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邢婉冷笑一声：“如果你们看到我们朗读的内容，可能就会对这里写的教育书籍有新的理解了。” 　　“你能详细说说吗？” 　　“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教育书籍，上这门课的只有监管我们的学校员工，也并不是什么老师，他们总会当天在黑板上写一些话，像是‘我们就是一群垃圾，不配活在这世上’这类，让我们反反复复读读上一个小时。”这次的询问，让邢婉感觉比上次更加痛苦。 　　这次她不仅要承认自己的不堪，还要回忆起过去众多痛苦遭遇的细节。 　　庞警官一一向她核对过课程内容，全部都与纸上的不一样。课程里面提到的罚站，其实也不是普通的罚站。 　　“你进这所学校多少时间了？” 　　“两年。” 　　“除了课程里的对待，他们会对你们进行身体上的侵犯吗？”庞警官问的委婉。 　　“没有过，至少我没有遇到，也没有听到过有发生这种事情。”邢婉诚实道，她也不想刻意抹黑。 　　“我这里还有一份对比资料。”庞警官还是不想瞒着邢婉，又拿出一份文件，让她边看边听，“这是从历景城电脑里找到的，他正在研究如何解决上瘾心理的问题。有记录着你声音的音频出现在资料当中。请问你有找他专门来解决你的心理问题吗？” 　　邢婉不可置信地看着庞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得先回答我，你有没有正式地和历景城成为医患关系？”庞警官不能直接打比方给邢婉听，不然涉嫌引导嫌疑人口供。 　　“我没有心理疾病，我从来没有找他看过病。他是学校的心理顾问，我们去找他都是谈心聊天的。” 　　“我们询问起他关于音频和资料的事情时，他声称这是他病患的资料记录。”庞警官说的算是很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他在拿学校的学生当实验品......” 　　邢婉表情僵硬，眼神死死锁定着庞警官，等着对方最终的回应。 第四十三章 忙里偷闲的时光 　　“你的意思是，他在拿学校的学生当实验品......” 　　邢婉表情僵硬，眼神死死锁定着庞警官，等着对方最终的回应。 　　“警方根据现有的证据有这样的推测，具体的我们还得审讯过嫌疑人、完整证据链之后才能断定。”庞警官用词严谨。 　　信念崩塌就在这么几息之间。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们！”邢婉将出口的每个字都咬的死紧，“我们都那么相信他！” 　　“你需要时间平复一下情绪吗？”苏警员插了句嘴，他不像庞警官那样第一次见面就能看透了邢婉的伪装。 　　当他今天听到邢婉自己说出自杀实情时大为惊讶。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能为了达到目的做到这种程度。就算是有人垫着，可跳下去的一瞬间，一切都会成为未知之数。残废、植物人、死亡，一切都有可能，想来她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这么一个年纪的女孩，就承担了那么多，苏警员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抱歉，给我几分钟。” 　　“没事。”苏警员递了纸巾过去。 　　两位大男人就看着浑身是伤的小姑娘躺在病床上痛哭失声，只能等待。 　　“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分不出对，也分不出错，难得分清一次，也只能这么看着，却无能为力。”看着梁惜专注地看着邢婉，修也只能说些酸话聊以自慰。 　　梁惜干脆就没理他，修说这类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他逐渐记起的神明的经历中，出自修之口的类似评价数不胜数。 　　若是以前，梁惜还能以人类身份和对方呛上几句，现在嘛......他还得先好好想想应对之策。 　　“我已经没事了，你们继续问吧。”邢婉知道时间不多。 　　庞警官也由着她，直到医生过来打断了。 　　“你们怎么天天来，她伤的很重，需要静养。”医生为了保持安静，也是憋着火在说。 　　邢婉拉了拉帮自己检查身体情况的医生，说道：“我没事，是我让他们来的。他们是在办很重要的案子。”询问已经进行了快一个半小时，邢婉咬牙硬撑着。 　　面对不懂得休息的病人，医生也不知道说什么。 　　苏警员被医生说的直挠头。“要不今天就到这里？” 　　庞警官点头。 　　“我，我还有件事情。”邢婉自知无法独自面对如狼似虎的记者，向庞警官恳求道，“能不能将你们录下来的视频放到网上，与案件涉及太多的部分可以剪掉，我就是不想其他学生再受非议了。如果他们有错，也已经付出了代价了。” 　　“好，我会酌情处理的。”庞警官依旧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和言辞。 　　但这对邢婉来说就是一颗定心丸。 　　等医生检查完离开，邢婉意识已经迷迷糊糊了。 　　“我能让她少受点痛苦吗？”梁惜看了邢婉的表现，动了恻隐之心。不过，他不能确定这个想法是否正确。 　　【神明不是说了嘛，都由你做主。】眼珠子相信梁惜的判断。 　　梁惜现了身，邢婉眯缝着眼睛快要睡着。 　　“你来啦......我都......都说出来了......”邢婉视线中看到梁惜的身影，硬撑着想再和他说几句话。 　　“你做的很好，让我刮目相看。”邢婉平躺着，梁惜弯了腰与她对视。“我会给你一样礼物作为奖励，好好睡吧。” 　　梁惜朝邢婉的脸轻吹出一口气，将邢婉遭受着的疼痛吹走了一些。 　　梁惜已经找到属于自己使用力量的方法——联想。若果要他单是想象自己无所不能还是很困难的。不过，要他想象在伤口处吹气能吹走疼痛这种具象的带有美好愿景的，那就很容易了。 　　邢婉只觉得那些疼痛的煎熬一下子减轻不少，眼皮彻底的合上了。 　　“迷途知返的人就能被你如此温柔对待？”修语气很是不好，他可不希望这些凡人能有同自己一样的待遇。 　　梁惜也很无奈啊。“神明想让我接班，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梁惜没有因为修的语气而被吓退，他脸色也冷淡下来，全然没有了之前对邢婉的温柔。 　　修见行事不妙，立马改变策略，说道：“是啊，你要是有的选，也不会想遇见我。你只会和三个舍友过普通日子。”修逻辑严谨，如果梁惜没做修的助理，那应该也不会和贺元闹翻，如今还是兄弟。 　　“这种把戏还是收一收吧。别让珠子看笑话了。”修顶着一张极具吸引力的皮囊演这么一出还是很有迷惑性的，只可惜梁惜已经看过不少次了。 　　修走近梁惜几步，把脸凑到对方面前。“你那么快就对我的脸厌倦了？”修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考虑要不要换张脸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脸只是你的一部分，就算有吸引力，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梁惜用力一弹修的帽檐，整个帽子以旋转之势飞起，不过还没转满两圈，就被修上举的手捏住了边缘。 　　修自动对梁惜的话展开启深度解读，然后他便开心了。“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梁惜的意思是不仅只爱他的脸。 　　眼珠子要是知道修是怎么想的，一定狠狠嘲笑对方的自大。 　　“是，不过，有些方面我仍是看不惯你。”梁惜有一说一。 　　【庞警官都走了，这里的事情也做完了，你们还在这儿谈情说爱，这样真的好吗？】眼珠子的声音极为小，有些吐字还带着气音。 　　“走，去警局。”梁惜拉上这位永远不消停的魔鬼大人。 　　一场架又在半路哑火了。 　　修自然不是会在恋爱中头脑不清醒的类型，相反，他仍然一步一算计，且乐此不疲。他都是借故发难，若是和梁惜吵起来，那他就能理所当然的升级成肢体碰撞，至于所谓的肢体碰撞往哪个方向发展，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若是没吵起来，那就说明他听到了梁惜说的那些好听的话。左右他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正在得意之时，修就听到了梁惜的声音。“你是故意的吧。”看似猜测，实则是肯定。 　　“嗯？”修警觉起来，淡定会回应。 　　“不承认也没关系，只不过我会考虑，让事情晚点结束。毕竟这事说好处理是好处理，说难处理也不为过，毕竟都是我说了算。”梁惜挑眉看着不漏破绽的修，“我们等上个一年半载的，把这件事情完全处理干净，你觉得怎么样？” 　　梁惜戏谑地神情勾的修的心脏都快忍不住要加速了。 　　修手痒地抚上梁惜的脸，极力控制着逐渐从兴奋到颤抖的手，想把手里的触感当成镇静剂。可事实证明，梁惜是凡人的解药，对他来说确实毒药。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为了今后的幸福，修选择暂时败下阵来。 　　梁惜笑了，笑的真诚。“既然你承认了，那我就好好考虑。”梁惜刻意咬重了“好好考虑”四个字。 　　考虑嘛，就是没同意的意思。 　　修的脸蓦然一黑。 　　眼珠子听得直乐，要不是没有身体，它现在一定在地上打滚了。不过，它不敢出声，怕修会拿自己出气。眼珠子要求也不高，光是能偷着乐，它就知足了。 　　看到修黑了几分的脸色，梁惜才觉得在这一局中他和修扯平了。“下次你可以继续试试，看我还有什么方法对付你。”这句话就纯粹是梁惜虚张声势了，他哪里懂多少办法啊，每次都是修先出招，他随机应变罢了。 　　修不得不承认，梁惜天赋卓绝。若是有心，不需要多少时间，梁惜定能事事在心机手段上压自己一头。 　　不过，就算这两位再怎么耍心机斗心眼，高下也不会差太多，毕竟他们之间有感情捆绑着。就算是输给对方，但能让对方高兴一点，也无伤大雅。 　　修便是看着梁惜得意的样子，只顾着欣赏就懒得再想后招了。 　　------------------------------------- 　　梁惜和修隐着身在警局插科打诨的时候，警察都在忙着整理资料，准备正式审问凌校长和历景城。 　　虽然现在愿意站出来的只有邢婉，可学校还有那么多学生呢。 　　庞警官临走时答应邢婉的请求，也并非全是为对方考虑，把影像公布出去，让学生们看到，说不定能有更多的学生站出来。 　　“把学校封锁，让学生都回家。其余学校的工作人员都带回来问话。”庞警官安排着工作，“走之前采集一下之前还剩下的学生的音频样本回来，尽可能多一点，不过别让记者逮到学生。” 　　之前他们也派人采集了一些回来，可惜都没有比对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历景城运气好。 　　“是！”所有警员都雄心壮志地回答道。 　　局长也是时不时就得知庞警官那队的进展，倒是也没找他谈话多给无谓的压力。这个案件太过特殊，现在，外界都是指着警方能调查清楚真相，并没有把攻击的矛头对准警察。 　　局长没有找庞警官，庞警官却是找上了门。 　　“有什么决定不了的事？”局长开门见山，他清楚庞警官现在时间紧。路过他们办公室的时候，都能看见组员走路和跑似的。 　　“我这里有一份新的人证，证人希望我能把视频公布到网上。我觉得这对破案有利，可毕竟是牵涉到了案件核心，所以，我过来问问。” 　　“让我先看看再说。” 第四十四章 自以为 　　邢婉说的话，内容虽然刷新三观，但没有涉及什么要职人员，也没有什么不良的措辞。局长斟酌过后，同意了。 　　“要给邢婉打上码吗？”局长考虑到对方毕竟是未成年人，就算是犯了错，也会受到一定保护，还有改正的机会。 　　庞警官思索，回想着当时邢婉那坚定的表情，决定还是打电话问问吧。“我去问问当事人。”他私心还是希望能打码的，毕竟对方算是大彻大悟了，可到底还是得尊重当事人。 　　电话里邢婉拒绝了打码这个保护手段，她知道一个人的人证太过单薄，她希望其他学生看到自己的视频之后能有挺身而出的。邢婉也希望将大众口诛笔伐的矛头都指向她，避免再有其他学生受到伤害，这也是她应有的惩罚。 　　警方封锁学校的速度极快，但凡知道些内情的警员都很不得自己跑步速度能再快一点，打破世界纪录。 　　学校的工作人员还在等凌校长回来，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警察。 　　记者闻风而动，原本还堵在医院想着采访邢婉的，这下如潮水般退散，有了新的聚集目标——学校。 　　还好警方速度够快，学校人也不多。在记者蜂拥而至之前，警察就采集了音频，疏散了学生，控制住了员工。 　　受压迫的学生回家时，也全都躲着记者走。看着被封条拦着的校门，一群记者傻眼，没想到会白跑一趟。此时，他们也拿不定主意是留在这里等情况，还是回医院门口蹲点。 　　其他事情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的时候，庞警官也准备撬开两位主谋的嘴了。 　　修拿出一小瓶液体在梁惜面前晃了晃，大发慈悲地问：“要不要帮帮他们？” 　　“诚实之水？”梁惜立马猜到，可他一时间下不了决定，“先等等。” 　　“也行，从昨晚关到现在了，心理防线应该消耗了些。”修收起瓶子，也不强求。 　　审讯室环境黑暗，灯光就照着嫌疑人所坐的位置，能让其觉得无所遁形。其实房间的一切摆设都是心理战的一部分。 　　庞警官在历景城面前坐定。有了邢婉声音与他电脑里的音频匹配上这一铁证，就能先定下一项罪名。 　　“你到学校里面做心理顾问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我就是做了份兼职罢了。”历景程没有表现出烦躁。 　　“你电脑里的音频资料是取自于学校的学生吗？” 　　“不是。” 　　庞警官不客气地拿出了声音样本的对比报告。“其中有一份和邢婉的比对上了，你要怎么解释？” 　　“不小心混进去了吧。” 　　“你一直在更新你的研究进程，混进去一个谈话内容刚好符合研究报告，并且是作为学生的邢婉的音频？你说这话是把警察当傻子吗？！”庞警官一拍桌子。 　　“警官，我也是人，总不可能这点错误都不能犯吧。”历景程表情委屈。 　　“我看你是犯的错误不止这点吧。你说若是我把全校学生的声音都拿来作比对，能核对上几个？你现在可以矢口否认，但等段时间，你早晚还是得进来的。我们又何必互相浪费时间呢？” 　　历景城沉默了，这种沉默是一种信号。正在另一个房间观看审讯的苏警员立马通知同事尽快把对比报告完成，那就是证据之一。 　　“说说吧，你进了学校之后是如何让凌校长同意你这种违法实验的。要是凌校长说自己是受你操控才会一时糊涂，改了学校教学初衷的话，那对你来说就很不利了。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庞警官故意挑拨离间。 　　历景城依旧沉默。 　　【他还硬扛着干嘛呀。】眼珠子不解。 　　“凌校长人指不指认他，结果都是一样的。他要是一说出实情，就和那六条人命脱不了干系了。他冒那么大风险做这种实验，当然是为了能试验出一套解除上瘾行为的办法，现在他还没成功，又怎么会放弃可能存在的侥幸呢。”修用真实之眼看了历景城，都到最后了，他也不想磨磨蹭蹭的，他和梁惜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呢。 　　庞警官又问了半个多小时，历景城却再也没开过口。 　　庞警官没想到历景城的嘴那么硬，他换了另一个警员进去问，他则是去找凌校长了。 　　凌校长见庞警官来了，原本趴着身体直了起来，恢复一派学者的气质。“我知道的之前都说了，请问庞警官还有什么想问的？” 　　庞警官打开了小小审讯室里的电视，开始播放邢婉的视频口供。 　　视频里的邢婉真诚虚弱，看上去与“坏孩子”一词挂不上钩。 　　凌校长看到邢婉的脸不顾视频还在播放，直接开口说道：“这样一个品行不端的学生的话，也能作为证据吗？” 　　庞警官暂停下视频，认真地对凌校长说：“你们开这所学校不就是为了改变这样的学生吗？邢婉若是有所改变，你们难道不应该开心吗？再说她在学校呆了两年多了，你不看一下就直接下定论似乎不太好吧。” 　　凌校长不说话了，庞警官按下了播放键。 　　当凌校长看到邢婉说出暴露自己内心不堪的计划时，眼睛不自觉地瞪大了。那是他也不清楚的事情，换做以前的邢婉，一定不会这样轻易说出来，轻易忏悔的...... 　　“你们是怎么问她的？！”凌校长激动地想站起身，却被椅子上的束缚阻拦了。 　　庞警官又暂停了视频，如实道：“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愿意把所有事情告诉我们。现在你看到的，是没有经过剪辑过的完整视频。结束后，邢婉还请求我们要公布给外界看，并且要求不打码，说是想让更多人的知道全部的真相。” 　　“她真是这么说的？！”凌校长嘴角泛笑，在这个场景下，也是诡异的很。 　　“是的。” 　　“那我们成功了呀！我们的学校确实是找到了能救这帮孩子的方法了！哈哈哈哈哈哈！”凌校长长呼出一口气，笑的开怀，“我的决定没有错！” 　　【这人是有神经病吧，我看需要治疗是他。】明明是梁惜改变的邢婉，他往自己脸上贴什么金。眼珠子在心里嘀咕。 　　“请你继续看下去吧。” 　　等邢婉讲到学校的阴暗面的时候，凌校长依旧看得津津有味，一点都没生气的样子。 　　视频播放结束后，庞警官问凌校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好啊。你不知道，他们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成了被家长抛弃的孩子，可我收留了他们。我只想把他们变得更好，而且我现在也已经做到了。”凌校长眼中的慈爱那么真实，可在事实的衬托下，只能让人觉得扭曲。 　　庞警官听到这种话，眉头皱得死紧。“虐待学生是犯罪！” 　　“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庞警官，你还记得我一开始给你的文件吗？我真的按照那个来的，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哪怕一开始只有四五个学生我都管不好。”凌校长眉毛呈八字形，一脸的无辜，“于是我就找到了历景城，他是专门研究心理学的，我想找到一些办法让这帮孩子能重新变好。” 　　“是历景城改了这套教学方案？”庞警官在凌校长的话里找到了突破口。 　　“我们一起改的。我去找他咨询的时候，他说这些学生的不良品行的起因都是源自于上瘾的心理，就和抽烟一样。于是，我就请他来学校当心理顾问，我们都是想把这帮学生治好。” 　　【上瘾？那些学生变坏都有不同的成因，怎么能一概而论。】 　　“历景城当然知道不能一概而论。不过，他的目的是总结出一套解决上瘾的方法，所以，他当然得那么说。”修已经完全了解了历景城那条线的前因后果，“他发小，就是工作室那个前台，赌博上瘾，历景城与其感情深厚，做这一切就是想帮发小戒掉赌博的瘾。” 　　修发言简短，可听上去就觉得里面很有故事的样子。 　　【啧啧啧。】眼珠子唏嘘不已。历景城出发点倒是挺好，就是方法错了。包括凌校长在内牵扯到的其他学校员工都是这样的情况。 　　“你改变教学方向是和你死去的儿子有关吗？”庞警官只了解到他儿子如果还在世，估计也会是这所学校中的一员。 　　“他...他......”凌校长顿时萎靡起来。 　　修估计凌校长是不会说了，便和梁惜解释：“他儿子吸毒，导致神志不清，所以才出车祸死的。他们提前火化尸体，估计也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一个风气良好的家庭出了这么个后辈，说出去，只会丢人罢了。” 　　见凌校长不说，庞警官就暂时先略过了这个问题。 　　“实际上，你们的方法根本没有改变邢婉。”无论如何，庞警官想纠正凌校长的错误观念，“她昨晚醒过来之后的表现与今天的完全不一样。” 　　庞警官按了遥控器，开始播放昨天晚上时邢婉的表现。 　　虽然眼泪很多，她也不用没受伤的手擦一下，有时还会偷偷瞥一眼警察所在的方向，好像是观察对方的反应。 　　“怎么会......”凌校长看着这表演痕迹极强的拍摄画面。 　　明显这时的邢婉和以前一样，根本没有改变！ 第四十五章 自以为的挽回 　　“你们的教育根本就没有改变过那些学生，只是单纯的增加了伤害。”庞警官直白地说出了血淋淋的事实。 　　“不会的，不会的。在我们的努力下，他们明明都听话了很多……” 　　“你确定那是听话，而不只是畏惧吗？你既是为人师表，也为人父母，应该很清楚学生是否真的有改变吧。你又何必要自欺欺人呢。” 　　凌校长捂脸痛哭：“我儿子死了！是我没教好他！啊！！！” 　　“在不知情的时候犯下了过错，等到发现时想要弥补，却为时已晚。于是，人便会陷入执着，越做越多，越多越错。还真是可悲啊。”修从梁惜身后拥着对方，百无聊赖地看着凌校长哭，心里泛不起一丝同情。 　　眼珠子这时候不忘损修一句。【你有没有点同情心啊。】眼珠子当然知道修没有，它是故意那么说给梁惜听的。 　　“那种东西有什么用吗？”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凡人往往连自己的事情都很难处理好，他们最应该同情的是自己。”修清楚眼珠子是故意在梁惜面前这么说自己，于是，他又示威般地搂紧了些怀中的梁惜。 　　眼珠子再次被修这种不要脸的行为气到。 　　而独立于修和眼珠子争斗之外的梁惜依旧是专注着审讯室里的情形。 　　由于审讯室真的不大，梁惜和修就缩在一个角落。如果换成是修做主，他一定会嚣张地面朝凌校长而站，隔在庞警官和凌校长之间。反正，自己隐了身，无法在物理层面上被看到或者是被碰触到。 　　而梁惜则与他完全相反。 　　“你从进入这个房间，就没再看我一眼。”修抵了头，凑近梁惜耳旁吹气。 　　“我们的事情不是等这件事结束后再听你的嘛。”梁惜没有转头，语气正经的不像话。 　　听梁惜这么说，修满意了，双手扶着对方的腰，用躯干贴紧了梁惜的后背。 　　眼珠子表示实在是没眼看。于是，它就闭了起来。 　　“你儿子的死，另有隐情吧。”庞警官决定用此来击溃凌校长最后的防线，“做父母的一定是希望自己孩子能好。可健康快乐是好，优秀出众也是好。这始终没有一个固定的答案的。”说这些话时，庞警官难免想到了自己的家庭。 　　“我只是希望他能稍微优秀一点……我的要求真的不高。”凌校长陷入痛苦的回忆中。 　　凌校长一直都是在规规矩矩的家庭里长大，那些条条框框已经融进了他的骨血，只能庆幸他与那些规矩相处的很好。 　　可惜凌校长的儿子并不那么幸运了。他只能感受到被压迫，被束缚。于是，为了极限的自由，他选了一条过度放纵的路，导致直接触碰了死亡。 　　凌校长确实是没说谎，那些对自己儿子的要求，在他自己眼里已经是被删减到最基本的了，要求并不算高。 　　互相不能理解的父子关系，不屈的意志在压迫下最终只能成就一个悲剧。 　　“你永远无法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另一个有自己独立人格的人身上，哪怕对方身上流着和你相同的血。”庞警官也会在和自己孩子沟通上有问题。 　　“我…我一开始真的没想伤害他们。可是，他们表现出的恶行是那么纯粹。我和历顾问以为，只要束缚住他们，帮他们把内心的错误改正，一切都会变好。” 　　“把内心的错误改正，多么轻巧生动的一句话啊。”修差点大笑出声，“凡人在长久的演变中，除了越来越具有掠夺性，其他的还真是毫无长进。” 　　由于靠梁惜很近，修说话音量都小了，怕吵着梁惜耳朵。 　　眼珠子纳闷，梁惜怎么还没开口回怼修。 　　可千万别是听太多修的话，被洗脑了吧。眼珠子心里害怕。 　　对于修的话，梁惜只不过是过了一遍耳，并没有真的听进去。他只是在想，同样是和修一样作为唯一性的存在，神明会是怎么想的呢？他是真的爱着凡人吗？或者这不过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罢了。 　　“梁惜，梁惜？” 　　“啊？”在修的两声呼唤中，梁惜才回了神。 　　就在梁惜发呆的过程中，凌校长已经把事情都交代完，庞警官都离开，准备全力对付历景城。 　　梁惜和修也是跟上了庞警官。 　　“凌校长已经全部坦白了，你确定还要保持沉默吗？”庞警官不明白都到这份上了，历景城还在坚持什么。 　　“我们去一趟浩科那边吧。”梁惜决定道。 　　之前，修就说了，历景城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发小，那么突破口就在浩科身上。 　　------------------------------------- 　　浩科还是正常在历景城的心理工作室上着班，他试图联系过对方，可惜失败了，他只能取消接下来病人的预约，等历景城回来。 　　在前台出神的浩科等不来历景城，却等到了梁惜和修。 　　“不好意思，我们暂时不营业，心理医生不在。”浩科长得粗糙，说话却相反，看来是被历景城熏陶的。 　　“我就是来找你的。”梁惜说完，预判般的侧头，抢在了修开口之前，“你别说话。” 　　修无奈，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后退两步，表示自己不掺和。 　　浩科没想到看上去极具攻击性的那个会那么听另一位的话。 　　“我们应该不认识吧。”浩科原本的社会关系比较复杂，他有点不太确定眼前之人是否和自己有过接触。不过，不可能啊，就凭那两位长相，自己如果见过，那不会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啊。 　　“对。不过我们认识历景城。这趟也是为了他而来的。” 　　原本还有点迷茫的浩科立马有了主心骨。“昨天、昨天突然来了好几个警察把办公室搜了一圈，还把他带走了。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麻烦能和我说说吗？”浩科急切地想拉梁惜的衣服，却被迅速上前的修挡开，“对、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你们先到里面坐吧，别站着了。” 　　浩科立马招呼两位进去。 　　梁惜轻点头，回头示意修跟上。 　　【这人除了长得糙一点，还真看不出来以前是个混混。】历景城对浩科的影响力也太大了吧。小混混和心理咨询师的气质可没有想通之处。 　　浩科还特别贴心地开了暖气倒了水，虽然梁惜和修并不需要这些。“外面很冷吧，先暖暖身子。” 　　梁惜一身素色，在白色的环境中相得益彰，而修的一身黑则是显眼无比。 　　浩科见梁惜和修都没碰热水，也不知道是直接开口好，还是再等等。 　　“你了解历景城这个人吗？”梁惜也没吊对方胃口，直接开始了对话。 　　“当然，我们从小就认识。虽然后来念的学校不一样，但我们还是经常见面。他人很好，一直对我很照顾。” 　　梁惜不反驳浩科，继续问道：“你知道他近几年在专业方面研究的内容吗？” 　　浩科疑惑摇头：“我哪里懂那些，我高中都没读完。不过，阿城对专业一直都专注。他经常来的比我都早，还会时不时加班。有时候我送夜宵给他，总能看见他对着电脑屏幕思考着什么。” 　　浩科尽量配合梁惜，希望对方能告诉自己一些不知道的事情。 　　梁惜看了眼修，修一副“你做主就好”的表情。 　　“历景城在研究解除上瘾的方法。”梁惜看到浩科惊愕却不迷茫的脸，就知道对方很清楚历景城这么做的出发点，“用学校的孩子做非法实验。” 　　浩科瞳孔骤缩，他以前当混混，自然进过警局。“非法”“违法”这些词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是我，是我逼他那么做的，他只是被迫，这件事情和他没关系。”浩科强装镇定，手却轻颤。 　　修轻笑出声。“哈哈。”看到两双目光转移过来，他用颇为讽刺的语言毫无诚意地抱歉道：“你的表演太拙劣，抱歉，我没忍住。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好了。”修站起身，往视线死角走去。 　　“你知道如果面对警察这么说，也没办法改变什么吧。”梁惜把浩科为自己倒的水，推到了对方面前。 　　浩科此时确实需要喝水冷静一下。 　　“是我好赌成瘾，他不过是想救我。是我该进监狱，不应该是他。” 　　“他现在应该还在和警察僵持，不过，这种行为对他极为不利。群众会渐渐宽恕一个悔改的人，可法庭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罪者。拒不认罪，最后也不过是让惩罚更多罢了。”梁惜语气温和却严肃，“历景城对你来说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可他对受害者来说是天底下最坏的人。” 　　“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他？”浩科觉得自己好笨，丝毫不知道要如何处理现在的情况。 　　“去好好和他谈谈吧，让他走上他应该走的正道。”梁惜起身，“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具体想怎么做，还是得由你自己决定。” 　　说完，梁惜就带着修走了。 　　留下独自沉默着的浩科。 　　磨难降临时，很多过去的回忆会重新成为涌动的浪花扑打而来。 　　浩科首先想起的是与历景城初识的场景...... 第四十六章 认罪 　　正在庞警官一筹莫展的时候，苏警员进了审讯室，偷偷告诉他，历景城的发小浩科来了。 　　灵光闪过，庞警官暗骂自己的榆木脑袋。他立马动身，准备去见浩科。 　　浩科被警员带着往里面走的时候，左顾右看，只想尽快见到历景城。 　　庞警官是在一个会议室里面见浩科的。 　　“你就是历景城的发小浩科？”庞警官看到这位发小的时候，立刻敏锐的戒备起来，没办法，对方看着总觉得像是当过混混的。 　　“你好，警官，我想见见历景城，可以吗？”原本坐着焦躁的浩科立马站起身。 　　一听到浩科说话，庞警官的警惕降了下去，疑惑升了上来。这从长相上透露出来的混混气质和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啊。 　　不过，庞警官很快就想通了。浩科说话的感觉是有点像历景城。这下他敢肯定，能劝动历景城开口的希望就在浩科身上。 　　“可以，不过，我们得先聊聊。” 　　“警官，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浩科积极配合道。 　　“你和历景城关系很好？” 　　“对，我们小学就认识了，初中也在同一个学校，高中虽然不在一起，可还是会经常碰面。我高中没读完，他念大学的时候我就去他学校所在的城市打工，也住在一起。”不用庞警官多问，浩科就一股脑地全说了。 　　“你们是恋人关系？” 　　“......”这个问题倒是把浩科问懵了，他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或者不是，很难回答吗？”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问题。” 　　“他可是为了你在做违法的事情啊。”听到浩科来的时候，庞警官又立刻看了下关于历景城更新过的人际关系资料，其中明确写着浩科喜欢赌钱。手机通讯里也能明确的看到，除了白天上班时不太发消息，晚上历景城会时不时与浩科通视频查岗。 　　当然，所谓的查岗有两种猜测。一时，情侣之间的查岗，二是查浩科有没有在赌钱。 　　面对庞警官的这种说法，浩科不能多说什么，否则就会暴露自己已经知道的事实。 　　在梁惜和修走后，他也想过要不要把罪责全部拦到自己身上。他如此思考的原因不是为了自己权衡利弊，他可以为历景城牺牲，自己不过是一个靠历景城才拥有普通生活的废物，而历景城还有大好的前程。他只是怕自己撒谎不但帮不上忙，还会辜负历景城辛辛苦苦为自己做的一切。 　　再说，以他自己的智商，若是没有历景城配合，警察没几句话就能识破谎言。 　　自己顶罪，实际上毫无意义。 　　“我想见他。现在、立刻！”浩科觉得自己等不了了。 　　庞警官见他如此坚定，就不再拖着了，毕竟自己也是指望浩科能改变历景城的想法。 　　“我这就带他来见你。希望你能劝他早点认罪，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历景城被带去了会议室，只不过还带着手铐。物证已全，就差人证或是历景城自己承认了。 　　“你怎么来了？”历景城下意识用手挡住了手腕，可惜手铐反着灯光，仍会有光亮从不严密的指缝中透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浩科压低声音。他不能像警察透露，但可以毫无保留的和历景城说。 　　“你知道了什么？”历景城表情严肃，他不认为自己愚蠢的发小能发现什么。事实上，三年下来，对方确实是没察觉到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我知道了你在研究的东西，也知道你是为了我。”浩科握住历景城的手腕，很想帮他把手铐摘掉，可惜他做不到，“你明明能过的更好的，为什么要被我拖累啊。你究竟在想什么啊。”浩科现在的语气倒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了。 　　听到这时，历景城却笑了。“你忘记小时候是你保护的我吗？你为我承受了那么多，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浩科第一次见到历景城是小学时在巷子里偶遇历景城在被人欺负。从过去到现在，历景城的身体素质都没怎么改变过，瘦弱纤细。小时候的浩科就比历景城强上那么一点儿。不过，他仍是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巷子里，用一股子狠劲儿和几个稍长一些的男孩子拼了个平手，救了历景城。 　　浩科不像历景城那么聪明，可他知道要是不一下子震慑住敌人，那么下次对方还会来找茬的。 　　当时的浩科也是这么告诉历景城的，可看着瘦弱的历景城，他也知道对方也不可能自己应付那些人。于是，他就起了点当英雄的心思，说要保护历景城。 　　这一保护就保护到了高中。浩科被一个混混头子看中，想收作小弟。虽然历景城极力阻止，可浩科也清楚自己不是念书那块料，还不如试着闯闯看。 　　尽管两人走了截然不同的道，可仍然时时见面，浩科也从来没忘过小时候自己荒诞的英雄宣言，他一直保护着历景城。历景程一有麻烦，他永远冲在首位，甚至为历景程挡过刀。 　　直到浩科被带坏，沾上赌瘾。那时，历景程在读研究生，他还会利用睡觉时间打工替浩科还债。如此一来，历景程接手了浩科的生活安排，替他找了份安稳的工作。 　　历景程始终是比浩科聪明，读的又是心理学，算准时间，时不时就查岗，确保浩科没去赌钱。 　　而浩科知道这种习惯不好，可那种瘾是他抵抗不了的。历景程监控着他时情况倒还好，可历景程到底不是程序，无法一直高强度的把注意力放在浩科身上，总会有疏漏的时候。 　　于是，生活总是在反反复复，负债累累一段时间，又平平淡淡一段时间。浩科不会对历景程撒谎，除了赌钱这件事情。 　　浩科也特别愧疚，曾经一度想让历景程放弃自己，别被自己拖累了，可历景程坚决不答应。 　　“那你回头吧，我去向警察自首赌钱的事情，陪你一起进监狱。”浩科一直都没松开历景程的手。 　　历景程摇头。 　　浩科知道自己没办法说服历景程改主意。“那我好好工作，规规矩矩的等你出来。” 　　浩科没直接发誓说自己再也不赌了。 　　不过，这倒是让历景程有些恍然。若是浩科真的能做到，那自己的研究是不是就没有算白费呢...... 　　历景程轻叹一声：“若你真的能做到，也不枉费我所做的一切。” 　　“你的方法是错误的，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既然你想要救我这种人，怎么就不能帮帮那些学生呢？”浩科终究是心不坏。 　　“我知道的，可你也应该清楚别人不能与你相提并论。”历景城淡然以对。 　　听到历景程说这话，浩科突然就想到了庞警官的那个问题。他与历景程之间浓厚的情感关系，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究竟是属于哪一种。 　　观摩了全过程的眼珠子开口。【历景程和浩科不会是互相喜欢吧。】 　　原本还觉得两人间有点这种意思的梁惜，顿时觉得可能是自己误会了。 　　眼珠子的恋爱结论总是需要反向理解的。 　　“我当然知道，可我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是绝对不会去伤害别人的。和警察坦白一切吧，我会等着你出来的。”浩科不想历景城再做无谓的抵抗，徒增罪过。 　　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很奇妙，能让一个人不顾一切的去做一件好事的同时，还去做一件坏事。它既能毁掉一个前途大好的人，也能让浪子回头。 　　历景城最终点了头，答应了浩科。 　　庞警官再次面对历景城的时候，就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些许转变。 　　“见过浩科之后，愿意说说了吗？” 　　“浩科的经历想必你们已经都查到了。我做这一切都是自愿的，我瞒着他想找到一种能解除上瘾的方法，让他过上一种正常人的日子。我三年之前就一直都在想办法了，直到凌校长来找我，带给了我最想要的机会。”历景神情放松，语气淡淡，“我也不算是完全骗了他，学校里确实有部分学生是打游戏上瘾或是对特定行为上瘾的学生，只不过我说的不全面罢了。” 　　“你资料里面作为实验依据的数据都是从学生当中采集的？” 　　“大部分是的，还有小部分确实是我的病人。” 　　“你从进入学校之后都做了些什么？”庞警官得把历景城和凌校长的分工都问清楚，这样才有利于量刑。 　　“我正式成为学校的心理顾问时，学校已经开了几个月了，学生只有几个。原本只有一个班，我分了三个班，用AMZ三个字母来区分。我建立起班级等级，用字母暗示每个班的差距。学生慢慢多了之后，我们就会时不时有所调整学生的班级，好的就提升到高一级的班级，差的就降级。” 　　“那自杀的七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七个是Z班当中被我选定为最差的七个人，还让梁校长公开批评过。在这所学校里没办法按成绩排名，可最差的班级里还是得需要互相比较。那七个人代表的就是最差的底线，可惜，到底是孩子，抗压能力差了些。” 　　说着自己罪行的历景城没什么表情。浩科算是醒悟了，那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他别无所求了。 第四十七章 初学者实验（划重点） 　　庞警官同样按顺序给历景城播放了邢婉的视频。 　　看完第一段时候，历景城什么都没说。 　　不过，第二段的时候，还没看完历景城就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问道：“第一段是事发当晚，第二段是今天？” 　　“是的。” 　　历景城仰起头，靠着座椅后背有些恍惚，原来从事发到现在才两天嘛。 　　警局外面夜色已深，可一直在审讯室没怎么离开过的历景城没什么切实的感官体会。在和浩科困难的时候，他也少眠。 　　“你们是在怎么让她开口的？你们感动了她？”说完，历景城自己摇了头，邢婉所说的心路历程是他也不知道的，“她每次来找我谈话，我都温柔以待，她却始终没有改变，她是不可能被感动的。” 　　“她是主动且自愿开口的，我们做的只有公式化的询问。”庞警官对邢婉的改变也是有所疑虑，可这种转变是好的，自己这会儿也没工夫去细究这件事情，只是想着等尘埃落定之后有机会的话，再问问邢婉。 　　【这人真是没有自知之明，还拿自己和梁惜比。】就历景城那种虚伪的温柔，谁稀罕啊。历景城不知道自己的真心都给了浩科嘛，哼。 　　修难得赞同了眼珠子的话。 　　梁惜所做的不仅仅是感动邢婉，而是让对方知道自己没有偏见，自己是真的站在平等的角度上希望她能变好。 　　“邢婉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心已经察觉到了历景城温柔中的问题。人们大多数都不了解自己内心的感受和想法。”梁惜面朝修，“其实很简单，真心才能换到真心。” 　　修一下子有黏上梁惜。“还好我醒悟得早。”他说这句的时候很是得意。 　　“嗯，继续保持。”梁惜漫不经心地鼓励道。 　　修哑然。 　　眼珠子暗赞梁惜干掉漂亮。 　　随着历景城的坦白，事情的细节也慢慢呈现出来。在其他地方正排队被问话的学校员工就是一个一个的被学校氛围和凌校长洗脑。所以，这所学校能开到三年，还在特定的圈子里口碑极好，有扩张趋势。 　　不过，随着两位主谋的认罪，学校其他员工也都渐渐松了口。 　　“事情都差不多结束了吧。”看着庞警官结束对历景城的问话，修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 　　“到审判结束才能算是这起案件的结束吧。”梁惜学着修用的语气和用词，用疑问句来表肯定。 　　修忍耐着，陪着梁惜看完了接下去一段时间内警察的收尾工作，再到起诉、上法庭、审判、宣判。期间无论梁惜做什么，修的视线一次都没离开过梁惜，就好像在脑子里演练着什么。 　　这当然是梁惜的缓兵之计。当然，他不是想赖掉，而是......想有段缓冲时间来补一下“功课”。 　　奈何......修一直紧盯着他不放，他实在是没找到机会看一看相关的“知识”。 　　审判结束，众人退散。就修和梁惜坐着没动，修就一脸“我看你还有什么招数”的神情，让梁惜只能实话实说。 　　“其实......我......”看着修那时那副表情是，梁惜无语，“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让我自己待着。” 　　“多久？” 　　梁惜一听觉得有戏，刚想说三天的，就看见修的表情变成了“你果然是想耍我”的谴责。 　　“就到今天天黑。”梁惜说完就消失了，怕修再缠着他耗时间，他可没时间浪费了。 　　修得逞一笑，由梁惜去了。他也得好好想一想怎么用梁惜故意拖时间的行为再讨点甜头。 　　【梁惜，你拖时间是想干嘛？耍修？】眼珠子不太理解，都是情侣了，梁惜也没必要这么做吧。 　　“我对情侣之间的事情还不太了解，感觉容易被修牵着鼻子走。所以，想恶补一下。”梁惜说的正经。 　　眼珠子一看梁惜在手机上搜索的内容，立马表示自己就不打扰了。【我去睡觉了，等你们完事了再喊我吧。】眼珠子是有自我休眠相关的能力的。 　　“嗯。”他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修和眼珠子都早就知道，梁惜也没故意找借口解释。 　　时间紧迫，任务繁重，梁惜甚至不知道怎么系统的学习来提高效率。审判是下午才结束的，冬天天色也暗的早。 　　天色暗的时候，梁惜自暴自弃地躺在床上。 　　修准时敲门。 　　梁惜无语。这时候倒是知道要敲门了，之前来去可都是直接无视门的。他莫名地紧张了点。“进来。” 　　“你下午自己待着是在干嘛呢？”修没换衣服，自然的坐到床上，靠近梁惜，“居然还要瞒着我。” 　　梁惜此时穿的是居家服，眼神不自然的飘开。“我就是......想补充点......常识。”梁惜短短一句话，咽了两次口水。 　　“凡人的常识我都知道，哪不会，你可以问我。”修的手搭上梁惜的肩，对方身上的衣服又换成了笔挺的西装。 　　“怎么帮我换衣服了？我们还要出门？”不知怎的梁惜松了口气。 　　修看着梁惜的样子觉得好笑。“你想出去做？” 　　“哈？”梁惜跟不上修的节奏了。 　　“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懂啊......”修叹息，觉得少了点乐趣，又多了点想看梁惜开窍之后的兴趣，“你不觉得以前我们穿着正装在办公室较劲的时候很有情趣吗？” 　　好多画面闪过梁惜的脑海，让他有点窘迫。在之前的情景下，他都是专注在和修的较量之中，现在回想起来，其中意味还真是少儿不宜。 　　眼看着面前到手的人，修反倒是不急了。他轻吻了一下梁惜泛红的脸，说道：“知道自己以前有多撩人了吧。” 　　“哪有，是你心术不正。”梁惜推了修一把，没用劲。他现在不知道自己和修的力量孰强孰弱，怕真使上劲，整个空间都会塌了。 　　“我是被你吸引了，怎么能叫心术不正。你的观念错的有些离谱啊，看来从现在开始，我要教你的东西还真不少。”修一本正经道，“你先帮我脱衣服。” 　　梁惜困惑：“这不是你皮肤幻化出来的吗？能脱？” 　　修状似难受的松了松领带。“为了你，我特地穿了一身，难受死了。也不知道你们凡人怎么习惯穿衣服的。” 　　梁惜没接话，直接上手。虽然知道是亲密接触的首要环节，可梁惜动作干净，只有赏心悦目的感觉，并没有特殊的化学反应。 　　“动作慢一点。”修存着教学的心思，完全不急着进入正题。 　　一颗，两颗......直到衬衫纽扣全部分离，领带直接圈在了修的肌肤之上，暧昧的氛围才渐起。 　　“还行，动作好看，就是正经了一点。”修摸过梁惜每一节指骨，“我来示范给你看。” 　　修换坐为跪，直接高出了梁惜水平视线不少。梁惜只能抬头去看他。 　　修体温降到梁惜之下，冰凉的指尖从对方下巴开始往下滑，触感明显。直到修单手触碰到梁惜喉间的第一颗衬衫扣子。 　　两位都没说话，扣子弹开的声音格外清晰。 　　“感觉怎么样？”修边解扣子边问。 　　梁惜想说羞耻来着，可想到修之前的纠正，又换了个词。“不自在。” 　　“你只能说喜欢。回答错误，得接受惩罚。”手上动作还没结束，修落下一个极具侵略性地吻。 　　在暧昧的氛围下再产生肢体接触，梁惜的腰不自觉的有些软。稍微一塌，又被修的胳膊搂紧，不让他退半分。 　　“感觉怎么样？”又是这个问题！ 　　梁惜咬牙。“舒服。” 　　“回答正确，有奖励。”修笑的狡猾，吻落到梁惜颈间。直到梁惜身体全软了，修才将他压倒在床上。 　　“你耍赖。”尽管动了情，梁惜仍有余力思考。 　　“办不正经事情的时候，这不叫耍赖，叫乐趣。”修的手方向往下，“接下来要教你重点了，好好学。” 　　在突然的刺激下，梁惜抿紧了唇，身体绷紧，反躬出一个弧度。 　　修渐渐激起梁惜的欲望，存了不想让对方再脱身的心思。原本等待时间的感觉对他来说应该是眨眼一瞬，可等梁惜同意，似是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放松点，你的身体现在不会那么容易坏的。”修按着自己的节奏带动梁惜，准备进入下一个环节。 　　随着神明的力量与这具身体的融合率越来越高，身体也在慢慢的、持续性地不断脱离人类的范畴。 　　听到这种话，梁惜的情绪难免会下降一点。 　　全身心投入在梁惜身上的修立刻就发现了。他再度向自己的神明献上缠绵悱恻的吻，希望能将对方拉下神坛。 　　并不熟悉快感的梁惜如何能抵挡这多重的刺激与爱抚，越挣扎越陷落。 　　身体的韧度降低了痛感，当他们真正互相占有彼此时，欢愉遍布。 　　“还想再舒服一些吗？”修动作不停，不希望梁惜有一刻的头脑清醒。 　　“你......想做什么？”梁惜其实可以做到不用呼吸，可作为凡人的习惯，他仍会喘息。 　　其实修就是想动用力量，让梁惜的感官敏感度再上一个台阶。 　　可是，在这之前，他还是想再试一次欲望之眼。 　　“梁惜，看着我的眼睛......” 　　【作话】 　　不知道我的文字功底能不能让我顺利通过啊~（感慨望天......） 第四十八章 神明与修 　　“梁惜，看着我的眼睛......”修用声音诱哄。 　　梁惜视线勉强对上焦距，冲入他视线的是名为“欲望”的红色。 　　接着，便再也对不上焦了...... 　　看着身体和声音都放肆起来的梁惜，修知道，自己这次成功了。 　　一瞬间欣喜感、征服感统统填满了他，何止一个胸腔。 　　梁惜完全享受在修的服侍之下，舒爽感从每个毛孔泄出。他们不会出汗，不会力竭。弄脏床的只有两样东西，修的和梁惜的。 　　可在第一场即将结束时，修直接让梁惜的身体处理了自己的，而他自己则是帮梁惜处理了。 　　修满意地看着神志暂时还没清醒的梁惜，并不急着开始下一场。他就让梁惜躺在自己怀中，自己则是慢慢回想梁惜拱起腰的弧度、声音出口时的缱绻、紧缩起来的脚趾，以及失焦且勾人的眼神。 　　好想、好想再...... 　　修用吻将梁惜加速唤醒。 　　“累......”梁惜呢喃。 　　修可不买账。“你已经不会感觉到累了吧。” 　　“心累......”梁惜裹紧被子，心有余悸。他整个过程中都无法集中精神运转思维，只有直接接收愉悦感觉的神经在疯狂运作。 　　“不是说好了听我的吗？如果累，我可以帮你消除。”修箍紧梁惜的腰往自己的方向拉。 　　“不是说好不过分嘛。”梁惜尽量找借口。 　　看着梁惜耍赖，修笑了。“才结束一次。你是太小看自己了，还是把我当成没用的凡人了。” 　　梁惜扶额，他真是昏头了，居然说这种蠢话。 　　“你还想继续耍赖？”修用上半威胁的语气。既然梁惜耍赖的话，那他也没什么需要顾忌的。 　　“没......”梁惜不是想拒绝和修的负距离接触，只是心理上觉得过程太疯狂了，这才是他难以接受的点。 　　“这种时候你完全享受就行，就当是休息了。”修吻上梁惜的肌肤，让其慢慢放松下戒备的神经。 　　第二场，修的一举一动都慢了点下来，不像第一次的时候那么着急。 　　这也是正常，面对心心念念的美味，第一次吃的时候总免不了狼吞虎咽，第二次才能稍微放慢速度开始品尝。 　　可哪怕是第二次了，修依然没有放过梁惜身体的各个部分。 　　“你说我们能这样玩多久？”修将头埋在梁惜颈肩，轻笑着问，动作却没有给梁惜留有喘息的时间。 　　梁惜这一次进步了点，勉强能在一下下的快感中，维持思绪的运转。 　　“停...停下来......” 　　“宝贝儿，现在是我说了算。”修反倒是加快了速度，没办法，沉溺的梁惜微眯眸子看他的样子太吸引人了，让修百看不厌。 　　“停一会......就好。”梁惜又降低了点要求。 　　但是修丝毫不退让。“宝贝儿，我都说过了，在床上，你说了不算。” 　　“混蛋！”梁惜想用能力脱困，可注意力每次都被修撞散。 　　相对的姿势腻了之后，修又将梁惜翻了个身。“这样，你是不是就会少一点拒绝我的念头了，嗯？” 　　看不到修的脸心理上自然是好了点，可这么一点又全部补在了身体之上。 　　梁惜又成了无力与修对话的状态。 　　就这样，修将梁惜一次性折腾了好几天，不过，欲望之眼倒是没再用，他怕梁惜产生抵抗力。 　　最后一次结束的时候，梁惜去洗了澡，虽然他身体并不脏。 　　冲了澡的梁惜依旧神情厌厌的。“我想睡觉。” 　　“那你准备用什么来补偿我？”修装出一脸委屈。 　　梁惜直接问：“你想干嘛？” 　　“我想进入你的梦境，若是神明来，我也能打他一顿出口气。”之前，修力量有限，可如今已是另一幅光景了。 　　“我同意了，可以睡了吧。”梁惜斜了眼修，没多说什么。 　　修亲了梁惜脸颊一口。“晚安。” 　　梁惜安然进入睡梦，修也闭了眼。 　　------------------------------------- 　　“你是在等我吗？”神明看了一眼远处梁惜的方向，就转头朝向面前的修。 　　“没错。”修在神明露出了锋利的黑色指甲，邪恶神情丝毫不掩。 　　他这个样子也是神明的手笔，所以，修也没必要掩饰什么。 　　“你是想和我聊聊？”神明没有戒备。 　　“梁惜的欲望大部分时候为什么不能被激发？”修直接问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修其实和眼珠子一样，一直都在担心，梁惜最终会变得和神明一样，无欲无求直至面无表情。 　　哪怕是修问了个好笑的问题，神明依旧用面无表情回答了修：“主要还是因为你太快杀死了梁惜的上一世。” 　　“什么意思？”神明既然愿意开口，修也不介意和神明慢慢耗着，最好直接耗到梁惜在现实中苏醒过来。 　　“我还在看其他未来的时候，你就杀了他，导致他的核直接投胎了，我没来得及给他选择特性。”神明若有所思地看向在远处自己摸索的力量使用的梁惜，“不过，我应该感谢你。” 　　“他最终会变得和你一样吗？” 　　“不会，他和我不一样，这也是他能成为神明候选的原因。” 　　“你已经厌倦自己的存在了？”精心布局，分裂自己的核，培养神明候选来代替自己，这在修眼里无异于自杀，“还是你真的只是为了那些凡人的未来而选择了一个最优解？” 　　神明看着这个永远怀疑自己的魔鬼。“你不用知道原因，现在的结局只有一个。” 　　“你这次来找他要说什么？” 　　“我不介意你旁听，不过，藏好一点。他和以前可不一样了。”神明不顾修的回答，直直往梁惜的方向去了。 　　梁惜在神明现身的那一刻就发现对方。“你到的有点迟，是见了修吗？”梁惜还特意向神明出现的方向看了一眼，没看见什么。 　　“是的。” 　　“你们聊了什么？” 　　神明见梁惜没能看到修，便道：“看来这次你没能提前。” 　　神明麻木的神情没能让梁惜分辨出这是开玩笑还是惋惜。 　　梁惜知道在神明这边问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了，还是等醒了之后问修吧。“那你这次找我是准备说些什么？” 　　“这次你做的不错。”虽然表情没有表达出这个意思，可神明的用词和语序完全没有让梁惜产生第二种解读。 　　自己的努力的成果能被神明认同，梁惜也算是宽慰了不少。“若是你呢？你会怎么解决？” 　　“我们永远得向前看，你说的过去也并不存在。所以，这个问题是没必要存在的。”神明有话就说，也不在乎这话会不会给对方带去不适感。 　　“我并不认同。”梁惜也算是熟悉了神明的说话风格，也就直来直去了，“你永远只放眼未来，又怎么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哪里可以改善呢？” 　　神明不语，只是回想。 　　“再说，一开始你不断让我在梦境中经历过去的事情，除了让我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让我有所感悟。或许，你应该放慢前进的步伐，回头看看了。”梁惜把自己想说的全部说完之后才停下。 　　“有些事情你可以坚持自己的想法，我目前只有精力和时间去完成最优解，没办法达到最完美解。所以，我们想要的最完美的发展，可能得由你来实现。”神明说自己的缺点时，也是直白的很。 　　神明在教导梁惜时，也是给了他最大的自由——可以听听就好。 　　“你有大致的......退休计划吗？”神明说话无所顾忌，可梁惜做不到。他总不能问神明准备什么时候撒手人寰吧。 　　“你还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我会等到你完全能接手之后。”神明伸出手，用掌心感知了一下梁惜目前的情况，“你现在有了使用能力的窍门了，再熟练些吧。你也可以开始思考最完美解了。” 　　神明不觉得现在说太早了，他很期待的这个从凡人转变过来的未来神明能有何种力量。 　　“现在的世界你是如何管理的？”梁惜不能凭空想一套规则出来，至少得有一个现成架构吧，哪怕架构并不完善。 　　“现在不方便说，等下次我们单独谈话时候，我会告诉你的。”神明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把修给卖了。 　　梁惜想象着自己能看到愤怒情绪的实体，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身影。“那我们下次在谈。”梁惜略过神明，直直朝修的方向走去。 　　神明也没回头看情况，直接消失在原地。 　　修还以为梁惜并不知道自己的具体位置，也不慌，干脆就没动，装自己不存在。 　　哪知梁惜走到他跟前时，停了下来，就连实现方向都是冲着自己的眼睛，一点都没错。不过，他选择继续装。 　　“下次你别想进我梦里了。”梁惜没有疾言令色，也没有威胁恐吓。 　　“别别别......”修立马服软现身，“我还不是怕神明对你指手画脚，命令你做不喜欢的事情嘛。我旁观着，要是你和神明聊的不愉快，我就会出手帮你教训他。”修装出一副全心全意为梁惜考虑的表情。 　　梁惜完全不信修的这套说辞。“你知道这一切所谓的命运都不过是神明安排的，那你之前和神明谈话的时候有动手吗？” 　　“......” 第四十九章 房间盲盒 　　“......”修一点没有没拆穿的窘迫，反倒是立刻想到了说辞，“见面时，我对比过自己和他力量，实际上差不多，我没办法迅速解决，我怕你们真的有正事要谈，所以选择先听听你们要说什么。” 　　“你明知道这些我不会信的，又何必要说呢？”梁惜见修那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就好像在说，这谎话连篇的行为都是自己宠出来的。 　　修收敛起正经的腔调，语气中这才多带了几分真情实感。“你明明什么都知道，还偏要问我，不就是想让我说这些嘛。敢情现在都成了我的错了？” 　　“你赶紧出去吧，别打扰我休息。”梁惜睡下时正好是晚上，他们要是没完没了的说话，估计天都要亮了。 　　“都听你的。”修将决定权交给梁惜。凡事都讲究个平衡，前几天，修已经把梁惜彻底折腾了一番了，现在最好夹起尾巴伏低做小。否则，今后好一段时间都吃不到腥了。 　　------------------------------------- 　　梦境外的修睁了眼睛，调整了下抱梁惜的姿势，便又模仿着凡人那般闭了眼，假装睡觉。 　　等到天亮，梁惜起早，发现自己其实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便又躺回床上。 　　“地狱里就没什么事情要处理吗？”梁惜见修一直跟着自己，感觉这个地狱之主似乎什么都不用做。 　　“有啊。”修幻化出衣服，带好帽子，站在床边看着和还人类一样赖着床的梁惜。 　　“比如？”梁惜觉得神明的国度和修的地狱应该都有自己的运转方式，那借鉴一下的地狱的也未尝不可。 　　“有不服的就把对方打到服为止。”修说的一本正经。 　　确定对方没有开玩笑之后，梁惜在心里感慨：看来是不可借鉴的啊。 　　“你在考虑神明嘱咐你的事情？”看着梁惜把心思放在除开自己以外的事情上，修就对神明恨得牙痒痒，要是没神明的一大堆破事，他和梁惜就能安安静静过日子了。 　　“嗯，话说能去地狱看看吗？我也想去看看房东先生。”梁惜始终没有去知道房东先生的名字，因为用陌生的词不适合出现在他们之间。 　　“当然可以。”修抬头思索，“我也还有一件事没处理完，正好去解决一下。” 　　修的严肃神情，让梁惜以为对方是真的有事。他也不赖床了，立马手动理了理头发，全身焕然一新，准备和修出发。 　　“要先去买花吗？”修问。 　　买花？梁惜思索片刻。“如果你事情很急的话，我直接变一束也行。”梁惜举起一手，凭空一握，手里便出现了一束花。 　　“倒是不急。”难得梁惜能进行人类活动，修不想剥夺这次体验。 　　梁惜一松手，花便消失了。 　　“话说，我还没买过真花。”他的生活一向拮据，就算是母亲临走时，他买的也是不败的假花。 　　这么一回忆，梁惜又想到一件要做的事情，他从衣柜里取出母亲的骨灰，深情凝视。“她被我困着好久了，我想还她自由，我们去找一处海吧。” 　　“那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会很适合。”修牵着梁惜往外面走，走出卧室，走出办公室，进了电梯，按了一个键。 　　“这是要去哪里？”梁惜不解，总不会是要把骨灰放在某一个房间里面吧。 　　修把以前没和梁惜解释过的给补上。“这里每一层每一个房间其实都是独立的空间，有的是制造出来的，有的则是和人间连通着。我走过人间的每一寸土地，在每一处看着舒心的地方留着一扇凡人无法看到且无法触摸的门。” 　　“那若是你的员工进入了那些门，岂不是可以逃去人间了？”梁惜担忧道，但他觉得修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放心，这栋楼里面我说了算。除了我之外，只有你能打开。不过，你的好奇心还真是一丁点儿都没有。从我把办公楼交给你打理，你是一扇门都没开过。”修有点惋惜，梁惜迟迟没发现办公大楼的玄妙之处。 　　要是梁惜之前打开了，那当时的心情一定会变得很好。 　　梁惜和修所到的楼层，电梯门就正对着一个门。 　　“你也不留个缓冲空间啊。”梁惜吐槽。 　　“你亲自感受一下。”修一手握着门把，一手推着梁惜的腰。直到梁惜鼻子快贴到门时，他才迅速转动把手打开门，一把就把梁惜推进了门内。 　　修在梁惜之后进了门，门一关上，梁惜再回头，就看不到违和的门了。周全碧海蓝天，是让人一时难以习惯的美景。 　　梁惜和修所踩的地方是很小的一座岛屿。如果具体描写有多小的话，这么说吧，要是不低头，梁惜都看不到陆地的边缘，还以为自己是踩在水面之上。 　　“珠子？”梁惜呼唤眼珠子，虽然不知道眼珠子看过这种景色没有，他就是不想让它错过现在的。 　　【我在了。】眼珠子在梁惜左掌心睁开。【哇~看着真舒心啊。】 　　一听眼珠子口气，梁惜就知道自己叫它出来是对的。 　　随后，梁惜观察了下，他脱下了鞋袜，试着把脚踩向水面。他稳稳当当的用能力走在了深不见底的水面之上。 　　他回过身，对修笑。“你赶紧把鞋子脱了，跟上。”说着梁惜便奔跑了起来。 　　海面上的风很大，修跟的很紧，眼中不想失去片刻梁惜的身影。 　　肆意奔跑且不会疲惫的快感，不同于与修亲密接触时获得的，但仍是修赠与他的。 　　奔跑着向前、滑行着向前、踏浪向前，梁惜自顾自的换着花样，此刻的他拥有真正的自由。 　　修加速从梁惜身边略过，带走了对方怀中的骨灰罐子。“这个我帮你保管，你尽心的玩。” 　　梁惜将身上衣服换成夏季的，不再只是踏在水面之上，而是踏进水里，用水给予他的回馈之力，完成奔跑。 　　一朵朵巨大的水花盛开，散成晶莹的水珠，梁惜任由水浸透自己的衣衫和肌肤，就连修也没避开梁惜创造的“无妄之灾”。 　　梁惜放肆的彻底，收敛的迅速。 　　他让自己躺着飘在水面上，将天空的蓝印在自己眼睛里。“这里真舒服。”有阳光有风。 　　“这座楼里还有其他的地方，你也一定会喜欢的。”修抱着骨灰罐，站在梁惜的脑袋边上，低头看他。 　　“没想到你也会留恋人间的风景。”梁惜感慨道。 　　“都不知道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修摆摆手。 　　梁惜站起身，去除身上的水，拿过修怀中的骨灰罐。他毫不扭捏地抓了一把证明母亲存在过的骨灰，扬在风中。骨灰乘风而去，最终落在不知名的海域。 　　一下又一下，梁惜动作干净果断，修目不转睛地看着。最后，梁惜连罐子都留在了海里。 　　“去买花吧。”梁惜没有忧伤，反而拥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洒脱之感。 　　“好。”梁惜不知道门在哪里，修带着他离开。 　　------------------------------------- 　　花店的小姐姐看着两位气质独特的帅哥进自己店，喜不自胜，对着看着温和的梁惜疯狂介绍。梁惜见了对方的热情劲儿倒是不知道买哪个好了。 　　修不客气的拿了一把白色的花，直接塞进花店小姐姐的怀里说结账。 　　为了不让梁惜被凡人惦记，他刻意没有隐藏自己的存在感，随时准备威吓那些自不量力的凡人。 　　果不其然，花店小姐姐真就被隐藏在帽檐下的恐怖眼神吓退，立马回了收银台结算。 　　修也没让梁惜靠近收银台结账，他自己掏了几百块出来，说了句不用找了，就气势十足的夺过花店小姐姐拿着准备打包的花束。 　　“宝贝儿，我们走吧。”修走之前还不忘给花店小姐姐最后一个暴击。 　　最后花店小姐姐趁着梁惜和修过马路转弯时，偷偷拍了照片，就当做是留念了。 　　梁惜和修一起发觉了，但因为各自的原因都没阻止。 　　花店小姐姐放大照片准备好好欣赏两个人的脸时，惊觉在按下快门时，那两位的眼神都锁定了自己。 　　怎么会......当时自己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只露出一个手机的摄像头，连自己的头都没敢探出去。对方还都走到了路口，已经有些距离了，自己却还是被发现了。 　　照片中的人，一个眼神温柔深邃，一个邪性危险，异曲同工的是这两位的眼神似乎都能突破二维平面的限制，让三维空间的花店小姐姐觉得自己被真切地注视着。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立马编辑了一条朋友圈，附上照片，发出了疑问——就我一个人觉得偷拍被发现了吗？ 　　梁惜和修都没过多在意被拍的事情，只要他们想，这是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的事情。 　　所以，这两位都懒得动...... 　　梁惜抱着一束白色的花，身边陪着一位面容肃杀的家伙，走在路上更显眼了。 　　要问梁惜为什么不和修一样消除自己的存在感，一来是还想体会作为凡人的存在感，若将来真的成为神明，那还不得天天不让凡人看见。二来嘛，是他不会，他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想象才能达到那种只消除存在感的效果。 　　在梁惜和修没有在意的网络之上，他们的照片正在疯狂被转载...... 第五十章 地狱观光 　　在梁惜和修没有在意的网络之上，他们的照片正在疯狂被转载...... 　　花店小姐姐发在朋友圈的图，又被转载到了其他讨论区，大家都在讨论梁惜和修的身份。 　　1L:哇塞，这是什么神仙搭配，求问，是明星还是模特啊？ 　　2L:这是偷拍还是摆拍啊？偷拍的话，拍照的人是被发现了吧，如果是摆拍的话，这画质也太渣了啊。 　　3L:就是，有没有原图啊，坐等。 　　4L:就没人出来发图中两人的身份吗！神通广大的网友在哪里！ 　　5L:大家赶紧把这两人找出来吧。 　　...... 　　消息楼盖的一层又一层，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有了上千条留言。 　　------------------------------------- 　　神明在地狱的庇佑之地。 　　梁惜和修站在阳光照射的光线之外，久久没有上前。 　　他们的视线除了确认过房东先生丝毫没有腐败的尸体，更久的是停留在了他身边一束血红色的月季之上。之前修变出来的百合已经毫无存在的痕迹了。 　　“是他来过了啊......”这个地方除了神明还能有谁能抵达这里呢。 　　梁惜说完才上前，把怀中的花靠在了房东先生的另一侧。 　　看来神明也没有那么无情吧......梁惜如此想着。可是他为什么要给房东先生红色的月季呢，这是梁惜想不通的。 　　忽然，他感觉到视线右侧传来一个蓝色的光，是神使。 　　神使飞的摇摇晃晃，看起来蔫头耷脑的，看来神使来到地狱确实挺受折磨的。 　　“神明让你来传话？” 　　神使点头，随后朝着房东先生的方向投影出神明的身影。 　　“一直以来，他都用自己坚实的意志背负着我给予的诅咒，在我眼里，他是最鲜活的生命，最适合红色。”神明的身影背对着梁惜。 　　梁惜看不到对方的神情，倒是能稍微幻想一下对方有表情的脸。 　　神明蹲下身，手掌隔空放置于房东先生的额头之前，动作像是在赐福。“你可以放心，我已经去看过他的今世，他现在被照顾的很好。” 　　梁惜长呼出一口气，知道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和没去看自己母亲的原因一样，梁惜也没动过去看房东先生的念头。 　　看来没什么感情到也有好处，神明这才算是真的能做到随心所欲，只不过随的是没有感情的心。 　　神明没有回过身，而是就这么渐渐散去了。 　　梁惜也蹲下身，重新帮对方理了理衣服，对房东先生说：“你也算是没有白白为他受苦了。好好过你今世的日子吧。” 　　梁惜知道是神明庇佑了房东先生尸身不腐，那束已经消失彻底的百合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还有什么事要办？”梁惜回到修的身边。 　　修若有所思。“先带你四处逛逛吧。” 　　梁惜这回不知道对方要唱的是哪出了。 　　【你干嘛？准备向你的子民炫耀骗到一个神明候选嘛。】眼珠子特意说出来，让梁惜戒备。 　　梁惜立马用明显异常的狐疑眼神打量修。 　　“除了他身上的力量属于对立面，谁会知道他的身份啊。再说，我还不至于为了区区面子就把梁惜惹生气，那我得付出多少代价啊。这笔账我还是算得清的。”修不屑眼珠子的挑拨离间。 　　【最好是你说的这样，不然......哼哼。】 　　地狱之中，血色的月亮，也有可能是太阳的东西，照不亮一切。没有一处地面是平整的，处处透着锋利，梁惜看着都觉得扎脚。 　　山峦的地势是最常见的，隐隐能看到帐篷一样的东西。梁惜不想用能力看清地狱的真面目，怕刷新自己审丑的底线。 　　修带着梁惜踏空而上，站在了附近相对最高的山尖之上。梁惜觉得血色的月亮更近了。 　　“前来跪拜。”修将声音溃散开去，一瞬间，从山底下至远处的边际出现密密麻麻的不知名东西开始移动，脚步声汇集，像是不好预感的前奏。 　　就算是视觉不是特别清楚，梁惜也能看到每一个站定之后都有一个下跪的动作，整个过程都没一个敢抬头看情况的。 　　看着这夸张的场面，再对上修一副享受的模样，梁惜只觉无语。 　　众妖魔鬼怪自然能感觉除了修之外的一股力量，他们心中惶恐：这是对立的势力要来统治地狱了？ 　　“散了吧。”修大手一挥，洒下一片黑色雾气，看样子范围覆盖是了全部前来的妖魔鬼怪。 　　一阵无声的骚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梁惜觉得是山底下的东西一个个都兴奋的跺脚导致的。 　　没一会儿，跪着的妖魔鬼怪就像潮水般退散消失。 　　“这不会就是你要做的正事吧。”好像是类似于赐福的作用。 　　“这只是顺便。这里的居民若是长期没有力量供给就会消散的，所以他们都尽量贴着人间的方向，努力吸收从人间泄露出的力量。” 　　梁惜没懂。“贴着人间的方向？”这是什么鬼话？ 　　“为了他们方便汲取能量，我把地狱的引力颠倒了一下。” 　　“你是说我们现在相对于人间来说是头着地？” 　　“没错。” 　　“那材料商和工人的城堡......” 　　“实际上也是颠倒着的。” 　　这下梁惜才了然。“那你要做的正事是什么？” 　　“算旧账。”修牙齿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修这次的目的地就是骸骨之王的地盘。 　　骸骨之王在失去四肢之后，在一座新的山找了个洞作为暂时住的地方，他怕原本住的地方附近的妖魔鬼怪发现他这般可笑的模样。他打算等手脚重新长回来之后，再回去。他如今这般，也只能天天躲在洞里面。 　　修很快在繁杂的气息中找到了骸骨之王的位置。 　　骸骨之王找的洞穴口子很小，他也是怕有别的妖魔鬼怪发现这个地方。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 　　修发现洞口极小的时候，直接飞踢一角，把半座山都崩碎了，有一半的洞穴直接暴露了出来。 　　“你新家的门太小了，我帮你扩扩大，不用太感激我。”修拍拍身上的灰。梁惜是见修解决完才上前的。 　　“你...你......”骸骨之王是又恨又怕，就在那里你了半天。 　　梁惜接着微弱的光线看见骸骨之王的只剩一个头和短小的身躯，以及那大小极为可爱的四肢时，手握拳抵着唇，勉强控制着自己只发出一些气音，却仍然控制不住自己抖动的双肩。 　　这也不能怪他，当时梁惜命在旦夕，根本没看见修手撕骸骨之王的血腥场景，不然他现在哪怕是看见骸骨之王这种窘态，也会肃穆以对的。 　　骸骨之王看着这个上次快死的人类不仅恢复如初，还站在这里笑话自己，是又恨又怕，又羞又恼了。 　　“你们想怎么样！”他知道自己这样根本没有什么还手之力，最多自爆，留个颜面。 　　“我一向睚眦必报，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你都得靠问愚蠢问题来拖延时间了啊。”修毫不留情的讽刺。 　　“你们不都没事嘛。”骸骨之王吓的连连往角落里贴。 　　“放心，我会留你一命的。”修松了松袖口，直接抬手就打。 　　顿时，半塌的洞穴里面烟尘四起，惨叫不断。 　　梁惜没上前掺和，只是悠闲的和眼珠子聊着天。 　　“为什么修直接上手打啊？” 　　【我听说，地狱的作风就是这样的，不会动用远程攻击，只近战，拳拳到肉的那种。】 　　“那我上次给的骸骨之王那一击，岂不是很没武德？”梁惜后知后觉。 　　【他还封了我们的路呢！彼此彼此罢了。】眼珠子找歪理，给梁惜脱罪。 　　“不过好在那时我做了正确的决定。” 　　【那是最错误的决定！】眼珠子纠正。【你当时不会真是恋爱谈昏了头吧，想着牺牲自己换修一命？】 　　“我当时就是觉得我死了最多就重新去投胎，最终还是会和你们见面的。但修不能死。”梁惜不知道眼珠子对自己当时的决定那么抵触，于是便想好好解释。 　　【总之，我不赞同。】眼珠子瞥向一边，固执己见。在它眼里修的命根本不能和梁惜的比。 　　“好啦，不是都过去了嘛。我不是因祸得福，有了房东先生的心脏了嘛，这下我也就不用担心35岁时候挂掉了，不是吗？” 　　【神明都赐予你他的力量了，根本就不会让你死了。】 　　“那你既然知道神明不会让我死，那就算遇到的事情再凶险，我也不会死的，别忘了，他可是拥有预知之眼的，还特别会算计。”梁惜用眼珠子的理论去哄它。 　　【那我当时也是真的快急死，急得我差点就爆炸陪你去了。】眼珠子顺势就耍起了小脾气。 　　洞穴里钝物和利刃折磨骸骨之王的声音没停，不过其中传来修不客气的声音：“梁惜就是太惯着你了。” 　　眼珠子立马就收了脾气，暗道：可恶，又被那魔鬼钻了空子，挑拨我和梁惜的关系。 第五十一章 华羽阳的归属 　　修一直把骸骨之王揍到无力出声，出气多进气少才停手。 　　从弥漫着血腥味的烟雾中走出来，修全身半点灰尘不沾，保持了一惯的优雅从容。 　　“呼，正事解决了，你还要四处逛逛吗？” 　　梁惜侧过脑袋想越过修的身体，看看骸骨之王是不是挂了。“你弄死了？” 　　“别看了，没死，他留着还能废物利用。” 　　额......这形容......真是绝了。 　　“你要利用他做什么？”修算是不在地狱常住了，梁惜想不到他还要利用骸骨之王做什么。 　　“他个性暴躁，留在地狱里可以折腾折腾其他妖魔鬼怪。没有外部矛盾要应付，那我就给他们创造些内部矛盾，这样省的他们动什么歪心思。”修边说边带着梁惜闲逛。 　　周围一片安静，像是没有生物在此居住。 　　“你是说他们可能会想着回人间？”在昏暗的环境中行走，有点饭后压马路的意味。 　　“你这个神明候选都不屑当，想留在人间过普通日子，更何况他们呢。不过，他们可不会甘心过平淡日子的。”有些种族特性是生来就注定的。 　　“那他们当初在你制造地狱的时候，是被你绑下来的？” 　　修仔细回想，时间太久他也记不清当时自己具体的想法了。 　　“我那时和神明对峙着，并没有动手。有些人类因为能力问题，没能留在人间，现在就是大楼里那些统一制服的员工。至于那些妖魔鬼怪嘛......可能是怕我独自在地狱太无聊，所以就跳下来陪我了。” 　　梁惜听着修正经不过两句话就开始胡扯，有些无奈。“你就算要编，也编个靠谱点的啊。” 　　“我花再多心思编，还不是得被你识破，还不如说点有意思的。”修一手插袋，一手牵着梁惜。 　　“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陪你下地狱？”这倒是梁惜没考虑到的。 　　“大概能猜到吧。无非是以为我要和神明正面冲突，觉得我赢面大，所以站在了我这边。”修说的极为无所谓，“估计他们和凡人待太久了，感觉都变蠢了。” 　　“要不是知道你们的过去，恐怕我都没办法理解你和神明那复杂的关系。”一谈起这个，梁惜总是有些唏嘘。神明与修相伴那么长久的岁月，对于只活了二十多年的梁惜来说，是根本无法一句带过的。 　　修停了步子，转头严肃地和梁惜声明：“没什么复杂的，永不退让。” 　　这样......也行吧。至少各司其职，局势稳定不是。 　　【叮咚！】梁惜口袋里传来消息提示音。 　　“不得不说，你这里信号还真好。”梁惜解锁屏幕，是华羽阳。 　　“准确来说，因为你的身份转变了，所以这个世界给你开了后门。” 　　“可是我刚开始做你助理的时候，在材料商那边时候不就......”修的话吸引了梁惜的兴趣，暂且就没看华羽阳具体发了什么消息。 　　“就像是人类发明电脑，可电脑的运算能力超过了大部分的人类。这一世的你和神明最为相似，联系也最为密切，这个世界一下子就辨别出你了。”说到这里，修一笑，“我也是。” 　　面对有意将话题带歪的修，梁惜果断单方面结束这个话题，继续看华羽阳的消息了。 　　眼珠子也凑过去看了。【哇塞，你和修的照片在网上传疯啦。】 　　华羽阳就发了一长串的截图，以及一大堆自己鬼哭狼嚎的无用感叹词，像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凡人生事的本事还真是天赋异禀。”修那时想着反正是和梁惜的合照，便也就没起销毁的念头。 　　梁惜不留情面地提醒道：“这件事和我们也脱不了干系吧，毕竟我们原本都有能力避免的。”梁惜一开始也觉得被偷拍一张照片不过是件小事罢了，所以，也没动手。 　　“切。” 　　梁惜给华羽阳回消息，说冷处理就行，过不了多久就会风平浪静了。 　　等梁惜和修回到了办公室后。 　　华羽阳再次发消息过来时，又丢了一个重磅消息过来，他说他谈恋爱了，字里行间全是逗号和句号掩盖不了的狂喜。 　　“少根筋的人果然活的比较开心嘛。”修凑过来说了这么一句。 　　梁惜瞪他。 　　修赔笑：“当我没说。” 　　梁惜把修一直瞪回了对方的老板椅上，而他自己则是在沙发上坐下。他除了恭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冒然去问对另一半的事情似乎也不太好。 　　要不然让华羽阳聚会时带过来见见？梁惜这么盘算着，华羽阳的消息又到了，说是想聚聚，顺便让梁惜和万凯泽都见见他的女朋友。 　　好家伙，根本用不着梁惜操心找借口见面了。 　　在回复过华羽阳自己晚上有时间之后，梁惜的头颇为僵硬地转向后面修所在的位置。 　　要不要带上修呢......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梁惜自然而然地偏向了不带。就修那种压死人不偿命的气场，别说是华羽阳和万凯泽了，就连不寻常的温十初都吃不消。 　　“晚上我要去见华羽阳和万凯泽。” 　　“还有他们的女朋友？”修接道。 　　“额......我不知道万凯泽会不会带温十初。” 　　“我可以告诉你，他会带。那你会带我吗？”机会来了，修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修的真实之眼可以锁定任何一个活着的人的信息来查看，无论这个人距离远还是近。 　　“如果你能消除一些自己的存在感，且不说一些嚣张冒犯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敢情就是让修换个性子。 　　修不爽地抿嘴，并不答话，眼睛紧紧盯着梁惜。 　　梁惜向他保证：“我一定会告诉他们，我已经和你确定关系的事情。” 　　“还有呢？”趁着梁惜退让的时机，修得寸进尺。 　　可梁惜并不是这么好欺负的。“还有......你最好不要蹬鼻子上脸。我觉得这样已经公平了，是你先不想收敛点性子的。” 　　“那如果太晚没回来的话，我就去找你。” 　　“你不是可以看到我行踪嘛。有危险再出现也不迟。”可在人间哪会那么容易遇到真正的危险呢。梁惜不动声色地摧毁了修潜在得阴谋诡计。 　　“......” 　　“我收拾收拾就准备走了。”梁惜从墙上的门到了客餐厅，从冰箱里拿了满满一袋子的奶茶给三位前台小姐带去了。 　　之前事情接连发生，他实在有些顾虑不到其他，现在缓过来了，能稍微弥补的他就补上。 　　看到梁惜带着奶茶从电梯下来，三位前台小姐是既感动又安心，要知道上次梁惜的状态是格外糟糕的。 　　属于老鼠的叫声不绝于耳，前台小姐急于知道梁惜现在具体的情况，竟是都不比划了。 　　梁惜立马每位手里塞上一杯，安抚住她们。“好啦好啦，我没事了。上次是身体太虚弱了，所以精神看着差。”对于不知情的，他觉得还是让他们永远都不知情比较好，“我出门还有事，你们守着大门喝奶茶吧，不过别把自己喝出问题了。” 　　吃太多的前台小姐肚子总是涨的溜圆，看着就像是怀胎十月一般，走路都费劲。梁惜很难不为她们的健康捏把汗。 　　华羽阳定的位置已经发来，梁惜还没到下班时间就出了门，就是想着步行过去。 　　梁惜一出办公楼的大门，外面的场景果然又成了他最熟悉的街道。 　　前几天都是呆在另外的城市，看着陌生的景色，他莫名有些怀念这里。 　　原本，他只想普普通通的走到目的地，可事情就是没如他所愿。 　　路上行人的视线越聚越多，行踪路线甚至有跟随梁惜移动的趋势。 　　从第一个眼神开始梁惜就察觉到了，可是......他以为是自己的力量导致自己太敏感了。 　　直到眼珠子提醒。【梁惜，要不先隐身吧。事情好像不对劲啊。】 　　人群聚的不紧，也没刻意缩短与梁惜的距离，可越来越多的人数以及手机越举越高的离地距离，实在是没法让梁惜不在意。 　　梁惜迅速闪身，隐身于拐角阴影处。 　　有一部分人跟了上去，沿着通道继续前进，有人则是放弃了。 　　【没想到一张照片居然有那么大力量。】说这话时，眼珠子还是带了点骄傲的，那可是梁惜的照片才会有那么大威力。眼珠子刻意忽略了修在照片内的存在。 　　“我怎么感觉力量有点不一样了？”梁惜疑惑道。 　　【什么不一样？】眼珠子一下子没听明白梁惜的意思。 　　只是梁惜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就是使用力量时的感觉和之前不同了。” 　　【怎么个不同？】眼珠子除了超强记忆力，也没有其他力量。 　　“更......自由，更容易掌控了？”具体的梁惜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要不你画个门试试？】画门是梁惜一直都跨不过的坎儿，拿着个试效果是最显而易见的。 　　提起这个挫败了自己好几次的项目，梁惜也不确定了。 　　他下意识地朝身后看了看，觉得还是试试吧，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多一次也没什么区别。 　　于是，梁惜随意找了面墙，凝神，伸出了食指，接触到墙面之上...... 第五十二章 御姐型大小姐 　　梁惜随意找了面墙，凝神，伸出了食指，接触到墙面之上。手指移动，还真的成功在墙上留下了黑色的线。 　　【成功了！成功了！】眼珠子比梁惜还高兴。 　　门成型，梁惜一推，门就往内侧开启。进入门内，准备关门前，梁惜还不忘留了个微笑给在平板前正看着自己的那位。 　　华羽阳这次定的地方是一个酒庄，付了固定的费用就能随意喝，而且是现开现喝的那种。 　　看酒庄规模，估计背靠着不小的集团。 　　梁惜进门时，有个管家一样的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将他迎了进去。“您好，梁先生。我是这里管事的，今天由我来服务，您可以叫我青主管。” 　　“你怎么认出我的？”路过之处皆无人影，估计这一场是把整个酒庄修包下来了。 　　“大小姐让我把今天客人的照片都记下了。”青主管淡笑一声，“其实一开始，我还真是没能一下子认出梁先生。”对于一个见过形形色色且年纪不小的管事来说，真的算得上是一个失误了。 　　梁惜看着这位挺有意思的人，倒是愿意多听他说说的。“怎么个没认出来法？” 　　“大小姐给我看的是您大学毕业时的照片。一年多了，形象上变化且不论，主要是神情和气质改变太大，所以，我就有了看走眼的时候。”青主管实诚，这也是他出生普通却能独自管理这个酒庄的原因之一。 　　梁惜已经不太确定一年前的自己具体是个什么模样了。“任何人都不能知道自己将来会有怎样的遭遇和改变的。我也是一样。” 　　面对一个年纪轻轻就通透温润的年轻人，青主管也乐意陪对方多聊一聊的。“像我们这样普通的人，一辈子都在努力拥有更多，想着这样也算是变得更好了。”青主管的语气中透露着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感慨。 　　“不知道你见过你们家大小姐的男朋友没？”对于这个青管事，梁惜还想从侧面来了解一些。 　　“见过，大小姐知道华少爷喜欢喝酒之后，就带他来过一次，平时也时不时拿酒回去。有时候我不在，还得亲自去问大小姐核对情况。”青主管的神情似是回忆地认真。 　　“您可别想说些别的糊弄过去啊。”梁惜语带笑意提醒道。他知道对方那认真的表情可是为了想办法逃过这个问题。 　　“哈哈，梁先生如此通透就不能当做不知道，放我一马嘛。” 　　梁惜没料到年纪都可以当自己爷爷的青主管还会向自己讨饶，便自己先松了口：“我很了解华羽阳，贪玩贪酒，想必被你们大小姐亲自调教过的手下，基本看不上这位华少爷的。” 　　“......”青主管没想到梁惜会如此直白，数落起自己的富贵朋友如此不留情面，更是让他对梁惜高看一眼。 　　“可同样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有谁缺的是家产和能力呢？世上总不是有钱就能服人的，而华羽阳是有钱又有德。我能那么数落他，也是因为他对我的宽容，以及对自己的诚实。在我眼里，华羽阳和万凯泽都是难能可贵的人。” 　　青主管一听梁惜的发言，思想立刻就被转变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听着好有道理啊。他一时间倒是不知道怎么答话。 　　梁惜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不过说到底，像我们这样平民阶级的人说这些都是空谈。他们在一起和不和谐，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青主管你说呢？” 　　“梁先生说得对。”看着梁惜的作为，青主管知道对方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 　　梁惜想要和青主管多聊聊，刻意放慢的步子，青主管也就陪着四处多看看。 　　“话说这里似乎有些安静了。”梁惜说的是陈述句，可意在提问。 　　“大小姐今天专门在这个时间段歇了业，还专门让工人不要闲逛，待在自己岗位上。”青主管解释。 　　“感觉你们大小姐很能干的样子。” 　　梁惜一说起这个话题，青主管可就来劲了。“可不是，大小姐一成年，家里的业务就开始陆陆续续交到了她手上。原本这个酒庄的业绩已经半死不活的了，可大小姐硬是把酒庄救了回来，还提了我做主管。” 　　梁惜暗自好笑。 　　【这老头夸完自己的瓜还要夸一下自己，真是一点都不谦虚。】就算是知道青主管人不坏，可眼珠子还是不改它那毒舌的属性。 　　要不是知道你不需要投胎转世，否则我都要劝你积点口德了。梁惜在心里对眼珠子如此说道。怼坏人也就算了，怎么连稍微好一点的人都不放过呢。 　　梁惜有理由怀疑，是修把眼珠子带坏的。眼珠子是在神明雇佣修的时候才有自己的意识，天天看着修行事作风，变成这样也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眼珠子乖乖闭了嘴。 　　“他们都已经到了吗？”听青主管这么夸，梁惜倒是想亲眼见见了。 　　“事实上......他们之前就到了。” 　　“那我们尽快过去吧。” 　　------------------------------------- 　　品酒区内。 　　现代款的深色沙发棱角处的弧度圆润优美，灯光稍暗缺不影响视线，显然是精心调试过的成果。锃亮的茶几上放着各类西餐范畴的食物。 　　这一个区域是专门供秦家大小姐使用的，并不对外人开放。 　　秦家大小姐秦一瑾和华羽阳坐在了中间，万凯泽和温十初分别坐在了两侧。 　　温十初是个爽利的性子，和秦一瑾也在其他场合打过招呼，便大方地挨着对方坐了。 　　“没想到堂堂秦大小姐居然会看上我这个朋友。”饶是万凯泽对于这种情况也是万万没想到的。 　　他不是觉得华羽阳不好，只是华羽阳实在是不像面前这位能踩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出入商业战场的女强人代表秦大小姐会看上的类型。 　　“阿阳很好，在接下来的交往中我们也会继续互相考察的。”秦一瑾说的得体。 　　“拜托，除了没有恋爱经验，我就没有缺点好嘛。”华羽阳听到女朋友夸了自己一句，立马嘚瑟起来。 　　温十初听着华羽阳的大言不惭，抿唇笑。在场温十初和两位男性是同岁，而秦一瑾要比他们大三岁。 　　此时，青主管带着梁惜在门外敲了敲门。 　　“请进。”秦一瑾作为这里的主人自是由她发话。 　　青主管打开门，让梁惜先进，自己则是跟在身后。 　　“梁先生。”秦一瑾先打了招呼。 　　华羽阳立刻补充道：“梁惜，这是我女朋友秦一瑾。” 　　“秦小姐好。”梁惜打完招呼，很自然地坐到了单人位处。首先，他看到四人面前都放着酒杯，可他自己没打算喝，也就没有坐过去的必要。 　　其次，他怕坐到万凯泽边上，万凯泽会做出一些会让修产生报复心里的举动，像是对着自己勾肩搭背之类的。 　　“梁先生可以带着青主管四处看看有没有想喝的酒。” 　　青主管随声而动，立马去拿酒杯了。 　　“叫我梁惜就好。我一般不喝酒，今天来只是为了见见你们。”毕竟还是头一面，说话都是客气着。 　　青主管闻言，转而拿了专门的茶杯，给梁惜泡了杯茶。 　　温十初再次起到了热场小能手的作用。“梁惜，秦一瑾可是我们圈子名声特别响的女生，所有人都想认识她呢。” 　　梁惜顺着接话：“那可真是托了华羽阳的福了。” 　　“那可不是。”华羽阳又嘚瑟起来，“话说梁惜你怎么又是最后一个到的？最近还是很忙？” 　　“我确实是刚忙完赶过来的。抱歉，让你女朋友等了。”梁惜重点关注对象还在秦一瑾身上。 　　“叫我名字就行。”虽然秦一瑾年纪上大，可她和华羽阳在谈恋爱，如果让华羽阳的朋友按年纪喊姐姐，那未免有些奇怪了，“也没有特意等，就是在聊天。” 　　“不知道你们怎么认识的？”温十初接话。 　　“最近家里面开始操心起我的婚事，就安排了相亲。” 　　华羽阳无奈：“而我居然是你相的最后一个，我觉得你家里人对我有意见。” 　　华羽阳的样子成功逗笑秦一瑾。“你应该庆幸，还能排得上号，我见过的一共就没几个。” 　　“真的啊？那我就没什么意见了。”华羽阳一下子就被说服了。 　　梁惜看他们相处挺融洽的，秦一瑾丝毫没有勉强自己谈恋爱的感觉，整个人都很自然。华羽阳一拿杯子，她便也拿起，与对方一碰，浅抿一口。 　　看来，两人是真的挺合拍的，就目前来讲。 　　秦一瑾对于梁惜这个圈外人还是挺好感的，礼貌却不恭维，谨慎又不拘谨，看着一点都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梁惜，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聚光国际艺术设计有限公司总裁助理。”虽然他现在是为神明打工，可奈何神明在人间没有公司啊，就只能拿修的顶上了。 　　“那我还真不好挖你了。”秦一瑾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和华羽阳一样还是习惯做和大学相关专业的事情。”梁惜自然地把话题扯回正主身上。 　　“下了班还想着为公司招人才呢。”华羽阳给秦一瑾拿了几个点心。 　　“没办法，想嫁人嫁妆得够啊。”秦一瑾眉眼上弯，有无限风情蕴含其中。 　　这一个玩笑，就连万凯泽都替华羽阳招架不住。 　　秦一瑾看来是真的喜欢华羽阳。 第五十三章 五人的聚会 　　不仅是梁惜，万凯泽和温十初也得出了同样的理论。 　　这样一来，他们也就放心了。 　　为了避免不吃食物产生的违和感，梁惜还是断断续续吃了点东西。 　　秦一瑾和华羽阳进入对话模式的时候，温十初重新坐到了万凯泽身边。 　　同时，离梁惜也近了。 　　为了不打扰梁惜与朋友的相处，眼珠子特意没说话，只是站好自己的岗，观察周围动向。 　　过了会，温十初悄悄凑近梁惜问他：“你准备看看秦一瑾的过去吗？” 　　梁惜摇头。 　　“那你当初干嘛要看我的？”温十初不解。 　　“是你先来招惹我的，而且我也征求过你的同意才看的，你还记得吗？”梁惜头也不回地提醒，“再说，我也就只详细看了你平时的为人处世，我连你具体是什么工作都没留意过。” 　　梁惜的一番话，说的温十初既是松了口气，又有点惋惜。“难怪，当时在学校里我提到工作时，你表情有变化。”她惋惜的是自己优秀的水平没有被梁惜这个大神级人物看到。 　　“话说你有看到这里或者秦一瑾身上有什么不好的现象吗？” 　　“从大门口走进来时有一两处地方有一点，可秦一瑾身上没有。”听到梁惜这么问，温十初就知道梁惜有这方面的担心。 　　看来秦一瑾也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梁惜在心里暗想。 　　温十初对着梁惜单方面交头接耳的说话举动，自然是逃不过秦一瑾的眼睛。她在和华羽阳聊天的间隙询问般的给万凯泽投去一个眼神。 　　万凯泽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于是秦一瑾也就不多管了。 　　“听说隔壁市出了起大案子啊，一个学校居然以教育的名义来虐待管束学生平时的言行举止。”秦一瑾挑起了一个大的话题。 　　“我也听说了，跳楼自杀被救回来的人录的那段自述真的是匪夷所思。你们看了没？”自己女朋友提起的话头，华羽阳自是要接的。 　　“我看到了网上很多消息，众说纷纭。”（万凯泽） 　　温十初没开口，万凯泽知道她那天去隔壁市有工作，却不知道她具体是去看哪里的风水。 　　“不知道你怎么看这件事情？”梁惜转向秦一瑾的目光在稍显昏暗的房间里依旧醒目。 　　“原本可能是好心，结果却偏执的用错了方法，让我反而觉得校方的人是特意在弥补什么。这才会导致这个悲剧。”秦一瑾平时工作比较忙，只能大致了解一下，也没特意派人去查。 　　眼珠子暗暗赞叹秦一瑾的敏锐和细腻。 　　梁惜微不可查地点头。这种社会性事件影响力不小，但凡知道一点的人都会重新总结确认自己的观念。 　　“梁惜，你和你老板怎么样了？”华羽阳不想聊这种沉重的话题，故意打了岔。 　　梁惜正担心找不到时机说，华羽阳真的是好样的。“我们在一起了。” 　　“真的吗？！大学时候看你对男女都不为所动，没想到你会喜欢男生。”华羽阳有话直说，“话说，你没对我们动过心思吧。” 　　秦一瑾挑眉。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我也从来没有过恋爱的打算。和修在一起也是我没料到的。”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很难描述，再加上那些不属于人类该有的经历，梁惜就更没办法解释了。 　　秦一瑾没想到梁惜喜欢的是男人，不过，她很快有了一个联想——难怪梁惜会和温十初比较亲近。 　　“那对方家里面......”万凯泽终是有些担心，毕竟在他眼里，两人家世差太多。 　　可万凯泽不知道的是他们身处的立场还完全不同呢，家世这种小问题根本不存在。 　　“他家就他一个。” 　　之前担心的事情突然没了，万凯泽有点懵。“那就好......” 　　在这酒庄里，华羽阳有秦一瑾和万凯泽轮流陪着喝，倒是喝的尽兴了。 　　到散场为止，也就华羽阳一个喝迷糊了。 　　“那我和温十初就先回去了。”万凯泽带着温十初起身告辞，温十初朝着剩下的人摆摆手，显得俏皮又可爱。 　　见万凯泽和温十初出了门，秦一瑾问梁惜：“你是喊人来接还是我直接让青主管送你？” 　　“我自己回去，不过，走之前我想和你单独聊几句。”梁惜虽然不看秦一瑾的身世过往，可关于华羽阳的话题也是要说上几句的，也算是安自己的心。 　　“青主管，你在这里照顾好阿阳。我和梁惜去里间聊聊。”秦一瑾踩着高跟鞋，哪怕是个头上仍不及梁惜，但气势上却不输。 　　“是大小姐。” 　　秦一瑾带梁惜去了一个小房间内，很是隐蔽，估计就是用来谈话用的。 　　梁惜一摸墙壁就知道用了隔音材料。 　　“有什么话在这里可以直说。”秦一瑾面对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态度和做法。 　　“华羽阳拿我和万凯泽都是当兄弟的。你能力很强，华羽阳比不上你。不过，他为人我是了解的。我希望你们谈恋爱就仅此于感情，尽量少掺杂其他利益的事情。”言外之意，让秦一瑾别耍着华羽阳玩。 　　秦一瑾笑了，微卷的长和笑容丝毫没有遮挡住对方身上此刻开始散发的强势。 　　“你真是个痛快人，那我也就直说了。秦家现在由我打理，我父亲已经退居二线，只管一些小事。我呢，还是挺钟意阿阳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在工作方面的手段绝对不会用在阿阳的身上。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俩家的生意在我们感情稳固的基础上仍是会有合作和共赢。不知道我这个说法，你能接受吗？” 　　秦一瑾虽然对自己有自信，可她仍然不会小觑梁惜或者万凯泽对华羽阳产生的影响。其实话说回来，她还是得感谢这两人的，要不是他们大学和华羽阳同一寝室，那华羽阳也不一定成长为人品性格方面令自己满意的这副模样。 　　“可以，期待你们的喜讯。”梁惜也没打算和秦一瑾在这个小房间待太久，话一说完，就起了身。 　　“梁惜，你真的不会考虑换工作吗？以后华羽阳也有几率需要接手家里的公司，到时候你们三人的工作就会近很多。”秦一瑾也跟着出去，不过，她还是想再试一次。 　　“我从正式毕业之后做的所有选择，都不仅是为了我自己考虑，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他们着想。有些事情我实在不方便明说，所以，你不用再劝我，我考虑地非常清楚。”梁惜知道秦一瑾也没存坏心思，就好好和对方解释了。 　　梁惜都表示不方便说了，秦一瑾也就只能大致猜测了下，没再开口。 　　梁惜一直朝品酒区的门走去，路过躺在沙发上的华羽阳的时候，看了一眼。“我先走了。” 　　华羽阳嘴里嘀嘀咕咕着什么，梁惜也没管。 　　青主管在梁惜离开时体面地打了招呼。 　　------------------------------------- 　　“大小姐，我帮你把华少爷扶去车上吧。”青主管走近秦一瑾，等着对方的吩咐。 　　“这个不急。我问你，你带梁惜进来的时候，聊了些什么？”梁惜现在可比毕业照片上更吸引人，这让秦一瑾很好奇这一年多的时间内，在梁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真的是谈个恋爱就能让梁惜蜕变成这样？ 　　秦一瑾自然是不会知道，梁惜过去一年多内承受了多少内心的煎熬和痛苦，和修在锋刃边缘如何极限对弈，未来还将要承担整个人间的重担。 　　她所见到的，只是凡人那一部分的梁惜，自成一派的风格，对朋友极为上心。 　　“他看出来我觉得华少爷配不上您。”青主管说的小声，“所以，他说像大小姐和华少爷这样的家世缺的从来不是金钱和能力，最重要的还是得看人品。而华少爷尽管能力比不上大小姐，却是他认可的朋友。他这一番话说的我是自愧不如啊。他背景普通，现在也只有25的年纪，难怪大小姐起了挖人的心思。” 　　秦一瑾看得出自家手下对华羽阳的多多少少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可她是在没时间和精力再去特意说明什么，没想到梁惜一番话的功夫就能说动自己亲手提拔上来的酒庄主管。 　　秦一瑾准备再巩固一下梁惜的成果，回忆道：“我第一次见阿阳的时候，他就大大方方地夸我好看，说自己要是像我一样有能力就好了。为了显示诚意，他还把存有自己工作赚的钱的卡拿出来付了账单，说是这样他才能感觉够格和我吃上一顿饭。虽然，有时候确实是没个正形，可他到底过的是比我轻松，所以这也很正常。” 　　“大小姐，我以后绝对不提这件事情了。关于下人的闲言碎语，我都会处理好的。”青主管保证道。 　　秦一瑾笑而不语，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梁惜出了大门就牢记教训隐了身，不过，仍是对上了一双帽檐底下眼睛。 　　“你怎么来了？”他自己靠瞬移回去也不耗时间啊。 　　“这不是凡人会有的正常行为嘛。”接自己另一半回家什么的。 　　“你想当凡人体验一下？”梁惜寻常地问。 　　因为梁惜没有理解他的用心，修颇为不爽的侧过了头。“我就是不知道你为什么想当个普通人。”修没好气道。 　　梁惜哪能不明白修的小心思，刚刚那么问不过是为了逗逗对方。总不能只允许修逗自己玩吧。 第五十四章 轮到华羽阳 　　“别学凡人一样闹别扭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走吧，我们回家。”梁惜牵住了修插在口袋里的手。 　　修没有立马转变脸色，还想着能不能从梁惜那边捞点好处。“我才没有学凡人。” 　　梁惜只管牵着修走，也不搭理他这副装出来的德性。如今，他已经不对修太过设防，以至于他隐了身，修还是能看见。 　　若是换作以前上学的时候，梁惜是不太喜欢夜晚的，夜色总是太黑，让他没有安全感。无论有什么事，他基本不会独自出门。 　　他那时喜欢的是能反射一切光亮的白色。 　　可如今却是完全反了过来，深沉的夜色让他觉得安全，对白色却渐渐不喜。 　　“你要是再装出那副嘴脸，我可要动手了。”梁惜偶尔回头，发现修还没收敛的意思。 　　“这么个动手法？”修反向拉了下梁惜，让其转过身，不再往前走。 　　梁惜用那只空闲的手，一把捏住了修的脸，稍微用了点力道。“就是这样。” 　　修的皮囊坚韧又不失触感，被梁惜拉着也没太过变形。 　　修拉住梁惜那只作乱的手，没有拉开，反倒是为其助力。他眼眸微垂，其中蕴着宠溺。“解气了吗？” 　　梁惜看着修脸上那只属于自己的神情，没有犹豫，用一个直白的吻回复了修。 　　修不舍得闭眼。 　　但凡是在真情实感的爱情之中，哪有什么输赢。那些心机手段带来的从来都是——双赢。 　　在双唇相贴之时，修想要的并不是更进一步，他反倒是拉着梁惜的衣领，让他们分开了，保持了能互相看清的距离。 　　“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原本从修口中说出的这一句应该是霸道强势，带着命令般的语气。可修终究是怕吓跑了面前这个与夜色极为相衬的人，于是，坚定地吐字全化为了气音，带着诱哄与示弱。 　　梁惜不顾修的拉扯，硬是向前，一点点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哪怕修手上的力道增加，也不曾退让，直到代表距离的数字降至为0。 　　修没有回应梁惜的吻，在如此重要的时刻，他有些不确定，梁惜此举的用意。 　　他是答应自己了，还是逃避了这个问题...... 　　察觉到修的静止，梁惜无奈。 　　这心眼多的真是可以用来当蜂巢了，自己好好的一颗心脏到了修的身体里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梁惜退开了些，用无比理智的神情告诉眼前这位魔鬼：“我接受你说的这个既定事实。” 　　修这才能自主放松下被梁惜吊着着心，重新吻住了造成这一切不安的罪魁祸首。 　　------------------------------------- 　　一分钟以前。眼珠子的视角中。 　　它极其无语地听着修说的话...... 　　这两位不是在一起了嘛，感情也没出现什么危机啊，修怎么跟个凡人似的娘们儿唧唧的，还在这里问梁惜要承诺。他也不看看自己，他自己是个守承诺的吗？还不是逮着漏洞就要钻空子的。 　　一个不守信用的居然问梁惜这种守信用的要承诺，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在侮辱梁惜，真是气死了。 　　事实证明，只有更可气的，没有最可气的。 　　梁惜都用实际行动表达了，有没有！结果呢......修居然装的一、本、正、经、无、动、于、衷！他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见修在梁惜说话之后才有反应，眼珠子都要被气笑了。 　　一向对人类承诺不屑一顾的修，居然如此执着于一句话？！修这脸在眼珠子眼里是啪啪啪地被打着，贼响。 　　梁惜和修用几句话加深了感情之后，眼珠子内心里的腹诽也差不多结束了。它还是很有分寸的，哪怕是在心里把修数落个遍，也愣是没开口吐一句槽。 　　这就是高尚的职业素养啊！ 　　------------------------------------- 　　当晚，梁惜和修回去后，准备继续升温感情时，梁惜忽然就睡着了。 　　“梁惜？梁惜？”修晃了晃梁惜的身体，对方仍是不醒。 　　他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直接就进了梁惜的梦境里找他。 　　“你又要干嘛。”修没好气地对着神明说。 　　“说正事。”神用正经的语气和面无表情，以及那与修不相上下的实力，成功让修哑火。 　　梁惜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那两位的面前。 　　“你怎么到的比我还快？”梁惜在失去现实中的意识之前就猜到，十有八九修会出现在这里。 　　“你的意识传过来需要走固定的流程，而我不需要。”修走到靠神明和梁惜之间中点的位置附近，与他们形成一个钝角三角形，“有什么正事，你们可以谈了。” 　　“你朋友华羽阳家里快出事了，我怕你不知道是否要插手，所以来告诉你一声，可以。” 　　“这件事的类型和上次的一样？只是刚好发生在我朋友身上？”梁惜怕是神明暗自动的手脚，特意问问清楚。 　　“类型是一样，不过，不完全是‘刚好’。”神明这句话一出，似乎是暗示了什么，修摆好表情，就等着看好戏。 　　“什么意思？”梁惜也算是经历过生死，哪怕是听到神明这样说，仍能稳得住。 　　“凡人一生中总会经历几个大因果，这全部是由个人发展决定的。华羽阳因为自己的出生以及懈怠造成的因，就需要处理相应的果。而你即便是神明候选，同时也是他的朋友，这次的事情你可以插手，但是插手程度仅限于上次那般。如果有逾越，我会有惩罚提醒。” 　　修极为不爽的插话：“有我在，你还想惩罚梁惜？！” 　　“其实也不是我要动手，事实上，你也拦不住。”神明一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修刚想动手，就被梁惜拦住。事情还没沟通结束就动手，那事情什么时候才能说的完。 　　“你同意我介入的原因只是因为我是华羽阳的朋友？”梁惜才不会相信原因如此简单。别看神明面无表情、不通情感，可他到底是和修平等对立的存在，心眼又怎么会少。 　　“不是，这也是考验。”神明坦坦荡荡地回答。 　　果然......这样一来，梁惜也能理清思路了。 　　“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了。”话落音，神明就消失。修想动手都来不及。 　　梁惜皱眉。神明都不关心一下自己眼珠子现在怎么样吗？真是无情。 　　不过，回头一想，眼珠子所见全部都会传到神明那边，他应该也能掌握其情况，不问也算正常......吧。 　　梁惜还不会自认为能揣测神明的心思。 　　梁惜在想这个的时候，修正气的牙痒痒。在关键时候打扰了他们不算，还说华羽阳会出事，把修想继续的可能都降为了负数。 　　梁惜先开口喊修。“在想什么呢？” 　　“你说呢。”修不能朝梁惜发火，只能做出一个怨念的表情。 　　梁惜恍然，“抱歉”他只能怎么说，因为听到华羽阳会遇到事情之后，他是真的没什么心情。 　　“事情结束之后再补行吗？”这应该是最好的安排了。 　　“能补到什么程度？”修不依不饶地问。 　　“额......和上次一样？”梁惜觉得自己极限就那样了。 　　“不够，我想要更过分一点。”为了争取自己的切实利益，修强硬道。 　　“那说好了就一点。”工作要做，恋爱也要谈，两手都要抓。 　　这下修算是满意了。 　　可接下来的日子，梁惜就过不安稳了。他时常在想神明所说的华羽阳很快就会出事具体是什么时候，所以总是心神不宁的。 　　他不清楚对于神明来说的“很快”是有多快。 　　【要不你先去华羽阳公司上班，当他同事吧，这样有什么事情发生你既能第一时间发现，还有合理的理由插手。】眼珠子提议。 　　这个提议梁惜觉得可行，指不过得找个合适的借口。梁惜若有所思地看向修。 　　如果说自己和修分手的话...... 　　“你想都别想。”修一句话否定了梁惜还没说出口的想法。 　　“那你有什么提议？”找借口这种事情，修应该很在行吧。 　　“就说长时间和我呆在一起感觉太腻，觉得还是有点距离的好。”修说的特别不情愿，不过，这理由确实是再合理不过了。 　　“那就用这个。”梁惜立马给华羽阳发消息，问他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岗位，说自己想换个工作。 　　没想到，华羽阳居然直接约他见面谈。 　　“难不成是已经出事情了？”梁惜怀疑。 　　“去见见不就知道了。”华羽阳对于修来说可不是自己爱人的兄弟这种沾亲带故的关系，而是“一个凡人罢了”的这种认知。 　　所以，华羽阳出不出事，他也不在乎。只要梁惜不出事就行。 　　“那你好好看着办公室。”梁惜顺嘴一句话想成功甩脱修。 　　而修只能用隐身的办法死皮赖脸地跟着梁惜出门。 　　时间推移，梁惜和修的合照在网上的热度淡了下来，梁惜觉得自己画门的技术开始变得不稳定了。 　　他具体无法知道原因，只是隐约觉得两者直接有些联系，于是只能计划着下次见到神明之后再问问。 第五十五章 关爱生命远离梁惜 　　午休时间。 　　华羽阳约梁惜去了一个有简餐的咖啡馆。 　　距离上次见华羽阳女朋友秦一瑾，已经是十多天前的事情了。 　　“你准备换工作了？为什么呀？”华羽阳边吃午饭边问，让人感觉他很赶时间。 　　而梁惜则是刚好相反，他看了眼修经常显露出的不好的脸色，回答着华羽阳：“谈恋爱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所以......” 　　“你们都已经同居啦！”华羽阳迅速抓到重点，打断道。 　　“......”没有恋爱过的梁惜哀叹自己对这方面的问题果然不够敏锐，可同样没有恋爱经验的华羽阳为什么能反将自己一军？“所以你公司到底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啊？”梁惜硬是忽略了华羽阳的问题，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说实话，我前几天刚辞职了，那家公司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华羽阳努力干饭，完全不像是富家子弟。 　　“你慢点吃。”梁惜将水杯往对方面前推了推。难不成麻烦事真的已经发生了？“你怎么突然就辞职了？” 　　华羽阳一脸苦相地说：“秦家老爷子说如果我无法成长为家族继承者的样子，就不能和阿瑾结婚。” 　　“你们那么快就谈婚论嫁了？”梁惜抓重点的能力一下子就提升上来了。 　　“秦老爷子这不是先礼后兵，把丑话说在了前面嘛。”华羽阳整个人就跟虚脱了般，趴在了面积有限的饭桌上，“估计他也是万万没想到阿瑾偏偏看上了我这么个废物。” 　　华羽阳一开始就知道开始谈恋爱之后，外部干涉肯定少不了，只是没料到刚开始就来了这么猛的角色和这么高的有要求。 　　“废物是指凡人类一切活动过程产生的，且对所有者已不再具有使用价值而被废弃的物质。秦一瑾愿意和你在一起，说明她看到了你身上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你又何必自嘲呢。”学霸梁惜的鼓励对华羽阳来说是最有用的。 　　华羽阳一把子抓住了梁惜的手。“梁惜，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我觉得我至少可以努力下。求你了，你一定要帮我啊。”华羽阳死皮赖脸的求梁惜，每个期中期末考试的每一门功课，华羽阳都是这么求梁惜的。 　　也不知道是华羽阳运气好，还是梁惜真的不愧于学霸之名，每次梁惜高分飘过的时候，腿部挂件华羽阳都是堪堪擦过及格线。大学四年中硬是一门都没有挂过科。 　　华父华母都觉得神奇不已，以为华羽阳平时还是有用功学习的，颇为欣慰。由于梁惜刻意的避而不见，华父华母不知道自己儿子只在期中和期末两个时间段努力抱梁惜大腿。 　　梁惜看着修那快戳到华羽阳大动脉的黑色指甲，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安抚不知道自己差一点没命的华羽阳。“我和修已经说好了，要不，这段时间我给你当助理？” 　　“真的吗？”华羽阳星星眼闪亮亮的，“梁惜你真的太好了，你就是我人生的救星啊！”华羽阳刚绕过桌子抱梁惜，就被对方躲开了。 　　“由于我现在的取向已经明确了，所以，还是避点嫌比较好。”兄弟，我这可是在就你的命啊。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嫌弃我呢......” 　　“要是嫌弃，我还用等到现在嘛。”梁惜扶额。 　　华羽阳天真地想了想，道：“也对。” 　　“你大概给我讲讲你家公司里的大致情况吧。” 　　“这个啊......”华羽阳傻笑，“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原本准备今晚好好问问我爸呢。” 　　“那等你了解清楚再和我说？”梁惜不太确定这个做法的正确性。 　　华羽阳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你晚上来我家，和我一起听。”说不定，他还需要梁惜给他讲解第二遍呢，他怎么可能做到向梁惜转述清楚。若是关于自己专业方面的事情，他还能应付，可从来没接触过的家族企业，他完全没有信心。 　　“这好歹也是你家的公司啊，我是一个外人，你父母那边......” 　　“你不是外人！”华羽阳无比认真，“你是我的再生父母。” 　　梁惜无语。原本他还以为华羽阳和大学时已经不一样了，没想到一到关键时候还是老样子。 　　“那你先回去和你爸妈说一声吧。我们晚点再联系。”梁惜不敢多留，怕华羽阳一个激动做出什么让修忍不住动手的行为。 　　华羽阳看着梁惜没怎么动的食物，用餐具扒拉到自己的盘子里，快速解决起来。自秦家老爷子发话以来，华羽阳就一直吃不好睡不好。 　　尽管秦一瑾说她来解决，可华羽阳细想下来，自己想和这么个女孩子在一起，确实得担起重任来，不能继续打酱油了。说到底，老人家也不过是为自己孙女担心罢了。 　　华羽阳一见梁惜，心就莫名安定下来，秦一瑾安抚他都没这种效果。他食欲一下子好了起来，于是才有了狼吞虎咽毫无风度的那番场景。 　　修离开时可没轻易放过华羽阳，临走时，他用了点小手段，让华羽阳......噎住了。 　　噎住的华羽阳是水都咽不下，只能猛捶自己的胸口。 　　修特意走在梁惜身后，挡住华羽阳狼狈的身影。 　　------------------------------------- 　　梁惜一到办公室就开始在网上查关于华羽阳家产业的官方消息。 　　【凡人不都追求有钱人的生活吗？怎么感觉华羽阳过的也不怎么样嘛。】眼珠子觉得华羽阳除了大场面不打怵之外，真的一点都不像有钱人。智商还行，就是不怎么上进，全身没沾染上有钱人的坏毛病，除了有点贪杯。烟也不抽，也不近女色，只是刚开始谈恋爱。 　　相比较来说，万凯泽其实更贴合有钱人的形象。 　　“他呀，最高的理想就是过轻轻松松的生活。可他和万凯泽一样都是独生子，全家的重担最后还是不太可能逃得掉的。”秦一瑾也不过是一个把事情提前的契机罢了。 　　【那有秦一瑾帮他不就好了。我看那姑娘比华羽阳靠谱多了。】 　　“凡人心眼多，他们到底还不是一家人，华家怎么会允许秦一瑾插手。更何况以秦一瑾的聪明，她根本不会提这个建议的。”修大言不惭地说凡人心眼多，听得梁惜直摇头。 　　华家主要经营食品类的生意，主要是做零食。目前准备往国外发展，国内呈稳定趋势。 　　【现在貌似一切太平啊，华羽阳也不需要收拾什么烂摊子，他按部就班的干就行了。】 　　“这个状态开始接手也不算是一个好时机。”梁惜估摸着华羽阳现在也没正式上班，这几天还在准备阶段，这也能解释华羽阳为什么连公司的人员构成都不了解了。 　　【怎么说？】 　　“矛盾分为两种，内部和外部。现在外部矛盾达到了平衡，那内部人员自然有精力内斗了。”梁惜叹口气，“华羽阳这阶段接手，维持住现在的情况，那没人会说他能力好，若是出点事情，那锅全会扣在华羽阳头上。要有好评价，只能做出成绩。” 　　梁惜说到这里，眼珠子也忍不住跟着叹气。【不出事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做出成绩一时半会儿肯定指望不上。】 　　“更何况神明都说了会出事。”梁惜闭着眼靠在沙发上。 　　这次梁惜面对的不再是得心应手、专业对口的事情，而是完全陌生的领域。 　　“当一个手握大权的人，不必有多么高的专业能力。只要在外，赢得过对手，在内，识得破奸计就行。我觉得你不动用力量，也会做的很好。”修站着沙发后帮梁惜按摩着肩膀。 　　梁惜潜力可是被神明认可的，未来也是要接管人间的。修觉得梁惜完全能搞定，就是不知道再带个拖油瓶一样的华羽阳会不会有个万一。 　　“修，我现在的体质还能借用你的能力吗？”面对特殊情况，梁惜也变通地考虑起作弊的事情。没办法，他实在不知道神明所谓的“能稍微动用力量”的程度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他可不想像骸骨之王那样被线串着吊起来。 　　“放心，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修似是毫无原则和喜好可言地向梁惜做出了承诺。 　　“你为什么没加上一句，你会如实告诉我？”梁惜现在对这种隐藏式句子的套路都摸透了。 　　“要是加上了，那我说的话岂不是会很无聊。”修丝毫没有给梁惜挖坑的愧疚之心，“我就喜欢你字字句句琢磨我话的意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放过。” 　　看来哪怕和修未来的日子再长，梁惜也不会感觉到无聊了。 　　“你就不怕我会觉得太累，从而少爱你一点？”梁惜一睁眼就能看见修颠倒着的脸。 　　“我不是每天都哄你入睡的嘛。” 　　梁惜恍然大悟，原来修愿意每天放弃自己几个小时的注意力，让自己睡觉的原因是为了这个目的。 　　不得不说真是好算计啊。 第五十六章 潜伏着的未来 　　修的手段真是无处不在、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梁惜都怀疑自己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你是不是想过各种方法折磨我？”梁惜突然翻起旧帐。 　　“额......这不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嘛。”修说的认真。 　　“一年多对你来说就算久了？”梁惜可是从他和修见第一面起，就记得清清楚楚。总是折磨自己不说，一旦有机会还调戏自己。“我怎么感觉我们之间有些账还没算清楚呢？” 　　自爱上梁惜以来，修总觉得自己败率明显增加了。难不成感情真的将他消磨的如此明显吗？ 　　修带着疑问看着颠倒着略显得意的脸，心里想到的是：不得不说，意气风发的梁惜是真的赏心悦目。 　　“都算我欠你的，以后你慢慢讨回去。”到现在，修仍然算计着如何让梁惜能长久的留在自己身边。 　　尽管修有了梁惜的承诺，可若是成了神明，是不是一切又会历史重演呢。现在，他还有实力强留下梁惜，可将来...... 　　------------------------------------- 　　晚上，修带着梁惜在自己的白色办公大楼上看夜景。 　　大楼是尖顶，没有平台，只有边缘极窄的一圈是水平面。 　　梁惜和修就站在对于普通人来说极为危险的地方，吹着极冷的夜风。 　　今晚的云层很厚，像是天空都受不了这寒冬一般。 　　“你会时不时幻化出一片星空吗？”梁惜的声音没能被风吹散，而是有目的性的传到了修的耳中。 　　“不会，不过，在大楼内的一扇门里有我保留过一个地方，那里的夜色很美。”凡是有幸被修保留下来的，皆是世间绝美的景色，对于一般人来说都是极难看到的。 　　可梁惜哪怕是进过其中一扇还了自己母亲自由，也从未踏足过第二扇。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想去看看每一扇门后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呢？”修在诞生后，也是充满着好奇心，才会不断前进，就是为了看遍这个人间。 　　“看过了人间绝色，恐怕看其他都觉得是人间炼狱了吧。”梁惜现在就好想将这一片云层拨开，还天空一片星海，“就连现在这片天空也是。我到底还是诞生于有情感的凡人，有些东西拥有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梁惜知道接下来自己的修行就是如何控制那虚无缥缈的情感。 　　修伸手一挥，一切如梁惜所愿。修知道梁惜喜欢镶满繁星的夜空。 　　“这样你是不是会开心一点？” 　　梁惜看着这堪称奇迹的美景，笑着点头。“当然会......”不过，梁惜也伸出了手，慢慢将天空恢复了原状，“可是......看啊，黑夜终将会褪下月色与星光。” 　　梁惜体会着变得比开心之前更糟糕的心情。 　　修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就是一步一步将这变化看在眼里的存在。 　　“一直以来，哪怕是还没遇到你和珠子之前，我都不追求那些属于个人的愉悦感。那些东西都太短暂了，像是一剂永远治标不治本的药，只会慢慢引导人走上不明不白的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愉悦，不明白如何自己创造愉悦。”梁惜握住了修的手，“所以，你不用为我去创造这些东西，只要陪我一起顺其自然地见证就好。” 　　修的心安定下来，此刻的平静是真实存在着的。通过吸收凡人的负面情绪来增加力量这一行为，潜移默化中也会对修的情绪和性格造成影响。 　　在向神明献祭心脏之前，他总是格外小心的增加着自己的力量，控制住自己不被影响。直到神明带走他的心脏消失不见，他为了力量疯狂的吸取着凡人的负面情绪，哪怕最后修没有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却仍是带走了部分凡人，创造了地狱。 　　实际上，下地狱之前与神明对视的那长久的一眼，修脑子变得空前的清醒，他没再升级自己的破坏行为，而是在心里决定永不再见神明。 　　“若是真的有一天，你会身不由己会和我分开......”修如今会担心的只有一件事情。 　　“你就当我是去出差了，手上的工作一结束，我就会回来的。记得给我留个门就行。”看来，神明的事情暂时仍不会过去。 　　话至此，修觉得自己变得和凡人一样，患得患失的。“我就是......”修原本还想嘴硬解释一句。 　　“就是随便问问，我知道。”梁惜笑着接话。 　　眼珠子很识趣的安静着，将谈话的空间完全留给他们。 　　【叮咚！】华羽阳的消息声音飘荡在高空中。是来问梁惜现在住在什么地方的，说等会有车来接他。 　　梁惜给他发了公司定位。 　　半个多小时后。 　　看到有车来接，眼珠子估摸着梁惜又得应付一番了。 　　当华家的车停到白色办公大楼前时，不仅是三位前台小姐站起了身，梁惜和修的视线也在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梁惜先瞬移，假装从办公楼内走出来。 　　价值不菲的车上下来一个看上去比青主管还要老不少的人，向梁惜做自我介绍：“你好，梁惜先生。我是华家的管家，姓木。是华总和华少爷特意吩咐我来接您。” 　　“你好，有什么话我们路上再说吧。”梁惜准备上车。 　　站在车门边上的木管家听了梁惜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慢了半拍才给梁惜开车门。 　　修站在大门口像个凡人一样朝梁惜摆手。木管家克制地看了瞥了眼修的方向，立马回副驾驶。 　　“不知道华总有什么想问的或是有什么吩咐？”越是看的透彻，梁惜越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 　　木管家在副驾驶表情也是微笑着的，态度做的十足。“华总只是好奇，梁先生现在的工作这么好，怎么会突然想换工作了。” 　　透过玻璃反射，梁惜把木管家的神情神情看的清楚。“我毕业后就职的公司，和华家经营的部分没有丝毫关联。这次，我也不过是想尽自己的能力帮华羽阳一把，等他把自家公司的底摸的差不多了，我就会自动请辞。如果，华总还是不放心，也可以在工作时间时刻派人盯着我。或是给我准备一台只要开机就能被监控的笔记本电脑。” 　　梁惜把自己想说的一次性脱口，想了想又补充道：“最近我在谈恋爱，所以，希望你们也能尊重一下我的隐私。” 　　“......”木管家来之前，华总叮嘱他的话，愣是只有一句派上了用场。 　　其实，梁惜也不怕他们监视他的私生活，在修的防备下对方什么都发现不了。可这同样也会出现问题，什么样的人才能把保密工作做的如此之好呢？ 　　这又会是一个值得华总深思的问题了。 　　“木管家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这人出生平凡，什么样的尖锐问题都能回答。”梁惜看着玻璃上木管家千变万化的脸色，体会到一点逗弄别人的乐趣。 　　“没......没有了。梁先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会全部转达的。”木管家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手中的东西。 　　梁惜也注意到了，用局部透视一看，应该是个录音笔。 　　难怪说是会全部转发。 　　【这管家心理素质似乎不太行啊。】眼珠子之前憋了好久没说话，现在终于逮到了机会。 　　可能我的表现和他看过我资料后的刻板印象差距太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吧。梁惜和眼珠子解释，他觉得，这也不能怪木管家。 　　梁惜已经能想到，放到华总桌上的关于自己的资料上会写着什么。 　　出生贫穷，除了成绩优异，没有其他突出的亮点。生活一直拮据，直到毕业后经济上才宽裕起来。 　　这种人生经历，如果没有关于梁惜心性的辅助理解，一般人肯定会觉得梁惜不过是只会死读书罢了。若是真的聪明也不会到了大学都还吃不起荤菜。 　　一路上，木管家一直琢磨着梁惜从出现开始的一举一动。他这个职业就是得把每个人的言行背后的含义都分析吃透，归纳整理好，未来打起交道也会得心应手。 　　梁惜一下子把木管家震惊的措手不及，木管家只能重新思考可能存在的情况。 　　若是可以，梁惜是真的不想见华羽阳的父母。 　　他不仅是不想和对方比心眼，也不知道该如何高效地应付这类人。 　　不过，当梁惜看到身侧大咧咧地将脚搁在前座靠背上的修时，他知道自己应该可以不用废这个心思了。 　　“怎么，以为我会让你独自去？”修整个人的弧度都贴和着座椅靠背瘫着，慵懒却不显懒散。 　　谢谢魔鬼大人的慷慨陪同，希望到了目的地之后，也能不吝啬指教。梁惜不能开口，就在脑海中和修说话。 　　“那就得看这位客人付的报酬能不能让我满意了。”修摸了摸梁惜的下巴。 　　修的这个回应，梁惜不觉得意外。修信奉的准则一向是自己空口无凭几句话，换对方倾家荡产。 　　如果对方实在不上当，他才会选择公平交易。 第五十七章 有福气的人 　　华羽阳的家除了小区的围墙，自家也是围了一圈做防护。 　　车子进地下室也都需要验证才能开门。 　　【这感觉和牢笼也差不多，只不过是只对几个人开放的豪华牢笼。就这，居然还成为了绝大部分凡人一生追求的目标。】眼珠子滴溜着四处乱看。 　　其实愚昧没关系，只要独自安静的愚昧便可。梁惜跟着木管家从地下室上楼，边走边和眼珠子在脑海中对话。 　　修则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梁惜。 　　华羽阳就等在直接与地下室相通的客厅之中。 　　“你来啦，吃过晚饭了吗？”华羽阳以防万一问了句，虽然去接梁惜的时间是在饭点之后了，可谁都无法保证自己今晚能在几点吃到饭。 　　“嗯。”梁惜扫了眼，直直往楼上而去的木管家。 　　等梁惜换完鞋，华羽阳就领着他先去见了在西厨区洗水果泡茶的华母。互相打过招呼，华母的眼神直到梁惜他们的身影被楼梯挡住才收回。 　　之前，华羽阳上了大学之后，她和丈夫总会时不时听到“梁惜”这个名字，尤其是在大型考试的前后。华羽阳不信宗教不信佛，可每到考前却总是会求梁惜保佑他能不挂科。考完拿到成绩，华羽阳也总是会在他们面前夸梁惜是神人，连自己这个拖油瓶都能带得动。 　　这四年里，华父和华母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可仍未见过梁惜一面。华母好客，提过让梁惜到家里来玩，可华羽阳每次认真思考过后，都是直接拒绝了，说梁惜会不自在，还是不要给对方添堵了。 　　这一番话说的华母哑口无言，自己一番好心，倒成了给别人添麻烦了。华父早就查过梁惜的资料，倒是能理解，便帮衬着华羽阳，说是未来总归有机会见面的，不急于一时。 　　其实，不仅是华羽阳父母，要不是万凯泽家里出事，万父和万母到现在估计也没机会见到梁惜。 　　“我爸经常说些让人反感的话，你就随便听听就行。要不是他最了解公司，我也不会让你来听他说话。”华羽阳毕业选工作的时候，和自己父亲是吵得不可开交，就连华母都调停不了，只能靠更凶残的呵斥命令两人各自回房。只能感叹父子二人脾气太像，都犟的不行。 　　“放心。”梁惜拍拍华羽阳的肩。 　　【看来华羽阳还挺替你操心的。】梁惜对华羽阳的好也算是没白费。 　　不过，看着梁惜的模样，华羽阳觉得自己完全是瞎操心了。梁惜那么随和又坚韧，有什么是他应付不来的呢。不过，自己可不能让梁惜吃亏了，梁惜毕竟是为了帮自己才掺和进来的。 　　是华羽阳敲得书房门，也是华羽阳先进的门，原因无他，华羽阳就是想着挡在梁惜身前。 　　修此刻表现得洒脱的很，只要华羽阳不碰梁惜，他愿意为梁惜做什么都行。 　　木管家不出意外地也在书房内，华父立马就让对方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还好梁惜之前的发言精炼概括，不然光是那么点时间，华父可能都来不及听完录音。 　　“叔叔好。”梁惜和华羽阳差不多高，奈何华羽阳挡在自己身前，只能侧了点身子和华父打招呼。 　　华父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就头疼，他哪里会不知道华羽阳挡在梁惜身前的意图，他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为了这个小兔崽子没再生一个。 　　可以这么说，华羽阳到目前为止的一生都没让华父顺心过。哪怕这次是要继承家业了，可华羽阳的那丝毫没有半点相关知识储备的脑子又让华父犯难了。 　　“你们俩来这边坐吧。”华父不想打招呼，他只觉得心累。 　　“爸，你转性子啦？”这不，华父刚想抓紧时间给咱家兔崽子讲完公司里的大致情况好处理自己的事情，华羽阳毫不留情地面对面捅了自己老爸一刀。 　　【这华羽阳真会聊天。】眼珠子都被华羽阳的聊天技术惊到了。 　　“你这个兔崽子一天不挨骂，你就浑身不舒坦是吧！”华父气的身体都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这才是你的脾气嘛，梁惜是我兄弟，你不用在他面前装和蔼。”华羽阳不知死活地在自己老爸雷区蹦跶。 　　修嘴角微勾，已经在书房里的大沙发上，躺着看戏了。 　　梁惜第一次开始为华羽阳的智商和情商感到担忧，之前他怎么从来没发现对方有这种问题呢？ 　　华父懒得和自己这个麻烦儿子多费口舌，直接找起了可以用的家伙事儿。 　　“爸，你冷静点！我错了！错了！您别......”华羽阳想上前阻拦他爸寻找武器的动作，可又怕对方在下一秒就找到一件衬手的武器。 　　于是，华羽阳极为自然地躲到了梁惜的身后。 　　原本躺着看戏的修慢慢支起了上半身。 　　梁惜可没有处理这类事情的经验，也不知道要从何劝起，一时间既没有开口也没动。 　　“你们在里面吵吵什么呢？”华母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就直接开门进来了，“给你们洗了水果，泡了茶。” 　　华母声音出现的时候，父子俩已经收敛了行为，华父深呼吸着重新坐回了位置上，而华羽阳则是狗腿地上前帮自己母亲端盘子。 　　【好明显的家庭关系啊。】眼珠子也等着看戏呢，没想到暂时开不了场了。 　　梁惜也明白下次发生类似的事情，自己要从哪一方面入手规劝了。 　　“梁惜，站着干嘛，快坐啊。你不需要那么拘谨，之前上大学的时候，多亏你帮衬着华羽阳，否则我们指不定要操多少心呢。”华母一向强硬，还没等梁惜有什么反应，双手就按上了梁惜的肩。 　　华母力气也算得上是大的了，可第一下没能让梁惜坐下。梁惜和华母都是一愣。 　　梁惜迅速反应过来，第二次就顺着华母的力道坐在了与华父相隔一个办公桌的椅子上。华母又把华羽阳按着坐下，很明显华羽阳就是被自己母亲那实实在在的力道按着坐下的。 　　“公司的事情也不可能短时间上手，有什么问题就好好说，别又像要干架似的。”华母唠唠叨叨地往书房门外走。 　　而华羽阳和华父哪怕是背对着华母的时候，也不敢造次。 　　局势稳定下来，修又躺了回去。 　　【这华羽阳的母亲对御夫和御子之术都颇有心得啊。】眼珠子看得乐不可支。 　　“赶紧把事情和你们说完了，我还有工作。”华父发了话。 　　华羽阳乖乖应是，据他们的经验，此刻，华母一定在门外听墙角，短时间内是不会走开了。 　　华父担任华阳集团的总裁，而华母执股坐守后方。为了方便记忆，华父还特别负责任拿了一叠人员资料给俩孩子看，边画人物关系图边对照着资料讲解。光是主要人物，就讲了近一个小时。 　　华父看了过了一遍的资料有些恍惚，他突然就不想让华羽阳接手公司了，他教的实在是太累了...... 　　“爸，这个人......”专心的华羽阳还想拿自己没听懂的部分再问问自己父亲，完全没注意到对方脸上麻木的神情。 　　华父只能把仅存的希望寄托在梁惜身上。“你听明白了吗？” 　　此刻梁惜按照自己的理解重新画了张人物关系表出来。“叔叔，您看看是不是这样。” 　　其实也不怪华羽阳有不少地方存在疑惑，华父画的那张图实在是太混乱了。华父自己是把其中关系用漫长的时间记在了血液之中，可从来没有系统的归纳整理过。 　　看完了梁惜的总结，华父把自己那张乱七八糟的纸，往厚重的文件下一压，把梁惜那张放到了华羽阳面前。“按照这个记。” 　　“果然，还是梁惜厉害。”华羽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就知道带上你准没错。” 　　华父看着华羽阳开心的样子，一阵无语。这自己还没记清楚呢，就先高兴上了。 　　“我去休息会，你们俩先看着吧。”华父实在是不想看到自己的便宜儿子。 　　梁惜帮着华羽阳重新梳理，华父则是慢慢踱步到了一楼。 　　客厅茶几上，一个个小碗盛着各不相同的水果，被排列的整整齐齐，供华母品尝，丰富和精致程度看着比华母端去书房里的那一盘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而华母姿态惬意地吃着水果，看着电视，旁边还有站着的木管家陪着，妥妥的大权在握的当家主母风范。 　　原本在书房被气的一个水果都没吃的华父，看到茶几上的水果，倒是有了点食欲。 　　“儿子教的怎么样了？”华母兴致勃勃地看着电视里狗血十足的剧情，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自己丈夫，就好像她的问题都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那小子简直就是没救了。”华父一提起这个，又气的多吃了几口，“木管家，你觉得梁惜如何？”华父想听听木管家的想法。 　　“梁惜”两字一飘进华母耳朵里，她立马调低了电视声音，注意力完全扭转，等着听木管家如何说。 　　木管家面对华父华母两道灼热的目光，还真有些不习惯，这种情况也是极为难得。 　　“这个孩子感觉上去和资料中写的完全不一样。若是装出来的，那也值得佩服一下了。若不是，我只能说少爷有福气。” 　　华父在心里哀叹：说到底，没福气的是我啊...... 　　【作话】 　　感谢各位的留言，由于不善言辞，所以，就没有一一回复。有情节不通顺的地方，欢迎留言提醒。虽然是第一本书，但我也想尽目前的全力写好。 第五十八章 安抚的重要性 　　华父在心里哀叹：说到底，没福气的是我啊......不过，他转念一想，把华羽阳交给梁惜，那自己岂不是能轻松很多？ 　　这么想来，华父心情好了许多。 　　在这个家站了那么多年的岗，木管家对华父还是很了解的。他弱弱得开口提醒：“梁先生在车上的时候说，他只是暂时过来帮少爷。过段时间，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辞职。” 　　木管家估计华父已经把录音内的部分内容忘记了，特意这么提醒。 　　若是华父一直想轻松点，就必须得提前考虑这个问题了。免得梁惜辞职得突然，来不及让华父想出个百分百能留住梁惜的方法。 　　华父也是听明白了木管家的言外之意，开始想对策。 　　楼上书房，梁惜在给华羽阳重复，顺便巩固自己的记忆。虽然眼珠子一眼就能背下来，可行事做决断的还得是他自己，熟记于心后，也不至于在危急关头错失先机。 　　“华羽阳他爸已经在考虑如何长久的留你在华羽阳身边了。”修直接向梁惜揭了华父的老底。 　　这不是个坏消息，至少华父是安心让梁惜与他们站在统一战线上了。至于，梁惜最后留不留下，这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嘛。 　　看到梁惜突然顿住，华羽阳侧头看去：“你是不是累了，要不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我们再继续？”华羽阳一直记得，以前梁惜除了和他们一起吃饭，基本很少在晚上出宿舍的门。 　　毕竟哪怕梁惜成绩再好，他也没去竞选过什么职位，就连班长这种最基本的头衔也是被梁惜私下推辞了。华羽阳一直觉得梁惜这种性子就适合出家，去普度众生。 　　现在，看着梁惜为了自己大晚上还在和自己折腾，华羽阳实在是良心不安。 　　“大学四年，期中期末大大小小的考试我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梁惜笑看着如此后知后觉的华羽阳，不过，对方倒是挺有良心的。 　　万凯泽和贺元有时候也会加入梁惜和华羽阳。当然，只是在他们比较薄弱的科目上，不像华羽阳那么均衡，科科薄弱。 　　万凯泽和贺元也很清楚，若是在卷面类的考试中同梁惜一起复习，那考试成绩只高不低，只是他们二人各有着不同的自尊，从来只是挑薄弱的科目内容向梁惜请教。 　　“我是不是并不适合做这些啊......”父亲在孩子成长的路上总是起着关键的作用。华父的意见和华羽阳的想法总是背道而驰，华羽阳觉得自己需要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了。 　　看着华羽阳开始迷茫，梁惜觉得属于对方的成长到来了。 　　“我觉得无论学习什么，对自身都是成长，不用太钻牛角尖。还记得你为什么决定接手公司吗？” 　　华羽阳慢慢掏出早就关成静音的手机，上面有好多条秦一瑾发给他的消息。“为了能和阿瑾走下去。”虽然家世上面相当，可秦一瑾自身实力强硬，在挑另一半的时候自然也不是光看家世就行的了。 　　说白了，只要对方有实力，秦家招个女婿都不成问题，只要未来能与秦一瑾携手并进就行。 　　秦家老爷子是各个方面都深思熟虑过了。秦一瑾终究是女孩子，他们家也并不是重男轻女，对女孩子总归也是疼惜的，不希望秦一瑾一直都那么拼，至少有个能帮衬着她的。于是，秦家老爷子也是最先从家世相当的家族开始挑起来。 　　实际上，在本地与秦一瑾家世相当且能力与之匹配的适龄结婚人选真的是难找。 　　华羽阳能被选中，也是沾着华母的光。华母明面上不管公司的事情，可交际手段一流，她交际圈的太太小姐都是身份不低的。 　　与秦家自然也是交好的。 　　某次，她去拜访秦家的时候，听到秦家在为秦一瑾婚事打算了，便提了一嘴自己的儿子。不过，华母当时说的是让自己儿子去充个数，年轻人嘛，多交交朋友总是没错的，自己儿子肯定是配不上秦一瑾的。 　　华母都这么说了，秦家自然也不能下她面子，就答应了让两人见见面。就连华母也是没想到，华羽阳和秦一瑾居然就这么水到渠成了。 　　这是众人都没猜到的发展。 　　听到消息回家见儿子的时候，华母一阵打量华羽阳，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不关注儿子了，所以，没发现华羽阳具体有什么突出的优点可以吸引秦一瑾。 　　其实华母对自己儿子的认知还是挺客观的。 　　华羽阳并没有什么太突出的特长，“琴棋书画刀枪剑戟”是样样不会，气他老爸的功夫倒是一流。只是奈不住同龄人衬托的好啊。其他几家的孩子总有些这样那样的毛病，不是有花边新闻，就是自视甚高，受不了秦一瑾比自己优秀，唯一一个比华羽阳好的万凯泽还已经和温家有些古怪的温十初谈上了恋爱。 　　这不，最不被看好的华羽阳居然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既然事情还没结束，那就不要瞻前顾后的。不过，也别只顾着自己的事情，也要兼顾着来。”梁惜点了点屏幕，摄像头识别到华羽阳的脸，自动解锁。 　　“那我先回个消息，你等我下。”华羽阳转过身，专心发消息。 　　修满是怨气的长叹一声。“哎......” 　　梁惜朝他勾勾手指，修立马就来精神了，长腿一迈，几步到了梁惜身边。 　　梁惜也转过身，背对华羽阳，一拉修的领带，给了对方一个安抚性的吻。 　　两个脑袋相触，梁惜的头将修的礼帽顶的向后倾斜。可修丝毫没在意这一点的狼狈，也没有分心用手去扶帽子，只沉浸在与梁惜的长吻之中。 　　“梁惜，我好了。”华羽阳发完消息就立马准备继续。 　　梁惜接吻时故意没有歪头，怕被华羽阳发现什么。不过，梁惜此刻最担心的不是华羽阳的察觉而是他的安全。 　　只见修目光森冷地越过梁惜看着不知死活的凡人，唇却没离开与梁惜接触的位置。 　　就连眼珠子都开始替华羽阳担心了。就连它都不敢在修和梁惜亲热的时候睁开眼睛，华羽阳倒好，直接就开口打断了。 　　梁惜在华羽阳看不到的角度拍了拍修的胸口，转过身去，继续和华羽阳巩固公司的人物关系了。 　　梁惜回去的不算晚，也谢绝了华父让人开车送他的好心提议。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去安抚身后那位脾气不好的魔鬼大人，免得再拖个几分钟，就要被对方讹上。 　　刚瞬移回了办公室，梁惜刚想拉着修好好说话，反而被修一拽。 　　下一秒，他们就出现在了梁惜卧室的床上。 　　修上梁惜下。 　　“怎么，魔鬼大人想说话不算话？”之前就说好得先解决事情的。 　　“可是......事情还没发生啊。”修不想牺牲自己的利益了，他必须要先吃够本才行。 　　梁惜还有反驳的话，不过全被修不讲道理地堵住了。 　　嘴巴吃够本之后，修立刻捂住了梁惜的嘴。“接下来，我只想听到语气词。你若是不好好包容我一点，我就要真的生气了。相信我，你受不住我那副样子的。” 　　说完，修才将手转移了阵地。 　　梁惜也没说什么去破坏已经散不去的爱欲氛围，默许了修渐渐放肆的爱意与接触。他只是努力调整感官与思维支配身体的比例，不让其像第一次那般失控。 　　而修偏不依他，用暗示般的言语和抵抗不了的接触，将梁惜推向感官支配的境地。 　　“放松点，就像第二次之后那样......那时候的你能让我疯狂至死。”修的唇就贴着梁惜的耳朵，徘徊不离。 　　“你...你别说话。”梁惜承受修其他攻击，已是应接不暇，再受不住这耳鬓厮磨。 　　“好啊，那就把力气花到重要地方好了。”修轻笑着，不顾梁惜的挣扎，加快了给予梁惜愉悦的频率。 　　以往的争锋相对并没有因梁惜和修之间关系的转变而消散，只是换了种方式体现在了床上。 　　床上的斗争结束，尽管体会不到累，但梁惜依旧不想动一根手指。他察觉到无论之前累积了多少言语或是局势上的优势下来，最终都会在肢体接触方面一并被修打回原形。 　　“想睡觉了？”修仍是不依不饶地用手撩拨着梁惜，嘴上倒是体谅地询问对方。 　　“嗯......”梁惜含糊地应着，脑子里则是在想对策。 　　梁惜在慢慢失去意识前，他只听见耳畔修的声音带着调戏：“别费脑筋了，在这方面你斗不过我的。” 　　------------------------------------- 　　没有神明出现的夜晚总是能让梁惜睡得格外安稳。他原本就少梦，睡眠质量一向很高。 　　修也没再打扰梁惜，他知道梁惜在处理华羽阳的事情之外，还要构想神明留给他的额外“课题”——如何管理人间。 　　预料得到的衰败，正说明了神明管理方法的错误。而一个有着根深蒂固凡人思想的梁惜要不断扩展突破想象的边界，来逆转局势，那将会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第五十九章 无法宣之于口的关心 　　第二天，学习地点依旧定在了华羽阳家，毕竟那些学习资料太过特殊，不方便带出去。 　　否则别人就会看见几个严肃戒备的保镖围着两个不知道埋头苦学什么的年轻人了。 　　梁惜已经能预料到直至华羽阳正式上班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了。 　　为了让华父华母安心梁惜也没再推辞过专车接送的提议。 　　梁惜和华羽阳在书房坐定，桌上地上已经堆满了纸质的资料，那是公司近几年合作项目的详细情况。也是华父连夜命人打印出来给两个孩子看的。 　　其实，华父就是怕给华羽阳用电子产品，他就会干些不务正业的事情。 　　梁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到这些没什么情绪起伏。或许是梁惜对华羽阳太过了解，尽管对方努力克制表情，梁惜仍能看出他的丧气。 　　“你晚上洗澡的时候，拿着镜子多练练表情，别总把心思挂脸上了。混商圈的，哪一个不是人精。”梁惜提醒道。 　　华羽阳用力拍了两下自己的脸，告诫自己要打起精神。 　　“开始吧。”华羽阳看似不着调，可关键时候还是靠得住的，而且也听得进梁惜的建议。所以，梁惜能帮的时候总会帮他一把。 　　华羽阳系统学习的能力没有梁惜强，他先是旁观了梁惜如何看总结归纳一个案子，然后，自己模仿着来。且不论梁惜的方法适不适合华羽阳，但总归要比华羽阳自己的方法要好一些。 　　华母中途也没打扰，把准备的水和点心放在门口，顺便从书房门底下带进去一张便签，以作提醒。 　　书房的配套设施也很齐全，卫生间也包含在内。 　　如果累了也能在宽敞的沙发上小憩一会儿。 　　中午，华母喊了两个孩子下楼吃饭。看到梁惜带着华羽阳努力用功，她自是开心的很，不过，她也不奢望华羽阳一下子就能成长起来。 　　在华母眼里，身体健康才能打持久战，就算赢不了，也能耗死对方。 　　饭桌上，梁惜只觉得一道视线过于炙热，但这偏偏还不是修的。 　　修这时也正盯着那道视线的主人——华母。 　　【这位阿姨是想把你看进她心里吗？】眼珠子也是见过不少黄昏恋的案例，华母喜欢上梁惜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对象可是梁惜啊！ 　　眼珠子一句话点燃修的怒火，让其目光变得极为不善。 　　你能不能少看点恋爱方面的事情，我觉得你的思想已经有些扭曲了。梁惜觉得有必要干涉一下眼珠子的观念了。 　　【是嘛......可是你自己看看华羽阳母亲诶，我觉得我没说错。】眼珠子听了梁惜的话有些松动，可转眼一瞧华母的脸，它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光是梁惜那方人注意到了，华羽阳也注意到了。 　　“妈，你干嘛呢？”饭也不动，就光盯着梁惜看。 　　“梁惜。”华母也没理自己儿子，反倒是和梁惜说话，“我认你当干儿子怎么样？” 　　【她想的美！】眼珠子第一个不同意。虽然是个巧合，可想认一个未来的神明当干儿子，华母也真是够可以的了。 　　修看向华母的眼神倒是变得玩味起来。不得不说，这女人的胆子是真的大。 　　“抱歉，阿姨，恐怕我不能答应。”梁惜心里自有衡量。最先是贺元出事，接着是万凯泽，现在轮到华羽阳，这些真的只是巧合嘛。 　　“嗯？”华母和华羽阳都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您是为了我考虑。”可我都是神明候选了啊，“我只习惯平平淡淡的生活。这次若不是华羽阳应付起来吃力，我也不会过来帮忙了。” 　　华羽阳曾告诉过华父华母梁惜唯一的亲人已经逝世。 　　昨晚华父思考对策的时候，华母也在思考。今天这出，便是她想到的办法。 　　看着梁惜没有开心起来的神色，华母也不想为难对方。对方都不想当自己的干儿子，也是侧面印证了梁惜无意走进这个圈子，那他们岂不是不用担心梁惜会带来隐患了。 　　这也是件好事。华母这么安慰自己，毕竟她可从来没在人际交往方面失过利。 　　“梁惜，我妈只是好意，你别多想。哪怕我妈没认成你这个干儿子，我们都是兄弟！”华羽阳胳膊肘一撞梁惜的肩，想打个岔就让事情这么过去。 　　华羽阳这么说完，就轮到他承受华母的视线了。 　　诶，这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我这么做又不单单只是为了你，对梁惜也是有好处的，怎么就成了我不安好心呢。华母在心里谋划着等梁惜走了怎么好好教育教育自己儿子。此刻，她也是体会到了华父平日的心情。 　　“我明白，只是你也知道我平时的习惯的。”梁惜觉得自己说可能会让华母觉得有些像狡辩，便想借华羽阳之口。 　　华羽阳不负所望，转头对自己妈说道：“妈，梁惜的生活特别简单，什么业余活动都不参加，晚上如果不是要赴万凯泽和我的约，他也是不太会出门的。你要是把梁惜介绍给你圈子里的人，别人万一请梁惜去参加什么活动，你说他是去好还是不去好啊。” 　　华母听得正愣住，现在的孩子还有这样生活的吗？ 　　梁惜朝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下华母也能体会到梁惜为什么要拒绝了自己了，这种性子与圈子里的人相处起来，确实会难为梁惜。 　　“好了好了，这件事情我就不提了。你们俩赶紧多吃点。”华母摆摆手，自己倒是没什么胃口了。 　　大局已定，眼珠子被调动起来的情绪也恢复了。【梁惜，还好你没答应，不然后续肯定会出问题的。】 　　那贺元、万凯泽和华羽阳会出事也都是因为我吗？梁惜问眼珠子。他从来没有利用特殊能力去帮他们，都是事情发生后，他才插手的。哪怕在梦境中已经询问过神明，他也想再问问眼珠子。说到底，他并不信仰神明。 　　【这种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凡人总归会纠缠在各种麻烦事情里，麻烦出现的早晚都是视情况而定的。或许发生的原因中会多多少少有你，可因果关系哪能说得清呢。】眼珠子并不想让梁惜自责，虽然它说的都是实话，可字里行间透着偏心的意味。 　　梁惜面色不改地吃着饭。心里对于管理人间的制度有了一个初步想法。 　　吃完午饭，梁惜和华羽阳回了书房。“梁惜，你没事吧。”华羽阳有些不放心地问。他知道自己母亲提的建议无疑会让梁惜想到那个已经走了四年多的人。 　　那一阶段的梁惜和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他全数的经历都用在精神上的哀痛和学习，没有分一点给肢体。原本就只吃素的梁惜甚至连进食的量都明显减少，他没有痛哭、没有无理取闹地发疯发泄，就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该做的。考试前也会帮华羽阳补课抱佛脚，成绩也依旧是年级第一。 　　宿舍里的其他人都不敢提相关的事情，更加没法说什么安慰的话，梁惜是在其他三人默默地陪同下撑过来的。 　　“看来我那时候的样子把你吓得不轻啊。”梁惜浅笑着，口吻像是开玩笑。 　　华羽阳可笑不出来。“不是吓，是揪心。”如果可以，他原意付出代价来换梁惜脑海中那段记忆消失。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已经过的够好的了。” 　　华羽阳听不进这种话，梁惜说的这些就好像是在提醒他们，不要管这些。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华羽阳似是破罐子破摔，实则是鼓足了勇气，“你为什么前段时间疏远我们？你是真的有那么忙吗？你是不是把没告诉我们的告诉了温十初？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这段日子以来，我脑海中出现了无数的问题，可万凯泽又告诫我，别问太多会给你压力。结果，我还是问了......”华羽阳说到最后，捂住了自己的脸。 　　自己怎么这么差劲呢...... 　　梁惜苦笑，说到底在不动用力量的前提下，他还是没法完全瞒住华羽阳和万凯泽。 　　“人生中的一切事情，我们还是得独自面对。虽然有时候觉得难熬，可我现在觉得自己处理的还不错。说实话，我真的没有办法告诉你们，我也没告诉温十初，我只是和她说希望她能帮我安抚下你们，毕竟我没能让你们安下心。”梁惜在没违背保密义务的前提下与华羽阳谈心，“大一时候，也幸亏有你们陪着，哪怕是贺元，我依然是感激他曾经的陪伴。现在，你也遇到自己的坎儿了，就别操心我的事情了。” 　　【这破小孩，真的是......】万凯泽不是让他别问了，结果自己说着说着又问出来了。眼珠子现在只想数落华羽阳。【要是他能长久把嘴给闭上，也能给别人少添点乱。】 　　华羽阳点头，手默默地去翻资料。 　　“我先去躺会儿，等会再来看资料。”华羽阳这边哄好了，梁惜又要去兼顾修那边了。 　　修特意往沙发内侧挪了点，给梁惜腾位置。 　　梁惜一趟上去，修就揽着对方的腰身，两位就贴在一块，享受片刻的清闲。 第六十章 可我是爱你的 　　华羽阳也没立刻开始看资料，而是给秦一瑾发了好多条消息之后，才开始自己的事情。 　　华阳集团这么个大集团每年都需要一两个大项目支撑，以及一些零碎的小项目。大项目的记录总是又长又乱，还好昨天有人物关系的基础在，有些看似莫名其妙的决策和转折部分对照上关系，也就有迹可循了。 　　“你爸的公司现在外部都没有太激烈的竞争对手了，内部有几拨人在内讧，你要记清楚些。”梁惜边说边整理。 　　华羽阳皱着眉凑过去。“你从哪里看能出来的？”从这些项目资料里还分析出这个？ 　　“昨天时间有限，你爸也没讲到太小的职位。不过，从直系的上级之前的关系和项目记录对比着看，还是有些苗头的。我们先理出来，等你爸回来之后再核对一下。” 　　听明白了原理，华羽阳也跟着照做，总之一句话，听梁惜的准没错。 　　------------------------------------- 　　华父晚上回到家，便问了华母两个孩子白天的情况。 　　华母笑得开心，说特别认真，房间里面不是安静着，就全是讨论的动静。 　　“我去喊他们下来吃饭。”华父刚好也要上去放资料。 　　一打开门，地面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长条地板，全都铺满了手写的纸，在看一眼垃圾桶，已经被堆成了小山形状。 　　梁惜和华羽阳就一副“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什么都没干啊”的表情看着华父。 　　“爸，晚饭好了是吧。梁惜，我们走。”华羽阳起身伸懒腰。 　　“等等，这地上是......”华父实在没找着能落脚的缝隙，就直接踩着了。 　　“都是推导的过程，有些还是错的，现在都没用了，有用的都在桌上。”华羽阳一拍他和梁惜整理好的一叠纸，这可是他们的心血啊。 　　“你们先下去吧。” 　　梁惜没用能力听华父的心声，所以，不确定对方现在这表情具体代表的含义。“我们是不是把你爸书房弄太乱了？” 　　华羽阳毫不在意地回：“不就是把没用的放地上了嘛，让人捡起来就行。再说了，上午我们进去的时候就已经够乱的了。走走走，赶紧吃饭去，我都饿死了。” 　　前段时间华羽阳胃口还不怎么好，现在有梁惜在，他每顿还能多吃上半碗。 　　“你爸不是去叫你们了嘛，他自己怎么没下来。”华母摆放好碗筷，佣人和管家都是在其他地方用饭，一般都是同一时间开饭，吃完再过来帮忙收拾。 　　“不清楚。”华羽阳已经动作麻利地坐到位置上开始扒饭了。 　　华家没什么成文的规矩，看到华羽阳先开吃，华母也没制止，只是说：“我上楼去看看，梁惜，你们先吃。” 　　华母不知道华父在干嘛，不过，她这人就是喜欢亲自去探寻秘密。 　　这回进书房，她甚至连门都没敲，就溜了进去，直接出现在华父背后，吓了对方一跳。 　　“你真是生怕我得不上心脏病是不是，时不时的故意吓我。”被华母一打断，华父干脆放下了手中的纸。 　　“你背着我干什么呢？都不下楼吃饭了。”华母用玩味般的目光审视华父。 　　华父冷笑一声。“在你眼皮子底下我能干什么？我就是在看两个孩子下午整理出来的东西罢了。”华父用手指点了点那叠纸。 　　华母也来了兴趣，说道：“我来看看。”考虑到还要下楼吃饭，两人不能长久在书房，华母一目十行，看的啧啧称奇。 　　这里面有些是她从别人那边听到的有关自家公司的小道消息，有些则是连她都不知道的人物关系内容。“这些都是你告诉他们的？”华母疑惑。 　　“我还以为是你告诉他们的呢。”华父即便是统揽大局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详细的事情。平时，也只有华母可能打听到这些事情。 　　“我给他们的点心茶水都是放在门外等他们自己拿的，我都没打扰过他们。” 　　华父华母对视着，都若有所思。要说自己儿子能有多天才，反正他们是不信的...... 　　“先下楼吃饭吧，是好事，是好事......”华父念叨着，推着华母往书房门外走。 　　中午的一道炙热视线，到晚上变成了两道。梁惜也只能装作没看见。 　　修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就连他那副好看的皮囊都快拯救不了了。 　　【华羽阳这一家子会不会不是神明特意安排来考验你的，而是来折磨你的啊。】眼珠子之前不知道华羽阳已经抱了梁惜四年的大腿了。 　　少胡说。眼珠子说话风格梁惜清楚，制止的时候也没用严厉的语气，就算是用了也没用。 　　华父华母边观察梁惜的时候边在想，梁惜到底也是和自家儿子做了四年舍友，自己怎么就从来没发现过这么个人才呢。 　　不过，夫妻俩细细回想，华羽阳虽然时常提起梁惜，不过，提到的内容都是特别概括。不是说梁惜聪明，就是说梁惜人好性格好之类的，从来不具体举例。每当他们详细问起的时候，华羽阳也总是及时收住话头，开始避而不谈。 　　华父和华母都得出了同一个结论——自己这个儿子就是个活宝。 　　晚饭后，梁惜说想早点回去休息。华羽阳想着刚好自己能和爸核对一下他们的结论是不是对的，梁惜还能休息，是再好不过了。于是，他就催着梁惜回去了。 　　华父也是叫来了华母一起，毕竟人物关系这种八卦的事情，华母最在行了。 　　------------------------------------- 　　梁惜被华家的司机送到办公楼前。 　　他牵住修的手往里走，能感受到身边这位心情很不好。 　　进了大楼后，他们的限制就完全放开了。梁惜直接带着修瞬移到自己的卧室。“怎么了？” 　　梁惜现在还没有能力读力量恢复到巅峰的修的心思，只能问。 　　“他们就那样肆无忌惮地看着你，我就应该把他们的眼睛戳瞎。”修话语残酷，摸上梁惜脸的手却轻柔至极。 　　他真的很厌恶那些人，在梁惜默默默无闻地时候就这么轻易地忽略了他，现在却又那么放肆地注视。 　　梁惜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的趋势。无论是哪种欲望，若是失了心里的平衡，就会变得危险。就像是叛逃神使寄居人心时造成的问题。 　　“谢谢你，为了我能控制住自己不动手。”斥责或是对错都不是能约束住对方的东西，梁惜决定反其道而来，“你做的这些我都知道的。” 　　修没有因为梁惜的话而感到开心，他爱怜地拂过梁惜的唇。“你怎么能用这样的话来哄骗我？”说完，下手极重地将梁惜推到了床上。 　　这个空间都是他创造的，只要他愿意，空间就不会因他的力量而崩塌。 　　梁惜不知道情况怎么急转而下了，不过，他还是没反抗。“能和我说说你在想什么吗？” 　　“他们就这么理所当然的霸占着你，他们是这样，神明也是如此！可明明你选择的是我啊......”修将手套愤恨地摔到地上。之前，哪怕是在亲密事情的时候，修都不会摘下手套，怕指甲会划破梁惜白皙的肌肤。 　　梁惜想起身，手却被床上突然出现的一缕缕布条一样的东西缠住。 　　“你想逃了？”修危险地欺近，一手压住了梁惜的腰腹之处，另一手则是用指甲轻易地挑断了大衣内唯一一件针织衫的线。 　　线崩坏的速度很快，梁惜的思绪却很难追寻到修突然变成这样的原因。 　　“我只是想起身好好和你谈一下。” 　　眼珠子不知道这发展是要吵架动手了，还是其他什么的。但是看梁惜还是沉稳的模样，它还不怎么担心。 　　当修眼神看到还有记忆之眼在，立刻就把还没说一个字的眼珠子给封印了。 　　“谈什么？继续用你的方法哄我吗？”他今天一天独自待着看梁惜的时候想了很多，心里的负面情绪让他很不舒服。 　　“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解决问题，不过，你想动完手再谈的话也可以。”他们的脸近在咫尺，梁惜毫不设防的眼神就这么直直看进修的眼底。 　　解决问题很诱人，动手也很诱人。修心口的拥堵终于缓和了点下来。“若我对你用强的，你会怪我吗？”修的指甲已经快触碰到梁惜的裤子。 　　“我不愿才算是用强，可我是爱你的，又怎么会不愿意呢。”看到修这个样子，梁惜心里的情绪不是生气，而是难过。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陋？”修将头埋在梁惜的肩颈，声音闷闷的。 　　梁惜还被从被子里抽出的布条捆着手，贴身的针织衫已经从中间裂开，收缩至两侧，可他身上不见半点狼狈。“松开我好吗？我想抱抱你。” 　　修抬起头，望着梁惜的眼神里看不出情绪。“你不会骗我吧。” 　　感情之中不是有了欺骗才会怀疑，而是有了不安就会有怀疑。 　　梁惜什么都没说，突然，布条寸寸断裂开来，他就这么轻松的解决了布条。解开束缚的时候，他没有立刻动作，而是过了片刻之后，才慢慢抬起手，捧住了修的脸。 　　“你准备好了吗？” 第六十一章 总裁助理 　　“你准备好了吗？”梁惜原本捧着对方脸的手，转而勾住了修的脖子，下拉。 　　“让我把手套戴上。”修去拉梁惜的手，想让对方松开。 　　这下轮到梁惜不依了，他非但没松手，反而搂得更紧了些。修指甲不仅尖锐还长，心里烦乱的他一个角度没控制好，就把梁惜的小臂抓出了几道血痕。 　　“你没事吧。”正在修询问间，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疼吗？” 　　梁惜从头到尾，面色不变。“不疼，你不用戴手套。”说着，梁惜抬起上半身去吻修。 　　压抑的负面情绪渐渐转为爱欲倾泻而出，修的一举一动又变回第一次那般急不可耐。他明明已经得到梁惜了，可又感觉像是错觉。 　　这两种感觉反反复复折磨着他。 　　修的吻变得锋利且重，梁惜如水一般承受着，包裹住修的不安。 　　“无论我走得多么远，我最终还是会回到这里的。”梁惜在修疯狂宣泄的时候仍然对着他如此说。 　　修见梁惜仍然清醒着的模样，仍不满意，欲望之眼的红色在他的眼里泛起。 　　梁惜愿意被欲望占据，开始只发得出一些单音节字的声音。 　　修这才开始温柔下来。“梁惜，梁惜......” 　　宣泄结束后，修直接让梁惜睡了过去。 　　梁惜不知道修这是这么回事，可他自己很清楚，他吸收太多人类的负面情绪了。 　　这段时间修吸收能量的速度都能赶上创造地狱之前，他那反扑神明的举动了。 　　原因无他，修只是希望自己的力量能超越神明，这样便能让梁惜有条后路，不至于时时受神明摆布。 　　对不起......修侧躺在梁惜身边，头抵在梁惜的耳侧，在心里这么说道。 　　心里有事，梁惜醒的比以往都早。他刚一睁眼，修便也跟着睁了眼睛。 　　“现在能心平气和地和我一起解决问题了吗？”梁惜觉得修肯定瞒了事情，不然自己不可能找不到头绪。 　　“……” 　　“这次还像心脏那次一样？”见修不答，梁惜自己开始猜测。 　　修一愣。 　　心脏的事情他一开始也没和梁惜说明，觉得可以解决完再和梁惜说。结果，半路杀出个骸骨之王，梁惜果断把心脏给了他，自己差点投胎去了。 　　“我不想神明这么控制着你。我想着若是我力量能比神明强大，那你也就无需再听他的了。”修没用因果的语句来解释，怕梁惜会内疚。 　　“可我想到的是，世界不能朝着毁灭的方向发展，否则我们也都会湮灭。我也不想一次次投胎，每一世都要重新开始和你的记忆。”梁惜有时会觉得若是由自己陪伴修那段时光该多好，有时也会庆幸不是自己带着心脏离开了修。 　　“我想让你是自由的，自由的属于我。”修大言不惭地说道。 　　“真是自以为是的魔鬼。”梁惜笑道，“你明明就知道只有神明才能无所不能。可就算是他，都只说自己是一个不合格的神明，无能为力。” 　　看着梁惜笑，修也没了原本的凝重，表情放松了很多。“我和他可不一样。” 　　“闲聊了那么多，你还不准备告诉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梁惜看着窗外与现实中同步着的虚假幻想，估摸着时间。 　　“我一下子吸收太多人类的负面能量了。”梁惜都问的那么明确了，修觉得自己要是再不答，这件事就要闹大了。 　　“别这么做了。这次我还受得了，下次就不一定了。”修这次发疯就像是无妄之灾一样，原本都可以避免的，“你也不想想，你和神明是地位相同的对立面。这个世界又怎么会允许你们中的某一个力量高过对方太多。” 　　整个世界的设计处处都有玄妙之处。就好比人类体内的酸碱性，如论如何人为干涉，数据相差的值不会超过0.1。 　　修对梁惜的话陷入深思。 　　“我先去冲个澡，你再躺一会吧。”梁惜未着片缕就起身进了卫生间。他的观念也在过往发生的事情中渐渐有所转变，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出发前，梁惜一直陪着修，稳定着对方的情绪。 　　只是，华羽阳早早发来消息，说是会提前来接他。 　　眼珠子也是这之后，才被修解开封印。它委屈的很，但又不清楚局面如何，只能保持缄默。 　　------------------------------------- 　　昨晚，华父看完两人整个的总结，让自己的助理连夜准备好了上任通知书和合同。有梁惜在，华父觉得自己儿子终于有救了。 　　夫妻二人睡觉前还在讨论，如何能将梁惜长久的留在华羽阳身边，可惜饶是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两人都没商量出个结果。 　　华父每日都要按时上班，所以，让华羽阳叫梁惜早点到，想着把华羽阳和梁惜上任的计划提上日程。 　　华羽阳和梁惜在书房里，听到自己父亲的话，惊得直接跳起来。“为什么那么快!你是想逼死我吗！”他们这两天才理清楚人物关系啊，专业方面还是一窍不通。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梁惜都还没说什么呢。”华父觉得真是人比人得气死人，偏偏自己儿子还乐呵呵地觉得梁惜最棒，自己都没有意识地向对方看齐。 　　“华羽阳，让你爸先说完。”梁惜一发话，华羽阳就乖乖坐了下来。 　　华父都不想继续开口了。 　　不过，正事还是得说的，他深呼吸一口气。“我会把总裁的位置交给你，我任董事长，我身边最得力的助理也会给你，专业方面如果有问题可以听听他的建议。若是实在拿不定主意可以找我。”华父把合同放到华羽阳和梁惜面前，觉得自己真的是仁至义尽了。 　　“你是准备直接养老了？”华羽阳翻着合同，他也不没真的看进去，就是随便翻翻。 　　“我是退居到幕后给你去铺路去！”华父食指戳到华羽阳脑门上，“为了你，我哪有安稳的时间养老啊，说不定到时候还得给你收拾烂摊子，丢一把老脸呢！” 　　华羽阳委屈道：“这不是你们想让我接手公司的嘛，现在倒好，又要反过来怪我。” 　　华父一脸感慨：“是啊，当初我就应该不顾你意愿，直接绑你去读商院。” 　　华羽阳独自折腾那么久，最终还是和万凯泽一样，也觉得自己浪费了时间。不过，他一点都不后悔。“你们就别担心了，我会好好工作的。” 　　华羽阳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那是他睡前练了两个小时的成果。 　　华父一看，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梁惜也帮腔道：“我会好好看着华羽阳的，叔叔你不用那么担心。”此时，梁惜已经翻完了手里的合同，华父给他的待遇颇高，时间是两年，他也很爽快的签了字。 　　华父接过梁惜签完字的合同一看，心情舒畅了不少。 　　做爸爸的帮你留了梁惜两年，两年后就得靠你自己留住对方了啊。华父颇为忧心地看着自家的傻儿子。哎......还是少看看吧，看了真是闹心。 　　梁惜不在乎合同上写的时间，就他和华羽阳的关系，若是自己不愿意，华羽阳也会放自己走的。合同不能捆绑他们之间的关系。 　　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华父说了句“请进。”他知道来人是自己最得力的助理——夏正清。“正清，你来的正好，今天你就留在这里给他们俩讲讲公司的事情吧。” 　　“是。”夏正清对华父毕恭毕敬，不过，看向华羽阳和梁惜时的眼神，就有些不同的味道了。 　　“我就先去上班了。”华父收拾了下公文包就走了。 　　“今天的日程我已经发到您的手机上了。”夏正清关切道。 　　“这人是华羽阳他爸资助学生中比较有出息的。”修就站在夏正清身边打量着对方，“自己应聘上的总裁助理这个职位，跟了他爸也有八年的时间了。除了看不起你们俩之外，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 　　【这人看不起华羽阳可以理解，但凭什么看不起梁惜啊！】这个眼珠子可不能忍。 　　“你们想了解什么？”夏正清不苟言笑，对两个不了解公司的人问这种问题，无疑是一个下马威。 　　梁惜不能让华羽阳失了面子，开口道：“不如就从夏助理最擅长的开始？” 　　梁惜面容温和，不像夏正清那般严肃。夏正清拿出自己包里的笔记本，目光在梁惜周身逡巡一遍。 　　眼神正直，不知深浅，这是夏正清对梁惜的初印象。再看了一眼边上的华羽阳，他的视线便又回到了梁惜身上。 　　要不是夏正清看过华羽阳的长相，他都以为梁惜是华总的儿子了。 　　华羽阳默默地看着，没开口。他怼起自己父亲来没有情商，可不代表他真的没有。夏正清的态度他看的清楚，不就是看不惯他那与身份不匹配的能力嘛，这种眼神他熟得很。 　　“那就开始吧。”夏正清虽然对面前两人都偏见，可正事他也是会做的。他是不可能让公司毁在华羽阳手里的，轻重缓急他能分得清。 　　【作话】 　　接下来的公司设定有参考现实中的，但应该经不起推敲，所以，大家不必细究。看文嘛，不就图个轻轻松松，开开心心嘛。 第六十二章 属于优秀之人的傲气 　　“那就开始吧。”夏正清打开了今年正在进行的项目的数据，开始给华羽阳和梁惜讲解。 　　从夏正清口里可知，往年数据多少有些增长趋势，今年明明没有什么强劲的对手出现，可却是降低了的。也正是因此，华阳集团今年的重心开始转移国外，想以此来扭转局势。 　　“你们有什么问题要问吗？”夏正清尽量将言语简化，不想自己的讲解成为对牛弹琴的曲子。 　　“华阳集团那么大一个企业，没有自己的工厂，一直都是和别人合作的？”有备用合作的工厂不奇怪，可一家自己的都没有就有些奇怪了。 　　夏正清挑眉，虽然他只是顺带提过，却是他以前就想过的问题。“华总说，那是从华阳集团发家开始就合作的老厂子，有共甘共苦的情分在。若是有了自己的场子，不仅对那家合作的老厂子有影响，也会让对方生出异心。” 　　夏正清把当初华总给自己的解释转述给华羽阳和梁惜。 　　“那现在工厂主要是谁在管？”华羽阳问。现在自己父亲有意开始转移权利给自己，那厂子说不定也有这种情况，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局势有变。 　　“你们怎么那么在意工厂的情况？”夏正清搜索着文件，查找具体合作文件的签字情况。 　　“华总和你们在计划转移工作重心到国外之前，想必也是查过销售量降低的原因吧。可你刚才提到的内容完全没有出现过。我觉得是灯下黑，你们没有按照这个方向查。”梁惜直言不讳。 　　从发家开始就合作的老厂子，信任总是排在第一位的。 　　夏正清不是没有怀疑过，不过，被华总拦住了。他也清楚，自己身为华总助理是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查的。若是查出事情，不好处理，没查出事情，更不好处理。 　　“确实没查。”夏正清承认，将近期签署的文件给华羽阳和梁惜看，“近半年的文件都是工厂所有人李博远的儿子李幸文签署的。” 　　华羽阳认识那一家子，是和华家交好的，只是他们这一辈交往不怎么密切。 　　梁惜与华羽阳对视。“我们从这方面下手？” 　　【没查过，不就是代表可能是这人在搞事情吗？】眼珠子不像梁惜，总是把人往好处想。 　　“可以先去视察一下。”梁惜提议。 　　“可我上任书上面还没写具体日期呢。”华羽阳晃了晃手里华父给他的上任书，那只是个初稿，连时间和印章都没盖。 　　“先让华总给你个副总裁当着，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去看看情况了，暂时也不需要立马就接手整个公司。”梁惜觉得这样比较合理。 　　“行啊。”四处逛逛的视察，华羽阳觉得自己还是做得来的。 　　梁惜转头问夏正清：“你会拟这类文件吗？” 　　夏正清的思绪刚跟上，这两人是自说自话的就决定好了吗？“会......”他只能吐出这一个字。 　　“那你先拟文件吧，中午吃完饭我就拿去公司盖章。”华羽阳又继续凑到梁惜身边和他商量怎么个视察法。 　　夏正清虽然不太认同这种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做法，但是能去查一下那家工厂，他还是觉得有利无弊的。 　　华羽阳对公司不了解是全华阳集团都知道的事情，去各处视察自然是顺理成章，且华羽阳那副模样，想来别人也不太会提防着。 　　夏正清这么想着，对两人的偏见也有所转变。 　　“今天就去这么一个地方看看？”华羽阳询问梁惜的意见。 　　修走到梁惜身边，梁惜暗自在办公桌下牵着修的手，淡定地回答：“那就得看你想立什么样的人设了。” 　　华羽阳好奇心上来：“有什么选项啊？” 　　“首先是放荡不羁，全靠全能型助理的横冲直撞型副总裁。”说到全能型助理时，梁惜指向的是夏正清，面对如此直白的攻击性夸赞，夏正清都有些别扭。 　　华羽阳瞥了眼夏正清问：“第二呢？” 　　“自食其力，努力上进，被全员防备型副总裁。”梁惜顺带着把利弊都说了出来。 　　“你怎么不干脆说，没有第二个选项。”华羽阳没有纠结，只是他不太喜欢夏正清这个满身傲气的人，“我选第一个。” 　　可夏正清到底是自己父亲身边的人，华羽阳还是决定给对方几分面子，毕竟以后还得共事到不知何时。 　　“那就这么定了。” 　　中午三人在华家吃完午饭，就拿着夏正清打印出来的文件去华阳集团去找华父了。 　　由于是正式出现在公司，华羽阳特地换了身正装，披了件厚重的大衣，总裁范十足。梁惜就借了套华羽阳相对价格比较低的西装换上。 　　华羽阳走在前面，梁惜和夏正清跟在其身后。饶是夏正清过于板正的容貌拉低了整体颜值，华羽阳三人仍是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前台小姐微笑起身，客气询问：“请问你们找谁？” 　　原本想直接绕过去的华羽阳停下了步子，看了身边的夏正清一眼。 　　夏正清上前：“找华总。” 　　夏正清的脸可算得上是华阳集团内部的通行证了。前台小姐立马不问了，做了个请的姿势。 　　华阳集团大公子华羽阳出现的消息，传播的比当事人上楼的速度还要快。 　　华父在华羽阳推门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小兔崽子究竟是唱哪出啊。华父把夏正清留在书房的时候，具体也不知道三人待在一块儿会起如何的化学反应。不过，当他看到三人推门而进的时候，倒是没料到，华羽阳竟是一副过来逼宫的气势。 　　“麻烦华总把文件签一下。”华羽阳一挥手，梁惜递上了一份文件到华父面前。 　　一看文件内用词遣句的风格，华父抬眼问夏正清：“这是你拟的？” 　　“是的，华总。”夏正清回答的时候特地看了华羽阳一眼，意思明显——这是您儿子的意思。 　　华父重新看向自己儿子：“再过几天这位子就交给你了，你这时候当什么副总啊？” 　　华羽阳也不好直接说为了查你长期合作的工厂，只能和自己父亲打太极：“我这不是熟悉一下业务嘛，我刚上手就当总裁若是出了错，岂不是丢您的脸。我觉得我先当个没什么实权的副总，多看看，先打理打理人际关系。” 　　在家是一回事，在外面华羽阳还是得给足自己老爸面子的，连“您”字都用上了。 　　“你觉得呢？”华父把皮球丢给夏正清。 　　“小华总能从基础的熟悉起来有利无弊。”让华羽阳直接当总裁，夏正清肯定是放心不了。 　　华父的眼神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偏偏个个都滴水不漏，看不出具体意图。最终，华父还是决定接受华羽阳的说辞。“那好。” 　　华父拿了章出来盖上了，还让夏正清发了正式的通告全公司。 　　“你别当个副总就给我惹出麻烦来。我批准之后，你接下来准备干嘛？”华父总觉得有阴谋。 　　“当然是四处去视察啊。”华羽阳说的理所当然。 　　“具体是去哪里呢？”华父追问。 　　华羽阳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眼神总是向往自己身后看。 　　夏正清说道：“自然先是去和华家关系交好的厂子里看看。” 　　华羽阳没想到夏正清最先出来帮自己说话。 　　梁惜自然也是在帮华羽阳想说辞的，可对业务的熟悉程度而言，他一时半会儿还比不过夏正清。 　　华父了然。“嗯，也好。你李叔叔会多关照你一点的，你去看看也好。” 　　“那我们就先走了。”华羽阳可不想继续被自己父亲盘问。 　　“正清，你留下，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让梁惜陪华羽阳去吧。”华父发了话。 　　“是。”夏正清自然是要听自己上司的。 　　华羽阳走出公司，上了车后才问梁惜。“我爸干嘛突然把夏正清留下啊，不是说夏正清今天一天都要陪着我们的嘛。”不管怎么想，华父突然让夏正清留下的举动都太过违和。 　　“估计还是考虑到和李博远工厂的关系吧。我们两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去，就是单纯过去看看，若是再加个还是你爸助理的夏正清，就像是借你的名义去调查什么了。”梁惜分析道。 　　“我爸就这么护着李博远？”华羽阳看不懂。 　　“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很多，里面的关系应该很复杂。”梁惜一下子也不能完全看透。 　　紧贴着梁惜坐的修将唇贴近梁惜的耳朵，说道：“华羽阳他爸顾念旧时的情分，也怕其他长久合作的人寒心。这样做，不过是为了稳定内部局势。”他在办公室时，将华父的内心活动看得一清二楚。 　　梁惜也不介意修贴自己如此的近，听到修的解释，他也算心里有个底。 　　李博远有意让自己儿子接手工厂，华父有意让华羽阳接手公司，局势必定有所变动。毕竟是两代人，自然是各有各的心思。 　　【赌一局吗？我赌李幸文有问题。】眼珠子说道。 　　“不赌。”修当然也知道问题可能出在哪里。 　　司机将两人送到了李博工厂的门口，周围不是空地就是其他厂子，让华羽阳觉得他和梁惜二人站在这里，显得势力格外单薄。 第六十三章 初探工厂 　　“梁惜，我心里没底。”华羽阳不介意向梁惜透露自己的心思。其实，在车上的时候，他也和秦一瑾发了消息。对方安慰他说，一开始都是这样的，他很快就会习惯的。 　　“想想我们之前决定好的人设，你不需要装什么都会，我们本来就是过来看看，顺便学习学习的。”梁惜拍拍华羽阳的背，让对方放松一些，“走吧，华副总。” 　　华羽阳咳嗽两声，作势理了理自己发型和大衣，就往前迈步。 　　两人一进厂子，李博远就带着自己儿子李幸文出现了。 　　“羽阳啊，你爸给我打电话说你要过来，我就带着我儿子在厂子里等着了。”李博远说着便介绍起自己儿子，“这是我儿子李幸文，你们之前应该见过几面的。” 　　华羽阳伸出手，和李幸文相握。父子脸上都面带笑意，暂时看不出什么。“李叔真是客气了，我也不过是拗不过我爸的意思才当了个闲职，什么都不懂，想着到李叔这边不会被你们嫌弃。” 　　“羽阳，你这是什么话啊，我和你爸那么多年朋友，可不是白做的。”李博远结束话头后，看向了被完全冷落的梁惜，“这位是......”这也是为了给梁惜一个面子。 　　“这是我的助理，也是刚上任。我们边走边说吧。”华羽阳一句带过，梁惜进厂子之前特意让修用能力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所以，李家父子二人都没太关注梁惜。 　　李博远带着华羽阳一边走一边介绍。厂子要比他想象的大很多，有好几条线，分别做不一样的零食。 　　由李博远带着，梁惜和华羽阳自然是看不到什么问题的。 　　“这一片大概有几家工厂啊？都是做食品的吗？”梁惜在谈话期间见缝插针地问道。 　　“有好几家呢，不过，我倒是没有具体数过，其中应该也有做食品的吧。”李博远回答道。 　　梁惜立马在心里下了判定：有问题。 　　草草的逛了圈，李博远就邀请华羽阳去自己办公室坐坐。 　　华羽阳说还有其他地方要去看，时间紧就不多留了。 　　当然这也是提前和梁惜商量好的，若是只看工厂，意图似乎有点明显。不过，他们也不会去太多地方，免得不符合设计好的人设。 　　李博远没多留他们，只是互相加了微信，说随时可以过来坐坐。 　　【切，全是客套话，一句真心话都听不到。】眼珠子虽然是眼睛，可对凡人的语言还是有经验的。 　　“你还期待着能从凡人嘴里听到多少真心话？”修不屑道。 　　眼珠子没有这种期待，它只是不想让梁惜受到这种待遇。未来的神明自然得受到最恭敬、最真诚的话语对待。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看看？”华羽阳问梁惜。 　　梁惜回忆道：“我记得你们公司好像有一个品管部吧，你和你爸说一声，我们去那边看看。” 　　品管部是食品研发和质量检测的地方，是每条食品线的基础和保障。梁惜觉得华羽阳得熟悉那边的情况。 　　梁惜和华羽阳到了之后，有品管部的人员接待他们。换上防尘服，进行过全身的消毒除尘，进入像实验室一般的内部。 　　不仅是华羽阳觉得新奇，就连梁惜也有了种全新的体验。 　　相比较李家父子的热情，这里的员工的遣词用句明显官方很多，不过，讲解的内容也是实实在在的多了很多。 　　出了品管部之后，华羽阳兴致勃勃地问梁惜：“我们接下去还要视察哪里啊？” 　　梁惜看着热血上头的华羽阳，提醒道：“视察完，肯定得写一份报告的，你还想去几个地方？” 　　华羽阳一下子就蔫儿了。“那还是去我爸办公室休息会儿吧。”品管部就在华阳集团大楼内部的一层楼之中，而华父总裁办公室就在顶楼。 　　这热血一退下来，华羽阳立马就觉得脚格外的酸。 　　梁惜说要写报告，哪怕华羽阳内心不乐意，也会照做。 　　他们到华父办公室的时候，没人在，听其他助理说是去开会了，就连夏正清都不在。 　　“我以前啊，总是听我爸说开会开会的。无论我做什么都没时间陪我。”华羽阳喝着不重要的助理送过来的茶，瘫在给客人准备的沙发上。 　　“要不然，哪能有这么个地方供你这位大少爷瘫着呢。”梁惜笑看着似是一脸感怀的华羽阳。 　　若是其他人家里的孩子到了自己父亲的办公室，一定会四处转转看看摸摸，尤其是父亲还是位总裁的儿子，至少也得看看这从高处望出去的城市风景吧。 　　可华羽阳呢，自顾自的休养生息，对其他一概毫无兴趣。 　　修一路上都贴着梁惜，不是身体靠着，就是握着对方的手，是一刻不离。 　　“你确定你能扶的起这废人？”修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可华羽阳给他的观感倒是比那些不顾一切追名逐利的凡人要好上一点。 　　梁惜白了眼修，在心里回道：华羽阳只是比较习惯舒适的生活，他在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的，等过段时间，他习惯了就好了。 　　------------------------------------- 　　华父带着夏正清回到办公室时，看到华羽阳和梁惜在，有些疑惑道：“你们不去其他的地方看看了吗？” 　　已经被梁惜压着写了一个小时报告的华羽阳生无可恋道：“要是我今天再去几个地方，今天晚上就别想休息了。” 　　华父好奇地拿起华羽阳正在用的笔记本，文档上面已经写了不少今日的所见所闻，以及感悟。 　　“你要是以前就这样，我也能少操点心啊。”华父没看几眼又把电脑放回到华羽阳面前的茶几上，回了自己总裁的座位，“正清，你去仔细看看华副总写的东西。” 　　华父不知道梁惜和华羽阳在书房里的打算，可夏正清是知道的，他估摸着这两人是故意只去了两个地方。同时，他也好奇两人在工厂有什么收获。 　　不过看了几行华羽阳的报告，夏正清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介于他是侧对着总裁位置，此刻的神情没有引起华父的注意。 　　看完之后，他没有立刻放下笔记本，而是视线侧过屏幕，看向了梁惜。 　　夏正清的表情没有出乎梁惜的预料，华羽阳写的东西他看过，但一句都没帮着改过。 　　“正清啊，你觉得写的怎么样？”华父问。 　　夏正清的目光还在微笑的梁惜身上。“很一般。”这是他能给出的最体面的回答了。 　　“你怎么说话呢，我可是写了一小时呢。”华羽阳不满地反驳，梁惜看过都没说他什么。 　　夏正清更不客气地补了句：“那就更一般了。” 　　华羽阳正准备硬刚，就被华父拦住了。“华副总，正清是我资助了十多年里专业方面最出色的人才，他也是凭借自己的本事站在这里的。无论是忠心或者是才能，都是你可以相信的人选。哪怕是他顶撞了你，也是有自己的理由。” 　　华父语气并不严厉，只是话语直白又尖锐。就好像在说，哪怕你是我儿子，你也比不上夏正清。 　　华羽阳听不太进自己父亲这难得语调平稳的教育，他依旧是下意识看向了梁惜。 　　随便带入下华羽阳的处境，梁惜就理解对方的心情。“华总，上司和下属之间也需要平衡。我觉得有夏正清能力那么强的下属，那华羽阳自然可以在同样的方面不用那么拔尖。” 　　“你说的不无道理。”华父知道夏正清自视颇高，现在肯定瞧不上自己儿子的，可这位子他早晚都是要给华羽阳的。现在有他坐镇，刚好可以帮华羽阳把形势稳定下来。 　　夏正清倒是想知道梁惜究竟想干什么。 　　修自然是把夏正清的心理活动向梁透露的一览无遗。 　　梁惜也正想告知对方自己想做什么。“麻烦夏助理分析一下华副总的视察报告，概括出华副总写报告时的想法。” 　　总裁位置上的华父一挑眉，觉得这情形倒是挺有意思。 　　夏正清看向华父，见华父点了头，就轮到他疑惑了。 　　华总既然承认了自己的能力，那干嘛还要自己看这么份废话连篇的视察报告呢。 　　不过，既然是华父让做的，夏正清也没反驳，又仔细看了起来。“去工厂视察的部分，华副总一直在写李家父子的客套和热情，观察到的部分也全是流水账，一个专业词汇都没有。后半部分是品管部的视察，用词少了很多主观的词汇，专业词汇倒是出现了几个。不过，写的很是浅薄。” 　　夏正清也是看在后半部分的份上，才给了一般的评价。若是只要前半部分，那在夏正清眼里这份东西就什么都不是。 　　“麻烦夏助理继续分析一下，华副总的想法。”梁惜想着必须拿下夏正清这个人，有了他，华羽阳今后的路才能相对顺畅一些。 　　夏正清眉毛更拧紧了几分，对着报告思考道：“华副总对品管部比工厂要感兴趣......去工厂就像是走了个流程，而在品管部更像是......视察。”夏正清说的并不流畅。 　　他一直以来都是跟着华父做事。虽然，华父在教育方面不太在行，可在工作方面还是得心应手的。 　　夏正清猜华父心思的时候，往往都是向着高瞻远瞩的方面，可面对完全相反的华羽阳，他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 第六十四章 华副总 　　夏正清说完后，又继续看向梁惜。 　　就这点东西，里面还包含了许多重复的内容，他就算是编，也编不出更多分析的内容了。 　　“华副总从来不搞虚伪的那套，这份报告就是他视察时候接受到的所有内容了。夏助理说他前半部分重复，没有专业词汇，我想你很容易就能想通这代表了什么。”梁惜直直地与对方对视，“而后半部分也同理。华副总现在做的就是平地起高楼，他不是不想学，而是他需要各方面的帮助。” 　　夏正清这才长久地直视向华羽阳。“......我明白了。” 　　华羽阳被夏正清这么看着倒是有些不自在。 　　“合作愉快。”梁惜伸出手，趁热打铁地要对方一个类似承诺的行为。 　　夏正清坦然与之相握。“请多指教。”事实上，夏正清也别无选择。华父就华羽阳这么一个儿子，他也不希望华阳集团最后落在其他人手里。既然还有华羽阳这么个希望在，那么他愿意试一试。 　　华父很满意现在的情况，梁惜的话里，他听出了点对工厂贬义的意味，但却没有去多想。 　　梁惜和华羽阳今天的工作到这里也算是结束了，华父让夏正清送二人出门时，夏正清特意在公司门口留住了人。 　　夏正清问梁惜：“工厂那边你有发现什么情况吗？” 　　“你说，一个开厂子几十年都不知道自家厂子周围有多少家工厂，甚至不知道有几家是和自己一样开食品加工厂的人，会让我们发现什么吗？”梁惜不像夏正清这么急切，“放心，他们一开始有戒备心也正常，以后还有机会的。我们先走了，有事再联系。” 　　夏正清一言不发地目送他们离开。 　　梁惜在总裁办公室内与夏正清的对视，让夏正清觉得对方好像似在提醒自己什么，好在在没什么默契的前提下，他还是领悟到了。 　　华羽阳走废柴路线，以免刚上任就处处碰壁，这也是需要夏正清来配合的。可和华家那么交好且平安无事地合作了几十年的李博远都这么防着华羽阳，这就说不过去了。而且，梁惜临走前说的那番话，其实已经点明了他发现的问题了。 　　------------------------------------- 　　“我觉得夏正清根本就看不起我。”华羽阳闷闷不乐，他有自知之明，可被别人那么评价心里总是不好受的。 　　“他比你早工作那么多年，又这么优秀，还一直跟着你爸。突然，自己上司就要换人了，换谁心里都会有落差的。再说，你的人设还得靠他衬托。在外人面前，你们也用不着表现的和睦，就维持现在的面和心不和就行了。” 　　司机先是送梁惜回白色办公大楼，梁惜下车前嘱咐：“回去继续练表情，别闲着没事干，我们的时间很紧张。” 　　“嗯。”华羽阳不情不愿地应下。他原本想晚上去陪陪秦一瑾的，这样一来，只能让秦一瑾陪他练表情了。 　　就这样，视察的事情被梁惜和华羽阳陆陆续续地折腾了有一个月。 　　华父也不清楚为什么华羽阳带着梁惜效率会如此之慢，他想要说说自己儿子，却又怕打击了华羽阳的积极性。 　　不过，华羽阳并不适合接手华阳集团的消息已经是传的四处都是，多到就连华父都有些头疼了。 　　华羽阳在这一个月内还时不时去李博远的工厂，说是不想去视察工作，想在厂子里避一避，以此来消减对方的戒备心。 　　正当华父想趁着国内局势稳定，把公司交到华羽阳手上时，股东之中大部分人都持了否定意见。 　　开会时，华父力挺儿子，自己则是会作为董事长继续为公司效力，股东们这才松动了些。 　　不过，此刻，网上正在以病毒传染一般的速度散播开对华阳集团生产出食品的不利言论。 　　起因是一个网友说自己买到了和华阳集团生产的差不多味道的零食。 　　某论坛中。 　　1L：我靠，我买到了价格只有一半的华阳集团生产的零食诶，口味都差不多，包装也很像。 　　2L：求链接，华阳集团虽然不是特别贵，确实也不便宜，对学生党太不友好了。 　　3L：我也买到过诶，第一次觉得山寨的比原版的好。 　　4L：你们不会是买到劣质产品了吧。 　　5L：不会是华阳集团发现食品价格定高了之后，怕没人买。所以，就换了个差不多的包装，在低价卖吧。 　　6L：那这也太坑了吧，我经常买，是不是得给我退差价啊！ 　　...... 　　搞不清楚的网友蜂拥成群，同仇敌忾，好像是要举起讨伐不良商家的大旗，将万恶的资本主义打倒在地。 　　听到网络上的消息，华父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在这个时候把公司交给华羽阳了。 　　原本之前开会就没能定下华羽阳是否从副转正，这下倒是有股东心生一计，提出建议说让华羽阳先握实权，若是能独自解决好这件事情，那就转正，若是解决不好，此事就无限期搁置。 　　华父回去时，将事情以及利害关系全都同华羽阳和梁惜说了，夏正清也在场旁听。 　　梁惜知道，神明所说的华羽阳会遇到的劫难应该就是眼前这件事情了。 　　“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书房里都是自己人，华父直接问华羽阳。 　　“那我们三个就把事情解决呗。”华羽阳说的轻巧。 　　听得华父直皱眉头，他敲敲桌子。“我之前说的你都听懂了没？你若是处理不好，就转不了正，还得无限期搁置。” 　　“可哪有刚上任就打退堂鼓的啊，这样岂不是也会被看不起。”华羽阳说到看不起时，还往夏正清方向看了眼，“我觉得明摆了就是有人要整我，我必须得把隐患给除了。” 　　华父倒是没想到自己儿子那么刚。“说话得讲证据，你光这么说，股东都不会买你的账的。” 　　“我当然知道，你放心，管公司我不在行，揪内鬼倒是可以试一试。”华羽阳直接问华父要了批给他实权的文件，“把要签的文件给我，我明天就开始查。” 　　华父手捏着文件一角没松手，问道：“你想好了？这可不是儿戏。” 　　华羽阳受不了自己父亲突然婆婆妈妈的性子，一把抽过文件，签了字。“我还有事要和他们说，爸，你先下去看看晚饭好了没。” 　　华父听得嘴角抽搐。这里可是他的书房，夏正清也是他的人，这小兔崽子居然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不过，在夏正清面前，华父也要给自己捧上位的华羽阳留点面子。“那我等会喊你们吃饭。” 　　华父走后，华羽阳对另外两人道：“你们猜的真准。”之前梁惜和夏正清都有这种猜测。 　　梁惜是从神明那边得到的消息，夏正清是实实在在地推测出来的。哪家公司没内斗，更何况是大公司呢。 　　“拜托你之前查的东西呢？”梁惜在之前的一个月内，就让夏正清去查了李博远厂子周围全部工厂的资料。 　　夏正清从自己公文包里拿出U盘给了梁惜。“都在这里，我核对过，全都不是在李博远直系亲属名下。” 　　“若是藏得深，那就真是一个不小的雷了。”梁惜问起另一件事情，“和其他厂子商谈的情况如何？” 　　“网上的事情没发生前，我就见过几个厂长了，都说是愿意合作。只是现在恐怕有改变主意的了。”夏正清的职务已经是转成了副总裁助理，和梁惜一样。 　　华父也庆幸自己早做了这一步，不然若是现在将夏正清调到华羽阳身边，那帮忙的行为也太过明显了。 　　“若是有资金，最好还是有家自己的工厂吧。”梁惜询问夏正清的意见，专业方面他不在行。 　　“若是李博远那边有问题，现在筹备新工厂也来不及。不过，我可以看看有没有其他工厂可以收购的，新工厂的事情我们可以先筹划着。”夏正清边回答边在手机上记录下计划的事情。 　　华羽阳看着正经处理事情的梁惜和夏正清，真的是有些佩服。他其实是不想佩服夏正清的，可是夏正清他真的干实事啊，不佩服不行。 　　“我担心的是华总不能接受我们查李博远厂子的事情。” 　　梁惜这么说着，和夏正清的目光同时落到了华羽阳身上。 　　华羽阳指着自己，不太确定地说：“要不......我去吹吹枕边风？” 　　“枕边风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华羽阳既然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梁惜和夏正清也稍微放心了点。 　　“我特地去查了下，是李幸文开始插手李博远的事情之后，华阳集团的销售业绩，才有所下滑的。巧的是，网上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店也是同一时间出现的。” 　　“你是说，他们有可能是开了另一条生产线出来，自己在网上卖东西。”华羽阳跟上了节奏。 　　“实在不是我想这么想，不过，这确实是太巧合了。”夏正清除了没有石锤的证据，不管从哪一方面的证据指向来看，他的怀疑都说得通。 　　“可他们家已经和我们合作了那么久了，我爸也没亏待过他们啊。他们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风险。” 　　【天真的孩子。】眼珠子看着华羽阳一脸不解的模样感慨道。 第六十五章 后手 　　【天真的孩子。】眼珠子看着华羽阳一脸不解的模样感慨道。 　　夏正清比华羽阳大好几岁，本着教育的理念，向华羽阳解释道：“华阳集团现在是国内食品方面市场占有率最多的公司了，换句话说，李博远的工厂已经很难再提高收入了。很明显，李幸文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今年开始他们很可能收了另外的工厂，开了另一条生产线在自己卖。” 　　“那万一被发现了呢？他们不是就断了和最大食品企业合作的路子吗？”华羽阳提问。 　　“他们和华阳集团合作多年，只要在别人那边编个说得通的理由，就不愁没人找他们合作。而且他们本身就是华阳集团合作的最大厂子，若是我们要和他们打官司或是理论，也得先掂量下自己能不能离了他们。”夏正清把其中利害关系给华羽阳说清楚，说着他自己面色也凝重起来。 　　“我【哔——】。”华羽阳忍不住爆粗口。 　　夏正清也想，可他不能像华羽阳那么肆意。 　　“所以，你要千方百计地说服你爸，让他做好准备。”他们三个想动李博远的工厂还得过华父那道关。 　　“我觉得华总可能会保下李家父子。”夏正清在风口浪尖上，又添上一抹寒霜。 　　不怕找到真相的希望有多渺茫，就怕纵览了全局后也找不到破局的方法。 　　“我们后手留的越多，华父做起决定来才越不用顾忌。”保下工厂以维持现状并不能根治问题，“先查证据吧，消费者也在等结果，得先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晚上会继续查的。”夏正清同意梁惜的做法。 　　夏正清也留在华家吃了晚饭，只是每个人都思考着事情。虽然有五个人，但一顿饭吃的冷冷清清的。 　　------------------------------------- 　　晚上梁惜回到了卧室，就和现身的修腻在一块。 　　修的情绪一直稳定，梁惜知道对方有按照自己说的做。“你这么一直陪着我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修的嗓音微哑。“我这么做是需要报酬的，你不知道，我究竟有多压抑。”修渐渐贴近梁惜，他们的接触面积越来越大。 　　“要是你从一开始就装成这样，说不定我很容易就上当了。”梁惜放松着，仍由修轻轻揉捏自己身体各处。 　　“你上当的时间刚刚好，用不着太早。反正，你现在也下不了贼船了。”修也会有后怕的时候，怕自己一开始的阶段把梁惜给玩死了。想到这，修不由的想束缚紧梁惜的身体。 　　“你怕了？”提到以前的事情，有几次与修的博弈确实是惊险，“后悔以前对我做的事情了？” 　　修说着话也没耽误动作。“不后悔。若不是看到你那些样子，我可能也不会爱上你。” 　　梁惜好奇：“什么样子？” 　　“印象最深的就是你吃了禁果之后，副作用发作的样子。那时你躺着地上，全身都出着晶莹的汗，嘴微张着发不出声音。你痛的就只有手指能轻微动弹，拼命想摸到我的鞋尖......” 　　梁惜听不下去了，捂住了修的嘴。对方说的内容，配上现在正在进行的事情，太过撩人。 　　修尝着梁惜手心的味道。“怎么了？还没习惯吗？” 　　“是你又过分了。”梁惜怪到修头上。 　　“那你说说，我哪里过分了？”修的手停在梁惜身上某处，“是这样过分？还是......” 　　梁惜按住对方的手，直接吻了上去，不让彼此再有说话的间隙...... 　　------------------------------------- 　　眼珠子最近很是郁闷，自从梁惜当了华羽阳的助理，它合适的说话机会就越来越少了，等到夏正清再加入的时候，它基本只有负责观察的活儿了。 　　除了这两人之外，梁惜还要抽时间和修相处，修这个魔鬼都没有了一点魔鬼该有的样子，天天贴着梁惜，而且还是实际意义上的“贴”。不是手要牵着梁惜，就是站在梁惜身后用下巴抵在对方肩上。 　　反正只要有机会，修就不会放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修才是寄生着梁惜呢。 　　回到卧室后，梁惜就没提起工作方面的事情。要知道他身边这位魔鬼一旦出现问题，可要比华羽阳的事情难解决得多。 　　今天是华羽阳手握实权的第一天，公司里的人正想看着这位半路出家的华副总如何大展拳脚解决当前紧急的问题，结果，华羽阳根本就没出现在公司。 　　梁惜也在早上到了华家之后，才详细看了昨晚夏正清给他的U盘。 　　梁惜看了眼修，心里对他说道：帮我看看谁和李博远有关系呗。顺带还附赠了个秀色可餐的微笑。 　　修直接亲了梁惜一口，立马答应了。“可以。” 　　梁惜一页页的翻资料，修一声声地“过”。 　　直到......“停。”修指着那一页资料，“这个是李博远老婆那边的远房亲戚吧，人也没定居在这边，还在乡下养猪呢。” 　　【利用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远房亲戚，估计又是李幸文的手笔。】 　　梁惜截了图保存好，继续往下翻，还发现了同样地方的几人。 　　这几个人都是？梁惜问修。修看着梁惜的聪明劲儿，点头确认。 　　梁惜看了眼在边上在打电话的夏正清，朝他打了个手势。 　　华羽阳也注意到了。“你找到啦。”他轻声说，怕影响夏正清讲电话。 　　夏正清言简意赅地结束通话，走到梁惜身边。 　　“帮忙查这几个人。” 　　夏正清狐疑，光是看看就能发现端倪？“依据是什么？” 　　梁惜张口就编：“这几人定居地都不在这里，老家还一样。我记得这个地方的人养猪比较常见。” 　　听完，夏正清似乎有些懂了，但也有些迷茫。 　　“梁惜说的肯定没错。”华羽阳坚定的模样，某种程度上还是感染了一些夏正清，他便着手让人去查了，有方向总归是好的。 　　“你昨晚和你爸聊得如何？”夏正清比较关心这个，他以前就向华总提议过，不要把太多的食品线安排在同一家厂子里面，可华父并没有采纳。 　　“他让我查到证据再去和他谈......”华羽阳觉得自己已经把昨晚夏正清分析的全部都表达出来了，可收效甚微。 　　哪怕是华母听着都是连连点头，可华父依旧不为所动。 　　“我实在没办法，睡前让我妈去吹枕边风了。”华羽阳表示自己真的尽力了。 　　“夏助理，以华阳集团如今的现金流，如果整个销售量降至低谷，能撑多少时间？”梁惜搞不明白具体的问法。 　　“你的意思是......”梁惜的说法确实不怎么专业，不过，夏正清能明白，“那样太危险了，纵使华副总有实权，也不可能实行的了，上面不仅有华总，还有董事会压着。”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种操作说的轻巧，可实施起来肯定会有人阻挠的。 　　随着梁惜和夏正清的进展，华羽阳也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复杂程度。哪怕自己父亲真的知道内鬼是谁，可由于对方的地位太过重要，这颗蛀虫也不是说拔就能拔的。拔完之后的业绩下滑和人心动荡，个个都是不小的问题。 　　“我们家不是一直有做慈善工作的吗？实在不行就让公关部那边发一下吧。”华羽阳说的时候并不开心，没想到自己需要靠这种方法来维持局面。 　　“那个方案先保留吧，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夏正清看着华羽阳凝重的表情，也知道对方的担心。 　　除开调查李博远工厂的事情，夏正清将每一步都汇报给了华父。看着三人尚且有头绪，华父也没花心思点拨。 　　下午的时候，夏正清带着华羽阳去见了仍由合作意向的几家厂子，顺带签下了初步合作的意向书。那几个厂子虽然不大，可仍由可取之处。 　　而梁惜则是隐身去了趟开在李博远工厂附近的其他厂子，他必须先看看问题是不是出在这里。 　　之前，他也看过李博远的食品生产线，当他看到出现在其他厂子里差不多的食品时，一切都一目了然了。就算夏正清还没查到工厂的法人代表与李博远是什么关系，真相都已经出现了。 　　一分开行动，梁惜现身的时候，修也跟着现身。 　　梁惜出现在了工厂边上的小树林里面。 　　【你准备怎么做？】眼珠子觉得梁惜有点跃跃欲试的模样。 　　梁惜手心变出一个微型摄像机，递给修。“劳驾再陪我走一趟呗。” 　　“这回准备让我换什么身份？”修斜眯着眸子看梁惜。 　　梁惜赔笑道：“一个大腹便便的大老板，而我是你的小弟。”看着修继续看着自己，梁惜只好补充，“你可以什么话都不用说，你陪我走进去就行。” 　　修这才接过梁惜手里的微型摄像机。 　　两位原地变身，不过在彼此眼中，依旧没变。 　　“老板请。” 第六十六章 新计划 　　“老板请。”一个瘦削的身影，领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往李博远的工厂走去。 　　梁惜不仅身形变了，就连嗓音也变了。 　　到门卫时，有保安大哥拦住了他们。 　　“你们是干嘛的？” 　　这种应付的工作自然是梁惜主动接下。“保安大哥好，我和我们老板是来谈生意的。” 　　保安大哥打量了下修，虽然体型方面不怎么样，可是修那一身的气质没有变。保安大哥觉得来人不简单，准备去打电话。 　　“你们等一下，我叫负责人出来接你们吧。”语气中已经收敛了怀疑，多了几分尊敬。 　　“那就麻烦你了。” 　　保安大哥电话打完，出来的是李幸文。 　　“请问你们是......”李幸文与梁惜握了手，修咳了一声。 　　梁惜松开手，把准备好的假名片递了过去。“我们是北边一家食品公司的，我们老板是想过来合作的。”梁惜在对方脑中种下一个认知——名片上的公司是一家知名的大公司。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李幸文，不如先去我办公室坐坐吧，两位大老远过来也是辛苦了。”李幸文就这么把梁惜和修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实不相瞒，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只和华阳集团合作的，还从来没和其他公司合作过。”李幸文倒了茶，虽然是把人是请了进来，可话说的明显不是要合作的意思。 　　【虚伪至极。】这样相反的言行，就好像是在说“快来说服我呀，多给我些好处，说不定我就同意了呢。” 　　“谈生意谈生意，生意总归是谈出来的嘛。李老板那么年轻就是工厂的负责人，将来必有大作为啊。”梁惜虚伪地奉承。 　　“不过是接我爸的班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李幸文话是这么说，可嘴角一直压不下来，“不知道这生意两位想怎么谈呢？” 　　听口气是有松动了，梁惜没想到这么顺利。 　　“我们和原本厂子利润分配是给这个比例。”梁惜比了个“三”，他之前看过华阳集团和工厂的分成，也就比这个高了5%，那还是看在合作多年的份上慢慢提起来的，毕竟研发之类的工作都是华阳集团自己花钱投资的。 　　李幸文干笑两声。“二位真是会开玩笑，我虽然年纪小，可也是在厂子里长大的。就二位报的价格，恐怕我们是合作不了了。” 　　梁惜作势往修那边看了眼，修也自然的递了个眼神过去，就像是在暗中交流什么。 　　其实什么含义都没有，只有梁惜一个在做决定。 　　“那再加百分之三？”梁惜语含试探。工厂与华阳集团合同中写明了在期限内只与华阳集团一家合作，可梁惜不仅是要对方违约的证据，还想多套一些情报。 　　“说实话吧，如果不加到40%，我是不会考虑和你们合作的。”李幸文不想和一家大公司弯弯绕绕，既然对方能找上自己，说明还是听到了些风声的。 　　李幸文也知道夏正清正在与其他一些工厂负责人接头，这说明什么，说明华阳集团很可能不会和自家工厂续约了，那么，他也得找好下一家。他父亲和华总有交情，可他没有啊。父亲既然让他管厂子了，那将来一切都还不是听自己的。 　　“实不相瞒，我觉得哪怕是华阳集团也不可能给到这个价格的，更何况我们呢。”梁惜专业不熟，只能装作游刃有余，好在他还知道一些机密信息。 　　李幸文朝梁惜招手。 　　梁惜走过去，李幸文就在梁惜耳边轻声道：“我这边有专门可以生产出和华阳集团出品的一样味道的线路，若是合作成了，说不定你们也能和华阳集团一争高下了。” 　　【敢情李幸文连配方都琢磨出来了啊，也难怪他野心这么大。】 　　修看不顺眼，又咳嗽一声。梁惜回到修身边，也同样低语。“李幸文弄到了华阳集团食品的配方，就想连带着一起卖。我觉得我们可以回去了。” 　　修佯装点头。 　　“李老板，这样吧。我们还要仔细核算一下，毕竟是大事。”梁惜起身准备告辞。 　　“没问题。还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随时联系我。”李幸文也递上了自己的名片，梁惜接了。 　　走出工厂老远，梁惜问修：“录的怎么样？” 　　“肯定没问题。”修随手变出一个笔记本电脑，把储存卡从微型摄像机上拔下来插在了电脑上。 　　视频中李幸文的脸清清楚楚，除了跟梁惜耳语的那几句，其他的也录清楚了。 　　另一边，华羽阳和夏正清谈完事情还是去了公司，到底还是要露面的，不能一直在霸占着华父的书房。 　　梁惜也是去了公司与华羽阳汇合，修只能继续隐身，当个地下情人。 　　“你来的刚好，这几个人我都查到了，确实是和李博远有点关系，现在人全部都在老家......养猪。”夏正清开始觉得梁惜这人有点迷了。 　　“那你可以看看这个了。”梁惜把储存卡给了夏正清，“我找了两个人假装去和李幸文谈生意，对方上钩了。” 　　“事情进展的那么顺利吗？”华羽阳觉得老天真是庇佑他。 　　华羽阳凑到夏正清那边看视频。播放到耳语那段之后，梁惜才补充：“李幸文琢磨出那几条线的配方了，打算在一起卖。” 　　“我现在要拿着这个去给我爸看吗？” 　　夏正清立马去查了工厂现在的法人代表，才开口：“现在工厂还在李博远名下，目前只能证明事情是李幸文干的。若是捅到华总那边，李博远说不定会豁出老脸去求华总网开一面。这个视频暂时不能曝光出去，还得再等等。” 　　“那我还能做什么？”华羽阳特别想帮忙。 　　“你这几天去工厂里面多走动，多吐吐苦水。看能不能引蛇出洞。不过，你记住有什么情况得立马通知我或者梁惜。”夏正清给华羽阳安排了事情。 　　“那我现在就去。”华羽阳拿起大衣就走。 　　华羽阳的副总裁办公室也是连夜收拾出来，现在空空荡荡，家具什么的都不全。夏正清办公都只能在华羽阳的大办公桌上面。 　　“我已经让公关部发了声明和食品检验报告，证明了网上销售的东西与华阳集团无关。”夏正清和梁惜互通进度。 　　“可有了平替，销售额会下降吧。” 　　“我已经让品管部做出份对比报告出来了。证明虽然味道一样，可华阳集团所用的材料更好。到时候发到网上就行了。”夏正清有条不紊地回答梁惜的问题，“而且，品管部里的实验室已经有新的开发产品了，原本是想用来打开国外市场的。我已经向华总申请同步站在国内销售，就用我们新找的工厂的生产线。” 　　不得不说，夏正清的工作能力确实是强，梁惜忍不住给夏正清鼓掌。 　　“有你在，我觉得华羽阳一定能成为一个合格总裁的。” 　　“什么意思？”夏正清轻轻松松就能听出梁惜的言外之意。 　　“我是因为怕他上手困难，所以，特地陪着他，好让他安心。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就会去做自己的事情。”梁惜会瞒着华羽阳，却不会瞒夏正清，“你得帮我保密，先别告诉华羽阳。” 　　“还有比华家开出条件更好的公司？”夏正清挑眉，就凭华总让同样说得上是门外汉的梁惜来当华羽阳的助理，可见华总对梁惜还是很赏识的，又怎么会亏待梁惜呢。 　　再加上他从华总那边知道了梁惜和华羽阳是大学舍友，华羽阳正式接手公司后，给梁惜的待遇只会增不会减的。 　　“不是因为条件的事情，是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梁惜背过双手，去牵站在自己背后修的手。 　　“那我就不多问了。”夏正清很有分寸。 　　------------------------------------- 　　华羽阳下午一直在李博远的办公室待着，大吐苦水，说自己一上任华父就让自己一个人收拾烂摊子。还说夏正清是如何逼自己东跑西跑，就连自己的助理梁惜都被各种使唤，完全是一副把李博远当做自己亲叔叔的样子。 　　李博远也只能是一边办公，一边分出心神稍微劝着点，哄这位大少爷开心。 　　华羽阳说完这些，他还安安心心在李博远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一觉，完整地把自己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废柴人设”立稳了。 　　李博远其实也没在干工作方面的事情，而是把华羽阳说的话都转成了文字，发给了自己儿子。 　　自己儿子正在干的事他是知道的。 　　不可否认，李博远和华父那几十年的交情是真的，他也很感激华父在合作方面一直都额外照顾着他的工厂。可李幸文做的事情，也确实增加了可观的利润。 　　在利益与情谊的抉择中，李博远最终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仍由自己儿子搞事情去了。 　　在另一个办公室的李幸文看到自己父亲发过来的消息，觉得有利可图，立马开始筹划能定大局的新计划。 　　于是，李幸文立马出了厂子去筹备了。 第六十七章 血淋淋的回忆 　　华羽阳是在傍晚时候被李博远叫醒的。 　　“我儿子说最近有家不错的餐厅，想请你去吃。年轻人总归得多交流交流，你也好趁机放松一下，我已经和你爸打好招呼了。” 　　华羽阳表演到位，激动地握着李博远的手说：“您是我亲叔！李幸文现在在哪里呢？” 　　“他就在走道那头的办公室里面。”李博远为华羽阳指了路。 　　华羽阳趁着走过去的时间，立马拿出手机拨了梁惜的号码，然后又息屏塞回自己的裤子口袋，从背影看上去，就像是只看了下手机界面上的时间。 　　另一边梁惜很快接起，公放和夏正清一起听着。 　　“李幸文，晚上我们去哪里吃饭啊？”华羽阳语气熟稔。 　　“我已经定好了位置，现在就能去了。” 　　“你爸不去吗？”华羽阳回头，看到李博远果然还站在门口看着。 　　“那就一起吧。”李幸文只当是华羽阳怕单独和自己吃饭会场面尴尬，于是想让自己父亲一起。 　　可华羽阳想的是，他这个陷阱都已经到位了，要逮肯定得同时逮住两个比较划算。 　　听到华羽阳要去吃饭，夏正清轻声对梁惜说：“发消息给他，让他到了之后发个定位过来，不要喝酒，不要收任何东西。离开的时候，衣服口袋里都要检查一下。” 　　听到夏正清的话，梁惜脑海中浮现好多画面。 　　【现实当中的商战手法也那么丰富多彩的嘛。】眼珠子以前不是不看过，不过时代变迁，手法总是升级的很快。 　　接收到华羽阳的定位，梁惜和夏正清立马就动身了。华羽阳独自面对敌人，虽然能减轻对方的防备，可同样存在许多变数。不管是身为朋友的梁惜，还是身为副总助理的夏正清都很担心。 　　“你守在这里行吗？我去买点吃的，很快回来。”梁惜守在这里，夏正清还是放心的，“你冷吗？我再给你买点热饮。” 　　“麻烦你了。”梁惜的体温自动调节到与环境一致，夏正清说话时口吐白气，梁惜却没有。 　　过年前的一个多月似乎是最冷的日子，没有热闹的氛围，只有低温和忙碌作陪。 　　手机里传来了另一边对话声。 　　“这家店除了味道不错之外，还有另一个点吸引人。”（李幸文） 　　“哦？我倒是没听说过。”（华羽阳） 　　“你看对面那家的酒吧。”（李幸文） 　　“好像是不营业了。”（华羽阳） 　　“听闻，酒吧地下被人为挖了个地下室，专门做野味生意。后来，老板被抓，说是杀了人，还吃了人肉。”（李幸文） 　　“......”（华羽阳） 　　“这下怕是也没人敢接手这个酒吧了吧，这个块地估计是废了。”（李博远） 　　梁惜就站在华羽阳吃饭包厢的楼下，路灯光与墙角的影子在地面上争抢地盘，梁惜大半身子正接受着路灯惨白灯光的洗礼。 　　抑郁氛围十足。 　　夏正清不在，梁惜就将手机握自然下垂的手中，哪怕不开外放也听得清楚。 　　一个黑色的身影在黑暗里显形，靠近梁惜时也有些许地方被照亮。 　　“你在怪我？”修攥紧了自己的手，关节摩擦间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点缀着有些寂寥的环境。 　　人们都走在宽敞的街上，很少有人愿意呆在阴暗狭窄的通道之中。 　　梁惜实话实说：“我感受到的情绪太过复杂，我说不清楚。” 　　“讨厌？恨？自责？惋惜？”修的手慢慢搭上梁惜的肩膀，低着的脸被帽檐遮盖，同其余部分一样隐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你说说这些词中哪些是对应我的。” 　　此刻若是有路人转头，就能发现一幕惊悚的画面。 　　修的口吻中爱意淡去，此刻他们只是同样面对着一段血淋淋的回忆。 　　眼珠子颤抖着闭上，怕自己会添乱。 　　酒吧大门上被挂着粗制滥造的锁链，就如同被打上了遗弃的标签。再精致的门楣，也会随时间褪色，无人再去会理会。 　　修还没等到梁惜的回答，夏正清已经带着冒着热气的食物回来了。 　　修后退一步，便再也看不到他存在的痕迹。 　　“先简单吃点吧。”夏正清特意将一瓶热饮递给了梁惜。 　　手一接触瓶身，梁惜手的部分温度自动提升，有了几分血色。 　　梁惜打开免提，将手机递给了夏正清，电话中谈论的话题已经换了一个。 　　用绚丽灯光和反光材料堆出的繁华街道，一家落魄的酒吧显得格格不入。 　　“那家酒吧这么看上去像是关门了。”夏正清有看新闻的习惯，不过看的都是些财经类的。 　　不同人的话题重复，就像是提醒着梁惜去一遍遍地面对，刚以为能缓口气，结果一转身又对上了。 　　见梁惜不答，夏正清以为梁惜是不愿说题外话，就直接换回了正题：“刚刚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梁惜看见有玉米，就啃了点。 　　半小时后。 　　【梁惜，对面楼二层有反光。】眼珠子在修隐身后，就立马睁开了，不得不说它的提醒很重要。 　　看见梁惜的视线，夏正清也看了过去。 　　“那是......”距离不近，夏正清一个凡人看不清。他刚想去对面看看，就被梁惜拉住。 　　“有人在拍华羽阳他们。”梁惜立马发了消息提醒华羽阳，在他的眼睛里一目了然。 　　“我还以为他们会在大门口拍。”所以，夏正清才会带梁惜在这里蹲守，“你视力那么好？” 　　“一直都没带过眼镜。” 　　随后，电话里传来了华羽阳推辞的声音，应该是李家父子松了华羽阳什么东西，现在正在迂回。 　　不喝酒，饭局总是结束的比较快，华羽阳和李家父子二人走出了餐厅的时候还不算晚。 　　梁惜和夏正清的位置在侧面的巷子的阴影里，听到华羽阳的声音之后，还特意往深处挪了挪。 　　李幸文正在提议带华羽阳去KTV唱歌，华羽阳觉得不妥，和李幸文待到很晚那未免也太危险了。 　　可李幸文局都布好了，又怎么会轻易放华羽阳离开呢。于是，他直接勾住华羽阳的胳膊，半推半拉地带着华羽阳往自己的目标方向走。 　　在华羽阳刚到餐厅门口的时候，梁惜和夏正清就准备换位置了。他们先是从另一个绕到了更远的巷子口，看到华羽阳被半拖着的时候，两人一起突然出现，朝华羽阳跑去。 　　三人皆是愣住。 　　夏正清喊道：“华副总，我们找了你好久！” 　　华羽阳立刻挣脱开李幸文的手，假装逃跑：“抱歉，改日再约！” 　　于是，梁惜和夏正清就这么追着华羽阳走了，剩李幸文和他爸在寒风中被迫接受事实。 　　华羽阳特地找了个拐角遮挡视线，顺便等自己的两位助理。 　　“还好你们出现的及时，不然我就被李幸文给拖走了，还真看不出来他力气有那么大。”因为是速跑，哪怕距离没有太长，华羽阳也喘的厉害。 　　夏正清就更喘了。两人弯着腰，撑着膝，视线被独自傲然站立的梁惜吸引了目光。 　　“你怎么......”夏正清刚要问，就被想明白的华羽阳回答了问题。 　　“梁惜体能超级好，他全身没有一块肥肉。” 　　面对夏正清不可置信的目光，梁惜只能选择微笑。作为察言观色能力极强的助理，夏正清自然也留意过梁惜的口味。对方吃素都能有一身肌肉嘛...... 　　夏正清也没怀疑多久，毕竟他不是健身方面的专家。 　　三人结伴回了华家，梁惜原本是不想加班的，可又怕面对修那些直面灵魂的问题。 　　“梁惜？”华羽阳确认梁惜是在出神，怕梁惜是累了，他也就没再喊，只是拉了夏正清到另一边。 　　华母打听了他们今天的情况，立刻就准备小点心，怕三个男生饿坏了。 　　“在吃饭的时候，李幸文他们是准备给你什么？”夏正清准备问问清楚细节。 　　“一块很贵的表。”华羽阳认真回答。 　　能从华羽阳嘴里说出贵这个字，夏正清心里也有了数。 　　看着梁惜发呆，华羽阳觉得今天就到这里吧，夏正清一定也累了。“梁惜，你和夏正清就先回去休息吧。” 　　梁惜这才回神。“我......”他还没说什么，自己电话就响了。 　　一接起，便是修的声音。 　　“你是不想见我嘛。” 　　梁惜环视周围，并没有发现修的身影。看完四周，他又扶额回道：“我现在就回去。” 　　他连修什么时候不在自己身边的都没注意到。 　　等梁惜挂了电话，华羽阳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也要关心下修老板，别忙起来连恋爱都不谈了。这里已经没事了，你回去和修老板待着吧。” 　　“那我先走了，让司机送夏助理吧，我不用。” 　　夏正清有些不放心地问比较了解梁惜的华羽阳：“他没事吧。” 　　虽然梁惜的神志清楚，走路也没摇晃，可表情太过严肃，一点都不符合他温和的性子。 　　“有事......”华羽阳原本给梁惜加油鼓劲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可他的事，没人能插得了手。” 第六十八章 证据在前 　　“可他的事，没人能插得了手。从来都是他帮我们解决问题......”华羽阳想到这个心里就烦得不行，大喊着揉乱自己的头发，着实把夏正清吓了一跳。 　　“别发疯，有问题就分析，然后解决就行。”夏正清已经度过了男生情绪不稳定的阶段，已经习惯用理智支配自己。 　　“你没经历过......”那种问题就在眼前，你却不知道，也解决不了的感觉。 　　------------------------------------- 　　梁惜直接瞬移回了自己房间，修就躺在床上，帽子放在一侧，一动不动的干等着。 　　直到梁惜出现，他的眼珠才挪动了一下。 　　两位都没说话。 　　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假，可掺杂的那些血腥与罪恶也不假。 　　梁惜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对修有了感情之后，他总是会把对方往好处想，也总是只看到对方好的一面。等到面对血淋淋的现实之后，感情也会变成一块几近透明的薄纱，掩盖不了任何东西。 　　“你后悔了。”修无法抑制地磨着自己的利齿。 　　“抱歉，我没适应过来。” 　　“不要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修下了床，站在了梁惜面前。 　　梁惜皱了眉，他现在可没法微笑给对方看。“给我点时间。” 　　“若是你想清楚了......是不是就会离开了？”面对修的逼问，梁惜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 　　“你为什么不回答？”修的膝盖已经碰到了梁惜的，可他仍在向前，梁惜只能一步步地退。 　　“不如这次把你整个人都献祭给我吧。”修把梁惜压在墙上。 　　梁惜微仰着头，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事到如今，修居然还会对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过的神情在修脸上显得格外扭曲。“你知道嘛，看着你纠结的样子，我有多心疼。我不想你再为那些糟心的事情烦恼了，你可以把一切都交给我。我实力和神明不相上下，就算我解决不了他，可也能带你躲开他。” 　　修牵起梁惜的手，放到唇边轻吻，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你知道我不会答应的。”梁惜沉下心来。 　　修始终都会是那个修，对方也不能为自己而转变。 　　梁惜双手环住修的腰。“抱歉，我思想上仍是一个凡人的状态。我没办法像神明那般坚定不移，所以，给我点时间，也给我一些逃避的空间。” 　　修迷恋地看着自己爱人。“那我要陪着你，我怕你一见不到我就想反悔。”只要不是梁惜要离开他，他就还能接受。 　　“好。”梁惜也不想放弃，可思想上的压力一时半会儿压得他喘不上来气。 　　“睡吧，好好休息，明天见。”修向梁惜面颊轻吹口气，淡定地扶住失去意识的梁惜，抱他去了床上。 　　修也不舍得剥夺对方睡觉的时间，除非自己忍不了。 　　梁惜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有属于自己的自由。 　　------------------------------------- 　　梁惜睡着后，修用指尖点了点梁惜的左掌心，唤醒眼珠子。 　　【怎么了？】眼珠子考量着修要拿自己撒气的可能性。 　　“你说梁惜真的能狠下心离开我吗？”修面无表情的时候可不像是神明那般平静，相反吓人得很。 　　【我我我......我不知道。】眼珠子吓得直结巴。 　　“那你知道什么？”修的眼睛眯的更小了点。 　　【梁惜肯定会处理好你们之间的事情的，你不用担心。】屈服于淫威之下的眼珠子只能这般说了。 　　“你的意思是处理好我的事情，还是处理我？”修对言语的解读和眼珠子可不在一个量级上面。 　　【你们才确定关系多久啊，梁惜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移情别恋。】眼珠子急忙道。 　　“移情别恋？” 　　【......】在眼珠子的找补下，事情似乎在朝一个不怎么好的方向发展。 　　眼珠子瞥了眼熟睡的梁惜，好希望对方能醒来救自己一命。 　　只是就连眼珠子自己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觉得你真不用担心，梁惜会处理好自己的心情，也会处理好和你的关系。而且你也不想想，就凭你的破坏力，梁惜也不可能直接做出让你暴走的事情啊。】眼珠子对于自己说不出好话的行为，表示深深的懊恼，一定是它平时没积口德。 　　眼珠子的话虽然不好听，可很符合实际情况。 　　修决定放眼珠子一马，直接搂着梁惜闭了眼。可哪怕是闭了眼睛，他心里的谋划仍未停止。 　　修希望梁惜琢磨自己的每字每句，是因为他也是如此琢磨梁惜的。 　　之前梁惜说过的带有暗示意味的话，他也是听了出来。但那些都是大家心知肚明却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否则，这个秘密所代表着的未来也将烟消云散。 　　修没有神明和梁惜那么了解未来分支的发展和走向，却也有自己的猜测。 　　迫使神明分裂自己的核，冒如此大的风险，花那么长的时间重新创造出一个接替自己的存在。那一定是一个神明最不想看见的未来。 　　那会是什么呢......修恶趣味地想。 　　------------------------------------- 　　接下来的几天，夏正清通过公关部一直稳定着群众的情绪在一个临界点上。既没有太快放出实锤，也没有让群众觉得华阳集团无所作为。 　　梁惜这边，则是继续寻找能把李家父子锤进水泥地里的证据。 　　而华羽阳呢......则是继续装着他的“废柴”人设，不过，每当夏正清做事的时候，他的眼神都把对方盯得死死的。 　　让原本还游刃有余的夏正清总觉得是不是自己有做错的地方，压力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新的研发项目一批下来，之前收购的小工厂也走完流程，划归到华羽阳名下，正式投入生产调试。 　　为了保密，夏正清还用华羽阳的私人名义租了仓库，进行放置。 　　自那天后，修和梁惜说要回地狱一趟，梁惜也就和修结束了天天粘在一块儿的日子。 　　直到一切就绪的某天。 　　华父正想问问华羽阳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这一星期里，虽然局势没有变得更糟，可事情到底是没有解决。 　　结果，还没等华父去问呢，华羽阳就带着梁惜和夏正清搬着证据找上了华父。 　　华羽阳还留了个心眼，把总裁办公室的门给锁了。 　　“你们这是......”华父翻着三人拿过来的资料。 　　凭借着丰富的工作经验，华父一看就明白三人的意思了。 　　“先说说吧。”华父语含惋惜。 　　“先看视频更直观吧。”华羽阳打开带来的电脑，播放了梁惜套话的视频。 　　“这是李博远授意的，还是李幸文偷偷做的？” 　　华羽阳一听就知道自己爸还在包庇对方。“儿子做什么事，当老子的会不清楚吗？！”华羽阳口气不好。 　　看着华父沉默，华羽阳威胁起来：“李家父子请我吃过一顿饭，他们准备送我一块表，叫了人在对面楼拍。我如果要管公司，就必须得把他们处理了，不然，你是还想看着自己儿子阴沟里翻船？” 　　“......毕竟......” 　　“没有毕竟！”华羽阳是看着就来气，自己没查到证据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证据都摆一堆了，还是这样。“这些都是梁惜和夏正清辛辛苦苦查的，你是准备视而不见吗？” 　　“这些东西交给我，剩下的我来处理。”华父下结论般说道，“这次你做的很好，总裁的位置我相信事情一结束就能交给你了。” 　　华羽阳可没被转移注意力，他执着地问：“那李家的工厂要怎么处理？” 　　“这你不用担心。” 　　“你如果不想我担心，就应该告诉我处理结果。”盯着不想讲话华父，华羽阳面色难看，“你不会还想着和他们合作吧？！” 　　华父耐着性子和华羽阳说：“这件事情没那么好处理。我得先和股东们商量下。” 　　“可股东里面也有牵扯的人。”华羽阳不依不饶。 　　“我会把你们辛苦查到的都看完的。” 　　华羽阳还想说什么却被夏正清拦住了。“华副总，华总会处理好的。” 　　华羽阳见梁惜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气冲冲地往门口走。他第一下都没拉开门，完全忘记了自己锁门的事情。 　　捣鼓了好几下，才成功开门出去。 　　“怎么还是这副小孩子脾气。”华父无奈摇头。 　　“华副总已经做的不错了。”夏正清为华羽阳说了句好话。 　　梁惜则是笑而不语，转身去追华羽阳了。 　　“你也去吧。”华父想独自冷静地思考该如何处理面前的这些。 　　“他怎么能这样！证据都摆到面前了，都无动于衷！”华羽阳在自家车上同梁惜和夏正清絮絮叨叨着抒发不忿。 　　“事情确实没那么好处理，对外公布合作多年的厂子有问题，华阳集团的信誉也会受损。群众可不会管华阳集团是不是受害者，只会觉得我们太蠢才会受骗。”夏正清向华羽阳解释。 　　他已经不像一开始那般以高傲的姿态看华羽阳了，他现在更像是一个长辈在教导华羽阳。 第六十九章 只要在忍耐一下 　　夏正清对华羽阳态度的好转，也让梁惜放心在未来把华羽阳交到夏正清手里。 　　“现在已经没我们什么事了。走，我要去找阿瑾喝酒去。”华父都让他不要管了，那他就不管了。 　　对于华羽阳赌气般的话，梁惜很是理解。之前明明说好，让华羽阳处理的，结果，现在决定权又要上交。 　　“要不然我们去问问秦一瑾的想法？”梁惜提议。 　　“我不同意。”华羽阳刚刚亮起的眼神被夏正清一句不同意给浇灭了，“这是公司内部的事情，不能和无关人员说。” 　　夏正清对秦一瑾有耳闻，工作能力那么强的女性，在他眼里就像是插着危险旗帜的移动堡垒。无论从任何方面考量，夏正清都不会同意梁惜的这个建议。 　　“那既然我们后手都留好了，不如来个先斩后奏？”尽管梁惜能理解华父的决定，可他的心情和华羽阳一样，不上不下的。 　　这件事情是神明对梁惜的考验，同样也是华羽阳的考验。 　　这关乎自家企业的问题，到底是该隐瞒还是釜底抽薪？ 　　奈何华羽阳正义感太强，似乎从来都没考虑过前者。 　　“怎么个先斩后奏？”华羽阳兴致勃勃地问。 　　“在事情再次发酵之前，我们自己先把事情捅出去。”梁惜见夏正清没有反驳，便继续分析，“如果华总和李家父子私下对峙，说不定还会被反过来威胁，大不了就是个鱼死网破，若是其他股东知道，一定会支持隐瞒这一条路的。” 　　夏正清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养虎为患，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夏助理，你觉得可行吗？”这种重大的决定梁惜也需要谨慎地询问夏正清的意见。 　　“有一定风险，就是我们之前分析过的那些。”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哪有比那俩父子更大的风险啊，梁惜具体说说你的计划吧。”华羽阳看夏正清没明确反对，就觉得有戏。 　　“这种事情，夏助理比我专业，我们还是听听他的计划吧。”梁惜觉得要是修在，几息之间就能想到对付李家父子的极端方法，且自身完全无损。 　　“先联系几个记者，把一些我们刚开始查到的模糊线索给他们。报道一旦开始，就会给领导层创造压力。我们依据高层的反应，再逐步给记者放消息。最后，他们就不得不把真相公之于众，我们也就能解决隐患。” 　　“那舆论方面怎么引导？”华羽阳也不想把自己父亲辛苦打拼的事业给毁了。 　　夏正清看着已经有所成长的华羽阳，还挺欣慰的。“之前慈善方面的事情不是还压在手里吗？配合这次的新品健康零食的宣传，应该能挽回些损失。” 　　要想完全没有损失是不可能的，不过，解决了隐患也将会有一个全新的、更好的开始，未来可期。 　　“那我们现在再动手？”华羽阳现在自信十足。 　　夏正清扶额，看来自己扶持华羽阳上位的路还是很漫长的。“华总那边还没传出如何处理的消息，万一他们的决定会如我们所愿呢？”尽管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好吧。”华羽阳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冒进了，不过，他对自己父亲是真的没报什么期望。他爸虽然是总裁，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完全一个人做决定。 　　之前，说是由华羽阳独自解决，也是股东们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情出来。 　　“那就麻烦夏助理先筹划起来了。”梁惜拍了拍司机的座椅，“麻烦找一个合适的位置靠边停一下。” 　　华羽阳诧异：“你要回去了？不和我去找秦一瑾吗？” 　　“你去谈恋爱干嘛要专门找电灯泡啊？”梁惜怀疑华羽阳最近太专注工作，恋爱细胞都不工作了。 　　“我也要下车。”夏正清自认为是一个很有眼力见的人。 　　梁惜和夏正清告别了华羽阳，梁惜想和夏正清道别的时候，确实被对方抢了开口的机会。 　　“之前你说事情解决完就要走是认真的？” 　　在晚霞站岗时间里，车流量渐渐多了起来。梁惜和夏正清站在路边，莫名有了些诀别的意味。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我记得应该没和夏助理开过玩笑。”梁惜依旧客气地唤夏正清为夏助理，划分界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夏正清对职场那么熟悉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梁惜的用意。“我不如华副总那样了解你，但我仍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梁惜做出苦恼的表情。“虽然我知道表面上客套地回答说我会考虑的，是一个成全彼此希望的方法。可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回答了。” 　　夏正清轻叹口气：“是啊。”虽然有些失望，可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些天夏正清在公司带着华羽阳处理事情，而梁惜则是跑外勤多。所以在夏正清眼里，梁惜身体应该是很疲惫的。 　　梁惜没再多说，只是微笑点头，看着对方离去。 　　“修走了好几天了。珠子，你说他回地狱去干嘛了？”梁惜低语。 　　【可能是去打架了吧。】眼珠子给出了一个最靠谱的猜测。 　　可梁惜不觉得就如此简单。虽然地狱时间流速和人间不一样，可修离开的也太久了，难不成是地狱里出了什么大问题？ 　　梁惜快速回了修的办公室，那扇去往材料商和工人的门是他目前唯一知道通向地狱的路径。 　　进门之前，梁惜还是打开手机，给修发了消息。 　　[我可以来找你吗？]梁惜这样发消息问修。 　　[我的爱人是想念我了吗？]修这样回。 　　[没想，不过，我要见你。]这次消息发出，梁惜没再收到回复，不过，在他抬眼时发现面前多了一扇直立在地面、四周都无所依的门。 　　【看不出来，修还挺闷骚，有话还不直接讲。】眼珠子在自身安危能得到保证的情况下，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诋毁修的机会。 　　拉开门，另一边是荒芜和寂寥堆叠而成的世界。因为修的存在，梁惜毫不犹豫迈步而进。只是跨过门槛后，梁惜并没有立即见到修的身影。 　　正当梁惜仔细搜寻面前辽阔的空间之时，修含着调笑意味的声音直接在梁惜的耳边刮过。“我多日不见的爱人在找什么呢？” 　　眼珠子在心里继续骂修闷骚。 　　梁惜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会被修的突然靠近吓到。他淡定转身，牢牢抓住了对方的袖口。 　　“你回来后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有需要我帮忙的吗？”现在华羽阳那边的事情已经在结尾了，梁惜基本只要坐等结果就行。没办法，夏正清太能干了。 　　“放心，特别顺利，我现在就能和你一起回去了。”修深情地看着面前几日不见的爱人，手腕一转就包裹住梁惜正捏着他袖口的手。 　　回了办公室，梁惜才正经地开口询问：“你这几天在做什么？” 　　修微低着头，只是看着梁惜，却不答话。 　　不想回答？梁惜疑惑，脑袋有些不自觉地倾斜。 　　不知为什么，注视久了修那含情的双眼，梁惜总觉得自己看出了些寒意。 　　“一点都不能告诉我吗？”修这么不进不退，梁惜决定先退一小步。 　　“你放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终有一日，他们将不会被神明牵绊住。 　　梁惜不由捏紧修的手。“说实话，你这么说，我反而觉得会出事。” 　　修温柔地环抱住比自己娇小的梁惜，像是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一段感情之中。在此衬托下，梁惜则是显得无比清醒。 　　珠子，我感觉修不太对劲。梁惜先是封闭了修侵入自己意识的出入口，才对眼珠子说话。他自己倒是不要紧，只要是修能听得到眼珠子的声音。 　　【emm......】眼珠子在重新细品修的一言一行，一时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想睡觉了吗？”修的一句话打断了梁惜和眼珠子在暗中的对话。 　　“我准备先给前台小姐带点东西，再去洗个澡。你等我一会儿。” 　　“嗯。” 　　梁惜边走边琢磨，就连从冰箱里拿奶茶的动作都有些心不在焉。 　　几天不见，修整个风格都柔软下来，好像对方身上西装的棱角都没那么锋利了。 　　可这完全就不是修该有的样子。 　　梁惜想给前台小姐带奶茶，也是想顺带问问她们所知道的修。可看着三位无忧无虑笑着喝奶茶的模样，梁惜没有开口。 　　看到前台小姐的笑脸，梁惜耳畔似有老鼠的尖叫声，长久不散就像是耳鸣一般。 　　梁惜身形晃了晃，三位前台小姐立马来到他周围扶住他。 　　“我没事。”梁惜揉着自己耳朵，想把耳鸣声驱散，只是这并不是由梁惜说了算的。 　　在房间察觉到异样的修，瞬间出现在了一楼大堂。 　　三位前台小姐立马散开，由修抱起了梁惜。 　　出现是一位，消失是两位，三位前台小姐也只能是面露忧色地回自己的位置。 　　梁惜被放在床上，额头被修的手覆盖着，耳鸣才渐渐小了，直至消失。 　　“好点了吗？”修问道。 　　“是我身体出现问题了？”这么突然出现的耳鸣就像是人类的疾病。 　　修摇了摇头，他虽然能消除梁惜身上的异常，可并不知道异常从何而来。 　　“要我帮你入睡吗？”修的手没急着离开梁惜的头。 　　梁惜侧过身子，假装万世太平，闭着眼点头。若是自私一些，他就想这么长眠不醒...... 　　等梁惜进入睡眠，修用指尖揉捏着梁惜发丝，就这么盯着梁惜，就连眨眼也被略去。 　　“你放心，我不会让神明再来打扰我们的。只要再忍耐上一段时间就好......只要再忍耐一下......就能......”修念叨着，像是在对着无意识的梁惜说话，又像是对着自己说。 第七十章 高光时刻 　　梁惜没能听到修魔怔般地低语，否则铁定要问出个缘由来。 　　新的一天，梁惜、华羽阳和夏正清还是正常去华阳集团的办公楼上班，当然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三个人碰头的地方。 　　由于上任太快，梁惜和华羽阳就连入职培训都没有参加，导致他们对公司的规章制度一概不知，甚至都没有门禁卡，都是在前台小姐那边刷脸，然后被恭敬地请进去的。 　　比起华阳集团的副总裁，华羽阳更像是华阳集团的客人，天天打扮地很“用力”，就怕别人一眼看不出来他的人设。 　　“昨天，我爸没回家吃晚饭。”华羽阳一见到梁惜和夏正清就说了昨晚的事情，“我和阿瑾约会完回去的时候，我爸都还没到家。” 　　【这听上去怎么像是他爸外面有人了啊。】 　　“然后呢？”夏正清没急着下结论。 　　“我妈说，他晚饭前就说去李家吃。我特地没睡等着，我爸直到凌晨三点才回的家，今天又比我早出门。”华羽阳一般都是踩着点进公司的，他的人设不允许他早到。 　　“我们今天再等等看？”华羽阳提供的信息太少，没办法得出一个比较准确的结果。 　　夏正清点头同意，他手上有些现成的记者人脉，都是靠得住的。 　　“要不我们直接去我爸办公室了解了解情况？”等待的滋味太难受了，昨晚哪怕是等到自己父亲回了家，华羽阳依旧没睡好。 　　“我一个人去吧。”夏正清这么说道，“我们三个一起去太显眼了。”华父在这关节点上接过烫手山芋，这意思再明确不过，怕华羽阳卷进麻烦之中自身难保。 　　而夏正清本来就是华父的人，去对方办公室也说得通。 　　只不过，夏正清这趟是白跑了，华父正在开董事会。 　　这董事会一开就是一个多小时，还没有结束的苗头。会议室内动静不小，却又让人无法听清楚具体内容，其中不乏有摔椅子的动静，看来这会开的并不愉快。 　　临近中午的时候，哪怕是董事会结束了会议，华羽阳他们也没再去找华父了。 　　光是看开会时的动静，情况就再明显不过了。 　　于是华羽阳三人决定动手了。 　　下午，两三家颇有名气的报社就放出了消息。说是经小道消息经过核实，华阳集团这次事件竟是合作多年的工厂出现了问题。 　　其他报社为了蹭热度，开始盯紧了李博远的工厂，上门套取情报的更是多了起来。 　　李幸文联系不上之前伪装而来的两人，再加上昨晚他偷偷听到的华父与自己爸的谈话内容，就知道自己是被耍了。 　　他从琢磨华阳集团食品的配方，到勾结股东和几个高层另开线路赚钱，每一步都极其顺利。结果，突然间就被全部扒出来了。他实在是恨得不行，到底是谁这么算计他，明明需要打点的人，他都暗地里接触过了的。 　　华羽阳自然是被李幸文怀疑的第一人选。亦或者是华羽阳的敌人。 　　华羽阳上任这件事情太大了，作为能力尚且不够的独子，自然是有人不能这么袖手旁观，仍由华父独自做主将华羽阳捧上位。 　　那在这时候搞出点事情最适合不过了，只是这把火烧得太旺了些，直接牵扯到了李幸文身上。而作为其父亲的李博远自然是逃不掉的。 　　网络上对这天降的大瓜，评价是褒贬不一。有人觉得是华阳集团本身就有问题，拿工厂出来当替罪羊。还有人觉得华阳集团是无辜的，公司大了总归有藏污纳垢的地方。 　　由于事发的突然，上午董事会刚结束，下午又开了起来。 　　而华羽阳这边已经和联系好记者进入了第二篇报道的修改中。报道着重地阐述了华父和李博远从刚开始便开始的情谊，随后是李博远是如何渐渐忘记初心，耍手段来为自己谋取利益的。 　　初稿是按照夏正清提供的思路完成的，整篇都是有理有据的客观描述。华羽阳看了只摇头，觉得不能光有理性的分析，还得包含感人至深的情感描述才能打动群众。于是，就有了华羽阳坐在电脑面前改稿子的情形。 　　夏正清同记者在打交道的时候，梁惜则是又干起了光明正大的窃听行为。他和修就隐着身站在会议室门口听着华父如何舌战群雄。 　　面对华羽阳，华父还能劝自己说这毕竟是我生的，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可面对外人，华父就完全没了顾忌。 　　“公司不是你们的，你们就无所谓是吧！事情已经大了，你们还想瞒过天去不成！别到时候引火烧身，我可不会给你们陪葬！”华父把桌子拍的是“啪啪”响。 　　“我们怎么就不是为公司考虑呢！是我们想把事情闹大的吗？！” 　　“怎么，你们这是要怪到我儿子身上了是吧。你们看看这些烂账！是不是有你们的份！”华父不知道事情闹大有华羽阳他们的手笔。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必须做出决断，“这些东西的分量你们自己掂量着看，我的意思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是拦着，就不要怕相关部门查到头上！” 　　【凡人开会能吵得那么凶啊。】眼珠子感慨。 　　每个股东都是脑门冒汗，华父更是面色通红，当然啦，是被气的。 　　会议随着华父的摔门声而宣告结束。华母虽然是股东之一，却没在场，她的股权全部都是由华父代理着的，发言权也移交给了华父。 　　梁惜给夏正清发消息。[华总拿到主动权，可以放手做了。] 　　他们这么做，不仅是逼高层站队，也是逼华父狠下心来。 　　董事会开完，华父立马召集了其他高层开会，准备应对的策略，当然这个所谓的高层也包含了华羽阳这个副总裁。 　　还没决定事情解决方案的时候，华父暂时剥夺了华羽阳的决定权。现在，事情已经往华羽阳所希望的方向进行了，华父觉得也就没必要把华羽阳排除在外了。 　　好在夏正清准备解决方案及流程的时候华羽阳都看在了眼里。解决方案他们都准备好久了，只是把方案说出来罢了，倒也难不倒他，只要公关部配合发文就行了。 　　华羽阳在高层会议上条理清晰地说方案的时候，华父都快不认识自己儿子了。 　　自己儿子难不成是天才嘛，就跟着夏正清和梁惜这点时间，就能进步到这种程度了？ 　　华父不知道的是，自己儿子从一开始就兴致勃勃地联合夏正清和梁惜一同算计他了。 　　高层会议开完，所有人都是恍惚着走出会议室，一副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的样子。华副总原来是深藏不露嘛......可看着不像啊。 　　全场就夏正清和梁惜最为淡定。 　　等结束会议的高层缓过神之后，想到了夏正清的存在。于是，在他们心里有了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但这对华羽阳来说无关紧要，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华羽阳跟着自己父亲回办公室，高高兴兴地问：“要怎么和李博远工厂解除合作关系？” 　　“你就这么开心？”华父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这个喜形于色的儿子。 　　华羽阳看了眼身后的梁惜和夏正清，皆是一脸严肃正经。好家伙，这两人到现在表情都瞒的是滴水不漏啊。 　　不过，面对自己父亲，华羽阳有很多硬刚的经验。“我觉得我的想法是对的！本来就是李博远和李幸文做的不对，是他们自己利欲熏心才造成了这种后果！又不是我们陷害的。你不会到现在还想偏袒他们吧。” 　　华羽阳那脾气和神态就和华父在董事会议上发火的样子差不了多少。 　　“你们都把我逼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怎么偏袒啊？”华父一副后悔自己着了道的神情。 　　听到华父这么说，华羽阳一副得意神情，随后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应该是出卖了什么。他尴尬地转回头，不好意思地朝梁惜和夏正清笑笑。他真的不是有意的，谁让自己父亲如此诈他呢。 　　华父经验丰富，看到这三个人站在一块儿，想起高层会议上华羽阳所说解决方案的完整和缜密，想必是提前准备好的。那答案自然是显而易见的了——这三人联手坑了他一把。 　　事实上，华羽阳他们的动作也不算是坑。作为多年的好友，昨晚华父就去找李博远谈了这件事情，结果并不如意。李博远指责华父只想着自己富贵，从来没想过把他这个兄弟拉到平等的位置。 　　华父便没再同对方提解决方案的事情，这件事情注定是善终不了，他就算反驳了也是对牛弹琴，不说话也算是为了最后仅剩的情谊了。 　　毕竟口头上怪来怪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既然对方仍然执迷不悟，那就各凭本事说话。 　　“华总，我们......”夏正清想说几句，但看到华父停止的手势，就立马止住了话头。 　　“你们做的并没有错，后续方案也准备的很好。我很欣慰。”说到这里，华父笑了起来，想当初他年轻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肆意妄为嘛，不放开手脚又怎么能见到天地的宽广，“事情还没结束，千万别放松了，正清，你再多找几个保镖跟着华副总，就当是以防万一了。你们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华父还是不太放心，先不论李博远会不会使用肮脏手段，李幸文的手肯定是不会干净的。 第七十一章 绑架逃亡现场 　　“这次真的是多谢你们了，否则我一个人肯定应付不了这些事情。”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华羽阳认真向梁惜和夏正清道谢。 　　“那你记得给夏助理多涨点工资。”梁惜笑道。 　　“哦哦，那你要什么福利？”华羽阳显然是听进去了，不过，他知道梁惜对钱这种东西没什么要求。 　　“能麻烦夏助理让我单独和华副总谈谈吗？”梁惜对夏正清客气道。 　　夏正清点头，立马拿了自己的东西出了办公室，将空间留给作为朋友的二人。 　　“梁惜，您打算说什么？”华羽阳只觉不是什么好事，问话的时候不自觉地皱了眉。 　　“这件事情结束，我就准备辞职了。”梁惜觉得需要给华羽阳一个适应的时间。 　　“你还有其他事情？”华羽阳最先想到的可能就是梁惜有事，而不是他要抛弃自己，“需要我帮忙吗？” 　　梁惜眉眼弯起弧度，如此傻傻地当一个凡人可真好。“是有事情，不过，还用不到你这么有分量的帮助。” 　　华羽阳松口气，只要不是梁惜遇到什么麻烦就好。“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告诉我。” 　　“华总那边估计得靠你去解释了。”那些完全处于善意的举动才最难拒绝。 　　“放心，我来搞定。你想走，谁都拦不住。” 　　【哎，这傻孩子。】眼珠子都快看不下去了。 　　网络上的战争，直到深夜都没结束。李幸文当然也不可能束手就擒，他托人放出了华羽阳不务正业的照片，还买了大量水军企图反转局势。 　　可惜忽然之间，大家的关注点都偏了。 　　1L：华阳集团这个副总裁身边的助理是不是有点面熟？ 　　2L：啊啊啊！那是之前单靠一张照片就爆火的小哥哥呀！ 　　3L:小哥哥原来是副总裁助理嘛，大家快顺着线索招人啊。 　　4L：组团去华阳集团门口蹲守，快来这里报名！ 　　...... 　　这一路走偏的画风，是受了修力量影响的李家父子二人无法理解的。在他们眼里，梁惜不过是一个存在感很低的人罢了。 　　华羽阳改完的那篇报道发完之后，获得了很多网友的同情，当然网友是因为梁惜的存在，而对华阳集团有了更多的好感。当李幸文那方想用同样方法的时候，夏正清则是把那篇有理有据的稿子也发了。 　　期间华阳集团新品零食的发布也没落下，凭借着一时散不了的热度，还免费打了广告。 　　华父派了律师去谈解除合同的事情，没再遇到什么问题。他没有索取赔偿的款项，李博远也算是教会了他一些现实的道理。 　　新的专属于华阳集团的工厂投入筹备中，群众都好奇华阳集团还能做出什么壮举。 　　华阳集团壮士断腕，硬是靠新品和平时不错的口碑挺了过来，相关部门也是重新查了这家公司。 　　华父暂停了向国外发展的企划，决定还是得先调整内部。现在，公司还得养精蓄锐，可那些与李博远有关联的人，已经登上了华父“必须剔除人选”的名单之中，只等着合适的时机。 　　事情发生的过程中，秦一瑾和万凯泽也有发来问候的消息。只可惜，他们都是独立企业的负责人，经营范围不一样，也帮不上具体的忙。 　　当耗时近两个月的事情终于结束。华羽阳准备办一个庆祝会，同时也算梁惜的离职欢送会了。 　　当华羽阳和夏正清筹划的时候，梁惜转过了声，朝修无声地说：“你也来吧。” 　　修麻木的脸上有了松动。他这个样子更让梁惜担忧，事情结尾的时候，修只在一旁看着他，没有再上前打扰过他。这应该是修故意避开的，话都不说，只是在梁惜转头的时候让他能看到自己。 　　“梁惜，晚上带你男朋友一起吗？”华羽阳已经在定位置了。 　　“带。”梁惜转过身，一只手背在身后，借着躯体的遮挡牵着一只无形的手。 　　这次KTV聚会的有七人。夏正清是全场最年长的，哪怕是在放松为主的聚会之上，行事作风也像个老干部。不过互相介绍认识之后，对话起来倒是没什么隔阂。 　　万凯泽、秦一瑾和夏正清三人聊公事聊的入迷，温十初和华羽阳是玩的开心，梁惜则是和修单独待在角落。 　　“你在瞒着我什么？”梁惜眼神看着其他的人，话却是在问修。 　　“一个计划。”修把玩着梁惜的手，一点点拂过对方的指纹，“一个放出地狱部分妖魔鬼怪的计划。” 　　眼珠子被吓得不敢发出声音。 　　梁惜僵硬转头。 　　房间内热闹的氛围在接触到梁惜和修所在的空间时瞬间冰冷。 　　修以懒散地姿势坐在与梁惜同一高度的地方，他一低头，梁惜又看不到帽檐下的眼睛了。 　　“你想要做什么？”梁惜觉得自己现在能如此平静，真是个奇迹。 　　“想要你永远自由。”修借帽子遮挡了梁惜的视线，可嘴里说的是真实。 　　“绝对的自由或许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呢。”梁惜只想打消修这个不知危险到何种程度的想法。 　　“你可以成为神明，我不会拦着的。我做的只是推波助澜罢了，这不也是神明所希望的吗？”修语气轻松，感觉这个计划丝毫不会威胁到任何一方。 　　梁惜大脑飞速运转，细细品着话语中的意思。“你想胁迫神明让我尽快接手人间？” 　　神明一旦不再是神明，那他的下场......梁惜不敢往下想。“我现在还没有那种能力，我希望你可以停手。”梁惜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修终是抬了头，看向了梁惜，眼神深情的骇人。 　　“你怎么能让我停手呢，我这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啊。”修嘴角咧出的弧度又不正常起来，梁惜控制不住站起身。 　　他这一举动，吸引了另一边聊着天的三人。 　　修重新将梁惜的手握到手里，拉他坐下。“坐下来吧，别让他们察觉了。不然，我还得处理。” 　　梁惜不再开口劝，修就像是回到了真正爱上他之前，偏执和危险淋漓尽致地体现在其身上。 　　“我想回去了。”梁惜觉得修待在这里，会让其余人不安全，于是提出了回去的想法。 　　“好，我们一起回去。” 　　梁惜站起身同正唱的开心的华羽阳和温十初说自己需要回去了。 　　听到梁惜这么说的两人面面相觑，担心的十八连问，一副想帮忙的样子。 　　“你们俩也太大惊小怪了，只是一点小事需要及时处理。”梁惜拍拍华羽阳的肩，“解释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梁惜没再向其余人打招呼，直接和修走了出去。 　　万凯泽看到了，只以为梁惜去卫生间了。 　　梁惜回到自己卧室，准备好好和修谈谈的时候，一下子被修从背后抱住了。 　　“我觉得我又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修语气中带了笑意，“你又开始像以前那样提防我了。” 　　修的话在梁惜听来很是奇怪，觉得......知道......梁惜只能庆幸对方的真实之眼对自己还是不起作用。 　　“那是因为我觉得你的作风要变回原来的样子了。”梁惜在修的怀里转了个身，看到了对方完整的脸。 　　“难道不是神明太过分了吗？”修表情受伤，不过，现在无论哪种表情到修脸上，似乎都不是那么回事了。“凭什么一切都是他说了算？！凭什么我的爱人要听他的？！” 　　梁惜对于这个问题只能回以一声叹息。修有没有资格这么说神明，梁惜无从判断。 　　面对修逐渐狰狞起来的表情，梁惜只能无力的去拥抱。“现在我们在一起就够了。” 　　梁惜的要求真的很简单。 　　只是......“不够，还不够。”修用力回抱住梁惜，他不会像梁惜这么认为。 　　他永远是欲望的集合体，是永远填不满的黑洞。 　　突兀的电话铃声无视这悲剧氛围浓重的场景，一个劲儿的响。 　　还没等梁惜动，修指尖一转，手机就先从梁惜口袋中窜出，悬停于空中。 　　梁惜转过头一看，是夏正清的。 　　“华羽阳和秦一瑾被绑架了。”修直接把事实告诉了梁惜。 　　梁惜不再犹豫，直接接了电话：“喂？” 　　“梁惜，华羽阳和秦一瑾被绑架了。”夏正清语速极快，却没有慌乱，“晚上秦一瑾接到电话，说是秦家老爷子派了人来，请华副总过去一趟，他们就先离开了。过了不到半小时，我就受到消息，说两人不见了。我已经报了警，现在正在去华家的路上。” 　　“我知道了，你先按照警方的流程走。我另外去找找线索。”梁惜迅速挂了电话，看向修。 　　修叹息一声，拉起了梁惜的手：“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独自拥有你啊？” 　　下一秒，他们直接掉落在一辆商务车的最后排座椅上。 　　梁惜没有准备，身形晃了一下，修则是稳稳当当地翘着二郎腿坐着。 　　车内的情形一览无余，脚边两个被绑住手脚、戴着头套的人，一男一女。还有三名面相不善的人，以及一个专心开车的司机。 　　这无疑就是绑架逃亡的现场了。 第七十二章 神明做派 　　“怎么办，多绑了个秦家大小姐。嘁，真麻烦。” 　　“要不，路上把她扔下去吧。” 　　“听说，秦家大小姐聪明的很，放走她难保她不会给我们添麻烦。” 　　“一下子惹两家人，会不会有点冒险？” 　　“就我们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嘿嘿嘿。” 　　几名绑匪商量着。 　　华羽阳和秦一瑾始终保持安静，估计是嘴被堵上了，便没有耗费精力去挣扎，免得惹怒绑匪。 　　【这俩人还算聪明。】眼珠子看到这两人还算完好，也替梁惜和绑匪松口气。 　　梁惜若是贸然出手，很可能就会违规受到处罚，而动了两人的绑匪则是很可能就没命了。 　　梁惜拿着手机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给夏正清通风报信。 　　若是发的明显，自己也没法解释的了是如何得知的。 　　“告诉他是你猜测是李幸文动的手。”修提醒道。 　　梁惜现在哪怕就在现场看着华羽阳，思绪也就没那么理智。 　　只要华羽阳没被救出去，他的心就不会安定下来。 　　[你那边情况如何？我觉得最有可能是李幸文找人动的手。]梁惜还是听了修的建议。 　　夏正清很快回复。[警察已经在华家布置好了，现在在等绑匪电话。我也已经派人循着李幸文的方向查了。] 　　【光有个方向行得通吗？调查还是得需要时间啊。】 　　梁惜意念一动，一样东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对方的口袋之中，于是他继续发消息。[我这里有华羽阳的定位，你们跟着这个找，我先去了。]发完，便分享了自己的实时位置。 　　夏正清那边有了明确的方向，警方就直接出动了。 　　绑匪开了很久，直到一个荒郊野岭的废弃厂房之中，才停下。 　　【看来这里就是他们计划之中的根据地了。】 　　无聊又没有新意的选址，如果不是梁惜的定位，要找起来确实还挺费功夫的。 　　绑匪打了电话，让华父在半小时之内筹钱1000万，说完便挂。 　　【也是，李幸文也就只能提金钱方面的要求了，不然，很容易就被查。】 　　“他这个时候动作也够明显的了。”修根本看不上李幸文这种人，自大又愚蠢，毫无可取之处。 　　正当修和眼珠子在讨论的时候，厂房里又进来了一个人。 　　他面色阴沉却带着对将要发生事情的兴奋，走到了华羽阳和秦一瑾面前。 　　“华副总还在装废物呢。”李幸文一脚直接踹在华羽阳肩膀上。 　　华羽阳一下子认出了对方的声音。 　　秦一瑾听到了动静，无法淡定了，呜呜出声。 　　李幸文又踢了几脚，华羽阳的闷哼全都堵在嘴里，李幸文听着也不出气，干脆就摘了华羽阳一个人的头套，还撕下了他嘴上的胶带。 　　梁惜想上前，却被修拦住。 　　“他现在还没事，若是你出手被神明惩罚了，那你就没办法关注接下去的事情了。”修不确定自己能否拦得住神明的惩罚。若是可以，那他想随梁惜去了，可现在的他无法保证这一点。 　　“李幸文都不遮掩了，我估计他会下死手。”梁惜猜的不错，就连华羽阳也有所觉。 　　“你现在送秦一瑾走，我们的事情单独解决。”华羽阳选择先保证秦一瑾的安全，毕竟对方完全是因为自己而被绑的。 　　“呦，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着保护这位秦大小姐呢。你说，我若是一起送你们去黄泉，秦家会不会对你们华家心怀怨恨啊。哈哈哈哈哈。”李幸文手握两人生死，觉得畅快无比，“我听说，秦家人可是特别宝贝这位能力出众的大小姐。” 　　“我没叫出你名字，秦一瑾也没看到你的脸。不管秦家会不会和华家结仇，他们的最终目标还是你。你现在放了她，是给你自己留余地。”华羽阳有理有据地分析，双商在线。 　　“呦，华副总不装了啊，之前可骗得我好苦啊。不过，你说还是很有道理的。可是，我这里有不少人，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李幸文说话一波三折，显然是在耍华羽阳玩。 　　“你是不是个男人！这是我们两家人的事情，你还要牵扯无辜！”介于他和李幸文有仇，华羽阳只能采用激将法。 　　秦一瑾仍坚持不懈地发出声音，想让李幸文撕开自己嘴上的胶带。 　　可李幸文没这么做。“秦大小姐还是省点力气吧，你太聪明，我可不想被你的话蛊惑。” 　　说完，李幸文就去做正事了。尽管现在华羽阳已经在他手上，他也没有太过掉以轻心，这毕竟是走钢索一般的事情，每个细节都得小心重视。 　　秦一瑾没辙了，不说话，她什么都做不了。 　　“警察到哪里了？”梁惜问修。 　　“他们到哪里并不重要。哪怕他们现在就到了，也会选择按兵不动。周围没有遮蔽物，李幸文又捏着华羽阳和秦一瑾的命，警方不会贸然行动的。”修把情况都梁惜说清楚。 　　梁惜看了周围的不算少的人数，就算是自己给华羽阳松了绑，华羽阳一个人都未必能脱险，更别说再带一个秦一瑾了。 　　再观周围警戒着的人，每一个都做着自己事情，丝毫没有看热闹的心情，看来不是一般素质低下的绑匪。 　　【这事情不好解决啊。】 　　“他们有了秦一瑾在手，华羽阳的命就更加可有可无了。”修残忍地描述着事实。 　　梁惜立刻给夏正清发消息。[有秦一瑾在，绑匪不想留华羽阳的命，别轻举妄动，这里易守难攻。] 　　秦一瑾贴着华羽阳，手拼命地去够华羽阳手腕处绑着的绳子。 　　梁惜帮秦一瑾不动声色地松了贴在嘴上的胶带，秦一瑾察觉到后，立马在头套下活动嘴和舌头，终于是能说话了。 　　“阿阳，他们的目标是你，你先找机会跑，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秦一瑾极为小声。 　　华羽阳不是那种“你不走我就不走，要死也要死在一起”的傻白甜，可是现在的情形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脱得了身的。 　　他向秦一瑾说明现在的情况：“周围防守很严密，绑匪看上去素质不低，都没有闲聊的人。在这种包围下，不是我一个人就能逃得了的。更何况我要是走了，他们一定会对你下手的。” 　　华羽阳绝不可能让秦一瑾独自留下来承担风险。 　　秦一瑾眼眶一酸，她不是不害怕，只是清楚害怕没有用、哭泣也没有用。 　　华羽阳用被捆绑住的手握住秦一瑾颤抖不止的手。“放心，梁惜和夏正清都很聪明，他们联合警方一定能找到我们的。” 　　梁惜头疼的扶额，哪怕是自己有特殊能力都没有用啊。 　　“他们已经到了。”修看向一面墙，好像是透过墙看到了来人。 　　周围还是安静一片，看来警方是准备先观望了。 　　“你能替我出手吗？”梁惜起了作弊的心思。 　　“神明不会让你钻这个漏洞的，他还是会算在你身上。”修拉住梁惜，怕他得到否定答案就会自己动手。 　　让梁惜身负能力，却用口头的话来约束，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朋友身陷险境，却不能动用能力相救。 　　神明也有着如此令人作呕的做派......就算是用大义将外表包裹的再完美，其本质也同恶作剧无异。 　　“外面好像有点动静，派两个人出去看看。”绑匪头子一样的人吩咐道。 　　眼珠子看着出去的人。【外面潜伏的人不会被发现吧。】 　　不得不说，眼珠子的乌鸦嘴真的应验了。外面枪声一响，厂房内所有人都警戒起来。 　　梁惜挥手扬起一阵大雾，修一下子没拉住他。 　　梁惜再清楚不过，绑匪一旦警戒起来，双方就会陷入僵持的情况，形成一个撼动不了死局。 　　即便是绑匪以人质为要挟，能撤退，李幸文也会先杀死华羽阳再带走秦一瑾为人质，依旧能问秦家要钱。 　　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用秦一瑾作为交换，绑匪得以暂时脱身，可被带走的华羽阳最终也活不了。 　　不论如何，留给华羽阳的结局都不会好。 　　所以，梁惜果断出手，大雾起的那一刻，他直接帮华羽阳和秦一瑾切断了绳子。 　　虽然惊讶绳子突然松了，可华羽阳仍是先拉着秦一瑾往他先前观察到的安全地方跑去。 　　修就眼睁睁地看着梁惜消失在离自己只有两步距离的地方，就连原本被握着的手机都掉落在地。 　　枪声、喊叫声、火光，一切都在修的眼里慢下来。他上前捡起手机，准确锁定了华羽阳和秦一瑾的身形，将两人直接打昏送到了工厂外面茂密的杂草丛中。 　　【叮咚！】手机上发来夏正清焦急的询问。[梁惜，你在哪里？！你没事吧！] 　　修抬眼望向天际，消息自动回复。[我很好，别担心。] 　　浓重的夜色再黑几分。 　　工厂内慌乱一片，警察只能选择立马控制局面，否则，等里面的绑匪重新整顿，警方就会失去先机。 　　李幸文一伙儿人找不到两个人质，便只能先自行逃命，追逐战开始。 　　周围景色突然变白的梁惜预感到不好。 　　他认命般的抬头，看到了神明，他只能寄希望于修会保证华羽阳和秦一瑾的安全。 第七十三章 消失的修 　　【这里是......】眼珠子认出了梁惜所在的地方。 　　“你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神明围着梁惜踱步。 　　【神明！你饶过梁惜这一次吧！】 　　神明就像是没有听到眼珠子的话一般，继续踱步。 　　“珠子，别说了。” 　　眼珠子很难受，因为梁惜要受惩罚，也因为神明的无情。 　　梁惜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围观的猴子，他眼神循着神明移动，渐渐看全了周围的景象。那是他在梦境中见到过的场景，也是体会过的场景。 　　被神明看着的不适感在此刻变得不重要。“我要受惩罚了吧。” 　　“你不是还知道了惩罚内容嘛。”神明转了一圈，又回到梁惜面前。 　　果然......“那就开始吧。” 　　神明消散，将这间没有窗户和房门的空间留给梁惜。墙上先是射出两道晶莹的丝线贯穿了梁惜两只手腕，将他的手臂向上拉直，接着便是双腿、躯干。 　　【梁惜......】眼珠子慢慢挪动到梁惜的肩膀之上，依偎着他。 　　“我觉得还好......神明不会让我死的。”梁惜尽量不发出声音，免得眼珠子听了太过难受。 　　贯穿身体的丝线慢慢多了起来，直到把梁惜整个都吊起，才算告一段落。 　　梁惜知道自己不能动，否则只会增加惩罚丝线的数量。实在无事，梁惜便慢慢和眼珠子说话：“这里......具体是哪里啊？” 　　【是神明的国度。我们已经不在人间了。】 　　“也不知道华羽阳和秦一瑾......怎么样了，只要他们......没事，我也算是没白受苦。”受次苦能换一条命，怎么想都不吃亏。 　　梁惜全身都痛得不自觉的轻颤，声音也得特意控制着才能不抖。不过，他仍是心情舒畅，想着想着竟也能不自觉的挂上微笑。 　　【亏你还笑得出来，我都担心的不行。】眼珠子的眼角下垂，有哀伤的神色。 　　梁惜的血流逝的很慢，于伤口和丝线相交之处慢慢汇聚成一个质量足够的血珠后，才慢慢顺丝线而下，滴落到地上。 　　疼是毋庸置疑的，可真要比较起来，惩罚带来的疼痛感还没禁果的副作用大。 　　但是惩罚并不是只有一个环节。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梁惜都开始担心自己的肉会不会和这些丝线长在一起的时候，丝线开始移动了起来。每一根都有特定的方向，慢慢的带着粘连着的组织移动。 　　疼痛加倍，梁惜无法抑制地痛呼出声，像是野兽的嘶吼。 　　血脱离梁惜的速度就像是开了一次水阀又被拧紧，不大，但血珠变成了血流，汇聚在地上的血有了蔓延开的趋势。 　　【梁惜......呜呜呜......】眼珠子开始哭起来，眼泪与地上的血混在一起。 　　梁惜意识迷迷糊糊地想：当时果然是在梦境之中，虽然被吊着却丝毫不觉得疼，没想到，现在居然那么痛......又那么的无力。 　　梁惜只能在心里默念着不亏不亏。 　　“珠子，我还要在这里吊多久啊？”丝线的拉扯已经经过了好几次，梁惜觉得没有第三个环节了，就看惩罚什么时候停了。 　　【我也不知道。国度里面没有白天和夜晚的概念。】眼珠子目睹过神明受罚的全过程，但国度之中没有时间参照。 　　“希望修的耐心不会太快耗尽，要是他那计划实施......哎......”还不知道人间会变得有多“热闹”。 　　“你不用担心，他已经动手了。”神明悬浮着出现，脚没踩在鲜血之中。 　　“人间过去多少时间了？”梁惜对神明没什么怨恨，只希望修和神明没打起来。 　　“一个多月。” 　　“我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梁惜脑袋垂着，他不是不想看着神明说话，而是没力气抬脑袋。 　　上次神明的无视，也让眼珠子有了小脾气，这次它一直都没开口。 　　“听我说完我需要说的话，你就能回去了。”神明公事公办。 　　“希望你说的话字数够少。”由于体质问题，梁惜的身体受到损害就会自己修复。所以，每当痛觉神经长久工作渐渐疲累的时候，又会重新恢复。于是，梁惜的痛楚几乎没有停歇过。 　　“会如你所愿的。我要说的是我管理人间的方法。” 　　听到这里，梁惜放弃了能尽快结束的想法。 　　只是......“我的神使分布在人间各地，每一位都管辖一片区域，主要是监视作用。有严重的事件，才会立即上报给我。” 　　...... 　　梁惜等了片刻，没等到神明的下文。他侧了侧头，努力看向神明：“没了？！” 　　神明伸手一挥，丝线消失，梁惜直直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愈合的伤口再次爆发一阵疼痛高峰，梁惜只能保持不动，等待痛觉过去。 　　梁惜后悔说希望神明说话字数够少的话了，自己这下真的要平地起高楼了。 　　“规划管理的方案还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梁惜长呼一口气，揉捏着伤口已几经愈合的躯体站起。 　　“对。只是，现在情况有变，修想逼迫我要么放你自由，要么就直接让你成为神明。”神明不紧不慢地说道。 　　“而你不能，所以，我建立方案的同时，又得去处理修来捣乱的事情。”梁惜现在情愿继续被吊着了，“可他若是想躲我，我根本就找不到他吧。”找不到还怎么解决？ 　　“他在人间惹得乱子我会处理。你只需要保证自己的计划顺利实施即可。现在只剩下这建立完善制度这最后一步了。若是完成，你就会接替我。”神明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可梁惜总觉得对方是在给自己画大饼，而且这个饼太大了，看得他只觉得撑。 　　不过，这也就能理解修的做法了。毕竟建立完整的制度太耗时间了，也没有具体的时间限制。梁惜若是继续帮神明做事就和无期徒刑差不多。而只要神明还在一天，梁惜就不能算是完全自由。 　　当初，修没有心脏，在地狱只会渐渐消散。因此，他才接受了神明给予的工作。可梁惜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外部原因令他一定要听从神明的话，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是另一个潜在的神明罢了。 　　于是，修才谋划了逼神明退位的计划。神明不是知道自己不合格嘛，他不是觉得梁惜很好嘛，那就直接换人做神明啊。还搞出一个接一个的考验，简直是浪费时间。 　　“我都明白了，让我回去吧。” 　　------------------------------------- 　　无尽的下坠，梁惜回人间的过程就像是坠落在一个无底洞。 　　过程中，他的意识状态就像是在做梦，等他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修的白色办公大楼前。 　　周围景色熟悉，只是......一般都会驻守在一楼的三位前台小姐不见了。 　　梁惜立马走了进去。大门仍然对他开放，瞬移上楼也没有问题。他对大楼的权限还在。 　　修办公室走廊两侧的员工都还在，一个个仍是专心工作的模样，头也不抬。 　　梁惜直接进了办公室、私人空间的客餐厅、卧室，修都不在。通向材料商和工人的门也不见了踪影。 　　他又马不停蹄地折返回走廊，他想随便拉一个员工问问，却发现两侧的玻璃都是密封着的，门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不过，这也阻碍不了梁惜，他直接瞬移进去。 　　梁惜所进入空间的全部员工一瞬间抬头，然后迅速往最远的一个角落逃跑。一群员工像杂物一般，在墙角高高垒起，就怕梁惜会对它们做什么。 　　“你们老板呢？”梁惜没有为难它们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修在哪里。 　　所有员工都整齐划一地摇头。 　　梁惜一皱眉，员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你在楼里的权限很高，它们不敢对你撒谎，更何况它们也没能力知道修的行踪。】眼珠子开口道。 　　梁惜只能回卧室整理思绪。员工确认梁惜走后，才一个个回到自己的工位继续工作。 　　自己消失不见又回来，修倒是真的给他留了门，可是本该等着他的却不见了。 　　无论是在现实中喊，还是在心里喊修，梁惜都觉得太过夸张了。更何况有眼珠子在，他就更喊不出口了。 　　于是，梁惜只能变出笔和纸，开始构思具体制度的框架。不过，笔落在纸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最后，每一笔都能一下子贯穿好几张纸。 　　梁惜有些烦躁地把笔扔在一旁，沉声道：“珠子，你能去睡一会吗？我有话想和修说。” 　　眼珠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梁惜这般，乖乖说了句【好。】就立马下线了。 　　“你是打定主意不出现了是吧，那我就不让你进我梦里面了。”梁惜直接对着空气说话，这里都是修创造的空间，凭修的手段，无论他在这里做什么，对方一定都了如指掌。 　　梁惜没得到任何回应，便接着说：“我会全力去完成这个制度的，内容想必你也能看的一清二楚。我知道自己劝不动你，不过你最好不要给我添乱，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梁惜说话时面露寒霜，没想到谈个恋爱还要继续斗智斗勇，费尽脑筋。 　　然而看着平板播放着这一幕的那位，嘴角咧出了一个恶意满满的弧度。 第七十四章 招揽 　　修咧着嘴，笑得肆意，少了梁惜在实际上的束缚，他又变得无所顾忌起来。 　　他不是不爱梁惜了，只是找到了另一种更让人记忆深刻的方式。 　　------------------------------------- 　　梁惜偷偷去看过全部与自己有联系的人，并封印住了与自己相关的记忆之后，才正式闭关。开始了真正的不吃不喝、不眠不睡。 　　哪怕是在大部分人阖家快乐的除夕，梁惜仍没离开卧室半步。 　　【梁惜......】眼珠子不知道怎么劝。修一直都没出现，眼珠子猜测是修对梁惜的突然消失感到不满了。 　　梁惜也没有在它面前提过修，两位之间的关系在突然间变成了个迷。 　　这是分手了，还是没分啊？眼珠子想不通。 　　“我仔细考虑过后，觉得还是得招人来工作。你之前不是说过有很特别的人吗？像是温十初那样的。既然他们在现实当中得处处隐瞒，还不如直接来替神明工作。”这就是梁惜深思熟虑过的策划方向。 　　眼珠子没想到梁惜还在思考工作方面的事情。【梁惜，你不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不适合说这些嘛。今天可是人间的除夕啊，你就没考虑过去万凯泽或者是华羽阳家一起过节？】 　　原本被放下的笔，又被梁惜拿起。“记忆若是这么来回封印解开，我怕对他们会有影响。而且，现在面前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按照时间算，他和修应该还算是在热恋期，就这么没有一句道别就分开，除了这栋楼，真是一点念想都没有。说到底，梁惜也希望能尽快见到修。 　　若是只来捣乱一次，倒也是可以容忍的。梁惜在心里颇为狼狈地想。 　　【那你和修......】眼珠子小心开口。 　　“他想和神明作对，若是来找我，怕是会被神明逮着吧。”这也是梁惜分析局势之后得出的单方面自我安慰的结论。 　　【那你们还继续谈恋爱嘛。】 　　梁惜叹息道：“谈啊，干嘛不谈，凡人都有异地恋，换了个物种怎么就不行了。他有本事，就等到我移情别恋之后再出现。”这最后一句，是梁惜故意说给修这个偷窥狂听的。 　　就算梁惜没有证据，可那种若有似无被注视的感觉，他无法当做没有察觉到。 　　梁惜洗澡还是会洗，不过，都是特意穿着衣服洗的，为的就是坚决不让修占到半点便宜。 　　要作对是吧，那他就奉陪到底。 　　【这就是凡人口中的相爱相杀嘛。】眼珠子也见到过类似的，不过以它现有的自我意识还无法达到能理解这种复杂感情的境界。毕竟它从来都只是旁观，从来没有亲身体验过。 　　“可能吧。”梁惜用笔在纸张上划出一个修字，随手甩出。那已然破裂的纸张以超脱常识的速度旋转前进，好似变成了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 　　眼看着就要扎到墙上，却瞬间被另一空间吞噬了。 　　而另一个空间中，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稳稳地用两指接住了这张刻有修字的纸。 　　“好看。”手的主人就这么兴致勃勃地把玩起一张纸。 　　【怎么回事？】眼珠子看到了纸消失时候的情况。 　　“是那个不敢露脸、只会偷窥的魔鬼罢了。”梁惜不客气地嘲讽，若是就此能把对方逼出来就好了。 　　【梁惜，你真的不休息会儿嘛，你好久都没睡觉了。】眼珠子看着又钻研起制度的梁惜，很是心疼。 　　“我要是睡觉，估计会有老鼠溜进来。” 　　就论和修作对这一块儿，眼珠子是真的佩服梁惜。 　　梁惜打定主意要闭关钻研，眼珠子也就陪着梁惜一起想办法。 　　这个年，人间过的也并不太平，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拨乱人心。梁惜查资料的时候也会偶尔看到，不过，都没去细看。他的主要工作只有一项，其余的就暂时让神明自己去解决吧。 　　【你想挑选特殊一点的人类来帮你，可那部分人实在是太少了，能合格的不知能有几个。到不如把你认识的作为候选啊，若是真的行得通，他们也不用经历死亡和投胎了。这样一来，他们不仅能保留下和你的记忆，还能时不时见你呢。】不得不说，眼珠子的提议真的是很贴心了。 　　“他们......不一定能胜任。”梁惜嘴上虽然说着不一定，可脑子里已经推测着这个方向的未来。 　　【你这一世不也才成为神明候选嘛，本来就不会有一开始就合适的人。你可以多选几个人，分别观察，最后选一个最合适的就行。】 　　梁惜将人生分成了事业、家庭、友情和爱情四个方面，准备挑选八个人，两两组合负责一个方面。 　　【我看秦一瑾就很适合事业这一块。万凯泽负责家庭？华羽阳应该是友情吧。温十初管理爱情？】眼珠子发表着自己的想法。 　　梁惜在事业的旁边写下了秦一瑾和华羽阳的名字，在家庭旁边写下了万凯泽和温十初。 　　【这样开后门行嘛......】眼珠子暂时还很难赞同华羽阳负责事业这一部分。 　　“我只是给个机会罢了。结果，谁都没办法预料。不适合的话就换适合的好了。”梁惜又在四个方面下写下了“因果”二字。 　　【这是第五个部分？】又好像不是，因果与其他四个的关系是包含。 　　“有些事情总是穿插着好几个部分的，所以，我需要一个能综合其他的部分。”梁惜下笔着重加粗了因果两个字。 　　【那这个部分只能你自己负责了吧。】那么复杂的事情也只有梁惜的身份才合适。 　　“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吧。”梁惜的想法是最好把事情全部安排出去，上岗即退休。 　　事实上，他已经给神明打了不知道几辈子的工了，所以，他现在一心就想给自己减轻负担。 　　【各部门已经分出来了，可具体你想要怎么操作呢？】 　　梁惜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让人们恐惧内心中的自己。”梁惜在纸上写写画画，给眼珠子解释，“只要他们晚上一闭上眼睛，我就会让神使编织出梦境，让他们看看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样子。” 　　【提醒与恐吓并驾齐驱啊。】眼珠子顺着梁惜的思路。【想法是好，可是真的能改善现在的情况吗？】 　　“只能起到一部分的作用吧。”梁惜又在纸上写下地狱二字，“所以，我还有后招。” 　　【地狱？你还把地狱都算计进去了？】眼珠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纸上的字。 　　“修不是喜欢玩弄人嘛，那就让他负责这个部分好了。若是我们计划的第一步没起到什么作用，那就手段升级，让他们部分意识去地狱半日游吧。实在不行，人间不是有个十八层地狱的说法嘛，那就照搬设定吧。” 　　初步的想法告一段落，卧室中的废纸已经在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 　　梁惜轻抬手腕，所有纸张脱离引力旋转向上，一接触到天花就消失无踪。 　　【修现在会乖乖照做嘛......】眼珠子没想到梁惜把修都当做了制度的一部分。 　　“当然不会。”现在的修搞破坏还来不及，“所以，这部分最后再完成。”等他的计划到最后一步，他相信修一定会乖乖就范的，毕竟那会是他们在一起前的最后一步。 　　在制定过程中，梁惜也在精进着使用力量的方法。这次与修的对立可不像之前那样，会因为神明的存在而缓和。相反，只要神明不接受修的威胁，那自己与修之间对立的程度就会越尖锐。 　　看到梁惜在瞬间焕然一新，眼珠子好奇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先去看看秦一瑾的工作吧。”梁惜没有预料到当初是秦一瑾想招揽自己，可现在变成自己想招揽对方了。 　　连续的几天，梁惜和眼珠子大部分时间就盯着秦一瑾了。 　　【这人还真是适合工作啊。做事有条理，风格自成一派。哪怕是和华羽阳谈着恋爱都丝毫没影响她工作。】眼珠子毫不吝啬地夸奖。 　　梁惜特意看了眼珠子一眼。“那晚上我们就入她梦试试吧。”对于要招揽对方为神明打工这件事情，梁惜觉得自己会特别像神棍。 　　【要不我们先恢复她对你的记忆？这样，她也比较容易相信你的话。】见梁惜信心不足，眼珠子建议。 　　“不了。”具体的缘由梁惜没再过多阐述。 　　在夜晚来临的时候，梁惜招来了一个神使，那应该是负责这片区域的其中一只。 　　此刻，梁惜就站在秦一瑾的床边，向神使提着自己的要求。“帮我为她编织一个美梦吧，也算是我贸然打搅她生活的赔罪了。” 　　原本停歇在梁惜肩膀的神使向秦一瑾飞去，悄然落在她的额头上。 　　秦房间暖气很足，秦一瑾在被子之下的四肢舒展着，无意识地进入了梦境之中。 　　------------------------------------- 　　豪华绚烂的婚礼现场，花瓣满天而下。 　　梁惜一进入，就站着了花瓣雨之下。所有来客都注视着相视而笑的新人，无人察觉到这位本该不属于这个梦境的存在。 　　音乐和掌声交织。 　　眼珠子感慨。【原来她是想和华羽阳结婚啊。】 　　“今年应该就能实现了吧。”梁惜也微笑起来。 　　华羽阳在夏正清的指导下一定是走在捷径之上的。就算是不为了自己，光是秦一瑾的缘故，他也会全力以赴的。 　　谁让爱情会使人疯狂呢。 　　梁惜于人群之中，也鼓起了掌。 第七十五章 集体失忆 　　梁惜于人群之中，也鼓起了掌。 　　梦境结束在了高潮过后。 　　在一切变为纯白时，秦一瑾的装扮也恢复了日常。速度之快，让人无从察觉。 　　同时，周围还升腾起了雾气，将一切都包裹在迷蒙之中。 　　“你是谁？我怎么觉得好面熟？”关于梁惜的一切，都被他自己封入了秦一瑾的潜意识中，而梦境就是会包含一点潜意识中的信息。 　　“我面不面熟不重要，我来是想提供给你一份工作机会。” 　　“工作？我记得我有工作啊。”秦一瑾虽然具体想不起来，可她有这样的认知在。 　　“我说的不是一般的工作，而是脱离人类范畴的工作。”梁惜强装着能侃侃而谈，像秦一瑾这种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人，本质上是偏向于修的类型。不仅仅是无利不起早的程度，而是一旦发现机会，就会步步紧逼。 　　作为与其交手的存在，梁惜不能暴露任何真实的情绪。 　　“具体是怎样的工作，报酬又如何？”秦一瑾的话不出梁惜所料。 　　“你是将要为神明工作，能脱离人的范畴，不受人间之苦，不用再经历死亡。”梁惜虽然没有将这些当做是一种福利，可对其他人来说就不一定了。 　　“就这样？”秦一瑾双手环抱于胸前，即使她现在脚上没穿高跟鞋，气势依旧十足。 　　梁惜故意将真正的福利留在了最后。“最后一条，我同样会给华羽阳这么一个机会，若是你们能一起合格，你们就能在真正意义上做到永远在一起了。” 　　若是前面的福利听着会让秦一瑾觉得新奇，那最后一条就是彻底让秦一瑾动心了。 　　见秦一瑾没有说话，梁惜也就静静的等待，梦里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 　　“如何？若是你答应了，我就能去找华羽阳谈这件事情了。” 　　秦一瑾还是没有答话。梁惜无奈只能听对方的心声。 　　再等等，沉住气。（秦一瑾） 　　不得不说，梁惜还真是不喜秦一瑾用商场上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既然，你还想试试等待的结果，那我就先不奉陪了。毕竟我也是要下班的。”梁惜走近秦一瑾，将周围雾气吹散，“你醒来之时，不会忘记梦境中的一切。这个秘密你也只能告诉华羽阳一人。” 　　这是保险措施，以防对方一醒就什么都忘记了。 　　梁惜说下班是真的想下班了。现在已经是凌晨，虽然他不会选择睡觉，但躺着总归是比站着舒服的。 　　【白天我们看秦一瑾雷厉风行，处理事情游刃有余，可真对上她时候，总感觉好讨厌啊。】梁惜都帮他们开后门了，却还满足不了他们，真是过分。 　　“过了这一道坎，我们以后就能少操点心了。”秦一瑾确实是很合适的人选。 　　【华羽阳不会拖她后腿吧。虽然你给了机会，可若是华羽阳没合格......那秦一瑾会不会也放弃啊。】眼珠子怕梁惜白忙活，这还是刚开始，今后的事情只会越来越杂。 　　梁惜就靠在床边，看着落地玻璃窗外虚假的繁星，那也是修创造的一部分。 　　------------------------------------- 　　“呦，舍得现身了？” 　　昏暗的小巷，破败的路灯闪烁，短暂照亮的是修和神明的对峙。 　　两位中间，躺着的是一只地狱中的生物。丑陋的生物被无形的力道死死地压在地上，身体与地面不留一丝空隙。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有表情能变得越来越狰狞。 　　“你这样不仅是给我添麻烦，也同样是在给梁惜添麻烦。”即便修做的再过分，神明依旧木着一张脸。 　　“是你在给我们找麻烦！若是不想我这么做很容易啊，你让梁惜成为神明不就行了。你让位，我立马就停手。”修从原本的愤怒转化成得意，情绪转化随意无比。 　　神明不为所动道：“不可能。” 　　修脸上的阴郁之色浓的像是快要凝为实质，他一字一句道：“那你告诉我，还要多久。” 　　神明不语。 　　“还是......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修不会觉得神明有什么怜悯之心，所谓的大爱，更像是披着仁慈外皮的谎言。 　　神明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你费尽心机把我们捆绑在一起为你所用。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人间，那我不介意把历史重演一边，不过这次，人间得该名叫地狱了。”修的身后再次出现黑压压看不清楚面容的怪物，而他自己则是脱离了无趣至极的战场。 　　神明缓缓眨动了下眼睛，体内释放出数量对等的神使，与那些不知名的生物厮杀起来。 　　神使没有特定的攻击手段，只是碰触到敌方时，便会产生一次力道极大的打击。大到能把接触到的部位打成烂泥，脱落本体。 　　小巷之中，黑色粘稠的、独属于地狱的血液铺了整整一路。 　　神明脚不落地地悬停于离地面二十公分的地方。地面上的物质平静了会儿之后开始蠕动，重新组合。数量和形状与第一次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那些是修特意做出来恶心神明的手段。它们不完全是生物，自然也不会有传统意义上的死亡，用来给神明造成麻烦最为合适。 　　“不知道你遇上梁惜的时候，是否还能如此。”神明直接创造出一个新的空间，将那些无法杀死的东西与人间隔离开来。 　　命运的路口已经出现分支，只有凡人还在定心过自己的日子。 　　------------------------------------- 　　梁惜是枯坐到天亮的，不思考对于他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一种休息了。 　　【今天还去看秦一瑾工作？】 　　“看。” 　　除了每天要见的人不同，开会内容不一样，其实秦一瑾的工作还是挺无聊的。大部分的时间，秦一瑾都是在指出手下人错误的地方。 　　不过今天，秦一瑾难得的发起了呆。想当初就算是和华羽阳谈恋爱的时候，她也没有因为想对方而发过呆。 　　梦境中梁惜说过的话，深深刻在她脑海中。为神明工作，那是一般人想都不会想到的机会......再加上会和华羽阳永远在一起...... 　　秦一瑾现在就想睡觉，试试能不能在梦里再遇到那个人。 　　“我下班了，到明天上班之前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联系我。”秦一瑾在自己两位秘书诧异的眼神中，拎包走人。 　　下了班，她就直接去了华阳集团。 　　由于华羽阳这位子坐的比较稳，一个月前，秦老爷子就已经松口了。现在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两人在谈恋爱，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结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华羽阳的办公室并没有搬，华父也是，他们都只是将自己办公室门口的牌子重新换了称呼。 　　总裁办公室内，夏正清利用下班前的最后时间，给华羽阳梳理着今日工作上的内容，一见是秦一瑾来了，就立马闭牢了嘴巴。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华总说。” 　　夏正清看着秦一瑾认真的模样，以为是两人闹矛盾需要和好，立马准备抽身走人：“华总，事情整理好我会发到您的邮箱，今天看完就行。” 　　虽然私底下夏正清算是华羽阳的老师，可在外人面前，他还是极给这位新总裁面子的。 　　“你怎么没下班就来了？出什么事了？”华羽阳觉得能让秦一瑾没提前给自己打电话，没到下班时间就来找自己，那一定是大事。 　　“我昨晚做了个梦，不对，准确的说是今天凌晨的时候。”她一般都是接近12点才会躺下，准备入睡。 　　秦一瑾开头的话明显不在华羽阳的意料之内。做梦能梦出大事来？华羽阳一头雾水。 　　“预知的梦？”华羽阳只能开脑洞猜自己女朋友所遇到的事情了。 　　“不是。我梦到一个人，他说会给我们一个机会。”真要说出口的时候，秦一瑾才发现，好多细节自己都没有问清楚，“他说有为神明工作的机会，若是你今晚梦到了，要答应他。” 　　华羽阳没想到自己坚持唯物主义的女朋友竟然会做这样的梦。“你是不是天天听你爷爷唠叨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啊。” 　　华羽阳知道在生意场上爷爷辈的人都信这种，就连温十初也是做这方面工作的。所以，同辈人都觉得温十初性格好是好，就是掺着点古怪。 　　趁着秦一瑾还在思考措辞的时候，华羽阳接着说：“或许是最近你和温十初走的很近，所以，被传染了些？” 　　“我不知道。”华羽阳分析的依据都很可靠，秦一瑾有些动摇，不过，反观最近的事情，她又觉得有迹可循，“对了，你、万凯泽和温十初最近不都感觉不太对劲吗？那种你们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感觉。” 　　华羽阳在忙得时候倒是没办法分心去感受这些，现在空下来经秦一瑾一提，那种感觉格外的明显。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却抓不到头绪。约万凯泽喝酒的时候，他没办法安心喝。 　　万凯泽同样如此，总觉得自己不能喝醉，得清醒着回家。 第七十六章 集体不对劲 　　这种情况在四人中数温十初反应最大，而秦一瑾最小。 　　温十初除了自身的特殊之外，也就是她平日里最闲。没有事情分担心思，可最近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可是无论她如何追问身边的人，都没在记忆中找到有出入的地方。现实告诉她，她没有忘记什么。 　　也正是因为华羽阳和万凯泽的反常，秦一瑾和温十初的联系才得以密切了起来。 　　“我们先不论这件事的真假。如果，我说如果你在梦境中，遇到了这么一个人，你先答应他好不好？”一向处变不惊的秦一瑾也开始有些语无伦次。她有些期待晚上可能会遇到的事情，无论真假，今晚便能知道。 　　看着秦一瑾如此期待，华羽阳也不好再泼她冷水。他答应道：“我会答应的。”华羽阳握住秦一瑾的手，好让对方安心。 　　【看来第一步就要完成了。】眼珠子观察着梁惜的表情，默默地希望对方能笑一下。 　　梁惜似有所觉地回看了眼珠子，只见对方迅速移开了视线，假装在看华羽阳和秦一瑾的情况。 　　梁惜这才不自觉地笑了出来，眼珠子的余光迅速捕捉到了，它这下才心满意足地看着华羽阳的方向回味梁惜刚才的笑。 　　既然要决定人选，那梁惜自然是没法自己一个个看过去，他闭上眼睛，感应着在人间的神使。 　　当视觉中连黑色都失去的时候，梁惜见到了点点荧光。那是属于正常神使的蓝色光芒。 　　未来我将把你们分为五个部分，你们将要协同工作。事业、家庭、友情、爱情和因果，你们自己去对比选择，找出你们想要的上司候人选吧。梁惜没有把范围固定在较为特殊的凡人身上。 　　每个蓝光都骚动起来，快速移动间拖出短暂出现的蓝线。 　　有了神使的帮助，梁惜觉得自己进度能稍微加快点了。 　　既然秦一瑾和华羽阳这边能敲定下来，梁惜也能去看看万凯泽那边的情况了。 　　自从上次梁惜替万母换过花后，万母将由万父替她保管的嫁妆全数要了回来，并且其中奶茶店面的经营开始由她自己亲自管理。 　　虽然连锁奶茶品牌做的不算大，可她仍是乐在其中。她几乎从来不喝奶茶这类东西，第一次尝试还是梁惜请她喝的。所以，冥冥之中万母特意挑了这类店面自己来经营。 　　只是，现在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亲自经营连锁的奶茶店，只觉得做这件事会让她感到愉悦。 　　这一天，万母在家自己捣鼓配方，一点点组合、一点点尝试。 　　梁惜看到之后，很是感慨。他没有守着万母很久，先是去花园中查看了花朵的情况。 　　曾经的两盆花因为冬天而卸掉了花朵，叶子倒是长势很好，颜色虽深但却莫名喜人。 　　两盆花被放在了一起，就在最显眼的地方。 　　梁惜凑近坚守的叶子，指腹温柔摩挲。“辛苦了，请继续代替我守着这个家吧。”说完，梁惜轻呵一口气，温暖的气息让花的枝丫挺直了些。 　　【梁惜，你这是......】眼珠子看得出来，梁惜不仅仅是对着两盆花呵了口气那么简单。 　　“神明力量的进阶用法，材料商制造东西的效果，我也能转换出来，不过，我自己还不太习惯。现在时机刚好，就用着试试。”梁惜使用神明力量的感觉就一个字——玄。 　　有时候无论做什么都特别顺手，可有时候画个短距离的门都费劲。 　　看到梁惜能更加自由地使用自己的能力，眼珠子别提多高兴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就连它自己，似乎都能开始想象放弃有关神明的执念的情形了。 　　梁惜走回厨房，双肘撑在台面上，弯着腰，脑袋就搁在手掌，静静地看着万母捣鼓食材。有时候，万母转身的时候，他也会用干净的手指沾上一点尝尝。 　　算起来，他也已经好久都没喝过奶茶了。不是梁惜没心情喝，而是那种关于喝奶茶的欲望他感觉不到了。 　　现在，他能深切感受到的是见到修的迫切。 　　万母做出来的试验品，有的很甜，有的很怪，就连万母有时也对着自己做出来的味道哭笑不得。 　　眼珠子看梁惜心情不错的样子，想着下次在对方失落的时候，可以提议来看看这些他熟知的人。 　　哪怕是过完年，天色依旧很快暗了下来。 　　属于梁惜和万母的时间临近结尾。 　　有人也回到这房子，是万凯泽带着温十初。 　　“妈，我和温十初带了饭菜回来。” 　　“阿姨。” 　　万凯泽和温十初说着话，与梁惜擦身而过，进了厨房与万母打招呼，就像是普通的一家人。 　　“你爸今天不回来吃？”万父没同万凯泽一起回来，那估计就是有事在忙了。 　　“他说有事。”万凯泽回家前当然是喊过自己父亲的。 　　万母听到这个，没有生气反而笑得开心。“他不回来，我一个人还能做自己的事情，别提有多清净了。来来来，上了一天的班，你们一定饿了，赶紧先吃起来，不用刻意等我。”万母先拿了碗筷出来后，就又回去收拾了。 　　万凯泽心里清楚的很，之前，自己父母有和好的迹象，他自然是很开心。可渐渐的，父母二人终归是免不了要殊途了。 　　【最终还是没有完美结局啊......】明明梁惜都这么努力了，还额外给万母送了带有特殊效果的花。 　　“不，这就是完美的结局了。”梁惜纠正道，“你所想象的那种叫奇迹，不是完美结局。” 　　破镜不能圆，覆水不能收。奇迹永远都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好的结局不是把所有的关系都捆绑在一起，而是每个人都能更好的做自己。 　　看万母神采奕奕的状态，梁惜知道自己做到了。 　　晚饭过后，万凯泽送温十初回家，而万母就在小而温馨的客厅看看电视，玩玩手机，微笑从来没离开过她的脸。 　　原本素色的沙发上被放上了颜色靓丽的抱枕，由于是冬天，沙发上还一直备着厚实的毯子。 　　在这个屋子里，一切都是幸福的证据。 　　万凯泽没有很晚回家。万母笑着打趣：“怎么不多陪温十初一会儿？” 　　万凯泽没办法向她解释两人最近心绪不宁的状态，怕自己母亲担心。 　　“爸不在，我总得陪陪你啊。”万凯泽这样说。 　　作为万凯泽的母亲，万母看得出一些儿子身上的端倪。她只当是万凯泽又像以前那般担心她了。于是，她想好好和万凯泽聊一聊家里的事情。 　　“感情的事情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两个人开始在一起，哪个不是千般好万般好的。”万母把自己身上的毯子盖了点到万凯泽身上，“可人总是会变的。他变得专注事业，而我变得专注于自己。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和你爸最后没有落得个互相怨恨的结局。” 　　“之前的事情，你真的就不计较了吗？”万凯泽心里其实一直过不去这个坎儿，到底还是自己母亲太柔弱了吗？ 　　不，不对，他的母亲已经改变了。 　　“这世上的事情总是很玄妙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最合适的路，一旦走歪了，周围变会出现棍棒，企图把你打回正轨。若你执迷不悟，只会付出更惨痛的代价。”万母若有所思般地说完，又笑了起来，“你看我现在过的开开心心，不就说明我走的是正确的道路嘛。你啊，就是太爱操心了。” 　　人一旦上了点年纪就总爱多念叨几句，万母也不例外。 　　万凯泽已经不记得自己母亲转变的原因了。在他的记忆里面，根本没有他带着万母离家出走后的具体事情，就连房产证上的名字也被梁惜修改成了万凯泽的名字。 　　万凯泽的大脑自动补全缺失的部分，告诉他，是他自己买了房子，让万母住了进去，然后万父主动上门求和，关系才缓和了过来。 　　“公司里面还有些事情，我先回房间处理一下。”万凯泽找了借口，准备回房理理思绪。 　　“别太辛苦了，重要的还是生活。” 　　眼珠子看着万凯泽回房。【看万凯泽的状态，好像和秦一瑾说的差不多。看来，就算他们不记得你，但还是能有所察觉的。】出现这种情况，眼珠子是替梁惜感到欣慰的。 　　梁惜现在不想想得太多，他们就算是还有朋友的缘分在，也得等到制度完成之后再说。 　　【天色不早了，我们是要先去处理秦一瑾和华羽阳那边的事情吗？】对于梁惜来说来回一趟，并不费什么功夫。 　　“不，我们先入万凯泽的梦。免得去的太早，秦一瑾会觉得还有条件可谈。”梁惜不是不想给福利，可是成为了更高一等的存在了，那还有什么福利可以提啊。 　　梁惜穿门而过，看到万凯泽开着笔记本，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发呆。 　　梁惜侧着身子，半坐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的朋友因为缺失的记忆发呆，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若是继续以朋友的方式肆无忌惮地接触他们，那无论朋友发生任何不幸的事情，他都会存有愧疚，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 　　这无论是对朋友，还是梁惜自己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暂时放下吧，好好睡一觉，我们梦里见。” 第七十七章 爱意与对立 　　“暂时放下吧，好好睡一觉，我们梦里见。”梁惜在万凯泽耳边轻声说道。 　　万凯泽听觉上并没收到这一句话，可身体突然前倾，趴到了桌子上。 　　睡着了。 　　梁惜的身形也渐渐淡去，消失无踪。 　　------------------------------------- 　　梁惜和万凯泽在梦里的相见很是突然，就像是没有开头的梦那般。 　　只有一臂距离的照面，就连梁惜都有些措手不及。 　　原来进入梦境之前没有提前设想相遇的情形，就会站的如此近嘛。若是万凯泽还记得梁惜，若是梁惜没有那么长时间没与万凯泽联系，那这个距离对于互为朋友的人来说不算什么。 　　只是...... 　　万凯泽比梁惜反应大，立马就往后了两步。 　　“你是谁？”尽管面前之人万凯泽并不记得，可自己却生不出提防之心，就连语气都是温温的，好像自己无法对其疾言令色。他后退的步子也只是因为不习惯陌生人离自己太近罢了。 　　【哎......又是这个问题。】就连眼珠子都有些烦了。 　　“我就是替神明打工的，现在缺人手，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来管理人间的一部分。”梁惜走着固定流程，想等万凯泽接了话，他好继续说正事。 　　结果，万凯泽像是没听进梁惜的话，自顾自地问了句：“你叫什么？” 　　氛围沉默下来，梁惜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的名字。 　　【你就告诉他吧，你封印的力量很强，不会轻易被打破的。他们可能只是觉得你很亲切。】眼珠子看着万凯泽认真询问的眼神，如此劝道。 　　“我叫梁惜。” 　　万凯泽视线回避，努力在自己的记忆中找这么一个人，可惜无果。他只能试探着问：“你认识我吗？” 　　万凯泽没办法解释自己第一次见梁惜产生的感觉。 　　“认识。”梁惜在这个问题上不想撒谎，不过，他继续补充，“我不是凡人，如果我想了解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得到。” 　　“原来是这样。” 　　梦境中又开始有朦朦胧胧的雾，梁惜现在还无法创建一个稳固清晰的梦境。他立马挥挥手，将雾气驱散了些。同时，也让万凯泽头脑清醒了些。 　　“你之前说什么来着？”万凯泽重新开始提问。 　　流程走上正轨，梁惜认真开始解释：“这世界上有一些超自然的存在，像是神明。他现在缺人手，所以，我是想给你提供一个工作机会。若是你答应，并且通过观察期。那么，你能成为脱离人的范畴，成为一种超自然的存在，拥有无限的生命，以及超脱于人的自由。” 　　万凯泽听着类似于邪教的话术，却没反感打断。相比较于梁惜提供的工作，他更想了解面前这位提供工作的存在。“那你工作的内容是什么？” 　　“目前在制定规章制度和招人。”梁惜倒是不介意回答这些问题，如果万凯泽没答应的话，他只要消除对方的记忆就行，“你是现在答应，还是再考虑考虑？” 　　“我是想答应的。”万凯泽说了心里话，“可是我还想听听具体的流程。” 　　“当然可以。”梁惜以指代笔，直接在空中写字，向万凯泽说明。 　　每个职位的候选人都会有好几位，最终会选出两位。白天，候选者仍会进行自己的生活，晚上入睡之后，会自动进入梦境尝试工作内容，醒来时也不会觉得疲惫。 　　考核时间会持续几十年之久，一旦定下人选即刻上岗。 　　听完梁惜的解释，万凯泽问道：“那我若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和妻子，那我还能去见他们吗？” 　　“孩子......”这到是梁惜没考虑到的问题，“抱歉，这个问题我还没思考过。不过，我觉得你得做好心理准备。若是你正式替神明工作了，你要去见自己的亲人没人能拦得住，可你去看了也无法出手帮助，否则，谁都不能准确推测出未来将会发生什么在他们身上，来平衡你的出手相助。” 　　见万凯泽沉默，梁惜准备多说点开解的话：“凡人的死亡只是重新开始一个轮回。就算你不替神明工作，也不可能永远看着自己的亲人的。分离是一个必然的结果。醒过来之后，你仍会清楚记得我所说的话，你有时间好好考虑。作为特别福利，温十初也会得到同样的机会，你可以问问她的想法。” 　　“我有多少时间可以考虑？”万凯泽问道。 　　“在全部候选人员确定的时候吧，几天时间总归是有的。”梁惜一想，自己居然要一个个去确认神使筛选过的人，就觉得工作量好大。 　　现在做多点，以后就能轻松点了。梁惜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现在他是在为神明工作，可以后他就是为自己工作了。 　　“那下次见你的时候，我再给你答复。” 　　------------------------------------- 　　【同样是混商圈的，万凯泽居然比秦一瑾好搞定。】等梁惜出了万凯泽的梦境之后，眼珠子才说话。 　　“那你怎么不说华羽阳会比他俩还好搞定呢。” 　　【对哦，要是你先去找的是华羽阳，他是不是什么都不会问就答应了啊。】 　　“可能吧，不过，秦一瑾不是已经和华羽阳说了这件事情嘛，你说的那种情况就已经无法论证了。”梁惜准备离开的万母家的时候，视线穿过客厅，直达院子中的身影。 　　万母已经回房，梁惜脚步坚定地改了方向，朝院子走去。 　　“我的爱人是太想念我了嘛，所以，那么容易就发现了我。”修转过脑袋，玩味地看着梁惜。 　　梁惜二话不说，直接一拳揍向修的面门。 　　修很轻松的接下，用手掌包裹住梁惜的拳，没有松手的打算。“你是想让我牵你的手吗？直说好了，我会非常乐意满足我爱人的要求。” 　　梁惜的拳没有松开，修也不介意，调戏般的摩挲梁惜手上的关节。 　　眼珠子很想问修为什么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可当它看到梁惜阴郁的脸色时，觉得自己还是不开口比较好。 　　“你不怕神明找到你了？”梁惜利落地抽回手，保持距离地后退一步。 　　“我给他制造了不小的麻烦，他脱不开身的。”修笑得开心，梁惜看得冒火。 　　“那你现在出现是为了什么？” 　　修一副不可置信地样子看着梁惜说道：“当然是因为你啊。” 　　梁惜冷笑一声：“你怎么不把话说全呢，你明明是来妨碍我的。”梁惜再出一拳，这次他可没留手。 　　修轻松应对着梁惜一次次不间断的攻击。梁惜用手攻击，修就用手挡，梁惜用腿，修也跟着用腿。 　　“哪怕我离开一段时间了，你还是那么的了解我。”修满意得不得了，恶劣的性子全暴露在话语之中。他借用着梁惜两次攻击，成功交错握住对方手腕，将梁惜钳制在自己怀里。 　　“松手！”梁惜呵斥道。 　　“你确定？若是我松开了你，那我接下去就要去万凯泽梦境中破坏你的计划了。”修微微低下头，嗅着梁惜衣服与脖颈之间的味道，“你的答案还会是要我松手吗？” 　　梁惜都能感觉到修在他身后那肆无忌惮的笑容了。 　　“松手！”梁惜没有改口。 　　“哦？”修松了手，梁惜转身与其相对而立。修倒是想知道梁惜是有什么打算，“你想到什么方法对付我了？” 　　“若是我直接把计划交给神明去完善，而我自己重新投胎呢。只有神明知道出了核之外我所含有的属性，也只有他能保管我的记忆。”梁惜笑着拿自己作为要挟。 　　这下换修笑不出来了。“你敢！” 　　梁惜一旦死亡，那也只有神明才能重新创造一个梁惜出来。 　　这样一来梁惜既没有死，也可以无限期的不存在。 　　梁惜也不想与修走到那一步，可要和魔鬼谈判，他必须得不遗余力。“你若是敢来扰乱我的计划，我们就走着瞧。” 　　这种似曾相识、剑拔弩张的氛围又让修低低笑起来。“我的计划是逼迫神明让位给你，到时候你可以继续做手上这件事情，我也不会阻拦你的。那为什么不按照我的计划走？” 　　梁惜扶额。“首先不说你的计划会不会成功，光是环节的部分，你的计划就比现在我要做的多出一个。你说哪个合算？” 　　修脸色又冷了下来。“我想要的是你不被神明控制。上次，他就直接让你从我眼前消失了！”修一下子抱住梁惜，用尽全部的温柔，“他还动了你对吧。我说过的，要让你完全自由的，我一定要做到！” 　　在修说你敢的时候，梁惜就知道对方捣乱的初衷还是因为自己。他不禁回抱住修，放柔了声音道：“这是属于我的必经之路，你不能一意孤行地夺走啊。” 　　感觉到梁惜也抱住了自己，修心情瞬间变好，不过语气仍包含着恶意。“反正我们需要的结局都一样，你说，我们的两个计划，究竟谁会完成的更快？”修胸腔里的心脏又躁动起来。 　　“公平竞争？” 　　“乐意奉陪。” 　　神明之路 第一章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公平竞争？” 　　“乐意奉陪。” 　　相拥的两位达成了一致。 　　爱意与对立紧扣，互不松口。 　　这两位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啊喂，这根本就不是恋爱的设定吧。眼珠子在心里疯狂质疑。 　　作者表示：我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再质疑，就把你写成娘娘腔。 　　“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吧。”修话音刚落，梁惜怀中一空。 　　【修去哪里了？你们见面还不到两分钟啊。】以修的性子不可能就这样走了的。 　　梁惜面色不悦道：“秦一瑾那边。” 　　【他这就要开始搞破坏了？！梁惜我们得赶紧去啊。】 　　“这种事情急是没有用的。”魔鬼蛊惑人心的方法，梁惜可是一直在领教。 　　梁惜身影散去。 　　再相见，是梁惜进入秦一瑾梦里的时候。 　　“来的有点晚啊，未来的神明大人。”修就站在秦一瑾身边，好像他们已经成了一伙儿的了。 　　秦一瑾听到修对梁惜的称呼，有些讶异。 　　梁惜不理修，直接问秦一瑾：“你考虑好了吗？” 　　“原本是考虑好的了，可现在......”秦一瑾往修的方向瞥了一眼，意思明显。 　　“我已经无价可加了。”梁惜摊开双手，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梁惜，你这样怎么拼的过修啊。你至少也要问问秦一瑾，修开出了什么条件啊。】眼珠子说话，修自然听的到。 　　他神情自信，玩味地重复了眼珠子说话的内容。“未来的神明大人怎么不问问我开出了什么条件？” 　　秦一瑾静观梁惜和修的对弈。 　　“我不用知道，我最多就是提醒秦一瑾一句，魔鬼嘴里的话处处都是陷阱。”修揭梁惜身份，那梁惜就同样揭修的。 　　不过，同样是揭老底，这对修会更加不利。 　　这不，秦一瑾立马就往边上挪了点，和修保持距离。 　　修眼中的笑意含了些冰冷的意味，他看着这个刚才还和自己相谈甚欢的女人，只觉得厌烦得很。“我能给你开出比那位多的条件，自然是因为我魔鬼的身份。他受神明约束，可我不受。” 　　梁惜挑眉，看着大言不惭的修。他现在是有意释放着自己的神态与肢体动作，让秦一瑾能获得些场外信息。 　　现在是典型的鹬蚌相争的情形，秦一瑾自然会好好把握住。她主动告诉梁惜，修承诺的事情。“他说，我拒绝你的话，能和我选定的人一直永远的活着，还不用为他工作。” 　　“哦？听上去真是不错，如果只是乍一听，就连我都要心动了。”梁惜话是对着秦一瑾说的，眼神却看着修，“那魔鬼大人有向你说明话中活着的具体意思是什么吗？” 　　秦一瑾细细一品，回过味来。 　　面对超自然的存在，凡人的想象力还是受到了一些限制的。 　　“那我若是能提供秦小姐想要的那个意思的条件呢？”修不慌不忙道。 　　“那对永远这个时间的定义谁来决定呢？还有所谓的选定的人，可若是人提前死了呢？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梁惜走到修面前，抬眼对视上双帽檐下的漆黑瞳孔，手指一下下地戳着对方的胸口,“魔鬼大人，信誉不保啊。” 　　看着那两位靠近，秦一瑾为了自保，又退开了些，让出战场。 　　“除了我爱人之外，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修借着“乎”字朝梁惜脸上被吐了一口气。 　　局势被梁惜扭转过来。 　　“秦一瑾，你可以拒绝我给的机会，我还有其他候选人。不过，如果你是要考虑和这位魔鬼大人做交易的话，我劝你还是谨慎一些。”梁惜不欲和修再纠缠。 　　他就抱着胸，完全不急着招揽秦一瑾，就看着修能讲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来。 　　“未来神明提供的机会就不包含陷阱吗？”修又怎么会轻易就没辙了，“他一定没告诉你成为神明员工之后需要承受什么吧。” 　　修说完，又挑衅地看向梁惜。 　　秦一瑾提醒道：“未来的神明，你不解释一下吗？” 　　梁惜难得地摆起了谱，口气傲慢地说道：“我提供的本来就是实习机会，不会对你白日里的生活产生影响。若你觉得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向我提问，或者辞职不干。” 　　眼珠子都被梁惜突然的态度转变而吓到了。这是彻底的破罐子破摔了？不对啊，明明是梁惜这边占了优势的，难道不应该再耐心多劝几句嘛。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就先不打扰两位谈事情了。”梁惜转身作势要走。 　　“等等，我想试试。”秦一瑾想抓梁惜的衣袖，却被修拦住。 　　【哈哈，我们赢了！】 　　梁惜弯了下腰，越过修和秦一瑾说：“那过几天实习开始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梁惜恢复了温和的态度，让秦一瑾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之前是装的傲慢吗？可要伪装的话，不应该是装成脾气好吗？ 　　梁惜的下一站就是华羽阳那边，修冷冷地瞪了秦一瑾一眼，也跟着梁惜离开了。 　　秦一瑾恍然，修之前和自己愉快的谈话都是装出来的。可这样才对啊，那位未来的神明干嘛要装脾气不好呢？ 　　同样有此疑问的不仅只有秦一瑾，还有眼珠子。可是它刚想问，就被追来的修打断了。 　　“你的招数还挺管用的。装脾气不好是吧，有点意思。”修倒是没想到梁惜会用这样的方式先赢下一城。 　　“可你的招数似乎后劲不足啊。”居然从一开始就来阻拦自己。梁惜暂时咽不下这口气。 　　修恬不知耻地与梁惜紧贴。“为了我们的将来，我确实得好好努力了。” 　　------------------------------------- 　　梦境中的华羽阳只能模糊看见有两个较为靠近的身影，并不能完全看清。他尝试着问道：“你们是谁？” 　　趁华羽阳还没走进，梁惜小声道：“怎么，对于华羽阳你还想试试？” 　　修懒散地回：“试试又不会怎样？” 　　“哦？是吗？那你先请？”梁惜跟着修走向华羽阳。 　　看到梁惜的时候，华羽阳也觉得特别熟悉。他还记得下班前秦一瑾和自己说的话。不过......怎么有两个？看上去还不是一伙儿的。 　　修开门见山。“我身边这位想提供给你一个工作机会，你若是拒绝了，你可以向我提任何一个要求。如何？” 　　华羽阳同样也没有关于修的记忆，他看着这个长得虽然很极品，但气质不善的修说道：“我想要他给的机会，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梁惜努力憋笑，向华羽阳竖起拇指。 　　“你叫什么名字啊？”华羽阳靠近梁惜，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已经越过了与陌生人的安全距离。 　　“我叫梁惜。”梁惜看着自己这个朋友，目露慈爱。 　　修看不过去，把梁惜往后拉了拉。 　　“你松开他！”华羽阳皱眉看着修，“你别碰他！”说着，华羽阳就想上前扒拉修。 　　梁惜立马挡在他们中间，企图阻止一场单方面的殴打。他迅速对华羽阳说：“等过几天，我会再来见你和秦一瑾的。再见，做个好梦。” 　　梁惜立马带着修离开了华羽阳的梦境。 　　------------------------------------- 　　深夜。 　　白色大楼顶上。 　　“试试的感觉如何？”华羽阳让修碰的壁，着实帮梁惜出了口气。 　　“不过是凡人一个罢了。”修迎风而立，姿态洒脱。楼顶再大的风，都没吹乱他的造型。 　　梁惜坐在边缘，俯身向下看如荧荧星火的城市灯光。“你就准备一直这么和我作对？” 　　“今天我的举动不过是和你打个招呼罢了，下次的场面可就不会像今天这么体面了。”在对立的事情上面，修没有半分退让。 　　梁惜稍微缓解了点的心情又一点点被蚕食。在狂风四起的空中，他轻松起身，二话不说，朝着修一个飞踢。 　　修整个身体向后倒去，避开了梁惜的踢腿，直坠下楼，但他说出的话却清晰落入梁惜耳中。 　　“下次再见，我的爱人。” 　　【修这么肆无忌惮，就不怕你和他分手？】眼珠子对修的嚣张有了新的认识。 　　“他就是知道我不会，所以才这么做的。”梁惜深吸口冰冷的空气，却感受不到能让自己冷静点的温度。 　　【你不会吗？】眼珠子不解。修都这么和梁惜对着干了。 　　“他从头到尾不是都没隐瞒过他的目的嘛。”梁惜干脆躺下，直视黑夜，“他现在的每个疯狂的举动都是因为我，我又怎么可能无视这份感情而停止爱他。” 　　【感情真复杂。】眼珠子觉得这一点儿都不适合它。 　　“我会赢的。”梁惜觉得这是个必然的结果，毕竟神明是不可能受修的威胁，“最后，他也会让我赢的。”梁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闭眼微笑，享受着片刻的“下班时间”。 　　【话说，你中途对秦一瑾的态度为什么要转变啊，你就不怕秦一瑾听了修的蛊惑？】眼珠子问出了被修打断之前，自己内心的疑惑。 　　提到这个，梁惜就觉得好笑。 　　“秦一瑾是个绝对优秀的商人。我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第二章 神奇的爱情观 　　“秦一瑾是个绝对优秀的商人。我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嗯？】眼珠子不解。 　　梁惜开始向眼珠子解释国有银行和民营银行的区别。“我代表的就像是国有银行，毕竟人间是属于神明管辖。而修则是民营银行或者是私人银行。这两者有一个本质的区别。” 　　【什么区别？】论生活经验，眼珠子和修都不及梁惜。 　　“国有银行背靠国家吃饭，有傲慢的资本。我哪怕招揽不到人，对我来说也没有影响。而修处境就不一样了，他要是招揽不到秦一瑾，也就意味着秦一瑾会成为我完成计划的一部分。” 　　【那秦一瑾为什么一定会选择你这个“国有银行”呢？】 　　“因为国有银行的一切都是明码标价的，利益虽然不会太多，可都是实实在在的。里面的员工赚的都不是客户的钱，而是国家的。可民营银行就是完全相反，里面的员工对待客户个个都和颜悦色，就怕漏掉任何一个从客户身上赚钱的机会。” 　　【是这样啊。】 　　梁惜记得，当她和母亲刚到这所大城市的时候，是举步维艰，想去国有银行贷点款，不仅要看员工脸色，还要各种证明或是能抵押的东西。最后，自知达不到贷款门槛的梁惜和他母亲，就这么被条条框框劝退。 　　可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却会被民营银行的职员搭讪，问需不需要办信用卡。利息的算法设计的极为复杂，让人一时间无法判断，可实际上高的吓人。 　　那些人每个都和蔼可亲，就怕哄骗不了别人。 　　“你信不信，我现在打一个民营银行电话，还有人会接电话，语气温和的询问我要办什么业务。而国有银行，哪怕是工作时间内你打电话，都可能打不通。” 　　这个世界啊......梁惜内心颇为感慨。 　　【原来如此。】眼珠子举一反三。【秦一瑾就是看你这么有恃无恐，就把你当做是国有银行那一类的。】 　　“没错。实际上，我就是那一类的。我所提供的这一条路，哪怕不是最适合她的，也绝对不会是错误的。更何况，我还说了，刚开始只是实习。”梁惜心理上觉得有些累，他用手背挡着眼睛，假寐。 　　【要回去睡吗？】 　　“不了。现在大部分人应该都睡了，刚好去看看神使选出来的人。”梁惜躺着伸了个懒腰，准备动身。 　　梁惜重新感应了神使。 　　神使告知他，选出的人身体内会有神使驻守。 　　梁惜听到这个的时候真怕神使驻守的位置是在人的心里，那岂不是又要出问题。 　　好在，当他亲眼看到的时候，神使呆着的地方在心脏以外。 　　当神使看到梁惜来了，立即就脱离了凡人身体，贴到了梁惜身上。 　　“辛苦了，这里交给我，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梁惜摸了摸发着蓝光的神使。 　　神使依依不舍地慢慢飘走。 　　【你得先看看他过往经历考核一下吧。】眼珠子知道梁惜不喜欢这么做，可眼珠子仍然坚持这么说。 　　没办法，只有怎么做才能达到最高的效率。 　　“嗯，我明白。”梁惜也不矫情，干脆地看起了床上酣睡之人的过往。 　　待看过了眼前这个叫“余浩波”的人生经历后，梁惜站在对方床边，和眼珠子一起沉默了。 　　“这种海王，不会是神使选出来管理爱情的吧。”梁惜实在找不出对方身上符合其他方面的点。 　　余浩波，目前父母双亡，自己开设计公司，月薪上万，只有两个高中同学比较亲近之外，其余的全是狐朋狗友。最突出的点就是周转在各色女性之中。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典范了。 　　父母双亡的话，那肯定是与家庭那方面没关系了。事业这块的话，和秦一瑾着实没法比啊。若是往友情方面想的话，那狐朋狗友的数量着实是太多了点。 　　一项项分析过后，眼珠子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我想应该是的。】 　　“神使难不成真的是按照恋爱次数选的人？”不管如何，梁惜还是准备和余浩波谈一谈，“算了，光是猜测不会有实质性的结果，接触过后才能知道。” 　　------------------------------------- 　　梁惜没特意编织对方的梦境，余浩波是直接看见了梁惜。 　　“你是谁？” 　　不得不说，凡人在某些方面是出奇的一致。 　　这种逃不过的问题，梁惜只能回答，否则流程无法继续。“我叫梁惜，是为神明工作的人。现在缺人手，所以，在招工。” 　　“神明？”余浩波迟疑地指了指头顶。 　　“没错。现在换我问你几个问题了。”梁惜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哦，我叫......” 　　梁惜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一切明面上的资料和过往经历我都知道，你不用重复。” 　　“那你想问什么？”余浩波跟不上梁惜的脑回路。 　　“你为什么要周旋在女人之间，而不是选择一个长期恋爱。”这不仅是工作需要所问的问题，就连梁惜自己都想问清楚。 　　余浩波一脸的理所当然地回答：“这只是我的个人选择。我的经历让我觉得，暧昧的时期是最让人心动的，有推拉的博弈，也有莫名的吸引。而确定关系之后热恋期一过，便是磨合的痛苦和乏味。所以，我只想重复暧昧的过程，可这情况又不可能与同一名女性发生。” 　　梁惜边听边带入自己和修的经历。他们一开始是不对付，然后确实挺暧昧的。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也没什么问题，而现在......是在经历磨合了？ 　　“那感情的忠诚部分呢？”这不应该是很重要的部分吗？ 　　“那不是在确定关系之后的事情吗？而我与对方的实质性关系在暧昧后期就会结束。”余浩波对答如流，感觉上去很有心得体会。 　　恋爱经验极少梁惜和没有恋爱经历的眼珠子都被强行扩展了恋爱方面的思维边界。 　　原来还存在这种理论啊。 　　“我想提供给你的是有关爱情方面的工作，你有兴趣吗？”梁惜觉得余浩波说不定还真的适合管理爱情这方面的事情。于是，就先把待遇和实习的事情和余浩波说清楚了。 　　“你是可以现在就答复我，还是......” 　　梁惜没说完，余浩波就应下了。“你说的事情我很感兴趣，我愿意试试。”但凡是好奇心重一点的人其实都会想了解清楚的，更何况是试过之后还有反悔的机会。 　　“那实习正式开始的时候，我会再来见你的。”见完余浩波，梁惜还要去见其他的候选人，不过走之前，梁惜还是叮嘱道，“你既然接受了神明这方的机会，那你也应该清楚你将要面对的敌人是谁了吧。他很可能会来找你，务必做好心理准备。” 　　余浩波脸色立马就变了。“那神明有没有什么保护我们的方法啊？” 　　“我只能说，你可以不用担心死亡。”梁惜对死亡的观念已经有所改变。 　　就算是凡人被杀死了，也能重新投胎，而记忆和属性都会由神使记录保管好，储存在特定的地方。只要重新取回记忆，再找个合适的身体配上相对的属性就能恢复的和原先差不多。 　　就是过程麻烦了点。 　　“那好吧。”余浩波觉得神明复活死人应该也挺容易的。 　　不得不说，凡人那些理所当然的想象力也是不太可取的。 　　【这个余浩波倒是挺容易搞定的。可他会不会也会被修很容易的搞定啊。】 　　梁惜对此倒不甚在意。“修拉拢的候选人的举动，其实也是在帮我筛选人，挺好的。” 　　眼珠子听完，恍然大悟。【可以啊，梁惜，还能这样利用修。】 　　“是他自己要这么做的。”说着，梁惜准备去见下一个候选者了。 　　不过，接下去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那些被神使选中的人，不是被修虚假的条件所吸引，就是想借机和梁惜提条件。可那些人的做法没有秦一瑾那么聪明了，他们表示如果不能加价就只能拒绝梁惜提供的机会。 　　梁惜没有生气，眼珠子倒是气得不行。【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对于不合格的人，梁惜离开时都会消除他们这部分的记忆，为了人间安定，他还会把关于修的记忆也一并处理了。从某方面来说，梁惜也是在帮修收拾烂摊子。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梁惜和修，到底谁占了对方更多的便宜。 　　------------------------------------- 　　休息的时候，梁惜还是回了修的办公大楼。 　　【一晚上的时间，居然只有余浩波一人是合格的。也不知道修现在策反了余浩波没。】眼珠子也难得感到了心累。 　　要在那么庞大的人类基数里面挑百人，然后最后选十个。这过程中还得设定培养和选拔的环节。这无异于梁惜一个人要做一档综艺节目的难度。 　　“慢慢来吧。”梁惜虽然是这么说，可他又立马招来了一个神使。 　　白天的时间，梁惜就看着神使给他播放平时在人间记录下的事情。梁惜一旦看到适合的，就会作为考核时候用的素材，让神使回去之后编织成梦境，到时候备用。 　　由于每个神使记录的事情都不是一样的，在看完一个其中的部分之后，梁惜还得重新再找一个神使来。这样，让好多个神使一起工作起来，速度会格外的快。 　　在凡人们在抱怨工作繁多的时候，有一名神明候选，也在夜以继日的工作着。 第三章 聪明且无畏的冲动 　　接下来两天的情况都很糟糕，虽然白天的后勤工作，梁惜一直在推进，可是晚上筛选人的情况就不乐观了。 　　修没有直接出现捣乱，可他制造的问题却无处不在。 　　面对着那些信了修所说鬼话的人，梁惜仿佛是看见了修对自己说：“看吧，他们哪怕能力再强，都是只要一点点火星子就能被触发的危险品。” 　　【怎么能在神使筛选的时候，就把立场不坚定的人过滤掉呢？】看着两天都没人员的扩张，眼珠子也着急。 　　可梁惜考虑的并不是这件事情。 　　“珠子，你说人性真的可以被测试出来真相来吗？”梁惜在休息的时候，总喜欢去白色办公大楼的顶上躺着看天空。 　　【我以前看过的结局都不怎么好。】眼珠子实话实说。 　　“人有太多面了。哪怕是再恶劣的人，在被触动时所产生的一刹那间的心软也是真实的啊。再善良的人，也会有被磨出利爪的时候。”梁惜说话的时候，也在思考候选者要经历过哪些被设定好的考核，自己要如何来评判出结果。 　　世界不能只有光明，人间需要的是平衡。 　　想着想着，梁惜又想到了修。他好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不顾立场不同，决定和修在一起。正是因为修有邪恶的心思和举动在，自己才能那么勇敢的去做那个无欲无求的自己。 　　若是换做还在念书的时候，他也会有摇摆不定、心生恶念的时候。 　　也正是因为修能紧抓自己不放，他才能肆无忌惮地去探索无尽的边界。 　　【梁惜，你笑什么？你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了？】没有修盯着，眼珠子也能自由的在梁惜裸露在衣服之外的地方活动。 　　“算是吧。”之前在思考如何赢修的方法上，梁惜还有过犹豫，还希望修能收手，同自己一起来完成制度的制定。 　　可现在他已经想明白了，修哪怕是在阻挠自己，可本质上也是和他在一起完成这个计划。他现在可以放肆地、不顾一切地去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我好像想到了处理友情方面的两个合适的人选。”梁惜睁开眼睛，感觉眼前一片清明。 　　【是谁？】 　　“我们之前的客户，徐最，还有宫三，也不知道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他们现在应该在过寒假吧。之前，徐最不是想和宋文兵一起出国念书嘛，不知道他一个人有没有去。】 　　“那我门直接去看看好了。”梁惜开始锁定徐最的位置。 　　【好啊。】没有修在，眼珠子觉得和梁惜度过的每一天都格外的美好。 　　梁惜瞬移过去的时候，诧异地看到宫三也在。 　　两人在徐最独自住的房子里，整理着行礼。房子已经是一贫如洗的状态了，就连家具都被白布包的严严实实。 　　“你今天先去我家睡吧，明天我们一起出发。”宫三活动着酸痛的胳膊。 　　这几天一直都是他在帮徐最收拾东西，说是帮，其实大部分都是宫三做的。他总不能看着比自己瘦弱许多的徐最干那些重体力活。 　　“好。”徐最脸上没什么开心的神色。 　　“喂，和我待在一块有那么让你不开心吗？”宫三知道临近出国，徐最一定会经常想起宋文兵，毕竟徐最原本是想陪宋文兵出国的，“看在我帮你收拾屋子和晚上收留你的份上，至少也笑一下吧。” 　　宫三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强硬的霸占了宋文兵的位置，可他仍是想让徐最开心一点。 　　“谢谢你。”徐最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他那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宫三在做什么。 　　“我们是朋友，我只希望你能开心一点。我想宋文兵的心愿和我是一样的。”宫三在徐最面前从来不避讳提起宋文兵，这是与宋文兵相关的人都必须迈过去的坎儿。 　　“嗯。”徐最重重点头。 　　房子已空，可回忆还在。徐最又想到了，宋文兵和他在这个房子里写作业打游戏的时光。 　　宫三也没打扰，站在一边静静地等待。 　　梁惜觉得徐最和宫三应该很快就会离开，自己找不到更好的机会了。于是，直接让两人睡着了。 　　徐最和宫三一下子失去清醒的意识，身体软倒。梁惜眼疾手快，左右手分别接住两人，再将他们轻轻地放到沙发之上。等看过两人的过往经历，确定没什么疏漏之后，梁惜才进入了他们的梦境。 　　这一次，梁惜是直接将两人的梦境合并了，免得自己得说两遍。 　　“是你。” 　　“是你。” 　　额......这两人异口同声，却和别人不一样的开场词，让梁惜想起自己没有封印过他们的记忆。 　　“对，是我，梁惜。” 　　“我们这是......”徐最最先发现了环境的异样。 　　梁惜主动解释：“我是来替神明招工的。你们只是睡着了，而我把你们拉到了同一个梦境之中。” 　　“神明？”对于两个受过正规教育的孩子来说，对此有怀疑很是正常。 　　“对，一种超自然的存在。你们可以持怀疑态度，不过，若是你们能答应来实习的话，我往后应该能一步步向你证明超自然的存在。” 　　“可我们在十五岁啊，能做什么？”宫三的想象力还没被解放。 　　“对于我来说，现实世界里的规则不通用。”梁惜没有用宋文兵的消息来引诱两个孩子答应。无论两人答应与否，最后，他都会透露一些。 　　不过，梁惜没提，徐最倒是先问了出来：“那你知道宋文兵现在......是投胎去了吗？” 　　“是有投胎这么回事，不过，我没去查过。所以，具体情形并不清楚。你现在就想知道？” 　　“对！”徐最迫不及待道。 　　宫三反而拉住了他。“他和我们没什么交情，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帮我们，小心是陷阱。”一旦接受了超自然的设定，顾虑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梁惜笑看着两个孩子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说话。有种年轻真好的感觉。 　　“你要什么条件？”徐最明白宫三的意思，可他不想退却，“是要我答应替你工作吗？若是你能告诉我，我就答应你，不过你不能勉强宫三。” 　　“徐最！”宫三没想到聪明的徐最会直接挖坑自己跳下去。他又不是在阻止徐最从对方口中了解宋文兵的事情，而是提醒徐最要小心一点。 　　和两个孩子谈话，梁惜感觉很放松。“不用什么条件。” 　　梁惜直接在梦境中招来了一个神使，让它去打听完宋文兵的情况就来告诉他。看神使离开之后，他干脆就坐了下来。“等那个蓝色光球回来之后，我会无条件告诉你们宋文兵的情况。趁现在空闲，不如来听听我提供的实习机会？” 　　徐最拉着宫三坐到梁惜身边。“好。” 　　宫三看梁惜的态度和做法，也没提出什么异议。 　　梁惜就在地面上重复讲解起了自己的制度。 　　“你这个本质上是奖惩制度的目的是什么啊？”徐最问出口后，自己就呆了下，“这个我们能知道吗？” 　　梁惜好想揉揉徐最聪明的脑袋，可介于宫三护着徐最的劲儿，他也没实施。“其实，包括宋文兵这件事在内的许多事情都说明了，这个世界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所以，我想阻止这种趋势的发展。让每个人都能有机会了解到自己活着的意义。而不是随波逐流、不择手段地去做一些强行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情。” 　　徐最和宫三都带立马代入了宋文兵的事情。 　　若是宋文兵没有一直迁就着他的父母，而是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也许就真的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而我觉得你们可以试着处理关于友情这方面的事情。我们的实习期很长，你们随时都能退出。晚上在梦中处理事情，也不会影响到你们白天的生活。”梁惜很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同意。不过，他还是会尊重两人自己的决定。 　　“我答应你！” 　　听到徐最突然的答应，宫三只想把对方脑袋撬开，看看里面究竟是出了什么故障。 　　这还是那个聪明的徐最吗？！ 　　梁惜光看宫三的表情就知道他那天崩地裂的心理活动了。 　　【这孩子的表情也太好懂了吧。】眼珠子疯狂憋笑中。 　　“宫三，若是我不答应，梁先生走后，我们应该会完全忘记关于这个梦里的一切。” 　　“那你也不能......”宫三是真的恨铁不成钢，话都说不完整了。 　　【徐最真是聪明啊。】眼珠子和梁惜都没想到徐最已经推理到这个层面上了。 　　为了防止宫三被徐最真的气到，梁惜强调：“现在答应也不一定就是完全定下了。候选人有不少，最后每个方面也只会有两名能留下来正式工作。” 　　“那我也答应，我陪徐最一起。”徐最都跳坑里了，宫三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梁惜突然又有了个想法：“那作为对未成年人的补偿，你们两人名额就算成一个，实习期间，你们能在同一个梦里面一起处理事情。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下轮到宫三先跳坑了。“我没意见！”说完之后，他才有些尴尬地转头问徐最，“你......觉得呢？” 　　徐最微笑着摇头。 第四章 是我赢了 　　梁惜也不知道一起处理事情对于这两个孩子来说，是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看两人都没有反对，这应该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不久，发着蓝光的神使慢悠悠地出现，停在了梁惜的肩上。与宋文兵有关的画面直接传到梁惜的脑海之中。 　　“神使录了一些画面回来。”梁惜直接让神使投影了出来。 　　画面里有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被一对年轻的夫妇抱在怀里哄着，温馨且美满。 　　梁惜并不想让徐最太过深陷其中，出口提醒道：“投胎之后，宋文兵就不再是宋文兵了。样貌不同，经历不同，就连性格也和原来的宋文兵不一样了。” 　　徐最的眼神没有离开投影。“我明白，我就是希望......他能过的幸福。”不知是因为眼睛太久没有眨动，还是太过思念，徐最的眼眶终是红了起来。 　　但与此同时，那颗无论如何都无法安宁的心，在此刻获得了平静。 　　“既然宋文兵已经重新投胎，那就让这件事情过去吧。”宫三见徐最能真的买过这个坎儿，也为他高兴。 　　梁惜不放心这两个孩子，提醒了他们关于修的事情。“将来应该会有一个叫修的魔鬼想来破坏我的计划，从而找上你们，你们一定要注意他话语里的陷阱。若是不和他做交易，那是最好。” 　　“好的，我们一定会注意的。”宫三保证道。 　　“那祝你们留学愉快。”分别时，梁惜还是逮着机会摸了摸徐最和宫三的头。 　　------------------------------------- 　　现实中。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睡着的徐最和宫三渐渐苏醒。宫三立马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结束了恼人的铃声。 　　“喂？我们刚准备回去了，你们别催。好好好，我知道了。”宫三迅速结束与自己妈妈的通话。 　　徐最也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与宫三一对视上，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那个......你是不是和我做了同样的梦啊？”宫三决定自己打破僵局，就徐最那内向的性子，最后还得是自己开口。 　　从梦里醒来的徐最心情轻松了许多，被宫三一句傻傻的话逗得笑了出来：“你什么都没说，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和你做了同样的梦？” 　　宫三也笑了。“我妈喊我们赶紧回去吃饭，我们路上再说吧。” 　　“好。” 　　梁惜隐着身，和眼珠子一起目送两人拖着行李，离开这个将被尘封的屋子。 　　【这样一来，徐最也能单纯地去国外开始新的生活，而不是为了逃离这里。】 　　“等过两天，他们在国外安定好，我们再去见他们。”对于两个年级那么轻的孩子，梁惜免不了想多操心些。 　　徐最父母在国外，他和宫三去念书，也会和自己父母住在一起。实际上，他们也不需要过多操心的事情，一切都还有徐最的父母打理。 　　在正式选人开始一星期后。除了因果方面，其他人选的数量都差不多了。就连选择好的考题都能撑上一段时间了。 　　【要不负责因果方面的人选先缓一缓？其他的候选人先开始考核？】眼珠子担心拖久了，事情生变。毕竟还有修这个麻烦在。 　　“国外有时差，我们先去看看徐最和宫三。”现在国内是上午，国外应该是晚上了。若是要今晚开始考核，那么徐最和宫三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梁惜没有直接去徐最和宫三的房间，而是来到了他们的家门口。别墅是现代风格，占地不小，近距离处没有挨着别的房子。 　　【徐最家世不错啊。】眼珠子对于周围新鲜的景物看个不停。 　　梁惜无视障碍物直接往房子内部走去。当他停在徐最和宫三的房门前时，感觉到了另一种气息...... 　　门没有紧闭，留着一点缝隙。让梁惜可以清楚地看见不应该属于房间的火光。 　　他毫不犹豫推门而进，景象如人间炼狱。 　　房间四周的墙壁都在燃烧，天花板上伸出两根绳子，徐最和宫三身上被捆得不留缝隙。两人就这么被吊着，嘴里被塞着东西。 　　“呦，你来啦。”修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让椅子只两条腿着地，用脚尖施力，让身下的椅子慢悠悠地晃着。 　　徐最和宫三被烤的面色通红，意识模糊，已是无力挣扎的状态。 　　梁惜意念一动，房间的天花板下起雨来。火焰与雨滴不停交错着，接触只在刹那之间。火势下不去，也不蔓延，雨滴不停，却没在地板上积得太深。 　　温度在降回正常。 　　“两个孩子你也下手？！”梁惜没急着给两人松绑，怕他们在地面上更危险。 　　修一脸无辜道：“看在你那么喜欢他们的份上，我原本只想着劝退他们的。”话至此，修又换成了不喜的神情，“可谁让他们那么嘴硬呢，惹的我很不高兴。” 　　雨水落在修的帽子和衣服上瞬间就滑落，一点都没能浸湿其分毫。 　　可梁惜穿的一向是普通衣服，没站一会儿，衣服就被淋湿，紧贴在身上。 　　“把火撤了。”梁惜也不和修废话。 　　地板和墙面都被烤的焦黑，好似随便一块区域都能突然窜出火苗，看上去很不安全。 　　“凭什么要撤？”修站起身，潜伏在衣服褶皱中的水珠纷纷从他身上一跃而下，“你沾着水，映着火光的样子特别美。” 　　修想伸手触碰，却被梁惜一把挥开。 　　梁惜直接用意念将绳子解开，瞬间就把两个孩子无声无息地送到了房门之外。 　　送孩子到了安全的地方，梁惜才能将全部注意力都用来对付修。 　　修看着梁惜生气的模样，举手做投降装。“他们一点儿事都不会有的，无论伤成什么样子，我和你都能轻轻松松恢复原样。” 　　“你未免太过嚣张了。”梁惜首先发动攻击。 　　修轻笑一声，完全不把梁惜的肢体攻击放在眼里。只是，梁惜肢体动作是假，意念之力是真。 　　修直接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偷袭，钉在了墙上，力道之大，修背部所接触到的墙体表面都产生了裂纹。 　　梁惜很清楚自己在打架方面赢不了修这种经验丰富的老手，可这不代表自己的力量比对方弱。 　　修低着头轻笑出声，一把抓住那道在他眼里已经化有实体的力量，单手掰碎。 　　梁惜的偷袭没让修生气，他反而大笑出声。“哈哈哈，好痛啊。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没有我在身边，你也是那么痛。”没了钉在墙上的那股力量，修的双脚重新落回地面，往前走了两步，地面上的火焰又更耀眼了几分。 　　梁惜脱掉自己沉重的呢子大衣，直视对方蓄着赤裸欲望的眼神，挑衅道：“来打一架，我赢了，你就不能再找这两个孩子的麻烦。” 　　“那若是我赢了呢？”修拂去身上的水珠，原本被梁惜力量穿透的部位渐渐复原，“就送你候选人中的一个去投胎如何？名额你得自己选。” 　　“可以。”梁惜没犹豫，脑中已经想到了对付修的办法。 　　“哦？那么有信心？”修稍微活动了下手腕，他也是自信满满势在必得。 　　梁惜手心朝上，向修伸出一只手。“来试试？” 　　这一举动让修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是让我去......牵他的手？ 　　见修没动，梁惜还抬了抬手，用眼神示意了下自己的手。 　　雨还在下，梁惜全身已经湿透，在火光的映衬下整个人都带了抹异色，诱人至极。 　　修走近两步，还是伸手握住了梁惜的手腕。 　　在刚成为助理的时候，梁惜的手上还有薄茧，如今已蜕变成和贵公子无异了。 　　梁惜一下将修往自己的方向拉，修下意识做出拥抱梁惜的动作。可梁惜为他准备的却是一个实打实的肘击。 　　修的眼睛里不止有震惊还有兴奋，抓住梁惜的那只手一甩，他们躯体之间的距离再度被拉开，可手都没松开。 　　梁惜的想法很简单，同样是失去一只手，修失去的优势一定比自己多。而修，他就是单纯地不想松开梁惜。 　　由于怕另一只手会被修钳制住，梁惜选择用腿来攻击，每一下都实实在在地落到了修的身上。 　　修格挡的时候，总会顺势往上摸个寸许。 　　新的计谋一下子在脑海中成型，梁惜使出全力重新攻击向修，利用修反冲回的力道顺势往地上倒去。表情、演技一瞬间爆发。 　　被拉着的修丝毫不慌，顺着梁惜的力道将对方压在了地上。 　　“你还觉得能赢我？不如你求求我，说不定还有机会。”修觉得不能发挥百分百神明力量的梁惜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修这一压还带了自己的力量，免得梁惜能一下子挣脱。 　　梁惜觉得自己肋骨的支撑力极为堪忧，他故意让痛苦的表情停留在脸上。 　　修知道梁惜之前消失是去受罚了，看到梁惜的神情，他轻了些力道，想检查下对方的身体。 　　梁惜眼睛不眨就是为了寻找对方眼神中的蛛丝马迹，他一逮到机会，立马就翻身压上了修。 　　他将伸向一处隐蔽的角落，将藏在那处的一个神使握在手中。 　　意识想通间，神使化为一道锋利光锥，梁惜表情冷漠，二话不说，直直插向修心脏的部分。 　　在神使化为的利刃刚接触到修的身体的时候，修立马化为了黑雾散去。 　　火焰消失，只有雨还在下。 　　梁惜站起身，挥手间房间内一下子恢复原状，再没有火焰与雨水留下的痕迹。 　　梁惜松了手，神使滚落到地面，身体上残留的疼痛让他暂时还站不起身。 　　“我赢了。” 第五章 不出现的计划 　　眼珠子看着这么近距离的对决，心情紧张到不行。它差一点以为梁惜要输。 　　【梁惜，你真往修心脏插啊？】最后那一击着实惊险。 　　梁惜扶着墙，等待身体缓过劲儿来。“没，还是偏了点的。我就是要让修以为，我瞄准了他的心脏。他没办法承担此时失去心脏的后果。” 　　【你那时候表情真的是太唬人了，又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眼珠子都觉得那时的梁惜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反正这种方法就只能用一次，不演地真一点怎么行。”梁惜打开卧室门，拎着两个还在昏迷的孩子，重新进了他们的卧室。 　　房间内有两张单人床，不过为了方便，梁惜直接让两孩子横着躺在了同一张床上。双手附在两人的额头之上，将这两具身体之上的伤痕抹除。 　　很快徐最和宫三就醒了过来。 　　昏迷前的恐怖场景已经不在，瞬间提起的警惕在看到梁惜之后，被慢慢放下。 　　“有个陌生的人来了，他......”宫三想先和梁惜说明情况，可又忍不住想先去确认徐最现在的情况。 　　“那就是我和你们提过的修。抱歉，让你们经历了超出想象的事情。这件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他不会再来找你们的麻烦了。若是你们仍然心存疑虑，那我们可以到此为止。”虽然以前刚接触这些光怪陆离的事情时的真实感受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可那些总结性的词语他还没忘。 　　惶恐、无措，就像是面前两个不自觉将自己蜷缩起来的孩子一般。 　　“我来帮你们消除记忆吧，这样你们还能继续过无虑的日子。”梁惜的手伸向了状态相对更不好的徐最。 　　彻底忘记吧，别让无关的事情再打扰你们的生活。梁惜在心里默念着，伸出的手却被徐最拦下。 　　“别，别消除我的记忆。”徐最诚恳地请求，“我只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所以，没办法立马冷静下来。请你给我点时间。” 　　徐最故作坚强的样子，梁惜哪能看不出来，这也是他自己时常会做的事情。 　　世上的人那么多，梁惜并不是非他们不可，而且他看得出来，宫三答应也不过是为了徐最。 　　就这么拖两个孩子下水......梁惜有些犹豫。“其实外部的压力和敌对都是最容易抵抗的。那些能让我们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往往都是来自于我们自己的内心。” 　　这并不是一条简单的、短暂的道路。 　　每个人未来将要面对的是连神明都说不准的事情。 　　“平凡的生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生活越简单，你们越能做自己。现在还有时间，我出去呆一会，你们先自己商量一下吧，毕竟你们有两个人。”梁惜走出卧室，将空间留给两个孩子，“好了，可以叫我。” 　　【你真的不希望他们参加实习吗？】在眼珠子眼里，这两个孩子就是适合的人选，放走了，难免会觉得可惜。 　　梁惜往别墅门外走。现在，他更喜欢呆在没有束缚的地方。 　　“对于每个人来说，哪怕能投胎，他们的人生也只有一次。超越自身的维度去拥有超自然的力量，需要跨越太多的东西了，很多时候我也会感到力不从心。”若是真的回想起来，梁惜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按照道理来说，没有七情六欲和痛苦的神明应该是最适合管理人间的了。 　　自己接手真的能有不一样的未来嘛。“珠子，若是我管理人间之后，太过痛苦该怎么办啊？” 　　眼珠子沉默，它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它也一直没有把管理人间这件事和痛苦联系在一起过，毕竟神明从来不会痛苦。 　　梁惜没想要眼珠子真的给出一个答案。对他来说，结局无非是两个。第一，自身产生抗体，减弱同理心，这样能感觉到的痛苦变会减少。第二，再找一个神明候选。 　　“梁先生，你还在吗？”就在梁惜还在想着心事的时候，他的听觉捕捉到了徐最的声音。 　　由于怕父母听见，徐最说话的声音并不大。 　　“就当我是在胡思乱想吧。”梁惜瞬移前这么对眼珠子说。 　　看到突然出现的梁惜，徐最和宫三仍是有些特殊反应，不过，立马就回复了平常。 　　宫三作为代表说出了他们的决定：“我们不打算改变主意。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承受不住的话，我们会告诉你的。” 　　看着两人坚定的目光，梁惜知道宫三的后半段不过是安抚自己的。 　　不过，既然两人都商量好了，他也就不再劝了。 　　相比较徐最，梁惜更担心的是宫三。徐最很聪明，向来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宫三的决定一看就是为了徐最，而不是为了他自己。 　　梁惜担心宫三把路走的太黑，不够明朗，这样容易让两人之间生出怨恨来，两人间原本单纯的友谊也会慢慢变质。 　　“实习考核我准备今晚就开始，你们先躺下吧。我去梦里和你们解释。” 　　徐最妈妈知道自己儿子有个朋友要一起出国念书，很是开心，早早征求了徐最的意见，把房间里的双人床换成了两张单人床，把房间内相关的家居都换成了双份。 　　徐最和宫三分别在自己的床上躺好。原本他们以为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自己应该很难入睡，却不曾想在梁惜的力量面前，他们称得上是一无所知。 　　梁惜带着神使入梦。 　　神使将梦境与准备好的考核题目融合。 　　“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在白天经历的一切就是题目，避免他的内心崩坏是我的要求，而晚上你们为他所设计的梦便是你们的答案。”梁惜手一挥，吹起一阵风，神使飘到了徐最和宫三身边。 　　“需要编织怎样的梦境你们随时可以与神使沟通。同时，它也会如实记录下你们的一言一行，最后反馈给我。以后的每一晚都是如此，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让神使转达给我。”梁惜又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如非必要，我就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你们要好好加油啊。” 　　说完，梁惜离开了。他还要去一一确认候选人最后的状态，还有包括万凯泽在内的还没给明确答复的。 　　实习不同方面的候选者的考核内容都是不一样的，像徐最和宫三要处理的便是有关友情方面的事情。 　　作为素材的人当然不会只有一个问题，只不过是相关方面的问题比较突出罢了。 　　修没出现，梁惜的事情也算是进行的比较顺利。 　　包括万凯泽在内剩下的人都同意进行实习。当晚，梁惜便同步出现在了候选人的梦中，告知规则。 　　【要是最后没有人能留下来该怎么办？】这堪堪才到100的人数，眼珠子觉得着实是危险。 　　“我还没有让神使停止寻找，我们慢慢再找吧。”时间的考验、对人生的理解、成长的速度，每一项都是不可或缺的考量标准。 　　介于候选者中基本上都是年轻人，梁惜目前的打算是将实习结束的时间最晚定在他们离世的时候。 　　这样，他们也能完整地过完这一生，不会留什么遗憾。 　　梁惜的计划算是步入正轨，顺利的话，他能在一百年之内找齐人手。不顺利的话，就只能继续寻找和等待。 　　赌局结束后的一段时间，修没出现，梁惜只觉得对方只是在酝酿其他的阴谋。而梁惜在拓展新的候选人时候，修却仍然没有出现。梁惜这才担心起来。 　　“是不是上次我把他伤的太重了？”梁惜当时一心想逼退修，并不知道自己故意偏了的那一下攻击究竟有多少威力，“是不是我伤到他的心脏了？！” 　　梁惜倒不怕修生气，因为，事后修会发现自己的目标不是他的心脏。 　　【就凭他现在的实力，就算受了伤也早就好了吧。】就算眼珠子这么说，梁惜依旧放心不下。 　　“有什么办法可以见神明吗？”梁惜想知道如何去地狱，他想见修一面。 　　【我所经历的一切神明都会知晓，若是他想，他就会来见你。】梁惜这么担心修的时候，眼珠子才能找回一点他和修还在谈恋爱的真实感。 　　梁惜一直都是在睡梦中见到神明的，于是，他里面暂停手上的工作准备睡觉。 　　看着梁惜终于要休息了，眼珠子挺高兴的。修那么久没出现算是做了两件好事。 　　为了快速入睡，梁惜躺着的时候还对自己动用了力量。 　　等到梁惜呼吸平稳放缓之后，眼珠子刚想挪动位置，却看见了梁惜想见的身影。 　　【你你你......你是故意的！】眼珠子气急。 　　修坦然道：“没错，这都是我的计划。要不然，他又怎么会安心睡去呢。他要是不睡，我又怎么会有现在的机会。” 　　修直接封印了眼珠子，免得它来打搅自己与梁惜单独相处的时间。 　　之前，修化为黑雾逃离之后，发现自己伤口位置的蹊跷。在那么近的距离上，完全可以排除刺偏的可能。 　　所以，梁惜那一击的位置瞄准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心脏。 第六章 友情考题 　　不管是梁惜流露出的神情，还是果决的攻击，不过是为了让他以为自己的心脏会是目标罢了。 　　就连修都不禁赞叹起自己爱人的好手段。 　　修虽然不气梁惜的算计，可对自己有些生气。若是他坚信梁惜不会动他的心脏，不化作黑雾遁走，那他就能大笑着获得胜利。 　　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修气着气着又难免会怪起梁惜。他就这么敢笃定自己会逃走？！ 　　于是，他就故意没有再出现打扰对方的工作计划。看到梁惜渐渐稳不住心神，急切地想要见到自己，修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痛快。 　　办公室内通往材料商和工人城堡的门已经不在，修算准了梁惜会去问神明通往地狱的入口。 　　一切都在修的预料之中。 　　“你说我该怎么讨回些损失呢？”修慢慢走向已然熟睡的梁惜，先是摘掉了自己礼帽，再松开了自己西装的扣子，然后是衬衣各处的扣子。 　　送到袖口时，修的手腕上上露出了一条皮制的黑色腕饰。造型如同皮带，只不过更加细长精致。 　　修将其从自己手腕上解下，坐到梁惜身边之后，用它束缚住了梁惜的双手，静静等待梁惜醒来。 　　他已经在人间留了很多的烂摊子给神明，足够在这段时间内支开神明了。 　　------------------------------------- 　　可梁惜仍然在梦里如愿见到了神明。 　　“通往地狱的入口在哪里？”梁惜也不废话，直接问了面前的白色身影。 　　“摊手。”神明同样没有废话。 　　梁惜伸出了右手，因为左手是眼珠子的位置。 　　神明将自己的手覆在其上，有金色的光从两手直接的缝隙中透出，一闪而过。 　　梁惜手心处便有了个隐隐约约的印记。 　　“紧握印记，心里想着那个地方，你就能到达。”神明也不拐弯抹角，他也是抽空过来，“修已经去找你了，你在现实中醒来之后就能看见他。” 　　将神明的话前后一联系，梁惜就猜到这次又是修的阴谋。 　　“我还想问一个问题。人类的信仰和你我的力量大小有关吗？”梁惜趁此机会把一直困惑着的问题解决。 　　“有关。”神明这两个字一出口，梁惜就想去一个封闭性较高的地方去培养信徒。然后，他就有能力把修关起来，直到一切的尘埃落定。 　　可他终归也只是发泄似的想想罢了。“我暂时没什么要说的了，能将我的意识立刻送回现实中吗？” 　　“当然。”神明是和梁惜一起离开梦境的。哪怕他还要处理很多事情，可梁惜是他现在的希望，所以，他还是出现在了梁惜的梦里，回应了梁惜所有的问题和要求。 　　梁惜睁开眼睛之后，立刻就察觉了修的视线和手腕上的异样。 　　“你果然很想见我，那么快就醒过来了。” 　　梁惜没搭理修，只是不动声色地使了使劲，居然没能挣脱。 　　修跪坐在梁惜的腿上，压制住对方的下半身，单手撑着床，前倾了身体，另一只手抚过梁惜小臂和手环。“别费力了，你挣脱不开的。” 　　“这个是......”看到手环和修手套材质的对比，梁惜哪能猜不到手环的材质。 　　“你想的没错，若是不用我自己的部分，又怎么困得住你呢。”修满意地看着梁惜复杂的神情。 　　“上次你中了我的计，我现在也上了一次你的当，这下你满意了？”梁惜没再试图挣脱，也怕弄断了几圈细细的手环，那毕竟是用修的皮肤做成的。 　　他舍不得。 　　“不，我还不够满意。”修没隐藏自己心思，手开始进攻身下之人，“我还想看你为我疯狂。” 　　梁惜神色不变，他没办法阻止修的索取，却也能让对方得不到最想要的。“你应该知道，只有事情结束或者你收手，你才能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 　　哪怕梁惜神情清冷，也阻止不了修触摸他时的热血沸腾。“我知道，可我不是已经一点点的在得到了吗？”修一项项举例，“你做计划的时候居然把我都列在其中，为了赢我更是不折手段了起来，为了我们的未来，你都能直接对我下手了。哈哈哈哈，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嘛。” 　　修爱抚着那些为梁惜提供感知的部位，与对方分享自己此刻的快乐。 　　“那又怎么样，这场赌局你赢不了的。”梁惜侧过头，不去看修此时的所作所为。 　　修强行掰正梁惜的脸，让对方直视自己。“不是很喜欢我的皮囊嘛，怎么不看着我？”修好心情地一点点磨着梁惜，“你这幅嘴硬的样子我特别喜欢。” 　　梁惜终是抵不过修的软磨硬泡，被迫愉悦着，心里发誓将来一定要修尝到同样的滋味。 　　修没有太过折腾梁惜，毕竟他的时间也有限。他不能完全确定神明什么时候就能完全解决他设计的那些麻烦事，所以，他只能在还算是安全的时间里就撤退。 　　修在梁惜安稳的睡颜上轻轻疑问一吻，将手环解开，戴在了梁惜的右手腕上，说道：“记得想我啊，我的爱人。”手环的锁扣扣上，那手环便是有了归宿。 　　修是在深夜的时候就离开了。梁惜醒的时候，天也还没亮。 　　“珠子？” 　　【你醒啦。】 　　“你知道修什么时候走的吗？”之前修是为了算计自己才没有出现，现在对方已经得逞，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躲着了。 　　梁惜怕修会对其他候选者下手。 　　【我三个小时前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眼珠子知道梁惜的担忧。【你可以直接连通神使的视角查看情况，这样就能知道有没有出事了。】 　　国内没有天亮，除了徐最和宫三之外的候选人都还在梦中解决问题。 　　通过神使的视角确认一切正常后，梁惜直接招来了负责徐最和宫三的神使，查看他们俩晚上的成果。 　　------------------------------------- 　　考题的一开始候选者看到的是经过概括缩减的主人公的生平。 　　而关于友情方面的第一个考题的故事主角是一个大学生，计算机专业大二的陆安。 　　近期他觉得自己的五年同学兼好友的王施南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原本两人无论是上下课，还是吃饭玩游戏都是在一起的。 　　可现在，只要一没课的时间，王施南就会一声不吭地消失，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要到很晚才回宿舍。 　　等到对方回宿舍之后，陆安询问他去干嘛了。王施南也只会说几句废话来敷衍。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陆安想来想去只有这一种解释最有可能，“你谈恋爱好歹也告诉我一声嘛。” 　　宿舍是四人一间，其他两个舍友都是本地人，所以，周末一般都不会出现在宿舍里。 　　王施南拿了换洗的衣服只干巴巴地回了句：“没有。”就进了浴室，心情似乎还不是很好。 　　等晚上熄灯睡觉的时候，陆安又开始追根究底地问：“你不会是欠了别人钱，所以，出去打工还债了吧。” 　　这样对方瞒着他间接性消失的原因，以及变得不好的心情似乎都能解释的通了。 　　“没有。早点睡吧。” 　　事情发展到这里，徐最和宫三看地颇有些尴尬。他们有看过“前情提要”，知道陆安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直男，而王施南则发现自己是个弯的了。 　　徐最对这道题目产生了深深地困惑，他问一直监考的神使：“这还是友情的题目吗？你确定不是爱情？” 　　神使上下浮动表示“点头”，随即下方出现了文字。 　　[这对陆安来说就是关于友情的问题。] 　　两个都不太懂爱情的孩子表示自己很迷茫。不过，他们很清楚题目的意思了。 　　王施南喜欢陆安，可奈何陆安现在是个大直男。无论过往王施南明示暗示，都没办法让双方的关系有丝毫的变化，甚至连一丝暧昧的氛围都没让陆安感受到。 　　爱而不得的苦恼、明知不会有结果的未来，这都成了王施南想慢慢疏远陆安的原因。 　　“干脆让陆安晚上做个春梦好了。我觉得他思想完全被这五年的好友关系给限制住了。”宫三表情不爽道。 　　他不爽的点在于王施南真的喜陆安的话，那无论如何都要表白试试，就这么默默的自己做了决定，对自己也太不负责了。 　　看着身为好友的宫三，徐最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也同意，只不过尺度还会小一点比较好。总得让陆安有个适应的过程。” 　　[那具体需要设定什么情节呢？]神使继续用文字和候选者交流。 　　“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抽中的大冒险吧。”这是徐最和宫三商量之后选出的情节。 　　这样陆安哪怕是在梦境之中，也需要自己心里上的突破。被动和主动相加的结果，徐最和宫三都有信心。 　　候选者考核的内容都是选自现实中的事情，只不过编织成梦境之后，外加被候选者加以干扰之后，结局多多少少都会产生变化。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一种假设罢了，不会对现实中的凡人产生影响。 第七章 现实结局 　　陆安晚上按照徐最和宫三的设想做了个梦。 　　梦里面是与高中同学的聚会，他和王施南并排坐着，和其他同学一起玩着真心话大冒险。 　　KTV包厢环境偏暗，夹杂着五颜六色的灯光。桌上酒瓶旋转，最终瓶口定格在了陆安的方向。 　　“哇，陆安，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对面的同学将两个签筒放在了陆安面前。 　　徐最立马开口：“让他选真心话。” 　　一旁的神使照做。 　　陆安的手慢慢伸向了装着真心话问题的签筒。 　　“问题改成‘有没有喜欢过别人？’”由于业务还不太熟练，梦境开始前，徐最和宫三都没想到要设计这些细节。 　　所以，也就只能卡着点临时加了。 　　一旁同学接过陆安抽中的签子，充当起主持人：“请问陆同学，有没有喜欢过别人啊？” 　　周围一片起哄声。 　　大直男陆安：“没有过。” 　　“切~”众人失望，还以为能知道一些深藏的八卦呢。 　　“上了大学都没有吗？王施南，你不是和陆安是室友吗？你来说说，他有没有隐瞒？”有人不相信，转而向王施南求证。 　　“没有。”回答的时候，王施南还是看了陆安一眼。 　　“陆安和王施南从高中就形影不离的，若是陆安真有情况，王施南不可能会不知道的。”大家决定开始下一轮。 　　宫三征求徐最的意见：“要不再让别人抽中两轮，烘托一下氛围，怎么样？” 　　徐最点头。“那接下来两轮你来指挥。” 　　在宫三的设计下，两轮的时间，其他同学中爆出了一段暗恋，还有一对男女跳了段贴身热舞。 　　“你平时有接触过这种？”徐最好奇问了句。 　　宫三不自然地咳嗽两声，提醒道：“接下来换你了。” 　　徐最的注意力这才转移。“下一局让瓶子转到王施南。让他抽大冒险，找在场的一个人接吻。” 　　宫三看了徐最一眼，不明白徐最为什么让王施南抽到这个大冒险，而不是陆安。 　　当王施南的大冒险内容公之于众之后，一圈人都沸腾了。 　　在有意设计下，王施南的目标自然是选择了陆安。 　　陆安环顾一圈，惊讶好友选择自己的同时，也有些了然。这一圈同学中女生似乎都向王施南表达过好感，都被王施南拒绝了。 　　而避开女生选男生的话，那矮子里面把高个儿，似乎也只有自己能让王施南稍微下得去嘴了吧。 　　“帮我一次。”王施南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声对陆安说。 　　“你确定你不会留下阴影？”陆安有拒绝的权利，可好友都求到自己这边了，若是再不答应，就太不够意思了。 　　“你不习惯的话，就把眼睛闭上。”王施南将对方的椅子拉近自己。 　　陆安此时是和王施南在同一个梦境之中，这也是徐最和宫三有意为之。他们了解陆安，可不了解王施南，所以没法在梦境中为陆安创造一个够真实的王施南。 　　于是，他们就直接让神使把两人拉近了同一个梦境之中。 　　在王施南的唇贴上来的时候，陆安还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那种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感觉让陆安汗毛竖起。 　　两人的唇没有贴太久，不过，周围人的起哄声一直都没停过。 　　在徐最的示意下，有同学说出了完全刷新陆安自身三观的一句话。“你们俩一直都形影不离，不会就是在谈恋爱吧。” 　　徐最和宫三为陆安设计的梦境到此为止。 　　陆安几乎是立刻就醒了过来。他坐在自己床上，看着睡在自己同一排的王施南怔怔出神。 　　眼珠子看到这里时，疑惑地问梁惜。【他们这还是把友情题做成了爱情题？】 　　梁惜刚开始看到这题时也有些无语，这两个才初中的孩子，一开始就遇到这种题目真的合适吗？ 　　不过，这也是他提前没有特意设置考题的顺序所导致的。等到下一晚，他就能解决这一问题了。 　　梁惜对徐最和宫三的解题思路还是表示了肯定。“我觉得挺好的，现实中陆安一直都把王施南当做朋友，从来没设想过其他的可能。所以，我才把这一题划到了友情这一方面。” 　　说到这里，梁惜停顿思考了下，再继续道：“可他们让陆安突破了这一限制，那对于陆安来说，一切都明朗了起来。而不是像现实当中一样，一直被蒙在鼓里。” 　　【那现实中，陆安和王施南怎么样了？】眼珠子好奇问。 　　梁惜有时候选题目是直接连通了某个神使去查看的，眼珠子并不知道全部的题目在现实中的发展。 　　“陆安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会让王施南刻意与他渐行渐远。而王施南也一直死守着秘密，以为这样就能和陆安当一辈子的普通朋友。可是......”梁惜叹口气，“陆安开始钻牛角尖，对王施南产生了埋怨。最后，两个人的人生都毁了。” 　　梁惜不想再描绘一遍惨烈的结局。 　　现实中，陆安对于王施南的改变耿耿于怀。原本，活泼开朗的陆安最后变得特别容易焦虑。 　　两人仅有的交流变成了陆安单方面的质问，次次都是如此。 　　王施南最后选择出国，陆安开车去追时，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人就是可以无限变好，也能无限变坏的生物。而这种变化，自己是无法轻易就掌控的。 　　在徐最和宫三的梦境里，陆安渐渐明白了王施南对自己的感情。虽然，陆安最终还是没有和王施南成为恋人。可在两人的努力之下，仍是用朋友关系保持着不会失衡的联系。 　　梁惜也看横向对比了其他的同样是友情方面的候选者。有的人选择了让陆安变得没心没肺地渡过了与王施南渐渐疏远的日子，有的则是让陆安接受了朋友终是需要过自己的生活这一观念。 　　总之，最后都没出现什么崩坏的情况。 　　和负责徐最宫三的神使选好了第二道考题之后，天也已经大亮。 　　梁惜又开始了枯燥的、具有重复性的工作，那就是看昨晚结束的近一百份的考核记录。 　　“我能让神明帮着筛选吗？”到选定候选者为止，梁惜还觉得自己的计划是可行的。 　　但看了一天的考核资料之后，他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他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撑到几十年之久。就目前看来，他再撑个两天就差不多。 　　【应该不行吧，我估计神明也在忙着处理修的问题。】 　　说到底，还是人手太少的问题。 　　梁惜有考虑过让神使来帮着选，毕竟神使能时时刻刻观察着考核的情况，数量也足够。 　　可经历过神使选人的环节过后，梁惜对此就心存疑虑了。现在的神使是还是神明的一部分，除了自发的对神明的喜爱和依赖，它们几乎没什么其他的情绪。 　　那让神使来选择的这个决定从本质上就违背了梁惜选人来管理人间的初衷。 　　看着梁惜苦恼的样子，眼珠子提议。【要不我们就重点挑一部分自己培养吧。哪怕是人数减少一般也好啊。若是最后形势不好，那我们就另外再选。】 　　梁惜几乎是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他一开始确实是太冒进了，想短短一百年左右就选出全部的人，真是自不量力行为。 　　在对比过第一道考题后，梁惜剔除了大部分的候选者，直接让神使去消除他们的记忆。 　　其中梁惜熟知的人都还在，梁惜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此庆幸。 　　【那个余浩波还在啊。】眼珠子看到梁惜归纳出来的剩余候选者名单，对这个刷新了自己爱情观的人印象深刻。 　　“他的表现你之前不是看到了吗？他通过梦境完成的也是启发。”梁惜特意又看了看爱情方面剩下的其余候选者，“这个叶伶......” 　　【哦，就是那个启发人要自强，提升自我价值之后身边人群质量就会提升的女孩子。】眼珠子也是完整在陪梁惜看完了全部的考核资料。 　　“这个叶伶和余浩波启发人的方向可谓是完全不一样。余浩波是启发人拓宽思想境界，而叶伶是启发人提升思想境界。”梁惜觉得很有意思，这两人见了面，如果没能成为一对，那就注定会成为冤家。 　　【叶伶在现实中也有所谓的‘吸渣体质’诶。如果她最后正式上岗的话，余浩波不会就成为她的搭档了吧。】眼珠子忍不住毒奶了一波。 　　叶伶并不是一个方方面面都很聪明的女生，可她总能通过努力来渐渐减少自己的不足之处。 　　梁惜对上岗之后的员工关系倒没什么避讳，只要能认真工作处理事情不要再让自己操心就行。 　　白日里的工作内容结束，梁惜手指不自觉抚上腕上的手环，那触感和他牵过的修的手无异。 　　突然间，梁惜觉得自己可以不用那么着急的完成自己的计划了。 　　无论修如何制造混乱，神明绝不可能会向修妥协。那情况就算是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了。事情的进程是快是慢，自己能何时自由的与修在一起，那都是他控制的事情了。 　　“我突然觉得我似乎不需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梁惜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色，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嗯？】眼珠子没反应过来。 　　“没事，我就随便说说。”梁惜知道修很可能还在窥视自己，“我先去洗个澡放松一下。” 　　于是，梁惜示威似得穿着衣服去洗澡了。 第八章 温十初的师父 　　梁惜是将身上的衣服换成了深色的居家服才进卫生间冲淋浴的。 　　他执行这个想法前也有斟酌过穿衣服的种类和颜色。白色衬衫被水淋了会变的很透，针织衫穿着洗澡不舒服，T恤和衬衫同理。于是，梁惜就特意挑了深色蚕丝制的居家服。 　　他洗澡用的水温度一向不高，深色的衣服被水一淋颜色只会更深。他就不信，修还能看到什么。 　　可梁惜不知道的是，修确实能看到些梁惜注意不到的地方。 　　深色衣服虽然不会透，可被淋湿的时候，仍然会贴着皮肤，勾勒出梁惜的肌肉线条。泛着暗光的丝质材质衬着梁惜白皙哑光的皮肤，哪怕只是脖颈之类的地方，都足以晃得人眼前发白。 　　修光是在屏幕之后看到这些就已经足够了，甚至都没动用真实之眼。至于更多的部位，他是准备出现在梁惜面前时再看。 　　梁惜洗澡时候，眼珠子已经习惯闭起眼睛回避。若不是重要的事情，也不会出声打扰他独自放松的时间。 　　在知道明天不用像今天这么累之后，梁惜这个澡洗得很是放松。 　　眼珠子听到水流声停止后睁开了眼睛，看到梁惜坐到床上仍是拿着笔和纸在写写画画。【今天，你还是不打算睡觉？】 　　“嗯。”梁惜纸上写的是制度的完善想法，可脑子仍会时不时想到与修有关的事情。 　　距离修为祸人间到现在至少也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吧，神明的态度也应该让他发现逼神明退位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修仍然在坚持这么做呢？ 　　梁惜心里翻江倒海，可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 　　等到天再度亮起的时候，梁惜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他现在全身的肤色都在往纯白发展，原本不算重的黑眼圈都早就消失了，好在他头发和眼睛还没有变白的趋势。 　　“珠子，有人来了？”刚有人踏进办公楼的一刹那，梁惜就有了感应。 　　【人？不可能吧。】修只是离开了，又不是死了，他的力量一直都在。更何况已经不会出现寄生到人心之中的神使了，那应该不会有人会踏进这里才对。 　　“他已经到大堂的电梯口了。”梁惜翻身下床，瞬间换了身方便活动的衣服。 　　他边走边向来人的方向看去。“白头发、中山装、腿脚利索......”梁惜走到办公室门口时，来人也从电梯内出来了。 　　对方竟然知道楼层？ 　　梁惜隔着走廊与来者打了第一个照面。 　　这回换梁惜说熟悉的问句了。“你是谁？” 　　“我就是个常年在深山里修行的道士。”来的长者手里拿着个罗盘，“最近，替家里的小辈算了一卦，看到了些特别的卦象，所以，就冒昧寻了过来。” 　　老者的味道一漫进走廊两侧的办公空间。所有员工齐刷刷地起立，贴近了玻璃对着老者一个劲儿的猛瞧。 　　原本只是感觉有些异样的老者立马就握紧了手中的罗盘，另一只手则是摸进了裤兜。 　　梁惜抢先一步发话：“都回去！” 　　所有员工都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照做了。 　　他刚才不会是要掏符纸或者法器什么的吧。梁惜在心里问眼珠子。无论怎么看，罗盘和符纸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都不会觉得违和。 　　“抱歉，失礼了。不介意的话，可以进办公室坐坐。”梁惜侧过身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多谢。”老者经过走廊，面色肃穆，面容方正，看其淡定的程度，应该是真的懂些门道的。 　　梁惜本着来者是客的心态，将人请进了办公室里。 　　“稍等，我去拿些茶水。”三位前台小姐不在，梁惜只能自己去私人空间的厨房里拿。 　　老者见梁惜气质不俗，眉宇间没有半分戾气，心下困惑。这么一个清风朗月的年轻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么诡谲的一栋楼里面，又如何号令那些诡异的生物。 　　梁惜特意直接从冰箱里面拿出了一壶刚烧开的热水，还有完整的一套茶具。他一只手拎着茶壶，另一只手则是稳稳地托着垒起来的茶杯茶托茶罐。 　　梁惜的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瓷器都没发出碰撞的清脆声。老者颇为赞赏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年轻人，正当他以为梁惜还能为他泡上一壶茶时，梁惜就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等着了。 　　两双眼睛皆是疑惑且无辜地对视着。 　　【这老头在等你泡茶？】眼珠子口气不善，梁惜都端那么多东西出来了，那老头自己不会动动手嘛。难不成还要梁惜伺候他？ 　　“抱歉，我不懂泡茶的门道，怕扰了您喝茶的兴致。”梁惜解释。他原是可以让茶具自己动起来泡茶的，可怕对方心脏接受不了。 　　“没事，我自己来。”老者将用手探了探茶壶的温度，确认有开水之后，便自己动起手来。 　　梁惜也不急着问对方具体的身份，为了何人而来，就静静地看对方娴熟地泡茶。 　　老者特意倒了两杯茶水。 　　热茶入口，最后还是老者先开口，他总不能厚着脸皮一直赖在别人的地盘。 　　“我叫温行云。” 　　老者一报姓名，眼珠子就反应过来。【他是温十初的亲戚？】 　　梁惜没打断，等着对方继续说：“我是温十初的三叔公，也是她的师父。不知你怎么称呼？” 　　“我叫梁惜，现在算是温十初的半个老板吧。”梁惜没想到还会有被员工长辈找上门的经历。 　　“你是......”温行云立马收住自己的问题，“抱歉，这应该不是我能问的。我只是想知道阿初她会不会遇到很危险的事情。”温行云也想自己算卦来着，可惜没能得到具体的答案。 　　没有预知之眼的梁惜，好想告诉对方自己也不清楚温十初的未来。可看着面容已老的温行云，他还是给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我提供的工作内容本身不会有危险。”要有危险也是等到转正之后，那时候估计温行云也已经投过一次胎了。 　　沉默......情形又变成了无声的对视。 　　不是温行云不想说话，可他也清楚有些问题不能问，就算自己不知分寸的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不知道您是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学习这门学问的？”梁惜见温行云没想好问题，干脆先问起了自己感兴趣的。 　　“很小的时候，我就对这方面有兴趣，家里人不理解。好在遇到了合适的机会，便上了山做了个道士，几十年下来也算是没白费功夫。”温行云颇为感慨。他人生中能遇到梁惜这么一个不知名的存在，以及这么栋办公楼，也算是开了眼界。 　　“是你发现了温十初眼睛的问题，收了她做徒弟？” 　　说到家人的问题，温行云有些神情有些许寂寥。“我和家里人来往很少，我的两位哥哥也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一天到晚就呆在山里面学什么道法。我第一次见阿初，是她上了大学之后主动来寻我的。我也是那时才发现她的眼睛的秘密，她也直白的和我说明了情况。” 　　温行云说了上半部分，那接下来的就很好猜了。“你觉得她很适合承你衣钵，她也同意了，于是，你就成了她师父。” 　　“对。也是多亏了她，我和两位哥哥的关系也才亲近了些。家里人也能稍微明白些这个行当的玄妙之处。”温行云这还是第一次和别人说起这些藏在心里的事情，茶水喝起来也痛快了很多。 　　每当水减少到原有三分之一，梁惜便会暗中动动手指，将开水填满茶壶。 　　温行云拎过几次茶壶的时候也有过疑惑，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我这里还有一份工作，不知道温爷爷感不感兴趣。”梁惜觉得自己和温十初同辈，叫温行云一声爷爷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不过，温行云倒是脸色有变。一方面，他不敢相信梁惜竟然和温十初是同一辈。另一方面，他则是惊奇于自己还有这种机缘。 　　“是和阿初一样的工作吗？”温行云连忙问道。若是一样，也就意味着他也能知道更多的秘密。 　　在万凯泽向温十初转达过实习内容之后，温十初第一反应就是告诉温行云。可是电话接通，她发现自己完全说不出相关的内容。 　　她甚至还亲自去了趟温行云所在的山里想当面试试。结果，无论是说还是写，她都无法向温行云透露出分毫。 　　哪怕是温行云来问问题，温十初只负责点头和摇头都做不到。 　　“你的工作要比她的复杂些。”梁惜觉得花了几十年悟道的人，应该可是试试负责因果这一块的内容，“其实，世界上存在一个神明......” 　　梁惜慢慢和温行云解释，一些包括修在内的超自然存在。以及，他目前在替神明完善制度的事情。 　　“我选了一些凡人从梦境实习开始。您也会从这个开始，只不过您负责的是关于因果的部分，包含了其他的部分。所以，处理起来会复杂一些。”梁惜把最重要的一句补上，“实习期间您可以随时反悔。” 　　“那你是凡人吗？”温行云问出了自己之前就想问的问题。 　　“我是凡人出生，不过，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凡人。” 　　梁惜一抬手，茶壶茶杯自己动了起来，为温行云倒了茶水。 第九章 普通的真相 　　梁惜一抬手，茶壶茶杯自己动了起来，为温行云倒了茶水，连一滴水都没溅出。 　　温行云眼睛瞪大，连眼部周围的皱纹都平整了起来。他不是没见过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像什么踏水而行，水不过踝。他自己虽然做不到，但也有这般的眼界。 　　可梁惜手段中所蕴含的玄妙，着实是让他想不出其中的出处。 　　“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梁惜有点不好意思，之前他不能暴露只好让温行云一个老人家自己动手泡茶。 　　温行云连忙摆手。面对梁惜这样的高人，他心里也虚得很。 　　“敢问梁先生今年多少岁了？”温行云对梁惜的称呼一下子就变了，他很想知道梁惜天赋究竟有多高。 　　梁惜为了显得随和一些，时不时也端了杯子浅民几口。“我和您孙女是同岁的。” 　　“那不知道梁先生有对象了嘛？可不可以和凡人结婚啊？”温行云此话一出，他刚放到茶几上的茶杯微微颤动，杯口隐隐有裂纹出现。 　　温行云注意力全在梁惜身上，没有立刻注意到。但梁惜看着杯子，立马就阻止了杯子的碎裂，他能清楚的感知到整个办公室以及办公室主人的变化。 　　他朝四周看了眼，警告意味明显。温行云察觉到梁惜眼神的移动，也发现了自己茶杯出现了裂纹。 　　“这......”在他眼里，这也能算是一种不详的预兆了。温行云掐着指头推演了下，无果。 　　梁惜回答了对方上一个问题。“我有对象，对方也不是凡人。虽然对方时长不陪在我身边，倒是也不会让我过得太无聊。”言外之意，便是指修不在他身边还要给他惹一堆麻烦事，“我觉得温十初现在的男朋友挺好的，和我也是熟识了。” 　　梁惜话里话外都意有所指，温行云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打着哈哈笑了几声。 　　以温十初的特殊，温行云想替她找一个厉害的同行做伴侣也属正常，梁惜没有过多的在意。 　　为了不让温行云思考出太多的问题，梁惜只能再和对方谈起工作方面的内容。说实话，他对温行云还是有所期待的。 　　梁惜和温行云到底是初次见面，公事聊完之后，琐碎的事情也聊不久。“温爷爷实习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样子的，您晚上就能知道了，记得不要睡得太晚了。” 　　“好好好，那我就先告辞了。”温行云也有眼力见，便起身准备离开。 　　“我送您。”梁惜怕温行云在电梯里站不稳，伤着身体，便提出了要送对方下楼。 　　“不用不用。”温行云连忙拒绝，他上来时候已经着过了电梯的道。他就算现在有了心理准备，可仍然害怕在会在梁惜面前出洋相，“我知道那电梯有些颠簸，梁先生不用担心。虽然我年纪大了，但腿脚可是好得很。” 　　看温行云如此坚决，梁惜也就随他去了。“那您慢走。”想了想，梁惜又提醒了句，“最近您可能要受点苦了，毕竟，我那个对象脾气有点坏。” 　　温行云了然点头，祸从口出，到底还是自己唐突了。 　　温行云路过走廊时，两侧的员工又有些蠢蠢欲动，然后就被梁惜的一个眼神逼退了。 　　“珠子，你说神使为什么筛选的时候从来没把温行云这一类的人包含在内呢？我见到的似乎都是体质极为普通的人。”梁惜不解地问眼珠子。 　　【神使一般都会在暗中观察人间，对于有特殊能力的人更是避之不及，就怕自己被抓住。所以，它们也没办法标记上对方。神使是被规定没办法伤害凡人的。】 　　“难怪......”看温行云进了电梯，梁惜也转身准备回卧室。 　　梁惜回身，一下子就看见茶几上支离破碎的茶具。 　　似是有意想让梁惜看到，已经成为垃圾的茶具过了好几秒才自动消失不见。 　　【我觉得温行云至少得倒霉一次了。】眼珠子肯定这破碎的茶具就是修的手笔，而修也不可能就此停手。 　　回到卧室的梁惜又开始一天的审查工作。他先是看了这次的梦境内各个候选者的表现情况，又拿出了他们昨日的表现进行对比。以此来决定这次筛选掉的人员。 　　不过有一个的表现引起了梁惜的注意。 　　那是一个家世和生活都还够不上普通标准的人。人数多的时候，梁惜倒是从来没有特别注意到他。这次候选者的人数一减下来，梁惜就明显看出了些端倪。 　　将这次剔除名单交给神使处理之后，梁惜开始慢放画面看起了这个名叫严怀的所有表现。 　　长时间的面无表情，默不作声。若不是神明在忙，梁惜都以为神明过来基层体验生活了。 　　【这人居然过了两轮还留着？】要不是在记忆力翻找出了这个人，眼珠子以为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人呢。 　　粗框眼镜齐刘海，弯腰驼背格子衫，倒是很符合他程序员的身份。 　　梁惜也曾跟着对方观察过一天，对方的生活真的可以被称为是平平无奇。 　　严怀和自己的朋友丁门合租，住在一个月租1000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中。严怀的一天就是上班写代码下了班也写代码，而丁门是去各处打零工。 　　梁惜本着尊重的原则，只大致看过严怀的生平，确认其没有什么做过什么大恶之事，就将其列入了候选者的名单。 　　严怀因为丁门的存在，也是被梁惜划分在了友情的部分。在第一个考核中，他和徐最的想法是一致的，不过，细节处理方面没有徐最和宫三那么完善。而在昨晚的第二个考核中，他的表现还是略微有提升的。 　　严怀的表现让梁惜想起了杀手先生，同样是让人留不住印象的外貌和低调的行事作风。 　　梁惜在心里感叹自己减少候选者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人数少了，他反而能更好的看清每个人的情况。 　　“我们去看看严怀吧。”梁惜觉得这个严怀很有被观察的必要，他很想知道严怀会不会藏有什么惊世之才。 　　------------------------------------- 　　忙碌拥挤的小公司内，每个的基层员工稍微胖一点都得侧着行走。 　　而为数不多的领导办公室相比之下则是宽敞的吓人。 　　严怀就窝在一个角落的位置独自敲着键盘，脸上丝毫不见他人脸上有的慌乱。 　　【这人脑子不会是有点问题吧。】眼珠子看了半天，严怀一直坐在那里，期间只动过手指和眼睛，感觉自己和梁惜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你说他脑子有问题，那两次考核后仍然选择把他留下来的我呢？”梁惜倒是没生气，就是想提醒眼珠子收敛点。 　　【能不能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啊......】眼珠子的声音中这才有了夹杂着试探的收敛。 　　在长久的观察中，始终没什么进展的梁惜都难免心生躁意。那多年来都如此生活的严怀又是凭借着什么能岿然不动地过着如此乏味的生活呢？ 　　【要不我们站到他后面去看看他到底在写什么代码吧。】 　　实在找不到突破口的梁惜只能试试。 　　严怀的工位很小，再加上是四周两面都是墙，梁惜只能半个身子卡到墙里面。 　　眼珠子看着屏幕上一个个接连跳动出来的字母，没过半分钟就觉得眼花缭乱。【他这速度是正常人嘛。】眼珠子看不懂代码，可也收敛着没说对方是在瞎打。 　　梁惜也只有在力量的加持下才能看懂。 　　防火墙突破，拦截失败......梁惜飞掠而过的英文单词，觉得事情没有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严怀所在的不过是一个做小游戏的公司，代码之中这种词汇又怎么会出现频率如此之高？ 　　“他还有不简单的副业。”梁惜瞥到严怀旁边一个位置上还在赶PPT的员工，觉得画风太过跳跃了。 　　【那他还和丁门住那么破的出租屋？】 　　梁惜根据自己已知的一点点信息给不出答案，斟酌过后，他还是招来了管这片的神使，准备看一下严怀的生平过往。 　　由于严怀是成年后才来这座城市工作的，梁惜也只能暂时了解他的工作之后的生活。 　　严怀是和丁门一起来的。白天做完手上的活，他就会做一些不可告人的私活，银行卡内的钱也不少。只是，除了严怀表面上的事情，其余的丁门一概不知。丁门只说，严怀工作辛苦，没必要浪费钱在住的事情上。 　　在丁门眼中只要吃饱饭就好，如果能吃的好一点，那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严怀也不阻拦，只是时不时就说自己发了奖金，请丁门吃大餐。 　　而所谓的大餐，也不过是人均100左右的自助。那是丁门最喜欢的了。 　　【看来这两人认识很久了。】不用开口就知道的默契，一句话就能隐瞒真相的信任，一切都证明了两人应该认识很久了。 　　“看来我们得去严怀和丁门的老家了解一下情况了。” 第十章 再赌一次 　　梁惜利用透视在严怀书包里看到他的身份证信息之后，便立刻去了。 　　神使记录下的画面中严怀在很小的时候便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心算和过目不忘的本事就不去说了。但凡事他见过的事情，看过就等于是入门。别人弹琴练一首曲子，有基础的情况下还要练个几个星期。严怀听一遍，没基础便能上手演奏个七七八八。 　　于是，生活拮据的严父和严母都开始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小严怀的身上。原本只算勉强的父爱和母爱，开始变得无微不至。似乎一切都在变好。 　　直到严怀上了小学，他突然什么都做不好了，就连最基础的学习成绩都只排在班级的中下游。 　　严父严母带着严怀去了各种医院体检，都没有找到原因。若不是去不起大城市看不起心理医生，估计夫妻二人会不停地折腾。 　　严父严母或许看不清楚，可过于天才的严怀和旁观的梁惜看得清楚。 　　自从严怀显露出过人的天赋，原本和睦的邻里之间渐渐改变，严家开始被有意无意的排挤，邻里间对严怀家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 　　就连小严怀身边的朋友也渐渐远离了他，因为只要站在严怀身边无论是谁都只会显得蠢笨。 　　直到严怀八岁时，他隔着铁栏杆遇到了一个生活在福利院的孤儿丁门。丁门很傻很天真，而且乐观的可怕。与丁门隔着铁栏杆聊天时，严怀总觉得自己这一侧才是被囚困的地方，而丁门那一侧才是自由。 　　“丁门，你一个人不会觉得孤单吗？” 　　“你不是陪我说着话嘛，我怎么会孤单呢？而且我们不是朋友了嘛，有了朋友，我们就都不会孤单了。” 　　“丁门，你在里面过的好吗？会不会有人欺负你？” 　　“今天我抢到了更多的食物，吃的特别饱。那些想要欺负我的，都被吃饱的我给打跑了。你呢？学校里有好玩的事情吗？” 　　“那些学校里的人总会藏着各种心思，他们都比不上你。” 　　“你是说我是最棒的？！我也觉得严怀是最棒的！我们都是最棒的！” 　　“傻瓜，最字只能指代一个人。” 　　“你刚刚还说我是最棒的呢......” 　　严怀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是没有想过赚钱提升自己家庭的阶级，可直视过自己父母人性过后的严怀并不觉得这是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 　　更何况，在这个偏僻的地方，也是存在地位不一样的人的。他们的本质也并无不同。 　　阶级越高，大部分嘴脸越丑陋。 　　严怀每天都带着杂七杂八的书去福利院的铁栏杆处，和丁门边聊天边看书，几年的时间从来没变过。在有幸接触过电脑之后，严怀便专门看起了编程类的书籍。 　　对于严怀来说一切都是那么容易，16岁用丁门的名义悄悄开了一个账户，在小镇上的不正规网吧接单子，做黑客，赚钱。18岁时，高考前夕，给父母留下了20万现金之后，带着快被福利院赶走却依旧乐观天真的丁门离开了小镇。 　　【他居然是个天才？！】眼珠子表示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这么个天才居然就活成了这副鬼样子？！】 　　“他只是想和丁门保持这样的生活状态吧。”梁惜也能理解对方。 　　之前，他是尽量不去看不去想。而严怀用余光便将这个世界看清楚了，他选择守着一个能带给他有归属感的人，平凡的生活。 　　如今的他也只有在无聊的时候才会接一些特殊的活儿。 　　【既然我们都知道了，那现在就回去吗？】 　　“不，我们去看看严怀的父母吧。”要想了解一个人，自然要了解过其父母。 　　梁惜感知到夫妻俩的位置，瞬移过去。没想到夫妻俩就在自己家中。梁惜看了下手机，今天也不知道双休啊。 　　“过几天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儿子吧。”严母这么说道。 　　夫妻俩坐在沙发上，茶几上还摆着面值不一的纸币。 　　“那小子肯定是扔下我们自己享福去了。我估计他留下来的20万就是他自己挣的。他从小学时候就装作什么都做不好，不就是为了甩掉我们俩个拖油瓶嘛，你怎么还看不明白呢！要不是我花了钱盘了几个店面，那20万早就白白浪费在找他这件事情上了！” 　　“他肯定有苦衷的。我们再找找吧。” 　　“你要找你去吧。”严父收起茶几上的钱，“有那功夫，我们还不如再生一个呢。我们能生出一个天才，还怕生不出第二个？” 　　梁惜在心里感叹：想必严怀早就看清了这样的现实，所以，只带走了丁门。 　　【算起来严怀离家也有七八年了吧。】眼珠子懒得去算，只大致估了下时间。 　　“他们如果不坚持找严怀也好，免得连最后的念想都被消耗殆尽。”梁惜就看着严父收好钱回了房间，留严母一个人在客厅落泪。 　　看多了这样的事情，梁惜逐渐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波动。再浓的汤，喝多了也说不出丰富的赞美之词。 　　【我们要回去了吗？】眼珠子意在提醒，这里没有什么能看的了，它有些兴致阑珊。 　　------------------------------------- 　　17.30，是大部分凡人在冬日的下班时间。 　　严怀随着人群的大部队，等着红绿灯，被已有的规则捆绑。 　　梁惜现身就站在马路对面，一时间也很难只靠眼睛搜寻到严怀。 　　“若是你一直盯着别的男人看，我会很生气的。”那种不着调之外裹满威胁的话，梁惜再熟悉不过。 　　修比梁惜高了大半个头，一出现梁惜背后，就像是能把对方的身形罩住。 　　绿灯亮起，人行道尽头所有人开始向这边移动。 　　梁惜没移动位置，只是转过身面向修。 　　天色已暗，人间全靠人工制造的光来照亮。 　　那些刻意被制造出来的光打在两位身上，在彼此眼中显得格外不真实。 　　只可惜路过的行人都低着头，有些还是险险避开了梁惜。只有严怀路过梁惜和修的短短几秒内，视线来回在他们身上审视了几番。 　　“你出现不是因为想我，而是为了严怀吧。”梁惜现在和修的样貌在凡人看来是另一幅样子，所以，严怀也没能认出来。 　　“怎么会呢，我的目标一直都是你啊。”修把手搭上梁惜的肩，就像是普通情侣在说话一般。 　　梁惜还是第一次听到把作对说的如此清醒脱俗的。 　　“你不会是又想像对徐最和宫三那样，把严怀也吊起来用火烤吧。”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梁惜只能先说出来激一下修。 　　“谁知道呢。”修好整以暇地看着梁惜脖子上渐渐绷紧的青筋，“不过，我本意还是想招揽严怀的，他和徐最不是一个等级的。他足够聪明，有资格为我服务。” 　　听修这么说，梁惜不但没有安心，反而更加担心了。让严怀这样的聪明人对人间厌弃转投修，这并不困难。 　　“这回你还要赌吗？”梁惜还是决定先发制人。 　　修之前的话无疑就是对自己下战书了。 　　“赌，当然赌啦。”修弯了点腰，与梁惜平视，“不过，我这次会特别小心你的，不会再让你钻空子了。” 　　“赌什么？”梁惜其实并不想把一个人的人生来当做一个赌局，可修插手了，那他至少也得保证严怀最基本的权利，活下去便是其中最基本的一条。 　　若是梁惜赢了，那他仍然会尊重严怀选择的生活方式，若输了，严怀也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修换了个方向，与梁惜并排而站，看着严怀离去的背影。“就赌，在我们双方都不插手的情况下，他最后是选择成为你的手下，还是我的手下。”修也不迟疑，直接把赌注也说了出来，“我赢了，那你就不能再插手严怀的事情了。若是你赢了，我也保证不再插手严怀的事情。” 　　梁惜没有被对方的简单的话给忽悠了，他提出了一个问题：“那期限呢？我总不可能花上几十年的时间和你赌这一局吧。” 　　看着对付自己越来越细致缜密的梁惜，修反倒是流露出一点欣慰的神情。“就一个星期。”他就是希望梁惜能洞悉自己的一切，再不会出现能让梁惜如此细心琢磨的存在了。 　　修一勾梁惜的脖子，带着他往严怀所在的方向走去。 　　严怀没有立刻回家，而是买了两份面包和矿泉水去看了在小餐馆忙碌的丁门。 　　这时正是最忙的时候，丁门没有空闲。严怀只是把面包和水给了丁门，说：“我在外面等你，晚上我们一起回去。”没占用丁门几秒时间。 　　严怀就在小餐馆外找了个石墩子坐着，也没动自己那份食物，只是开了电脑，时不时往餐馆内看上一眼。 　　小餐馆的老板也习惯了严怀的行为，知道丁门这个傻小子有个这样的好朋友。晚上也没留丁门到太晚。 　　丁门笑呵呵地拿着面包和水，背着自己的斜挎包朝餐馆门外的严怀走去。 　　“今天老板特意让我早走了诶！”丁门说着就把严怀给的普通面包往嘴里塞，“真好吃！” 　　严怀看着丁门笑着的模样，嘴角弯出了属于他最温柔的浅浅弧度。 第十一章 父母寻子 　　丁门看见严怀松动了的表情，笑得更开心了。“走，我们回家！” 　　严怀这才拿出了自己的面包，和丁门边走边吃。 　　“真没看出来，这么聪明的严怀，也会有这么傻的时候。”修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觉得这样太过卑微。 　　为了最低级愉悦而让自己变成相应的模样。 　　“凡人所贪婪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过得开心一点。”梁惜和修就走在一个傻瓜和一个装作傻瓜的人之后，不近不远地跟着。 　　“但为什么他们的行为会变质，就连心也跟着腐烂呢？”修不急不躁地反驳。 　　“这就是神明和我需要解决的问题。” 　　梁惜和修说着对于这人间至关重要的事情，可周围的路人只能听到类似于风的声音，冷的他们只想捂住耳朵。 　　“你猜这局我们谁会赢？” 　　看着修的笑，梁惜觉得不简单，他试探道：“你早就接触过严怀了？” 　　修大方承认：“没错，我已经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他说他会考虑的。”修一向自信满满。 　　梁惜却在其中看出了点门道：“你这么说是意图让我动摇？”杀手锏若是出的太快，也就意味着已经没有底牌了。 　　“我可是好心在提醒你啊，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无论修摆出何种神情，梁惜都不上当。 　　梁惜没再出言戳穿修的表演，而是思考起另一件事情。 　　如果说，修真是对自己用了这种方法，那就只能说明严怀说会考虑也不过是拖延之策。严怀很清楚自己没有直接对付修的能力，他是在等自己去保他。 　　严怀和丁门回了家，丁门就累得躺在沙发上。严怀帮对方放了热水，就催着丁门去洗澡了。 　　“未来的神明大人不准备和严怀聊聊吗？”修和梁惜都在严怀的房间内，看着严怀进来，修主动问道。 　　“那公平起见，魔鬼大人也回避一下吧。”梁惜一副“你不走我就不聊”的样子，反观修的反应。 　　“好，我现在就走。”修说是要走，却突然靠近了梁惜，成功偷到一吻之后，才消失不见。 　　梁惜擦了下唇，眼珠子看的窝火，要是它有手恨不得自己亲自帮梁惜去擦。 　　真是的，好好谈恋爱不行嘛，偏要那么极端干嘛。哪怕眼珠子和修共事了那么久，可仍然无法苟同修做事的方法。 　　尽管修走了，梁惜仍不放心，他准备将严怀的意识带进自己的梦境之中，再谈话。 　　梁惜从真正意识上来说只单独在梦里见过一次严怀，那还是因为梁惜要确认严怀想不想接受这个实习机会。当时对方没思考太久就直接答应了，梁惜也没过多停留。 　　严怀在梦境中看到梁惜时并不惊讶。“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需要为你做些什么？”梁惜对于严怀的智商是自愧不如的，那倒不如让对方来告诉自己该如何做。 　　“保护好我和丁门，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这严怀说话也太不好听了。】 　　“若是修想对你们做什么，我一定会阻止的。”梁惜只能保证这个。 　　“你的言外之意，我们还有可能意外身亡？”严怀立马反应过来。 　　“人生不一直都是这样嘛。”梁惜也在此刻猜到了自己可能会输的点，“这是我们都需要面对的，但是你要知道，失去你绝对是我的一大损失。” 　　“我明白了。”短短几个来回的对话，事情就已经说清楚了。 　　“若是真的有意外，你会怎么选择？”梁惜觉得自己心里得有个底才行。 　　“我会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法。”严怀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我会尊重你的一切选择，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梁惜看了眼时间，“你早点休息，睡着之后还有考核，我就先走了。” 　　“我想问一个问题，人死后会去哪里？” 　　临走时，梁惜听到严怀这么问。 　　“放心，反正不会是地狱的。”梁惜只能给出这么一个答案，他不想告诉严怀死后会直接投胎，那样可能会导致他做出极端的事情，直接让自己进入下辈子。 　　这样严怀就不用顶着一个无比聪明的脑袋继续痛苦的活着了。 　　------------------------------------- 　　回到自己卧室的梁惜靠着落地窗而坐，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 　　“珠子，我能在现实中直接见到神明吗？”梁惜想见神明，却不想通过睡着进入梦境的方式，上次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除非事情严重到一定的程度，否则，神明是不能直接现身在人间的。】眼珠子遗憾道。他对上次梁惜睡着后修的出现也是忿忿不平，他也是因此想明白为什么梁惜会戒掉睡觉这个习惯了。 　　在梁惜沉默地摸着手腕上的手环，眼珠子问。【你想找神明做什么？】 　　“借他的预知之眼。”梁惜猜测一个星期之内，严怀必然会出现重大事故，否则修不会将赌局设定在一个星期之内。 　　【预知之眼的能力比修的真实之眼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确定自己能承受得住？】眼珠子这么说也是为梁惜着想。 　　预知之眼向使用者提供的是成树状图一般巨大的信息量，每一节枝干都能会产生无数的分支走向。 　　眼珠子在没自己意识的时候就和神明一直在看，现在它丝毫不想回想起那些预知之眼提供的庞大内容。它甚至会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自己的意识。 　　“就不能像真实之眼那样，只取一小部分的力量给我吗？”梁惜想到了之前修借给他真实之眼部分力量的情形，觉得这也是种方法。 　　【那这不就和你使用真实之眼的目的相违背了嘛。若是你看不到完整的未来，那你又如何能选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眼珠子并不觉得梁惜的想法可行。 　　梁惜承认眼珠子说的对，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得见神明一次，问问情况。“我怀疑丁门会出事。” 　　只有丁门出了事情，严怀才会动摇。 　　“我们得去守着丁门。”梁惜觉得还是得靠自己，不能太依赖神明了。 　　夜晚，梁惜从严怀和丁门的出租房去而复返，只不过这次是呆在了丁门的房间之内。 　　梁惜坐在窗台上，看着被窗外灯光照着却仍然带着笑意熟睡着的脸，幻想着若是所有凡人都和丁门一样，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样都能睡得着吗？】丁门的房间家徒四壁，甚至连遮光的窗帘都没有。 　　“他每天都要干很多活吧，所以会比较累。” 　　长夜对睡着的凡人和需要时间思考的梁惜来说是短暂的。 　　天刚亮，丁门就被枕头边复古手机的闹铃叫醒。他没赖床，不过他眼睛半眯着，似乎是躯体自己在动，与他的意识无关。 　　严怀的闹钟和丁门的时间是一样的。丁门刚出卧室门，严怀也出现了。丁门梳洗的时候，严怀就负责准备一个简单的早餐。然后，丁门边吃边等严怀梳洗完吃早餐。 　　丁门打的是零工，一天要换两个地方。上午丁门会在一家不知名的咖啡店当清洁员，中午开始就去小餐馆帮忙。 　　这一天，梁惜就准备看着丁门了。 　　【梁惜，那个人似乎一直看着丁门诶。】梁惜一直观察着丁门周围较近距离的情况，怕有什么意外发生。而眼珠子则是盯着整个咖啡店内情况。 　　梁惜看了眼眼珠子，顺着它的视线看去，好像有个人在对着丁门拍照。 　　由于一直处于是隐身状态，梁惜丝毫没有顾忌地瞬移过去，看着对方的手机屏幕。这个人在给别人发消息，说是看到了以前突然不见的丁门，还附带了照片。 　　【这是和丁门在同一个镇子上长大的人啊。】眼珠子的推测就是事实，丁门被严怀带走之前，一直都是生活在某个镇子上的。 　　“估计严怀父母要找来了。”梁惜叹息。 　　镇子太小，消息很容易就散播开来。 　　在不知道严怀在哪里的时候，严父没什么心思大海捞针般地去找。可现在有个具体的地方，那找人总比再生一个养大要来得快。 　　于是，当天严父和严母很快就花了对于他们来说不小的金钱方面的代价，在第二天的凌晨赶到严怀和丁门所在大城市，找了个相对便宜的旅馆休息了几个小时。 　　第二天早上，便和从镇子上出来的年轻人碰了面，一同去小咖啡馆确认是不是丁门。 　　几年前，严怀和丁门是在同一时间被发现不见的，大家也都怀疑两人是结伴出走的。就算丁门现在没和严怀在一起，那他也一定会知道关于严怀在哪里的线索。 　　梁惜今日仍然跟着丁门，严父严母一出现在咖啡店门口，梁惜就立马打了电话给严怀。 　　“你爸妈找到丁门了。”梁惜说完便挂了电话，准备见机行事。他今天刻意没有隐身，方便出面帮忙。 　　影响人生死他要受罚，拦着别人吵架或者打架总不会了吧。 　　梁惜的一句提醒，就让严怀立马出了公司，往丁门打工的咖啡店赶。 　　而丁门这边，看到严父严母，他还面带微笑想打招呼。 　　却不曾想，严父面色难看，直接抓住了他的衣领，质问道：“你把我儿子拐到哪里去了！！” 第十二章 家会伤人 　　严父对丁门可没有什么同乡之情，直接拽着对方的衣领质问道：“你把我儿子拐到哪里去了！！” 　　这一幕，可把周围的人惊到了，纷纷转过了脸，准备看好戏。 　　丁门一脸懵，严怀从来没有和他说过家里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严怀是不告而别。 　　严怀和他的聊天中，只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严怀问他走不走的时候，他还以为就是严怀想去大城市看一看。反正自己也要开始工作，不能继续待在福利院了。于是，就答应和严怀一起走了。 　　“我，我没有拐严怀啊，我们就是一起到这里工作而已。”丁门一脸无辜，完全不知道严怀爸妈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 　　“你还说没有！”严父气急，刚想往丁门脸上招呼两下，就被梁惜拦下了。 　　“你若是动了手，那大家就只能去警察局说清楚了。”梁惜手微微用力，变相示威，免得严父这一类的乡下人表现得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人或许不会对不太了解的制度害怕，却会向绝对的力量俯首称臣。 　　严父的手在疼痛下不自觉地松开，气焰也被压灭了大半。 　　“老公你没事吧。”严母立刻上前扶住自己丈夫。 　　丁门向梁惜道谢，顺便解释道：“谢谢你，他们是我的老乡，我估计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你别报警，等我们说清楚就好。” 　　【还真是善良又天真。】 　　店里出了乱子，丁门只能向经理解释清楚缘由，顺便还请了假，这才回到店内的座位上，去面对面色不善的严父严母。由于到底是家事，带严父严母来的人在到了咖啡店门口的时候，就告辞走了，今天不是双休，他还得去上班。 　　“丁门，我们也不是想为难你，我们就想知道严怀在哪里。”严母到底是很想自己儿子的。 　　“我就在这里，要聊什么和我来讲，不要打扰丁门。”严怀推门而进。或许别人看不到，可梁惜能看见严怀身边还跟着修。 　　“呦，未来的神明大人也在啊，还真是巧啊。”修主动和梁惜打了招呼，梁惜没理他。 　　严怀在电话中认出了梁惜的声音，所以此刻梁惜在场，严怀也没有表现得意外。 　　“严怀！”严母立马站起身，去拥抱住了自己的儿子。眼泪和拥抱都是真情，可严怀无动于衷，甚至都没回抱严母一下。 　　“丁门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别影响了工作。”他将严母拉开了些距离，对丁门这么说。 　　“哦，好。有什么事好好说，说开了就没事了。”丁门傻乎乎地这么劝完，就起身离开了。 　　“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事情？”严怀的口气像是公事公办，坐到了丁门的位置。 　　严父看着打扮如此的平凡的严怀有些不可思议。他儿子不应该成为了有钱有势的富豪了嘛，怎么还会是这副打扮？ 　　梁惜是坐在严母严母同一侧的旁边一个位子上，就怕严父又对丁门动手，而修就在他的对面坐下了。这样一来，修也算是坐在了严怀的旁边。 　　“看见他们的眼神没有，就好像在说‘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开口要钱啊’，哈哈哈哈。”修不遗余力地说话嘲讽，眼神中的得意则是只展现给了梁惜。 　　看着严怀微微绷紧的腮帮子，梁惜知道严怀听得到修说话。 　　“我们听到有你的消息，便连夜赶来，想看看你。”严母想去触碰严怀，却被对方冷的吓人的目光逼退。 　　严怀知道母亲对于自己是有感情的，可感情和利益相比占了几分，就值得商榷了。“那你们现在也看到了，早点回去吧。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你这臭小子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当然得生活在一起。”严父话里的试探严怀一听就能洞悉。 　　修自然也清楚的很，继续在一旁煽风点火。“我想他们不扒下你一层皮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梁惜没办法直接插话，只能传音给严怀。“放心，还有我在。” 　　严怀对梁惜的声音有所触动，回看了眼梁惜，告诉自己父母堪称残酷的现实。“我和丁门就合租了两室一厅的房子，再也住不下其他人了。不信的话，中午我可以带你们去看，不过，看完之后你们就回去吧。” 　　严母严母被噎住，他们靠严怀留下来的钱买了几个店铺，现在过的可是比较清闲的，家里也都重新装修过。无论怎么想，都要比严怀说形容的屋子要好上不少。 　　“你离家出走的时候就能赚到20万，你说自己住在那么小的出租房，想糊弄你老子我呢。”严父不依不饶，他就是觉得严怀在骗他。严母则是用希冀的眼光注视着严怀。 　　“严怀，投靠我，我就让你拥有能解决生活中一切麻烦事的能力。到时候想让他们闭上肮脏的嘴巴，你只需要挥挥手指就能做到。”修俯身凑近严怀，从他的视角去看对面两张丑陋的嘴脸。 　　修不介意严父严母的行为有多么的膈应人，他反倒是希望这两个人表现的越糟糕越好。这样，严怀越有可能被愤怒冲昏头脑，做出自己想要对方做出的决定。 　　梁惜选择静观其变。 　　严怀从一看就知道不贵的包中拿出纸和笔，一项项花销列给严父严母看，甚至把自己正业的工资都说了。大城市虽然收入相对会比高，可物价也高，生活花销方面没什么可以节约的地方。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那么聪明，怎么会就只赚那么点。你工作了那么多年，至少也能存下点钱吧。”严父严母自然是不可能猜得到严怀的“副业”，毕竟一对乡下的夫妻见识到底有限。 　　“留给你们的20万是算还了你们的养到我18岁的恩情，是我问别人借的，利息和本金我现在仍然在还。”严怀也有预想过现在这般撕破脸的场景，他早就有准备。 　　“那我们还给了你生命呢！”严父不甘心，他之前和严母出小镇找了那么多次，这次还大老远过来，他不甘心这么一无所获。 　　“你现在是想把我这条命要回去吗？”严怀情绪收着，冷静的可怕。 　　梁惜此时站起了身，饶是经过那么多事情，听过严怀父母的话，他仍觉得心口堵得慌。他故意说反话：“你们两位若是看不过去自己儿子生活辛苦，那就在经济上帮一把吧。到底是为人父母，想一家团聚再正常不过了。严怀，你就随你父母回去吧。你看你父母都穿的比你好，你跟他们回去既能了了他们的心愿，还不用再这大城市辛苦求生，不是挺好的嘛。” 　　严怀哪能不知道梁惜的意思，只是他看着自己父亲瞬间难堪至极的脸和母亲犹豫的神色，没有感觉到一丝快意。 　　严母到底是不忍心，毕竟严怀是自己的孩子，她试着开口：“要不严怀你就和我们回......” 　　严父一听，立马打断道：“回什么回！是你自己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现在我们也算是知道你没全胳膊断腿，你好自为之吧。我们走。” 　　“他们花着你的钱过上了舒坦的日子，却还想死死锁住你这颗摇钱树，你就这么轻易地放他们回去了？他们能找到你第一次，就会找来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永远。他们真能放弃曾经寄托在你身上的希望吗？”修将腿往桌上一跷，轻飘飘地说着能变成利剑扎在严怀心上的话。 　　“修，你可以闭嘴了。”梁惜声音放轻，可语气不轻。 　　“未来的神明大人有话要说吗？那我可是要洗耳恭听啊。”立场之上无爱人，修对这局势在必得。 　　“严怀会自己思考，用不着你多嘴，不要最后徒惹厌烦。”梁惜用词自然也不会客气。 　　“严怀，你还好吗？如果你想回镇子的话，我就陪你一起回去。”看到严怀父母走了之后，丁门才走到严怀跟前。看样子他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偷听。 　　“不，我不想回去，最多我们换个城市。”严怀觉得换城市的计划可以尽快实施了。他“副业”赚的钱全部都在存在了丁门的名下，就连丁门也不知道。 　　严怀问丁门要身份证，丁门就给。严怀让丁门回避，丁门就回避。丁门一直都信任着严怀，相信严怀若是有什么事情一定会和他说的。 　　“好啊，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丁门依旧笑呵呵的样子。 　　看着修的眼神落在丁门身上，梁惜站起身来，挡在了中间。 　　除了自己和严怀之外的人都看不到修，梁惜没办法说话来打断，只能靠动作。 　　严怀看见梁惜着突然的起身，也明白了些什么。“我先回去工作了，我晚上再来找你。” 　　“那你路上慢点。”说完，丁门转向梁惜，向他鞠躬道谢，“谢谢你，要不是你在，事情可能没那么容易和平解决，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不用，我也准备去上班了。”梁惜微笑着回应，随即也出了咖啡厅。 　　严怀和修走在前面，梁惜跟在后面，只听严怀对着修警告道：“若是你敢动丁门，你所希望看到的一切都不会实现。” 　　修一副和善的模样，道：“我当然明白其中的牵扯，所以，我绝对不会动你朋友的。” 第十三章 父母会吃人 　　【梁惜，严怀爸妈在那里！】眼珠子观察的细致程度堪称完无懈可击，梁惜分了心，转头去搜寻，在一棵树后两侧发现了不同衣服的边角。 　　【真是阴魂不散啊。】眼珠子觉得自己要是有嘴巴，肯定要被恶心吐了。 　　待梁惜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修和严怀身上时，他发现修的视线也落在了严怀父母所躲藏的那棵树。修收回视线时，眼神还刚好与梁惜注视着他的视线相撞了。 　　梁惜不敢有半分松懈，面容紧绷。而修则是在严怀看不见的角度向梁惜展现了一个淋漓尽致的恶意笑容。 　　【修也太嚣张了吧，他就不怕你会恨他嘛。】眼珠子尽全力回瞪修。 　　“他知道我不会，他账算的比谁都要清楚。”梁惜没有和修去争严怀身边的位置，现在重要的是丁门的安危。 　　接下来是风平浪静的五天，一切情绪都在酝酿着掀起波澜。即便不安在滋生，所有人仍静静地等待着。 　　严怀父母在这五天之中既没有离开，也没有出现。不过，梁惜很清楚，他们一直都在跟着严怀，想从严怀身上发现一些破绽。 　　眼珠子时不时就会吐槽自己看见了这对活宝一般的夫妻。【他们现在生活不是过得挺滋润的嘛。有了几家店面，顾人看着，根本不需要自己忙碌什么。看到严怀现在过的日子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这也是沉没成本的一种吧。过去他们找严怀时花的精力时间和金钱，再加上这一次的。原本我说的话确实让他们有了放弃的心思，可希望再渺小也能引得众人飞蛾扑火。沉没成本一旦加大，他们便更难放弃了。”梁惜有机会的时候，也会提醒严怀他爸妈还没走的现实。 　　第七天。 　　梁惜告诉了严怀修与自己的赌注，严怀没有什么情绪反应。虽然，自己的人生变成了赌局确实让人不快，不过，他没有迁怒，反倒是配合梁惜，下班之后早早就去接了丁门回了出租屋。 　　丁门拆着打包回来的饭菜，严怀买的是他们没吃过几次的丰富饭菜。 　　“你今天怎么突然让我休息啊，还买了那么多好吃的。”丁门看着饭菜眼睛亮晶晶的，眼神更是挪都挪不开。 　　严怀哪怕是对自己和梁惜有信心，可牵扯到丁门，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不安来。此刻，看到丁门生动的神情，他又奇迹地平静下来。 　　“就当是前几天我爸妈来打扰你的赔罪吧，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已经把工作辞了，过几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丁门根本就没有把严怀的前半段话和后半段联系起来。他就是这么信任着严怀，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爸妈的事情我没放在心上。至于换城市的事情，我听你的。”说完，丁门就幸福地扒起了饭。 　　这几天都食不知味的严怀胃口也莫名地好了些。 　　白天算是平安地渡过了。 　　严怀和丁门在吃着饭，隐了身的梁惜和修就站在一旁对峙。 　　“你以为事情就这么会结束吗？”修故意瞥了眼大门位置。 　　梁惜感应了下，门外这时候还是空无一人。“我自然不会在这关键的时候大意。” 　　修上前几步，走到一个极尽暧昧的距离。“可这次的事情不是你谨慎就能赢得了的。”修的话中带着虚假的惋惜，将挑性意味的气息都吐在了梁惜的脸上。 　　梁惜起了疑心，修没有预知之眼，他如何能这般肯定。 　　虚张声势？梁惜只能在心里这般猜测。 　　“看来魔鬼大人是真的不怕丢脸，大话说的如此之早。”梁惜不遗余力地回击。 　　一边，严怀和丁门享受着放松的用餐时间。另一边，梁惜和修都严阵以待，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大门。 　　严怀一吃完饭，就突然看到了梁惜和修站在那边，看着门的方向。他不动声色地和丁门一起收拾好垃圾后，就让丁门先回房休息。 　　“我父母要来了是吗？”严怀靠近了梁惜和修，尽量压低声音问。 　　修突然就转过了头，高高在上地看着严怀，怜悯道：“我觉得你现在就可以做一个决定了，等会儿将发生的事情是你无法承受的。哪怕是未来的神明大人都无法出手帮你。” 　　严怀看向梁惜，梁惜只能说：“我无法准确的预知未来，据我所知只有神明能做到。至于修是怎么知道的，我也无从得知。不过，若是修出手干预的话，那我也会出手的，这点你不用担心。”言外之意，若是严怀父母暴走，他很难出手干预。 　　严怀暗自琢磨。其实和修的交易从来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就算看起来自己会得到想要的，那也不过暂时的。 　　当然，这些都是严怀在理性情况下所做的决定。 　　八点多，门被敲响。严怀迈动站得有些僵硬的腿去开门。 　　不出意外的两人出现。 　　“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严怀并没有完全把门打开，而是用脚抵着门边。 　　严父眼睛打着转观察过屋内的环境之后才开口：“我和你妈准备明天就走了，走之前和你打声招呼。你不会就让我们站在门外说吧。” 　　严父嗓音颇大，就怕别家听不到似的。 　　严怀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免得事情变得不可控，再看自己父母情绪稳定，于是松开了脚，让两人进来了。 　　严父的眼神立马就看到了垃圾桶里的包装袋，口气不善：“呦，吃的不错啊。”此话一出，引得严母也看到了。 　　这几天，她和严父一直跟着严怀，就想看看严怀是不是瞒着他们什么。可惜，一无所获，不过，看得出来的是严怀和丁门的关系确实不错。 　　“我为了向丁门赔罪，花自己赚的钱请他吃顿好的都不行吗？”严怀刻意站在了丁门的房门口，视线紧盯着自己父亲。 　　严父大咧咧地坐到沙发上，破旧的沙发硌得他颇为不爽。 　　“我们来就是准备带你一起回去的，你东西归一归，等会跟我们一起走吧。”严父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我不会再回去了，你们的恩情我已经还了，如果想把我的命要回去，厨房有刀，你们现在就能动手。”事情还是不可动摇地往这个方向发展，严怀也觉得好累。 　　严父没再讲话，反倒是严母一下子就跪在了他面前，大声哭喊道：“儿子啊，你当初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我们是找了很多地方啊。如果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好歹也要说出来，让我们知道啊。” 　　门口处传来了楼梯间回荡的声音，严父严母进门时没把门彻底关上。严怀和丁门租的地方是危房，隔音本来就不好，这样一来，想必楼上楼下都知道这里在上演一出家庭伦理剧了。 　　严怀看着自己假惺惺的母亲和完全不装了的父亲，眼神更冷了些。尽管严怀知道自己母亲还有几分真情在，可思想上的不同境界始终是无法用任何感情捆绑住的。 　　严怀保持着可怕的冷静回应道：“你们哪怕是闹着周围都知道，我也不可能会跟你们走。” 　　面对这么油盐不进的严怀，严父保持不了平静。“我们生你养你，你必须跟我们回去！” 　　严父原本有两个计划，一个是榨光严怀最后一点钱财的价值，弥补着一个星期的花销就回去，二是直接利用严母逼严怀回去。而垃圾桶里面那看上去颇为精致的包装盒让严父直接放弃了第一个计划。只要把严怀紧紧抓在自己手里，还怕他不帮着家里做事嘛。 　　严父起了身，想拉严怀。丁门终是在房间内沉不住气，开门出来了。 　　“叔叔阿姨，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动手。”丁门一下子拦在了严怀的身前。 　　严父是干体力活出生，四十多岁仍然力气不小，再加上现在怒火中烧，下手更是没有轻重。他一把推开了碍眼的丁门，丁门就这么撞在了窗户边的桌角上。 　　严母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真动手的局面，吓得愣在一旁。 　　“严怀，你还不考虑投靠我吗？”修双手抱于胸前，随时准备出手。 　　严怀这下冷静不下来了，赶忙上前确认丁门的伤势。“别捂着，让我检查一下。”血不是喷溅而出，说明还没伤到要害。 　　暴力宣泄的严父找到了自己情绪的发泄口，看着扶着丁门起身的严怀，上前又想推搡。 　　严父这一下是用了真力气的。丁门看见严怀背对着窗户，被严父直直推着撞向窗户，想都不想身体就动了起来，先一步插到了严怀和窗户之间。 　　丁门到达严怀身后，满眼看见的都是严父可怖的眼神，他伸手一推，想给严怀一个反作用力好让严怀能站稳身形。却没想到，他力还没给足，就被严怀给实实在在的撞到了上半身。 　　危房的木头窗户结构脆弱，没能经得住这一撞，丁门上半身连带着整个人都摔下楼去。 　　听到玻璃和木头碎裂的声音，严怀立马就转身想抓住些什么，哪怕是对方的脚踝也好。只要抓到，他就死也不会松手。 　　可惜，他能做的只有在六楼眼睁睁看着丁门面带微笑地摔向地面。 第十四章 天才的救赎 　　严怀想下楼查看丁门情况，却被梁惜拦住了。 　　“他已经救不回来了。”梁惜看着从丁门身上迅速消散的生机，温度开始趋近于周围的环境，无能为力。很快就有神使出现，带走了丁门的核。 　　“如何？严怀，我还能给你一次机会。”修大发慈悲道。 　　可严怀已然听不进去。 　　严父看着自己的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杀了人。严母更是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严怀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拨了好几次才成功接通警察局电话，他脑子仍然在运作，他迅速告知了警方位置和事情。 　　严父见状立马抢过手机，摔在地上。只是为时已晚，严怀已经把关键的都说了。 　　严怀没阻止严父猛踩手机的动作，反倒是走向了门口，堵在那里。 　　“你想害死你老子我啊！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严父上前殴打严怀，可无论如何拉扯或者拳脚相向，严怀就死死地堵着门，不让严父走。 　　待严父力气耗了大半听了手，严怀才冷冷出声：“想走？那你和丁门一样从窗户出去吧。” 　　“一切都还不是怪你！你就不能让我和你妈享点福！你就那么自私！我们错就错在养了你这个白眼狼！”严父也顾不得自己力道够不够，又继续严怀施暴。 　　而严母则是拉着自己丈夫的一条胳膊哭喊着别打了。 　　严怀没有还手，丁门是为他死的，是他没有保护好丁门，他应该受到惩罚。 　　警察来得很快，迅速控制住发疯的严父，还带走了严怀和严母，以及丁门的尸体。 　　由于严父没有提前和严母对口供，被问话的时候，他那些推脱责任的蹩脚谎言被很快拆穿。 　　深夜11：30。 　　严怀被放出警局，梁惜和修都寸步不离的跟着严怀。 　　回到出租楼后，严怀直直上了楼顶。 　　晚风依旧寒气逼人。 　　严怀就这么直直地站在楼边看着地面上丁门的那摊血迹。 　　修站到了严怀的左侧。 　　“你还在考虑什么？投靠我，我直接把你的丁门还给你。”修不知道严怀在坚持什么，他怎么就这么坚定地站在梁惜那一方呢？ 　　梁惜只能站到严怀右边，用自己的静默陪伴严怀。 　　危房只有六层住人的空间，天台勉强算是七楼。在这高楼林立的城市，哪怕是这矮矮的六楼都是致命的。 　　“在你眼里我们的生命如同蝼蚁，我不会答应你所提的交易的，因为那样丁门的生命才是真正的无价。”严怀每一次呼吸都尽可能将冷气灌入肺的深处，让自己保持冷静，做最正确的决定。 　　梁惜伸手，暂时消除了严怀脸上以及身上的疼痛。这么一个被压迫得伤痕累累的人，梁惜不忍再让他痛了。 　　严怀一直承受的痛苦与孤独是其他人所想像不到了。只有丁门向他微笑的时候，他才能获得片刻的救赎。 　　“那你就准备以后就这么多承受一份不可估量的痛苦？”修问完之后，真实之眼就看到了严怀心里的打算，“你想死？” 　　严怀没有回答修，而是转向了梁惜，问道：“我看到他嘴巴动了，他最后说了什么？” 　　“他说，对不起，一直都不知道你的痛苦。”梁惜面对着这个已是血迹斑斑的天才，认真转达着丁门想说的话。 　　“谢谢......还有抱歉，我承受不住了。”严怀的身子就这么向天台外倒去。 　　梁惜对修对视上。 　　几秒后，一个悲怆地声音响起，是严怀身体砸到地面的声响，而他的喉咙已经发不出什么能引起别人注意的声音了。 　　严怀在丁门死去的地方死去了...... 　　“你有想过拉住他吗？”修没去看一个死人，而是走近梁惜。 　　梁惜看着自己手中吸取到的严怀的记忆，回答道：“想过，可他用那种如释重负的眼神拒绝了我。” 　　“你还留着他的记忆做什么？” 　　“现在是12:01，严怀至死都是站在了我这一边，你不能再去打扰他和丁门的转世。”梁惜一跃下楼，目送着神使接走严怀的核之后，就消失在了原地。 　　梁惜回到卧室的时候，就看到修张开双臂等着他。 　　“我不放心你。”修没经过梁惜同意就搂他入怀，“你准备迁怒我吗？尽管我什么都没做。” 　　在没有修用行动干预的情况下，悲剧还是这么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我会找到严怀和丁门的转世，再做观察的。”梁惜回来之前还特意去找回了丁门的回忆，将两人的回忆都存放在了眼珠子那边，“他们的事情在我这里还不算结束。” 　　“没想到你对他们这么上心啊。”修语气危险。 　　“我一开始也是人，自然是喜欢有情有义的。”梁惜虽然在修的怀里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感情，可有严怀和丁门的事情在前，他实在没心情回抱住修。 　　“我对你的感情那么深，那你应该最爱我了吧。”相比较梁惜来说，严怀和丁门的事情在修眼里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从他诞生那一刻起，他就见证过无数悲剧，甚至比这还要惨的都不胜枚举。 　　“如果你爱我的表现就是和我作对，那我确实很深切的感受到了。”梁惜单手推开修，他不想一本正经和修谈论感情的事情，否则又会是各自立场僵持不下的局面。 　　修的舌头在自己后槽牙处用力一舔，梁惜推开他的举动让他觉得很是烦躁。准确的说，应该是梁惜为别人忧思的状态让修很烦躁。 　　“你就准备继续这么无视我，然后等我自己默默走掉？”修不佳的情绪全部反映在了表情和口吻之中，他出现在这里也是需要冒一定风险的。 　　梁惜在床边坐定，回看向修。“在我的概念中，只要人手一足，制度运行完善，你就不用在这件事情上站在我的对立面了。” 　　梁惜虽然口中说出的字句是包含情感的，可口气上却极为冷硬，就连表情也如铜墙铁壁，不露半分声色。 　　立场的问题，他们先前就谈过了，很明显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无法达成一致。 　　“既然你没有别的话和我说，那我先走了。”修虽然能稍微哄着点梁惜，可他不会一直无条件纵容梁惜。 　　眼珠子看着修就这么走了，倒是觉得梁惜这次有些过于冷淡了。【严怀和丁门的事情不是有后续的计划了嘛，你怎么还不开心呢？他们又不是真的死了。修出现在这里应该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 　　梁惜听着眼珠子的话有些愣怔，他倒是从来没考虑过在房事之外的事情上对修服软。 　　眉头抬起，眉尾下垂，梁惜回想着刚刚场景，自省自己是不是太过公私不分了。 　　“要不我们去一趟地狱吧。”梁惜这么打算，“刚好去问问他是如何知道丁门会出事的，顺便......道个歉。” 　　眼珠子见梁惜这么快就想通了，很是开心，它希望修见到梁惜出现在地狱的时候别蹬鼻子上脸。 　　梁惜握紧右手，脑海中浮现出房东先生所在的地方。视线与画面重合，再回过神的时候，梁惜已经站在了修的领土之上。 　　现在算是正义与邪恶交锋之时，梁惜身负的力量一传播开，周围所有的地狱生物都慢慢地向神明庇佑之地靠近。 　　“抱歉，估计要打扰你休息了。”梁惜向房东先生的尸体打了个招呼。 　　周围的动静，梁惜在第一时间便发觉了。 　　【有东西过来了。】眼珠子可是看得清楚。 　　梁惜也没轻举妄动，只是站在光线所覆盖的范围内，他这次只是过来见修的，还不想做出什么会让这里生物觉得是挑衅的举动。 　　看着那些越来越多的丑的稀奇古怪的生物聚拢过来，梁惜不确定地在心里问眼珠子：我们是不是得让这些......帮忙传个话啊。 　　【这些看上去都不过是小喽啰罢了，应该不敢靠近修吧。】像骸骨之王那种形象明显才符合能在修面前说上话还不会死的标准。【要不，你直接吼一声试试？】 　　终究是避不过这一举动嘛......梁惜第一次回办公室发现修不在的时候就刻意避免了大喊修名字的行为，没想到现在仍然要这么做。 　　“修！我来见你了！”梁惜喊了一嗓子，却没得到回应。 　　他估摸着修就在黑暗中看着自己在这喊呢。梁惜不自觉上前一步，他身前的妖魔鬼怪连连后退。 　　他直接下了最后通牒：“若我这句话结束，你还不现身，我就走了。” 　　几乎是在梁惜最后一个字出口，有明显强大气息降临于此地，所有妖魔鬼怪退散。 　　梁惜就看着修迈着悠闲的步子往自己的方向走来，最后走进了神明的庇佑之地，站定在梁惜的面前。 　　“没想到你会直接来地狱喊我名字。”修没再用“我的爱人”之类的词汇，免得被一些不知分寸的听了去，做出一些会惹梁惜发怒的事情。 　　那无疑会让梁惜和修的关系更加紧张。 　　“我是来道歉的。”梁惜大方承认。 第十五章 人间危机 　　“我是来道歉的。”梁惜大方承认。 　　“哦？”修不出梁惜意料的摆起了架子，“我倒很有兴趣听听未来的神明大人有哪里做错了。” 　　【修，你适可而止。】眼珠子看不下去。 　　“珠子，让我单独和修说话。”梁惜不需要眼珠子在这种事情上帮自己说话。 　　【哦......】眼珠子也明白这到底还是梁惜和修之间的私事。 　　既然决定了道歉，梁惜也没扭捏，直接拉住了看上去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修的手。“对不起，你若是有条件就提，没有的话我自己想办法弥补你。” 　　在商言商，在情场上言情。 　　修看着道歉都坦然自若的梁惜，真不知道对方是真不解风情，还是故意为之。“先从一个吻开始吧。”修起了些逗弄梁惜的心思。 　　梁惜轻笑一声，瞄准了对方的领带，猛地一拉，直接亲了上去，力道不小。 　　第一下位置有些偏了，梁惜挪了挪唇，摩擦的感觉带起不一样的情愫。 　　修很是不客气地享用起这个梁惜主动的吻，摆谱归摆谱，可要收的利息他绝对不会手软。 　　修的手环过梁惜的腰，顺着对方的脊椎慢慢往上，最后紧扣住后脖颈，让梁惜再无路可退。 　　过于贪婪的掠夺，让修食髓知味。 　　“你知道你有多甜嘛。”修碾着梁惜的唇，嗓音低压，不愿放梁惜有片刻的喘息。 　　梁惜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修的领带，他想开口说话，却被修侵入口中。 　　你再亲下去，我就当你不生气了。说不了话，梁惜只能用意识和修沟通。 　　修不甘心地带着喘息退后。“这笔账就先欠着，我送你离开，这里不太安全。有机会我会去找你的。”修也没想到梁惜会追到地狱来向他道歉。 　　现在双方的立场剑拔弩张，地狱里的所有生物都盼望着能出去，梁惜独自出现在地狱，很可能被围攻。 　　梁惜的身体反重力上浮，渐渐往光来的方向飘去。 　　经过一阵强光，梁惜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面。 　　梁惜原以为修和神明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会严重到牵扯出了各自的立场。他实在是想不通修的做法。 　　“珠子，看来我们得加快进程了。”虽然之前梁惜想拖慢进程吊着修，可事情似乎比他所知道的要糟糕。 　　事情的发展确实要比梁惜想象的要糟糕的多。 　　在梁惜离开地狱后，人间渐渐有新的疾病产生，就连天气都时常给人添堵。 　　介于修之前的告诫，就算再想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梁惜也忍耐着没有再去地狱。 　　可他也始终没有等来修...... 　　为了尽快结束一切，梁惜也只能尽全力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 　　就在严怀和丁门投胎后的五年后，梁惜找到了两人。 　　神奇的是严怀还是智商很高的样子，而丁门仍是一副乐天派的模样。 　　“珠子，你觉得两世大部分情况都一样的概率是多少啊？” 　　这一世严怀还是叫严怀，丁门也还是叫丁门，长得也和前世的小时候一样。只不过，丁门不再是孤儿，两人的家长还都是做着高管级别的工作，生活在各自的小型别墅之中。 　　【可能性还是挺小的。可能是客观上他们上辈子真的是过的太不好了吧，所以，命运就像让他带着原有的属性再来一次？】眼珠子说着自己的分析。 　　梁惜就坐在一个高大的树枝上，看着两个互为邻居的小孩，隔着铁栅栏在交换零食。 　　“我妈妈让我吃蔬菜片，这个特别难吃，我吃不下去。”小严怀皱眉看着今天他自己需要解决的分量，“要不我碾碎之后撒在院子里当肥料吧。” 　　“我可以帮你吃，你别浪费。”小丁门的手轻松通过铁栅栏，要去拿小严怀手里的塑料袋。 　　“你能吃得惯嘛。”小严怀觉得这个东西应该没人会喜欢吃，就连他父母也从没吃过。 　　小丁门一拿到手就“吧唧吧唧”吃了起来，看样子还吃得特别香。“挺好吃的，你下次不吃的话就敲敲栏杆，我听到了就过来帮你吃。”小丁门说着还把自己手里的零食塞过去，“给你吃这个。” 　　“薯片？这东西吃多了容易胖。”小严怀看着配料表，这是从来没出现在过他家里的零食。 　　“怎么可能，我一直都吃这个，从来没变胖。”小丁门撩开自己的衣服，向严怀展示自己平坦的肚皮。 　　“是嘛......”小严怀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肚子，摸着下巴思考，“晚点我回去再查查资料。” 　　依旧是隔着铁栏杆对话，依旧是从小认识，不一样的是，两人暂时都还不知愁苦。 　　【你准备现在就招揽严怀吗？】从小认识的话，那也算是有了坚实的基础了。 　　“再过个几年吧。等他把基础的知识都学完，有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我们再来。”严怀和丁门的家庭都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想来至少要比上一世要好一些。 　　五年的时光，对梁惜来说还是很长，期间他没有见过修和神明，就连在梦中都不曾。 　　在人间，社会发出各种报道，凡人陷入轻度的恐慌。马路上车辆减少，人们自发的以个人为单位做着微不足道的贡献，以求心安。 　　而梁惜候选者的名单已经稳定下来，就差严怀和最后一名负责因果关系的人了。 　　【要不要提前让候选者进入现实中实习啊。】看着局势不好的人间，眼珠子很想知道梁惜制定的方法能不能改变人间现有的状态。 　　“不能操之过急。”梁惜已经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既然神明都没出现，说明情况还没那么糟糕。” 　　眼珠子看着大中午仍是灰蒙蒙的天空，不确定道。【你能确定嘛......】 　　“不能确定。不过，要是候选者没有是经历过足够的事情，那他们处理事情的能力也不会全面。哪怕是出于想帮凡人，可能力不足，就帮不到凡人。” 　　目前为止的十一位候选者每晚都经历着人间的各种各样的悲剧。其中也有人会出现承受不住的时候。不过，好在都有另一个人在身边陪着。除了余浩波和叶伶这两个负责爱情方面的人是真正的单兵作战。 　　余浩波是完全想得开的那种人，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就是没心没肺。而叶伶则是完全把别人的故事当成了磨砺自己的磨刀石，哪怕晚上在梦里因为别人的事情而哭得死去活来，脱离梦境前还会嘱咐神使别忘记恢复其精神状态，第二天依旧干劲满满。 　　眼珠子在观摩到这种场景的时候，都开始怀疑梁惜这个未来神明是不是有点懈怠了。 　　其实，梁惜也是全年无休，甚至到最后是全天无休。白天他就看完十份视频后会说一些自己的看法，让神使回去之后告诉每一位候选者。晚上，他不是在观摩现场，就是在挑选接下来考核内容的素材。 　　原本，梁惜想见修的时候，还是会在晚上入睡的。可试过一段时间后，他发现无论是呼喊修还是神明都没有作用。要不是他自身的力量和白色办公大楼还在，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了。 　　在等待严怀成长的日子里，梁惜心情方面一直都很糟糕。虽然他一直都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着，可预测不到未来的他仍然心存疑虑。 　　【要不，你去不同楼层的门里面逛逛吧。】眼珠子看着强撑着不安与忧虑的梁惜，建议道。【暂时性地去换换心情也好啊。】 　　梁惜确实对这个提议产生了兴趣，不过不是为了自己的心情，而是他可以借机去看看其他的地方的环境情况是不是也变坏了。要是连那些凡人都不要能到达的地方都......梁惜不敢往下想，直接动身去了电梯。 　　按钮是他避开了自己所知的那几个后随意选的。梁惜在电梯到达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门。 　　【不用这么着急吧。】 　　门被梁惜打开的一刹那，风呼啸过一阵，梁惜淡然接受着洗礼。 　　“我想看看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会不会提供一些明显的对比。”修选的地方都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门内是天寒地冻的景象。梁惜脚踏在冰封的地面之上，远处地面的边际连通着云，就像是云堆积在地面之上，太阳很低。有雪花被风吹着贴地飞行，像烟雾飞掠过脚边。 　　周围没有人迹。 　　梁惜穿着极为单薄的衣服出现在这里，就像是误入人间的神祇，可惜没人能欣赏到这堪称惊心动魄的一幕。 　　“白毛风？”梁惜抬起左手，让眼珠子靠近了些，他怕自己的声音会被湮灭在风声之中。 　　【应该是，不过这边本来就没人居住，看来这里已经是很北边了。】眼珠子细细观察着雪花飞行的速度。【这风不算大，应该还构不成自然灾害。要是严重的话，能见度会特别低。】 　　听到眼珠子这么说，梁惜算是放心了些。至少还没到全世界的天都变得灰蒙的地步。 　　梁惜逆风踱着步，风小了点，雪花便如细沙流动，形成水流般的形状。 　　这位未来的神明伸手描绘过太阳的边缘，希望时间能过的快一些。 第十六章 十五年 　　十年之后，严怀15岁。刚上高中的他已经靠自学完成了对大学某个自己感兴趣的专业知识的掌握。 　　“其实你不必陪我一级级地念。”丁门看着两人所做题目的差距，一方面感慨自己智力的普通，一方面又惊奇于自己居然有这么天才的朋友，“你按照自己速度来肯定能成为大学毕业中最年轻的学生。” 　　严怀对于丁门这种用聊闲天打发做作业时间的举动是心知肚明，他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说道：“哪一题又不会了？” 　　丁门乐呵呵地把题册子往严怀面前一推，挪着身体坐到了严怀身边，一指那“罪魁祸首”说道：“就是它！” 　　------------------------------------- 　　丁门父母在发现自家隔壁住着一个天才型孩子的时候，就励志要和邻居打好关系。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之前，丁门已经靠“贪吃”帮严怀解决了很多苦恼的事情。 　　两人早就维持了稳定的“互帮互助”关系。 　　两家经济实力差不多，丁门的父母拿出真情实感，把严怀当做自己半个儿子对待，只希望严怀在学业上帮帮自家智力平平的丁门。 　　由于严怀的过于优秀，身边几乎没有人能他亲近起来。严怀父母也乐得自家儿子有丁门这么一个朋友。 　　于是，两家顺理成章地亲近了起来。虽然两家大人各有所图，却是个共赢的局面。 　　就在丁门要上高中前的这个暑假，他就被自己爸妈送到了严怀家里，预习新学期的相关知识。 　　教完丁门解题思路的严怀拿出了一杯今日另自己头疼的饮料——苦瓜汁。 　　“这玩意儿你喝的下去吗？”在亲身遭受过苦瓜汁气味虐待的严怀，也不确定丁门喝不喝得下去。 　　丁门打开杯盖就往嘴边送，严怀都没拦住。 　　看着丁门“咕嘟咕嘟”地往下灌，严怀惊讶的表情无异于看到了饿死鬼一般。 　　“啊......”一口气喝完的丁门发出一声满足的感叹。 　　严怀目光紧盯着丁门的表情，脑海中迅速生成几个抢救方案，以防丁门下一秒反胃得呕吐出来。 　　看到严怀戒备的表情，丁门向严怀展示了下只能渣渣的杯子内部，问道：“还有吗？” 　　“没了，明天我再给你留。”在不挑食这方面，严怀是真的佩服丁门。而且这家伙儿是怎么吃都不容易饱，怎么吃都长不胖。 　　“严怀，你最好了！”丁门开心地拿着杯子去内卫洗干净，然后物归原主。 　　“继续做题目吧。”虽然严怀在各个方面对丁门都很宽容，可在学业上他是绝对不会放水的。 　　严怀没听到丁门的回答，扭头去看，发现对方只是笑着看向自己......一动不动。 　　这个场景着实是脱离了严怀的认知范围。 　　突发疾病？这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 　　“我只是暂停了他的时间。”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凉，梁惜特意穿了符合温度的衣服出现。 　　严怀看着面前这位立于自己房间内的不速之客，立马站起了身。“你怎么进来的？”入室抢劫？绑架犯？似乎......都不像。 　　“放心，我没有恶意，你可以坐着慢慢听。”梁惜伸手上下摆了摆，严怀被一股力道压回了座位，“不管是暂停丁门的时间，还是让你坐下，都只是想拓宽一下你的思维，这样接下来我们的谈话会顺利些。” 　　“超自然设定？”严怀仔细检查了丁门的情况，除了僵住之外，似乎没什么其他症状。 　　“你可以用任何方式去理解，说实话我也没搞清楚自己能力运行的原理，毕竟我没你那么高的智商。” 　　严怀听过很多人夸他的智力，可被不如自己的人夸和被拥有超凡能力的梁惜夸感觉完全不是一回事。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总不会只是来拓展我的眼界吧。”严怀很难对梁惜所在的领域不感兴趣，可由于自身与对方的差距太过巨大，严怀觉得若是自己想多了解一点那个领域，那激将法应该会是个不错的方法。 　　经过时间的打磨，梁惜看事情的角度要比十五年前的他要成熟得多。客观上梁惜没有严怀聪明，可他和别人打交道的经验比严怀多了可不止一点。 　　“为了保持我们对话的平等性，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梁惜，现在在为神明工作，我想让你来试一份工作。若是你成功上岗，那你就能一直接触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你有时间考虑，也可以立马拒绝。” 　　“什么内容工作？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工作之后会得到什么样的报酬？”听到梁惜话里暗示的意思，严怀说话的语气放平稳了。 　　梁惜招来最近的一个神使，是以前负责严怀在梦境中实习的那个。神使闪着蓝光，下方开始出现详细的文字解说。 　　没办法，梁惜实在是不想再重复了，好在严怀对于长篇的文字不排斥。 　　“这个是神使，也算是神明的员工，实习期间它会陪着你的。”梁惜点了下神使，神使立马贴到梁惜手背上，“有些你暂时还想不到的问题，也会在实习期间慢慢体会到。” 　　严怀看完后，几乎是立马就答应下来。“我同意了，什么时候开始实习。” 　　梁惜看着面前热血的少年。“就今晚吧。若是你撑不下去，可以随时退出。”神使所表达的文字中，清晰地写着实习时间会长达几十年之后，甚至要到这一世的人生走完。 　　“有任何问题你可以让神使转达给我。”梁惜在恢复丁门身上的时间的同一秒，消失无踪。 　　【严怀是不是没考虑到还有丁门啊。到时候丁门都投胎了，他还在替神明工作。】眼珠子觉得这一点完全不像上一世的的严怀。 　　“说不定他是已经想明白了呢。”梁惜对严怀有极大的信心，“所有问题出现的时候，并不是没有解决方法的，往往是我们自己暂时找不到解决的途径。”梁惜回到办公室后，放松地躺在了沙发上。 　　【这么说来，严怀想打进我们内部，然后再找出解决方案！】眼珠子恍然大悟。 　　梁惜只是闭着眼睛，回以眼珠子一个微笑。最后一个负责因果的人选始终没出现合适的，梁惜在想这是不是神明的意思，最后是还得用自己补平人数嘛。 　　梁惜的意识在不知不觉中进入睡眠状态...... 　　【梁惜？梁惜......睡着了？】 　　------------------------------------- 　　梁惜猛地睁眼，入眼的白色，他以为自己是进入了梦境之中。 　　【梁惜，你醒啦。】眼珠子的说话声成功让梁惜意识到自己不是在梦境中。毕竟眼珠子是不可能进入自己的梦的。 　　他有些失落，他以为是修或者神明来找自己了。“我睡着了？”梁惜起身查看四周，是他之前呆着的办公室。 　　【嗯，你和我说着话，没几句就睡着了。】 　　梁惜心里又生出些欣喜。除非刻意入眠，否则他是不会睡着的。这就意味着只可能是修让他睡着的。 　　“你既然让我睡着了，那又为什么不出现？”梁惜对着空气问道。 　　【谁？是修吗？】眼珠子四处乱瞟，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化，更没有什么回应的声音。 　　“是他。”梁惜无比确定，神明才不会做这种事情，“估计是又有什么原因没办法直接现身了。” 　　十五年的时间，对梁惜来说确实是太久了。要不是每天那些连轴转的工作，梁惜觉得自己都有时间把对修的感情转化成恨了。 　　【还好你们俩不会死亡，否则这十五年一耗就没多少时间了。】眼珠子真的是心疼梁惜，摊上个魔鬼也就算了，至少也能永远在一起。可惜实际上呢，什么都没说就消失了十五年。 　　“只能等吧。”在梁惜眼里，只有制度能正常运作，修和神明的斗争才能结束。 　　所有的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是打磨出来的，时间是最好的利器。 　　------------------------------------- 　　这一世严怀的实习进行的仍然很顺利，他也尝试过告知丁门这件神情的事情。在尝试无果之后，他便选择暂且隐忍等待。 　　严怀自然是不会将丁门独自丢下的，既然丁门没有这个机会，那就由他来创造。 　　而另一边同为候选者的余浩波和叶伶则是在同一间酒吧内。 　　此时才晚上八点，离实习时间还有至少两个小时。平时都有泡吧习惯的两人只能选这种时间段在没什么氛围酒吧过过瘾。 　　“余哥，这么早就等在这干嘛呀？最近半夜都见不到你人了。”余浩波的穿着打扮是一群人里面最时髦的。哪怕他没有数一数二的颜值还年近四十，也是魅力不小，再加上应付客户所得的嘴皮子功夫，更是能讨得大部分女孩子的欢心。 　　“最近忙。”余浩波不想和这群人多说什么，他此行的目标就是能和自己看上的女孩子调调情。 　　“余哥，你看两点钟方向。”有明眼人看出了余浩波此行的主要目的，提醒余浩波一句。 　　余浩波看去，是一身紧身短裙配着皮衣外套的女孩子坐在吧台边上和酒保闲聊。 第十七章 关于候选者 　　“最近怎么看不到你人啊？”酒保拿出酒单给叶伶，然后继续擦杯子的工作。 　　“忙呗......”37岁的叶伶面容褪去了二十几岁的稚嫩，偏向了艳丽。马尾被梳高，唇色被加红，再加上皮衣加持，整个人显得艳丽四射。 　　叶伶随手一指，要了杯度数不高的，睡着之后还有另外的工作，她可不想出岔子。 　　“美女，喝那么低度数是酒量不好吗？”余浩波坐到叶伶身边，酒保退出聊天模式，专心帮叶伶调酒。 　　“晚点有事，等着无聊才过来坐会儿。”叶伶并不拒绝陌生男人的搭讪，尤其是有品位的男人。毕竟她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那般容易被骗，需要处处提防。 　　“真是巧，我也晚点有事，你走的时候我送你一程？”叶伶的气质和打扮完全踩中余浩波的审美点，他都不知道自己还喜欢这款的女孩子。 　　“那我得先听听你有什么事了。”叶伶把余浩波的话当做是某种暗示。 　　“那不如我们交换？你说说你要去做的事情，我再说说我的。”余浩波迂回地回答，毕竟他的事情可说不了。 　　叶伶一愣，她要办的事情也是没法对别人说的，难不成要临时编？ 　　往往搭讪的过程中，两人都得说一些有意思的话题或者话术，任何一句平淡的话都可能毁掉一场暧昧。更何况现在酒吧氛围冷清，那就更考验人的表现水准了。 　　两人都没想到自己要临时编，场面一度沉默。 　　“你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吗？”叶伶及时接上对方的话，虽然她知道自己说不出来那些秘密，可用这种话语做开头似乎也挺吸引人的。 　　“哦？”余浩波捧着场，心想：我哪能不知道啊。 　　“这世界上有神......”叶伶愣住，她怎么就能说出口了？？？ 　　余浩波收了调情的姿态，眼神无比集中。“神......？” 　　“你还真相信啊，哈哈哈。”叶伶看着对方认真起来的眼神，立马转了话锋。 　　好险。 　　余浩波也觉得自己实习久了是不是有些神经质了，别人提到这个，自己就认真起来，现在可不是那种聊正经事的氛围。 　　“其实我对神神鬼鬼的事情还挺感兴趣的。”虽然实习久了，余浩波偶尔也会觉得心累，可未知领域的吸引力是难以减少的。 　　“是嘛，我也是。”叶伶也是如此。 　　“你有另一半了吗？”余浩波暧昧地靠近叶伶。 　　酒保默默地酒放到叶伶面前之后，走到了吧台的另一侧。 　　“暂时还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两人相识一笑，酒杯一碰，各喝一口，没再这个话题上进行下去，默契地留白。 　　叶伶在经历过历任渣男之后，就变成不婚主义者了，谈恋爱也是合适就谈不合适就分的快节奏。 　　而余浩波则是更明确，热恋期结束，那这一段感情就结束了。 　　酒吧中两人聊的很是愉快，在周围氛围渐渐热闹起来时，两人突然想起了正事。 　　“我要回去了！”叶伶立马下了吧椅。 　　“我送你。”余浩波也赶时间，不过，基本的绅士风度他还是有的。 　　“赶紧。”叶伶原本想拽着对方胳膊跑，被想到却是被对方带着跑了起来。 　　“放心。” 　　好在两人住的都不算远，对路也熟悉。各自回到家就默契地互道晚安，准备梳洗上床睡觉，开始处理相同内容的梦境。 　　------------------------------------- 　　候选者中，最早“离世”的是温行云，虽然实习时间是最短的，可他看过的事情却仍是最多的。他一生无妻无子，倒也少了很多牵挂。 　　温行云在接受了实习的工作之后，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就能和温十初讨论了。 　　“离世”之前的几天，梁惜还特意去见了温行云，告知了他将不久于人世和实习期结束转正的消息，让温行云提前做好准备。 　　温行云计划再去见见自己的兄弟和小辈们，再回山里假死，也算是不会给其他人留下遗憾了。 　　梁惜听从了温行云的意见。 　　由于温十初也是知情人，便在温行云离开的时候，陪着一起回了山里。 　　梁惜没有直接让温行云跳过死亡阶段，他和温十初架着身体已经不行的温行云缓慢地爬着山。 　　“我感觉我应该要不行了......”温行云拍拍架着自己的两人，他的腿几乎没有力气，全靠梁惜拖着他，“放我......下来吧。” 　　“三叔公，马上就到了。”温十初看着最后还有二十多阶的台阶。 　　梁惜如了温行云的意，让他竖着躺在了阶梯之上，整个身体成倾斜状，能将天空和山上的树都看在眼里。 　　“人生啊......不必那么完美，在这死去也挺好。”温行云嗓子里出来的几乎都是气了，温十初只能坐下凑近他嘴边听，“我小时候就喜欢......这么躺着看......天......树......还有......” 　　温行云终是没有把话说完整，就“离世”了。 　　傍晚，火烧云吞噬着天空，残卷成型，美不胜收。梁惜就这么守着一位老者经历他该有的死亡。 　　尽管温十初知道过一会儿就能重新看见三叔公，可鼻子还是忍不住的酸。 　　梁惜看着渐渐离开躯体的核，招来了几个神使，让神使带着核一同进入温行云体内。 　　温行云精神奕奕地睁开眼睛，原本躯体硌在台阶上的疼痛感不见了，无力感也消失了。他站起来后还原地蹦了两下，说实话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年轻的感觉了。 　　温十初看着自己的三叔公，感觉自己的感情是白白浪费了。 　　“你可以试试能力。”神使寄居在体内给候选者提供能力也是梁惜想到的一种方法，这样在比较极端的情况下，自己能随时掌握员工的情况。 　　若是有人想辞职，梁惜也只需要将神使玻璃对方身体即可。 　　“怎么试？” 　　“一开始不习惯的话，可以靠说话的方式。熟练之后，就能在心里面想了。”梁惜没有具体解释原因，“现在其他员工还没到位，你只能带着一小部分神使一起开始工作，事情处理起来应该也比较杂。” 　　大部分的神使暂时还不能离岗，要等到候选者差不多都上岗之后，便能彻底分配工作了。 　　“漂浮？”温行云试着说了个词，没想到他那不算轻的身体真的漂浮起来了一些。 　　温十初实实在在的羡慕了。 　　梁惜看到温十初的神情，觉得特别有意思，开口调笑：“你孩子都是十几岁了，怎么你还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梁惜仍是没有解开记忆封印的打算，与他们之间存在单纯的工作关系也挺轻松。 　　“这可是能飞诶！”温十初撇撇嘴，“又不像钱那样容易获得。” 　　“那就好好实习，争取快点转正。因为，还有更让你羡慕的。”梁惜转头对温行云道，“你现在能变成随意变成任何年纪的自己。” 　　“真的吗？” 　　“真的吗？！”反应更大的自然是温十初，她连忙回头盯着自己的三叔公，一副准备要看大变活人的紧张神情。 　　“那就先变成18岁时候的模样吧。”此言一出，温行云随意的头发开始变得整齐乌黑，胡子消失，皮肤变得紧致，整个人都成逆生长的状态。 　　看完这一转变的温十初哀怨地看着梁惜，问道：“我什么时候能转正......” 　　“等你的阅历达到你三叔公这种程度的时候吧。”梁惜也想尽快啊，只是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更何况不经历完整的人生，你又怎么能割舍的下自己的亲人。” 　　听到这个方面的问题，温十初倒是特别得意地回答梁惜。“我和万凯泽把孩子养的很好，他很快乐也不会对物质方面的东西追求太多。接下来他只需要找到几样能陪伴他一生的东西就可以了。” 　　温行云也见过那孩子，忍不住夸道：“你们教的确实不错。”不过，以他目前十八岁的样貌说这种话，让温十初看着总觉得十分别扭。 　　梁惜含笑点头，一切安好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家常说完，梁惜转回了正事：“接下来就要辛苦温爷爷你了，你可以先摸索一下能力的具体用法，神使也会提醒你的。记住，千万不要让凡人察觉到你的存在。” 　　“只是把梦境中处理事情方法运用到现实中，我会更加小心仔细的。”温行云还是将样貌变成了三十多岁，一下子变得太年轻他倒是有些不太习惯。 　　“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再处理一下葬礼的事情吧，免得出现漏洞。” 　　在梁惜离开后，温十初和温行云便计划着将戏做全了。 　　温行云先是变了一具假的尸体，温十初则是叫来了道观内其他人帮忙收敛好尸体。这一消息自然是也被通知到温家。 　　在看到自己兄弟都拖着年迈的身体硬要上山来参加自己葬礼的时候，温行云心里也颇为感慨。 　　温十初假传温行云的意思，说不用守七天之久，在众人都上过香之后，就立即送去火化。 　　事情顺利结束，人间再也没有“温行云”这么一个人了。 第十八章 关于候选者的死亡 　　梁惜自从那天突然睡着之后，每晚都会不自觉地睡着一两个小时，就好像是修特意在告诉梁惜，他还在。 　　而候选者们也都各自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着、体验着。 　　第二个离世的温十初，她快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伤，而是乐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你好歹也收敛点啊，你儿子都快来了。”梁惜和万凯泽有着同样的无语。 　　“是嘛......哦哦哦。”温十初呼吸频率一变，立马就咳嗽起来，老态尽显，“真怀念年轻时候啊......” 　　万凯泽则是坐在一边，帮温十初顺着气。 　　“妈！”温十初儿子一进病房就直奔病床旁边，握住温十初的手，“妈，你感觉怎么样？” 　　温十初努力想抽出自己的手。“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叫妈，你又不是妈宝男。我估计这身体啊就最多撑个一两天了，你早点做好......心理准备，想开点啊。” 　　【我突然感觉温十初并不适合解决家庭这个方面的问题。】眼珠子看见温十初对自己孩子的方式，只能评价为奇葩至极。 　　梁惜出了病房，将最后的时间留给这一家子。 　　原本温十初想找梁惜开个后门，拉着万凯泽一起走的，那样多浪漫啊。可万凯泽怕两人一起过世会对孩子造成过大的打击，说是还要留一段时间。 　　温十初便也没强求。 　　等到温十初寿命将尽，梁惜才重回了房间。他在这时候才解开了对方有关自己记忆的封印。 　　温十初双眼睁大，手指着只有万凯泽能看见的梁惜。“你......”你了半天，才没了气。 　　温十初儿子一个人真情实感地哭着，疯狂按着呼叫铃，悲痛难耐。 　　万凯泽询问地看着梁惜。 　　梁惜淡定回道：“估计你离世的时候，也会是这个样子。” 　　万凯泽对这个似是而非的回答一头雾水。 　　【梁惜，你也太损了。】 　　由于还有其他凡人看着，梁惜只能挑了个间隙复活了温十初。 　　温十初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变成了十六岁的模样。 　　梁惜无情地提醒道：“报酬你已经收到了，准备开始工作吧。” 　　原本还开开心心的温十初，脸色立马就黑了。 　　然后，她就突然记起死前她恢复的一些记忆。“你为什么以前把那些有关你的记忆删掉了？！万凯泽他们的也都被你做了手脚对吧。” 　　原先温十初对于梁惜还有一些上下级的概念在，在火气上来的时候就全忘记了。 　　“相信我的选择，现在算是不错的结果了。”梁惜不知道温十初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有那么多火气，“快走吧，不然我就要收回些报酬了。” 　　温十初像小姑娘一样跺着脚，转身就走了。 　　万凯泽原本还能多活个几年的，可由于太想温十初了，他便还是找了梁惜提前离世了。 　　一切正如梁惜所预料的那般，万凯泽也是在“你你你......”中结束的生命。 　　这和温十初一样的表现，让他们儿子有了些超自然的猜想。自己父母临死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这世界真的有鬼魂啊？ 　　“梁惜，你也太不厚道了。”这是万凯泽复活之后对梁惜说的第一句话，“你怎么能......”责怪的话说到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 　　他哪能不知道这是梁惜为他们着想啊，所以，责备的话他说不出口。 　　梁惜拍拍万凯泽的肩。“那就好好工作回报我吧，温十初都朝我抱怨好久事情太多了，你去帮帮她吧。” 　　“好。”暂时的离别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小事，他们已经可以随时相见了。 　　梁惜估摸了下时间，接下去就轮到华羽阳和秦一瑾了。华羽阳离世前的情形是和万凯泽温十初一样，秦一瑾则是更复杂一些，想当初梁惜招揽她的时候可是最费劲的。 　　所以，秦一瑾回想起原先认识梁惜的记忆时，她每个肢体动作都透露着尴尬。 　　梁惜也没多说什么，反而是让她快些去工作，好脱离尴尬的氛围。 　　余浩波和叶伶则是在后来的几年中，相继生了病一起住进了医院。年轻的时候，他们也曾谈过一段恋爱，在三个月的时候余浩波提出了分手。 　　原本两人应该就此断绝联系的，可叶伶果断快刀斩乱麻的结束方式，反倒是让余浩波变成了不甘心的那个。于是，两人偶尔也会因为余浩波的主动而聊上几句。 　　但一旦出现关于爱情或者是复合的话题出现的时候，叶伶总是坚定地表示拒绝。 　　这会，两人住在了同一个病房，还成了邻床的病友。 　　【这两人还凑到了一起？】在梁惜的计划里，除了原本互相认识的人，是准备在大家正式工作之后再互相介绍认识，没想到现在居然出现了这种情况。 　　梁惜进了病房之后，余浩波和叶伶看到了之后都没开口，都以为对方看不到梁惜。 　　不过，两人视线经过移动之后，都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 　　他怎么一直看着梁惜站的地方？ 　　她怎么一直看着梁惜站的地方？ 　　两人的视线移动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用质疑的眼神互相锁定。 　　“还真是巧啊。”梁惜这才下结论般地说道。命运有意思的地方他也不想错过。 　　“你们认识？！” 　　“你们认识？！”两人同时问道，好在病房里仅剩的一个床铺没有人。 　　余浩波和叶伶很快就把久远的记忆与现在的情况成功联系到一起。 　　难怪两人都对神鬼之说那么感兴趣，互相聊天的时候还可能会有差点说漏嘴的情况出现，但对着其他人的时候都会被某种力量阻止。 　　梁惜除了选择候选者的时候看过两人大致的人生经历之外，再也没窥视过。不过，经过这两人的表现，梁惜也推测了出来：“看来你们互相认识啊。” 　　“不认识。”叶伶迅速撇清关系。 　　“好歹我们......” 　　“你这个渣男闭嘴。”叶伶迅速打断。当时余浩波提分手，说实话叶伶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两人明明都还没发生什么严重的分歧或者矛盾，怎么就要分手了。 　　依叶伶过往的经历判断，她直接就把余浩波认定为渣男。如此一来，她也没客气，直接把对方送自己的东西打了包，寄了回去，果断答应了分手。 　　眼珠子看着这年纪都不小身体还不好的两人拌嘴，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再过不久，你们就要转正成为同事了。”梁惜干脆就坐下来说话。 　　“多久？” 　　“就这几天的事情了。”梁惜并没有明确地说，“你们都是意外身亡。” 　　“我不想和他死在一块。”叶伶提出异议。 　　“好歹我们......”余浩波想把上次没说完的话说全了。 　　叶伶再次打断：“你这个渣男闭嘴。” 　　梁惜自然是驳回了叶伶的抗议，毕竟以后两人都在一个部门，肯定会经常见面的。 　　余浩波和叶伶最后确实是意外身亡，两人之前都是做了手术。结果术后发生了不良情况导致了两人情况急剧下滑，再加上整个病房都没人陪护，医生和护士都没能及时赶到。 　　于是，两人双双殒命。 　　相比较年轻了十几岁的徐最和宫三，以及严怀则是还要等上不短的时间。 　　【我看着徐最和宫三也差不多了，友情方面总得有人先顶上。】年纪大了，见闻和思考都缓慢起来，这十几年也差不了多少。【再说，他们接触实习的年龄比其他人要小，那差距具体算来，不会太大的。】 　　于是，梁惜去找了徐最和宫三。 　　两人一直都在国外生活，在宫三的带领下，徐最也不是单纯的书呆子形象了。两人在退休后，便四处旅行，甚至还会玩一些极限运动。 　　徐最和宫三就是在滑雪的时候看见梁惜的。两人从高高的雪坡开始，以高速滑行，突然就看到自己与对方相隔的地方出现了个人影。 　　由于滑行速度快，人影也是一闪而过。 　　【我们还是去目的地等他们吧。】眼珠子觉得这俩人不太可能半路停下。 　　“嗯。” 　　到达目的地的徐最和宫三第一时间摘下了护目镜，看到了梁惜。 　　“真的是你。是有什么事吗？”两人的容貌都颇显年纪了，但梁惜一直都没变。 　　之前梁惜都是通过神使与候选者交流，像这次这么正式地出现还从来没有过。 　　“你们得提前转正了。”梁惜知道徐最和宫三都没结婚生子，而他们的父母也已经离世。两人除了对方，都是了无牵挂。 　　宫三还有点懵，徐最反应快。“我们要死了？” 　　“对，死后再重生。你们可以选一种死亡方式。”梁惜一直都是给候选者们最大的选择权。 　　“高空坠落吧。就像坠机那样，人还没落到地面就会死去。”宫三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徐最。 　　“可以。” 　　梁惜也就让胆大的两人尝试了一次那种直面死亡的过程。 　　直到复活了，两人的精神状态都没恢复过来。 　　【宫三也太胡来了，徐最居然还没阻拦。】眼珠子看着两人呆愣的表情，就怕他们的精神状态废了，干不了活儿。 　　“我我下次再也不尝试这种了。”宫三先缓了过来，连忙检查徐最的情况，“徐最，你怎么样了？” 　　徐最大口喘气。“我再也......不由着你胡来了。” 第十九章 最后一个人选 　　徐最宫三一转正，梁惜就能将精力着重放在严怀身上了。 　　不过，严怀的情况完全不需要梁惜担心。由于家庭状况的良好，严怀的情商也颇高，只不过除了丁门，他似乎也没有可以施展的对象。 　　在围观过严怀一晚上解决三个素材之后，梁惜立即就想赶紧让对方转正工作了。可转念想到对方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按照自己想法来做，所以，在这之前他还得好好想想该如何与严怀谈条件。 　　【那最后一个名额该给谁呢？】眼珠子也替梁惜发愁，他们已经见过很多个神使选中的人，感觉都不是很适合。 　　梁惜用温行云的标准来反推之后，想到了一个人。 　　“要不我们去找一趟房东先生？”经历过漫长的人生，看过自己无数的转世，经历过孤独，还有谁会比房东先生更合适这份工作呢。 　　【可是......他已经不记得前世的事情了吧。】不记得不就等于还是得从头来过。 　　记忆可以重新被找回，梁惜只是不太确定要不要拉房东先生下水。 　　对方好不容易过上了平凡的生活，不用再经历非同寻常的痛苦了...... 　　有工作这么个借口，梁惜还是很愿意先远远地观察一下房东先生现在的生活。“先去看看再说吧。” 　　梁惜立马动用力量锁定对方现在的位置，瞬移过去。看着站在锁定位置上的人，梁惜疑惑了。 　　【这年纪不对吧......算起来房东先生应该六十多岁吧，那人看着最多也只有三十岁吧。难不成上一世他也只活了三十多岁？】眼珠子和梁惜在一个树后观察。 　　只见那人转了身，好像看向了梁惜这边。 　　【他...他他他他过来了。】 　　梁惜没有隐身，若是有机会，他是想和对方说上几句话的。 　　那人就直直走到了梁惜的面前，面容和房东先生完全不一样，口气却意外神似。“我叫傅之夜......梁惜。”梁惜的名字被对方郑重地说出。 　　“房东...先生？”梁惜仍是不确定，除非对方亲口承认。 　　“是我。”傅之夜笑道。 　　“你怎么......” 　　“我们边走边说吧。” 　　两人在白天散起了步。傅之夜慢慢给出了梁惜想要知道的答案。“神明托梦给我了，在我成年的时候。那时我还没有前世的记忆。” 　　梁惜听对方说到这里就猜到后来的事情了。“他问你想不想尝试一份很有挑战性的工作？” 　　“你都猜到啦。”傅之夜无奈笑笑，“我就答应了，是在梦里面实习，学着处理事情。前一段时间，神明说我实习结束，并且把原本的记忆交给了我。我也是用了不少时间才消化。他让我等你出现就能正式开始工作。” 　　梁惜无话可说。神明这是让他再一次进退两难了。 　　“你已经获得能量了？”看对方的容貌，梁惜不做第二猜想。 　　“对，能力我也已经熟悉好了。” 　　【梁惜，神明都帮你搞定了诶。】 　　对于眼珠子那粗大的心眼，梁惜只能扶额。 　　“你想清楚了吗？”梁惜只能这么问。 　　“可能我就是天生适合做不平凡的工作吧。”傅之夜的释然一笑，说明了一切。 　　“如果你愿意，现在就能立刻上岗。”梁惜想到温行云的处境，难免有些心疼，“我还有一个候选人还没搞定，等过几天我解决完这件事，我让大家聚在一起再互相介绍认识。” 　　“我可以帮你去谈。”傅之夜一副可靠的样子。 　　不得不说，傅之夜的提议确实很合适。傅之夜作为梁惜的手下去和严怀交锋，一来是可以凸显严怀和梁惜之间地位的差距，能让严怀心里有个底，不至于太过放肆。二来是傅之夜就算和严怀没谈拢也没事，他们也能摸清对方的底。 　　“那就麻烦你走一趟了。” 　　决定好之后，梁惜戳了戳眼珠子，让他把严怀和丁门上一世的记忆拿了出来，交到傅之夜手里。 　　“这是严怀和丁门上一世的记忆，他们结局不算好。丁门一直都是严怀特别重视的人，想来严怀会提的要求应该就是和丁门有关。丁门不符合候选者要求，所以，他没办法和严怀一起工作，这是绝对不能退让的。至于其他的......等你谈完之后再转达给我吧。” 　　“好的。”傅之夜将记忆收好。 　　“对了，你上一世的身体我放在了地狱里唯一一处神明庇佑之地，要我帮你带过来吗？”梁惜突然想到这件事，那毕竟是傅之夜用了很久的身体。 　　“就放在那边吧，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果我愿意也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傅之夜对上一世不那么执着。 　　“谢谢你，把心脏给了我。”梁惜一直觉得自己对傅之夜缺了一句道谢。 　　傅之夜却不是这么想的。“是我自己承受不了，选择了一个最体面的离开方式。是你成全了我。”虽然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可回想起来，傅之夜心里依然留有那时候复杂的情绪，“我先去看看严怀的情况，你也别太累了。” 　　傅之夜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现在人间情况变得那么糟糕，想来是出了很严重的问题，严重到就连神明都需要重新改变管理人间的制度了。 　　看着傅之夜离开，眼珠子感慨万千。【没想到还能遇到他，甚至还成了你的手下，我还以为他不会再与你有关了。】 　　“这也是神明计划中的一环吧。”神明先自己找到傅之夜，按照同样的方法让傅之夜实习转正，把原有的记忆还给他，最后，一切又变成傅之夜自己的选择。 　　真是不输于修的手段。 　　到了这时候，梁惜也不想去细想神明的行为。 　　员工这几天就会集齐，到时候又会是何种景象呢...... 　　傅之夜和严怀的谈判确实不顺利。严怀自然是想让自己能有个正当的理由一直能天天和丁门见面，可要转正就得先经历死亡，从而成为一个不存在的“人”。 　　再说要成为像梁惜这样的存在是不能被凡人察觉到的，哪怕是装作凡人的时候也都要做的滴水不漏。严怀死后若是要以“人”的身份出现在人间，那也不能出现在认识他的人面前。 　　严怀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可难就难在丁门并不适合这份工作，否则梁惜也会允许他们像徐最宫三那样两人一组。 　　傅之夜向梁惜转述了自己与严怀的对话，梁惜只能亲自去一趟和严怀谈谈。 　　现在的严怀已经65岁了，而梁惜依旧是24的样子。 　　“我们先互相体谅一下对方的立场再开始谈话好吗？”梁惜站着，严怀坐着，梁惜的姿态却更像一个长辈。 　　“好。”在严怀的认知里，梁惜一直都是会为了别人着想的。通过神使传达的信息一直都是建议，从未有过强制性的命令。 　　梁惜来之前硬是琢磨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可他不确定严怀是不是会接受。“想必傅之夜的话已经可以让你把我和你之间立场的矛盾点理清楚了。” 　　“没错。我转正需要死亡，而凡人不能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两种听上去没有关联的话，却形成了最尖锐的矛盾。 　　“我觉得不妨把目光放长远一些来看。这一世你转正之后，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可以默默守着丁门，但不能插手他的人生。 　　他死后，我允许你珍藏他记忆。下一世，你就以人类身份出现和他成为朋友。从此以后的每一世都是如此。 　　不过，我要提醒你。人的每一世的样貌、性格、人生都是不一样的。你所在意的这一世的丁门，在下一世基本上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哪怕特别巧，某一世他又成为了你熟悉的那个他，时间也不过是短短的几十年罢了。更何况，它还可能成为那种你最厌恶的人。 　　而我做出的这些让步都是有条件的。一旦你接受我的让步，你就永远不能辞职，永远为我工作。若你不接受，现在就可以退出，我会消除你所有的关于这件事去的记忆，然后，你就可以继续和丁门过你们的日子。” 　　严怀听得认真，他知道梁惜是真的有为他仔细考虑过了。不过，介于梁惜所说的新的一些信息，像是每一世人的性格都不同的情况，他得好好想想。 　　见严怀在思考，梁惜继续补充，毕竟严怀本身的信息有限。“和你同样处理友情方面问题的还有另外两个人。” 　　“两个？”严怀记得除了自己应该只会有一个啊，“双胞胎？” 　　“不是，他们也是朋友关系，是我给他们开了后门。”梁惜直言不讳。 　　面对梁惜的直白，严怀不知道自己该抱有何种情绪。该怪梁惜没有同样对待自己和丁门吗？还是该嫉妒另外那两人。 　　最后，理智迫使他开口：“为什么？” 　　“他们都没你聪明，我给他们机会的时候，他们都还只是初二的孩子，比你那时候还小。刚开始我是考虑到年纪问题，所以，让他们搭了个伙儿互相好有个扶持。两人一起处理事情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他们也都挺过来了。” 　　“而丁门是挺不过来的......” 第二十章 如果我是去死呢？ 　　“而丁门是挺不过来的......”梁惜一说，严怀就明白了。 　　丁门的性子只适合无忧无虑的日子，在他眼里罪恶都没有那么丑陋，反而是夹杂着被迫和无奈的。 　　“严怀，除了一个道馆出身的老者，你是花了比其他人都要少的实习时间，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让你转正。且先不论你完全能独自胜任这份工作，你也得为丁门考虑啊。”梁惜不想细究严怀对丁门究竟是何种感情，他只是不想让严怀做出会后悔的决定。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严怀捂着脑袋，不知道是在对梁惜说，还是在自我催眠。 　　“我知道这个决定很难。不过，我还能给你一个希望。”梁惜怜悯地摸了摸严怀的已经有发白迹象的头发，场景怪异，“若是你觉得未来某一世的丁门可以成为你的同事了，那你可以过来找我，我会给他一次实习机会。不过，有且仅有一次，期间你也不能再见他或者暗中帮助。他若是能坚持到实习期结束，那你就能得偿所愿。如何？” 　　严怀抬着脸，脸上挂着泪水，充满希望地看着梁惜。“真的吗？”他傻傻地问出这么一句。 　　“是真的。不过，不要因为有希望，就忘记那些你所要付出和承担的东西。”孤单、等待、担心等等，所有一切交织而成的痛苦披在身上，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我知道，可我就想试试。”严怀的表情坚毅起来，聪明人一向有他们自己的骄傲。 　　“既然你答应了，那你可以选择一个死亡的方式了。”梁惜也不知道严怀选择的这个未来会如何。 　　“让我回去陪丁门吃顿饭，然后回公司的路上出车祸死亡吧。” 　　严怀这一世仍然没有太过发挥自己聪明才智，他觉得这世界不缺聪明人，而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丁门。 　　丁门和严怀在同一个公司，不过在不同的部门。下了班，丁门就去找严怀。 　　晚上严怀请丁门吃了顿超级大餐。之前，傅之夜去找他的时候，将两份记忆都交给了严怀作为诚意。严怀也已经重新拥有了前世的记忆。 　　难怪今世丁门那么喜欢吃东西，那自己与对方的最后这一顿饭就让他好好吃上一顿吧。 　　严怀用积蓄包下了一个高档餐厅，和丁门一起吃了最久的一顿饭。 　　丁门尽管老了，可吃东西的时候仍然会笑得开心，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严怀微笑着看着丁门，心想：是因为上一世他们都结束的太仓促了嘛，所以他们还能有这一世来弥补一些过去的遗憾。 　　“严怀，你怎么了？是工作上遇到麻烦事情了吗？”丁门见严怀一直若有所思看着自己，不禁好奇地询问。 　　“没，就是想起了些以前的事情。” 　　“你不会是想到我小时候的糗事了吧，你可千万别说出来。”丁门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食物上面。 　　晚饭结束，严怀说自己要回公司拿点东西，让丁门拿着自己的包先回去。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丁门这么说。 　　“那如果我是去死呢？”严怀突然就想这么问一句。 　　丁门像是什么都没发觉，仍是笑呵呵地回答：“那就更得一起了。” 　　隐身站在一旁的梁惜隐约猜到了严怀的想法。两人的父母已经离世，严怀在考虑要不要把他也带走。 　　自己若是离开了，丁门就要承受着痛苦和孤独独自活在这世上了嘛。自己真的要留下他一个人嘛......严怀的心脏越跳越快，一个新的决定就要出现。 　　【严怀这是疯了吗！】 　　“严怀，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梁惜出声提醒。 　　“丁门，我没有在开玩笑。” 　　严怀和丁门就站在餐厅门口，大马路就在他们面前。黑暗已经压下，饶是人造的灯光再明亮，也照不亮黑夜的孤寂。 　　“走吧，你车在哪里，我陪你去。”丁门牵起了严怀的手。 　　自从两人长大，就再也没有过类似的亲密接触。两人都没有确认过彼此感情的真面目，却也都单身至今。或许那存在的感情并不是纯粹的爱情，可那要比爱情更加让他们心安。 　　严怀和丁门坐到车里的时候，梁惜早就在后座等着了。“有丁门在，我没办法动手，靠你自己了。” 　　【哎，上一世严怀陪丁门死了一次，这一世丁门又陪严怀死一次。这两人是都不想欠对方是嘛。】 　　严怀开着车直向盘山公路而去。 　　引擎声越来越响，丁门乐呵呵地看着严怀。严怀油门触底，拿着丁门记忆的手放到了对方的头上。 　　丁门笑容凝固，问了句：“严怀？” 　　“是我。” 　　车子冲出护栏，跃出一个弧度，好似冲破了世间种种枷锁，在最终拥有了短暂且自由的意志。 　　梁惜就凌空看着这一幕。人间的事情就是这么荒诞、不堪且富有诗意。 　　等到严怀呵丁门彻底失去了呼吸，梁惜才降临在了损毁严重的车子旁。手指轻挥间，汽车从中间断裂开，显露出两人的尸体。 　　梁惜先是回收了丁门的记忆，才复活了严怀。 　　“这个你自己收好吧。”梁惜将记忆交给严怀就走了，不想打扰。 　　严怀将丁门的尸体抱起，放到一个尽量平整一点的地方，亲眼看着神使接走了丁门的核。 　　严怀想带走丁门的尸体的，可必要的流程还是得走。等到救援队来了，他早就重新躺下，假装一具尸体，和丁门一起被收敛走。 　　等到法医结了实践报告，将两人暂时放进冷藏柜，严怀才抹去一切他们所留存的痕迹，带走了丁门。 　　这世上已无人为他们安葬了。 　　------------------------------------- 　　全员都上岗后。 　　梁惜正式将人都凑在了一起，让他们互相认识，毕竟后续工作肯定会有需要相互配合的地方，尤其是负责因果的温行云和傅之夜。 　　“从今天起你们也就是神使了，主要工作内容就是让人们在晚上的梦境之中启发引导他们，减缓或者是避免他们的自我崩坏。负责因果部分的温行云和傅之夜会解决最复杂的问题，其余人都尽量配合。 　　每个人都会被分配一定数量的神使，他们的工作内容会和你们实习期的一样。你们的能力都是来自于暂时寄居在体内的神使。不过，你们不要试图吞噬更多神使以此来获得力量，后果不会太好。希望你们能合作愉快。”在万丈高空之中，梁惜认真地对众位已经转正的候选者说道。 　　十一位新任神使互相认识过后，算是制度进入了新一轮的试验阶段。 　　------------------------------------- 　　在接下的十年之中，梁惜的制度确实缓解了凡人人性发展的颓势。 　　梁惜的计划还有最后一步，可这十年之中他既不能无视修的话去地狱找他，又无法联系到神明。 　　直到某一天......天空突然的明朗。 　　所有凡人都不自觉的抬头望天，看着这虽然普通，但已然能被称作是奇迹的景象。之前有人类专家称环境情况只能被缓解，无法被扭转了。 　　而今天，人类又见到了久违明亮的天空。 　　梁惜恍然间，被某种力量召唤。他不再是被力量牵引而动，而是主动循着力量的方向而去。 　　神明国度中。 　　也算是久违的两位。 　　“恭喜，你的计划就差最后一步了。”神明依旧是那副纤尘不染的模样。 　　梁惜感觉自己身体里堵着的一口气是上不去下不来。“修呢？” 　　“放心，既然你的最后一步需要他，我会让你见到他的。只不过，现在我还剩下最后一件事情......”神明朝梁惜迈着坚定的步伐。 　　一米的距离时，神明没有就此停下。 　　“别动。” 　　原本还想躲的梁惜。“......”他也只好控制住自己。 　　神明就这么穿越过梁惜，就像是两个没有实体的存在互相掠过了彼此。 　　梁惜再看向自己时，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神明的白色衣服。他转过头，看到的神明居然是自己的模样。 　　“这是......”梁惜右眼一片漆黑，左眼前则是出现密密麻麻的树状图，一时间竟看不太清楚眼前神明的样子。 　　“我已经将神明的一切都交给你了。一切皆用意动就好。” 　　眼珠子此时在神明的左掌心。【神明......】 　　神明抬起掌心与眼珠子对视：“我已经不是神明了，你不需要再如此称呼我了。” 　　眼珠子执拗不肯。【不，你就是神明！】尽管他对于神明没有七情六欲这件事还是会感到难受，可神明就是他的神明。 　　“神明可以是一个职位，也能是一个名字。现在你不在这个职位了，你不用再说你不是一个合格神明了。你可以说，我是神明。”历经过数十年作为神明候选的时间，梁惜对神明的了解也深了一些。 　　神明抬起手，左掌心的记忆之眼脱离身体，回到梁惜身上。梁惜的右眼立马就能视物了。 　　不得不说，神明找到了一个两全的方法。与梁惜交换了身体，既能移交神明之位，有了房东先生的心脏他自己也不用因此牺牲。 　　看见神明转身要走，梁惜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去人间走走。”神明没有回头。 　　梁惜立马喊住他：“等等！既然你已经不是神明了，那你可以笑一下吗？为了珠子......” 　　时间像是暂停了几秒。 　　【梁惜......】重回神明之躯的眼珠子没有失去自己的意识，他没想到梁惜会为了自己这样说。 　　神明终是回过了头，淡然一笑。 第二十一章 名分 　　神明终是回过了头，淡然一笑。 　　神明的笑容很适合梁惜的原本身体。对于眼珠子而言，哪怕神明是通过梁惜身体露出了笑容，它仍然感慨万千且心无遗憾了...... 　　神明重新迈动了离开的步子，梁惜目送他离开。 　　“喂，别哭了。”梁惜无奈地擦着自己右眼流出泪水。 　　【谢谢你，梁惜，谢谢你......唔......哇！！！！】在神明走后，眼珠子就绷不住了。 　　梁惜想自己现在一只眼睛疯狂流眼泪的形象肯定很诡异。 　　周围的无数神使都向着这一位“新神明”靠近，好奇地看着“新神明”那堪称丰富的表情，每一个都散发着饱满而明亮的光芒缓缓浮动着。 　　“那么多神使都看着呢，收敛点。”梁惜把眼珠子劝住。 　　【你赶紧去找修吧......唔......不用管我。】眼珠子极力收住眼泪，誓要保住梁惜的形象。 　　说到修，梁惜心念一动，重新到了人间。但他眼中的人间却出现了重影。 　　街道上不仅有人还有黑色的不知名东西在涌动。 　　梁惜光是想了想就知道了答案，这是神明之前创造的独立于人间的镜像世界，修就在里面。 　　梁惜一步跨进另一个世界，循着再明显不过的修的气息而去。 　　熟悉街景边的白色办公大楼，梁惜直接去了自己卧室，修果然躺在那边。 　　【他看不见你？】 　　“应该是吧。”看到修像是毫无生命般躺着一动不动，梁惜觉得真是修自找的。 　　修几乎是梁惜出现的那一秒就动了，他迅速闪身，单手扣住梁惜的脖子，压制到墙上。 　　“让我离开这里。”修咬牙切齿道。 　　梁惜不动声色地看着修，被钳制的脖子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心脏加快了跳动。 　　没过一秒...... 　　“梁惜？”修的手转掐为摸。 　　梁惜一下子就动容了，这么多年分开的空白似乎一下子被填满了。 　　“是我。”梁惜也没否认。 　　修将对方死死压进自己怀中。 　　“现在只剩最后一个环节了，你还要和我作对吗？”梁惜也用力抱住修，语气平淡却用词嘲讽。 　　“你赢了。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在修眼里，对梁惜的失而复得已经是心满意足。 　　“那我们回去好好商量正事吧。”梁惜松开了手，可修没动。 　　“想让我完全听话，好歹让我尝些甜头吧。”两具紧贴的身体，难免擦出暧昧的火星子。 　　修松了手，只不过是为了脱梁惜的衣服。 　　“我现在这个身体，你下得了口？”梁惜挑眉。 　　“我那么快就认出了你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在我眼里，你就是你。”修虔诚地低下头，吻住了梁惜。 　　到达忍耐的极限，梁惜挣脱出修的纠缠，问道：“你不急着回去了？” 　　修轻易地将梁惜带到床上。“你在哪里，我就想待在哪。” 　　梁惜和对视一眼，同时失控，向对方索取那几十年积攒的爱意。 　　------------------------------------- 　　私事结束后，梁惜将镜像空间内的东西重新送回了地狱，随即他就解散了这个空间。 　　“你什么时候被神明关在那里的？”梁惜故意这么问。 　　“他那是偷袭，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我，所以才想了这么个办法困住我。”修见梁惜一幅“我还没得到想要答案”的样子，他只能继续道，“就在我们最后一次分别之后的几天。” 　　“我每天会睡着是你的手笔？” 　　“对，神明说当你一点点走完神明候选之路，那我就越有可能回到你身边。我每一天都想象着抱你入睡的场景，才熬过了那么久的时间。”修贴近梁惜，用全部的感官去感受梁惜的存在。 　　“那时候我的计划已经算是顺利进行中了，所以，你的能力也能影响到现实中的我。”这样一来就能说通了。 　　梁惜指尖触摸修那张不太真实的脸，修顺势亲了亲梁惜的手指，然后一路往上。在梁惜身上获得的触感让修感到平静。 　　一开始被困在镜像空间时，修也曾想过用力量强行突破，可神明说这个世界的损坏可能会影响到原本的世界，那就意味着修造成的破坏可能会以预测不到的方式影响到梁惜。 　　再加上神明给了修离开的希望，修便更不能冒险了。 　　“我一开始写在纸上的计划你都看到了吧。”正事不完成，梁惜总觉得不安心。 　　修刚想培养培养情绪做点什么的时候，就听到梁惜开始讲正事。 　　他用力扣住梁惜的下巴，面色很是不悦。“你就那么迫不及待？” 　　修的表情和手上的力道已经吓不到梁惜了，梁惜直接从床上起来。 　　之前在镜像空间里就已经和修耳鬓厮磨了两天，出来之后又是在卧室纠缠了好几个小时，可他的心脏跳动的速度好像还是慢不下来。 　　天气已暖，到了时间短暂的春天。梁惜直接换上了笔挺的西装。修也跟着起了身，下床的那一刻礼帽西服领带袖扣，无一不装饰束缚着那具堪称完美的身躯。 　　梁惜见修还算识相，便也软了口吻。“只差最后一步了。”艰难的工程还差最后一步，梁惜怎么能不迫切。 　　“我会让你成功的。”修细心理好梁惜的头发。 　　周围场景转换，修带梁惜到了地狱。 　　就在梁惜现身的一刹那，地狱亮如白昼，斑驳崎岖的地面被一束束光照的无所遁形，原本的神明庇佑之地的那道阳光也成为了普通的一束。 　　这幅场景地狱也曾出现过一次，有点年纪的妖魔鬼怪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神明降临了！ 　　与此同时，消失了几十年之久的气息也出现了。 　　妖魔鬼怪个个都惶恐不安，之前修从地狱带出去扰乱人间的东西后就再无消息，大部分都认为修已陨灭不在。没想到现在会和神明一起降临。 　　修朝梁惜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位置让了出来。 　　“我是新的神明，你们的地狱之主是我的另一半。所以，我为你们带来了新的生存意义。”梁惜开口就是两个重磅炸弹。 　　修也没想到梁惜竟会当众在地狱承认自己爱人的身份。 　　“地狱将会成为惩戒心里恶性严重的凡人的地方，你们中若是有甘愿接受惩戒，磨去心中戾气，那我便会赠与它一个核，重新轮回入人间。”梁惜获得神明的一切之后，他知道了地狱中的生物都没有核，所以，投不了胎。 　　“我知道你们需要人间的能量，接受这份工作，你们就能获得相应的报酬。” 　　一听到这个，众妖魔鬼怪都冒了出来，拜服于梁惜脚下。 　　梁惜也不在乎他们拜的是自己还是修，只要达到目的就好。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优秀的商人啊。”修现在的心情大好。还好他立马就带梁惜来办正事，否则他也不会那么快听到梁惜对自己身份的承认。 　　“托某人的福。”梁惜心里可没有修那种澎湃。 　　眼珠子看到这幅景象，心情也免不了激动。之前神明也没有做到让妖魔鬼怪如此拜服，尽管当时的神明也不需要，可梁惜居然就做到了！ 　　【梁惜，人间终于要太平了嘛。】眼珠子感慨地问。 　　梁惜没立刻回答眼珠子，而是和修先回了人间办公室。地狱的用途虽然定下了，可相关的制度还没确认好。 　　又要面对问题的梁惜心情可没修和眼珠子那么好了。 　　“我还不知道人间未来的发展，我没用过预知之眼。”梁惜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树状图时的眼花缭乱，和真实之眼是不相上下。 　　原本还想过两人世界的修在听到眼珠子声音之后，心情也没那么好了。“以后我们相处都得带着记忆之眼？”对方虽然是一颗眼珠子，可那也是一颗有自我意识的眼珠子啊。 　　【修，你想干嘛！】眼珠子立马警惕起来，它现在不能自己控制转动，不过出声还是做得到的。 　　“当然是想着抹掉你的意识。”修阴恻恻道。 　　【你敢！梁惜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修的话确实提醒了梁惜这个问题的存在。由于他暂时还承受不了预知之眼的功能，只能选择暂时封印了自己的左眼，现在他只有右眼可以视物，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确实得先解决珠子和预知之眼的问题。”梁惜下了决定。 　　眼珠子不可置信道。【梁惜，你真要这么对我嘛......】 　　梁惜无奈摇头。眼珠子虽然在人间混了那么久，可长进真的是太有限了。“我想把你和预知之眼都剥离出身体。”之前神明能做得到的，那他也可以。 　　【什么？！】眼珠子不明白这一切都要安稳下来了，梁惜怎么还会做出这种决定。 　　“不用剥离，我直接消除掉记忆之眼的意识就好。”修不想梁惜眼睛看不见，毕竟用眼睛看事物和用其他方法看终究是不一样的。 　　梁惜握住修蠢蠢欲动地手，向他解释道：“我没办法太快掌握预知之眼的力量，再加上眼珠子孤单太久了。所以，我想让预知之眼也拥有自我意识。然后，我将它们都剥离出去，让它们都能拥有自己的身体。” 　　【梁惜......】眼珠子又想哭了。 第二十二章 珠子玉子 　　梁惜的想法除了会让他自己看不见之外，好处很多。 　　预知之眼有了自我意识之后，不仅能和记忆之眼作伴，还能像眼珠子那样和梁惜配合，就不会出现梁惜需要时间来适应的情况。而且，梁惜还没忘记自己伟大的理想——上岗即退休。 　　记忆之眼和预知之眼的独立，也意味着能帮梁惜做事。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能和修单独在一起。 　　“你能帮我做两具身体出来吗？”梁惜手指在修掌中轻划，唇带笑意地注视着修面无表情的脸。 　　修仔细一合计，再见梁惜手上的小动作，又怎么能说得出拒绝的话。 　　“可是......我不想你失去眼睛。” 　　“总归会有办法的，你也会帮我的不是吗？我们现在手上事情不少，最好还是不要再耽搁了。”梁惜也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在百年的时间内完成人间的布局，这大大地增加了他的信心。 　　“好。”修又怎么能做到真的拒绝梁惜，“躯体的事情，我去办。”修直接恢复了办公室墙面上通往材料商和工人城堡的门，直接去了。 　　梁惜则是静下心来考虑适合地狱的制度。 　　【梁惜......】眼珠子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但它做不到不开口。 　　梁惜用手捂住记忆之眼，手拿下来时，一只眼睛出现在梁惜的掌心，而原来的右眼还在，只不过黑色的瞳色变成了灰白。“你想说什么？” 　　【我舍不得......】眼珠子扭扭捏捏，它还没说过这种掏心掏肺的话。【我舍不得离开你......也舍不得你看不见。】眼珠子不自然地看向别处，不敢直视梁惜。 　　“你要记住，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看不见对一个神明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更何况你和预知之眼对我来说有很大的作用。你今后得一直带着预知之眼，好好帮我办事。”梁惜给眼珠子洗脑。 　　【真的嘛。】一听自己有大用眼珠子就忍不住自豪起来，它不愧是神明的眼睛，一直都肩负着重要的任务。 　　“不过，等预知之眼有了自我意识之后，你们得好好相处，互相保护对方。”梁惜也不希望两颗眼珠子成了冤家。 　　作为先拥有自我意识的眼珠子立马把自己代入了长辈的角色。【我一定会照顾好预知之眼的！】它这么保证道。 　　梁惜这才把眼珠子送回它原本的位子，开始考虑地狱的制度。 　　梁惜的设想很简单，在地狱挑出五个人，分别对应上事业、爱情、友情、家庭和因果，与自己选出的人直接对接。若是普通的梦境对于凡人不起作用，那就抽离一魄在晚上送到地狱去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恶性。 　　如果还是没有改善，那多次经历地狱之旅的人自然身体会差一些，会早些投胎，也算是另一种处理方法了。 　　修这一走又是好几天，梁惜感觉自己的心脏又恢复了正常。 　　难不成自己真的有那么爱修了？甚至到了对方一靠近心跳就加快的地步？ 　　【修怎么还不回来？】眼珠子还是第一次那么期待见到修，或者可以说是期待修带回来的躯体。 　　梁惜抿唇偷笑。“看不出来你比我还想他呐。” 　　【怎么可能。】眼珠子立马表忠心。【只有梁惜对我最好。】 　　修一回来，梁惜原本安静无声的心脏又开始加速。 　　他看着修怀中抱着两具小孩子躯体，面露新奇。 　　【你怎么做了两个小孩子的身体啊，一点气势都没有。】眼珠子失望透顶，它怎么都应该适合身高两米，气场两米八那样的身体吧。 　　修无视眼珠的抗议，回怼道：“再闹，我就把预知之眼做成大人的身体，你的做成婴儿。” 　　眼珠子委屈，但它忍着没再开口。修会对梁惜好，可不代表他会爱屋及乌。 　　“挺可爱的。”梁惜却十分喜欢这两具一米不到的小孩身体，“是一男一女？” 　　“对。”修将其中一个递给梁惜。 　　【我要男孩的身体。】眼珠子为自己争取最后的利益。 　　“我也不知道哪个是男孩哪个是女孩，要不，我们先帮你看一下？”修恶劣道。 　　【不行！！！】这可是事关尊严，眼珠子怎么能同意将来的身体被别人看。 　　“那你是准备自己看？”修眯起眼睛，看着梁惜的右眼，像是在看一个同样恶劣的存在。 　　眼珠子沉默。其中一具是女孩子的身体，同时也会是预知之眼的身体。若是眼珠子第一次选中的就是男孩子的身体倒还好，可若是女孩子的，那他岂不是就看光了预知之眼的身体了。 　　“你就盲选吧，选到那个是那个。”两具身体的模样是一模一样，又都是小孩子，根本就看不出什么特征，“选我抱着的这个，还是修怀里那个？” 　　【就......】眼珠子好纠结啊。【我选梁惜你怀里这个。】 　　梁惜捏了捏怀中小孩子肉嘟嘟的胳膊，手感特别好。 　　“那就这个吧。”他把怀中的孩子放到沙发上，单膝着地，手附在右眼处一抓，没有鲜血和声音，只是手中多了金光。 　　梁惜将金光放到孩子的额头处，按下。 　　小孩儿立马睁开了眼睛，还眨了眨，他蠕动着唇试着喊了句：“梁惜......” 　　梁惜的右眼瞳色变灰，一下子陷入到黑暗之中。 　　看着梁惜空洞的目光，眼珠子难过起来，也没心思去确认自己的身体。 　　“修，把另一个孩子给我吧。”梁惜轻轻拍了拍眼珠子拽住自己衣袖的小手，示意他安心。 　　修先是扶着梁惜让他坐到了沙发上，然后，才将另一个孩子送到他怀中。 　　梁惜的动作在一息之间便完成了，与神明身体的契合度是难以言喻得高，他感觉自己已经达到了无所不能的地步。 　　即便是看不见，梁惜也能发散自己的感知来“看”。只不过，在脑海中呈现的方式不同罢了。 　　梁惜看到怀中孩子睁开眼睛，他还不能确定对方是否有了自己的意识。 　　“我是梁惜，你是知道自己是谁吗？” 　　小孩子讷讷地开口：“我是你的眼睛。”看向梁惜的眼睛却是闪着亮光。 　　梁惜准确地摸到对方脑袋。“你以后就叫‘玉子’，珠子会带着你的。”梁惜将坐在边上的眼珠子的手拉过来，让他牵住玉子的手。 　　“珠玉，珠圆玉润，名字倒是不错。”修洞悉了梁惜起名的含义。 　　珠子把玉子从梁惜身上拉到自己边上坐下。看对方这么坐在梁惜怀里，他有点吃醋。 　　“以后我们就形影不离地生活了，我会照顾好你的。”珠子摆起了长辈才有的谱。 　　玉子点头，眼睛却还是看着梁惜。 　　修大手按在玉子头顶，强行转过她的头，让其看着珠子。 　　梁惜准确地看向修，拍掉他的手。哪有这么对小孩子的。他随手招来了数个神使，让它们分别进入珠子和玉子体内。 　　“玉子，你能和我同步你所看到的吗？”梁惜问。 　　“能。” 　　“那可以帮我删选出来比较危险的未来走向吗？” 　　“能。” 　　两个问题过后，梁惜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没有错。 　　玉子使用起神使的力量来是手到擒来。金色的字体在空中铺开，梁惜看不到字的颜色，却也能知道写了些什么。 　　结构还是树状图，不过在观看角度来说，要比直接出现在一只眼睛前面要舒服很多。 　　“这些都只有你的能看到。”玉子眼睛紧盯梁惜，随时听候吩咐的模样。 　　那一句句简短的文字所描述的是至关重要的未来，梁惜试着触摸其中一个，空间骤变。 　　在修的眼里，梁惜还在原地，只是对方灰色的眼睛里有东西闪过。他并不惊讶，真实之眼也是同样的效果。 　　“他看到未来了？”修问表情和神明一样玉子。 　　“对，那是只有神明才能看到的。”玉子感受到修身上属于对立势力的气息，她的第一要务就是守护神明，守护自己一方，“哪怕你抢走我也无济于事。” 　　修看着这心眼不是一般多的小屁孩，语气不屑道：“我对未来不感兴趣，我只对你们的神明感兴趣。” 　　“神明也不会告诉你的。”玉子不太明白修话里真正的含义，她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回答。 　　珠子眼疾手快地捂住玉子的嘴，免得这个刚有自我意识的预知之眼得罪修。 　　修颇为赞赏地看着珠子一眼。 　　“修虽然是魔鬼，但他是梁惜的另一半。我们守好梁惜就行。”珠子当然不会只想讲这些，若是可以他现在就想把修过往种种恶行都告诉玉子。奈何正主还在，珠子只能等待时机。 　　梁惜很快从预知的世界里退出来，光是经历了未来分支的一个节点就已经很复杂了，他不知道神明是如何通过选择未来这种方式让人间存在那么长时间的。 　　幸好他重新建立了新的制度，若是要沿用神明这种方法，梁惜觉得自己上岗就同自杀无异。 　　“你看东西适应的了吗？”修关心的是这个。 　　现在的梁惜虽然眼睛能看向正确的方向，瞳孔颜色白了点，可眼神是暗淡无光的。 　　梁惜抚上修已有不悦神色的脸，用轻快地语气道：“我不是看不见了，我能看到你难看的脸色。” 　　“可是，你不该是这样的。” 第二十三章 这一次 　　“可是，你不该是这样的。”修希望看到的一直都是那个会用挑衅目光看向自己、会意气风发站在楼顶创造星空的梁惜。 　　“我现在不想看其他的了。”在梦里，他看过神明的过往；在做修助理的时候，他看过各种客户的欲望；在帮候选者制定考核内容时，他看到人间万般的不如意。 　　若是能重来一次，若是真的能逃得掉，他在捡到那张黑白传单时会立马第一时间撕碎。 　　爱修是真，可不愿背负一切也是真。 　　虽然他每一步都走在神明候选的道路上，可这一切都不是他的主动选择。 　　“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修也不愿意让芸芸众生分去梁惜的目光。 　　另一边，珠子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另一手则是捂住了玉子的眼睛，悄咪咪和玉子解释：“他们这是在谈恋爱。” 　　“那为什么我们要捂眼睛？” 　　“因为......因为......”珠子想到一个很合适的词，“因为少儿不宜啊。”他们现在都是小孩儿模样，实在是太应景了。 　　梁惜很难不被这一段小孩子般的对话吸引过去，他将头靠在修肩上，银白的长发挡住了偷笑的脸。 　　看到梁惜的反应，修恶狠狠地瞪了还捂着眼睛说话的两个小孩儿。 　　可惜，珠子和玉子都没看见。 　　------------------------------------- 　　离开了梁惜，珠子和玉子工作量陡然增加。 　　珠子每天都要集合所有候选者上报的情况，挑选出有问题的再汇报给梁惜。而玉子则是要看过无数个未来，同样是把有严重问题的分支筛选出来给梁惜过目。 　　珠子在繁重的工作下唯一庆幸的是，他真的选到了男孩子的身体，可他发现这具身体不能长大后，陷入了长久的抑郁之中，最后还是玉子这个刚拥有自我意识不久的预知之眼劝好的。 　　当然，不能长大的未来也是玉子告诉他的。 　　修在梁惜的要求下，暂时回了地狱，按照梁惜所制定的计划，挑选出五个脑子比较好的出来，负责制定惩戒方案，以及与候选者的对接工作。 　　巧的是三位前台小姐也像徐最宫三那样占了其中一个名额。 　　一开始惩戒方式的试验品，是用了那些想拥有核重新投胎转世的妖魔鬼怪。 　　一般也只有能力不强，没有太大恶行的妖魔鬼怪才会想着重新投胎。所以，一开始的惩戒方式也没有太过残暴。 　　就连材料商也报名尝试了一次。 　　它想重新投胎回人间无非是为了可以重新吃人间的美食，自从修不怎么需要它了之后，他就断了人间食物的来源。 　　可是，材料商要受的惩罚就是在一直吃东西和不吃东西中二选一。惩罚有时限，可材料商没熬过去。地狱的食物对于它来说已经很难下咽，所以，它选的是不吃东西。 　　原本以为很简单的材料商，没想到在一段时间不吃东西之后，它的身体出现了不受控制的应激反应。 　　它全身各处都向它的大脑发出信号——你需要吃东西，你需要吃东西，你需要吃东西...... 　　难受的感觉将它整个绑架，最终，它妥协了，也失败了。 　　不过，也有成功的熬过惩戒的。梁惜也如约定那般为那些妖魔鬼怪做出了新的核，让其投胎转世，过上凡人生活。 　　梁惜的制度并非一开始就很完美，但由于每个候选者的配合越来越好，神使和地狱的配合度越来越好，事情始终再往好的方向发展。 　　------------------------------------- 　　某夜。 　　白色大楼顶上。 　　梁惜不喜欢神明那一片白色的国度，所以，仍然在人间活跃。 　　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也能轻而易举地做到不被凡人察觉。 　　梁惜坐在危险的边缘，而修则是站在他身旁的位置。 　　楼顶风声很大，却落不到两位的耳朵里。 　　“今天的星星是不是比之前多了几颗？”梁惜饶有兴致地数着。 　　“你想看我就......” 　　梁惜立刻拉住了修已经抬起的手。 　　“上次你恢复星空那短短几十秒，被科学家发现拿来研究了好久。”梁惜也是后来看新闻才知道捅了那么大篓子。 　　修不以为然道：“那他们有发现什么吗？” 　　“他们以为机器出故障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修愣了下，明显是凡人的愚蠢突破了他的思维方式。 　　梁惜看着修的神情笑了出来。 　　今晚黑夜中透着深蓝，梁惜看着觉得精神格外宁静，可有修在，他的心跳速度就降不下来。 　　“修，我觉得神明这具身体有问题。”梁惜还是想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 　　修挑眉询问。 　　“每次你离我几米距离的时候，我的心跳就会加快。” 　　修还从来没听过梁惜这么浅显的表白，他半是认真半是宠溺地半跪下来，告诉了对方他发现的问题：“自从你成为神明之后，我的心脏似乎也一直有这个问题。” 　　修手按在梁惜的胸口，贴近心脏的位置，原本表情中带着的笑意渐渐散了开去。 　　梁惜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身体里放着的......是我的心脏。” 　　梁惜倏地瞪大眼睛，立马摸向修的心脏处，那种冥冥之中的感应传递回梁惜掌中。 　　“你身体里的心脏是神明的。”梁惜现在用的是神明的身体。 　　修严肃纠正道：“是你的心脏。” 　　谜题解开。 　　他们身体里跳动着对方的心脏，心跳也会因彼此的靠近而悸动。 　　“想重新看见吗？”修问。 　　梁惜点头，他现在很迫切地想看见修。 　　修完全地取出自己的真实之眼，放进对方的左眼之中，自己的左眼则是变得毫无神采。 　　梁惜重新看见了修的脸。 　　修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在梁惜看不到的地方动了动手指，原本一颗颗不知被什么遮挡的星辰如浪涛般明明灭灭显出自身的存在。 　　人间的灯火黯然失色。 　　那是比梦境中声势更加浩荡的星海。 　　一时间就连梁惜也挪不开眼。 　　“你已经见过了最漂亮的星空了，没人再能给你这样的星空了，除了我。”修恶劣的话又在耳畔响起。 　　梁惜将视线收回，完完全全地看向了修。 　　真实之眼的力量发动，暗光在梁惜的眼底浮动。 　　梁惜眼前又是血红一片。不过这次，梁惜没有因为那些诡异血红的文字内容而抑制不住的流泪。 　　他笑了。 　　这一次，他真正地直视了修。 　　（正文完） 　　------------------------------------- 　　作者最后的话：这是我第一本正式的书，也有幸与第一批读者以这样间接的方式相遇。不管能看到的人有多少，我已经是尽了自己目前的全力完成了这本书。第一次成为作者，感慨颇多，很感谢你们在评论区毫无保留的夸奖，我想这也是每个作者在独自写作中动力所在。在此鞠躬致谢，我们江湖再见！（没什么意外应该不会换笔名，目前也没有公开的社交账号） 　　——D者说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