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非正式探险笔记   作者:药到命无   简介:   我死了很久,但我还活着,嗯……至少有一部分活着。   老实说我不太喜欢那些盗墓者给我取的外号,不过我是个愿意接受新鲜事物的人。   所以没错,我就是盗墓者们谈之色变的粽子,一个自认只是得了怪病,期待早康复的‘病人’。   我患上了名为‘长生’的怪病,并伴有记忆力丧失等症状。   PS.我被困在墓里出不去了,谁能带我出去?   在线等,挺急的。 第一章 我不喜欢黑驴蹄子   当墓道中出现第317个盗洞,我知道又有蠢蛋下来陪我了。   他们不知道,这个墓很邪门,那个精心设计过的盗洞很快就会消失,它只会送它的制造者下地狱,而且是单程票。   在最开始,我敌视过这些以发死人财为生的家伙,乐于见到他们踩中各种机关陷阱。   而我只需要躺在棺材里,等他们推开棺盖的时候坐起来吓吓他们。   大多数时候他们会吓得屁滚尿流,当然,他们当中也有胆大的高手,想往我的嘴里塞黑驴蹄子、往我的身上泼狗血,或者企图用墨斗线捆住我。   结果显而易见,我还在这,他们却已作古。   我和绝大多数粽子不同,尽管死去多时,但我仍保留着记忆、思想和情感。   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渐渐退色,我忘记了自己的姓名、来历,但我仍然是个有智商的粽子。   因此每当有自命不凡的家伙掏出黑驴蹄子想谋害我,我都会抢先夺过来,照着他们的脑门砸回去。   遇到一只会反杀的粽子……你能想象他们当时的表情吗,虽然我的面部肌肉已经僵硬,但这并不妨碍我在心里捧腹大笑。   偶尔我和会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因为他们总会发现,这座邪门儿的墓根本没有出路。   在脑力枯竭、工具失效、黔驴技穷的时候,他们和我一样,都是这座地下牢笼的困兽。   不过大多数人会疯掉、人在绝望之后,寻死的念头便会浮出水面,漂在他们脑海中,越泡越大,像浮尸一样难以忽略。   于是我意识到,即便是穷凶极恶的盗墓贼,有时候也会像林妹妹似的多愁善感,最终把自己郁闷死。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他们用命换来的,只是座一穷二白的‘空’墓。   这里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金山、银山,而且我可以非常负责任地说,这座墓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些害死过无数盗墓者的机关。   它们太有研究价值了,简直令人惊叹,数千年来,它们从未停止工作过。   实际上我已经不记得我和它们存在多久了,关于这座墓的年代是我从盗墓者那听来的。   是的,盗墓者,他们从我的敌人,变成了我的良师益友,时间真伟大不是吗,人人都会在它面前屈服。   那些被困墓中,又没有对自己痛下杀手的人,他们在极度寂寞空虚的时候,会选择跟我聊天。   我也懒得再吓他们,他们也奈何不了我,我们会在古墓中形成一种另类的室友关系。   ‘长生病’就是其中一位在下墓后活得比较长的家伙想出来的,我得说他的外貌和他的内心有一种极致的反差感。   起初见到他,我以为这家伙是个误入墓中的野人,后来他被困住,时常自言自语,我又觉得他或许是位哲人。   他说我只是得了一种名为长生的怪病,也许有一天科技发展到某种高度,我便能得到医治、从而痊愈。   他说他等到不那一天了,第二天我在主墓室外找到了他的尸体,在墓中上吊自杀的人,他是第一个。   后来我总结,如果有被困的盗墓者对着我自言自语,这将是一个信号,内心强大者,用这种方法防止自己失语,内心脆弱者……说明他们离崩溃不远了。   只有少数盗墓者会发现我的与‘粽’不同,他们在极度空虚时,会问我一些简单的问题,然后观察我的反应。   我并不介意跟他们交流,哪怕只是肢体语言,可当他们意识到这对逃生毫无帮助的时候,他们便不再搭理我了。   我的胳膊和腿可以动,在棺材里躺烦了也会出去走走,但我绝对不会走太远,因为这墓里到处都是机关,我不确定自己被夹扁了以后会怎样,所以保险起见,我只在自己的墓室里溜达。   关于我的身份,盗墓者们众说纷纭,他们没在墓中找到过任何文字符号,甚至除了年代,他们一无所知。   每次听到他们说这种丧气话,我就暗骂他们是蠢蛋,我才是最想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个人,可是他们总是让我失望。   根据他们的说法,这是一处风水宝地,地下必定建有大墓,是个难得的肥斗。   这倒没错,几千年来,这墓不知吞了多少条人命,早就肥得流油了。   别人读历史,是读书,我读历史,是观察盗墓贼,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作案工具和说话方式,就能看到外面世界的变化。   最近十年,我迷上了一件新鲜玩意儿,有些盗墓贼下墓的时候还带着手机,我跟着一个盗墓贼学会了摆弄手机,遗憾的是墓里不能充电,玩着玩着就没电了,很是扫兴。   后来教会我玩手机的家伙感冒发烧烧死了,这不能怪他,古墓里温度很底,晚上睡觉最爱着凉了。   我因此难过了一阵子,把他装进耳室的大陶罐里,在罐子上刻了他的名字,也算是让他入土为安了。   再后来,凡是他们死在我能够到的地方,我都会翻翻他们的口袋和背包,见到手机就拿走。   墓里虽说没网没信号,但有人的手机里存着音乐、电影、小说,甚至还有单机版的手游。   它们为我枯燥的古墓生活平添了一些色彩,我学到的新词汇越来越多,对我而言,他们没有隐私,我会翻遍他们的聊天记录,点开每一条语音对话。   不知道是不是人气沾多了,我最近感觉自己比以前灵活许多,直接表现是我能眨眼了,不再像从前那样双目圆睁,张着大嘴像要吃人似的。   按说古墓里没有镜子,但盗墓贼常跟道士合作,甭管是真道士假道士吧,他们身上特别喜欢镜子,尤其是光亮的铜镜。   第一次在死后照镜子,我被自己吓了一跳,不敢相信镜中那个披头散发、双眼凸出、嘴巴大张的怪物是我。   但我已经不记得生前的自己长什么样,便姑且接受了死后的样貌,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喜欢生活有点小情趣,哪怕是粽子,也是个爱美的粽子。   于是我用盗墓贼留下的食品包装纸,给自己折了一些纸花,戴在头上弥补容貌的不足。 第二章 在古墓中迷路的粽子   偶尔下墓的人里,也有女性成员,事实证明,不管是女盗墓贼,还是女粽子,都有一颗爱美的心。   如果幸运的话,我会从她们的背包里发现精巧的化妆包,里面有我最爱的遮瑕粉底液和唇膏。   用时下流行的话说,我是一只精致的粽子。   墓中生活安逸,但我还是想出去,这座古墓我已经住得够够的了。   我按盗洞的序号,给每批下来的盗墓贼编上号,免得把他们搞混。   原本古墓里一穷二白,可自从他们出现,耳室里的东西是越攒越多,基本都快塞满了。   能走到主墓室的人并不多,如果他们无法到达主墓室,也就是我的卧室,   那我很可能拿不到他们带下来的物品,因为他们会死在各种各样我够不到的地方。   我的身体已经和正常人一样灵活,所以这次,我决定主动出击,趁他们还没死的时候,把他们的背包偷回来。   绝望的情绪是会传染的,长年累月下来,我也觉得自己是出不去了,那么只能尽量为自己搜集娱乐消遣的东西。   说直白点,我爱上了翻包,就像喜欢拆礼物的小女孩儿,迫不及待地想要拆开所有礼物,包括还没到手的那些。   盗墓者们自有一套寻龙定穴的本领,他们往往在地面时就找好了主墓室的位置,然后直接打盗洞下来,也有人先找墓道的位置,然而他们遇上这座墓,在地面上的那些计算不过是白费力气。   他们以为主墓室和墓道像饭铲一样是相连的,其实不然,据我所知,没有墓道能直通我的卧室,也就是这座墓的主墓室。   我知道一条暗道,可以通向最上层的墓道,这是一条近路,但也仅此而已,不过是封闭空间内的一条直达路线,可以避开所有区域的机关,可归根到底,我们还是出不去,他们会被困死在这。   我钻进墙壁里的夹层,一点点向上爬,内部的石壁粗糙,且空间极窄,所以不用担心掉下去的问题。   我模仿蜘蛛的样子爬行,穿过同样密如蛛网的墙内暗道,抵达古墓的最上层。   这条暗道是一个瘦小的盗墓贼先发现的,他的同伴都死了,他意外发现了墙内暗道,才侥幸生还。   从他发现密道的位置爬到我的卧室,他花了很长时间,当他从墙壁里翻出来的时候,倒把我吓得从棺材里跳了出来。   当然,最后被吓死的人是他,我得解释一下,我并不是故意的,奈何他当时的精神状态已经很不好了,对于他的死,我表示很遗憾。   在他死后,我继承了这条暗道,去到最顶层的墓道看过,从而发现所有盗洞都会消失,好像它们从不曾出现一样。   有人尝试过在相同的位置再打一条盗洞,结果发现挖出的土会自动回填,无论使用什么工具都是这样。   这是一座会自动修正的活墓,吃人的活墓,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时,便是绝望的开始。   所以我得趁他们还活着,尽情享受有人陪伴的时光,我为能交到新朋友感到高兴。   317,这是我给新朋友的编号,他们下来的人不算少,我爬到最上层的墓道,躲在墙壁里听着外面的动静,他们正因墓道消失而争论着什么。   有人建议找到墓门,用炸药将门炸开,这种建议我听过不下十次,没一次能成功的。   有人建议往墓深处走,也许能发现其它出口,这也是主流意见,可惜这种方法只会让他们死得更惨。   还有人建议大部队先留下,只派几个人去前方探路,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所以317队员们一致同意,派人前去探路。   他们派了四个人出去,有意思的是,等那四个人走远后,大部队也走了。   显然,大部队把那四个人给甩了,而且我发现,大部队中有人知道这下面的布局。   最上层的墓道看起来是笔直的一条路,实则有好几扇非常隐蔽的暗门,翻过去另有天地。   我大多是听别的盗墓贼事后分析,才知道墓中的道路盘根错节、机关陷阱无数。   可他们都死在这里面了,没有一个成功逃脱,317队伍中怎么会有人了解墓   中的格局?   除非他知道这个墓的由来,或者知道这墓是谁所建,葬的又是什么人!   我越想越激动,连那四个人折回来都没有在意,开心地锤了锤面前的石板。   嘎啦——   石板翻转,我一个没留神,被石板甩了出去,慌忙间抱住面前的人,想稳住身形。   “啊——啊——啊——”凄惨无比的尖叫把我震得头晕眼花,也许连半风干状态的脑仁都要出现裂痕了。   我捂着耳朵,放开眼前的女人,她的底气太足了,去表演歌剧肯定能成为大师级人物,结果让盗墓给耽误了。   这种极具穿透力的声波攻击,弄得我都不敢吓唬她了,我趴到石板上,想翻回去躲躲,可不知怎么回事,石板居然不动了。   我连试三下都没成功,这模样一定蠢透了,而且我发现四人中有人亮出了黑驴蹄子,还有一个人拉开了冲锋枪的保险。   没办法,我只能往墓道里边跑,黑驴蹄子于我来说就像黑影料理。   而子弹同样杀不死我,我只是讨厌被它击中的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有人用手指用一直往你身上捅,很烦人,烦到想打人。   “走,跟着它!”四人中有一个高个子的青年,他和我见过的盗墓贼很是不同,简单来说,就是正气有余、邪气不足。   “清寒,它都跑了,别追了吧?”擅长声波攻击的女人边追边问。   “哎呀!”四人中的少年发出一声低呼,他踩到机关了。   幸亏他踩得及时,那高个子青年眼瞧着就追上我了,结果为了同伴的安全,放弃了对我的追赶。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想往脸上涌,虽然没成功,但起码是有这种苗头,如果是平时,我一定高兴疯了,这代表我在迈向‘复活’的大道上又前进了一步。   可此时此刻,我一点也不高兴,我成了史上第一个被盗墓贼追着跑的粽子,我不要面子的吗?   更悲催的是我迷路了,在我生活了数千年的古墓中,我…呵呵,迷路了…… 第三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我不得不缩在角落里反省,是不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突然从捡包升级到偷包,中间又没有经过反复练习,缺乏实践和经验,难免出师不利。   况且我平时太宅,极少离开主墓室,对古墓中的地形并不熟悉,听那些盗墓贼总结的时候,也是左耳听、右耳冒。   现在问题来了,我有点害怕,会不会死在这座古墓里,虽然这样想有点怪怪的。   墓道本身就是一座迷宫,我在角落里缩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得回到之前的那条墓道,找到直通主墓室的暗道,顺原路返回。   我一圈儿一圈儿地转着,感觉是在原地打转,因为我看到一块画了记号的石板,重复在我面前出现,走得我都快吐了。   当然,这只是一种比喻,我不会呕吐,也不会进食。   有记号就说明以前有人跟我犯过同样的错误,那记号肯定是某个盗墓贼留下的。   在第一百零九次转回那块石板前时,我终于……捡到一只背包。   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我开心地扑上去翻包,不料头上突然掉下来一只绳套,把我的双臂和身体套住,绳套一收,我便感觉身体一紧。   该死的!我见过被困的盗墓贼用这种方法在古墓里套老鼠吃,我气极了,可不敢挣扎,我知道这种绳套越用力收得越紧,挣扎的下场只会让自己受罪。   我坐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那个高个子青年从墓道顶上跳下来。   他什么时候上去的?为什么能在墓道顶攀那么久?   他身上没有活人的气味儿,我这时才意识到这一点,不由得有几分好奇。   “你是幸存者?”高个子青年的手里拽着绳子,他的态度还算亲切友善,可他的问题令我摸不着头脑。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高个子青年从背包里翻出一块巧克力,我常见盗墓贼吃这东西,说是能补充热量。   “你是想找吃的对吗,给、吃吧。”他把巧克力递到我手里,但他没有放开绳子,分明是怕我跑掉。   和其他盗墓贼相比,他对我的态度已经算是相当友好了,至少他没有给我塞黑驴蹄子。   我摇摇头,表示我不需要吃东西,他缓缓松开绳套,说:“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通常来说,说自己不是坏人的人、一定是坏人,电影和小说里都是这么教的。   可我见过太多盗墓者,他们互相残杀、互相算计,为了活命连同伙都吃,青年给我的感觉,和那些冷血的家伙不同,所以我决定相信他。   “想要什么,你拿吧。”青年把背包推给我,我对他的好感度立刻蹿升好几格。   他是第一个主动把背包给我翻的人,但我在他的背包里,只翻到一些常用的探险工具,再就是吃的、喝的。   没有手机、没有平板、没有小玩具,我失望地把背包还给他,像这样的东西,我的耳室里都装不下了。   “没有你要的东西?你会写字吗?会的话就写字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青年耐心地说道,指了指地面。   地面有尘土,上面可以写字,我跟着盗墓贼学了不少字,自然是会写。   我在地上写下‘手机’两个字,青年很是疑惑地看着我,说:“这里没有信号,我没带手机。”   我又写:谁有手机?   青年看后说:“程小姐有。”   317的队伍中,有好几个女性成员,我不知道他说的程小姐是谁,但他马上贴心地补充道:“刚才她被你吓坏了。”   原来是尖叫小姐,我可不想再见她了,一听是她,便摇摇头,想着如果是她的话,那只能等她死了再去捡她的手机。   活人最近喜欢用‘狂魔’去形容特别喜欢做某件事的人,而我就是翻包狂魔,我一点也不想放弃这一爱好。   不过眼下我必须走出迷宫墓道,回去找暗道。   “这里很危险,我和同伴走散了,你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吗?”青年问道。   我用力摇头,心中一阵郁闷,如果我熟悉地形,就不会在这迷宫里转到产生要呕吐的幻觉了。   听他一番言语,我估摸着这个人肯定不是盗墓贼,盗墓者除了心狠手辣之外,另一大特色就是怀疑一切。   他们连自己人都不信,何况是刚刚相遇的陌生人。   我伸出惨白的手指,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忘记了。   这是实话,在数千年前,我也许了解这座墓的一切,但大脑的容量有限,还会定期清理内存,那些前尘往事,早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中了。   这套理论是我从一个盗墓贼的手机里翻到的,他是一个热爱学习的盗墓贼,手机里没有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东西。   各种真科学、伪科学类的书籍,塞在那张小小的内存卡里,我花了三年时间、换了N部手机才将内容看完。   从而我悟出一个道理,人活在世,总扮演着各种不同的角色,同时戴着许多张面具,旁人看到的、不过是他愿意让人看到的那一面。   青年突然冲我笑了下,把我惊了一跳,下墓的盗墓者,多数时候都是面色凝重,再不然就是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每当他们露出笑容,那笑容的背后代表的一般都是‘算计’与‘死亡’。   所以说,不怕活人闹、就怕活人笑,我瞄了眼左右,想选出一条退路逃之夭夭。   “没关系,咱们一起走,还能搭个伴儿。”青年背上背包,目光紧紧锁定在我脸上,让我根本没机会逃脱。   他绝对是历史上,第一个主动要求跟墓中的粽子搭伴儿而行的盗墓者。   此刻我脑海中忽然飘过一句诗——金风雨露一相逢,便胜却、沙雕无数……   虽然觉得和一个盗墓者一起找路十分不靠谱,可我还是点头同意了,因为生平头一次,我发现自己是路痴。   在这座活墓里,指南针一类的东西是没用的,而且据说墓中每个区域都会移动,靠死记方位同样找不到出路。   “我叫陈清寒,你怎么称呼?”青年说话总是温温和和的调子。   他这个问题可问倒我了,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的名字,其他盗墓者都叫我‘粽子’,虽说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可也没别的名字替换它,我还真是一个把自己遗忘得彻底的活死人。 第四章 被甩掉的理由   陈清寒盯着我的脸看了两秒,然后淡淡一笑:“也忘了?”   他的视线移向我的头顶,“你头上戴的是荷花,芙蕖耐夏复宜秋……不然我暂时叫你小芙?”   能摆脱‘粽子’这个称呼,我求之不得,别说叫小芙,叫小蛆我也愿意。   我对这个人好感倍增,想拉他回主墓室去,省得他折腾来折腾去的,所有盗墓者的最终目标都是主墓室,进去之后是绝望,没进去的那些,都死在了半路上。   我希望陈清寒可以活得久一些,我们可以下下五子棋、玩玩成语接龙,来消磨未来十几年的光阴。   陈清寒刚要迈步,就被我给拉住,我在地上写道:回你们下来的那条墓道,有路通向主墓室。   陈清寒愣了下,随即笑道:“我们的目的地不是主墓室,你想去?那是你暂住的地方?”   我的表情管理还不太灵便,本来是想挑眉,结果只是皱了皱鼻子。   一伙不想进主墓室的盗墓者,看来317组盗墓选手的背景恐怕不简单,他们是一组有内涵的选手,别具一格的选手。   “先找到我的同伴,再陪你回主墓室,可以吗?”陈清寒又用那种温和地调子软化我的意志了。   我一点也不想去找尖叫小姐,可我需要有人‘导航’,加之陈清寒的态度那么好,如果顺利的话,他会是我未来的‘室友’,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呢。   墓道内漆黑一片,陈清寒打着手电走在前面,所谓迷宫墓道,并不是说它是真的迷宫,而是形容它的复杂多变。   我听很多盗墓贼讨论过它,每个人的说法都不同,他们走出来的位置也不同。   也就是说,墓道的出口并不固定,我将希望都寄托在陈清寒身上,乖乖跟在他身后。   走了一会儿,突然我听到一道破空声,有什么东西朝着我高速逼近。   “陈教授!快蹲下,那东西在你身后——”一道明显正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嗓音从墓道转角后边传出来。   陈清寒动作迅速,他伸手一捞,将掷向我的物体牢牢抓住。   那是一只长满黑毛的动物前肢,从个头上判断,它肯定不是驴蹄子,我见过的驴蹄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在鉴定真伪方面,还是有些发言权的。   “陈教授?你被绑架了吗?是的话你就眨眨眼!”那少年躲在转角处,只探出半张脸看向这边。   “别紧张,她是人,可能是被困久了,得了失语症。”陈清寒不知哪来的依据,对着同伴信誓旦旦地宣称我是人。   “哦,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   他居然信了,好歹问问证据啊!   我大概猜到大部队为什么要甩掉他们了,这四个人显然不是职业盗墓者。   见到粽子只会尖叫的女人、轻信粽子是人的陈清寒,再加上这个使用假驴蹄子的少年,他们四个人简直连业余盗墓者都算不上。   只有那个时刻端着冲锋枪的壮汉,比较有范儿,他之前打过我一梭子子弹,可惜一枪没打中。   “陈教授,这迷宫不是按五行八卦阵法排列的,我的技术用不上,她认不认路啊?”少年从转角走出来,把他的罗盘收进胸前的斜挎包里。   “她不记得路,应该是被困挺长时间了,不过她说主墓室是安全的。”   我瞪大眼睛看向陈清寒,心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主墓室安全了?   可随即一想也对,主墓室里没有机关,我能在那平安无事生活这么多年,自然是安全的。   只是我有些跟不上陈清寒的脑回路,有种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唉?咱们的目标不是九幽花吗?那东西没在主墓室呀!”少年一席话把我说得云里雾里。   九幽花是个啥?我在这墓里生活了数千年,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如此玄幻的名字,是我穿越了,还是他们脑子有病?   “这墓里机关重重,有个安全的地方落脚,凡事可以从长计议。”   “对哦~那也得先走出这迷宫再说吧,陈教授,你有办法吗?”   “有,不过必须找到程小姐。”   “啊——”   陈清寒的话音刚落,那熟悉的尖叫声便响了起来,有些人就是不能念叨,属曹操的!   这回好了,我们顺着尖叫声找过去,果然看到程小姐站在一堆蛇中间,正在‘爱的魔力转圈圈’。   我尽量和她保持着距离,真怕我的脑仁被她震碎。   陈清寒从背包里掏出一袋子粉末,好像是药粉,他伸手进袋子里抓了一把药粉,但还没拿出来就被我按住了。   我在地上写道:这些蛇无害。   本来我想告诉他们,这些蛇年纪大了,全是些半身不遂的、老年痴呆的、长骨刺的病蛇。   尖叫小姐只是闯进了它们的‘老年等死中心’,不然她就被它们咬死了。   我很早就知道自己和墓中的生物可以交流,奈何它们的脑容量太少,颠来倒去总是那么几句,和它们聊天无聊透了。   刚刚一靠近这,我就听到蛇群哎呦、啊呀的呻吟声,不是喊头疼、就是屁股疼。   所以我拦住陈清寒,不想让他浪费药粉,这墓里有很多年轻力壮,又拽又横的守墓兽。   “程小姐,这些蛇没有攻击力,你走过来就好。”陈清寒把药粉放回袋子里。   尖叫小姐听到他的声音,立刻睁开眼睛,她被吓得花容失色,当然,一起失掉的还有她的彩妆,她带妆下墓,这倒没什么,女人都爱美,问题是她的睫毛膏不防水!   她脸上涂的粉又厚又白,睫毛膏被眼泪化成了黑眼圈,再加上性感的烈焰红唇,和转圈时转散的长发,乍一看我以为墓里出鬼了。   “清寒!”尖叫小姐跳出蛇群,飞身扑向陈清寒。   陈清寒这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男人,他居然侧了侧身,把我暴露在尖叫小姐面前。   我实在太害怕听她尖叫了,赶忙夺过少年手中的假驴蹄子塞进她嘴里。   “陈教授、顺风道长,让开,我来把这大粽子打个稀巴烂!”突然冲出来的壮汉大吼一声,枪口对准尖叫小姐,眼看就要扣动扳机。 第五章 眼药水不如芥末油   “等等!文靖,这是程小姐。”少年连忙挡在尖叫小姐身前,把我挤到了一旁。   壮汉走到近前,眯着眼睛看了看尖叫小姐,这才放下手里的枪。   一般高度近视的人,在不戴眼镜的情况下,看东西都是这样眯着眼睛。   “不好意思啊,程小姐,唉~我出门就带一副眼镜,半路上给压碎了,没看清、没看清!”壮汉说着又朝我看了过来。   “她是墓里的幸存者,你们叫她小芙就好。”陈清寒抢先介绍道。   “乖乖,我还以为是粽子,刚才打了一梭子,对不住啦,你没事吧?”   我想挤出一丝笑容,以示友好,奈何面部肌肉不协调,只翘起一边嘴角。   “哎呀,小芙妹子,你别生气,那个、你放心,我一定带你出去,将功补过!”   这个叫文靖的壮汉果然对我产生了误会,不过他说要带我出去,这话我爱听,哪怕知道绝无可能,但对我来说,这算得上是年节的吉祥话。   我在盗墓者的手机里看过很多部僵尸题材的影视作品,最喜欢林叔的系列电影,因为在他的电影里,无论粽子被困墓中多久,都会因机缘巧合重返人间。   我再次试图对壮汉展露笑容,结果这次是另一边的嘴角挑上去了。   “陈教授,快帮我说说话,小芙妹子这是还生我气啊。”   “文兄弟近视的厉害,他当时朝你开枪,也是没看清楚,把你当成墓中的魑魅魍魉了,给他个补救的机会吧。”陈清寒替他解释道。   被他们误会两次,我只得放弃用表情示好,回忆看过的那些代表‘友善’的肢体语言,比了个‘OK’的手势。   感觉受到冷落的尖叫小姐不乐意了,跺跺脚,提醒几人她还在,“你们到底找不找路了?”   她已经把假驴蹄子从嘴里拔了出来,虽然是对着陈清寒几人说话,但目光却恶狠狠地钉在我身上。   有些人天生犯冲,我讨厌她的尖叫,她讨厌我的……方方面面,所以我们俩个估计很难成为朋友了。   “程小姐,你能把黑驴蹄子还我吗?谢谢啊~”少年对着尖叫小姐时,立刻一脸羞涩,像青春电影里,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   可是尖叫小姐看着得有二十八九岁了,少年刚到变声期的年纪,他们这对姐弟恋,好像不合法?!   “呸呸呸~什么鬼东西,封建迷信,这东西一点用也没有,赶紧扔了得了,脏死了。”尖叫小姐把假驴蹄子往少年身上一扔,连啐三口,又把嫌弃的目光投来我这儿。   如果我没理解错,她是说这假驴蹄子对我没效果,我有点想笑,真的对我都没用,何况是假的。   尖叫小姐下个墓都得化妆,可见她是十分注重形象的人,我把脏不拉机的假驴蹄子塞她嘴里,她这分明是记恨上我了。   但我无所谓,她早晚会知道,在这座墓里,最好别叫那么大声,否则只会惹祸上身。   “这墓道的机关,名叫美人泪,只有女人哭的时候,才能看见正确的出路。”陈清寒语出惊人,他这说法,我从没听过。   我突然对前316组的盗墓者产生了怀疑,他们是专业队伍吗?   不会只是一些兼职的小时工吧?   “那…程小姐,麻烦你带路,我们跟着你走。”文靖把枪口冲上,他老人的时候一直眯着眼睛,显然近视得厉害。   “我?”尖叫小姐刚刚哭的一塌糊涂,此刻却没有一滴眼泪。   “对啊,美人泪,美人就是你啊。”少年红着脸说。   尖叫小姐被他一夸,嘴角止不住的上扬,非但没哭,还笑了。   她肯定是这支队伍中的关系户,不是赞助商的女朋友,就是发起者的亲戚,总之,她不可能是盗墓贼。   “小芙,你来带路,可以吗?”陈清寒温温和和的声音落在我头顶,他足足比我高出一个头。   盗墓贼一般都不高、也不壮,打盗洞和钻盗洞时高个子行动不便,身体不够灵活,会浪费很多时间。   而且他们叫他陈教授,说明他也不是盗墓贼。   至于其他两个人,高度近视的机枪手,和买假驴蹄子的小小少年,更不像专业盗墓者。   “她那副死人脸,能哭出来才怪,还是我来吧,我是专业演员。”尖叫小姐似乎更讨厌我了。   我知道专业演员想哭就能哭出来,而我打从棺木中醒来,就不知道眼泪为何物,让我哭,难如登天,即便是看泡菜国的虐恋剧,我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尖叫小姐从背包里取出一样东西,她的确没用几秒就流下了眼泪,于是我很好奇,她滴进眼睛里的液体是什么,竟然如此神奇。   “眼药水没用的,你必须用真眼泪。”陈清寒说。   “哦,那…”   “我这有芥末油,我准备沾牛肉干吃的,来点吗?”文靖问道。   尖叫小姐为一声‘美人’也是拼了,灌了一大口芥末油,这东西我没吃过,但它比眼药水更加神奇,尖叫小姐喝完立刻热泪盈眶,眼泪像稀里哗啦往下掉。   “在那!我、我看见了,那有光——”尖叫小姐虽然不是盗墓贼,但她为队伍做出的贡献值得被铭记。   我们跟着她向有光的地方走,说来也怪,我们谁都看不见那光,包括在黑暗中可以视物的我。   千年来,极少有女性盗墓贼下来,偶尔有几个,那也都是顶着美人躯壳的铁血真汉子,哭是不可能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哭。   所以他们没人发现这迷宫墓道的正确走法,他们要么牺牲同伴,用鲜血趟路,要么困上十天半月,走到快下半身不遂才走出去。   陈清寒在我心中的形象突然高大起来,他了解这座墓,甚至多过我这个房东!   尖叫小姐的眼睛哭成了两只红桃儿,我们终于走出迷宫墓道。   “啊——”尖叫小姐再次发出尖叫,她走在最前面,最先抵达出口,因此她比我们先一步看清出口外的景象。   这回陈清寒抢在我前面动手,他用毛巾捂住尖叫小姐的嘴,直接把她打晕了。 第六章 ‘鬼火’有毒请勿靠近   我深感自己识人不清,把陈清寒错当成谦谦君子,原来他喜欢辣手摧花!   尖叫小姐昏倒以后,被文靖像扛麻袋似的扛着,她生得也算貌美如花,怎奈碰到两个无视警告牌,专踩花圃的游客。   出口外是一个巨大空间,一看就是自然形成的地下空洞,没有人工修凿的痕迹,只有迷宫墓道的出口是人为凿成的门洞。   在这巨大空洞中,漂浮着数不清的磷火,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火。   曾经有个盗墓贼,专门写了一本科学盗墓的‘著作’,他知道这书没法出版,于是自己印刷,带在身上,还发给他的同伙一人一本。   后来他和他的团队都葬身这墓中,我成了这本书唯一的读者。   书中记录了大量的超自然现象,然后用科学理论去分析和理解。   鬼火就是其中一项,但我们眼前的巨大空洞里,鬼火的数量多到无法计算,已经不是成千上万可以形容。   我不记得墓中死过这么多盗墓贼,如果这些鬼火不是出自盗墓贼的尸体,那又会是谁呢?   “我滴乖乖!这…是百万人坑吗?这么多鬼火?”文靖发出感叹,他虽然高度近视,但鬼火没有五官,不需要看得太清楚就能辨认。   难怪尖叫小姐会尖叫,这里应该有着数量惊人的尸骨,对于不习惯和尸体打交道的外行人来说,肯定会觉得阴森可怖,寒毛直竖。   其实死人没什么可怕的,能把人至于死地的,不是活人设计的机关,就是活着的同伴。   “难道,刚刚程小姐,是被这鬼火的光指引…咦~好恐怖~”少年搓了搓手臂。   “你堂堂搬迁道人,还怕死人?”文靖见他露出恐惧的神色,很是不解地问。   “嘶!什么搬迁,我是搬山道人,还有啊,以后叫我清风。”   “你不是说你爸是拆迁办的,和搬山道人有渊源,那叫你搬迁道人也没错啊,而且你说顺风是你师父给你取的,你自己随意更改,你师父泉下有知——”   “大哥打住,你别说了,咱们可在地下呢,提我那慈祥的老师父干嘛,他万一来找我怎么办?呸呸呸,有怪莫怪,师父您别生气,我逗您玩儿呢,贫道法号顺风、顺风!”   我在一本小说里看到过一句话,说盗墓别怕鬼,怕鬼别盗墓,而眼前的这几个人,把所有忌讳都犯个遍。   “这世上根本没有鬼,有的话,也在人心里。”陈清寒突然说道。   他这话我赞同,于是伸出大拇哥给他点了个赞。   “就是,学学人家小芙妹子,整天和尸骨在一起,看人家多淡定。”文靖把他的赞给了我。   “嘁,和妖魔鬼怪待久了,会被同化的,她当然不怕了。”顺风不服气地说。   他这么说我可就不乐意了,妖魔鬼怪怎么可能同化我,向来都是我同化它们!   “顺风!”陈清寒这一声,呵斥的意味明显,顺风立刻闭上嘴。   陈清寒也许不是专业盗墓贼,但他一定是具有威信的团队领导。   “唉?唉唉?”文靖忽然连声发出惊叹,“你们快看,鬼火…是不是在飞?”   经他提醒,我们的视线重新转向巨大空洞,果然看到头顶的鬼火在下降。   这在那个盗墓贼写的书里也有记载,磷火的重量很轻,它们会跟着空气中的气流移动。   人在走路的时候会带动气流流动,所以鬼火才会跟着人飘。   可是我们几个谁都没走动,难道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吸引了它们?   “乖乖!你们看,那是谁?”文靖的块头虽然大,可总喜欢一惊一乍,他突然指着离我们不远的一处地方。   巨大空洞的地面全是碎石,好在并不锋利,在文靖指出的石头堆处有一个人。   或者说是一具尸体,文靖刚想去查看,陈清寒却一把拦住他。   “别过去,有毒。”   “毒?哪来的毒?”   “这些磷火,是剧毒。”   “那好像是大祥。”顺风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单筒望远镜,对着那具尸体观望。   “大祥?他不是陆老板的保镖吗?”文靖很是惊讶。   “快退回去,这里是个毒气室。”陈清寒把我们推回墓道口。   他不说我倒忘了,磷火又称磷化氢,是一种无色、可燃的剧毒气体。   死人尸骨所分解出来的磷,就是磷化氢,如果大量吸入会致命。   而巨大空洞内的磷火,足以把进去的千军万马都毒死,更别说他们这仨瓜俩枣的了。   陈清寒的背包里没有防毒面具,我之前翻过,所以他们要想穿过这个空洞,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祥死在里边,那陆老板他们是不是进去了?”顺风退回墓道后,向外探头又看了一眼那具尸体。   “我看…咱没必要非进去,陆老板把咱甩掉也好,本来就是她逼着咱来的,现在墓也下了,咱们没有利用价值了,凑上去没准儿会被灭口。”文靖说。   “这墓里的机关非同一般,如果大家不抱团儿,很可能谁都出不去。”陈清寒说。   我又想说话了,想告诉他们单打独斗和团队作战的结果没啥太大区别,可这话说出去,万一打击到他们,停下不走了,那我就麻烦了。   “小芙妹子有没有好办法?”文靖将难题抛给了我。   我蹲到地上,用小石子在地面写道:我可以进去。   “你不怕毒吗?”顺风立即疑道。   我摇摇头,这墓里没什么东西能毒到我,以前有些损人不利己的盗墓贼把墓中采集的毒物扔到我棺木里,想看看能不能杀死我,结果我什么事都没有。   但往我的床上扔垃圾,这种行为我坚决不能忍,所以把那些毒物又扔还给他们,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生命真是脆弱。   “那就麻烦你替大家探个路,前方要是没别的出口,我们就不用继续往前了。”文靖满脸堆笑道。   “别勉强。”陈清寒不太放心地说。   我又比了个OK的手势,迈出墓道口,走进巨大空洞中。   在自己的墓中探险,这还是第一次,也许我的粽生,要开始改变轨迹了。 第七章 被误会未必是坏事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文靖安慰人的方式还挺独特,小声唱着,目送我离开。   只是他这安慰方式,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吉利?好像要送我归西似的。   我回过头瞪了他一碗,希望他赶紧闭嘴,但是他和我的脑回路永远搭不到一条线上,他被我一瞪,反而唱得更起劲儿了。   “往前走~快回呀头……”   得,还会自己改词儿!   我加快脚步往前走,不想再被他的歌声骚扰,要是他唱的好听也就罢了,问题是他跑调,如果不是知道这首歌的歌词,我都不知道他唱的什么。   走进磷火群中,我感觉不太对,刚才因为离得远,我们并没有细看这些磷火。   但此刻我身处它们中间,可以清晰的看到火团的内部,里面有生着翅膀的虫子在振翅飞舞。   因为虫子是半透明的白色,裹在磷火中间,不细看的话,是注意不到的。   怪不得它们会集体飞下来,原来不是因为气流移动,而是因为虫子带着磷火团在飞。   在燃烧的有毒气体中能存活的生物,一定不是善类。   它们对我没有兴趣,在陈清寒他们退回墓道后,又忽忽悠悠飞回半空中。   我走到那具新鲜的尸体旁,尽管我在一个盗墓贼的手机里看过法医小明的电视剧,不过判断一个人的死亡原因,不是看几集电视剧就能做到的,所以我很快下了结论,这是谋杀!   那把凶器就插在他后心窝处,只不过尸体背对着墓道出口的方向,刚刚我们没看到他背后的情形。   我握住匕首的刀柄,把它从尸体身上拔下来,下手的人真够狠,这匕首只剩个刀柄在外面。   捅刀的人不可能是头顶的那些虫子,这种事我见的太多了,他十有八九是被同伴给暗害了。   他身边没有背包,有人拿走了他的装备,下墓者的结局无非三种,一是被墓中的机关杀死;二是被同伴杀死;三是杀死别人自己活到最后。   见得多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这洞里既没有宝物,也没有机关,还没到需要杀人或拉垫背的时候。   当然,盗墓贼在墓中杀人,可以有很多理由,比如他们来自不同的势力,趁着四下无人,能除掉一个是一个。   没有搜到好东西,我起身继续往前走,文靖的歌声停了,我的身影也淹没在黑暗中,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古墓怎么会和天然洞穴连在一起,我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边走边看,脚下的乱石滩中散落着层层枯骨,骨头脆软,显然年代久远。   在骨头堆上有新鲜的脚印,我跟着脚印,以防自己走丢。   有头顶无数团磷火照明,洞没的环境清晰可辨,我不需要照明,有光源对我有害无利。   我只好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发现有人我得赶紧躲起来,直觉上陈清寒他们口中的陆老板不像好人,遇到他们我少不得又会被当成怪物捶一顿。   空洞的深处有一片湖水,脚印到此为止,再向前就是上下一体的石壁,没别的出路。   我走到湖边,突然看到一块石头上放着个背包。   这回我谨慎了,蹲在旁边观察半天,确定没有人,我才走上前去翻。   这只背包里装的全是绳子,一点有趣的东西也没有。   我悻悻地捶了背包一拳,这时,湖水的表面忽地翻出一串水花,接着一颗脑袋钻出水面,这人带着潜水的呼吸器,看到我在岸上翻他的背包,立刻发出呜呜的闷叫声。   同时他的一只胳膊抬起,手里握着一把射鱼枪,枪口正对着我。   这东西杀不死我,但我挺喜欢现在这身衣服,被它戳个窟窿又得报废。   我最早的那身衣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历经千年不褪色,有个盗墓的老头儿告诉我,那是无价之宝。   我一听,赶紧脱下来,收在棺材的角落里,万一哪天我能出去,还指望靠它过上身价八百亿的富豪生活呢。   从那往后,我的衣服来源就是下墓的盗墓贼,他们穿什么我穿什么。   现在这身特别酷的丛林探险装就是316组盗墓小分队留下的。   能在古墓中过上拾荒的生活,我已经心满意足,当然,要是能去墓外捡破烂就更好了。   我知道外面是法治社会,不会允许我随意翻别人的包,没有背包垃圾袋也成,我不挑。   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水里的人已经走上岸,我举手投降,没有逃跑。   “你是谁?”上岸的人摘掉呼吸器,那些磷火虫离湖水很远,它们似乎是有意避开这片湖。   又有人问我是谁,而不是见到我就掏黑驴蹄子、黑狗血,我内心有点小雀跃,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石缝间的水,在石头上写道:幸存者。   “你是以前下斗队伍的幸存者?”   我重重点头,直接用陈清寒替我想好的身份回答他。   “哼…冷家人…”男人端着射鱼枪,上下大量的衣服,顺便帮我把姓氏给定了。   “你叫什么?”他紧接着问。   我立刻写道:冷小芙。   “没听过,肯定是个小喽喽。”   我连忙点头,万分感谢他帮我补齐身份信息。   不过提到姓冷,316组盗墓小分队中的确有几个人姓冷,他们中只有一个人走到了主墓室他叫冷天行,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我在他死后翻了他的包,找到一个笔记本,有点类似工作笔记,上面记录着他以前下墓的经历。   他应该是在出去之后才会详细记录盗墓过程,所以他的记录只停留在上一次的盗墓行动。   “冷天行?”男人果然说出那人的名字。   我也如实写道:他死了。   “你们冷家完了,出去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不如投靠我们秦家。”   我心中犯起了嘀咕,不是说这支队伍属于陆老板吗?为什么又多出一个秦家?   不过一支队伍,混进敌对势力的奸细是常有的事,他一个人在这潜水,本身就有问题,甚至那个被捅死的人,很可能就是他杀的。 第八章 和我组队请自求多福   冷天行的笔记里提到过姓秦的人,以前他们一起下过斗,但我不确定那个人和眼前的家伙是不是一家的。   于是我写道:你认识秦永先吗?   男人看到这个名字,眼睛微微瞪大,说:“他是我堂伯,已经失踪快十年了,你知道他在哪?”   我摇头写道:他欠我们老板一件东西。   男人明显很失望,“那没办法了,我们一直在找他,可惜找不到。”   我暗暗发笑,他能找到人才怪,根据冷天行的记录,秦永先在海底被史前巨鲨给吞了,氧气瓶都没吐出来,想找到他只能把那只巨鲨抓回来,以供纪念。   我故意问起秦永先,只是想让男人确信我是冷天行的手下。   没办法,在自己的墓里也得隐藏身份,谁让这些倒霉蛋最喜欢打粽子呢。   历来的盗墓贼都是唯利是图的家伙,这个人刚见面就拉我入伙,无非是想利用我。   这当然好,我也能从他嘴里探听点消息,他们这组人不走寻常路,到底是搞什么东东?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在各怀鬼胎、虚情假意的沟通之下,我们打成了初步共识。   他秦家人的身份暴露,陆老板借机想把他淹死在湖水里,他侥幸逃上来,陆老板却拿走了他的食物、水和其它装备。   我说他的背包里怎么只有绳子,要说陆老板也算仁义,好歹给他留了自杀工具。   我见过在绝望中撞墙的、抹脖子的、切腹的、跳机关的,都太血腥,还容易招虫子,上吊无疑是最最温和的死法,只要他对自己别太狠,别把舌头根给勒断,吊死鬼之所以恐怖,尺长的舌头功不可没。   有时候下墓的盗墓贼,会被他们同行的尸体吓到,我偶尔会把那些吓人的尸体收起来,让后进来的盗墓贼相对平静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但我活动的区域十分有限,能收的尸也有限,如今出来了才知道这座墓的范围有多广。   “你很幸运,可幸运是不能救你出去的,你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你不该躲在安全的地方,这座墓最危险的区域,才是它的出口。”   “陆瑶防着我,可她的心腹说漏了嘴。”   男人得意地笑笑,我却一肚子疑问,墓中危险的地方很多,几乎被以前的盗墓贼走遍了,没见谁出去的。   这事儿要么是陆老板故意让心腹放话骗他去送死,要么…就是以前的盗墓贼都没发现那个出口。   人心难测,我也说不准这事的真假,不过凡是我去过的区域,都没有出口,那么就是说,安全区域确实没有出路。   “你先带我去安全区域,弄点吃的,再从长计议。”   这倒是句实话,他拉拢我多半也是知道我能活下来,是因为有安全屋住,有食物来源。   他现在就一背包上吊绳,吃住可不就指望我提供么。   如果他知道我住的是棺材,不吃不喝活过千年,只怕会掏出绳子,不是勒死我、就是勒死他自己。   不过那都是后话,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有东西可能舍不得他走。   我指指他身后,湖面上伸出几根柔软的触手,其中一条已经戳到他后脖子了。   墓里的小动物很多,它们常年互相为食,也能保持一个生态平衡,只有两种情况会打破这种平衡。   一是墓里来了活人,那些能生存到最后的盗墓贼,是食物链最顶端的家伙,除非他们自己心理崩溃、自行了断,否则墓中的食物链迟早会被他们吃断。   二是墓里来了活人,那些常年吃单调食物的生物就像打了鸡血,人肉对它们而言堪比龙肉,一旦被它们嗅到人肉的味道,便会上演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的戏码。   男人看到我指着他身后,立刻警觉地向前扑倒,然后借势翻滚,拉开与那触手的距离。   看来他也听过那个传说,我听一个盗墓贼讲过,说早年间在乡下走夜路,如果感觉有人拍你的肩膀,千万不要回头看,而是要继续向前跑,等拉开距离再回头。   因为拍你的人很可能不是人类,当然也不是鬼魂,至于是什么,那个盗墓贼让我自己猜,我一巴掌把他呼到墙上,让他知道卖关子的下场。   “考!这什么鬼东西?”男人翻出去两米,再回过头看,就看到湖中伸出的几根触手,已经追上岸,速度丝毫不比他慢,越过我朝着他卷去。   “它们怎么不攻击你?有什么克制方法?”   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墓中的生物向来喜欢无视我,可能它们不喜欢吃粽子。   “绳子、给我绳子!”男人左躲右闪,在碎石滩上来回打滚儿,那触手也是精明,把他控制在股掌之间,就是不让他逃远。   我觉得有趣,以前只是听说他们对付机关和小动物凶险万分,从没到第一现场看过。   我把背包里的绳子扔给他,不知道他想干嘛。   男人接住绳子,快速系了个绳套,先套住离他最近的那只触手。   他身形敏捷、动作娴熟,有点像我在视频中见过的牛仔,三两下就将几根触手捆在一起。   “小样儿,就这点本事还敢跟老子斗,晚上吃鱿鱼刺身!”   他话音刚落,唰啦一声,湖面瞬间钻出成百上千条触手。   这是什么召唤咒语?想学……   “娘的,跑啊——”男人不管不顾地往来路跑,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触手。   我有心提醒他磷火有毒,奈何发不出声音,想追上去拉住他,又被触手给扒拉到一边。   我不想当猪队友,于是绕开触手跑,幸好触手不能离开湖水太远,追出大概一百米就缩了回去。   跑出湖水的范围,磷火虫像是感应到有活物靠近,纷纷飞下来向男人聚拢。   这时不用我提醒,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没戴防毒面具,他惊惧慌张,又想往湖边跑。   跑与不跑都是死,当他的身体被磷火虫包围,浑身燃烧着蓝绿色的火焰,我知道他没救了。   “你……”他最后的表情充满疑惑,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第九章 竞技精神不能丢   死不瞑目的人我见多了,我目送他葬身火海,也算是给他‘送葬’了。   他死前一定想不明白,为什么磷火虫不攻击我,我也想跟他共患难,可惜实力不允许。   谁让我是这墓中的bug呢,专业‘送葬’,见证了盗墓贼的一百种死法,眼瞅着男人化成焦炭。   不过十几秒的功夫,一个大活人就成人渣了,这磷火虫的威力绝不逊于炼钢的熔炉。   这地方如此凶险,我得赶快回去告诉陈清寒他们。   我捧了一点‘人渣’回去,打算用证据说话,文靖抻着脖子站在墓道口等我,看到我平安返回,他欢呼一声,赶紧通知其他人我回来了。   我把黑色渣滓放到地上,将刚刚发生的事写出来,陈清寒听完陷入沉思,醒过来的尖叫小姐一张脸拉得像长白山,一个人蹲在墙角画圈圈,不知道在诅咒谁。   证词、证物俱在,我的任务完成了,便在墓道口外扒出一个小坑,把那点‘人渣’放进去,用碎石垒出小包,又找了块大些的石头,刻上死者的名字。   “秦XX之墓……”文靖挠挠额头,说:“这名字好记,太有个性了。”   他提醒了我,那个人并不叫秦XX,只是我不知道他的全名,为了不让后人误会,我在XX后边又画了两个圈。   “傻冒了吧,没文化真可怕,这人哪有叫XX的,你看清楚,XXOO,说明这人的名字不可描述,才用符号代替了。”顺风的阅读理解我给满分——才怪!   神游天外的尖叫小姐突然起身走过来,看到我搭的坟包,惊讶道:“这什么东西的墓?耗子吗?这耗子怎么还有姓啊,你养的宠物?”   “行了,都别闹了,入口肯定在湖底,咱们得想办法下去。”陈清寒可谓这支队伍中的一股清流,绝对的智商担当。   我对陆老板这个人越来越好奇,她威胁陈清寒下墓我能理解,但她为什么要让文靖和顺风也下来,这两个人难道是她用来削弱陈清寒实力的吗?   “没有潜水设备,咱们怎么下去嘛~”尖叫小姐边说边跺脚、甩手、撅嘴嘴,完成一个撒娇三连。   我突然有点同情陈清寒,同时把陆老板归类到心思歹毒那类人里,她不仅安排了智商500(两人加起来)的队友给他,还外带一个精神攻击型的累赘。   “小芙,你能帮我们把磷火虫引走吗?”陈清寒没理会尖叫小姐,转而问向我。   他盯着地上那座‘耗子坟’说:“磷火虫追逐的可能是活人体温,同理,只要是热的东西,应该就能吸引它们。”   他这话说得非常小声,以至于文靖他们几个都没听清。   他拿出一块固体酒精,说:“这么做很危险,你如果不想去,我再想别的办法。”   我觉得他们这四人小队很难在墓中存活,文靖和顺风二,陈清寒善,尖叫小姐作,几人的特点合一块儿,那就能组成盗墓界的自杀小队。   可是世上的事万般皆缘、妙不可言,虽然这支队伍有瑕疵,但我愿意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既然是队友,冒险这种事,我义不容辞!   我接过陈清寒手里的罐头盒,把固体酒精放进去,然后让他点燃。   “陈教授,你们这是做什么?”文靖刚才没听清陈清寒说的话,见我们点燃固体酒精,连忙问道。   “磷火虫趋热,小芙会用这个引来它们,咱们必须抓紧时间通过,咱们越快到达湖边,小芙越安全。”   “那怎么行?一群大老爷们儿在,不能让一个——唉?”   我没等文靖说完,便举着罐头盒跑了出去,他哪里知道,比大老爷们儿更适合跟地底生物硬刚的是粽子。   陈清寒怕我烫手,在罐头盒上绑了根自拍杆,是他趁尖叫小姐没注意,从她背包外的口袋里抽出来的。   引来磷火虫就能为他们争取时间,这一刻我使命感爆棚,拿出奥林匹克竞技精神,将手中的罐头盒自拍杆熔铸成象征着胜利的火炬。   被吸引过来的磷火虫仿佛就是那观众席上的闪光灯,刷刷刷刷……   “加油——”   “我们在终点等你!”   耳边响起熟悉的背景音乐,我在一个体育迷盗墓贼的手机里听到过这首曲子,是84年奥林匹克运动会的主题曲。   我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结果听到陈清寒厉声喝道:   “把手机关了!”   隐约间我听到文靖嘟囔了一句,随后音乐戛然而止。   看来文靖对播放背景音乐十分执着,无论是手机播放还是他亲自演唱,都能安排上。   空洞内的空间充足,我把磷火虫引导一侧,可以给陈清寒他们空出一条路。   而且两者间的距离足够远,磷火虫感觉不到他们散发出来的热量。   跑着跑着我忽然感觉不对,陈清寒说磷火虫能感应到活人散发出的热量,可它们感应不到我的热量,这不就等于是说我不是活人吗?   陈清寒他知道我是死人?!   “哎呀!”由于内心震惊,我脚下一个不留神,被凸出的石头拌了个趔趄。   自拍杆上的罐头盒飞了出去,好在落地时没翻个,固体酒精也没掉出来。   磷火虫一窝蜂似的冲罐头盒去了,我抓着自拍杆就往回跑。   按说这个距离应该够了,我要是不趁这个机会逃跑,下一个人渣就是我了。   我在陈清寒等人后面跑到湖边,到的时候没见那些触手,只有他们四个,文靖、顺风和尖叫小姐坐在地上气喘如牛,陈清寒面不改色。   文靖号称专业保镖,顺风也说自己是搬山道人的传人,还有尖叫小姐,最是厚颜无耻,说她是汉化版的安吉丽娜朱莉,她的嘴还没人家三分之一大。   这仨牛人居然跑不过一个文质彬彬的大学教授!   “小芙妹子…你……没事,太好了。”文靖上气不接下气,我都怀疑他是从夕阳红老年休闲保镖俱乐部毕业的。   “程…程小姐,你没事吧,喝点…水。”顺风话都说不利索了,还没忘向尖叫小姐献殷勤,当真是实力舔狗、值得拥有。 第十章 爱得瑟的人头上会长包   “谢谢。”陈清寒的眼神看不出任何异样。   我的心思在他身上转了两圈,即使他知道我是粽子,也没有排斥我、伤害我,更不是被逼到发疯的边缘才肯跟我说话。   所以就算他识破我的身份,也不妨碍我们继续合作。   “不客气。”除去方才摔倒时喊的那声‘哎呀’,这是我在墓中说的第一句话。   “嗯?小芙妹子说话啦?”   “你不是哑——?”   “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她是长期一个人生活造成的失语,现在可能适应回来了。”陈清寒替我解释道。   他这明显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之前他就是故意用别人听不见的音量说出磷火虫的特性,免得他们知道我没有活人的体温。   事实上,我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突然开口说话,因为我和盗墓贼交流过很多年,始终没办法说话。   但文靖他们立刻接受了陈清寒的解释,问了我好些问题。   “湖里有怪物。”我好心提醒他们,与其关心我,不如考虑一下怎么对付它。   “怕啥,它敢出来,我就敢把它打成生鱼片,看哥给你表演个子弹切鱼。”   “你不吹牛能死啊?要说对付怪物,还得我搬山一门的自制武器~”   “哦?什么武器?”尖叫小姐一直对顺风不理不睬,听他说有独门武器,才露出几分好奇。   顺风难得被人关注,现在关注他的又是尖叫小姐,那个得瑟劲儿仿佛是要坐窜天猴上天。   他从背包里抽出一个用软皮包裹的东西,看形状好像是带瞄准镜的步枪,只是枪管有些短。   “行啊,你小子真有秘密武器!”文靖双眼放光,给了顺风一巴掌,差点把顺风给拍个狗吃屎。   “搬山一门用枪吗?”我在墓里见过不少搬山道人,似乎没有哪个使过现代化武器。   “与时俱进嘛,不进步就是退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顺风解开软皮的绳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那把涂装色彩斑斓、使用液态弹夹,操作极度简便的滋水枪!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文靖捏捏拳头,呲牙瞪着顺风。   “这枪不是重点,重点是弹夹里的东西。”顺风指指水枪弹夹,里面已经灌满液体。   “什么东西?圣水?神水?”   “非也,是本山人精心制作的超浓缩敌敌畏plus~大象致死量!”   带着农药下墓的、他是独一份,以前也有人带秘制驱虫粉,可是配方复杂,使用者不会向别人透露药粉的成分。   而他用电视购物的语气,说着最简单的配方,我好想揍他怎么办?   “啊~”顺风捂着脑袋哀嚎,其他人全都看着我举在半空,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   我眨眨眼,尽可能地让自己看上去很无辜,身体和大脑高度统一不是我的错……   “打的好,顺风老弟,记住啦,人太高调,脑袋上容易长包。”文靖幸灾乐祸道。   “谁打我?谁?”顺风抬起头时,我的胳膊已经迅速放了下去,估计是大家不满他刚刚故弄玄虚,所以没人出卖我。   “难道是石头砸的?”顺风仰头看看上方的黑暗,“呃呃呃呃呃…”   “怎么着?脑震荡了?学什么鹅叫?”文靖拍了顺风一下,后者立刻揪住他的袖子,眼睛仍然盯着头顶。   文靖和我们也跟着抬起头看向头顶,赫然发现上头吊着一个死人。   死人的身体微微晃动,极有可能是脖子被什么东西勒住了。   嘀嗒…嘀嗒…   尸体上的水正在往下滴落,刚才谁都没注意,主要是没发现头上有人。   我们在这聊了半天,原来头顶一直悬着一个死人。   说起来……再正常不过了,这墓里到处都是尸体,它们无处不在,就像古墓的装饰品。   只不过这具尸体是新鲜的,在我遇到秦家人时,他还不在这儿,也就是说他是我回去报信的时候出现的。   “尸体身上有水,可能是从湖里游上来的,死亡的时间也不长。”陈清寒没有一丝惧怕或忌惮,他走近尸体,用手电光照着死者的脸观察了一会儿。   “会不会是那个怪物把人挂这的?”文靖退来两步,他身体最壮,还拿着大杀伤性武器,却对尸体十分忌惮。   “怪物不吃他,把他挂这干嘛?”顺风没好气地说。   “这你就不懂了吧,怪物在湖里抓人不易,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做成风干肉,可以慢慢吃。”   “去你的,你听说谁家的怪物会腌腊肉~”   “尸体身体表面有盐。”陈清寒甩出匕首,把吊着尸体的东西砍断,尸体掉了下来。   这具尸体没穿衣服,身体表面确实有一层白色结晶体,只是颗粒比较粗糙。   “咳…说不定这是咸水湖……”文靖越说越没底气,地下没有阳光,尸体身上还在滴水,而且我离开的时间不长,就算尸体身上的水是盐水,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蒸干。   再退一步说,即便蒸干了,也蒸不出这么厚一层盐。   尸体给我的感觉,就像被丢进盐罐子里滚了一圈。   我摸摸自己的头,总觉得脑子变灵活了,自从317组下墓,我的变化越来越多。   “这人死于溺水,身上没别的伤痕,是死后才被吊上去的。”陈清寒仔细检查完尸体后说,“他身上的盐有涂抹的痕迹,不是自然沾到的。”   “陈教授,我记得你不是学医的啊,现在大学教授还需要兼职吗?园丁的生活如此艰辛么?”文靖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人家不是专业的,可是观察入微、心细如发,你们加一块儿,都顶不上他十分之一。”好半天没说话的尖叫小姐一开口就吹起了陈清寒的彩虹屁。   我却不这么认为,陈清寒固然有他的优点,但红花还需绿叶配,有他们几个衬托着,他的形象没法不高大。   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尸体上,陈清寒觉得尸体有古怪,想知道是谁把尸体弄成这样的。   与此同时,湖面上悄无声息地伸出几只触手,它们犹如鬼魅,这次出水一点声音也没有。 第十一章 重口味的怪物   要不是勒在触手上的绳子看着眼熟,我差点以为这是另一只怪物,才一会儿没见轻功就见涨了。   “小心。”我指指湖面上的触手,提醒道。   陈清寒几人齐齐回头,尖叫小姐看到湖面上的触手,尖叫声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陈清寒砍晕了。   文靖熟练地把她接过去扛到肩头,两个人在这件事上出奇的默契。   “你们对程小姐温柔点行不行,听说频繁被打晕对身体伤害很大的!”   顺风的抗议没有得到回应,陈清寒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湖面上的触手。   触手似乎知道行迹败露,干脆不躲了,在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过之后,一个十几米高的庞然大物出现在我们面前。   通往地下湖的路,以前从没有人走过,或者说,是没有盗墓贼知道‘美人泪’这种寻路方法。   只有317组,他们中有人知道这座墓的正确打开方法,陆老板知道,陈清寒也知道。   所以我从没听说过地下湖,和藏在湖中的怪物,这还是头回和它打照面儿。   文靖扛着尖叫小姐,一只胳膊端枪,湖中的怪物足够巨大,只要不是双目失明,再近视的人也能看清它的位置。   顺风一脸兴奋地拿出那只装满敌敌畏plus的水枪,我见两个人皆是蓄势待发,赶紧出声阻拦。   “别打,它没有恶意!”   怪物升出水面,向我传递一些信息,便停住不动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恶意?我看它愤怒得很~”顺风给水枪加了几下压,仍是如临大敌的状态。   湖中的怪物有数不清的触手,像老树的根须,而它的脸长的就像水滴鱼,此刻它咧嘴瞪眼的样子,摆明是一脸怒容。   “它在抓偷腌肉的贼。”为避免不必要的争斗,我不得不做起了双方的翻译。   “啥?谁偷腌肉了,哪来的腌肉?”文靖快人快语,想也不想就说。   陈清寒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文靖愣了下,表情像吞了癞蛤蟆。   “它杀了人,本山人要替天行道~”   “你是搬山道人,又不是捉妖天师,行什么道!”   文靖嘴上拆着顺风的台,同时用身体挡住他,做出一个保护的姿势。   “它说,那肉是它捡的,白捡的肉谁不要,但是没腌好就被人偷了……两次。”我继续翻译道。   “不是,小芙妹子,你别是在这儿逗哥哥玩呢吧,它真能说话?”   “不能说话,但能沟通,它智商不低。”比那些老年痴呆的蛇聪明太多。   “那你问问它,湖底是不是有通道。”陈清寒说。   我和怪物交流过后说:“有,通往另一个湖,它在那边丢了一块腌肉,所以第二次捡到肉之后挂在了这边,结果也丢了。”   “不算丢,还在呢,妹子你问问它,咱把尸…不是,把肉还给它,它能不能放过咱们?”   “可以,哦、它问你扛着的那块肉吃不吃,不吃的话它用东西跟你交换。”   “别呀~程小姐身上没肉,不好吃,你看她脸尖的像蛇精、身材如同搓衣板、尤其是那双腿,跟筷子成精似的,再拿盐一腌,就剩骨头了,熬汤还成,不管饱啊~”顺风一激动,把尖叫小姐夸得是体无完肤。   “它不吃活物,我告诉它程小姐活着。”   文靖纳闷道:“不对呀,它不吃活物,那就是食腐生物,吃腐肉还用盐腌吗?”   要说理由,其实很简单,这怪物是个追求生活品质的怪物,虽然它食腐肉,但是它口重,而且嫌弃直接吃不够精致,这才在进食前,将食物‘精心’加工一下。   大概意思跟人类吃熏鱼差不多。   “你问问它通道距离水面有多深。”陈清寒在一堆不正经盗墓的人中,做着最正经的事,他每次每次开口,说的都是正事。   “它说可以带咱们过去,很快。”我估摸着陈清寒问湖水深度,是想计算在没有潜水设备的情况下,我们能否游过去。   “等会儿,这里面不会有诈吧,它带咱们游过去,那要是游到半路,它想歇会儿,咱淹死了、它又白捡几块肉!”文靖向后退了一步,做出坚决不上当的样子。   “我跟它说咱们有毒,在水里待久了,毒素容易泄露,会造成致命污染。”   “它信?”文靖小声问。   “它能闻到敌敌畏plus的味道,也许它对毒物有天然的鉴别能力。”   “我去!它能闻到敌敌畏的味儿,那咱们是不是也吸进肺里了?”文靖紧张道。   “别瞎说,枪身我特意密封处理过,可能灌水的时候枪身沾到那么一滴、半滴的,杀不死人。”   “可能是这生物鼻子灵,像老鼠,老鼠的嗅觉比狗还灵敏,哪怕只有一滴,它也能闻出来。好啦,叫醒程小姐,咱们准备下水。”   这回我看到尖叫小姐醒过来,根本不知道是陈清寒把她打晕的,还问我们她怎么又晕倒了。   顺风掐指一算,胡诌说她是低血糖加贫血,用一块巧克力把她糊弄过去了。   317组有随队医生,可惜跟陆老板在一起,程小姐显然是没经历过这些,在没有医生的情况下,心里没了主意,只能听信顺风的鬼话。   程小姐就是一株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估计在她的人生里,断块指甲、起个痘痘已经算是大烦恼了。   可什么样的父母,才会把女儿养成这副模样?   是溺爱、还是阴谋?   “咦……这东西好恶心,我死也不会让它碰我!”尖叫小姐甩开文靖的手,拒绝靠近怪物。   “程小姐,有它带着,咱们可以很快通过水下通道,你忍忍吧。”顺风好声好气地哄道。   在水里尖叫小姐需要憋死,所以陈清寒的打晕绝技不能用,他皱着眉,看上去是拿尖叫小姐没办法了。   “我…我不会憋死,除非有人在水里给我度气,那我说不定能忍受这个丑家伙……”尖叫小姐的妆虽然花了,但她自信满满,一双眼睛脉脉含情地看着陈清寒。   “我来吧~我年轻,肺活量大!”   “一边去,没你的事!”尖叫小姐擅长变脸,她随时随地准备着两幅面孔,一副凶巴巴、一副娇滴滴。   我暗暗给怪物下达指令,心说尖叫小姐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就让她多喝几壶好了。   “啊——”   我们目送尖叫小姐在半空中划着抛物线落入水中,一串水花翻过,湖面恢复平静。 第十二章 白富美也会网购   怪物在我的授意下将尖叫小姐卷走,速度之快,让顺风根本没时间反应。   等他想下去救人,一人一怪早没影儿了。   “顺风,相信小芙,程小姐不会有事。”陈清寒对我的信任令我感到困惑。   如果他不是白痴,那就一定有我不知道的缘由,让他近乎‘盲目’的信任我。   “小芙妹子能和动物沟通,这…这是特异功能吗?”文靖瞪大眼睛看着我。   “御兽通灵术自古有之,说是异能,不如说是技能。”陈清寒似乎打定主意,要替我扭曲事实一百年。   其实我哪会什么御兽技能,自我从棺中醒来,就能和墓中的生物交流。   陈清寒不愧是学富五车的文化人,颠倒黑白的能力令我折服。   而文靖和顺风对陈清寒同样给予了足够盲目的信任,只要他开口解释,他们就信。   这支小队的整体水平虽说不咋地,但胜在彼此信任,要活一块活,要死一起死。   “那程小姐不会有事?”顺风问,他毕竟是尖叫小姐的爱慕者,对她的担心总比我们多一份。   “没……”我话没说完,湖面水花翻滚,水怪露出头来,向我们挥了挥触手。   水怪的触手上没有尖叫小姐,湖面也没有浮出她的尸体,看来是送达目的地了。   “小芙。”陈清寒叫了我一声,示意我他已经准备好了。   文靖和顺风深吸一口气,同时冲我点头示意。   我向水怪发出信号,它立刻卷住我们一头钻进湖里。   水怪在水中移动快得像逃命状态下的小鱼,这让水的挤压力倍增,陈清寒他们恐怕要吃苦头了。   果然,当水怪把我们扔上岸,陈清寒缓了一会儿才坐起来,其他两人哼唧半天也没坐起来。   早我们一步到的尖叫小姐更严重,直接陷入昏迷,顺风挣扎着爬起来,要去给她急救。   我倒是羡慕他们,有虚弱难受的感觉,人‘活着’最可怕的事是失去感觉。   无痛无觉,行尸走肉。   “程小姐,你醒醒,撑住~”顺风爬到尖叫小姐身边,用标准的姿势,给她做心肺复苏。   可是刚按没几下,我们就听到磅的一声,这下把我们几个都吓了一跳。   尖叫小姐明明只是昏迷,为什么会爆炸?她肚子里有水不假,但顺风按的她心脏的位置。   “噗……啊——”尖叫小姐在吐出一口水后跟着尖叫了一声。   顺风比我们更害怕,看他的表情都快吓尿了,一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惊恐地看着尖叫小姐迅速瘪下去的胸膛。   尖叫小姐虽然骨瘦如柴,可该凸的地方挺凸,现在真的变成飞机场了。   “你你你…”文靖惊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了,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说:   “你是不是太用力,把她的胸骨按塌了?”   “我我我…我没那么用力啊~”   “她没死。”我不知道这样说能不能安慰到他们,只希望聊胜于无。   “谁……谁…压坏了老娘的充气内…衣…”   尖叫小姐幽怨的灵魂质问一出口,顺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到一边装死。   “刚刚什么声音?发生什么事了?”文靖身体一软,倒回地上假装失明。   尖叫小姐好像只是在睡梦中凭着本能发出的呓语,人还没有清醒过来。   陈清寒松了口气,看向四周的环境,他在一块大石头的下面,发现了几个空罐头盒。   陆老板那队人来过这,兴许就是他们‘偷’了水怪的腌肉。   水怪告诉我它不太挑食,能腌的肉它基本都吃,第一次被偷走的是一条大蛇的肉。   我把这事转述给陈清寒,陆老板他们有充足的食物,偷齁咸的蛇肉有什么用?   以水怪这口味,把它放海里,海水总有一天会变成淡水。   “清寒…谢谢你…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   我和陈清寒正说话呢,尖叫小姐突然叫他的名字,还和他道谢。   我们朝她躺着的地方一看,一条手臂粗的大蛇,不知什么时候爬过来,拱到她肩膀下面,把她给顶坐起来。   蛇身半环她的肩膀,感觉就像一个人用手臂揽着她的肩。   幸好尖叫小姐闭着眼睛,没看到这惊悚的一幕。   陈清寒缓缓掏出匕首,我按住他的胳膊,冲他摇摇头。   可是顺风和文靖听到尖叫小姐的声音,都睁开眼睛看过去,恰好看到尖叫小姐被蛇举起来。   但他们两个的第一反应却是看向我,或许是水怪的事让他们对我的‘御兽术’深信不疑,所以看到动物自然就想到我。   我对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那蛇在尖叫小姐身下找到一颗珠子,张嘴含住之后便放下尖叫小姐,缓缓游走了。   “顺、顺风啊,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对吧?”文靖用开始怀疑人生的语气问道。   “对,但这蛇,可能是前朝余孽。”顺风的语气有些发虚。   “什么蛇?”尖叫小姐睁开眼睛,一脸的不解,她以为刚才扶她的人是陈清寒,等睁开眼睛,却看到陈清寒站在离她好几米远的地方。   说完她察觉到胸前的异样,拍了两下,发现从前的高耸入云已变成一马平川,杀人般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   “你摔在石头上了,正面朝下。”我见几位男士不好开口,于是主动胡编道。   “哼…什么破质量,回去就给它差评!”尖叫小姐的小声嘟囔被我们几个选择性忽略,文靖接着问我那蛇是怎么个情况。   “它们在这守护宝物,那颗珠子就是宝物之一,被人从宝库中偷走带出来。”   “肯定是陆老板他们,他们找到宝藏了!”文靖略微激动地说。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过去吧,没准儿能捡点漏。”顺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嘶?你这么兴奋干嘛,你个富二代,家里又不缺钱。”   “你懂P,能拿到宝贝,是对我实力的证明,本山人向来视金钱如粪土,一心只想成为站在搬山界顶峰的男人。”   “呵,中二少年。”   “呸,这叫有志青年~”   “宝库有蛇群守护,你能搞定它们吗?”陈清寒无视斗嘴的两人,看向我问。 第十三章 我有陪葬品   知道这里有宝库,我反倒是最意外的那个,千年来有成百上千的盗墓贼葬身于此,他们连废铜烂铁都没划拉着,连带着让我也以为这是座一穷二白的空墓。   长久以来我都十分困惑,这墓的规模和机关设置非同一般,能造得起如此复杂宏伟的陵墓,却没有像样的陪葬品,这像话吗?   如果有陪葬品,我随便拿点出去,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在我自己的墓里,找我的陪葬品居然这么困难,这上哪儿说理去。   所以听说有宝库,我比他们几个激动,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陈教授,你看小芙妹子又冷笑了,她是不是不想去宝库啊?”文靖极力压低声音问。   可我还是听见了,转头瞪他一眼,心说笑话,我的宝物我自己都没见过,恨不得马上翻出来看看,怎么会不想去!   “你之前没来过这?”   “没有,我只在安全区域活动。”   “怕什么,有我们在,龙潭虎穴也闯得~”顺风从他的背包里抽出一柄折叠‘金钱剑’,一柄剑能折成三段,而且我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又被骗了。   金钱剑是道士降妖伏魔用的,由古钱和红绳编制而成,顺风手里这把剑虽说也是用铜钱编的,可是上面印的却是简体字……   他一身装备全是山寨货,敢和他同闯龙潭虎穴的不是想自杀,就是艺高人胆大。   我觉得自己是后者,巧的是其他几个人对自身定位和我一样!   好吧,我们组合在一起,起码胆大是肯定的。   尖叫小姐虽然胆子小,但她有眩晕自己的技能,所以也不算太麻烦。   陈清寒叫我们先别急,大家刚从湖里出来,衣服鞋子都是湿的,地下世界阴冷异常,不把衣服烤干很容易生病。   所有的医疗物品都在陆老板那边,他们几个生病的话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好在岸边有许多枯树枝,顺风和文靖主动去拾柴。   如今的装备越来越先进,他们的背包防水,在湖里滚一圈儿里面的东西也没湿。   他们的食物和水不多,被大部队抛弃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事,但他们相信出口离宝库不会太远,只要能出去,吃喝的问题自然能解决。   我从蛇护卫那获得的信息有限,因为它们的大脑容量有限,还好通往宝库的路线它记得很清楚。   在文靖几人烤火、吃压缩饼干补充体力的时候,我问陈清寒他为什么知道墓道的正确走法,还问他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墓。   老实说,关于我是谁、从哪来这样的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年,直到今天,我依然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不是吧小芙妹子,你下斗之前不做调查吗?不知道是谁的斗就敢下来?”文靖听到我的问题,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止是我,其他下墓者也不知道。”我必须为自己澄清,我不记得因为是失忆,其他盗墓贼不知道,那是他们不够Professional。   “这地方风水极佳,但官方并没有关于这座墓的文献记载,盗墓贼找墓的方法跟考古部门不同,所以找得到,却不知道出处也很正常。”陈清寒适时说道。   “也对,小芙妹子,这墓的主人、身份极其神秘,只怕我们说了,你未必信啊。”   “放心,我能接受新鲜事物。”我一个千年大粽子,都能和盗墓者成为朋友,还有什么奇谈怪论是不能相信的!   “那好,哥告诉你,这墓中葬的是位天女,九天仙女落凡尘,那可是法力无边、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没错没错,神仙墓,那是一般的墓嘛,这世间有多少人能亲眼见到神仙?你说这墓牛不牛P?”   我张张嘴,差点就问出你们看我像仙女吗?话在嗓子眼儿打了个转,又咽回肚子里。   “哼,什么仙女,神仙会死吗?会死就不是神仙喽……”尖叫小姐冷不防一句吐槽,倒叫我心中微颤。   神仙不会死,所以我才活过千年?   可是我根本没有法力,不会腾云驾雾,更不会72变啊!   “嗨,我看哪,神仙都是后人传来传去、才传得神乎其神,其实呀,就是厉害点的人罢了。”文靖改变立场的速度有点快,刚刚还说天女法力无边,转眼就把天女贬为凡人。   看来传言的真实性还有待考证,或许他们查到的信息也是以讹传讹的谣传。   “神仙之说虚无缥缈,但天女墓中的确有很多超常现象,美人泪指路,就是我的朋友在092号天女墓中发现的诀窍。”陈清寒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我,好像他是特意说给我听的。   “啊?到底有多少座天女墓啊?我还以为咱们发现的是独一无二的天女墓呢,原来是量产货!”文靖满脸失望。   别说他失望,我这个当事人比他还失望,敢情我在盗墓者的眼里也有编号,就是不知道我这是几号墓。   “这座墓和别的天女墓不同,它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在别的天女墓中,从来没有发现——”陈清寒突然噤声,目光在我脸上停顿了一秒,“从来没有发现挖出的通道会消失的现象。”   我早说过,这是座活墓,所有盗墓者挖的盗洞,都会消失不见。   “那、那是不是说,这座墓里的天女,才是真天女,其他的都套牌啊?”文靖听说这墓独一无二,立刻又来了精神。   “未必,这座墓为什么特殊,暂时我还没有结论,等到宝库看看再说。”   “一个死了几千年的老太婆,至于你们这么热烈地讨论么,清寒,你别忘了帮我爸爸找那件东西,他可是非常器重你的。”尖叫小姐说完话锋一转,“当然啦,任务失败也没关系,有我在呢,他不会为难你的。”   听文靖的口气,他好像是来寻宝的,而顺风来这的目的,是为了证明自身的实力。   至于尖叫小姐和陈清寒,则是另有所图,我有些好奇她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要是太贵重的可不行,这墓里的陪葬品都是我的,如果他们能带我出去,那看在大家组过队的份上,我可以拿些锅碗瓢盆给她带走。 第十四章 一通操作猛如虎   几人各怀心思上路,我走在最前面,这边的地形和另一边一样,上面是自然空洞,下面是碎石滩。   没有磷火虫照明,陈清寒他们打亮手电,手电的光柱在空洞内来回移动。   “小芙妹子,你呼叫一下,看这有没有其它活物。”   “看把你吓的,有活物也被陆老板他们引走了,咱们肯定是安全的。”   文靖和顺风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了天,我则东张西望,参观这片我从未涉足的区域。   尖叫小姐一边念叨着这地方阴森恐怖,一边想往陈清寒身边凑。   恍惚间,我感觉他们不是来盗墓的,而是来旅游团建、顺便搞对象的。   在这种悠闲的氛围下,我们走得并不快,边聊边看,好像逛街似的。   直到我们发现一路走来的第四具尸体。   “谁?”文靖前一秒还在和顺风讨论一块造型独特的石头,下一秒枪口便对准了前方的尸体。   他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个死人,因为尸体抖来抖去,像触电了似的。   当几人的手电光同时照到尸体身上,最先给出反应的人是尖叫小姐,她嗷的一声使出一个眩晕技能,把她自己晕厥过去。   然后是顺风,他动作迅猛地掷出金钱剑,但由于事发突然,他忘了把折叠的剑拉直,金钱剑如同没有拔掉引信的手雷,砸在尸体头上。   结果只是把尸体的额头砸出一排刻着简体字的铜钱印子。   文靖第三个出手,照着尸体一通点射,可惜一枪也没打中要害。   他们三个的反应实属正常,因为这具尸体非同寻常,他浑身起满了绿色的脓包,脓包在他的抖动下被周围的石头磕破,破裂的脓包中蠕动着钻出女人头发一样的活物。   这具尸体被某种未知的生物寄生了,他身体里应该长满了那种头发生物,他的抖动是因为它们生长得太快。   我在外面的墓道里见过类似的尸体,寄生生物并不会在进入人体的第一时间就让他们死去。   不同体质的人,死亡时间也不相同,这个人可能是在进入古墓后不久就被寄生了,但走到这才发病死亡。   “没用的,拿酒精!”陈清寒是最懂行的人,他叫文靖赶紧拿酒精出来。   寄生到这种阶段,无论打尸体的任何部位,都不能彻底杀死寄生生物,只有把尸体烧了,才能永绝后患。   “咦~咦~咦~”   “啊!啊!啊!”   顺风和文靖两个人一边吊着嗓子,一边逃向旁边,而尸体身上长出来的头发,就紧跟在他们身后。   寄生生物寻找新的宿主很正常的事,它们绕开我,追逐着顺风和文靖,文靖肩上扛着尖叫小姐,逃命的速度却丝毫不逊于顺风。   陈清寒自然是追了上去,酒精在文靖的背包里,他们必须在移动状态下完成交接。   尸体中钻出的黑发像装了定位器,不管他们往哪跑,它都能准确无误地跟上去。   陈清寒和文靖保持着同步动作,他伸手掏向背包的侧兜,那里装着固体酒精块的金属盒子。   “不行、不行,我跑不动了……”就在陈清寒即将掏出那只盒子的时候,顺风突然脚下一绊,摔倒了。   陈清寒只得放弃盒子,转而去救他,顺风已经体力不支,可一旦停下,黑发就会缠上他,无奈,陈清寒背起他,打算先躲过黑发的攻击再说。   文靖的暴发力有余、续航力不足,又背着尖叫小姐,渐渐的移动速度降了下来。   我左看右看,觉得身为队友,这么站着看热闹貌似有些不厚道,良心正在隐隐作痛。   我翻翻自己的口袋,平时我也会装些小玩意儿放在口袋里,比如香烟、洋火、桂花糖……   洋火在湖中泡了水,已经不能用了,我翻来找去,摸出一个香水瓶。   瓶子里的香水已经挥发光了,我平时用它装煤油,自从盗墓者将煤油灯带进来,它们就成了主墓室的装饰品,偶尔我会点亮它们,享受一下有光的生活。   那边陈清寒他们眼看就要被黑发追上了,我连忙按动香水瓶,将里面的煤油喷到尸体身上。   陈清寒注意到我的动作,大叫一声,掏出一个小东西抛给我。   黑发只追活人,对这个小东西没有兴趣,我捡起来一看是个挺高级的打火机。   盗墓贼身上最不缺这东西,我的耳室里都存一兜子了,不过陈清寒这个看着很是特别,打火机外壳的材质不像是金属,倒像是石头。   我用它点燃尸身,尸体被烧,追出去的黑发纷纷退回,可能是出于本能,想要保护尸体,但结果却是飞蛾扑火。   文靖见危机解除,赶紧把尖叫小姐往旁边一扔,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陈清寒也将顺风放下,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乖乖…那、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太恶心了。”文靖掏出水壶,咚咚灌了几大口水。   “可能是种霉菌。”陈清寒拿着固体酒精走上前,掰碎了扔到尸体身上。   “小芙妹子用的什么香水?怎么效果跟汽油似的?”文靖刚刚也看到我往尸体身上喷散液体,但他不知道瓶子里装的是煤油。   “唉?死的这人……好像是杰克!”顺风指着尸体的左胳膊说。   我们看向尸体的胳膊,发现他的左手从胳膊上掉了下来。   “咦?真是他,他的左手是假肢。”文靖抻着脖子看过来。   “杰克是队医,他都感染了霉菌,那其他人……”顺风看看周围的黑暗的空间,赶紧走到我们身边。   尸体本来就剩下一层皮,体内的霉菌很快被烧成灰烬。   顺风拒绝捡回他的金钱剑,他把脖子上的汗巾围在脸上当口罩,催促我们快往前走。   现在我们已知,陆老板的队伍损失了四个人,后心窝子被捅的枉死哥、遭遇磷火虫攻击的人渣哥、深受水怪喜爱的腌肉哥、还有队医长毛哥。   陈清寒再次上路后,一直保持着若有所思的神态,我问他在想什么,他说他在想陆老板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死掉的四个人,都不是她团队的核心成员。”   “你怀疑,她是在铲除异己?”   “没错。” 第十五章 敌敌畏plus的威力   尖叫小姐不满我和陈清寒说小话,硬挤到我们中间走。   “芙蓉姐姐,不知道你是做哪一行啊?”尖叫小姐来者不善,难得跟我搭话,可这话里头,却藏着刀子。   这小丫头,除了陈清寒,跟谁都没好气。   “回收旧物。”我不能坦白自己是粽子,整日游手好闲,没有工作,就将爱好当做职业报给她。   “啊哈哈哈…那不就是捡破烂嘛!”尖叫小姐突然发出杠铃般的笑声,震得洞里直掉土渣。   “嘁,没听出来小芙妹子是跟你开玩笑啊,她能找到天女墓,还能一个人生存下来,那是一般人吗?换你试试,活不过片头曲!人家肯定是做古董生意的,是吧?”文靖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古董?我就是啊,所以听到文靖的问题,我本能地点头。   “古董生意有什么了不起,我爸爸是做国际古董生意的!”尖叫小姐把‘国际’二字咬得很重。   “你也说是你老子喽,又不是你的生意,牛气什么!”   文靖和顺风斗嘴、互相拆台惯了,对尖叫小姐也是一点没留情,活脱脱注孤生的命。   尖叫小姐哪受得住这样的委屈,回身就抓住陈清寒的胳膊,要他修理文靖。   顺风看表现的机会来了,立刻就和文靖打起了嘴仗,数落他没有绅士风度,说话不够委婉。   他们两个嘁嘁喳喳,自成一片天地,无形中就把尖叫小姐给隔离出去。   陈清寒耸了下肩膀,把背包卸下来递给我,同时摆脱了尖叫小姐的魔爪。   “你替我背着,我得上去看看。”   他说的上面,是空洞的顶部,不知道这么会儿功夫,他又发现了什么。   “哼,别以为有张好看的脸就能迷惑清寒,我爸爸只有我这一个女儿,谁娶了我,谁就能继承程氏集团,是个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   “啊…原来陈清寒在你眼里是这么肤浅的人,啧啧,可怜。”   “你——”   “快走,赶紧离开这!”   尖叫小姐的话被陈清寒打断,但他不喊还好,这一喊,反而吸引了尖叫小姐的注意力,让她抬头看向洞顶。   洞顶的黑暗中,不知何时亮起无数点红光,因为红光暗淡,距离又远,我们都没发现。   “啊——那是什么?”   “别管是什么,听陈教授的,快走!”文靖已经习惯在危机关头携带‘累赘’,所以他跑到尖叫小姐身前,扛起她就走。   顺风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目光,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叹了口气追上文靖。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臭流氓!”   我看向陈清寒,希望他能像之前那样打晕尖叫小姐,她的魔音贯耳杀伤力太大,吵得我心烦想打人。   这时,洞顶传来咔咔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她的尖叫震裂了。   那声音越来越密集,霎时间连成一片,像豆大的雨点砸在防雨布上发出的声音。   为了和尖叫小姐保持距离,我跑在队伍最后的位置,因此看清了那声音的来源。   我们看到的红光,其实是某种昆虫的外壳,咔咔的声响是它们展开翅膀的声音。   此刻它们已经全部飞离洞顶,如同一片红色云雾,向我们席卷而来。   这种虫子我没见过,个个都有拳头那么大,翅膀的形状有点像七星瓢虫。   磷火虫是靠磷火发光,这些虫子是身体会发光,但它们可没有萤火虫的美丽温和,在这座墓里,凡是追着活人跑的东西,十有八九是危险生物。   “前边有个洞!”顺风跑在最前面,他的手电光照出前方的洞壁下,有一个半塌方的洞口。   洞口本该是一扇门,下半部分被掉落的石头埋住,只剩上半部分能容人钻过去。   顺风身形瘦弱,不费吹灰之力就钻了过去,他让文靖先把背包卸下来扔给他,然后是尖叫小姐。   尖叫小姐在看到虫群追击的画面后就把自己眩晕了,我猜她这技能是一种变相的防御机制,防止她被直接吓死。   陈清寒跑到洞口时,虫群已经追到跟前了,他回身看我,伸出手似乎是想拉我一把。   以此刻的情势,我们两个只有一个人有机会进去,陈清寒明显放慢脚步,他想让我进去。   面对从未遇到过的生物,我心里也没底,而且它们没有脑子,无法与我沟通,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但如果陈清寒留在外面,恐怕是必死无疑,所以我决定把机会留给他。   我躲开的他伸过来的手,向前推了他一把,文靖和顺风正在洞口的另一边叫我们,顺风已经打开金刚伞,准备等我们进去,他就立刻堵住洞口。   “这虫子有极强的腐蚀性,你进去!”陈清寒被我推了一下,向前踉跄两步,但他及时稳住身体,又转回来拉我。   推搡间虫群已逼近眼前,陈清寒见来不及了,立即叫顺风堵住洞口。   这样至少能保证他们三个的安全,顺风却把伞扔了出来,陈清寒本能地接住、撑开,挡在我们头顶。   我们俩一起缩到洞口旁的角落,背靠着石头蹲下,头顶打着伞。   顺风大叫一声,接着洞口内传出一段卡通音乐,我听到文靖抱怨,说你这水枪怎么还有声,吓老子一跳。   腐蚀虫迎战敌敌畏plus,究竟谁能胜出?   噼里啪啦的撞击声砸在我头顶,金刚伞替我们挡住了虫子的攻击,我暗暗松了口气,幸好这把伞不是山寨货。   顺风的水枪毒死了冲在最前面的虫子,陈清寒带着我一点点挪向洞口,在水枪和金刚伞的配合下,我们全员退进洞口。   水枪的‘子弹’告罄,虫子却不止一波,最后只能把金刚伞卡在洞口处当门。   “呀,陈教授你受伤了——”文靖拉起陈清寒的胳膊。   陈清寒的袖子上有好几个破洞,鲜血染红了周围的布料。   “没事,用清水洗一下就好。”   陈清寒眉头都没皱一下,如果不是文靖发现,我们根本看不出他受伤了。   他一定是刚才护着我退进洞口的时候受的伤,他用伞把我护得严严实实,自己的胳膊却露在外面。   他很可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难不成他把我当古董保护了? 第十六章 陆老板的邀请   走出一段距离,我们就听不到虫子撞击金刚伞的声音了,失去活人目标,那些虫子应该是回去睡觉了。   “哈哈——”顺风刚发出两声大笑,表达一下劫后余生的喜悦,就被文靖捂住嘴。   “你想招来啥?”   顺风眨眨眼睛,把笑声咽了回去。   两人心有灵犀,憋着气闷在肚子里笑,发出咕咕的声音。   文靖挑起大拇哥,“没想到,你那个独门武器还挺管用。”   顺风扬着下巴说“那是,也不看看谁发明的。”   难得这俩人没斗嘴,我看看陈清寒的胳膊,伤口用清水洗过,用碘伏消毒后已经包扎好了,不过他依然有可能发烧。   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救我,我都该说声谢谢。   “陈教授,谢谢你。”   “唉?你光谢他,不谢我呀,伞是我扔的,农药我撒的,你不能光顾着陈教授啊~”   “谢,当然要谢,不过不是口头感谢,等到了主墓室,我有谢礼给你。”   “真哒?好啊,前辈的谢礼一定是难得的好东西~”   “那你给陈教授什么谢礼?你看他的胳膊,被腐蚀出好几个窟窿,这谢礼必须得大啊!”   “行了,大家是一个队伍的同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要什么谢礼,你们别逗她了。”陈清寒瞪了他们一眼,语气却依旧温温和和。   文靖和顺风立刻收声,恰巧尖叫小姐醒了过来,他们便开始添油加醋地给她讲述刚才的遇险经历。   “等等。”我出声打断他们,仔细感受了一下,“前面有蛇群,宝库就在它们身后。”   “小芙妹子,你跟它们打个商量,让咱过去呗!”   “是啊前辈,我实在跑不动了,你跟它们商量一下。”   蛇群守护着宝库,它们不止是生活在这而已,在它们有限的脑容量中,‘守护’已经深深植入它们的骨血,成为世代相传的职责。   我跟它们交流了一会儿,放行可以,但是我们不能从宝库里拿东西。   换句话说,参观可以,拿走不行。   蛇群的数量虽说没有腐蚀虫多,但也不算少,硬碰硬的话,我们这边没有胜算。   在自己的墓里拿自己的陪葬品都不行,我这个墓主人比盗墓贼的待遇还低。   我把蛇群的意思转述给陈清寒他们,顺风答应得最快,他进来的目的是证明实力,所以他说拿不走宝物没关系,只要能合影留念就行。   文靖问:“陆老板他们不是过去了吗?他们没拿宝贝?”   尖叫小姐不耐烦地说:“不拿就不拿,谁在乎那点钱,我在这鬼地方待够了,只想快点拿到东西走人。”   他们不止一次提到找东西,而且听口气,那东西还不是值钱的明器。   我终于按耐不住好奇,问道:“你们要找什么?”   “这座墓的动力源。”   陈清寒无视了尖叫小姐的眼神警告,我愣愣的看着他,等待他的进一步解答。   古墓就是古墓,动力源是什么?   “就是维持机关运转的动力、能源。”   “哦…”听到陈清寒的解释,我内心一阵雀跃,如果他们能拿走古墓机关的动力,这墓不就形同虚设了?!   没有机关陷阱,我出去指日可待,千年的愿望就要成真,我实在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从口袋里拿出个塑料小喇叭,吹了两声。   这喇叭是一个盗墓贼带下来的,他下墓那天,有国际足球比赛的决赛直播,可惜他得下墓,就把给心爱球队加油用的喇叭带了下来。   “小芙妹子这是怎么了?惊着了?”   “胡说,这一定是前辈的独门秘技,你看,蛇群散了~”   顺风将手电照向前方,蛇群果然四散奔逃,但它们跑路,可不是因为塑料小喇叭。   “有人过来了,他们手上有蛇群害怕的东西。”我提醒完他们,就习惯性地找了块大石头藏在后面。   动物害怕的人,往往代表着危险,陈清寒没有阻止我,可他们几个都站着没动。   来人头上戴着矿灯,他们已经看到顺风的手电光,我想陈清寒他们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暴露了,才没有躲避。   陈清寒在来人走近前打晕了尖叫小姐,从某种角度讲,我还是挺同情她的。   我躲在石头后面看着走过来的四个人,他们的武器上有红外瞄准器,四个红点分别落在陈清寒四人的身上。   就连昏过去的尖叫小姐也未能幸免,我心虚地收起小喇叭。   “陈教授果然神通广大,能带着几个废物走到这,怪不得陆老板那么欣赏你。”   “呸,你才是废物!”   “陆老板的小狗又乱叫了,疫苗不能断啊~”   也许是斗嘴斗惯了,听到对方的嘲讽,文靖和顺风立刻回嘴,我替他们两个捏了把汗,那陆老板或许会重视陈清寒,可对他们俩,绝不会手下留情。   这会儿枪口都瞄准脑门儿了,他们竟然还敢怼人。   “陈教授,陆老板有请。”来人没有理会文靖和顺风,一直看着陈清寒。   陆老板派来的四个人,才是我熟悉的盗墓贼,他们脸上带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眼中还透出很难用言辞形容的贼光,和电影里的反派打手如出一辙。   我有点担心他们,便蹑手蹑脚地跟在他们身后,陈清寒没阻止我躲起来,想必也是希望我给他们当个后援。   蛇群散开,前路没有阻碍,他们被陆老板的人押进一扇拱形石门。   石门里边有光透出,那光特别明亮,我躲在门敢没敢进去,里面太亮,我一露头就会被发现。   门没有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也有挪动东西的声音,还有人在指挥别人干活。   他们似乎想在这安营扎寨,我听到了发电机的声音,以前也有盗墓贼带着现代化装备在墓中驻扎,但人数没这么多,自然也没这么热闹。   我是挺喜欢墓里热闹的,只要他们别伤害陈清寒几人,难得有人主动跟我交朋友,我希望他们多活几年。   我刚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就有两个男人出来守门,我只好爬到石壁上,在一块凸出的石头上蹲着。   这个位置也能听到门内的声音,如果他们谈不拢,我得想个办法救他们出来。 第十七章 活人真是复杂   陆老板是个女人,听声音岁数应该不大,和陈清寒差不多。   在盗墓这一行里,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已经随着时代的变迁而发生改变。   比如说年纪,搁一百年前,从来没有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片子能成为一支盗墓队伍的‘主帅’。   现在,只要有钱,基本就可以做到。   再有家族势力的支撑,那更是有恃无恐。   废物如尖叫小姐,如果不是她父亲资助了这次‘探险’行动,她是没资格加入的,否则强加进来,只会被人当成累赘处理掉。   当然,她能安然无恙到现在,也是因为她的队友可靠,遇到危险总是带着她一起跑。   她以为这是她父亲和钱的力量,然而并不全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幸运。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尖叫小姐已经醒来,正在里面和陆老板叫嚣。   有些习惯不是那么好改,一个被从小宠到大,所有人都要让着她的天之骄女,还没有领悟到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于是她挨了两记耳光,发出震天响的尖叫,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只会表达自己的愤怒委屈,还不懂得何为隐忍。   尖叫小姐以为陆老板是她父亲雇来的员工,可实际上,陆老板只是在利用程家的财力。   眼下陆老板已经找到宝库,所有的伪装都不必要了。   活人真是复杂……   我感觉自己的脑仁有点疼,可能是超负荷运转的关系。   陆老板还说,想借程家东风的人不止她一个,秦家人也往队伍中安插了卧底。   这个卧底,杀死了程老爹派来监视他们的人,被陆老板察觉后,这人就跑了。   我一听,她说这人不就是‘人渣’嘛,那程老爹派来的监视者,肯定就是被捅了后心窝子的人。   鹬蚌相争,陆老板得利,这么看来,陈清寒他们几个应该算是队伍中的第四方势力。   他们虽然救了尖叫小姐,可和她并没有从属关系,陈清寒对她的态度也十分冷淡。   陆老板在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把他们甩掉,没有用更直接的方式让他们消失,我以为她是想让他们在墓中自生自灭,如今看来是另有隐情。   “陈教授,请原谅我不得不谨慎,我必须知道你是否有能力走到这。”我听到陆老板怪腔怪调地说道。   回忆了一下,我才想起来,她的腔调跟译制片配音员很像。   “这一伟大发现,哦天呐,足以改变世界,你能想象吗?它代表着力量和财富,难以估计的财富。哈哈哈……”   陆老板很激动,我特别好奇,她到底在宝库里发现了啥,能把她美成这样,还是喝大了?   “你这个jian人,是我爸爸花钱雇你来这的,这东西是我们程家的,你别想抢走!”尖叫小姐哭喊道。   “陆老板,既然你知道它的价值,就该知道它不可能落在某个人手里。”   陈清寒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慌乱,如果他这份镇定是装出来的,那他的演技也太好了,如果不是装的,他凭什么如此笃定?   “我知道你在为谁工作,但是陈教授,有许多无价之宝,都躺在私人收藏家的保险柜里。”   “这件东西不是古董,它不能掌握在个人手里。”陈清寒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我感觉他们快谈崩了,连忙招呼躲在四周角落里的蛇群,告诉它们有人要拿走宝库里的宝物。   蛇群立刻围拢过来,它们惧怕守卫身上的某样东西,但这并不妨碍它们堵门。   单是蛇群的数量,就足够吸引人了,两名守卫看到蛇群聚集向他们靠拢,其中一个人马上跑进去报信。   等留在门外的守卫落单,我一个飞扑,跳到他身上,将所有吓人的招式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吐出舌头,掐住他的脖子猛晃。   死在墓里的盗墓贼很多,可没哪个是我亲手杀死的,被我吓死的就一个。   所以我也不太确定,这招管不管用,只是用力猛摇守卫的脖子。   他双手握着冲锋枪,举起来就是一通扫射,但我一条腿压着他的胳膊,枪口根本抬不高,扫射一圈儿只打死几条大蛇。   谁先动手、谁没理,我跳回石壁上,继续向蛇群煽风点火‘看看吧,这些人不光来偷宝物,还滥杀无辜,士可忍、蛇不可忍’。   蛇群终于暴怒,不顾忌惮地往前冲。   守卫逃回门内,嘭的一声,我听到重物堵门的声音,蛇群撞上硬物,纷纷反弹回来。   我跳下石壁,站在门前一瞧,他们居然用金属板把门挡住了。   怪不得人们总说科技改变命运,这厚重的金属板以前可从没有盗墓贼能带下来。   盗洞就那么大,能带下来的装备也大不了,再说带这么沉的东西下来,行动起来也不方便。   可陆老板他们不知怎么弄的,下来的时候这东西肯定体积不大,到了这就拼接成一块坚固厚实的大门了。   任蛇群怎么撞都纹丝不动,更糟糕的是它隔音,里面人说话,我完全听不见。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金属门上突然开了个小口,吓得我赶紧躲到一边。   从还没一颗蛇头大的小口里,射出一个金属球,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分别落在蛇群的不同位置。   我感觉不妙,重新爬上石壁,金属球发出一闪一闪的蓝光,那是它的指示灯,说明这东西里有电。   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幕,彻底把我震惊了,数千年来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情景。   那小球没有爆炸,也没有移动,它只是静静躺在蛇群中。   但蛇群像炸开了锅,好像被丢进热锅里的活虾,它们来回翻滚,露出柔软的白肚皮,以一种毫无规律的节奏卷曲、晃头,像一群喝嗨的醉汉。   然而我知道它们一点都不嗨,反倒是痛苦到了极致,这种痛苦源于一种声音,能令它们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声音。   我跳进蛇群中,用力踩烂那三个金属小球,蛇群才从痛苦中解脱。   ‘散了吧,找个地方躲着。’我看看已经处于半瘫痪状态的蛇群,墓里可没有宠物医院,既然知道它们拼不过陆老板,何必叫它们继续送死呢。   蛇群‘哎哟、啊呀’地呻吟着,却只是退回四周的黑暗中,没有走太远。   看来守护宝物的责任感已经成为它们的本能。 第十八章 它是最厉害的仔   只有忠心没有能力,最后的结果还是保护不了要保护的东西。   想到这,我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渐渐苏醒,沉睡千年,一朝破土。   我看了眼金属大门,转身跑向来路,顺风的金刚伞还卡在半倒塌的门洞口,我走过去将它收拢,探头望着洞外上方。   呜——啦——呜——啦   塑料小喇叭发生的响声回荡在洞穴内,腐蚀虫再次被噪音惊扰,但它们没有活人做目标,不知道该向哪发动攻击。   因此我只能一边吹一边跑,用噪音为它们引路。   跑回宝库门外,子弹像雨点似的喷射而出,我挨了好几枪才反应过来,陆老板的人在门后架设了机枪,他们已经发现我了。   金刚伞未必能扛住子弹,我闪身躲到石头后面,利用周围的碎石掩护向前移动。   这下不用喇叭声带路,震耳欲聋的枪声就是坐标,引着腐蚀虫集体撞门。   眼看金属板被腐蚀得坑坑洼洼,里面的人突然将机枪收了回去,紧接着一条火蛇钻出,把门外的腐蚀虫烧死一片。   我在电影里见过这玩意儿,叫火焰喷射器,对付比较集中的昆虫群,它杀伤力惊人。   一会儿功夫门外就堆满了虫尸,堆积如山的虫尸散发着浓烈的焦糊味,单打独斗的话,没有动物是人类武器的对手。   手握武器的人类,甚至可以横扫墓中的所有生物。   我忽然生出一丝陌生的情绪,但我清楚的知道这种情绪叫焦灼。   陈清寒他们被陆老板缴了武器,他们已是案板上的鱼肉,   我这个后援必须发挥作用。   蛇群倒是想帮忙,奈何它们智商堪忧,想到智商,我灵机一动。   要说这地下世界有什么生物能给我出出主意,那就只有水怪了。   我折回湖边,暗暗祈祷陈清寒他们别激怒陆老板,尽量拖延时间,等我想到办法救他们。   水怪‘听’到我的呼唤,浮出水面问我干嘛?   我问它这片区域有没有机关陷阱,或者比较厉害的生物。   水怪听后指指它自己,说它就是这片区域最厉害的仔。   水怪再厉害那也是在水里,我失望地摇头,说我需要的是陆地上的强者。   水怪喷出一口水,扭动着身体向岸上爬来,它每走一步都将湖水推上岸边,形成一波巨浪。   我在盗墓贼的手机里看过一部电影,海中的巨大怪兽登陆上岸,造成毁灭性的灾难。   水怪的体积没有那只怪兽大,但它的模样比那只大蜥蜴丑多了,堪称是当之无愧的‘怪兽’。   它有上百条触手,酷似水滴鱼的肉脸比卡车头还大,当它迈步上岸,我才看到它有腿、有脚。   庞然大物站在岸边,单是气势已经足够有威慑力,可我担心它受不住火焰喷射器的烤,没等救出陈清寒他们,它就先变铁板鱿鱼了。   忽然,脱水后的水怪开始收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在我惊讶的表情中,缩到了网球般大小,百条触手变成了‘小草裙’,膨胀的肉脸缩成了‘小V脸’,原本两颗黑豆似的眼睛秒变卡通大眼睛,难怪人常说胖子都是潜力股。   大水怪变成萌物,我在心里握了把大草,之前有个身高、体重加持,好歹看着挺唬人。   现在变成卡通小可爱,恐怕连那些瘫痪的老弱蛇都吓唬不住。   也许是感受到我的失望,换了新造型的水怪向我解释,它的身体可以吸收水份,膨胀是为了在水中生活,到陆地环境,它就会变换形态,变得灵活小巧,降低生存成本。   我对它有几种形态不感兴趣,只想知道它的战斗力如何。   为了向我证明它是这片区域最厉害的仔,陆地版水怪蹦蹦跳跳跑向宝库。   这家伙也不傻,跟我提条件说,事成之后要给它酬劳。   我记得陈清寒他们有牛肉干,便一口答应了。   刚往回跑没多远,就听到砰砰的声音,不知道陆老板的人又在干嘛,我和水怪只能隐藏身形,迂回接近宝库大门。   等到了近处才看清,原来是死虫子把大门挡住了,他们正用空气炮把小山一样的虫尸推开。   水怪没接触过人类的知识,它以为那是人类自身的技能,跟我感叹人类的屁居然有这么大威力。   我懒得跟它解释,催它快点进去救人,腐蚀虫已经全军覆没,周围的蛇群仍然处于脑震荡状态,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恢复如常。   曾经让盗墓贼抱头鼠窜的‘护墓’兽,如今被人类打得溃不成军,果然是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   水怪朝我挥挥触手,它的身体在脱离湖水后,表面变成了乳白色,就像一坨成精的杏仁布丁。   陆老板的人推完大门前的虫尸,重新在门上的开口内架上机枪。   这破枪把我的衣服打出好几个洞,有机会我一定要肢解了它!   水怪借着石头掩护,跳到大门下方,它的触手可以像蜘蛛那样攀住平滑的石壁,然后一点点接近那个开口。   它的体积太小了,我不确定它钻进去以后能做什么,只能和它保持联系。   非常神奇的一点是,它在接近开口时变了色,由乳白色变成透明的,这种隐身技能让我大开眼界。   于是它就在机枪手的眼皮子底下溜了进去,我激动得差点又想把小喇叭拿出来。   水怪进去后,给我送出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陈清寒他们还活着,坏消息是文靖、顺风和尖叫小姐被绳子吊在半空,脚下踩的塑料桶随时可能被人踢开。   陆老板这是想用他们来胁迫陈清寒,所以陈清寒一定有陆老板需要的东西。   陆老板和陈清寒都对这座墓有所了解,而且陈清寒的朋友去过其它天女墓,他获得的信息,很可能比陆老板多。   可如果陆老板只是想从陈清寒口中问出某些信息,大可以一进来时使用胁迫的手段。   我在外面等得着急,他们在我的墓里上演攻心计,我却成了被排除在外的无关人员。   好在有水怪给我传递消息,它看到宝库里有一个‘大家伙’,陆老板让陈清寒把它停下。 第十九章 发动机哪家强   假如我没猜错,水怪说的‘大家伙’应该就是这座墓的动力源。   陆老板找到它,但不知道怎么让它停下,毕竟谁也不能去拆正在运转的发动机。   起初甩掉陈清寒,可能是想测试他对这座墓的了解程度。   如果陈清寒对这座墓一无所知,他不可能走出迷宫墓道,那他的死活便无关紧要。   一旦他用正确的方法走出迷宫墓道,就表示他了解这座墓。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是尖叫小姐在墓道里痛哭流涕,他们偶然发现出来的秘诀。   但是这种概率太小,而且陈清寒不像是靠运气生存的人。   Boom——   我的脑子突然感觉到一种震动,接着整个洞穴晃了几晃,蛇群再次发疯,它们像受到惊吓的鸟群,大难临头各自飞,连滚带爬地四散而逃。   有某种力量击碎了它们数千年的坚持,它们不再关心宝库,只在乎自己的小命。   更确切地说,它们突然从与蛇不同的‘智慧’蛇,退化成了普通的爬行生物。   宝库里肯定出事了!   咔嚓~   金属大门突然松动,机枪的枪管收了回去,大门被拆下来扔到一边。   “快走!它很快就要爆炸啦——”陆老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   我爬会石壁上,躲在黑暗里看着陆老板的人撤出宝库。   他们放弃了大件装备,只带上背包和武器,簇拥着陆老板跑出来。   我听到他们踢倒塑料桶的声音,还有文靖和顺风他们的惊叫。   正当我准备跳下去,进去支援陈清寒的时候,一道光打在我脸上。   陆老板发现我了!   “就是她,她袭击我。”伸手指着我的人,是那名被我掐过的守卫。   “冷家人……有意思,抓住她!”陆老板一声令下,她的手下立即行动,拿出一把喷射式渔网枪朝我逼近。   我才不要跟她在一块儿,从石壁上跳下去就往宝库里滚。   形象什么的,已经顾不上了,就这速度还被网子给罩住了,万幸我力气比撒网的人大,带着拉网线一起滚进了宝库。   拉网的人一个踉跄,他身边的人想帮忙也晚了。   我施展就地十八滚,滚到一半被人按住了,陈清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小芙,你先别动,这网越挣越紧。”   我保持着趴姿,扭头看向一侧,文靖、顺风和尖叫小姐脖子上套着绳套,站在几条触手上,旁边有三只躺倒的塑料桶。   陈清寒跑过去把他们头顶的绳子割断,水怪撤回触手,三个人终于平安着陆。   救下他们,陈清寒回到我身边,先用匕首割,发现这网割不断,又改用火烧,可惜也烧不断。   我听他嘀咕,说只能用醋了,可是古墓里哪来的醋?   没有醋网子就打不开,陈清寒看看手表,叫顺风把他的包也背上,他背着我,几人迅速离开宝库。   期间尖叫小姐表示了一下不满,说她昏倒都是文靖扛的,陈清寒作为领队,不该干这种体积活。   换言之,就是她不想让陈清寒背我。   我是无所谓的,只要别把我摔了,顺风背我都成,可是陈清寒非要背,把尖叫小姐气得头顶冒烟。   我最后看了眼‘大家伙’,它矗立在宝库中央,像一只巨大的、竖立的眼睛,瞳仁不停地旋转,颜色红得像血。   除此之外,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数不清的珠子,和大蛇从尖叫小姐身下找到的那颗一样。   那珠子肯定是被人扣下来带出去的,我估计可能是淹死在湖里的那个人。   他背叛陆老板,拿着珠子想跑,结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珠子掉在岸边,他淹死在湖里,然后被水怪制成了腌肉。   珠子镶嵌在墙上,凹槽的造型也酷似眼睛,珠子就是眼珠的部分。   所以宝库里只有一只大眼睛,带着许多小眼睛,别的什么都没有。   我看过一些考古视频,不管是被盗的,还是幸免的,古墓的主人至少曾经拥有过丰厚的陪葬品。   反观我自己,主墓室空空荡荡,棺材里一贫如洗,好不容易找到间‘宝库’,里面只有大眼瞪小眼。   忆往昔,我所有值钱的物品,都是历届盗墓贼‘送’进来的,他们哪里是盗墓啊,分明是来给我送温暖的……   看今朝,折腾小半天,宝物没找到,就顺来一张渔网,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倒是件值得收藏的宝贝。   陈清寒背着我跑出宝库,我看陆老板和他刚刚那么着急,以为‘大眼睛’很快会爆炸,可是跑出二里地也没听到爆炸声,于是我忍不住道:“那东西好像没爆炸。”   “它现在不会炸,这是咱们出去的唯一机会。”陈清寒把我放下,此时我们已经跑回湖边。   水怪一直跟着我们,我说要它带我们回去,它立刻跳进水里,恢复成‘胖子’的模样。   陆老板他们总是走在我们前面,她的队友训练有素,跑得比我们这边快,等我们回到来时的湖岸边,他们已经没影了。   而我们这边的成员由于体力不支,必须在岸边休息一会儿。   陈清寒借这个机会,向我解释说,他急着跑是因为怕陆老板想明白了再折回来堵我们。   他很清楚,如果他按陆老板说的做,事成之后他们几个都得死。   所以他故意使动力源反转,误导陆老板,让她以为动力源反转会爆炸。   这样她就没功夫理会陈清寒他们了,只能匆忙带着手下逃出宝库。   “动力源反转会让墓中所有机关反向运转,关闭的墓门也会打开,只是反转会彻底损坏动力源,等它损耗到极致,能量结构分解,整座墓都会崩塌。”   “你下来不就是为了它吗?”   “那也要看情况,如果让它落在陆老板手里,还不如让它消失。”   “我说你就是不懂变通,替她拿到动力源又怎样,我爸爸有很多手下,出去以后再抢回来不就行了。”   “程大小姐,你耳朵被绳子勒聋了?陈教授刚才说了,陆老板拿到东西就会把咱们几个灭口,出去?变成鬼出去给程董托梦?”文靖语气里的火药味十足,他如今是陈清寒的铁粉,对尖叫小姐的无脑发言零容忍。 第二十章 倒立的眼泪   尖叫小姐向来有两副面孔,这话若是陈清寒说的,她顶多哭闹一阵,可偏偏是文靖说的,她的大小姐脾气立刻藏不住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怼得正欢,顺风在旁边看着干着急,他那几声弱弱地‘别吵了’,很快就淹没在吵架双方的唾沫星子里。   “文靖,你来背小芙,保护好她,我去引开那些虫子。”陈清寒从来不管他们争吵,他开口只说正事。   “陈教授,你小心点,我们在墓道口等你。”顺风的眉头紧皱,将金刚伞递给陈清寒。   后来我才知道,顺风全身的装备中,只有这把伞是他家的祖传之物。   这伞是证明他们家和盗墓门派有关的唯一证据,而且是别人给他们家的信物。   陈清寒没跟他客气,接过金刚伞,点燃了固体酒精,头也不回地跑进黑暗中。   被陆老板他们驱散的磷火虫很快发现了他,一窝蜂似的向他飞去。   我们趁着这个机会朝墓道口狂奔,这次他们没有先烤干衣服,因为时间紧迫,只要能出去,也就不怕生病了。   文靖一口气跑到墓道口,把我放下后他也瘫倒在地,这段路可不短,他们在墓里折腾一天,即使中途休息过,体能也不如刚下来的时候了。   顺风背着两只背包,勉强支撑到目的地,尖叫小姐的包最小,里面只有她的化妆包和随身物品,所以重量最轻,但她的体力是几人中最差的,哪怕什么都不背也是跑得最慢的那个。   最后几百米是顺风硬拉着她跑的,刚到地方她就甩开顺风的手,不过好在她累得只顾大口喘气,没力气聒噪了。   隔着老远,我们看到一团火光,那是陈清寒所在的方位,他好像点燃了什么,形成一堆篝火。   篝火的热度大大盖过了他的体温,再说他刚从湖里上来,身上的衣服冰凉,体温也比平时低一些。   他为自己争取到时间,虽然还是有一小撮磷火虫发现了他,但他跑得飞快,又用金刚伞遮住头顶,最后终于平安返回墓道。   磷火虫不靠近湖水和墓道,因此我们躲在墓道里是安全的。   由于动力源逆转,墓中的机关开始反向运行,我们面前的墓道和来时完全不同,位置和转弯角度都发生了改变。   文靖问陈清寒怎么办,美人泪的方法还管不管用?   陈清寒轻轻摇头,说他也不知道。   他是队伍的主心骨,他没有主意,我们就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文靖沉吟片刻后,猛地捶了下腿,“既然机关是反的,那把美人泪反过来用就行啦!”   顺风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反过来?怎么反,眼泪能反吗?”   文靖瞥了眼尖叫小姐,说:“当你想哭的时候,只要倒立,这样子原本想要流出的泪,就流不出来了……”   顺风激动地拍手:“妙啊,你竟然能想出如此精妙的主意~”   他俩在那‘惺惺相惜’,尖叫小姐的脸色却黑如锅底,恶狠狠地瞪着我说:“这次轮到你指路了,我们好心带你出去,你不能一点力不出吧!”   我摸摸自己的眼睛,无奈道:“我不会哭。”   她像是就在等我这句话,听我这么说,立刻向文靖伸手道:“芥末油呢?”   文靖拍拍口袋,“没了,可能是掉湖里了。”   尖叫小姐差点把鼻子气歪,扑上来要打我,说是不信我哭不出来。   我被渔网裹着,手脚活动不开,想躲也不掉,让她打一顿其实无所谓,子弹都奈何不了我,她的小细胳膊只配给我挠痒痒。   可是文靖拦住她,没让她打到我,她像是被按了爆炸按钮,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乱踢乱抓。   顺风想抱住她,被她挠了满脸花,文靖顾及她是女人,只是抵挡她的‘攻击’并不还手,结果被她踢中要害,弯着腰动不了了。   要说还是陈清寒身手好,分寸力度掌握得非常精准,一拳打中尖叫小姐的鼻梁,后者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听着,如果你不想死,就赶紧带路,出口开启的时间有限。”   世间万物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尖叫小姐被陈清寒冷冰冰的语气吓住,老实地点点头。   文靖好不容易缓过来,反扛着她走进墓道,尖叫小姐这个肚皮朝天、头朝下的姿势,可以说难度系数相当的高。   她的后腰被文靖的肩膀顶着,大头朝下看着前方,就算没有陈清寒那一拳,她保持这个姿势久了也能哭出来。   我惦记主墓室的东西,问陈清寒能不能带我回去拿行李。   陈清寒说可以,他会带我去主墓室,但是必须先送文靖他们出去。   倒挂美人的方法奏效,我们顺利走出最最危险的区域,在里面的时候,我们听到别处有枪声和惨叫声。   有时仅有一墙之隔,那肯定是陆老板的人,他们没有想出倒挂美人的方法,所以踏进了有机关陷阱的区域。   尖叫小姐一开始是被打哭的,后来开始委屈的大哭,这才保证了眼泪的数量,一直带我们走出迷宫墓道。   走出墓道后,我发现眼前依然是陌生的区域,我知道墓里有流沙陷阱,但是没人见过墓中的沙海。   而在我们眼前的空间,就是片一望无际的沙海。   顺风踩踩脚下的沙地,用脚尖搓起沙子,想看看沙层的厚度。   连搓好几下,也没看到实地,所以这不太可能是人工铺设的沙地。   “按它的指针指引,就能找到出口,你们先走,我和小芙回去取她的东西。”陈清寒将一个指北针交给文靖。   “你们呢?出来的时候不用它吗?”文靖问道。   “我还有一个,没事。”   “那好。你们快点,我们在出口等你们。”文靖拿上指北针,拍了下陈清寒的肩膀。   尖叫小姐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这次没说什么,看来是学乖了。   “没有美人泪,咱们能找到你们下来的地方吗?”我趴在陈清寒背上问。   “我能找到主墓室,不需要回那条墓道。”   唉……看来是路痴的思维限制了我的想象! 第二十一章 偶尔要做做慈善   陈清寒带我走了一条我从没走过的路——下路!   整个迷宫墓道像是旋转木马,最下面有主轴支撑,但墓道的地面跟真实的地面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我们就钻进了这条下路,陈清寒说,这条路只有一半的区域能走,虽然艰难,但很安全,可以直接爬下主墓室。   因为我不能动,他把我绑在背上,好像蜗牛一样爬行。   而我就是那只重重的壳,爬进去我才看明白,原来这条下路是墓道机关陷阱的转接区域。   要想顺利爬过去,陈清寒必须知道没道机关的移动顺序。   因为迷宫墓道内的各个区域会定时移动,稍有不慎我们就会被夹死。   我静静趴在他背上,不敢打扰他,以免影响他计算时间和方位。   十分钟后,我们终于爬到一个柱子底下,这柱子在缓慢旋转,它转的比其它机关零件都慢,似乎是迷宫墓道的轴心。   柱子下面还有空间,陈清寒的矿灯照向下面,柱子和地面并不是一体,两者间留出了一段间距。   “我放你下去,你别动。”   柱子下层有大齿轮,陈清寒是想把我从齿轮的间隙中放下去。   万一我被卡住,也许会身首异处。   “别怕,我有把握。”陈清寒说着,把我一点点顺了下去。   我死后第一次做这么冒险的事,紧张是难免的,全身紧绷着,都快变成‘僵’尸了。   穿过柱子与齿轮的间隙,双脚落到实处的那一刻,我全身的肌肉一松,扑通一声坐到地上。   陈清寒跳下来,看看周围的环境,继续带着我在机械零件中间穿梭。   我们仿佛钻进了手表的机壳里,我的方向感早乱了,陈清寒却步伐稳健,对走的每一步都充满信心。   当他带着我钻进地面的一个空洞,我终于有了一丝熟悉感。   这空洞夹层和我爬出主墓室时的那条一样,它们应该是相通的。   费尽周折后,我重又回到熟悉的‘卧室’,这里是我生活了几千年的地方,原本一心想出去,可真到离开的时候,又有些舍不得。   我告诉陈清寒耳室里有醋,那是一名山西盗墓贼留下的,我嫌它味道太酸,把瓶子密封得很好,当成纪念品保存了好几年。   陈清寒用它解开我身上的渔网,我重获自由,跑进耳室开始装东西。   我的宝贝衣服要带,给顺风的谢礼也要带。   “陈教授,你不是说,你们是来找九幽花的吗?找到了吗?不会就是动力源吧?”我想给陈清寒也装点礼物,但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本来我们以为九幽花在动力室。”陈清寒大量着空空如也的墓室说,“我们都想错了,它其实是……”   他顿了下,没了下文。   “这个你喜欢吗?大宝剑!”我光顾着收拾东西,没仔细琢磨他的话,从杂物堆里抽出一柄通体黝黑,表面泛着蓝光的陨铁剑递给他。   这东西是个宝贝,不仅削铁如泥,还自带冷气效果,夏天再热,只要背着它,保证透心凉心飞扬。   陈清寒接过宝剑,看样子是很喜欢,我翻出剑套扔给他。   两间耳室装满了我收集的‘宝贝’,可是我们时间有限,爬出去的空间也有限,不能带太多东西。   最后我只收拾了一只背包,把要送顺风的东西交给陈清寒拿着。   “你换套衣服。”陈清寒见我收拾好东西,正要往身上背,出声提醒道:“你衣服上有弹孔。”   他这么说,我就可以肯定,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普通人身中数枪,怎么可能连血都不流。   陈清寒看到我衣服上的弹孔,问都没问一句就让我换衣服,明显是不想我被其他人怀疑。   我换上同款的另一套衣服,和陈清寒一起爬出主墓室。   我们回到沙海边,文靖他们已经走没影了,陈清寒在沙地上捡到一只被遗弃的背包,看样式是陆老板他们那队的。   陆老板那队有人走出了迷宫墓道,地下沙海没有风沙,所以沙地上的脚印很清晰。   “不好,这有活物!”在陈清寒查看脚印时,我感应到一个信号,是水怪在呼唤我。   它发出警告,说沙子里有活物,非常危险,它和人类被困住了。   因为动力源即将停工,地下墓穴就要崩塌,那片湖水已经不适合它生存,因此水怪决定跟着我们出去,所以我安排它和文靖他们一起走。   幸好有它跟他们在一起,当人类的交流方式不能发挥作用,这种无声的呼唤变得尤为重要。   “文靖他们被困住了,在那边。”我辨认出水怪所在的方位,指给陈清寒。   他拿出备用指北针,看看正前方,又看看我指的方向,说:“他们偏离路线了。”   他抽出背后的大宝剑,率先跑向我指的方向。   我咧着嘴追上去,觉得他拔剑的动作特别帅,好像童话故事里的屠龙勇士,跟着他一起冒险一定很有趣。   我们跑出大概一百多米,就在沙地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这尸体的胸口有个菜盆那么大的窟窿,前后通透。   “是陆老板的人。”陈清寒看向四周,“他的血流干了。”   然而沙地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这人在我们回主墓室时才来到这片沙海,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半个小时,鲜血没那么快消失,即便是渗进沙子里,也会留下痕迹。   “陆老板有指北针,可是他们也偏离了方向。”   陈清寒这话不像对我说的,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   我在他思考的时候蹲到尸体前,仔细翻了翻他的口袋,他身边没有背包,只有一把没子弹的手枪。   一次性打火机、电子手表、车钥匙、空钱包……   看来给陆老板打工也赚不到多少钱,身为亡命徒,这人的身家有点寒碜。   以前我总能从盗墓贼身上搜到一两样值钱的东西,像他这么节俭的,实在少见。   我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条金项链放进死者口袋,这些年盗墓贼带给我不少财富,我也做做慈善,把这个贫困的盗墓贼‘厚葬’了吧…… 第二十二章 教授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陈清寒拍拍我的后背,我抬头看他,他没有出声,指指前方的黑暗,把矿灯关了。   没有光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在灯光熄灭以后,我看到前面有人正朝我们缓缓走来。   不,我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人并不是走,而是向我们飘过来。   陈清寒一定是发现了这人的异样,才快速灭掉矿灯,因为有光的时候,那人径直朝我们飘,但等到光源消失,向前飘了一段就开始原地打转。   黑暗中,陈清寒拉住我的胳膊,让我跟着他蹲下。   沙沙…沙……   周围的沙地响起细小的摩擦声,有东西在沙子上移动,我们一动不动,即使感觉到有东西滑过脚面、小腿,也没有移动分毫。   “清寒……清寒……”尖叫小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们前方。   而且似乎是那个正在原地打转的人发出来的,在古墓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但我绝不相信前面的人是尖叫小姐。   原因很简单,尖叫小姐是长发,前面的人是短发,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   模仿,我想到这种可能,但模仿的前提是模仿者接触过被模仿者,至少听过她的声音。   如果我们脚下的东西喜欢追逐光源,那我们也许可以用发光的东西把它引开。   矿灯是不能扔的,陈清寒还需要它,我看向脚边的尸体,他手上的电子表倒是有发光功能。   我轻轻摘下他的手表,按亮后用力扔了出去,电子表发出的光很弱,但还是被我们脚下的东西捕捉到了。   我们看着电子表被一根枯藤卷住,枯藤不断收紧,直至将电子表勒碎。   枯藤是从沙子底下伸出来的,它虽然能动,却是植物,我没有和植物沟通的能力,只要是没智商的家伙,和我都有代沟。   我又扔出一只空钱包试探,这次枯藤没有追击。   因此我得出结论,枯藤会攻击发光的东西,对没光的死物不感兴趣。   文靖和陆老板他们手里都有光源,所以都遭到了枯藤的攻击,那块电子表和它的主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突然,我们斜侧方不远的地方亮起一束光,光束划着抛物线落到我们脚边。   那是一只狼眼手电,强光将我和陈清寒的位置暴露给枯藤。   该死的,有人下黑手!   这时候想根本来不及,陈清寒动作利落地斩断了甩过来的两根枯藤。   但更多的枯藤从沙子底下钻上来,我连忙捡起手电,朝它扔过来的位置跑。   枯藤追逐着光源,放过陈清寒,向我追来。   原本藏在沙子里的人刚想起身逃跑,就被我投掷的手电砸中后背。   他的反应敏捷,身手灵活,反身抓住掉落的手电,又朝我扔过来。   我本能地将飞过来的手电踢出去,这一踢刚巧把手电踢到一根枯藤上,顺势被它卷住。   可惜危机没有解除,也许是有光照着,枯藤知道了每个人的位置,我们三个谁也没能幸免,都被枯藤包围了。   水怪还在呼唤我,他们那边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   这枯藤在地下不知生长了多少年,陈清寒的刀工再好,也切不完这么多。   向我们扔手电的人估计是想放手一搏,他将背在身后的枪拽到身前,对着靠近的枯藤一顿扫射。   子弹打断了攻击他的枯藤,但仅仅是一小部分,打断身前的还有身后的,他很难进行360度的扫射。   他有枪、陈清寒有剑,我什么武器都没有,不过枯藤只是围着我,没其它动作。   “用火!”陈清寒身边的断藤快堆成鸟窝了,再僵持一会儿他就得埋在里面。   我赶紧翻包,包里有一叠黄纸,是个道士死后留下的,我觉得纸上画的符文挺好看,就收藏起来了。   我将点燃的黄纸向上一扔,燃烧的纸片落到枯藤上,没一会儿就把枯藤引燃。   这枯藤太过干燥,里面一点水份也没有,很快就烧成一片火海。   陈清寒砍出一圈隔离带,顺手把我拉进去,那个想害我们的人被火藤困住,他的子弹也打光了。   这时,沙子里钻出更多的枯藤,它们想把火扑灭,结果却引火烧身。   “啊——”那人突然被枯藤卷住,举到了半空。   沙子里冲出一根海碗粗的枯藤,这条枯藤的颜色血红,跟其它枯藤明显不同。   它冲出来直刺那人心脏的位置,在他胸口开了个大洞。   咕咚咕咚,红藤发出喝水似的声音,而那人的伤口处,竟然一滴血都没流,那人脸上血色全无,随后它又吞掉仍在跳动的心脏。   显然我们之前看到的尸体就是它的‘杰作’,这东西比食人树可凶猛多了。   陈清寒看正主出来了,提剑冲过去,周围燃起一片火海,我怕他这样冲上去会被烧伤,赶紧翻出我的衣服扔给他。   我扔过去的是斗篷,所以陈清寒不需要费力,便可以把它披在身上。   这衣服水火不侵,被火焰燎到也没事,而且完全隔热,比消防员穿的石棉服强太多,它材质轻薄,丝毫不显笨重。   陈清寒有我的斗篷加持,和红藤缠斗简直如虎添翼,他居然会武术,最近这几十年来,我已经很难见到会武术的人了。   以前有被困主墓室的盗墓贼,身手就和武侠电影里的侠客一样厉害,闲得无聊时,会在墓室里练上一套拳。   我喜欢躺在棺材里休息,没事的时候不爱活动,所以当时觉得练拳神马的,好傻,白白燃烧卡路里,断粮以后死得更快。   但看陈清寒施展剑法那就不同了,他打败红藤我们就能出去,性质完全不同。   “加油~加油~”我很想吹小喇叭给他助威,但是又怕吵得他分心,只能小声给他打气。   陈清寒踏着乱舞的枯藤,飞身一跃,将红藤劈成两半。   血色液体喷涌流出,红藤终于掉在地上不动了。   我刚想拍手叫好,便感觉整个沙地都在震动,地面向上拱起,好像有东西升起来了。   细沙向下滑落,上升的物体无比巨大,脚踩在上面软绵绵的。 第二十三章 虫草未必大补   这东西的体形太大了,好似一艘巨轮,在沙海上破浪前进。   它一动起来,我们险些被晃倒,我干脆坐下,以防从它身上滚下去。   无论是从它身上摔下去,还是被它‘踩’进沙里,都不是件愉快的事。   被掏走心脏的尸体就是例子,他失去枯藤的支撑,尸体掉下去,被这庞然大物压进了沙子里,很快没了踪影。   陈清寒踢开红藤跳过来蹲到我身边,他将宝剑插进脚下的活物里,以此保持平衡。   “这是什么?”虽说在墓里生活了几千年,接收的人类信息也不少,可以陈清寒面前,我仍然是个小学生,而且是勤学好问的好学生。   “类似冬虫夏草一样的生物。”   “那不是很值钱?”   “很有研究价值,但前提是咱们能活着制服它。”   “是文靖他们!”   我本想问他这东西除了体积大,能压死人之外,还有什么攻击性,可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几个人影,便立刻指给陈清寒看。   文靖他们几个背靠背,被枯藤捆成了一团儿,看样子应该是昏过去了。   缩小版的水怪原本趴在文靖肩头,听到我的声音,它支起小软腿儿,灵活地朝我们跳过来。   红藤没有吃掉他们的心,只是把他们捆起来,也许是留着当后备粮。   他们真是一如既往的幸运,但是在沙子里埋半天可能造成大脑缺氧,如果不快点弄醒他们,结果一样不容乐观。   “我去救他们。”我主动揽下救人的活,这样陈清寒就可以全心投入到战斗中。   大虫草的‘舌头’被陈清寒剁了,这事不分出生死恐怕没法翻篇儿。   好在枯藤都长在大虫草的头部,而陈清寒准备给它开开背,我们拉开距离,互不干扰反倒安全。   巨轮般的大虫草在沙海中蠕动,由于体积太大,它活动起来并不灵便。   不过它身体表面很软,在它乱动的情况下,想在它身上行走特别困难。   我连滚带爬地走到文靖他们身边,途中颠掉了不少我挂在背包外面的‘古董’。   我那明朝的盆和清朝的碗,还有民国时期的手电筒全滚进沙子里去了。   一阵肉疼之后,我将注意力放回文靖他们身上,我不太懂如何叫醒一个昏迷的人,只好先用最简单的方式。   照着文靖的肚子砸了一拳,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什么原因,他倒吸一口气,把自己给憋醒了。   我切开捆住他手脚的枯藤,把他放到旁边,他缓了几秒才睁开眼睛。   “小芙妹子…?”   “是我。”   轮到顺风,我有些下不去手,他的小身板儿用手指戳都能戳倒,我一拳下去,他可能会死。   还是文靖捂着肚子,勉强站起来用巴掌把他拍醒的。   我们默契的没有叫醒尖叫小姐,只是把她弄下来,放到脚边。   大虫草扭动的越来越厉害,我们得想个法子下去。   水怪陪着陈清寒在挖洞,陈清寒在大虫草背上开了个口子,然后向深处挖掘。   大宝剑的长度不够,所以水怪充当了挖掘机的角色,他们两个虽然不能直接沟通,但配合的十分默契。   “火要烧过来了,赶紧下去。”文靖拽着尖叫小姐躲开挥过来的枯藤,枯藤上带着火,被它扫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枯藤如同被燎着的头发,越烧越多,火势也大了起来,我们跑回陈清寒身边,想叫他一起走,就算他不把这生物挖穿,它也会被烧死。   “你们走,我要拿一件东西。”陈清寒将宝剑套上绳子,狠狠刺进大虫草的皮肉。   我们此时距离地面有十几米高,直接跳下去非骨折不可,陈清寒总是想得这么周到,让我这种不爱动脑的队友感觉无比舒适。   文靖扛着尖叫小姐第一个滑下去,因为大虫草在不停扭动,他们俩在下到十米左右时,被大虫草的身体拱了下,文靖没握住绳子,直接脱手掉下去。   幸好他们离地面只有几米高,下面又是柔软的细沙,摔不出大毛病,而且他们还避开了大虫草的碾压,从它身子底下成功逃脱。   倒是这一摔把昏迷的尖叫小姐摔醒了,她睁开眼就看到一只巨兽在‘蹦迪’,尖叫着朝黑暗中跑去。   文靖赶紧追上她,免得她一个人迷路,她虽说没什么作用,可毕竟是出资者的女儿,陈清寒他们不可能不管她死活。   顺风第二个滑下去,他现在对尖叫小姐的热情明显没有刚下来的时候高涨,也可能是他本身已经疲惫不堪,精神头不足,所以跳下去之后就坐在安全的地方休息。   水怪从大虫草体内掏出一个东西,因为沾满粘液也看不清到底是个啥,陈清寒用手帕包上就装进了口袋里。   “走吧。”陈清寒示意我先走,此刻大虫草头顶的枯藤全被点燃了,它巨大笨重的身体扭成了S型,眼看要翻身打滚儿,我们再不走,估计就走不了了。   “小心!”陈清寒一把抱住我,从大虫草背上跌落下去。   在我们原本站立的地方,掉落下来一大团燃烧的枯藤,还有一具烧焦的尸体。   庞然大物翻滚半圈,我们已经没有合适的落脚点,再说我们在半空也站不起来,指不定是身体的哪个部位先着地。   千钧一发之际,水怪张开所有触手,先一步落地,用触手支撑着地面,想接住我们俩。   它的触手可以伸长,但身子还是那么丁点儿,要接住我们根本不可能。   这不同于它之前托住文靖几人的脚,使他们免于被勒死,这可是高空坠物,它也许会被我们砸扁。   让开——   我向它传递信息,但它说没事,它可是这片区域最厉害的仔。   此时的大虫草已经翻身朝我们压下来,如同一片乌云将我们罩住。   陈清寒在失重的情况下抱着我翻了个身,换成他在下,他先着地的姿势。   我们两个非亲非故,他这么不要命的护着我,铁定是拿我当文物保护了。   我心里一沉,暗暗打定主意,出去以后我就跑路,不然他会把我上交给国家! 第二十四章 陆老板的‘面包屑’   两人落地的重量将水怪砸进沙地里,但它的触手依然尽职尽责地托住我们。   陈清寒就地一阵翻滚,然后借着惯力站起来带着我跑出危险地带。   有水怪触手当我们的缓冲,我们谁都没有受伤,陈清寒的动作行云流水,比电影里的特技演员还牛。   我被他拉着跑到文靖他们身边,尖叫小姐已经被文靖拉回来,见全员到齐,她立刻嚷着要洗脸。   他们的背包早掉进沙海里不知去向了,水和食物自然都损失了。   我们每个人头上、身上都滚了一层沙子,但眼下没有条件整理个人卫生。   大虫草燃烧冒出浓烟,而且它这么大的块头,天知道要烧多久火才会熄灭,地下的空气也许会被它烧光,所以我们得尽快离开这。   陈清寒返回大虫草身边,拽着绳子,把剑拔回来,在沙子里擦干净背回身后。   文靖的背包丢了,但陈清寒给他的指北针还在,我们重新向正确的路线行进,水怪皮实的很,从沙子里跳出来,继续跟我们赶路。   途中文靖说起他们偏离路线的原因,竟是为了躲避陆老板。   他们听到身后有人,知道不是我和陈清寒,于是只是想躲到一旁,等陆老板他们过去再走回正路。   结果有人从陆老板的队伍中脱离出来,也朝他们这边走。   其中一个人受了伤,鲜血的气味勾出枯藤,那人的同伴立刻丢下他,自己躲了起来。   受伤那人被红藤吃掉心脏,挂在枯藤上,像个傀儡,那应该就是陈清寒和我见过的人影,模仿尖叫小姐说话的,其实是红藤。   丢下同伴的两个人,一个很快就被红藤吃了,也就是我们看到的无心尸体,另一个藏在沙子里,朝我和陈清寒扔手电,想祸水东引,结果也被吃了。   文靖不知道他们三个为什么要脱离陆老板的队伍,或者是陆老板驱逐了他们,原因我们无从得知。   既然大虫草已经没有威胁,我们只管走自己的路就好。   但在按正确路线走了半个钟头后,我们又发现一具尸体。   陈清寒比较谨慎,他停下来查看尸体,想知道他的死因,因为尸体表面有几个枪眼,其中一个在脑门上,可弹孔里外都没血。   除非开枪的时候这个人已经死一会儿了,否则无法解释我们看到的。   顺风说会不会沙子里还有枯藤,文靖说不可能,这人心脏的位置没伤口,应该不是枯藤干的。   同样是陆老板的人,我忽然有种感觉,陆老板就像童话故事《糖果屋》里的小女孩,边走边撒下‘面包屑’做记号。   当然这个记号是给我们留的,而不是她自己。   “都是你,非要回去拿你的破烂,害我们差点没命,要是大家一起走,早出去了!”尖叫小姐暴躁得很,埋怨我的话说了一箩筐,我的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她不停用手打理长发,想把头发里的沙子清理干净,可惜事以愿违,她的波浪卷发头发打了气结,越扯越疼,疼得她愈加暴躁。   我对她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讨厌我的人多了,她根本排不上号。   以前有盗墓贼为了杀我,无所不用其极,但没有哪个是靠骂就把我骂死、骂伤的。   “不让你下来,你偏要下来,自己没用还怪别人,人家小芙妹子在这住这么久,怎么就不能回去收拾重要物品了?毛病!”文靖也跟着听了半天的抱怨,一开始在陈清寒和顺风的眼神示意下忍着没开口,这会儿估计是听烦了,忍不住开口回怼。   “穷屌丝,你说谁呢?要不是我爸爸资助你们,你们能找到这?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尖叫小姐的声音突然拔高,把文靖的气势压了下去,文靖和顺风斗嘴还成,可比吵架,他不如尖叫小姐。   “你们最好清楚,我要是出什么事,你们出去也没用,我爸爸不会放过你们的。”   类似的威胁,我听过更狠的,盗墓贼的队伍永远是面和心不和,一到危急时刻,互相威胁是常有的事。   尖叫小姐幸亏是和陈清寒他们在一起,因为他们不是专业盗墓贼,没有盗墓贼的那份狠辣,被她威胁了,只是自个儿生气,最多无视她。   可尖叫小姐似乎不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她说完觉得不解气,抬手想打文靖耳光。   “够了,别闹了。”陈清寒终于发话。   尖叫小姐的手停在半空,文靖已经躲到一边去了,傻子才会站着让她打。   陈清寒原是蹲在尸体边上,查看死者的死因,尖叫小姐现在完全不想控制她的脾气,跨步到尸体跟前,狠狠踢了一脚尸体。   “都欺负我,该死的东西,死的活该!”   尖叫小姐一脚下去,尸体猛地弹坐起来,抱住她的腿一口咬住。   在尖叫小姐的尖叫声中,陈清寒动作飞快,伸手捏住尸体后颈,卡吧一下扭断他的脖子。   尸体脑袋立刻耷拉到一边,看到这一幕,我忽然想起件事。   “躲开!”我蹿上去抓住陈清寒就往后扯,顺便飞起一脚,把尖叫小姐踹出去两三米。   此时,离尸体较远的文靖和顺风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伸手过来接了我和陈清寒一把。   我们回身去看,只见尸体表面突然生长出一根根豆芽似的东西,而且越长越长,直长到半人高。   然后它们开始向四周伸展,像在寻找什么,遍寻无果后便迅速枯萎,化作尘埃落进沙地里。   “这…这是什么东西?”文靖厌恶地看着千疮百孔的尸体问。   “恶~不行,我有密集恐惧症。”顺风看了眼尸体,赶紧转身捂上眼睛。   “你干什么?啊……疼死了,疯婆子,你活腻了是不是?”尖叫小姐捂着肚子,好不容易坐起来。   “这是迷宫墓道里的一种生物毒素,感染人体后,会让人体内的血液凝结,迅速死亡。”我忽略尖叫小姐的叫骂,给文靖科普道。   “它厉害的地方在于,感染者死亡后,仍然能继续走路,如果遇到攻击,还会予以反击。” 第二十五章 不是所有豆芽都能吃   这些是我从一个幸存下来的盗墓贼那听来的,他们的队伍编号是303,当时一共下来十二个人,只有两个人成功走到主墓室。   其中一个是死人,幸存的那个人也是进入主墓室后才发觉同伴不对劲。   我在棺材里听到幸存的那人说‘你也感染了’,出于好奇,我半坐起来,趴在棺材边上往外看,正看到那人用斧头劈开了死人的脑袋。   劈开还不算完,接着又砸了十几下,直到把死人的头砸成烂西瓜。   后来他跟我说,只有这样做尸体才会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他把死人的脑袋砸烂之后,尸体上就长出了那种豆芽儿一样的东西。   他说这是那种生物的传播方式,如果附近有活物,它们就会沾到活物身上,在它们体内生存繁衍。   长‘豆芽’是因为感染者已经死透,且失去行动能力,它们必须另寻‘沃土’,所以会长出体表。   303盗墓小队的十二个人中,有五个死在‘豆芽’手里。   没过多久,那名幸存的盗墓贼用同一把斧子砸开了自己的脑袋。   似乎只有人类才敢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为了求死手段极其残忍。   尖叫小姐坐在地上又哭又叫,顺风过去替她检查伤口,尸体受那微生物的控制,下嘴没个轻重,要不是陈清寒手快,尖叫小姐的大腿准得少块肉。   现在只是咬出两排血牙印,流了点血,我们没有消毒的药物,顺风只能用布条给她简单包扎了一下。   腿部受伤的尖叫小姐,这回说什么也不肯自己走了,指名要陈清寒背她。   她和文靖算是彻底撕破脸了,这时候就算她好意思开口,文靖也不会再背她。   “陈教授是咱们的领队,只有他身手好,万一一会儿遇到突发情况,他背着你行动不方便,要不我——”   “滚一边去!”尖叫小姐不再顾着形象,返璞归真地骂着粗话,之前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现在摆出恶毒后妈的嘴脸。   她一个人不肯走,我们就都不能走,至少陈清寒他们不能走。   “我来吧。”我觉得顺风说得有理,陈清寒背着剑,可以应付各种突发情况,如果他背着尖叫小姐,会拖慢他的反应速度。   尖叫小姐显然对我并不满意,可她突然冷笑了一声,又点头同意了。   我把背包交给文靖,背上尖叫小姐继续往前走。   尖叫小姐的胳膊紧紧勒着我的脖子,换作旁人,可能会觉得喘不上气,然而我不会。   陈清寒打头,文靖押后,我和顺风走在队伍中间,尖叫小姐一会儿嫌我走太快颠到她了,一会儿又嫌我走得慢。   用这些烂借口扯我的头发、掐我的胳膊,还用她那条好腿踢我。   千年老粽子,成了旧社会的小丫鬟,不过我在开口揽下这工作的时候,就预料到她会找理由拿我出气,我能接受,完全是看在快要出去的面子上。   和获得自由相比,当会出气筒不算什么,况且她以为我很疼,实际上我根本没感觉。   陈清寒始终一言不发,脸绷得死紧,像谁欠他债似的。   顺风就在我旁边,他自然看到了尖叫小姐的小动作,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别开头不再看我。   我们在沙海中跋涉了一个多小时,突然整个空间一阵晃动,沉闷的爆炸声从我们前方传过来。   陈清寒没等稳住身形就朝前面跑去,头顶落下的碎石越来越多,文靖大喊一声‘要塌了’,从后面推着我加快速度往前跑。   “出口肯定就在前面。”顺风不时抬头,躲避着上面掉下来的碎石。   “我看不清,你带路!”文靖本来就高度近视,地下又黑,他便将带路的任务交给顺风。   顺风打着手电,可他跑得路线七扭八歪,手电的光晃得人眼晕。   一块巨石掉落,将我们隔开,文靖大喊,“小风?你没事吧?”   顺风的手电应该是掉了,光柱贴着地面,打在一个固定的方向上。   “没事,我没事。”顺风边咳嗽,边回答。   “奶奶的,肯定是陆老板,把出口给炸了。”文靖骂着,绕过挡在面前的巨石去查看顺风的情况。   我也打算绕开巨石,可头顶又掉下来的一块大石头,我向后退,想躲开掉落的石头,不料尖叫小姐突然从我背上跳下去,并向前推了我一把。、   这块石头虽然没有刚刚那块大,可也牢牢压住了我的一条腿,凭我自己的力量根本推不开。   尖叫小姐单腿跳着跑开,催促前面的文靖和顺风快点跑。   头顶的落石更加密集了,大块大块的石头掉下来,看样子这地下空间是真的要塌了。   即使不完全塌方,掉落的石块也足够把我们活埋。   我想开口叫他们等等,可我心里清楚,这种时候稍有停顿,大家就得一起完蛋。   我死不了,他们的生命却很脆弱,于是当尖叫小姐跟文靖说我被砸死了的时候,我没有出声。   文靖要回来找我,他们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了,尖叫小姐再次发出威胁,她的威胁没什么技术含量,但简单有效。   文靖只得背上她继续往外跑,顺风喊了我几声,我没有答应,因为这边的落石更密集了,石头块也越来越大。   眨眼间,我便被巨大的石块围住,最后从头顶掉下来的大石头,像个锅盖一样,把我彻底困在下面。   但因为四周有石头支撑,我在里面有个小小的空间,没直接被压扁。   石棺……这是我脑海中最先冒出来的词,果然粽子就该待在棺材里,别妄想着重见天日。   虽然整条腿都压在石头底下,可我并不觉得痛,只是这次,我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自由活动了。   下一次能活动,也许要等到石头风化,大概过了两分钟,落石的声音停了。   期间我听到陈清寒大喊,让文靖他们快点跑,出口还留有一点空隙,但很快就会被埋住。   尖叫小姐声嘶力竭地喊着让她先出去,后面他们还交谈了几句,但由于距离和落石声干扰的关系我没听清,等到尘埃落定,不再有人说话,四周回归一片寂静,他们应该是出去了。 第二十六章 我有痛觉了   唉……难得遇到一群友善的小伙伴儿,忽略尖叫小姐不说,陈清寒他们对我还是蛮好的。   结果在一番波折过后,又剩我一个粽了。   虽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可今天这席散的也太快了点儿,刚发筷子就撤菜了。   想到今后千百年,我仍然要独自待在这墓里躺尸,便不由得心生悲凉。   不过我是个很容易想开的粽子,一个粽就一个粽,一般值钱的东西都藏在地下,比如金矿啦、玉脉啦、水晶啦……   当当当——   我正想得入神呢,忽然听到外面有敲击石头的声音,立刻支起耳朵仔细听。   当当——   那确实是有人故意在敲石头,不是石头掉落的自然响声。   “谁呀?”我以为有人被困住了,便开口问了声。   “是我。”外面传来陈清寒的声音。   他让我抱住脑袋保护头部,我依言照做,接着就感觉身边的一块石头动了动。   他应该在清理周围的石块,跟他一起的还有水怪,水怪告诉我出口彻底堵住了,但陈清寒把文靖他们推出去之后,转身就往回跑。   水怪本想清理出口处的碎石,见陈清寒回来,它也跟回来,想看看他要干嘛。   尖叫小姐告诉他们我被砸死了,可陈清寒似乎心有不甘,竟然冒着被困死的危险回来查看。   他和水怪一起挖着我旁边的石块,水怪触手多,速度比陈清寒快几倍。   “我的腿被石头压住了。”我想告诉他,要救我出去没那么容易。   “腿还有知觉吗?”陈清寒问。   “呃…没有。”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很怪,“等等,嘶!好疼啊……”   我被这种感觉惊到了,千年来无论是刀砍、枪击,我从来不会感觉到疼,怎么他刚问完,我的腿就疼上了?   “有知觉就好。”陈清寒紧绷的语气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该怎么和他解释呢?现在才不正常啊!   水怪的小萌脸钻进石缝,用力一挤,就挤进了进来。   进来之后它直奔压住我腿的石头,发挥它‘千斤顶’的技能,这时陈清寒在我旁边清出一个半米宽的出口。   “把手给我,石头一抬起来,我就往外拉。”   “好。”   水怪顶起石块,陈清寒往外拉,而我只要紧紧抓着他的手就好。   被陈清寒拖出来的那一刻,我突然感动得一塌糊涂,本来自己躺在里边云淡风轻的,结果获救后反倒不淡定了。   陈清寒第一时间替我检查腿,边检查边皱眉头。   “嘿嘿嘿……”我一个没忍受笑出声来,笑完自己也觉得丢人,但这情有可原,我终于知道什么叫痒了。   陈清寒在我腿上捏捏按按,动作又特别轻,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挠痒痒吗?   “没事,你的腿没受伤。”陈清寒神情复杂地说。   “哦,我和别人有点不一样。”我含蓄地解释了一下。   那么大块石头砸腿上,如果是普通人,整条腿的骨头肯定全碎成渣了。   我要是不解释一句,实在有点说不过去,我这腿估计和普通人被翻倒的桌子砸一下差不多。   痛是痛,但内外伤都没有,就这我还惊奇不已呢,要换以前根本是没感觉的。   “你以前没有痛觉?”陈清寒突然问道。   “嗯……啊。”我也不知道说实话是对是错,反正他多半是知道我粽子的身份了,再爆点料也无所谓。   “看来是数目够了。”陈清寒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我怕听错了,想确认一下。   “没事,走吧,去看看出口能不能挖开。”   水怪跳到我肩膀上,我摸摸它的头,多亏有它帮忙,不然陈清寒也搬不动那么重的石头。   沙海上铺了一层石块,高低起伏,走起来十分费劲儿。   我们来到陈清寒说的出口处,那是沙海尽头的一扇石门,大约六米高、三米宽,我只能看到门框的轮廓,因为门板已经被石头掩埋。   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出路’,我活动活动手腕,觉得浑身充满干劲儿,急不可待地去搬门口的碎石。   陈清寒也加入搬石的行列,我们两个先把中小型石块搬走,剩下几个大石块,有水怪帮我们一起推开。   那些石头太大,即便是水怪,也没办法搬动它们,只能向旁边推。   推出一道能容人侧着身挤进去的空隙,陈清寒说门上有个洞,是被暴力破坏弄出来的,文靖他们就是从那个洞钻出去的。   所以我们不需要移开太多石头,只要把那个洞挖出来就行。   饶是如此,也光了我们两个钟头的时间,要是没有水怪,我们俩就真的要困在这出不去了。   期间沙海的另一端隐隐传来轰隆隆的响声,陈清寒说可能是古墓那边分解了。   万事万物都有能量维持其形态,一旦能量发生变化,形态也会改变。   幸好我不是科学家,对研究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既然都要离开了,墓室塌就塌吧。   只是我的背包还在文靖那,背包里是我的全副身家,等我出去还得跑路呢,但愿文靖别带着我的宝贝走人。   水怪的触手推开最后一块挡着破口的碎石,这次我没有忍耐,掏出小喇叭想吹两下庆祝,结果发现小喇叭碎了。   它本来就是塑料制品,摔打间损坏也是正常的,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不过等出去再庆祝也行。   陈清寒扶着我从破口钻出去,他跟在我后面,门外仍旧是山洞,我看看左右,没看到文靖他们。   陈清寒出来之后,用石块重新将破口挡住,他也注意到文靖他们不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的包啊……   转念一想,觉得不对,文靖和顺风可是陈清寒的迷弟,就算陈清寒真被砸死在里面,他们俩也会想办法把他的尸体挖出来带走。   试都不试一下就走了,有些说不通。   陈清寒擅长观察,他打量完四周的环境,走到一块石头前,伸出食指从石头缝里钩出一块女士手表。   因为带子很细,表盘也小,卡在石缝里很难发现。   “这是程小姐的手表,文靖他们出事了。” 第二十七章 高兴不过三秒   在我们前面出来,并且还有实力制住文靖他们的,只有陆老板他们了。   “九幽花和动力源都没拿到,她抓文靖他们有什么用?”   “替罪羊,任务失败,必须有人承担责任。”   “尖、程小姐可以作证,她差点死在陆老板手里。”   “所以陆老板才要灭口。”   “她会杀掉程小姐,嫁祸给文靖和顺风?!”   陈清寒看着我,没有说话,他保着尖叫小姐走了一路,如果在最后的节骨眼上被陆老板诬陷,这一路的辛苦不就全白费了?   我拍拍水怪的头,叫它帮忙闻闻文靖他们的气味,告诉我们该往哪追。   尖叫小姐的死活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陈清寒的辛苦不能付之东流。   当然,顺便能找到我的包就更好了。   水怪发挥它超强的嗅觉,带我们去找人,石门外的山洞没有岔路,只不过地面是个倾斜向下的坡,往上走比较费力气。   这条坡路我们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真正的出口。   阳光透过不规则的圆形出口投射下来,我的脑子嗡地一下,这是真正的阳光,不是视频或者图画中的影像。   我停下脚步,想感受阳光拂面的感觉,却被陈清寒拉进阴影里。   “你的眼睛需要适应。”陈清寒的语气有点严厉。   人的眼睛如果长期处于黑暗的环境,不能突然直视强光。   这个说法我听过,但那是对普通人而言,我自认身体素质堪比金刚,所以没考虑那么多。   但陈清寒十分在意我的健康问题,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自己像年猪,现在养得白白胖胖不过是为了吃的时候口感好。   “我在墓里偶尔点灯,也看手机,不怕光。”我恨不得立刻跳出去翻几个跟斗,挣开陈清寒的手就往洞口狂奔。   “千年等一回…等你回啊啊啊……”我激动万分,用歌声抒发喜悦的情感,“咚咚咚~丢丢丢~登登登登登——”   凡是我能联想到的、与重获自由有关的曲子我全哼了一遍。   在西游记的片头曲伴奏下,我跳出洞口,在洞口外翻了几个跟斗。   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就听到咔咔的声响,那是打开手枪保险的声音。   “老妹儿玩的挺起劲儿啊,演孙悟空呢?咋滴,五指山压不住你了是不?还自己配乐,你咋那么有才呢!”一个带有浓重东北口音的男人用枪口虚点我的脑袋。   这人是陆老板的保镖,我对她的声音和口音印象深刻。   “在底下就是你舞舞扎扎,又引蛇、又引虫子的是不?”   “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我记着就是这种款式的衣服,这件和当时那件有点区别,但肯定是同款,小样儿,换个马甲以为我就认不出来了?”   我看看他手里的枪,又用余光瞄了下左右的环境,这里只有他一个人,那我就没必要忌惮他了。   “是我,咋地吧?”我挺起身板,理直气壮地问。   “不咋地,教育教育你!”男人收起枪,从腰间摘下一根甩棍。   这是要单挑的意思喽?   我暗笑一声:粽子不发威,你当我是纸糊的?   当即我就扑上去,抢夺他手里的武器,他下手可是狠,一拳砸在我眼睛上。   但我也不是吃素的,一拳打断他的鼻梁,将他手里的甩棍抢过来。   这些年和盗墓贼在墓里交过的手,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我就从来没输过。   比肉搏只有他们倒霉的份儿,他们打我、我不疼,我打他们,一拳就见效。   这时陈清寒跑过来,他的目标是男人别在身后的枪。   一招就被KO,武器也被卸了,男人捂着鼻子蜷缩在地上,满脸都是血。   “陈教授,你什么时候和冷家关系这么好了?”陆老板和她残存的几名手下从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面走出来。   我们此刻站在一片山坡上,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座雪山的山坡上。   风力强劲、气温极低,被强风刮起的雪粒拍在脸上,像磨砂膏似的。   外面和山洞里,如同两个世界,我看了看陈清寒:“你衣服还没干透,要不有事进洞再说?”   “也好,马上要变天了,咱们回洞里慢慢谈。”陆老板比了个‘请’的手势。   我抬头看看天,我们头顶的天空还是蔚蓝的晴天,可是北边的正有一大片乌云向这边移动。   乌云像黑浪般涌过来,很快就会有暴风雪来临,难怪陆老板他们先出来,却没有下山。   “我就知道,陈教授没那么容易死,有耐心的人,运气都不会差。”   陆老板自说自话,态度好像她和陈清寒有多熟似的。   而且最后一句明显是夸她自己,这种假模假样的家伙特别欠扁,我忍不住送她一记白眼。   不过文靖他们还在她手上,眼下我们只能耐着性子听她说话。   被我打断鼻梁的男人让人扶进了山洞,他眼神凶狠地盯着我,双眼一片赤红。   我最不怕别人瞪我、骂我、讨厌我,一切造不成实质伤害的攻击都是无需关注的。   “愚蠢的东西,竟敢和冷家人动手,自寻死路。”陆老板丝毫没有关心伤员的意图,反而语气里责怪的意味很浓。   我猜她是在怪那人明明有枪,却非要肉搏,要是直接一枪崩了我,怎么会被打伤?   有枪了不起吗?这事不好解释,我也不想解释,一把破手枪能奈我何?机枪都试过了,结果只把我的衣服打出几个洞而已。   等人都进了洞,我站在靠近洞口的位置,暗中和水怪交流。   它已经找到文靖他们,又折回来问我下一步怎么做。   陆老板把尖叫小姐他们单独藏起来,明知道暴风雪将至也没带他们一起进来躲避,分明是存心要他们死。   我请水怪去把他们救下来,陆老板的人都在洞里,文靖他们那边应该是没留人看守。   这边陆老板劝说陈清寒,把尖叫小姐灭口,责任推到文靖和顺风身上,回去向程董也算有个交代。   程董没了独生女,对九幽花的渴望会更深,今后只要他们双方合作,轻松就能将程氏集团掏空。   “至于程董,过于痴迷某种事物,精神很容易出问题,他不是咱们的对手。” 第二十八章 陈教授在线飙戏   陈清寒默默听着,并不急于发表意见,陆老板自以为‘领会’到他的意图,笑了笑说:   “出来单干,能获得多大利益你应该清楚,人嘛,在成功与平庸之间,差的往往就是一个机遇。”   陆老板顿了顿,目光瞥向我,话却是对陈清寒说的,“你既然能和冷家人合作,就等于是破例了,干脆脱离出来,寻求更好的发展,请不要拒绝我真心实意的邀请。”   陆老板和她的手下都把我错认成冷家人,八成是因为我这身衣服。   我只是喜欢冷家盗墓队的队服,多扒了几件,结果造成这么大的误会。   听陆老板的意思,陈清寒不该和冷家沾上关系,沾上了便会偏离轨道,走上歪路。   作为队友,我觉得有必要替他澄清一下,可刚要开口,陈清寒便抢先说:“好,我可以跟你合作,但必须带上她。”   我把澄清的话憋回肚子里,陈清寒一定有他的打算,也许他现在答应合作,只是蒙蔽陆老板的缓兵之计,为免节外生枝,我还是别解释的好。   “陈教授果然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有利。你可以留下她,她比我雇的蠢才有用多了。”陆老板继续用她那译制片配音员的腔调,说着洋洋得意的话。   外面冰天雪地,洞里即使不生火,也不算太冷。   陆老板心愿达成,便坐下来休息,他们在迷宫墓道里经历的艰险比我们多,体能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我凑到陈清寒身边,想问他为什么答应陆老板的邀请。   可是陆老板的手下就在旁边,我们两个不方便交谈。   我只好背过身,冲陈清寒偷偷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电影里都这么演,我希望陈清寒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没明白我的意图,还是想告诉我别动手。   我正琢磨怎么让他明白我的意思呢,突然肩膀就被他揽住了,他胳膊一收,把我搂进怀里,低头在我耳边轻声说:“别担心,我们不会有事,大家都会没事的。”   旁边陆老板的手下看到了,发出几声猥琐地低笑,陆老板本来在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也睁开眼睛看了我们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合上眼睛。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在洗脑背景音乐的环绕下,我发现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或者说是反应不够快。   对手男演员向我抛了个梗,但我没接住,傻不楞瞪地站着,在‘嘤嘤嘤,有你真好’和‘阿寒,我害怕’之间犹豫不决,错过了最佳表演时机。   结果一抬头,看到陈清寒半边脸和下巴上都是土,我的脑袋在沙地里滚了不知多少圈儿,头发里滚夹的土多到可以种菜,陈清寒也不嫌弃,还跟我‘耳鬓厮磨’,多么敬业的演员,我差点对他路转粉。   不管怎么说,他的意思很明显,他有把握护住我们。   如果我们关系一般,他说这样的话,陆老板可能会怀疑,他藏有后手。   但他假装在哄我,男人哄女友,话里掺的水份可多了去了,所以陆老板和她的手下没有起疑。   这时,水怪出现在洞口外边,它站在陆老板等人的视线死角处,朝我和陈清寒挥动触手。   它体积小,又是白色的,跟洞外的积雪融为一体,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风吹动的雪。   陈清寒看到水怪在洞口,大概也猜到它是回来报信的,询问的目光看过来,但没有说话。   我冲他眨眨眼,悄悄比了个OK的手势,人是救出来了,可是水怪告诉我,外面没有躲避风雪的地方。   我之前想干掉陆老板他们,也是想先为文靖他们清除威胁,然后再把他们接进来。   陆老板打定主意要杀尖叫小姐,是不会同意放她进来的,至少活着的时候不行。   他们不死,文靖和顺风还有尖叫小姐就要死,除非陈清寒有办法协调好双方的根本矛盾。   不过以尖叫小姐的性格,让她退一步海阔天空,想必非常困难。   外面的风势渐大,呜呜的仿佛是野兽的呜咽。   陈清寒向陆老板提议躲回石门内,这风暴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这里没有生火的东西,虽然温度比外面高,但睡觉肯定不行。   如果风暴持续时间长,我们就需要火和食物。   陆老板想了想,点头说好,他们的大部分食物和装备都落在迷宫墓道里了,现有的食物和水,维持不了一天。   我扯扯陈清寒的袖子,想给他点赞,动脑的事果然还是应该交给他。   我们撤到石门里,文靖他们就可以进山洞避雪了。   我特意嘱咐水怪,要打晕尖叫小姐,她的大嗓门儿一嚷嚷,里面的人就会发现他们。   折回石门内,陆老板的心思又活了,派人到沙海入口处查看,想看看还能不能回墓道。   派去的人回来说,墓道已经坍塌,没路可走,古墓彻底毁了。   陆老板这才死心,安安生生找地方扎营。   沙海里有很多干枯的植物,仍然保持着刚刚枯萎的状态,陆老板的人用这些植物生了篝火,大家围坐在火堆旁取暖。   “冷小姐不愧是以生存能力强而著称的冷家人,一个人在古墓里生活多年,居然还这么生龙活虎。”陆老板突然把话头引到我身上,“有什么诀窍,方便透露吗?”   陈清寒抓住我的手,重重一捏,把我要说的话给打断了。   “她只是幸运而已,和冷家的高手比差远了。”陈清寒替我说道。   谎话都由一个人编,比较不容易露馅儿,有陈清寒自编自导自演,我这个友情客串的,只要装傻充愣就好。   “哦…你倒是了解她,怎么?是老相好?”   “她是我的未婚妻。”   听到陈清寒这话,尽管我内心已经蹦出黑人问号脸,可面上还要保持微笑。   陈清寒的剧本写得这么狗血,转折又突兀,没有任何铺垫,我哪里能接得住!   如果不是我面部肌肉僵硬,表情总是做的不到位,陆老板肯定早就从我脸上看出破绽了。 第二十九章 废墟中的歌声   陆老板露出一个‘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微笑。   “你知道破解迷宫墓道的方法,却一直落在我后面,看来是去找她了。唉…我说程小姐怎么听到她的名字,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原来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   岂止是眼红,她都对我痛下杀手了……   陆老板这么快就相信了陈清寒的瞎掰,说明她对冷家人员信息的了解不多。   起码她不知道上次冷家组队下斗的人员名单。   而且她对陈清寒的过去和私生活同样不甚了解。   “没想到陈教授还是个痴情种,你放心,只要你跟我合作,如果冷家那边想拆散你们,我会帮你们说情的。”   我被陆老板说得一头雾水,刚刚她就说陈清寒和冷家合作是‘破例’,现在又说冷家会拆散我们,难道陈清寒应该和冷家划清界限?   冷家是盗墓世家,和他们对立的人,只有同行或者‘官家’。   陈清寒极有可能是后者,只不过我的身份是假的,我和陈清寒之间并没有身份上的冲突,他知道我是‘文物’,一直在拼了命的保护我。   “那就多谢了。”陈清寒冷淡地道谢。   面对陆老板,他的温文学者形象荡然无存,走起高冷路线,就他这态度,陆老板一定是有非他不可的理由,才会容忍到现在。   我十分好奇,陈清寒这到底有什么东西,让陆老板如此感兴趣。   “谁?”陆老板的一名手下,突然朝着沙海深处爆喝一声。   “怎么了老五?”陆老板连忙追问。   “有人…好像有人在哼歌。”那名叫老五的保镖,回答的有些缺乏底气。   我以为是文靖他们进来被发现了,可又一想不对啊,文靖他们进来也是在靠近出口的地方,不可能越过我们跑回古墓那边去!   以前幸存的盗墓贼跟我描述过很多墓中的机关,以及他们遇到过的危险的生物,但没有哪种生物是会唱歌的。   “老五,你TM是不是吓傻啦,个怂货,没出息!”   “就是,我们怎么没听见,你幻听了吧?”   陆老板的其他手下静了几秒,可是他们没有听到声音,所以把老五一顿臭骂。   “古墓塌了,大虫子死了,这地方除了咱们,就没别人,你别一惊一乍的。”断鼻梁先生忍痛开口道。   陈清寒面上不显,却悄悄拉住我的手,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刻,一男一女手拉着手,代表的很可能不是甜蜜,而是他们准备一起跑路。   因为那个保镖们听不到,只有老五能听到的声音,我也听见了。   那的确是类似歌声的哼唱,调子悠长低婉,听上去既空灵又幽怨。   并且那声音在向我们这边不断靠近,大有‘漂过沙海来看你’的意思。   “陈教授,这古墓里有能发出人声的东西吗?”陆老板不像她的手下那样心大,她能活到现在凭的肯定不是运气,时刻保持谨慎是古墓中的生存之道。   “没有。”陈清寒的表情严肃,他紧紧抓着我的手,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紧绷,进入了随时可以奔跑的预备状态。   陆老板盯着陈清寒,她明显不相信陈清寒的话。   “这座墓跟其它天女墓不同,不能一概而论。”陈清寒解释道。   “P的天女,天女穷成这样?东西没拿到,一件值钱的明器也没捞着,我要是有时间去主墓室,非把这穷屌丝的尸骨从棺材里拖出来踩烂不可!”有个保镖火大地吼道。   我想为自己辩白两句,明器我是有的,可想想那些东西都是以前的盗墓贼留下的,我就没好意思开口。   “吹吧你,你敢吗?听说天女的尸体不腐,全是干尸,你当心她跳起来咬你。”   “我呸,干尸我见多了,哪个能动?说到底就是死人,传得再玄乎,也不过是具特别点的尸体。”   “你们听啊,近了!又近了——”老五表情惊恐地喊道。   他一再失态,其他人也有些犹豫,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   陈清寒趁他们分神,拉着我就跑,而就在他转身迈腿之际,不知道什么东西打掉了老五手里的手电。   手电飞上半空,老五人也跟着飞上去,口中的惨叫只发出半声。   我没有看到他怎么了,因为陈清寒扯着我狂奔起来,如果我不低头看路就会摔倒。   “别跑、该死的——给我打,干掉它们!”陆老板的声音显得气急败坏,接着我们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枪声。   但是发出惨叫和绝望哀嚎的只有陆老板的人,没有听到袭击者的声音,那种诡异的歌声也消失了。   我们俩跑到石门的破口前,看到文靖正想钻进来。   “出去!”陈清寒说着把我推到前边,“你先走。”   他说完抽出背后的大宝剑,摆出即将迎战的姿势。   文靖的头立刻缩了回去,我冲他喊道:“闪开!”   喊完我两步助跑,然后身体向前一跃,以游泳比赛入水的姿势从洞口穿了过去。   我的想法很简单,能为陈清寒争取到一秒的逃跑时间也好。   文靖他们看到我‘飞’出破口,赶紧过来接我,他和顺风一左一右把我扶住,向前紧跑两步,把洞口的位置让开。   但陈清寒并没有跟着我出来,我们听到门内传来打斗声,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听得人揪心。   文靖的枪被陆老板收缴去了,他现在赤手空拳,进去也帮不上陈清寒。   “快走、快呀,别傻站着,他出不来了!”陆老板从门上的洞口钻出来,她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说话的调子都变了。   “要走你走,快滚吧!”文靖从门旁捡了块石头,掂在手里,看样子是想拿它当武器。   “想走?做梦,敢欺负你姑奶奶,我饶不了你!”尖叫小姐抓住陆老板,两人哇哇大叫着撕吧成一团儿。   “你们先走,我等会儿去追你们。”陈清寒隔着石门喊道。   “走吧,咱们留下也帮不上陈教授。”顺风率先转身,朝洞外跑去。   文靖咬咬牙,“陈教授,我们等你。”   说完也转身往洞外跑,我看了眼倒在地上扭打得正欢的尖叫小姐和陆老板,跳过去直接把陆老板打晕,然后揪起尖叫小姐便跑。   这个女人虽然麻烦,但她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陈清寒他们会更麻烦。 第三十章 到楼下躲躲   尖叫小姐比陆老板略弱一筹,经过揪头发、挠脸、吐口水三轮比赛下来,她的样子已经无比凄惨。   但她有一种不服输的精神,被我拉走时还在朝着陆老板张牙舞爪。   不过最让我意外的是陆老板,她的身手只比尖叫小姐强一点,和她那些手下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我还当她是真正的探险片女主角。   我连拖带拽把尖叫小姐弄出洞口,期间她想通过武力摆脱我,被我一巴掌扇掉两颗烤瓷牙,这才老实了。   陆老板看到我‘安抚’尖叫小姐,她的眼神不再嚣张,低眉顺眼地在我后面跟着。   没有了那群保镖,她这个战斗力和尖叫小姐差不多的废柴,气焰立刻灭了下去。   洞口外已是乌云压顶、狂风怒号,我们根本无法直立行走,顺风差点被风吹跑,文靖紧紧搀扶着他,两个人抱团前行。   雪密得像帷幕,让人睁不开眼,照这个形势,我们没到山下他们就冻死了。   陈清寒知道洞外在下暴风雪,能让他不顾风雪催我们出来,里面的东西肯定更可怕。   我对这座山完全没印象,自然不知道下山的路,周围连绵的雪山一眼望不到尽头。   常年在地下生活,我还从来没见过古墓外面的样子,不过从盗墓贼那收集的信息也不少,起码我知道古墓在尼国境内。   尼国境内的雪山是旅游胜地,游客络绎不绝,但是从没有游客误闯过古墓。   即便今天有人上山,也会在发现天气变化后撤离,所以我们没有向别人求救的可能。   “等等,我们这样下去是送死,我知道半山腰有个地方可以躲避风雪。”陆老板在狂风中大喊。   “有地方避雪你刚才怎么不去?是不是又想耍花样!”文靖回吼道。   我们耳朵里灌满了风声,我不停回头,看陈清寒追上来没有,在这种环境下我们听不到脚步声。   “我的人在山下,现在山上就剩我自己了,能耍什么花样?我只想保命,你们爱来不来!”陆老板加快脚步超到文靖和顺风前面。   我们想等陈清寒,所以走得比较慢,被陆老板超过,渐渐拉开了距离。   文靖他们还穿着半湿的衣服,他们确实需要找个地方烤烤火。   “你们跟着她,我等陈教授,放心,我已经适应寒冷的环境,不会有事的。”我说着,将尖叫小姐扔给文靖。   文靖还背着我的背包,万幸陆老板他们对他的背包没兴趣,决定杀他们灭口的时候连同背包一起埋进了雪坑里。   文靖把背包还给我,他和顺风夹着尖叫小姐去追陆老板。   暴风雪遮挡了视线,如果不赶快跟上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失去陆老板的踪影。   文靖可能是怕我跟不上他们,他和顺风拉开距离,一前一后,尽量让身影留在我的视线内。   约莫过了五分钟,陈清寒提着剑走过来,我看他步伐有力,应该没有受伤。   “陆老板说半山腰有避风的地方,他们在前面。”   “继续走,别停下。”陈清寒朝我挥了挥手。   看到他出来我也放心了,转身追着顺风的背影往山下走。   听陈清寒的语气,危机并没有解除,我扭头看了眼陈清寒身后的方向,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只是距离太远,又有风雪挡着,看不清那是什么。   我加快脚步,心想无论那东西是什么,都是陈清寒急于摆脱的危险,得赶快找个地方藏起来。   在暴雪中行进是十分困难的事,再加上大风,感觉稍不注意就会被风卷跑。   我们全员到达陆老板说的避风港花了两个小时,这是一个类似废弃矿洞的地方。   大门用铁链锁着,陈清寒挥剑斩断铁链,除了我和陈清寒,其他人一进门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我把门拉上,在里面用铁链捆住拉手,这门看着有些年头了,表面锈迹斑斑,但主体部分格外结实,人和动物肯定撞不开。   “找东西生火,他们快不行了。”陈清寒的眉毛和睫毛上挂着厚厚的霜花,头发上盖着积雪,他抖落身上的雪团,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   我们应该是在一座矿洞里,地面有供运输用的轨道。   轨道下的枕木还没有腐烂,可能是常年在低温下保存的缘故。   我从背包里翻出撬棍,这是盗墓贼开棺盖时的常用工具。   轨道被我撬开,我用下面的枕木生了堆火,把文靖他们放到离火堆不是太近又不算远的地方。   他们冻僵的身体需要缓慢‘解冻’,他们需要水和食物,但我的背包里没有。   “我进去看看。”我在古墓里生活惯了,进到这条矿洞内,没有任何不适,只想到处看看,替文靖他们找点吃的。   矿洞里肯定没有现成的食物,但是小动物应该不少。   陈清寒必须留下照看众人,也就没有跟来,我独自向前,走进矿洞深处。   按说矿洞和古墓在同一座雪山里,也算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不过我从来没见过矿工进古墓,也就是说这条矿道没有挖进古墓的区域。   雪山上全是冻土,在冻土层挖盗洞已经是非常吃力的事,开凿矿洞想必更加困难。   只是谁会到这么高的海拔来开矿?   带着这份好奇,我走到了矿洞的尽头,严格来说是矿洞的塌方区。   碎石和泥土挡住去路,我用手试着挖了几下,石头和土都冻到一块了,而且土层特别硬。   挖掘机的工作,得交给水怪,我折回入口处,问陈清寒水怪呢?   “它被那东西杀了。”陈清寒眼神暗淡道:“为了给我争取时间逃出来。”   “它是个好…怪。”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干巴巴地给水怪发了张好怪卡。   “你……不生气吗?”陈清寒难得说话这样吞吞吐吐,目光看向别处,没有直视我的眼睛。   “生气?”我纳闷,水怪和我也是今天才认识,它愿意牺牲自己救下陈清寒,是它的决定,我有什么好气的?   “如果我们没来,古墓不会损毁,它也不会死。”   “幸亏你们来了!” 第三十一章 死亡矿洞传说   我在那墓里待得够够的了,做梦都能梦到它被雷劈开,我化作蝴蝶飞出来。   陈清寒他们的到来,破解了千年的困局,我感谢他们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生气?   “你…那个,别太伤心,也许有些生物注定是见不得光的,它出来也会遇到各种危险,长眠在这未尝不是好事。”我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干干巴巴凑出这几句话,已经是极限了。   陈清寒闻言眼神复杂地看向我,我眨眨眼,心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觉得好像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信息,可惜没有抓住。   “是么,不该带出来……”他喃喃自语,似乎在纠结什么。   “那我去用工具翘翘,试试看,也许里面有活物。”我不打算影响陈清寒思考,带着撬棍返回塌方的地方。   陆老板知道这个地方却没把它当成最佳避风港,很可能就是因为她知道这地方发生过塌方。   发生过塌方的废弃矿洞,随时可能再次塌方,所以躲在这同样危险。   我挖的时候小心翼翼,费了半天劲才掏出一个小洞,因为土和石块冻在一起,这样大小的洞破坏不了承重结构,我把撬棍别在后腰,矮身爬进洞里。   刚把头伸出去,就和一张干瘪的脸打个照面,这具干尸表情狰狞,却不是被塌方砸死的。   我看尸体像看布偶一样,他们不过是人形的死物,没什么可怕的。   我将‘拦路’的尸体推开,钻出洞口一瞧,这矿道里还有好些尸体。   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塌方的土堆附近,他们似乎想出去,但在靠近塌方位置的时候突然死去。   如果他们当时还活着,土堆会留下挖掘的痕迹,既然想出去,就一定会挖土。   可是他们没有挖过土,尸体指甲里没有土,他们应该是刚跑到这就集体倒地,当场去世了。   我听说挖矿的时候容易挖到地下的有毒气体,这座矿洞的年代久远,当时可能没有好的应对措施,所以矿工才会集体遇难。   矿洞都废弃这么多年了,有毒气体应该挥发得差不多了,我越过尸体,继续往里面走。   这些尸体身上没有伤痕或咬痕,估计有毒的尸体老鼠也不敢吃。   继续往前,我发现整条矿道只有一个塌方点,其它部分都好好的。   矿道倾斜向下,且蜿蜒曲折,我又陆续看到一些干尸,他们全部面朝出口的方向。   紧急撤离的时间可能很短,下面的工人们来不及逃生。   这里的尸体无一例外,全部风干,像在冰箱里放了几十年的僵尸肉。   向下延伸的矿道大概有几千米深,我走到三分之一时就觉得该返回了,可这就像打游戏闯关,不看到底部有什么心里难受。   半路我抓到几只肥大的老鼠,打死了栓到一块儿,挂在腰间等回去再收拾。   矿道底部有扇门,门后是另一条矿道,这条矿道是笔直的,不过一眼望不到尽头,不知道通向哪里。   再不回去陈清寒可能会担心,我站在门口看了眼幽深的矿道就赶紧折返。   回到矿洞入口处,我用刀和门口的积雪清理老鼠,陈清寒把它们架在火上烤。   我处理完老鼠,抓了把土搓掉手上的血迹,文靖苏醒过来,接过陈清寒递给他的烤肉便狼吞虎咽地吃了。   剩下三个人体力稍差,过了一会儿才醒,醒来也吃了烤鼠肉。   我本来担心尖叫小姐嫌弃老鼠,会大吵大闹,结果是我想多了,她认为我们能捕猎到‘正常’动物,所以吃得心安理得,压根儿没问那是什么肉。   陆老板吃完东西有了力气,盯着矿道深处问:“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宁可回古墓,也不来这避雪吗?”   “因为这发生过塌方,你怕再次塌方。”我接话道。   “塌方?”陆老板讽刺一笑,“那是炸药炸塌的,你知道矿主为什么要炸矿?”   “有毒气泄露?”我将之前的猜测说出来。   “不,是因为他们挖到了不得了的东西,矿主害怕,所以把矿洞炸了,里面的矿工全部被灭口。”   “是什么东西把矿主吓得杀人如麻?”我好奇地问。   “没人知道,那个矿主一个人下山,事后无论谁问起这座矿,他都沉默以对。”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的?”我问。   “我拜访过他的曾孙,他们家族的后人对这座矿非常痴迷,矿主过世后,他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先后都来过这。”   “他们发现什么了?”   “不知道,他们失踪了,再也没回去过,从那以后,他们家族的后人彻底舍弃了这,认为这是死亡之地。”   “哦?可我刚才进去看过,没人清理塌方的地方,里面还维持着爆炸当天的样子。”   “也许入口不止一个,或者那几个倒霉蛋儿在雪山上遇到了暴风雨。”   “你怕这里面有可怕的东西?”   “对,而且你说的那个原因也有,这地方年头太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彻底塌了,我可不想死在这。”   “前边的矿道是向下延伸的,应该能下山,暴风雪不知道要刮几天,咱们没有水和食物,走矿道也许是捷径。”我估算过矿道的直线距离,走到底应该在地面下大概十米的样子。   如果我们能下去,向上打十米盗洞,总比冒着风雪走上一天强。   文靖几人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走完常规路线。   这里只有我和陈清寒没有进入虚弱状态,到时我们两个轮流挖,花不了多长时间。   “里面矿道的结构还稳定吗?”陈清寒问。   “稳定,咱们只是轻轻走过去,肯定没问题。”   “那休息一会儿,大家就出发。”   这次没有人提出异议,他们从冻僵的状态缓回来,厌厌的没什么精神。   我把战争时期的钢盔贡献出来,给他们煮了些雪,他们需要食物、水、温暖的空气,活人就是这么脆弱,稍有不慎就可能死掉或生病。   “呦,这东西你在斗里捡的?”陆老板看到我用钢盔煮雪水,挑眉问道。   “嗯。”我遇到过的盗墓贼不止来自一个国家,他们的装备各不相同,战时有一支欧系武装盗墓团伙进我的墓,留下好几个钢盔,我觉得好玩,收藏了一个。 第三十二章 误会总是越来越深   陆老板看着我,仿佛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我不知道收藏个钢盔有什么可稀奇的。   “冷家居然出了你这样的奇葩,真是太令人惊讶了!”陆老板的配音腔又跑了出来。   “我听说冷家人自诩凤凰后裔,无宝不落,原来也有喜欢废铜烂铁的异类。”   陆老板恢复的力气都用在说话上了,她像所有反派一样,话特别多。   “你和陈教授可真是情投意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怪不得他费尽周折,也要进墓找你,简直天生一对。”   她最后这句明显带有嘲讽意味的话,却触动了尖叫小姐的神经。   本来蔫头耷拉脑的尖叫小姐正哼哼唧唧,抱怨全身的骨头要散架了,听到这句话,立刻坐直身子,瞪眼问:“什么?谁和谁是一对儿?”   我倒把她这茬忘了,陈清寒说的慌文靖他们三个还不知道。   反正现在陆老板成光杆司令了,我们不怕谎言被揭穿,趁这个机会告诉她实情也无所谓。   我刚张开嘴,文靖便大呼:“哦——原来陈教授是来找小芙妹子的!”   他一脸恍然的表情,说:“难道小芙妹子就是——”   “她是个P!”尖叫小姐满面怒容地打断文靖。   文靖和顺风知道陈清寒进墓的目的,我估计他们不会误会我们的关系,文靖的恍然一定是理解成别的意思了。   但陆老板却因为他们的反应,对我和陈清寒的关系深信不疑,看好戏似的等着尖叫小姐发飙。   以前总是独自在墓里发呆,来个盗墓贼能把我高兴半天,有时心情好,就算他们拿狗血泼我,我也会亲切待人。   那时候可没这么麻烦复杂,陆老板有点力气就开始煽风点火,偏偏尖叫小姐一点就着。   我懒得理尖叫小姐,也不愿意在无意义的事上跟陆老板交流,也许我有社交障碍?   我看看陈清寒,希望他自觉把解释的任务接过去,活人麻烦,活女人更麻烦,所以关键时,男人必须站出来平事。   “没错,我这次来,就是来找她。”陈清寒是开口了,但说的话和我预想的截然相反。   “不可能,你、你之前没说要来找人,你是帮我爸爸找东西来的!”尖叫小姐吼道。   我抬头看了眼矿洞顶部的支撑框架,真怕她把这座矿洞喊塌了。   我瞪了陈清寒一眼,怪他在这种时候刺激尖叫小姐,她任性惯了,闹起来可能会连累所有人。   陈清寒一把捏住她的脖子,她很快陷入昏厥,陆老板略微遗憾地撇撇嘴。   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却不想想尖叫小姐要是把矿洞震塌了,谁都跑不出去。   “唉…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这文化人就是清新脱俗,看不上白富美,只喜欢奇葩。”   我没把陆老板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她不过是自以为是,但陈清寒为什么要继续撒谎?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文靖和顺风对陈清寒‘找我’的理解明显与陆老板和尖叫小姐不同。   他们俩现在看我的眼神那叫一个亮,跟四只灯泡似的。   他们的脑回路我猜不出来,不管他们怎么想,反正下山后我就会跑路,往后各自天涯,爱啥啥!   陈清寒看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起身灭掉篝火,然后由我带路,朝着矿道深处行进。   我和陈清寒走在最前面,陆老板走中间,文靖和顺风推着尖叫小姐在最后。   矿洞边上有好些小推车,原以为年头太久,车子肯定坏了,没想到小车是全金属打造,除了轮胎腐化严重已经报废,其它部分仍然完好无损。   按说金属年头久了也会腐蚀损毁,可这些小车不知是做过特殊的防腐处理,还是使用了特殊金属打造,在矿洞里闲置多年,依然坚固耐用。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轮胎,推起来咯琅琅…咯琅琅地响,估计尖叫小姐很快就会被颠醒。   到了我掏出的那个洞前面,陈清寒爬到矿洞顶部去检查了一下,他的检查结果证实陆老板说的是实话。   当初这个矿洞的塌方是人为炸塌的,爆炸没有破坏整体结构,如果那些矿工没死于毒死,他们完全有能力挖开土堆逃出去。   陈清寒将我挖的洞拓宽、加高,好让人高马大的文靖也能通过。   只是推车过不去,好在塌方处的另一边也有车子。   顺着蜿蜒的矿道向下,我们来到底部的那道门前,陈清寒测算了矿道的高度,说我们应该是在山底,但比地面还是高出几米。   他的测算肯定比我精准,我这没出过门的,比不过他这走南闯北的。   知道离地面近了,文靖说那还等什么,也许这条与地面平行的矿道连通着出口。   “你要是不放心,那我先进去趟趟路?”   “我去,你留下,照顾他们。”   陈清寒按了下我的肩,然后抽剑迈步,走入矿道中。   他说让我照顾他们,这个他们,其中肯定不包括陆老板,所以我自动领会成他是特意提醒我,要留意陆老板。   陈清寒的身影走出手电光的范围,接着他的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冷小姐,刚刚的故事我还没讲完,你想接着听吗?”   陈清寒刚走远,陆老板就开口了,她早不讲、晚不讲,偏赶到陈清寒不在场的时候讲,意图不要太明显。   “你说。”我知道活人有很多心思,惯会耍花样,尤其是‘江湖人士’。   “那位矿主虽然没有把矿洞里的秘密告诉自己的妻儿,但他在晚年神志不清的时候,时常胡言乱语,这些话都被他的私人看护听去了。”   “他说什么了?”追问的人是顺风,他年纪最小,好奇心最盛,刚才听故事的时候就聚精会神,现在听说还有后续,立刻兴致高昂地问。   “古老的通道,通向幽冥世界。”   “幽冥世界?这里比地面还高出一截,离下黄泉还远着呢。”我兴趣缺缺地说。   “哦我的老天,身为冷家人,你的思想能不能不要这么狭隘?幽冥世界就一定在地下吗?”   “你是说……异度空间?”我在一些科幻电影里听到过这样的理论。   托盗墓贼兴趣广泛的福,我接触的信息特别庞杂,只不过正儿八经的科学理论很少,大部份知识都来自于影视作品和小说。 第三十三章 套路与反套路   陆老板点点头,像是对我的回答很满意,我想反驳她,这么扯的事情只有小孩子才会信,可随即一想,什么事情不扯呢?   我这个千年大粽子都跑出来了,世上存在异度空间入口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科学家一直想打开这样的‘门’,去探索其它维度或空间的秘密,但这样的‘门’也有自然打开的情况。   只是它们出现时,未必会被人类发现,即使能发现,受到的惊吓也远比惊喜要多。   像这座矿的矿主,受到的惊吓就让他变成了杀人狂,那些无辜枉死的矿工,便是他恐惧的牺牲品。   “陈教授一个人过去,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你刚才怎么不说?”文靖听到陆老板的话,顷刻变了脸色。   “我也是刚想起来,没来得及说,现在叫他回来他也听不见哪。”   文靖是个直爽性格,肚子里没有弯弯绕,顺风又是个半大孩子,他们可能想不到陆老板在打什么主意。   “陈教授不会有事,如果他有事,咱们也逃不掉,那些矿工就是例子,安心在这等着吧。”我看文靖想往门里走,连忙沉声说道。   “对啊,那些矿工都跑到上面的矿道了,也没逃过一死,如果陈教授有危险,咱们一样逃不掉,进去也帮不上他的忙。”顺风挠挠头,盘腿坐到地上。   陆老板眼中闪过一抹不甘,但稍纵即逝,要不是我一直用余光瞄着她,根本不会发现。   她想让我们都进去,到时文靖和顺风要推尖叫小姐,我要在前边开道,她要脱队逃跑就很容易了。   可是目前来看,一个人单独行动,要比大家组队危险得多,陆老板出于人身安全考虑,也不该摆脱我们。   除非……她知道正确路线,有信心自己走出去。   陆老板对这座矿的了解,或许比向我们展示的更多。   “我相信陈教授,再说咱们现在必须抱团儿,大家统一行动。”我的话文靖和顺风都听进去了,两人纷纷点头。   陆老板见状不好再说什么,足足过了一个钟头,陈清寒才回来。   他回来就说,这条矿道是通向相邻雪山的路,尽头有一扇石门。   那道石门修建的年代应该比矿道早,而且门上有锁,且是类似现代的密码锁,对我们来说,这应该是条死路,因为我们不知道如何开启石门。   前路不通,陈清寒就安排大家原地休息,文靖和顺风各找了一辆推车,躺到里面歇着。   “咱们可以打洞出去吗?”我重新生了堆火,找来几只破铁箱当椅子,和陈清寒坐在一起烤火。   “矿道顶上全是岩石,打洞出去耗费的时间太长,一会儿我再去试试破解石门上的密码。”   我想告诉他,陆老板可能知道出去的捷径或方法,但始终找不到机会,陆老板就坐在我们对面。   “不好意思,我要去方便一下,你们聊。”陆老板却在此时起身,要去上厕所。   等她走回我们下来的矿道,我急忙小声对陈清寒说:“她可能知道出路,我跟去看看。”   因为怕陆老板听见,我是趴在陈清寒耳边说的,偏巧尖叫小姐醒过来,睁开眼就看以这一幕,厉声质问:“你们干嘛呢?”   有时候我觉得尖叫小姐才是队伍中最悲催的人,她刚醒过来就又要昏过去了,因为我们需要她保持安静。   陈清寒动作熟练且迅速地打晕了她,我则赶紧去跟踪陆老板。   也许等我们出去的时候,尖叫小姐已经被打成白痴了,但至少她的命能保住。   我悄无声息地跟在陆老板身后,和那些蹦蹦跳跳的僵尸不同,我可以做到完全隐匿自己的脚步声。   而且我知道自己会呼吸,但我的呼吸方式,和活人有些区别,胸膛没有起伏、呼吸没有声音。   所以陆老板根本不知道她身后有‘粽’,她在一个转角停下,从衣服内兜掏出一部通话器。   以现在的距离,陈清寒他们听不到这里的声音,我矮身蹲在角落的黑暗中窥视着陆老板,以前墓里进盗墓贼的时候我经常这么干。   “喂,老李?我没事…嗯,现在就剩我自己了…和陈教授他们在一起,你马上定位我的坐标,让豹子他们找出离地面最近的位置,给我打通出路,我会想办法甩掉他们。一群白痴而已,还想进死亡之门,好,要快!”   陆老板挂上电话,抬脚狠踢了下墙壁,疼得她唉呀一声,捂着脚缓了一会儿才扶墙站起来。   她小声说话陈清寒他们听不见,可她这样大叫,那边一定能听见。   我先她一步回到歇脚的地方,尖叫小姐还在晕着,文靖和顺风瞪大眼睛看着我,明显是在等我给他们传递最新消息。   陈清寒肯定把我偷偷说的那句话转告给他们俩了,我向身后呶嘴,然后快速坐回陈清寒身边,装出从来没有离开过的样子。   陆老板单腿蹦着回来,比我慢不了多少,文靖和顺风躺回推车里装睡,一切都和陆老板离开前一样。   “怎么受伤了?”陈清寒问。   “哦,那边太黑,不小心踢墙上了,脚趾好像要断了。”陆老板脚跟着地,慢慢挪到我们旁边坐下。   “那一会儿你们三位女士留下,我们去前边想办法开门。”陈清寒非常‘通情达理’地说。   “陈教授不计前嫌,让我很是惭愧,也很感动,你放心,我绝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她是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因为她正急着甩掉我们。   她把自己的脚弄伤,就是不想去死亡之门,这名字一听就不是好地方,我得想办法告诉陈清寒,让他们也别去。   我正想叫陈清寒到矿道里单独聊聊,尖叫小姐忽然坐起来,大叫道:“来了,来了!”   她的眼睛还闭着,手指向我们来时的矿道,我们被她吓了一跳,文靖和顺风直接从推车里跳了出来。   “谁?谁来了?”文靖急问。   “听啊…歌声……真好听。”尖叫小姐放低声音,语气神神叨叨地。 第三十四章 这一定不是真的   陈清寒猛地起身,抽出背后的大宝剑,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推向笔直的矿道。   “快进去,它们来了。”   我看看上面、又看看旁边,两边都是通向死亡,逃跑不如一战。   “咱们人多,跟它们拼了。”我握住腰间的撬棍,站到陈清寒身边。   “奶奶滴,我死也要死个明白,老子倒要看看这些爱唱歌的家伙是个什么东西!”文靖扶住他的手推车,将车头对准上面矿道的出口,咬牙瞪眼,好像是打算把怪物撞死。   顺风的‘法宝’全没了,推车太沉没法当武器,他在身上摸了摸,实在没找到武器,最后把皮带解下来,对折一下纂在手里。   让陈清寒夺路而逃,又能杀死水怪的东西,恐怕很难用皮带抽死,但说出来肯定会打击顺风参战的积极性,而且就算他手握汽油瓶也未必能赢。   打消人积极性的话我没有说,陈清寒说了,他说我们根本不是那些东西的对手,叫我们赶紧躲起来。   陆老板最听他指挥,毫不犹豫地跳进了矿道,我约莫只要不打开那扇门,在矿道里待着应该没危险,所以她才这么干脆地进去了。   “别磨蹭,快带她们走!”陈清寒向文靖示意,语气是不容反驳的强硬。   “你死了我们也出不去,如果那东西能杀你,杀我们更轻松,再说我们打不开那扇门,进矿道里也是死。”文靖他们对陈清寒唯命是从,我不行,我见过太多死亡,无奈的死、愤怒的死、甘愿的死、绝望的死,殊途同归,最后的终点都一样。   既然那东西能威胁到陈清寒的生命,杀死我们更是手到擒来,跑一段再死、还要费体力,文靖他们刚才肯定没吃饱,再跑饿了,当个饿死鬼很可怜的。   而且陈清寒死在这,我们死在里边,东一个西一个的,太影响团结,一支队伍就是要整整齐齐,死在一块。   “就是,小芙妹子说得对,你要是打不过它们,我们就更别说了,只有等死的份儿。”   “对啊,不如大家一起拼了!”   陈清寒见他们两个十分坚持,便没再劝,我们四个并肩站立,手持各自的武器,准备和未知的怪物搏命。   一阵阴风吹过,文靖和顺风打了个寒噤,我的手电光柱直直照着来时的矿道,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是并没有怪物冲出来咬我们。   “怎么回事?程小姐梦游?”顺风把皮带导到左手,右手的掌心在裤子上蹭了一下。   文靖推车向前,把车子横放在矿道入口处,这样一来,如果有东西进来,即使我们眼睛看不见,也能听到声响。   除非那些东西脚不沾地,可以隐身飞过来,文靖或许也想到这一点,他放完一辆车,又跑回来把顺风躺过的那辆也搬过去,叠在他的车上。   两只手推车罗在一起,把矿道门挡住了三分之二,虽然陈清寒没说过那些东西长什么样,但我隐约看到过它们的形态,那是人形的生物,肯定不是飞虫或鸟类。   “什么呀,谎报军情,根本没东西过来。”文靖抱怨着,一回头就见尖叫小姐站在他身后。   我们谁都没注意她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从推车上下来,再走到文靖身后,正常来说会发出一些声响。   可是她一点声音没弄出来,如同背后灵一般出现在文靖身后,而且还紧贴着他,这是他们该有的距离。   “我滴奶奶呀——”文靖被吓了一跳,向前挪了好几步,迅速拉开和尖叫小姐的距离。   文靖闪开,露出尖叫小姐的脸,我们看到她仍然闭着眼睛。   “啦、啦…啦啦…啊……”尖叫小姐闭着眼睛,嘴里却哼唱起有些耳熟的调子。   陈清寒伸出手臂,将我挡在身后,顺风和文靖凑到一块儿,慢慢挪到我们旁边。   “她、她是不是被附身啦?”文靖紧张到结巴。   他话音刚落,尖叫小姐就蓦地睁开眼睛,她的眼瞳变成了金色,而且还微微发光。   那双警示灯似的眼珠子紧紧锁定在我身上,这双眼睛毫无感情,像是机械零件,但我不明白它们为什么只盯着我。   我缓缓移动,从陈清寒右边挪到他左边,那双灯泡似的眼睛跟着我移向左边。   “小芙妹子,你在那邪墓里生活了好几年,里边的妖魔鬼怪,是不是都认识你呀?”文靖侧脸瞄了我一眼。   “不是,我活动的区域有限,大部分生物我都没见过。”   “正常,你不认识它,它认识你,不得见的街坊呗。”   “#W*A%*A%¥#”尖叫小姐停止唱歌,对着我说了一句鸟语。   我听着像外语,可听不出是哪国的,便看向陈清寒,希望他这个教授能精通多国语言。   陈清寒眉头一动,好像挺惊讶,有反应就说明听懂了,我想让他翻译一下,结果他狠狠推我一把,把我推出去两三米。   同时矿道内金光闪耀,我刚刚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脸盆大的坑。   我扭头去看尖叫小姐,她抬起的手臂没有收回去,而是调整方向,再次将掌心对准我。   刚刚那道金光就是从她掌心发出来的,瞬间就把石头地面砸出一个脸盆大的深坑。   看来那句话不用翻译了,肯定是类似‘代表月亮消灭你’之类的套词儿。   “它变强了,你快走,它的目标是你。”陈清寒喊道。   我想说这怎么可能?它是古墓的守墓兽,我是墓主,哪有守墓兽追杀墓主的道理?   然而事实是,它就是这么无情、这么冷酷、这么无理取闹,瞄准我这个墓主又发射了第二道金光。   我闪身躲开,退路是没有了,只能硬着头皮逃进通向死亡之门的矿道。   天知道它这掌心就能射激光的能力是个什么设定,我此刻无比希望有专家出来给我解释一下,告诉我这是正常的,它只是特殊自然现象,哈哈!   我们一群拿着菜刀,在新手村转悠的免费玩家,如何能拼过刚登陆就秒升88级的氪金玩家? 第三十五章 死是从来没怕过的   说好一起死,我却先逃进了矿道,有心折回去,却听陈清寒在外边心有灵犀地喊:“别出来,它好像只能对你发大招。”   我脚跟一转,把身子又扭了回来,朝着矿道深处狂奔。   我边跑边喊:“让它跟我进来,也许它能打开那扇门!”   这样做无疑是冒险,用我做靶子,引火眼金睛进来‘开’门。   假如它真是冲我来的,那就是我们有私人恩怨,和陈清寒他们无关。   由我来吸引它的火力正好,如果进入死亡之门注定会死,那我就拉着它一起进去。   不然照这个节奏,我们刚刚组成的小分队就真的要整整齐齐赶赴黄泉了。   陈清寒没回答我,我也没听到那东西跟过来的声音,料想是陈清寒不同意我的计划。   我从来不是圣人,如果今天他们的牺牲能换来我的活路,我是可以接受的。   自古遇到危险的事情,总有人死、总有人生,纠结太多不过是徒增烦恼。   或许我和活人还是有很多不同,每当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候,我都很理智。   陈清寒出于尚未明确的目的想要保护我,我有理由相信,这份执着影响了他的判断。   “来呀~来呀~来追我呀,我在这儿——”我跑回矿道口,挥舞着一块手帕,企图引起它的注意。   此时陈清寒已经躺在地上吐血了,文靖和顺风,一个挂在墙上,一个贴在天棚上。   我仔细看了看,发现文靖抓着墙上的灯座,顺风拽住了天棚上的吊锁,他们不是真的变成壁画了。   占据尖叫小姐身体的东西收回踩向陈清寒胸口的脚,尖叫小姐为了美,穿了双高跟长靴,这一脚要是踩到陈清寒胸口,效果绝对不逊于往吸血鬼的胸口钉木桩。   听到我的呼唤,它立刻放弃陈清寒,直奔着我跑过来。   我注意到它跑的时候脚没动,所以严格来说,它是飘过来了,而且速度还挺快。   我撒丫子跑回矿道里,陆老板的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估摸着她可能在死亡之门门口呢。   火眼金睛追着我到了矿道尽头,这是一条直路,没有转弯或岔道。   矿道尽头有个出口,但没有陈清寒说的大门,等跑到出口外面,才发现外面还有一个挺大的空间。   像是一个方厅,前边有一扇刻有浮雕的大门,只是没见到陆老板。   我赶紧环顾四周,看到头顶上有一个洞,这里再没别的出口,陆老板刚才打电话,就是吩咐她的手下给她打通一个出口,这个洞也许便是出口。   但我不能出去,火眼金睛能追到矿道里来,也能跟着我出去,必须在这里把它解决掉。   我凑近大门看了看,陈清寒说要打开这门得有密码,那要是暴力破坏它,肯定会触发防御机关。   “我在这!”我背靠着大门,冲追过来的火眼金睛招手。   它果然用手掌对准我,再次发射了金光,我左闪右闪,肚皮前边和后腰处的衣服都被那金光烧没了,总算是让它在门上开了两个洞。   我已经准备好爬到墙上,躲到头顶的洞里,任大门释放出的毒气、强酸、乱箭、流沙……把它弄死。   可我万万没想到,它在门上开了两个洞后,大门吱嗄一声,开了!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它是哪生产的?我要向厂家投诉——   它分明就是不法商贩违规生产的外挂,如果数千年来,那些因解不开机关而死的盗墓者看到这一幕,非得气活不可。   死亡之门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打开了,我把心一横,推门就进。   刚进门就看到一件东西,出于习惯,我弯腰把东西捡起来,才继续逃跑。   这东西不是别的,是陆老板的通话器,既然通话器在门内,那陆老板应该也在。   我顿时恍然,应该不是火眼金睛打开的死亡之门,而是陆老板先进来了,那门只是在没上锁的状态下关着,被它两下给‘推’开了。   陆老板那么熟悉这地方,她有可能知道开启死亡之门的密码。   可是她没理由进来,她故意踢伤自己的脚,就是为了甩掉我们独自出去。   我拿着通话器跑进门内的黑暗中,没一会儿就跑进了一片黑色的森林。   这里的树木高大茂盛,从树叶到树干,全是黑色的。   地面有盘根错节的树根,头顶是密如黑布的枝叶,我听过很多探险故事,包括盗墓贼给我讲过的亲身经历,却没人说过世上有这种奇怪的森林。   我跑了好一会儿,察觉火眼金睛没追上来,便停下休息。   这一停下不要紧,我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个路痴,环顾四周,每一个林间空隙都像来路,要原路返回,是没有可能了。   我只能寄希望于这片森林有尽头,只要我不停地走,就能走出去。   身后没有追兵,等了一会儿它也没追上来,我有点失望,放缓脚步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我发现一个问题,这里的树好像会动。   “喂,要不要这样啊?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再换位置了!”我插着腰站在林间的空地上,看着刚刚换过位置的两个棵树,没好气地说。   “哎呀!”我刚说完,其中一棵树的树枝一甩,甩出一个硬邦邦的果子,正砸在我头上。   “你们知不知道建国以后动——植物都不许成精?”我捡起黑炭似的果子,朝那棵树扔了回去。   哒哒哒——   我不说还好,说完一连十几个果子砸到我身上,虽然不疼,可是我气呀~   “挑衅是不是?不服?”我拔出匕首,跳到树根底下,瞄准树根一顿扎。   这下彻底惹怒了这树,它用枝条把我卷起来,在半空抡了几圈儿,便将我甩上天空。   我划着抛物线、以45度角的角度飞到森林上空,再向前横飞,然后向下坠落。   困死森林的剧本是演不了了,因为我直接被扔出了树林,掉在一片湖水边上。   有柔软的草地做缓冲,我翻滚着来到湖边,竟然感觉头顶有光,抬头一看,一轮明月当空照、不是天然是人造。 第三十六章 能‘活’是福   半空中悬着的东西,忽明忽暗,像接触不良的电灯泡,足有脸盆那么大。   起先我以为是夜明珠一类的东西,还想爬上去摘下来,这东西要是带出去,我在外面躺着吃喝一百年都没问题。   可它位于湖水正上方,下面没有垫脚的地方,周围也没有树木或岩体,根本够不着。   我对‘死亡’的概念比较薄弱,见过的死人虽说不少,但更深层次的理解就没有了。   在湖边转悠一会儿,我还是没想明白,这死亡之门的‘死’体现在哪里。   是进来就死吗?可我依然处于半成活状态。   如果是进来之后会遇到必死无疑的危险,那黑树不应该把我扔出来,而是直接用树枝勒死我才对。   我开始在死亡之门内寻找死亡的方式,自杀肯定不能算,除非是这里有能迷惑人心志,诱导人自杀的生物。   千年来,我有过很多思考,比如生和死的界线在哪里。   由生入死易,由死复生难,我为什么死了,却还活着?活着的定义又是什么,我到底是活着的死人、还是死去的活人?   进入死亡之门,让我萌生出一个想法,我到底能不能死透!   过去在墓里,我用脖子挡过刀,子弹一把一把往身上捎,光毒药就喝过好几包,盗墓贼拿我实在没有招儿。   曾经一度我也很迷茫,自己的极限在哪里,究竟用什么方法,才能让我彻底歇菜。   当然,能‘活’是福,我可不想刚获得自由就死,只是有些好奇,而且如果能找到我的死穴,以后也可以防范着点。   我听一个盗墓贼说过,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总有一物降一物。   能让大象忌惮的,也许只是小蚂蚁。   我绕过湖水,走向黑暗的深处,人类在地面四处活动,但对地下世界的深入探寻较少,因此我在这方面的知识也有限。   走了半个小时,我开始感觉无聊,沿途风景单一,除了石头就是石头,一个活物也没碰到。   哪怕出现一座传说中的奈何桥也成……   这念头刚冒出来,前边就隐约出现了一座桥,后边也传来了‘亲人’的呼唤。   一瞬间我竟有些恍惚,真以为自己成了离阳走阴的游魂。   “小芙妹子——”   “前辈~~~”   ‘亲人’的呼唤渐渐清晰,我仔细一听这不是文靖和顺风的声音嘛?!   “我在这!”我回头冲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   “她在那边——”   “看到啦、看到啦~”   顺风举着一只打火机,借着那点火苗,向我这边快步赶来。   文靖本来在他身后,或许是看到了我的位置,超过顺风朝我跑来。   “可算找到你了,小芙妹子,你受伤没有?”文靖过来,把我上下打量一遍。   “没有,陆老板打开了那扇门,我就进来躲躲。”   “幸好你没事,陈教授受伤昏迷,我们把他送出去,就立刻回来找你了。”顺风熄掉打火机,看得出他们是匆忙下来的,什么装备都没带。   “是啊,陆老板的人打通了一条出路,但是他们和陆老板失联,派人下来找她,我们跟着她的手下一起下来的,看到那扇门开着,猜测你们俩可能进来了,结果你真的在这儿。”文靖从袖子里抽出一根荧光棒掰亮。   “嘿?这东西你从哪弄的?”顺风瞬间被荧光棒吸引。   “从陆老板的手下那偷的,这些家伙,光指望咱们下来替他们找人,一点装备不肯给,我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你们答应帮他们下来找人,他们才肯收留陈教授?”我问。   “一群胆小鬼,想找主子,又不敢进来,反正我们是来找你的,找到你就行,姓陆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的手下就是一盘散沙,反而没人会为难咱们。”文靖差点被陆老板活埋,对陆老板的死活自然是不关心。   “走吧,咱们回去,这底下阴气太重,待久了对身体不好。”顺风煞有介事地看看四周,摇摇头说。   “呸吧,你不就是冷吗,还阴气重,冻感冒了也算伤身,别装神弄鬼了。”文靖估计是心情放松了,又开始日常拆顺风的台。   “唉,等等。”我光顾着和他们说话,把刚刚看到的那座桥给忘了,要不是顺风提阴气,我还想不起来。   回过头再看向那边,却发现根本没有桥,难道是我的幻觉?   “你看什么哪?”顺风好奇地跟着我张望。   “你们看那边,有桥吗?”我不死心地问。   “桥?没有啊。”文靖个子高,他掂起脚朝那个方向张望。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我收回视线,“你们确定没看到火眼金睛?”   “确定,一路走过来都没见它的踪影,也许它在这里面迷路了,咱们趁这个机会,赶紧跑吧。”顺风提议。   能把那东西困在这,是最好不过的事,哪怕困它一天也成,到时我们已经离开雪山,到了现代化的都市,处处人山人海,它上哪找我去?   回去的路上我暗暗惊奇,因为文靖和顺风领我走的路,没有湖水、没有森林,是一条宽敞的大路,且直通死亡之门。   对他们而言,进了门之后一直走,就遇到了我。   可在我的记忆中,进门后根本没有这样一条大路。   “陆老板的手下知道这门是什么人修建的吗?”回到大门口,我忍不住最后瞥了眼被重新关上的大门。   火眼金睛在门上打出的两个洞,刚好可以当门把手,文靖和顺风一人扣住一个洞,将大门重新关闭。   “知道他们也不会说实话。”文靖小声道。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声从头顶传下来,我抬头去看,发现声音是从那个洞里传出来的。   有人问我们找到陆老板没有,按我以往的见识推断,如果我们说没找到,那对方八成会封死洞口,留我们困死在这。   于是我想了想说:“我找到了她的东西,好像很重要,先拉我们上去。”   留个悬念,让对方先把我们拉上去,等陈清寒醒过来,他们再想把我们扔下来就困难了。 第三十七章 我是个渣粽   我们上到地面,洞旁边有临时帐篷,山脚的风雪比山上稍小,起码不会把人吹飞。   陆老板的手下,使用的打洞工具很特别,应该是高科技,一个金属圆筒,前面有个尖,看不到钻头之类的零部件。   我说陆老板怎么那么自信,如果用寻常钻地工具,在石头层打出一个几米深的洞,可不是‘马上’能成的事。   不过说到底,他们这趟行动是尖叫小姐的父亲赞助的,能买得起超高端设备,也是从侧面体现了程氏集团的财力。   陆老板在山下留了一批人,陈清寒和文靖他们肯定知道,所以之前才有诸多顾忌。   拉我们上来的人,管我要陆老板的东西,我把通讯器拿出来,他又问我在哪捡到的。   我说在门里,离大门没几步远的地方,陆老板不太可能是故意扔掉通讯器,捡到这东西之后,我怀疑她是遭到了不明生物的攻击,慌乱之中才落下的。   我们没遇到,不代表里面没有这样的生物,也许是某种飞禽,把陆老板抓去喂幼鸟了。   “在没找到老板和程小姐之前,谁都不能离开。”拿到通讯器的男人,不容置疑地说。   文靖和顺风同时看向我,我眨眨眼,特别干脆地说:“行。”   男人明显一顿,估计是挺意外,其实只要他细想想就能明白,陈清寒受了重伤,现在就算他们赶我们,我们也不会走。   我数了数,陆老板还剩下十二名手下,他们拿到通讯器,就钻到大帐篷里开会去了。   我们在旁边的小帐篷里待着,陈清寒躺在行军床上,这顶小帐篷里没有取暖设备,文靖和顺风脱下棉衣盖在陈清寒身上。   “陈教授需要去医院,小芙妹子,你刚刚怎么答应那么痛快?”文靖不解地问。   “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咱们走,都不会给我们车用,外面这么大的风雪,咱们徒步抬着他走上百公里去医院,不现实。”我对陆老板他们这样的盗墓贼比较熟悉,指望他们大发善心,不如自己动脑筋。   “对啊,那怎么办?要是他们找不到姓陆的呢?”   “你si不si傻,前辈都说了要动脑筋,他们不给咱们车,咱们可以抢啊~”   “嘿,行啊,一会儿他们派人下去,咱们就趁机抢车逃跑,那个凹凸曼还在里边,要是遇上它,他们能不能出来还二说呢,就这么办!”   看到他们两个如此天真,我竟然感觉有点可惜,如果他们这份天真能一直保持住就好了。   隔壁帐篷里开完会,派人过来通知我们,一会儿下去找人,我们这队必须出力。   文靖和顺风想和来人理论,被我拉住了,这是我早料到的结果,所以并不觉得意外。   陆老板的手下和她一个风格,时时刻刻都在算计,怎么会让我们留在帐篷里享清闲?   要是惹怒了他们,文靖和顺风、甚至包括陈清寒,都有可能被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这次又是我挺身而出,干脆地点头:“行,没问题,我跟你们下去!”   那人得到满意答复,立刻转身出去,根本不给文靖和顺风反驳的机会。   一个人活得太久,难免对很多事会感到麻木,于我而言,最明显的便是对死亡的麻木。   即便是跟我有些交情的盗墓贼,我面对他们的死亡时,内心依然毫无波澜,偶尔会觉得有点可惜,但也仅此而已。   也许这是冷漠,同时也是理性,我心里清楚,主动揽下找人的活儿,并不是因为我在乎他们的死活,只是因为这样安排比较合适罢了。   如果他们两个下去,又死在里面,那陈清寒就得由我送去医院,后续麻烦大一大堆。   他们留在上面,我们也许都能活到最后,因为在我的背包里,还有一张王牌。   本来好东西我不想一口气全用光,但一道道难关砸下来,不用看来是不行了。   我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瓶子,这东西有个名字叫鼻烟壶,原本有两只,它们的主人在古墓里用掉了一只。   只不过那个盗墓贼用它对付的不是我或者墓中的野兽,而是他的同伙。   我亲眼见过这东西的威力,只要人闻了里面的气味,立马迷失神志。   使用者在打开瓶塞的时候,必须屏住呼吸一分钟,等退出安全范围才能呼吸。   以前的盗墓贼,总是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下来,越是接近现代,科技产品越多,但这些古怪的东西反而绝迹了。   老实说,我有些舍不得,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像这样简单有效,过得了安检的‘防身武器’,是非常难得的。   我狠狠心,把瓶子递给文靖,告诉他使用的方法和注意事项。   陆老板的手下们,留了四个人在上面,我推测他们会两两一组,两个人看着那些死贵的高科技设备,两个人守着陈清寒所在的帐篷。   这种安排很适合文靖他们下毒手,如果四个人太分散,说不定就会出现两个中招、两个清醒的情况。   “小芙妹子,你厉害,哥知道,但你也要多加小心,保护好自己。”   “前辈,你放心,我们会完成任务的。”   “你们记好,在守卫中招后,就赶紧开车带陈教授走,别等我、我自有办法摆脱他们上来,到时我会去医院跟你们汇合,陈教授的伤耽误不得,一定要抓紧时间。”   “好。”   “明白。”   我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是忽悠成功了,我在刚才翻鼻烟壶的时候,就把小件的,比较贵重的东XZ到了身上,把大件不好带的东西留在背包里交给他们。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大家相逢一场,终有分别的一刻,忽悠走他们,我就可以独自上路了。   文靖和顺风以为我是替他们争取时间,牺牲自身安危,保全他们的性命。   这样说也没错,但我的另一层目的,是跟他们分道扬镳。   我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引起官方注意,那往后的日子,怕就没有自由可言了。   陈清寒人不错,遗憾的是他可能会把我上交给国家。   文靖和顺风送我到地洞口,我在下去前跟他们挥手道别,也许在岁月的长河中我失去的不仅仅是记忆,我对感情的体悟总是迟钝麻木的,所以离别的伤感我半点没有,只期待他们快点走人。   哎……我真是个渣粽,以为离不开古墓时,希望他们多活几年陪我说说话,一旦离开古墓,就巴不得和他们各奔东西。 第三十八章 胆小也就罢了,还倒霉   我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搞得陆老板的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我。   可能在他们看来,被迫重新进入死亡之门,是件苦差事,我不该哼着小调、嘴角飞扬。   “冷家人就是不一般。”   “听说她一个人在天女墓里生活了好几年。”   “没听说冷家有这么一号狠角色啊。”   “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没准儿是冷家培养的隐形势力。”   下了地洞,我打头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人一直在用自以为很小声,却能被我清楚听见的音量,讨论着我的真实身份。   不过任他们想破脑袋,也猜不到我是谁。   我是谁这个问题,很多盗墓贼都问过,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有些靠寻龙点穴找到的古墓,有些纯粹是地毯式搜索搜出来的。   但共通点就是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当然了,盗墓贼不是考古工作者,他们会好奇,却不会深入研究。   有几个比较疯的,跟我聊天的时候问过我,而我还指望他们告诉我呢。   下墓的人,从没见过墓碑、或者墓志铭一类的说明性文字。   主墓室里四壁空空,没有壁画、没有文字,哪怕是图腾符号,也找不到半个。   我估摸着,埋葬我的人,当初就没打算今后来给我扫墓。   好在那都过去了,如今我逃出墓来,有了新名字,以后还会有新身份,成为有身份的人指日可待!   一路带着愉悦的心情走进死亡之门,反倒是陆老板的手下,在进来前有些犹豫。   他们偷偷打量我,约莫让他们犹豫的原因跟我有关。   我不明所以,催了他们一句,结果他们脸色更怪了。   犹豫了好几秒,才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迈进门来。   “别怕,这里面没有怪物,陆老板可能是迷路了。”我想把他们引进黑森林,然后照之前的方法被丢出来,好甩掉他们出去。   明明我的语气十分‘和蔼’,他们却紧张得要命,脊背和肩膀紧绷着,我担心他们手里握的枪随时可能走火。   向前走了一段,一个人突然扭过头,看着身后大喊:“门、门不见了!”   他身边的人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气道:“都走这么远了,手电光照不到很正常,别大惊小怪的,屁大点儿的胆子。”   我察觉留在地面的这些人,比跟着陆老板下墓的那批胆子小,也许这就是陆老板把他们留在地面的原因。   胆子小也就罢了,还倒霉,这人刚骂完队友,陆老板那只通讯器就响了。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在黑暗的空间内回响,把拿着通讯器的人吓得浑身一颤,像被电到了似的。   ‘滋……救…滋啦……我……’通讯器没按就自己响了,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可这声音特别尖细,好像唱戏的人在拔高音。   在场的人除了我,全都缩了缩肩膀,他们确认过,这部通讯器就是陆老板的,如果现在里面求救的人是陆老板,她是拿什么东西给自己的通讯器发信号的?   这个问题只能问她的手下,我看向拿通讯器的那个人,问:“她身上还有别的通讯装备?”   那人拿通讯器的表情,好像正举着已经拉掉引信的手榴弹,听到我的问题,顿了两秒才说:“没有了、没有了,她只有一部备用通话器。”   “喂?老板?你、你在哪?”一群人里总要有个头头,目前看来,是谁拿通讯器、谁是头儿,其他人都不愿意开这个口。   我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恐惧,这种情绪我太熟了。   ‘在…滋滋滋……你…你们…滋啦……头——’   通讯器受到干扰,电流声响得厉害,最后的内容众人没听清。   “她说的是不是在咱们前头?”   “应该是,不可能在后头吧。”   “你们确定那是老板?声音那么细,根本分不清楚,别再弄错了。”   八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从方位说到真假,进而产生了争论,就是通讯器里的‘人’,到底是不是陆老板。   我朝前方看了看,没看到黑森林的影子,刚才进来的时候,走到这就已经进林子了,可此刻连棵树影子都没瞧见。   看来死亡之门内的空间,比古墓更加变化莫测,从方位上看,矿洞和古墓在同一座山上,但死亡之门是在邻山的山体下方。   都是一个小区的,困人的方式均是以‘变’为主,风格统一、又各有特色。   “冷小姐,你看呢?”陆老板的手下突然齐齐看向我。   把他们引入的黑森林的计划失败,我只好用比较极端的方式甩掉他们了。   “我看啊,我说的话…你们别害怕,要有个心理准备。”   “你说,别瞧不起人。”   “好,她刚刚是说,她在你们头——顶!”我故意加重最后一个字的读音,食指突然向上一指。   或许是真吓着了,几人并没有像正常人那样条件反射地往上看。   从他们僵硬的脖子能看出,他们不是不想向上看,而是不敢。   滴哒——滴哒——   透明的液体从他们头顶滴下来,像为了应景儿似的,滴落在他们的额头、肩膀或是手背上。   每个人表现害怕的方式都不同,有人第一反应是逃离、有人是愤怒、有人是哭泣,还有人是腿软。   我本是指望他们逃离,剩下我原路返回,顺利甩掉两波人。   可偏偏他们害怕的表现是腿软,一个个腿抖得像跳社会谣。   “啊——”这一声叫喊,不是出自八个男人,而是一道尖细的女声。   这回他们想不抬头、逃避现实也不行了,纷纷扬起脖子往上看。   就见一个女人倒吊着由上而下扑过来,那张脸分明是陆老板的。   陆老板的眼神毫不理智可言,如同发狂的野兽,刚刚滴下来的液体是她的口水。   她这副样子肯定是神志失常了,下来就抱住离她最近的一名手下,在对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其他人惊叫着躲开,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有的逃向远处。   陆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即便是跟她接触不多,我也能感知一二,她不太可能是受到刺激才失常的。 第三十九章 二踢脚的神奇之处   疑似感染狂犬病毒的陆老板,咬完一个又去扑下一个。   人在惊恐的状态下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陆老板的手下举起枪,照着她bia~bia~就是两枪。   也不考虑这两枪下去,他们的工资还能不能领到。   我在他们乱成一片的时候渐渐退开,然后狂奔着逃离了那片混战区域。   陆老板手下的枪法有待提高,乒乒乓乓打了半天,陆老板也没倒下,战斗力依然强悍。   凄惨的哀嚎一声接着一声,我借机逃回大门处,眼角忽然瞄到两点金光。   金光位于我左前方十点钟方向,在黑暗里特别显眼。   那正是火眼金睛的一双眼睛,它离大门比我近,先一步挡在门前。   我看它抬起手掌,赶紧转身往回跑。   它发射的‘元气弹’到底能不能杀死我,结果尚且不明确,这样躲来躲去很累,我琢磨着要不接它一招试试?   跑回陆老板他们身边,地上整整齐齐躺着八个人,鲜血汇聚成一张血网。   我正奇怪这血流的太规整了,仔细一看才发现,地面有网状凹槽。   陆老板站在网中间,皮肤表面也布满血色网状物,就像被写入代码的爬山虎,爬得规规矩矩。   这可不是好兆头,狂犬病没有这种症状,多半是交叉感染了。   身为粽子,我仍然相信世界的本源是物质,凡事都可以用科学去解释,现在解释不了,以后再解释,总有一天能解释。   所以陆老板她只是病了,绝对不是用鲜血开启了古老封印,化身成魔,绝对不是!   饱受两种病毒折磨的陆老板,扭动着四肢、痛苦的呻吟,眼珠子都因高烧的缘故越来越红。   地上的八具尸体迅速枯干,我成了场上最正常的一个活物。   前边是披着一身红网的陆老板,后面是追上来的火眼金睛。   她们把我夹在中间,一个没理智、一个没感情,我只能拿出身上的最后一件‘武器’——二踢脚。   这东西是一个异想天开的盗墓贼带进墓里嘣鬼的,他的理论基础比较传统,说既然爆竹可以吓跑穷凶极恶的年兽,吓唬区区小鬼小怪还不是小意思?   可惜就可惜在墓里没鬼,他最后是活活饿死的,死前还念叨着,当初用装爆竹的空间装点巧克力棒多好。   也许是死前的幻觉,他差点把二踢脚当巧克力啃了,幸好我及时抢下来。   算起来这东西快过保质期了,希望它还能放响。   我一手抓着二踢脚,一手点燃打火机,刚把引火线点着,陆老板和火眼金睛就冲过来了。   她们的动作太快,我心头猛地一惊,心说完了,来不及了!   嘭——pang——   “唉呀~”   在二踢脚的爆裂声中,我被两人合力推开,身体维持不住平衡,飞出八米多远。   自由落体加90度翻滚站立之后,再回头看那两个人,已经打起来了!   这什么情况?把二踢脚当成发令枪了?据我所知她们两个也不是运动员啊,不可能有这种条件反射动作。   被彻底无视的我,愣愣地看着她们在那边咻咻咻、丢丢丢~   原谅我无法准确描述她们的招式动作,因为我根本没见过这种场面,陆老板的嘴里可以喷射出红色长针,速度极快,所以她一张嘴就是咻咻咻的连发声音。   而被火眼金睛控制的尖叫小姐,改用眼睛发射激光,丢丢丢…也是连射。   当然,所谓长针和激光,是我用自己有限的词汇去将她们的攻击形象化,实际上那是什么我并不清楚。   这两人突然变成了天敌似的,一见就开掐,我就瞄了几眼,觉得不能错过逃跑的机会,于是没有继续观战,转身便向大门的方向跑。   尖叫小姐变成这个样子,想恢复正常只能让她爹想办法了,要强行带她回去,目前我们谁都没有这个能力。   再说陆老板现在就是个大病毒体,必须隔离,让她们两个暂时留在死亡之门内,是最安全的处理方法。   至于她们会不会互相残杀,共赴黄泉,那就不是我能掌控和预料的了。   走出死亡之门,我站在门前默念:“芝麻芝麻关门吧,没事儿别让她们出来,拜托!”   念叨完我便转身离开,面对解决不了的麻烦,念叨两句求个心理安慰,我能做的仅此而已了。   爬出地洞口,外面的风雪仍旧未停,但停在帐篷一侧的车少了一辆。   我去小帐篷里看了眼,陈清寒他们已经走了,被鼻烟壶迷晕的守卫躺在地上。   另外两名守卫在大帐篷里,其中一个人口袋里还有一把车钥匙,我把他的枪踢到角落,拖着他塞进车里。   自由的感觉虽好,奈何我不会开车,所以再麻烦也得绑架一个司机。   把‘人质’拍醒,用匕首胁迫他开车,基本没费什么力气,陆老板留在上面的这些人胆子一个比一个小。   可能有陆老板撑腰的时候还好,但失去主心骨之后,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在暴风雪中行车,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可我等不到雪停了,我怕陈清寒醒来后发现我不跟他们在一块儿,打发文靖和顺风回来‘接’我。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车子在即将驶上公路的时候,被另一辆车给挡住了。   文靖挂着灿烂地笑容跳出驾驶室,像久别的老友,朝我热情地挥舞着手臂。   我气得手一抖,差点把‘人质’给扎死,陈清寒在顺风的搀扶下走下车,他的脸色有所缓和,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   难怪文靖和顺风不急着送他去医院了,留在这冰天雪地里等我。   “小芙妹子,快来,等你半天了。”   “哈哈前辈,我就知道你能行。”   这两个笑得傻子一样的人,我恨不得给他们两爪子。   “咱们坐一辆车太挤,你们在前面开,我让他在后面跟着。”我把头探出车窗,用匕首虚点了两下‘人质’。   “上来吧,能坐下,陈教授说咱们去的地方,不能让外人知道,快来。”文靖咧出八颗牙齿的笑容刺激着我的理智。 第四十章 其实我是一只坏粽   杀掉他们,然后亡命天涯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这种做法非常符合我渣粽的风格。   陈清寒肯定想不到,我是一只坏粽子,他要是知道,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看着一点点走近的陈清寒,我有点为难,该如何展现我恶粽的一面,这是个问题!   是直接跳下车捅他几刀,还是先来点开场白,比如哈哈几声,然后得意地问他‘没想到吧,我是大反派’。   正犹豫的时候,陈清寒走到车边,他放开顺风的手,独自走过来,好像有话要说。   我打开车门下去,坐在车里没法儿对他们痛下杀手,不过动手前先听听他想说什么也好。   当然,如果他放聪明点,别拦着我独自奔向自由,我倒是可以手下留情。   陈清寒示意我到车尾和他单聊,我警惕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防止他搞突然袭击。   “你杀过人吗?”陈清寒问这句话时的表情非常随意,仿佛只是在问‘你吹过牛吗’。   严格意义讲,我没杀过人,被我吓死的那几个应该不算。   但是我目击过的凶杀现场多呀,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下刀应该也差不多。   “没有的话,那还好办,我可以给你弄个假身份,附带档案那种,你的真实身份,不要对任何人说。”   “任何人是指?”   “除了你和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如果不是他眼神诚恳,我都怀疑他已经察觉到我的意图,在跟我玩缓兵之计呢。   “你知道我是谁?”我怀着一点点期盼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查。而且,追杀你的那个东西,它不会轻易放弃,我知道个地方很安全,我建议你躲到那去。”   “真的?”   “总比你待在外面安全。”   “可是那个东西突然就和陆老板火拼起来,理都不理我,你凭什么说它会继续追杀我?”   陈清寒看看背过身躲雪的顺风,和缩在车里的‘人质’,轻声说:   “那座古墓的设计,不是仅仅是为了防止外人进去,更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出去。”   “对啊,盗墓贼有进无出,之前一直是这样。”   陈清寒垂下视线看着我,像在看一个答不对问题的孩子。   “古墓要防的人……是你。”他眼神无奈地说出答案。   “我?别逗了,我可是墓——”   “我说过,这座墓和其它天女墓有所不同,因为它根本不是坟墓,是监狱。”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无话反驳了,数千年来,它正是如同牢笼一般,将我困在其中,死又死不了、出又出不去。   而且一件陪葬品都没有,若说是无足轻重的小民,又何必建造如此复杂精密的机关守护古墓?   说是权贵吧,里面连个陪葬的锅碗瓢盆都找不到一件。   “我朋友在其它天女墓,找到过墓碑和文字符号,虽然碑上的文字还没有被破解出来,但它们很可能是墓主身份的证明。没留任何身份证明、且没有陪葬品的古墓,墓主一般都是戴罪之身。”   “啊~”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部电影来,里面的木乃伊惹怒法老,棺材上就刻着‘他不配拥有姓名’这样的话。   “你想起什么了?”   “没有,想起部电影。”   “虽然不是绝对的,但可能性很大,本来我只是猜测,直到那个东西一直追着你,对你下手最重,我才敢肯定,它绝对不是随意放在沙海里的,它的存在是古墓建造者制定的B计划,一旦古墓被毁,它就会苏醒,在古墓外对你展开追杀。”   我很是佩服陈清寒的想象力,他这脑子不该当教授,去写小说也许更合适。   我第一次听说,古墓里的守墓兽,是为追杀墓主而存在的。   但陈清寒说的也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按他说的去安全的地方躲躲未尝不可。   “你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是给我自己留一线希望,这件事以后我再跟你细说。”   “那…行吧,我不会白欠你人情。”   无缘无故的帮助,总让人心里不踏实,帮一个人造身份和档案,可不是小忙,如果陈清寒说他无所求,我反而不敢跟他走。   外面的世界和墓里不同,有更多的未知和危险,我承认自己在向往自由的同时,也隐隐有些不安。   假身份的诱惑力加上陈清寒的‘保证’,让我决定赌一把。   我们放走了‘人质’,搭同一辆车进入最近的村庄,买了一堆吃喝,才继续上路。   一路有他们开车、购物,到了城里住宿,也是陈清寒去交流,我这才意识到之前把事情想简单了。   如果我一个人跑出来,就要面对语言不通、没有证件、身无分文等诸多问题,最后很可能会流落异乡。   跟着陈清寒他们,我什么都不用操心。   我们从尼国北部山区,转道首都,在那里休整了几天。   准确的说,是陈清寒在那住了几天院,顺风购了几天物、文靖吃了几天美食。   而我窝在宾馆玩手机上网,小小地过了把瘾。   不过陈清寒偷偷跟我说,我们是在等我的新身份,没有齐全的证件,过境都是难事。   离开尼国的时候,我们各有收获,陈清寒恢复了健康,我拿到了新出炉的证件,顺风买了一堆假古董,文靖终于吃坏了肚子,在宾馆的卫生间度过了最后的一夜。   我问陈清寒,尖叫小姐失踪,会不会惹毛她爹,因为只要陈清寒不把我上交给国家,他就还是我队友,我会顾及他的安危。   陈清寒说失踪还好,尤其是陆老板也失踪了,她们两个一起失踪,我们反倒比较安全。   这就和当初陆老板想把锅甩给文靖和顺风一样,区别就在于,陆老板想杀人灭口,陈清寒并无害人之心,尖叫小姐被火眼金睛控制,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意外。   陆老板进入死亡之门的原因,我仍然不清楚,可也与我们无关。   离开前的最后一晚,我竟然做了一个梦,梦中死亡之门缓缓打开,潮水般的鲜血涌出来,还有人叫我的名字。   做梦是件非常神奇的事,梦中人所说的语言很陌生,但我就是知道那是我的名字,可醒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叫什么了。 第四十一章 爱护文物的陈教授   陈清寒托人给我造的新身份姓冷,我估计他是懒得再想其它姓,将错就错,直接用了我冒认的冷家人身份。   “有必要取个这么复杂的名字吗?我自己写着都费劲。”我拿着崭新的身份证,盯着上面的‘冷芙蕖’三个字一阵头大。   “我以为你喜欢荷花。”   “那叫夏雨荷就行啦,特别好记。”   陈清寒转过头翻他的杂志,看来是不打算理我了。   或许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陈清寒没有买机票,我们辗转从尼国首都坐汽车返回萨市。   见陈清寒懒得理我,我继续用手机的手写功能练习签名。   汽车到达萨市后,陈清寒才丢下那本薄薄的杂志,一共十二页的广告类杂志,他整整看了一路,这是有多不想理我。   陈清寒打车把我送到一家酒店,安顿我住下,他带着文靖和顺风去见尖叫小姐的父亲。   在尼国的时候,他就已经和程董取得联系,他们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程董跟他约定在萨市见面。   知道唯一的女儿失踪,程董坐不住了,所以跑来萨市当面询问。   我不在他们的行动名单内,没必要出现在程董面前,因此陈清寒让我留在酒店。   我乐得能用酒店的电脑上网,电脑这东西我接触得少,现代盗墓贼偶尔会带笔记本电脑下斗,同时还带着笔记本移动电源。   可我舍不得给笔记本电脑充电,电脑费电玩不了多久,不如给手机充电,通常能用很久。   现在有台式电脑玩,我总算不用省电了。   来自网络的信息量多到超乎想象,只要有台电脑、有网络,还要什么海阔天空啊!   酒店的房钱陈清寒付过了,日常需要的物品,他也给我网购了。   在酒店房间窝了七天,感觉就像换了座现代化的古墓在住。   他怕我不吃不喝引起酒店服务员的怀疑,每天都要给我订回餐,只不过送来的全是冷冻生鲜,刚好可以放进酒店套间的冰箱里。   悠闲的日子过着,有时我也会思考一下粽生,离开古墓以后,我的目标是什么?   原来的目标是四海为家、到处流浪,多多见识人世风光。   可是如果让陈清寒不幸言中,守墓兽它一直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那该如何是好?   躲一辈子?我的一辈子没个头儿,总不能一直躲。   想到这些,我上网查了查关于火眼金睛的信息,可惜什么也没查着,除去科幻电影和动漫作品,现实世界中根本没有这样的东西。   我记得陈清寒说过天女墓不止一座,于是想看看其它墓中有没有类似的怪东西跑出来。   然而搜索出的相关信息比火眼金睛还少,不过它那么高调,如果它从死亡之门出来,没准儿会引起不小的轰动,到时自然有人‘收拾’它。   想了一堆有的没的,算算时间,陈清寒他们都走一个星期了,就算把下墓的过程一分不差地回忆一遍,也该说完了。   陈清寒临走时嘱咐过我,叫我别主动给他打电话,他要是有事会给我微信留言。   在酒店宅着的第八天,有人用我和陈清寒商量好的暗号敲响房门。   然而开门后,外面站着的却是一个年轻女孩,扎着利落地马尾辫,穿一身红色运动服,好像刚晨练回来似的。   “冷小姐,你好,我是陈教授的学生,我叫凌可儿。”   “哦…”   “我能进去吗?老师让我来看看你,他说他在国外,有事耽搁了,得晚回来几天。”   “请进。”   既然她知道我和陈清寒商量好的敲门暗号,可信度还是有的,只要来的不是火眼金睛,我没啥可怕的。   凌可儿身后背了一个旅行包,看来是打算住下了。   “他出国了?”我以为陈清寒只是去跟程董汇报情况,怎么就出国了?   “是啊,他只说要在国外多待几天,让我过来照顾个朋友,正好我放假没什么事,就当出来玩玩喽,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咱们出去逛逛?”凌可儿放下背包,打量一圈儿房间,然后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我猜一定是程董得知女儿失踪,非要陈清寒他们带他去现场看看,他们应该是回尼国了。   我忽然想起那个梦,敞开的死亡之门、潮水般的鲜血……   “美女?”凌可儿叫了我一声,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啊,行。”我心不在焉地应道。   “对了,老师托我带给你一件东西。”凌可儿打开背包,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   盒子跟魔方差不多大,我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支发夹,发夹的造型是朵蓝色的莲花。   “谢谢。”我拿出发夹,对凌可儿道了谢,在墓里水里来、火里去的时候,我自己折的那朵纸花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了,回萨市那天我跟陈清寒提过一次,当时纯粹就是小小地抱怨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还托学生送朵新的来。   这朵花明显比我用糖纸折的高级多了,我高高兴兴地把别在头上。   “不客气,跑趟腿就能换一次免费旅游的机会,是我赚啦。冷小姐,不过看在我千里送花的份上,以后一定要在老师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哦。”   我纳闷,我向陈清寒美言几句对她有啥好处,考试可以不挂科?   对活人世界了解明显不足的我,只能不懂装懂地点点头。   反正先答应下来总是没错的,做不到的话耍赖就好了。   “那你先陪我去买衣服吧。”我对着镜子夹好花,看着镜中人穿的一身复古式衣裙,皱了皱眉。   陈清寒的品味真是太怪了,他网购的衣服都是复古款,我穿着跟要去影楼拍照或是给网店做广告似的。   他取的名字也复杂难写,一点都不与时俱进。   出了门我们直奔商业区,我早就在网上查好了服装店地址。   陈清寒给我留下一张卡,卡里有应急用的钱,我知道在外面生活得节俭,所以衣服只挑便宜的买,很快挑出一身我心仪已久的‘嘻哈装’。   宽大的T恤配一挂金属链子,肥肥的裤子配球鞋,我跟凌可儿说想找地方把头发编成脏辫,被她委婉拒绝了。   看她一言难尽的表情,我知道她不懂我的品味,嘻哈粽难道不时尚么? 第四十二章 我其实不是很想知道这些   萨市是座旅游城市,可玩的地方很多,凌可儿说她也是第一次来,在网上查了好些攻略,足够我们痛快玩几天。   我问她知不知道哪有古董市场,我想把我带出来的宝贝卖掉。   毕竟总花陈清寒的钱有些说不过去,我不喜欢欠人情,有钱的话一定要还给他。   凌可儿听说我要卖古董,特别惊讶地说:“你怎么不让老师帮你?他认识很多这行的朋友,干嘛舍近求远,万一被骗怎么办?”   我如果知道陈清寒有这门路,当然会拜托他,可我也是刚知道。   “那我找他好了。”到时分给他点佣金,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冷小姐,我能不能八卦一下,你们是一见钟情吗?”   “?”我露出问号脸。   “你看啊,我认识老师也有三年了,从来没听说他有女朋友,这次突然叫我千里送花、陪游还包费用,你们肯定是在旅游途中认识的对不对?进展这么快,不是一见钟情是什么!”   一见钟情?我不由得回想了一下和陈清寒正式见面的场景,他用绳套陷阱抓住我,那画面怎么看都不美好吧?   再说前些天我还想对他痛下杀手呢,这很浪漫吗?   “呃,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尽量拉远我和陈清寒的关系,好让自己不那么心虚,不过坏粽需要心虚吗?   “哦~”凌可儿一副‘信你个鬼’的表情,而且就此打住话头,把我接下来的解释憋了回去。   强行解释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解释她根本不信。   我又不能说陈清寒这是‘爱护文物’的表现。   在商业街逛到中午,凌可儿率先提出回酒店,还神秘兮兮地说是陈清寒有交代,宠妻狂魔也不过如此。   这个美丽的误会不需要她解释我也能猜到,因为我不吃不喝,不能和凌可儿一起吃饭,陈清寒肯定是编了个理由,让我们分开进餐。   下午她非让我换回陈清寒买的那套衣裙,说和这座城市搭,逛街时看着协调。   陈清寒买的是民国风上白下蓝裙装,怎么就和萨市搭了?起码得五颜六色一些才配吧?   但为穿什么花时间讨论完全没必要,于是我听取她的建议,穿着回头率百分百的‘奇装异服’出了门。   我们去了有当地特色的市场逛街,小玩意儿她买了一大堆。   花钱买我有些舍不得,如果白捡的话还行,而且有些东西自己就能做,比如牛角梳、手链、项链,只要工具和材料全,花这个价钱能做好几个。   此时是旅游旺季,街上的游客特别多,突然咔嚓一声,有人对着我按下快门。   我立刻转头去找,却没发现是谁在拍照。   街上拿着相机和手机的人比比皆是,但我能感觉到,刚刚的确是在拍我。   “小芙姐,你怎么啦?”凌可儿拿着一块儿藏毯,一脸担心地问。   “我感觉有人拍我,但没找着人。”我现在没法解释,相机拍不到我的样子,不止相机,任何电子设备都拍不到我的脸。   有盗墓贼试过,还有一些西方探险者,他们喜欢用电子设备记录一切。   “正常啦,偶遇神仙姐姐,想拍照留念喽,就是没经过本人同意有些过分,这人山人海的,可能拍完就跑了。”   神仙姐姐?只怕回去翻照片的时候会吓一跳吧,在高原浓烈的阳光下,照片里只有一个人形的黑影子,刺不刺激?!   凌可儿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精力充沛、逛街狂魔,还是个学霸。   小学跳级、中学减半,十九岁就考上研究生,今年刚22岁,陈清寒做了她三年的导师,对她很是器重,因为她父母都在国外,平时陈清寒也很照顾她。   她把陈清寒当成自己的哥哥,乐意给他跑腿,这次听说陈清寒有个朋友需要人照顾,立刻打包飞来。   我翻了个白眼,无情地戳穿她的谎言,她这么急着跑过来,恐怕是把我当成陈清寒的女朋友了,所以抑制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接完电话就订了机票。   据她讲,陈清寒是个工作狂,多年来除了工作,一心全扑在找寻妹妹的事上。   这爱打听八卦的人,一般也爱传播八卦,我还没怎么问,她就把陈清寒的事抖落个干净。   陈清寒的亲妹妹在他出国求学期间失踪了,他的父母在他们小时候死于一场大火。   他们跟着姑姑长大,陈清寒小时候是个神童,十五岁就考上国外的名牌大学。   十九岁那年他姑姑因车祸意外身亡,他休学一年,回国处理丧事。   他妹妹在葬礼结束后失踪,只留下一封告别信。   他和妹妹是龙凤胎,所以他妹妹当时已经是年满十八岁的成年人,又留有亲笔信,说要去找逃逸的肇事司机。   这种情况报警也没用,陈清寒找了她一年,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我听说,他妹妹在葬礼上大喊大叫,说她姑姑是被谋杀的,还去警察局闹过,要求警方将车祸当成谋杀案处理。”   凌可儿的房间在我隔壁,她吃完晚饭,就抱着一堆零食跑到我的房间来聊天。   一边像仓鼠一样喀呲喀呲地磕薯片,一边眉飞色舞地释放信息。   “她还说,烧死父母的那场大火也是有人故意放的,所以她必须找到幕后真凶。”   “哦……”我听了半天,只觉得陈清寒他们家倒霉,但如果一切不幸都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得多大仇多大恨?   “老师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妹妹,甚至没去警局报失踪,你知道的,失踪一定年限,家属可以申请这个人法定死亡。”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陈清寒说他帮我,是为了给自己留一线希望,他的希望会不会和他失踪的妹妹有关?   因为从凌可儿的描述来看,陈清寒生活中唯一的难题和绝望就是他的妹妹。   我摸摸自己的脸,该不会我长的像他妹妹吧?   不不不,太狗血了,我拒绝!   “他妹妹叫什么?”我紧张地问。   “好像叫陈晓暖。”   听到是个陌生的名字,我松了口气,刚刚有一霎那我甚至怀疑芙蕖就是他妹妹的名字,还好是我想多了。   “反正这些事你迟早会知道,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陈清寒会不了解他的得意门生吗! 第四十三章 半夜敲门爬窗的注意点   不过我知道这些也不会跟陈清寒提,这是他的私事。   如果我能帮他找到失踪的妹妹,他自然会将一切告诉我。   就像他当时说的,等有机会的时候,他再详细向我说明。   凌可儿回屋睡觉前,犹豫了一下,轻声劝我别担心、别多想,好好休息,明天她陪我去布达拉宫。   我愣了愣,等反应过来她已经关门离开了。   她来找我说话,是怕我担心陈清寒,一个人胡思乱想。   多体贴的姑娘,可惜她离真相隔着十万八千里。   关心、担心、不舍……这些活人之间的情绪,我是没有的。   我会为某事担心,或是为完成这件事的人能不能顺利做成这件事而担心,却从不会纯粹地担心一个人的死活。   是天生冷漠,还是死后遗忘了什么?这些问题我很少去想。   没有的东西,不能假装有,我看得出文靖和顺风已经把当成共过生死的朋友,可我对他们仍旧无感。   很多事不能细想,想起来没完没了,最后钻进牛角尖,也依然得不到答案。   我对着镜子摘下头顶的莲花发夹,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躺到地上挺尸。   酒店的床太软,我睡不惯,有些习惯不是一两天能改过来的。   夜里12点,手机提示音响了,是陈清寒发来的微信语音。   他提醒我小心,说死亡之门已经打开,陆老板和尖叫小姐都不在里面。   他们果然回了尼国,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他没回话。   死亡之门里特别邪门儿,陆老板和她的手下变异的变异、惨死的惨死,而且每次进去,看到的场景都不一样。   当年那个矿主,肯定也进去过,并且从里面放出了可怕的东西,一息间便将矿工全部杀死。   其实最麻烦的还不是病毒或毒气,而是它时有时无间歇性发作的特征,特容易麻痹人的警惕性。   陈清寒可能是不方便回话,我想了想,又发了一条语音过去,也许是凌可儿念叨了一天,我快被她洗脑了,总觉得不发一条关心性质的语音,显得我太薄情挂寡性,虽然这是事实。   于是我组织一下语言,按下说话键:“我不担心你,你别惦记我。”   头一回表达‘感情’,语气难免生硬,但就这么着吧,意思意思就行了,文靖和顺风还没这待遇呢。   跟凌可儿一起参观了雄伟的宫殿,驻足过沧桑的古塔,领略完当地的风土人情,时间也差不多了。   又一个星期过去,陈清寒终于发来条消息,说他们已经踏上归途。   尖叫小姐和陆老板没有找到,暴风雪抹去了当天山上的所有痕迹,她们的去向成谜,因此陈清寒再次提醒我要小心。   我拿着手机,幽幽叹了口气,凌可儿立刻凑过来,贼兮兮地问:“怎么啦,受不住相思之苦了?清寒走的第一天~想他;清寒走的第二天,想他~、想他想——”   我直接上手捂住她的嘴,顺便把她刚涂好的烂番茄色唇膏用写意的手法二次创作了一下。   “啊~我的妆、我的妆!”凌可儿尖叫着逃回卫生室。   我不明白,为什么女人花了妆,会有种即将现原形般的恐慌。   以前我喜欢找活人聊天,但那些活到最后的盗墓贼都是男的,他们情绪极少外露,除非崩溃。   而且他们身处绝望的环境,余下的时间不是分析出路、就是回忆过去,再不然就是想办法自杀。   无论怎样,他们的情绪绝对不会感染到我。   但跟凌可儿相处这几天,我发现跟她聊天有副作用。   简单来说,她过于情绪化、感性,话题转换快,且毫无逻辑性,最致命的是她的感染力,一点不好笑的事能让她笑上半天,当我发现自己也跟着傻呵呵笑了两声的时候,内心忽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这个人有毒,我必须远她,所以无比期盼陈清寒快点回来,对,想他!   夜里把一直闹着要跟我睡的凌可儿推回她的房间,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陈清寒他们明天就能到萨市,可不知为什么,我老感觉要出事。   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一张血网,滴滴哒哒住下敞着血。   索性从地上爬起来,准备打开电脑,找个热闹的综艺节目看看。   时钟指向凌晨1点半,夜静更深,窗外偶尔传来汽车疾驰而过的声音。   我的手刚伸向开机键,便听到窗户外边,响起‘当当当’的敲击声。   这间酒店一共六层,我住在四层,且窗户外边没有阳台,正常人不可能爬上来,假如是飞贼,却没有敲窗户的道理。   酒店的窗帘很厚,拉得严严实实,屋里没点灯,我在黑暗中注视着窗户,静静等待着。   过了几秒,窗玻璃又被敲响,这次的声音比刚才大了点,但有限。   这要是一般人,可能会觉得渗得慌,心中瞬间闪过一打儿恐怖的画面。   但我是恐怖片主BOSS,按惯常剧情来说,现在在外边敲窗户的应该是我。   我走到窗前,正要去拉窗帘,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有意思的是,敲门的声音和敲窗户的声音一样小,仿佛外面站着的,是怕惊动左邻右舍、深夜偷偷来幽会的情人。   陈清寒他们这时候还在车上,酒店的人如果有事,敲完门就会说话。   凌可儿在里间屋睡着,而且她也不可能跑到窗外边去。   想起陈清寒的叮嘱,我决定装死,不理会趁夜前来的两位‘客人’。   恐怖片里的炮灰,十有八九都死于手欠和好奇,我还是别走他们的老路好。   可这二位好像笃定我在里面,改敲为抓,让玻璃和房门发出细微的刮挠声。   刺啦……刺啦……步调出奇的一致。   好在他们只是用细小的噪音骚扰我,没有直接破窗、破门而入。   闹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偃旗息鼓,天亮后,我拉开窗帘,在外面的窗台上,找到几个干透的红血点。   我闻了闻,那是血的味道,但仅凭几滴血,什么都说明不了,更不可能说动酒店,晚上的时候加强护卫。 第四十四章 花非花   早上陈清寒他们回来,我把血点指给他们看,文靖说可能是有飞贼受伤,逃到我窗外,想进屋避一避。   顺风说也许是受伤的动物在窗台上休息,不小心碰到窗户发出声音。   只有陈清寒用干净的塑料口袋,将干透的血点收集起来,说要带回去化验。   他更倾向于相信昨晚的来人是火眼金睛和陆老板。   火眼金睛来敲门我能理解,可陆老板为什么要跟来?   我问陈清寒,他只说是他的猜测,还没有确实的证据,真相有待证实,等他有把握的时候再告诉我怎么回事。   陆老板和火眼金睛的破坏力我亲眼见过,如果是她们昨夜来访,窗户和门哪里能完好无损?   所以我对陈清寒的猜测,持半怀疑态度,另一半是相信他这个人的脑子比较好使,可能会想到我想不到的某些关联。   陆老板的事暂且不提,我问他程董现在是个什么态度。   陈清寒如今是我的大靠山,避风头的地方需要他提供、带出来的古董也指望他能帮我出手,他如果出事,我会很麻烦。   “他会继续资助我们,找到陆老板。”陈清寒把文靖和顺风打发回他们的房间休息,客厅只剩我们两个人。   “找陆老板?不找尖、程小姐?”   “程小姐他另派一队人去找,咱们的工作是找到陆老板,如果夜里来找你的人真是她们,现在就得开始准备。”   “准备什么?”   “抓捕陆老板,这是市区不方便行事,咱们换个地方。”   我看看陈清寒,他这身板儿,陆老板的手下有好几个都比他壮实,瞬间就被陆老板给秒了,想抓变异的陆老板谈何容易。   不过陈清寒是个靠谱的人,他或许有别的法子能逮住陆老板。   上午陈清寒送走凌可儿,抓陆老板这种危险的事凌可儿自然是不能参与的。   中午他接了通电话,便开车带我出发,离开萨市前往西边的一座县城。   他说那边腾出一间加工厂给我们用,工厂周围没有村庄,一旦我们和陆老板起冲突,不会影响到普通民众。   从迅速办证、到包下加工厂,陈清寒要办的事好像都可以一路开绿灯,这不禁让我想到陆老板提到过的‘官家’。   陈清寒一个教书先生,人脉再广也做不到如此神通广大,他背靠的‘大树’,估计能遮天蔽日。   “我通知程董了,他安排的人也会过来,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你觉得…我是说,她们两个会一起出现吗?之前明明打得不可开交,怎么突然和平共处了?”   在死亡之门内,她们两个水火不容的样子像是一种本能,那显然不是陆老板和尖叫小姐的个人恩怨。   “有备无患,工厂有间地下室,一会儿你躲在里面,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行吧。”还好我在手机里存了足够的电视剧,移动电源也带了好几块。   这次行动陈清寒没带文靖和顺风,他们两个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尤其是顺风,家里人打过N通电话催他赶紧回去。   我们在酒店大门口道别,顺风建了个微信群,我们四个都在群里,他惦记着以后有机会再跟我们一起出来探险。   愿意和他一起探险的人,八成是嫌命长,我的逍遥日子刚开始,脑仁风干了才会跟他约下次。   但当着他的面儿肯定不能这么说,扬起假笑与他‘依依惜别’。   “有件事,不知道你还有印象没有。”陈清寒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什么事?”   “你在陆老板杀死手下的地方,看到什么东西没有?”   “哦,地上有网状的凹槽,不过我就瞥了一眼,没仔细看。”   “没别的东西?”   “如果你指的是特别显眼的东西,没有。”   陈清寒突然陷入沉默,我反倒被勾起好奇,追问道:“那应该有什么吗?”   陈清寒把车停在路边,看样子他接下来要说的事很重要。   “我跟你说过,我进天女墓是为了找九幽花。”   “可是后来你又不找了。”   “那是因为我对九幽花的性质估判错误。”   “错误?”   “实际上,没人说得准它到底是什么,称它为花,不过是因为它的形状酷似花朵。”   陈清寒说,九幽花第一次出现,是在第一座被人发掘的天女墓里。   当然,它只是墓中壁画上画的一个图案,并不是实物。   时值乱世,那个年月官府根本顾不上盗墓的问题,西边沙漠的古墓被盗了不知多少座。   国内、国外,正式、非正式的盗掘活动十分猖獗。   有一队欧洲探险盗宝团,打开了一座千年古墓,里面没有金器、银器,只有稀奇古怪的壁画。   最诡异的是,墓中的石棺内,没有墓主尸骨,里面装的是一只比人都高的巨蛋。   那些老外以为是古人挖到的恐龙蛋,当成宝贝做成‘内棺’,其实尸体就在蛋内,只不过密封技术比较好,所以不太看得出来接口。   听到这,我不得不佩服老外的想象力,用蛋壳做棺材,难道墓主希望来生做个‘鸟人’?   “他们把巨蛋抬出古墓,巨蛋刚到地面,就分解消散了。”   “那壁画呢?”   “他们怕壁画也消失,想把壁画拓下来,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可能是他们进去的人多,又带了很多照明工具,墓中的温度发生变化,那些壁画很快就退色消失了。”   “不是说古代的壁画能保存很久吗,敦煌的那些?”   “这个要视情况而定,不过那支队伍中,有一个人记忆力超群,壁画的内容他全记下了。”   我感觉壁画的内容应该才是重点,果然,陈清寒接着说,壁画的内容让这队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画中酷似花朵的东西,似乎拥有超出他们认知的力量,在这座天女墓的壁画中,它象征着能量的源泉。   因此陈清寒在见到我墓中的动力源时,以为那就是九幽花。   “不过后来,我曾怀疑你才是九幽花。”陈清寒语出惊人。   “啊?我?”   “嗯,在越国的一座天女墓中,九幽花也曾以人的形态出现过,所以……” 第四十五章 东埋一个西葬一个   这九幽花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怎么还一会儿发动机、一会儿人地变换着出现?   “几乎每座天女墓中,都有关于它的壁画,有时是能量源、有时是武器、有时是人形活物。”   “究竟有多少座天女墓?”难道古墓还搞批发不成?   “已知的有108座,已发掘的有99座。其中有81座遭到盗掘,损毁十分严重,基本没留下有研究价值的东西。”   “啊……原来有这么多,那还有九座呢?”   “进不去、打不开。”   “比我的墓还厉害?”   “内部情况无法探知,墓的外围是一个整体,强行破坏,可能会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失。”   “哟,这么神奇……”说的我都想去看看了,无法探知,就代表他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你说,那里面会有和我一样的粽、咳~‘病人’吗?”   陈清寒虽然知道我的身份,可别人不知道,所以我必须改口,免得祸从口出。   “也许。”陈清寒模棱两可地说。   在古墓打开前,说里面有粽子、没粽子都是对的,这个理论叫啥来着?盗墓贼的粽?   光解释一个九幽花,就费了好半天功夫,陈清寒看看时间,继续开车上路。   这天女墓,估计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事,听陈清寒的意思,这些墓散落在世界各地,东埋一个,西葬一个。   假如我们这些墓主原是一伙的,这得是多么不爱参加集体活动,死后也得离别人远远的。   一群孤僻怪……   “所以呢?刚刚不是说死亡之门吗?”我差点忘了我们开始说的是死亡之门内的凹槽。   “凹槽中央有九幽花的图案,这次不是壁画,而是凹槽,我怀疑,那个凹槽就是放九幽花的地方。”   “唉?等等,我看到陆老板的时候,只有凹槽,没有别的,难道被她拿走了?”   “也许刚好相反。”   我一脸懵,陈清寒略有深意地瞥我一眼,我更糊涂了。   有什么事是他以为我知道,却假装不知道,而我真不知道的呢?   “好了,前边就是加工厂,我跟程董说你是我助手,在地下室监测数据,当着其他人的面别说漏了。”   “知道了。”   陈清寒将车停在加工厂大门口,电子门随即拉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   “陈教授,厂房已经腾出来了,设备也架设完毕,这里就交给你了。”   这人有点藏地口音,不过不重,他明显是认识陈清寒,交代完便走向停在大门外的另一辆车。   简单明了,没有多余的问题和寒暄,二人就完成交接。   工厂周围没有其它建筑,到最近的村子开车要一个小时。   在这发生点什么没人会注意,就算火眼金睛来拆房子,恐怕也没人能听到。   “来吧,你先躲起来。”陈清寒看我在参观厂房,冲我招招手。   这是一家加工牛肉干的工厂,二层楼的厂房被粉刷成蓝白两色。   陈清寒说的地下室在成品仓库,里面的货物都搬空了,地下室放着一堆仪器。   “监测是真,但不需要人看着。”见我盯着那堆仪器看,陈清寒开口解释。   他跟程董说我来监测数据,这话半真半假,我走下梯子,看了看架设好的仪器,一件也不认识。   “程董的人好像到了,我出去看看。”陈清寒说完关上地下室的门。   地下室点着灯,空气中还留有牛肉干的味道,一堆仪器在那自己运转,各种小灯闪来闪去。   我坐在空架子上,戴上一只耳机,边看手机、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程董派来的人还不少,听脚步声大概得有四十几号人,他们来仓库转了一圈,听陈清寒说只留了一个助手在地下室监测数据,便转身离开了。   他们的网打算撒在工厂院子里,还有院墙内外,要把整间工厂布置成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   又是焊又是通电,敲敲打打弄了一下午,装修到傍晚才完工。   我在地下室看不到外面的变化,不过四十多人的工程队忙活一下午,陷阱的质量肯定过硬。   陈清寒再出现在地下室门口时,已经换上了工服,就是在各大工地很常见的那种蓝灰色的工装,头上还戴着顶黄色安全帽。   “外面都伪装好了,你把地下室的门从里边插上,记着,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   “要是今晚她们不来呢?”   “那就委屈你多等两天。”   “成,帮我把这个充上电。”我将一个快没电的充电宝递给他,其它都是小事儿,保证手机电源充足才是大事。   陈清寒接过充电宝,塞给我一兜吃的,有程董的人在,我还得伪装成普通人。   第一夜,我们平安度过,因为无聊,我把食物袋里的巧克力翻出来吃了。   在很久以前我就尝试过吃活人的食物,我不断尝试、不断呕吐,最后发现只有糖类能被我的身体吸收。   只不过糖这种高热量生存必需品,盗墓者自己还不够吃呢,极少能让我捡到。   久而久之我就对它没兴趣了,反正不吃又不会死。   第二夜,工厂发生了怪事,在外围放哨的人失踪了。   他们伪装成卡车司机,在工厂大门外的卡车里蹲点,后半夜去换班的人发现他们没在车里,附近地方都找遍了,结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们立刻联系程董,又加派人手过来,于是第三天夜里,失踪的人翻了好几倍,我怀疑这些来增援的家伙故意千里送人头,但是我找不到举报按钮。   陈清寒一直守在仓库门口,就算程董的人失踪,有人过来叫他一起去找人他也不理。   我暗叹,就是因为有他这样忠心护宝的卫士,才为国家守住了大批珍贵文物。   以至于一想到陈清寒守在门口,我脑海中就会回响起一句铿锵有力的独白——保护文物、利在千秋!   当然,该来的还是会来,天亮前,我听到有人问陈清寒,听没听到有人唱歌。   陈清寒说没听到,但他随即从外面将仓库大门锁死,如果不是仓库门是木制的,我估计他会把门直接焊死。 第四十六章 我有铁杆黑粉了   我约摸着是危险来得太快,他来不及送我去安全的地方,所以临时将我安排在这。   本来我对‘追杀’之说还持怀疑态度,觉得尖叫小姐和陆老板不太可能同时追杀我。   而且她们已经变成怪物,没有护照、没有身份证,又不可能和家人联系,从尼国追过来难度系数相当大。   即便强行突破边境线,也会遭到追捕,摆脱追捕也需要时间,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我?   不过所有怀疑都被歌声打破了,那有人能听见、有人听不见的接触不良型歌声是火眼金睛的独有标志。   这也证明火眼金睛确实能追踪到我,当初在雪山,它能追进矿洞,显然不是巧合。   我从雪山穿下来的衣服,在尼国首都时就换了,难不成火眼金睛的嗅觉比老鼠和狗还灵?   我正胡思乱想,猛地听到外边响起呼喊声,什么在这边、在那边,快收网、小心身后……   不用问,这是有东西进来了,而且进来的东西,把外面的人遛得团团转。   外边闹得鸡飞狗跳,我正听得起劲,忽然发现地下室的门缝里,渗进来一滴滴红色液体。   吧嗒……吧嗒…   红色液体越滴越快,我赶紧给陈清寒发消息,告诉他有东西进仓库了。   屋子里的仪器,也发生了变化,显示器上的线,由小波浪、变成大波浪,指示灯闪得比之前快几倍。   我突然有些后悔,也许不该给陈清寒发消息,程董那边派了几十号人,还被外面的东西耍得团团转,我们这边只有陈清寒一个人守门,万一他不是来人的对手怎么办?   但陈清寒没有进来,仓库里登时灯火通明,灯光透过门缝射进来,我因为习惯黑暗的环境,早就把地下室的灯关了,因此突然看到光线,还觉得有点乍眼。   扑通——   有重物砸在地面的门板上,我心里一惊,想说什么东西见光就死了?   难道是传说中的见光死?   可又觉得不对,门板上的东西发出细微的哼哼声,分明还是活物。   同时地面上的红色液体也迅速收拢,眨眼间便汇聚成一朵血色莲花,嗖的一下朝我飞射过来。   在这么近的距离,以这样快的速度,我只能选择被它打中的部位不是头或心脏而已。   躲闪不及之下,我被它打中手臂,但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仅有撞击的感觉。   虽然我没玩过丢沙包的游戏,不过想来和被沙包击中的感觉差不多。   只不过被沙包打中,沙包会落地,被它打中,就甩不掉了。   我撸起袖子,看着印在小臂上的血色莲花‘纹身’,往上面倒了点水搓几下,结果没搓掉,又试了试可乐和营养快线,还是没搓掉。   陈清寒就给我准备了这几样饮品,我撕开面包,掰下一块搓了搓,一点效果没有。   不过营养快线配面包的味道倒是挺好闻,这时陈清寒搬走门板上的物体,用暗号敲了几下门。   我放下袖子,推开门一瞧,被陈清寒拖到旁边的人竟是陆老板。   “她…见光死啦?”我看看奄奄一息地陆老板,她脸色蜡黄,一脑门子的汗,嘴边全是血泡,跟刚表演完怒吃五斤麻辣火锅底料似的,瞧着渗人。   “没死,得赶紧送医院。”陈清寒拉住我,看向仓库的后门,说:“咱们从后面走,程董的人快顶不住了。”   “你的人呢?”陈清寒抱着半死不活的陆老板,我紧跟在他身边,边跑边朝四周看。   “在外面。”   前几天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陈清寒要对付火眼金睛和变异陆老板,可工厂里除了他和我,余下的全是程董的人。   就算他想借程董的手抓她们,也得给自己留点保障吧?   帮陈清寒包工厂、架仪器的人和程董没关系,说白了,背后运作这一切的人没理由把大好机会拱手让给程董。   且不说陆老板,单说尖叫小姐,火眼金睛什么能力,陈清寒一清二楚,哪怕是出于公共安全考虑,他也会将火眼金睛的事上报。   这样的威胁现世,必须抓起来秘密关押,怎么可能让它落进入个人手里。   果然,陈清寒的‘后援’躲在工厂外,几天来一直按兵不动,拿望远镜观察工厂的动静。   因此陈清寒一出仓库后门,工厂后院的大门外便传来一声急刹车的声音。   陈清寒背着陆老板,要外面的人赶紧给我们打开一条通道。   多亏陈清寒选了这么个空旷偏僻的地方当战场,前院的激烈‘战斗’相当魔幻,工厂上方似乎通了电,此刻正滋啦滋啦冒着火星子,犹如节日的烟火。   喜庆的烟火下,是冲天的火光,办公楼整个燃烧起来,玻璃炸裂的声音特别脆生。   金光闪烁、火光冲天,人的呼喊惨叫声更是没有停歇的时候。   先前没有人开枪,可能是顾及着尖叫小姐的安全,现在枪声像摇滚乐的鼓点,密集得能把心脏病人送上西天。   呼——腾——   就在我想收回视线,跟着陈清寒往外跑之际,仓库忽然被烈焰吞没,铁皮屋顶、水泥砖头的墙体,如同草木纸屑般,一点就着。   连同仓库一起点着的还有人,生烤活人的味道我以前也闻过。   陈清寒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带离炼狱似的场景,按着头塞进吉普后座。   而我的目光,仍牢牢锁定在那片火光中,这一刻,我心中忽然冒出个想法,这与众不同的怪火,真的能烧死我吗?   我不会傻到以为这是程董的手下放的火,他们准备的火焰喷射器绝没有这种威力。   怪火专烧工厂内的建筑,因为外面的人群里没有我,所以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它是想烧死躲在建筑内的我。   过去也有盗墓者想杀我,却从未有人如此执着,这份执着令我动容,仿佛我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铁杆黑粉。   车窗上映出我变成O型的嘴巴,玻璃反射着火光,我的眼睛变得炽热而明亮。   没等我看够,吉普车便急急调头,扬长而去。   我用额头抵住车窗,想再看一眼那间工厂,忽听车后方传来一声闷雷似的爆炸声。 第四十七章 一哭像笑似的   整间工厂随着升腾的火团消失在地平线上,弄得跟拍电影似的,太烧钱了……   大手笔,都是大手笔,追杀的、保护的,人人都是大手笔,只有我这个当事人,感觉好low!   直到此刻,我才认真思考一个问题,在墓中消磨千年,我好像一个绝活也没有。   扛揍这种特长说出去貌似没得排面,难道说我自古以来就既穷且废?   陈清寒坐在前排的副驾驶位上,司机是个面无表情的小伙子,有外人在场,不方便问关于天女墓的事。   吉普车驶出老远,依然能听到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听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有直升机尾随我们的车。   不过用尾随这个词似乎有些不太恰当,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护送。   陈清寒答应过我,不把我的身份说出去,假如他没有食言,那直升机护送的人八成是陆老板。   眼下陆老板的情况不明,陈清寒怕她暴起伤人,捆住了她的双手。   我隔着衣服摸了摸手臂上的‘纹身’,刚刚情况紧急,我没功夫想那么多,现在工厂炸了,陆老板晕了,这个纹身便成了最大的问题。   陆老板在死亡之门里变异的样子,我是亲眼见过的,目前已知趴在地下室门上的人就是她,滴进门缝、汇聚成血莲花的液体肯定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   现在液体转移到我身上,我会不会像她一样发疯变异?   早知道我也有今天,前两天就不该一口气把《异形》系列看完。   我在后座一会儿搓搓胳膊、一会儿挠挠下巴,一会儿又揉揉肚子,只觉得浑身难受,如坐针毡。   “你怎么了?不舒服?”陈清寒透过后视镜看着我问。   “啊?哦,地下室可能有虱子,没事儿、习惯了。”   让我意外的是,吉普车没有开去最近的医院,在公路上行驶了二十多分钟后,有一支车队中间夹着一辆救护车等在路旁。   陈清寒下车和一个中年男人交谈了几句,救护车上下来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把陆老板抬走了。   那边谈完,陈清寒叫我下车,送我们来的吉普立刻调头离去。   陆老板也被车队护送着驶向远方,天地苍茫,只剩我和陈清寒站在公路边上喝风。   夜晚的气温低,满天星斗、大风小嚎,我们站在公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刚刚护航的直升机也跑了。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逃出来的时候我没带充电宝,手机只剩7%的电量,而且这片区域没信号!   不能玩手机我的粽生还有什么乐趣?   这地方荒无人烟,也没包可捡,垃圾桶都不见一个,我彻底颓了。   我蹲在路边,哀怨地望着满天星斗,陈清寒像没事儿人一样,摆弄一个小玩具。   他把地下室仪器的监测数据,连同陆老板一并交了出去,却没提我的事,也许我可以多信任他一点。   对一个人的信任,可以通过称呼体现,我决定改改对他的称呼,拉近一些距离。   “小陈,咱们还去你说的那个安全屋吗?”活过千年,叫他一声小陈,应该不算充大辈,而且也显得亲切。   “要等工厂那边的回复,你冷了?一会儿有人来接咱们。”陈清寒边说边脱下外套递给我。   我把外套推回去,在雪山上我都没冻着,这点风霜算不得什么。   听说有人来接,我是既开心、又忧心,算算时间,体内的‘病毒’差不多该发作了,电子设备照不出我的样子,不过目前来看双手还没有变化。   我抬头看看陈清寒,他仍在摆弄那个小盒子。   我想象了一下自己突然跳起来咬他的情景,以他的反应力,应该可以躲过最致命的一击,但我如果像陆老板那样把他的血吸干,那咬住什么部位差别都不大。   “怎么?想上卫生间?”陈清寒是个相当细心的人,可惜他把我的意图全猜错了。   我明明摆出沉思的神情,他居然以为我要上厕所,我怀疑他有夜盲症。   “小陈,陆老板的病,传不传染?”我没敢直说那病毒跑我身上来了,准备迂回打探。   除了‘长生’病,其它病一次也没得过,活这么久,连个喷嚏都没打过。   以前看到各种传染病爆发的新闻,我还想在墓里撒点消毒水啥的,知道哪个盗墓贼发高烧,他的包我都不捡。   可那不过是心理作用,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得传染病。   ‘红莲’就不同了,它直接跑到我手臂里,现在别说撒消毒水,就是喝敌敌畏也未必管用。   “应该不会,但最终结果要等检测报告出来。”陈清寒似乎察觉出什么,接着问: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不过我…和你都跟她近距离接触过,我是担心……”   “别担心,她可能只是被九幽花控制了,在已知的壁画描述中,九幽花不具有传染性。”   “哦,那就好。”我勉强点点头,装作放心的样子,可心里却叫苦不迭。   九幽花这是舍弃陆老板,来控制我了,如果我把这事告诉陈清寒,他绝对会把我交出去进行隔离。   “笑什么呢?”陈清寒一脸莫明地看着我。   就说他有夜盲症,我这张欲哭无泪的脸上哪有半分笑意!   “我想回古墓。”听说大象预感自己要死的时候,会脱离象群,找个没人的地方等死,这样的结局或许也不错。   我不想变成尖叫小姐那样,被人围追堵截,炸成烟花。   “不是刚出来吗?再说那墓已经塌…你是想家了?”   不,我只是想回去等死,不想死在外边,落叶归根、粽叶也得归根。   “唉~小陈,我跟你说件事,我是相信你才跟你说的,你不要出卖我。”   “什么事?我不会出卖你,我保证。”   “我可能要死了,说不定一会儿就变异,你小心点,我随时可能发疯。”我说着撸起袖子,举起手臂给陈清寒看。   “……你,对奶制品过敏?”陈清寒认真地看了看我的手臂,一本正经地问。   我扭脸一瞧,小臂上的血莲花纹身已然不见踪影,只有营养快线干涸后留下的印子,上面还沾着面包渣,仔细闻的话,能闻到水果和奶的味道。 第四十八章 少看点电影   这下连患病的证据都没了,我心里那个慌啊,脑子里循环播放几句朗朗童音:君有疾在腠理…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   我想把衣服全脱了好好找找,也许那东西流窜到后背或者大腿上去了。   刚脱掉外套,正要脱T恤,就被陈清寒阻止,他此时的眼神,倒像是在看一个病人。   “你如果不舒服,咱们可以去医院。”   “它不是舒不舒服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很可怕、很危险的病毒,我感染了,就是你说的那什么花的毒!”   陈清寒听到‘感染’这个词,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听到什么花的时候,明显愣了下。   我只好给他解释,说让陆老板变异的东西,跑到我身上来了。   可是我现在没证据,不仅身体没有异状,那朵红莲纹身也躲起来了,我怀疑它已经流入心脉,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毒气攻心、丧失理智。   听我这么说,陈清寒紧张的神情突然一松,甚至还扯开一抹安心的微笑。   “没事的,本来我只是猜测,现在可以肯定了,九幽花不会伤害你,它是想保护你。”   “保护我?”贴身保护还不行,非要钻到肉里保护?我瞪了陈清寒一眼,他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痛,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如果不信,你就观察几天,陆老板的情况你也见过。”   “暂时是没异常,可是…你知道,寄生兽刚找到宿主的时候,都有潜伏期!”   陈清寒低下头,抿着嘴唇,像是在思考什么特别严峻的问题。   再抬头的时候,他的眼神郑重,一只手按在我肩膀上,重重拍了下。   “以后……少看点电影。”   “不看电影看什么?”我学习知识的途径,就是盗墓贼手机里的电影、电视剧、短视频和各类小说。   前些年倒是有一个少年,下墓的时候背了几套高考模拟试卷,可他没想到一入古墓深似海、从此高考是路人。   我感动于他热爱学习的精神,把那几套卷子给他烧过去了,能不能收到是其次,主要是没做完卷子,怕他死不瞑目。   “看书,我那有几本书,回头借你看。”   陈清寒那么爱护‘文物’的人都一派轻松,我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紧张过度了,也许九幽花对我真的没害处。   但愿我依旧皮糙肉厚,五脏六腑也能扛住它的破坏力。   “其实,你真的很有研究价值。”   “你要干嘛?想变卦?”   “不过这样也挺好。”   四周是高耸的山峰剪影,头顶繁星璀璨,陈清寒像是感叹般,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天上的星星。   “那要是火眼金睛死了,我就不用去安全屋了,在我浪迹天涯之前,你是不是该说说需要我帮什么忙啊?”   即使不去安全屋,陈清寒也帮了我大忙,办证、包工厂,围杀火眼金睛,件件都是人情债,得还。   其中最大的人情就是他将我带出古墓,结束了我千年的‘牢狱’生活。   当然,像我这等厚颜无耻之粽,完全可以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但也许是今晚的风儿喧嚣,群星犹如神明的眼睛紧盯着我,我决定做一回良心粽。   “可儿告诉过你,我们家的事吧。”   “啊?啊……没有啊。”   “我妹妹失踪后,我一直在找她。”   陈清寒这是默认我已经从旁了解过他家的情况了,不过话说回来,他知道凌可儿是个大嘴巴,还把人叫过来做陪游,或许也有向我透露消息的意思。   有些话在我嗓子眼儿里转了一圈儿,又咽回肚子里,陈清寒的妹妹当年是去追查杀人凶手,找不到自然会回家,既然一直杳无音信,那很可能是找到了,而且被人家灭口了。   不过陈清寒正准备向我吐露心声呢,我总不好现在就泼他的冷水,至少得听他讲完。   “我父母都是工程师,在出意外前,曾经参与过一项保密计划,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中途退出。回来没几天,就发生了意外。”   据他讲,当时没人把他父母的意外,和之前参与的项目联系起来,他和妹妹年纪又小,只知道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他的双亲经常去外地出差,每次出门都会把他们兄妹送去姑姑家,因此他们和姑姑的感情非常深。   “所以那时候,我也以为她是悲伤过度,接受不了姑姑离开的事实,才到处大吵大闹。”   陈清寒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悔意,世上最难买的药,就是后悔药。   如果当初他相信妹妹的话,陪着她一起去找杀人凶手,俩人一起被灭口,岂不皆大欢喜?   不对,他要是早死,就不会去雪山古墓,他不去雪山古墓,兴许我就出不来。   这世间的因果关系细数起来没个完,总之他当年没犯傻,于我来说才是喜事。   “你想没想过这个问题,假如谋杀是真,而且凶手还能将他杀完美地伪装成意外,且续航能力超强,过去十多年了,还能二次作案,就这水平,你们兄妹俩捆一起,也不是人家对手啊。”去了反倒是帮人家完成一次penta kill。   “我明白,但有些事,不是光明白道理就能过去的。”   “哦,知道,感情嘛,人类是感性动物。”   陈清寒突然笑了下:“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   我想问学什么,要是数理化就算了,但陈清寒随即转移话题,他说他也做过最坏的打算,虽然没有放弃过寻找妹妹,可心里已经动摇,认为她十有八九是遭遇了不测。   转机就出现在三年前的一天,他收到一封电子邮件,发件人是他妹妹。   准确地说,是他妹妹的邮箱,他当时第一反应是有人盗用他妹妹的邮箱,可等他看过邮件内容,他不淡定了。   邮件上说,有一件东西放在老于家,密码是王子的生日。   这句话换成不知情的人看,完全摸不着头绪,可能认为‘老于’和‘王子’是指某个人。   但陈清寒知道,老于和王子都不是人,姑姑家门前有棵老榆树,小时候他们认的字不多,妹妹不会写复杂的榆字,便将榆写成于。   他们喜欢在老榆树下埋‘宝物’,弹珠、卡牌、塑料手链,那是他们兄妹的藏宝洞。   而‘王子’是他们俩捡到的一只青蛙,他妹妹当时对童话故事深信不疑,一直叫那只青蛙‘王子’,甚至还想亲亲它,看它能不能变成人。   王子的生日自然是指他们捡到青蛙的那天,陈清寒说起和妹妹的童年趣事,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温暖的笑意。 第四十九章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这就是传说中的‘感性’喽,可惜我无亲无故,是从古墓里蹦出来的,亲情这种东西,还没充电宝重要。   “我去了那个地方,从树下挖出一个U盘,里面只有一段视频文件。”   我预感到他终于讲到重点了,便收到飞散的思绪,认真听着。   正是这段视频让陈清寒确信,陈晓暖没有死。   “把你手机给我。”陈清寒讲到这,便伸手要我的手机。   “就剩7%的电了。”我的言外之意,是想让他省着点用。   他用一个转接头将一只U盘接到手机上,然后播放了里面的视频。   老实说视频的清晰度真不咋地,拍摄环境也很糟糕,黑暗的背景、晃动的光柱、沉默的队伍,这场景令我觉得似曾相识。   他们在地下,或者类似的环境中,比如山洞。   镜头晃了一会儿,拍摄的人出声问道:“晓暖,还要走多长时间?”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人回过头,脸正对着镜头,那是一个短发女人,五官和陈清寒有些相似,但相似度没那么高。   “快了,藏宝室就在前面,已经很近了。”   “二十分钟前你也是这么说的,摄像机快没电了。”   “先关掉,等会儿再拍。”   “黄金!是黄金——”镜头外的一个人突然兴奋地大喊。   摄像大哥立刻移动镜头,拍到一个人弯腰捡起地上的圆型金属,在衣服上蹭掉上面的泥土,露出底下金黄的色泽。   那应该是一枚金币,不,是很多枚,因为那个人不停地弯身去捡脚下的圆型金属。   镜头转到地面,在地面的石头缝间,有许多圆型金属,数都数不过来。   “藏宝洞,我们找到藏宝洞了,快、快!”队伍中的其他人,瞬间摆脱低迷的情绪,像打了鸡血似的,不管地上的金币,一个劲儿地向前冲。   “?晓暖,你跑错方向了,快回来。”摄像大哥发现陈晓暖跑的方向跟别人不一样,急忙提醒她。   陈晓暖停步回头,她的眼神坚定且决绝,“我要的,从来不是钱财。”   说完便朝黑暗的岔路奔去,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回还的意境。   此时镜头突然一黑,估计是没电了,一个纪录性的视频拍得还挺有戏剧性,尤其最后那个定格,陈晓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让人觉得唏嘘又压抑。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令妹……这是加入盗墓团伙了?”   “嗯。”   这就尴尬了,哥哥是吃皇粮的,妹妹却跑去当贼。   他们一家子不仅倒霉,还浑身都是戏剧冲突,看视频里的金币,不像是国内的款式,这陈晓暖八成是跑去国外盗墓了。   别看我的墓在尼国境内,但我从没把自己当成过外国粽,主要是外貌差别太大。   至今我还记得第一批吵醒我的盗墓贼,看到我时的惊讶表情,还有其中一个盗墓贼喊出的第一句话:这粽子颜色儿不对啊!   要说国内的盗墓贼为什么都跑去国外盗墓,道理其实很简单,国内的墓都被掏得差不多了。   剩下一些要么是不敢掏,要么是掏不了。   也有那找不着的墓,那可没招儿,谁都找不着,跟它们耗不起。   于是有大批盗墓贼慢慢转战到境外,结果往棺材里一瞧,嘿,这不巧了么这不是,棺材里躺着那位好像是老乡!   不过细说起来,当时我脑子里没这么多想法,是后来学会汉字和普通话之后,胡琢磨出来的。   古墓中第一个教我认字的是来自华夏的盗墓贼,我又长着一张东方面孔,自然而然地,便认为自己是华夏人。   在学会汉语之前我说什么语言,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好在我对家乡没什么执念,况且即便曾经有过亲人,千年过去又有谁会等着我回去呢,肯定是没有的。   陈清寒收起U盘,他成功地耗尽了我手机的电量,屏幕黑下去的那一刻,他说:   “三年来,我一直在找视频里的那个地方。”   那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问:“找到了吗?”   视频一共才几分钟长,里面的人一直在走路,周围黑咕隆咚,类似的场景太多了,摄影棚里都能拍,没有坐标、地标,上哪找去?   “有件东西,或许只有你能使用,可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你愿意试一试吗?”   “可以啊,什么东西?”   陈清寒从怀里掏出那个他刚才摆弄半天的小玩具,这东西有点像缩小版的拼图,放在掌心只有半个巴掌大。   三乘三格的小方格,组成一个大正方型,说是拼图吧,小格子上又没图案。   说是计算器吧,又没加减乘除键,我翻过来调过去看了一会儿,也没弄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指南针。”陈清寒适时说道。   “我没见过这样的指南针,你从哪看出来的?”我捡到过的指南针都长得差不多,第一次见到如此别具一格的指南针。   “天女墓壁画,它是从077号天女墓出土的文物,根据077号天女墓的壁画描述,它的作用是航海指针。”   “我怎么觉着我和其她天女墓的墓主不是一个族群的人呢!”这绝对是我的肺腑之言,她们都是宝藏女孩,只有我是害群之马、既穷且废。   “你只是不记得了,这东西你先拿着,也许有助于你恢复记忆。”   “我又不是车祸失忆,是老了,自然而然地忘记了很多事,老年痴呆,懂不啦?”   “老是老,但肯定不呆。”   “嘶——”   语言已经无法表达我内心的气愤,我正准备趁着没人捶他一顿,就听到公路上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接咱们的人来了,快把指南针收起来。”   我呲呲牙,将指南针揣进口袋,动作特别自然,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气,我好像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在古墓里是、出来还是,我到底为什么要听他的话啊?   一辆黑色越野停在我们身边,开车的年轻人穿着黑色皮夹克,大半夜的戴着副墨镜,头发一根根竖立,跟顶着只刺猬似的。   “老寒,这就是你说的朋友?不够意思啊你,怎么没说是位大美女啊!”刺猬头按下车窗,伸出食指,把鼻梁上的墨镜钩下来一点,露出一双精亮的眼睛。   原来不是瞎子……我还以为陈清寒认识什么身残志坚的高人,可以在黑夜中开盲车呢。 第五十章 司机话太多   心里的气儿还没消,对着陈清寒的朋友,我也友善不起来,对着那张笑得欠儿欠儿的黑脸呲呲牙。   这人帅是有几分帅气,但皮肤特别黑,在夜里一笑,满脸只剩一口白牙。   “哟,有个性啊,老寒,先说好、她不咬人吧?”   “看心情,别废话,赶紧开车。”陈清寒拉开车门,把我推进去,他紧跟着坐进来,差点坐我腿上。   “得嘞~坐稳!”   呜——   越野车像角度没控制好的窜天猴,贴着地皮儿窜出去,我的后脑勺差一点磕在座椅背上,还好陈清寒用手掌挡了下。   看在他忠心护‘宝’的份儿上,我就不计较他说我‘老’的事了。   年龄和美貌也许是女人一生的话题,活多久在意多久,自己说可以、别人说不成。   思及此,我摸摸头顶的莲花发夹,它就是我的王冠,还好没被晃掉。   等系上安全带,我才知道陈清寒为什么着急,因为我们后面有尾巴。   刚刚我们俩在路边闲聊半天,也没人过来打扰,这接人的车刚到,就有车追上来,想给我们来个左右夹击。   深夜的高原公路,三辆车并排行驶,马达声响彻山谷。   左右的车将黑色越野夹在当中,左撞一下、右撞一下,想迫使我们停车。   刺猬头也是刚,打转方向盘,跟他们硬碰硬,左右开弓、撞得力度比对方还狠。   他最后一发力,把左边的那辆车直接撞下公路,公路下面是斜坡,那辆车冲下去基本就报废了。   剩下右边的一辆,猛地冲到前面,打横拦在路中央,刺猬头非但不减速,反倒将油门踩到底,直接将挡路的车撞得滑出公路、滚下斜坡。   本来我没觉得这辆越野有什么特别,但见证过刚刚那场‘硬仗’,我估摸着这车应该改装过,结实得跟辆小坦克似的。   甩掉追击者,刺猬头哼着小曲儿,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小小的插曲,根本不值一提。   “美女,没伤着吧?”刺猬头戴着他的墨镜,单手扶着方向盘,做派那叫一个潇洒。   “没有。”我感觉自己被小看了,别说是颠几下,就是这辆车毁了,我也亡不了。   “嘿老寒,你这次的合作伙伴,可真有点与众不同。”   “呵。”陈清寒冷笑一声,“好奇害死猫。”   “对美女保持好奇心,是浪子的基本素养。”   我不知道他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只听出陈清寒对刺猬头说我是他的合作伙伴。   刺猬头好像跟陈清寒挺熟的,对熟人都没透露我的真实身份,我对他的信任又涨了一丢丢。   “美女,怎么称呼啊?我姓吕,吕行舟,不过你可以叫我凯文。”   “我姓冷。”芙蕖两个字我到现在都没练熟,怕说出来他追问我是哪两个字,索性干脆省略。   “明白,冷美人,高冷。”   正如陈清寒提醒我的那句,我平时的知识储备,多源自影视作品,对现实世界的认知较少。   这刺猬头凯文却是个话唠,总是没话找话,问一堆我不敢回答的问题。   我怕答错了露出马脚,于是只能沉默以对,反正他就是个司机,把我们送到地方就拜拜了,旅途交谈愉不愉快的根本不重要。   他将我们送到市区,停在一个小区的车库门口。   “冷美人,留个电话,有空请你喝咖啡。”   我们都已经下车了,刺猬头把脑袋伸出车窗,晃晃他手里的手机,嘴角挂着邪笑。   我不吃不喝,喝什么咖啡?一喝不就暴露了?   这人一路上,不是要请我吃饭,就是要请我喝茶,现在又要喝咖啡,准是没憋好P,太危险了,万万不能跟他再联系。   “不留,不喝。”我拉起陈清寒就往车库入口走,等走到刺猬头看不见我们的角落,才赶忙问:“你跟他很熟吗?”   “合作过。”陈清寒言简意赅地回道。   “他是不是怀疑我了?我觉得他想试探我,他是干嘛的?研究木乃伊的?”我摸出兜里的小镜子,借着车库里的灯光照了照。   以前我的僵尸脸特别明显,但从陈清寒他们进了古墓,我的身体迅速补水,皮肤已经和正常活人一样有弹性,按说不该被看出来才对。   可难保世上没有高人,范老师在小品里就演过,三千多年的木乃伊,他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小品虽然夸张,但那刺猬头戴着墨镜,在深夜的公路上飙车同样夸张,也许他的眼睛异于常人。   “他是国内最有名的拍卖行的少东家。”   “那还是啊,拍卖行…眼睛毒啊!”要不要杀他灭口呢?   “他威胁不到你,放心吧。如果是别的女孩儿,我或许会提醒两句,是你的话,我反而担心他。”   “嗯?什么意思?”   “没什么,上车。”陈清寒走到一辆白色面包车旁边,拉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   “咱们去哪?”我坐进副驾驶的位子,扭身看向车厢,车里没别人,但是放了不少日用品和食物,除此之外这就是一辆特别普通的面包车。   “找个地方等消息。”陈清寒发动车子,带着我又绕出城区,驶向荒郊。   我本来就不认路,进城的时候都不知道这是哪座城市,出来也不知道要去哪,真是被卖了都找不着家。   “不能在人多的地方,我知道有个村子,那刚被遗弃不久,房子还能住。”   “成,听你安排。”   我对住的地方向来没啥要求,陈清寒比较谨慎,万一火眼金睛没死,它会继续追着我,我在哪里落脚,它就追到哪里。   加工厂的大火触目惊心,火眼金睛出手是没有顾忌的,陈清寒带着我找没人的地方,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我毕竟不是孙悟空,一出世就要作天作地,能低调做人,自然再好不过。   “路上追咱们的人是谁?”这问题当时我就想问,但有刺猬头在,我觉得说话不方便,便忍住了。   “程董的人。”   “他干嘛追杀咱们?”   “因为我把陆老板带走了。”   “对哦,他雇你找陆老板来着。”结果他找到后自己把人带走了,压根儿没打算把陆老板交给程董。 第五十一章 我脑子有病   陈清寒这是和程董玩了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程董是何许人也,难怪会派人来追杀我们。   而且火眼金睛死不死倒还两说,但尖叫小姐肯定是活不成了,她毕竟是血肉之躯,被炸上天断然没有幸存的可能。   程董人财两空,心中的怨气难平,必定要找陈清寒算账。   陈清寒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若是没有坚实的后盾撑腰,他早被人剁成饺子馅了。   “程董要九幽花干嘛?他想称霸世界?”   “也可以这么说,谁掌握能源、谁就掌握财富,何况九幽花的功用不仅有提供能量这一条。”   “你说它是能量体我信、是武器我也信,可你说它还能变人,我不信。退一万步说,就算它能变人,有什么用?”   “从陆老板的情况来看,我们之前应该是误解了壁画的内容,九幽花不是能变成人,而是可以寄生在人体内。”   “咱能不能别用寄生这个词儿?”   “寄生是对别人,对你应该是……”   “是什么?”   “等你恢复记忆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记忆还能恢复?要是永远也恢复不了呢?”   “我对你有信心。”陈清寒这话说的不带一点玩笑的意味,特别真诚。   我发现自从遇到他,我思考的问题越来越多,比如记忆。   在古墓里那么多年,我从未思考过恢复记忆的事,忘了就是忘了,能忘记的、肯定都不是大事儿。   整日里得过且过,用脑子的时候少,沉睡的时间多。   “为了你自己,也为帮我的忙,试着回忆一下,好吗?”   又是这种哄小孩儿的语气,我送给陈清寒一记大白眼。   但面上不屑,脑子却在运转,回忆……回忆什么呢?   我下意识地将手揣进兜里,摸了摸那造型独特的指南针。   忽然感觉头晕得厉害,周围的山峦和公路扭曲变形,四周的景物被替换,我仿佛置身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上。   抬头看天是电闪雷鸣,低头看地是血色甲板,周围是狂涛怒浪,我脚下的船稳如泰山,丝毫不受风浪影响,平缓地行驶在暴风雨中。   而我手里正握着那只九宫格的指南针,身后突然有人叫我,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用的是我听不懂的语言。   和前些日子的那个梦一样,她使用的语言我听不懂,却能明白她的意思。   就像是意念交流,我能直接读懂她的思想。   然而尖锐的痛疼打断了我的思绪,仿佛有根钢针钉进我的脑子里。   我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还好陈清寒腾出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   “怎么了?”陈清寒把车停在路边,他显然被我吓了一跳。   “头痛。”我内心的惊骇无法言说,对于一个刀枪不入、痛感缺失的千年老粽子来说,刚刚那一下的痛疼,带来的可不仅仅是肉体伤害。   “别着急,先别想太多,快到地方了。”   我复杂的心情,他恐怕体会不到,我是失忆没错,智商还是在线的。   大脑的容量有限,记住一些事、忘记一些事,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以前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认为那些被我遗忘的事,只是因为时间太久,所以才想不起来了。   可刚刚那种回忆方式,绝对不正常,它说明我的脑子有问题!   在我印象中,一回想过去就头痛的情节只出现在狗血爱情电视剧里,主人公摔也好、撞也好,反正都是在出了事故失忆之后才会有这症状。   什么车能把我撞失忆?再说我下葬那个年代也没有火车、坦克啊……   “想不起来别勉强,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还有几座天女墓没发掘,也许在里面能找到说明书之类的。”   陈清寒的安慰并没起到效果,现在的问题是我的脑子有病,九幽花、指南针可以想别的办法了解操纵,脑子有病怎么办?换一个?   陈清寒说的无人村,坐落在公路旁的荒野中,房屋全是由砖头和石头堆砌起来的平顶房。   虽说房子有点旧,但遮风避雪没有问题。   陈清寒把车厢里的折叠床和被褥搬进一间砖房,又递给我一个充电宝。   “你好像电影里的特工啊。”我接过充电宝,心里的忧愁被冲散一半。   床是他架的、被褥是他铺的,我抱着充电宝和手机跟在他身后。   “很晚了,明天再玩,快休息吧。”陈清寒用老父亲般慈祥的语气对我说道。   我刚把手机点开机,看看只有2%的电量,决定听他的劝,先睡觉、明天再玩。   两张单人折叠床并排摆在空屋里,如果不是房子太旧、家徒四壁,这场景还挺像学生宿舍的。   陈清寒钻进他的睡袋,我不需要像他那样保暖,躺在睡袋上边,盯着天棚发呆。   犹豫了一会儿,我开口道:“我脑子有病。”   这事我本来打算闷在心里,可自己琢磨根本琢磨不出个所以然。   身边能商量事儿的人只有陈清寒,他也算取得了我的一些信任,想来想去,我觉着还是跟他叨咕叨咕比较好。   “你的病,现代医学可能治不了。”陈清寒正儿八经地说。   一句话把天聊死,我也是佩服的,我斜眼瞪着他,道:“是失忆症,我刚刚好像回忆起一点事,但脑子像被针扎了似的痛,不是回忆不起来,是那种……大脑不让回忆的感觉。”   “你从来没回忆过以前的事?”陈清寒侧身躺着,用手支着脑袋问。   “回忆过,但那都是随便想想,没有具体事件,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就放弃了。”   “你刚才在想具体的事?”   “想指南针啊,不是你说的嘛,看到它我也许能想起什么。”   “那你想起什么了?”   “暴风雨中的大海,和一艘红色的船,还有人跟我说话,问我是不是真的要这样做,然后就头痛了。”   陈清寒听后默了几秒:“你想没想过,你的族人可能还在?”   陈清寒用词还是比较严谨的,按我们四海皆墓的下葬习俗来看,‘天女’这个群体,很可能长期处于一种散居状态。   说是一国人,可能不太准确,所以用同族形容比较贴切。 第五十二章 天涯何处无歹人   知道自己的墓被称为天女墓也不过是最近的事,关于同族是否仍存在于世的问题我还没仔细想过。   “这个跟我没多大关系,没想过。”酷爱‘独居’的民族可能没什么集体意识,即便‘天女’这个群体仍然存在,我也没兴趣跟她们扎堆儿。   “如果能找到她们,也许咱们的问题就解决了。”   “现在都用卫星导航,还有卫星电话,就算天女一族有后人,那指南针的破技术肯定也被淘汰了,有智能手机谁用大哥大呀!”   “那可未必,没准儿指南针的技术,比卫星先进呢?”   “几千年前的东西,你可别逗了,不过……我记忆里的那艘船,和古代的船很不一样。”   “别想了,一会儿又头疼,快睡觉。”   “没事儿,我发现这么空想头不疼,可能看着或摸着实物回想才会疼。”   这恰恰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我的脑子肯定有问题。   陈清寒见多识广,比我一个天天只知道在墓里看电视剧的死宅懂得多,所以跟他聊聊,比我自己瞎琢磨强。   “陈教授,你说有没有可能,我的脑子里也有机关,你的朋友多,有权威的脑科专家没有?我看现在医生治病,用那个机器,就能看到脑子里面。”   “我可以联系,但你确定要做此类的检查?”   “哦,对哦,万一我的脑子还是风干的核桃,一检查就暴露了。”   如今是法治社会,杀人灭口的事还是别做的好。   “你的事急不来,先解决从墓里跟出来的那个东西。”   “被炸飞了还能不死?”   “你不觉得,它可能是——”   陈清寒话没说完,手表就响了,没错,是手表不是手机。   他按了下表耳朵,里面立刻传出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大概意思是说,他们清理了工厂和工厂外围的区域,没有发现任何生物的残骸,只有尖叫小姐的残余组织。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找到火眼金睛死亡的证据。   “明早我们就出发,去安全屋。”陈清寒结束通话后,看着我道。   “好。”我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每晚睡觉,但陈清寒是需要的,虽然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不过都是可以延后再说的事,看看他略带疲惫的脸,我选择结束对话。   过了一会儿,陈清寒的呼吸变得很轻、很平稳,我估计他是睡着了。   要说他这个人,身份还挺神秘的,给我的感觉就像学者范儿的007。   只是他们作战的‘战场’不同,陈清寒的工作内容,似乎和天女墓紧密相关。   而大反派程老先生肯定正满世界地找他,说不定还会悬赏他的人头。   也不知道程董会出多少赏金,我背包里就有本‘换脸术’秘籍,是一个盗墓贼留下的,说是换脸,其实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特效化妆术。   不知道画个假脑袋,能不能换来钱……   想到钱,我又想起我的背包还在面包车里,里面的东西等到了安全屋就交给陈清寒,让他帮我出售。   行走江湖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我总不能一辈子指着陈清寒照应。   到无人村的时候都是凌晨了,陈清寒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自动醒来,感觉他的生物钟比手表还准。   第一缕曙光跃上雪山的山尖时,陈清寒开车载着我驶向望不到尽头的公路。   他把车开进城市,进城时已经是上午了,我以为安全屋就在城里,可他只是从一家打捞公司租了两套潜水装备。   他怎么跟人家谈的我不知道,我留在车里没下去,然后他开车出城,这次我们越走越荒凉。   雪区没有海,倒是有江,可在江里潜水能保命吗?   “小陈,我们到底要去哪?”美丽的风景看久了也会觉得枯燥,从日出到日落,我们足足在公路上行驶了近12个小时。   “那地方没有名字,只能跟着坐标走。”他边说边抬起手腕,让我看他的表。   他戴着的那块手表可以当通讯器,也有导航功能,上面不断变化的一组数字应该就是他说的坐标。   “世界原来这么神奇。”我嘟囔着收回视线。   起先在公路上还能看到往来的车辆,到日落时分,公路上已经见不到别的车,太阳落山后,陈清寒把车开下公路,视线中只剩连绵的山脉,别说是人、鸟影子都看不见一只。   我忽然有种错觉,也许他说的安全屋,建在另一个世界。   深夜十点一刻,车前方终于出现了不同的风景,我发现远处有一堆迎风舞蹈的篝火。   陈清寒看到篝火明显一顿,同时放缓了车速。   “不是你安排的人?”我察觉到他的意外,开口问道。   陈清寒摇头,他停下车、但没熄火,从驾驶座后边抓过我送他的那柄大宝剑。   他没把这剑一起上交,估计是用着比较顺手。   像他这种高危职业,福利待遇肯定不错,下一回斗,上面总得发点奖金吧,这把剑可能就是他的任务奖励。   “淡定、淡定,也许是游客,你别把人吓着。”我觉得陈清寒的反应有点过激,荒郊野外出现一堆篝火,未必就是有歹人。   “你顾着点自己。”陈清寒没听我的劝,一推车门跳下去。   我们现在是利益共同体,战略性合作伙伴,他都下车了,我没理由坐在车里看热闹。   跟着陈清寒下车,迎面正走过来几个人,看到这几个人,我感觉自己又要被打脸,想收回刚刚那句话,这些人还真有可能是歹人。   对于外面的世界,我或许‘无知’,但数千年来我基本没干别的,光和盗墓贼接触了,对于从事这个行业的人,有种谜之熟悉感。   尽管来人穿着户外运动服,且笑容可掬,可他们身上的‘味道’和普通游客、探险家大不相同。   “小老弟,你们也迷路了?”来人中为首的是个满脸写着沧桑的中年男人,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像欢庆丰收的老实庄稼汉。   但他身上有种特别浓烈的味道,地下世界的味道。 第五十三章 伪装傻白甜   “也是自驾游?”中年男人看似热情,但他身后的几个人,手不是插|在口袋里,就是放在后腰上,一个个皮笑肉不笑。   “是啊,和我女朋友来度假,本来假期就短,还迷路了,倒霉。”陈清寒又把我拿出来当道具了。   我顺势捶了他一拳,“都怪你,我说不是这个方向,你不信。”   我这一拳是使了力道的,但陈清寒硬是挺着没动,脸上没露出一丁点吃痛的表情。   我算发现了,陈教授有戏精属性,而且演技一流。   “哈哈哈…大家同时天涯沦落人,过来跟我们一起烤烤火吧,等我们的向导醒了,咱们就能找到出山的路。”   “你们还有向导,专业啊,怎么?他身体不舒服?”   “食物中毒,上吐下泻的,有点虚脱,得缓缓。”中年男人率先转身,带着我们往篝火处走。   篝火两边各停着四辆车,其中两辆是小卡车,车后边不知装的什么,用帆布盖着,盖得严严实实。   陆老板的手下比较像职业保镖,统一着装、统一武器,而这伙人,看着就像散兵游勇。   梯光头的、扎辫子的、染头发的,全员个性突出,离得远了也不会认错人。   篝火堆前就坐着四个人,其他人站在各自的车旁,司机都在车里坐着。   “小伙子,你们俩胆子真够大的,还好碰上我们,在这个地方迷路,可是很危险的,弄不好会丢掉性命哩!”开口这人是个老头儿,看着得有六十多了,他和别人穿的都不一样,一群人里就他穿着军大衣,年代感十足。   “经验少、经验少。”陈清寒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给在坐的四个人挨个递上一根。   我没见他抽过烟,但烟盒是开封的,里面少了两根。   他身上没有烟味儿,所以我估摸着这烟也是道具。   我感觉挺神奇,想知道他身上还藏了什么小道具。   四人接过烟,审视的目光从陈清寒脸上划过,落到我身上。   我眨眨眼,有一点不安,为了避免刺猬头事件重演,今天我们进城时,我特意买了全套的彩妆工具,在车里给自己画了个‘元气满满少女妆’。   少不少女倒在其次,主要是有活人的健康气色就行。   有了这层伪装,我和别人对视的时候底气能足一些,但对面这群人很可能是‘地下工作者’,不知道我的妆容能不能骗过他们的眼睛。   “小姑娘,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穿军大衣的老头儿招招手,示意我们俩坐下。   有人在篝火旁加了两把小椅子,我挽住陈清寒的胳膊,尽力将身体往他身后藏。   “在家宅的时间长了,有点怕见生人。”陈清寒故作亲昵地捏捏我的脸。   我瞪他一眼,怕他把我的腮红给刮掉,健康活人的标准之一就是红润的脸色,为此我可是涂了厚厚一层桃粉色腮红,掉一块颜色就不均匀了。   “小伙子,你这背的是?”老头儿笑笑,转而将视线移向陈清寒身后。   “哦,是藏刀,我看网上说,不买藏刀不算来过雪区,就挑了把最长的,万一野外有狼,也能防身。”   陈清寒的谎话张口就来,他背的明明是我送他的大宝剑,但宝剑用黑布包着,就算说它是雨伞也有人信。   此时,刚刚偷偷绕到我们面包车那边的人回来,站在一辆卡车的车头后边。   从我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侧面,他抬起胳膊,朝这边打了个手势。   “哈哈哈,小伙子勇气可嘉,来、喝口酒暖暖身子。”老头儿从军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扁圆型不锈钢酒壶。   我所熟悉的盗墓者,他们从不用陌生人的东西,比如刚刚陈清寒递给他们的香烟,没有一个人点上开抽的,不是装进兜里,就是别在耳朵上。   而他们往外递东西,那绝不是好事,他们派人偷偷检查我们的车,是想确认我们的身份,一旦确认,就该动手了。   面包车里全是吃的喝的,还有扎营用的物品,唯独那两套潜水装备最为可疑。   陈清寒接过酒壶,没有半分犹豫,拧开盖子就灌了两口。   他也不怕酒里有毒,誓要将‘傻白甜’表演到底。   “小姑娘,吃点巧克力,我们人多、吃的也多,别客气啊。”老头儿看陈清寒喝了酒,又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巧克力,撕开包装就塞进嘴里,不就是配合演出么,没心机谁不会演啊。   “老爷子,外边冷,我们先回车里等,麻烦你们出发的时候叫我们一声。”陈清寒裹了裹外套,装出一副很冷的样子。   “好,去吧、去吧。”老头儿始终面带笑容,他身边那三个人,却一句话没说过。   回到车里,陈清寒抽出几张纸巾,捂在嘴上一顿呕,把喝下去的酒给吐了出来。   “我可能会受一点影响,你自己看情况处理,别太过份。”   说完他就趴在方向盘上不动了,对方没有下毒,可能在酒里加了蒙汗药一类的东西。   虽说陈清寒把酒吐了,但也花了点时间,身体已经吸收了一部分药力。   这我都能理解,可他说让我看情况处理,别太过份是什么意思?   他晕、我不能不晕啊,甭管他是什么意思,我先晕了再说。   于是我学着他的样子,向前一趴,脑袋顶在副驾前的储物箱上,进入静止状态。   约莫过了几分钟,有人朝我们这边走过来,把车后厢的两套潜水装备,连同我们俩一起抬下车。   这是想把我们弄死,然后伪装成溺水?   “七爷,我们为什么要带上他们?”当我和陈清寒被放到地上的时候,一个操着奇怪口音的人开口道。   “这片地界离旅游线路远着哪,如果是迷路,带潜水装备干什么?”老头儿的语气一改之前的慈善,阴沉沉的,还冷笑了一声。   “那为什么不杀掉他们灭口?”奇怪的口音听着有些耳熟。   “大野先生,您还记得指路诗第二句中提到的血湖吗?”老头儿得意地问。 第五十四章 风高下水天   血湖我没听过,但我知道打野,不仅知道打野,还知道上单。   这位打野的先生不去打野怪,跑来打人,我看是活腻歪了。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跳起来擒住‘贼王’之际,操着奇怪口音的打野先生说:   “记得,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请七爷明示。”   “湖中无路、以血为引,这两个人来的正好,咱们可以用他们的血引路,找到入口的位置。”   “原来如此,七爷果然厉害,那我们就把他们带上。”   我一听他们这是要拿我们俩祭天哪,想拿我们的血当导航仪用!   不过他们说的入口是什么?这里荒无人烟,又不是旅游路线,难道他们也是来找安全屋的?   想到这儿,我特想踢陈清寒一脚,他不是说这地方绝对安全,不用坐标找不到吗?   现在不仅有人先我们一步到了,还知道进屋的诀窍。   我躺在卡车上偷听他们交谈,得知他们扎营并非因为向导生病,而是因为向导想跑,被一个小弟失手打死了。   本来七爷打算等到了地方,就用向导当路引,结果向导提前死了,死人的血会凝固,这里距离他们说的湖还有一段路程,所以七爷让队伍停下,他要开个会。   我和陈清寒的出现,等于是他们犯瞌睡时,白白送上门儿的枕头,岂有不用之理。   只可惜,他们如意算盘打得响,等到了地方,可就不好说了。   我不会开车,陈清寒又晕了,因此在到达湖边前,我不会跟他们动手。   他们掩埋了向导的尸体,然后队伍开拔,在颠簸了两个小时后,所有车停下熄了火。   陈清寒还没醒,我偷着掐了他一把,但是他没反应。   七爷明显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其他人做什么都得他指示。   在路上我终于想起那奇怪的口音曾在哪里听过了,几十年前,有一支樱国探险队误入我的墓,他们的领队是个华夏人,而探险队的发起人是樱国人。   有意思的是,那个樱国人特别喜欢用汉语跟华夏领队交流,但他的发音很怪,和这位打野先生如出一辙。   拥有亚洲人的外貌、操着奇怪的汉语发音,看来和老头儿合作的人,八成就是樱国人。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樱国好像没有打野这个姓氏,所以之前应该是我听岔了或者老头儿发音不准,他说的可能是‘达’、不是‘打’。   达野这名我听过,是个打棒球的少年,还有个出车祸的弟弟。   难怪陈清寒给他们递烟的时候,他们没人吭声,原来是不想暴露身份。   但近些年来华夏旅游的外国人越来越多,他们完全可以说自己是外国游客,热爱华夏文化,为什么要伪装身份?   七爷的手下要卸卡车上的东西,先把我和陈清寒抬了下去,随意地放在地上。   卡车上装的东西是充气艇,还有充气泵,看样子他们也要进行水上活动。   他们忙忙碌碌,没人顾得上我们,我眯着眼睛观察他们。   月黑杀人夜、风高下水天,七爷吩咐手下架起数盏强光灯,把两只充气艇拖到湖边。   潜水装备他们人手一套,瞧着比陈清寒从打捞公司租的好。   潜水装备在雪区可不多见,陈清寒如果向上边申请,浪费的时间,不如直接在本地租了。   但眼下有好装备送上门,只要一会儿找机会抢两套就OK了。   七爷先派两名手下坐着充气艇下湖,他们要测算湖的深浅、温度以及相关数据。   就派两个人去测量,说明这湖面积不太大,雪区排得上名次的大湖,或是具有传奇色彩的小湖,都成了旅游景点,这片湖水,绝对属于无人问津那类的。   从七爷手下偶尔的交谈中,我听他们提到过边境,不过这里离边境线应该还很远,否则有被巡逻队发现的危险。   等所有准备工作完成,我和陈清寒被抬上一艘充气艇,放下我们俩,艇上的空间也所剩无几了,只有一个负责放血的跟我们同坐一艘船。   充气艇小队缓缓划向湖中心,七爷、棒球君和其他手下都穿戴好装备,大家荡起双桨、小艇儿推开波浪,湖中鱼儿望着我们,悄悄地咬穿船底愉快歌唱。   第一个发现船漏了的人是七爷,要不老话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他的经验丰富,很快发现充气艇在漏气。   这功夫我们离湖中心已经不远了,七爷下令我们艇上的人动手,要给我和陈清寒挨个放血。   我趴在艇边上,早就看到偷偷游近船边的大头鱼,就等着它们作妖,我好借题发挥。   七爷的命令一下,我突然扭过脸看着拔刀的人露出‘邪魅一笑’。   同时脚下一蹬,把他的腿踹得离地,艇内空间本来就小,他坐在艇尾的边上,脚一离地身体便失去平衡,向后栽进水里。   “啊!啊——”入水后,这人发出一连串地叫声,但代表的情绪明显不同,第一声是惊讶,后面的是惊恐。   水里的大头鱼牙尖嘴利,它们咬充气艇可不是为了吃塑料,是夜宵时间到了。   在萨市那几天凌可儿给我讲过,说雪区有水葬习俗,当地人不吃湖里的鱼,一是敬畏神湖,二是怕吃鱼间接吃了祖先。   因此雪区的湖里,有很多鱼保持着原始时代的特征,头大身子小,而且吃尸体。   这片湖里的鱼显然并不满足于吃虾米或尸体,它们想吃口新鲜的。   谁喂鱼也不能我们先喂,有了打头的小鲜肉,至少能扰乱鱼群的视线。   小鲜肉掉进湖里,没扑腾几下身上就被咬伤,血在湖中晕开,吸引更多的鱼蜂拥而上。   七爷想用血引路,却遇上鱼群挡路,他这招倒有些像抄袭我墓里的美人泪指路,只不过比较缺德罢了。   更可悲的是缺德之后,前路依旧难寻,七爷见手下落水,又有鱼群聚集,连忙吩咐其他人把落水那位支远点。   痛打落水狗的事我没少见,或者说在他们这个群体中,这样的事稀松平常。   要是他们义无反顾跳下去救人,我反而会觉得惊讶。 第五十五章 农夫和蛇东郭先生和狼我和陈清寒   所有的充气艇都在漏气,只不过程度不同,很幸运,我和陈清寒这艘艇漏得比较慢。   大家像是参加了气球撒气大赛,七爷嫌一个手下牺牲还不够,又在漏气最快的那艘充气艇上打了两枪。   别误会,这两枪可不是打在艇身上,而是打在人身上。   那两名手下立刻跌入湖中,鲜血吸引住了鱼群,此时七爷一声令下,其他人全员准备,同时跳入湖中。   他们身上有足够的照明设备,灯光在湖面上形成一个个光圈儿。   我拍拍陈清寒,他还是没反应,气得我照准他的脖子咬了一口。   “再咬就出血了,你想我也喂鱼?”陈清寒眼皮抖了抖,终于睁开眼睛。   “不咬你不醒,再不醒咱俩就沉湖了。”我指指四周正在瘪下去的充气艇,上面没给我们留一件潜水装备。   “下面是什么?”陈清寒刚刚苏醒,眼神还有点迷离,脑子也不甚清醒。   “锦鲤。”我们的艇已经瘪下去一半,大头鱼在艇下争食,拱得船底一耸一耸的。   “没有潜水服,可能会有点冷,坚持一下。”陈清寒说完也不等我回话,抓着我的胳膊就跌进水里。   他在入水前按了下手表上的一个钮,入水后,鱼群像受到惊吓般,躲得老远。   于是我在鱼群的尖叫声中,被陈清寒拉着潜向湖底。   他那个手表绝对是高科技产品,释放的声波刺激得鱼群连饭都不想吃了,只想咔咔撞墙。   这是多么惨无鱼道的科技手段,在我们落水十几秒后,鱼群已经跑没影了。   我说陈清寒怎么敢带我来这食人鱼的根据地,原来他早有准备,想想也是,他既然说这是安全屋,那他以前肯定来过,自然知道湖里有食人鱼,没点对策,他如何敢带着我涉险呢!   幸好我们不用使缺德的招数就能找到路,陈清寒轻车熟路地拉着我潜到湖底的一片平地上。   我们纯人工下潜,耗费的时间比七爷他们长,所以等我们到这的时候,没见到七爷和棒球君他们,想来是已经顺利进去了。   还别说,我在这块平地上,看到了一条血线,鲜血如同红线,一头扎进地下,像个标记似的,只是我刚看一眼,它就散了。   怪不得七爷会那么着急,刚把手下打死,就急着带人下潜,原来引路红线的持续时间这么短。   他要是知道陈清寒不用杀人也能找到准确位置,说不定肠子都悔青了,毕竟还没到地方就损失了三名手下,实在太亏了。   我本想问陈清寒要不要请求支援,毕竟就我们俩斗人家一群持有武器的盗墓贼,说不定他会死在乱枪之下。   但陈清寒没给我机会问,直接拉着我跳下来,我只能希望他是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才这么干的。   陈清寒在地面摸索了一阵,扣开一个像地窖盖的盖子,把我塞进去,他紧跟着游进来。   里面是个类似通道的地方,向下游、拐个弯再向上,我们便游到一个好像蓄水池一样的地方。   陈清寒关掉了他手表上的小灯,我们一起浮出水面,蓄水池只有一面台阶,上面没有人,但地面有水印。   陈清寒没有潜水衣,在湖水里泡得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坚持到蓄水池已是极限,手脚都不太灵活了。   “快上去吧,到底是谁比较柔软?”好在脚下不远就有台阶,我推着他、把他推上岸。   这回我们身上可没带能取火的物件,前边的七爷他们上岸后,连潜水服都没脱,地上只有他们的脚印,没一件被遗弃的装备。   陈清寒咬着牙,能看得出他在极力忍耐,可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   活人就是脆弱,这方空间不比水里暖和多少,要是把陈清寒冻死了,我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接下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伸手去扒陈清寒的衣服,这家伙还躲了下,被我暴力镇压,强行扒掉湿衣服,好歹在他的‘誓死’反抗下给他留了个裤头。   活人的血液必须流通,血是人的命,但我只知道体温低、血液不流通的时候要按摩,却并不懂按摩手法,只能对着他一顿捶。   不过我倒晓得自己的手劲大,捶他的时候都是尽量放轻动作,饶是如此,过了一会儿陈清寒还是露出有些吃痛的表情。   “行了、行了,收了你的分筋错骨手吧,谢谢。”陈清寒咳嗽两声,我赶紧收手,怕他真吐出血来。   “农夫和蛇、东郭先生和狼、我和陈清寒。”我隐晦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顺便把他的湿衣服通通拧一遍,心里暗戳戳地嘀咕,还嫌我手劲大,手上没劲怎么把衣服拧这么干?像我这样的人形甩干桶上哪找去!   “别拧了,再拧就成短裤了,拜托。”陈清寒用特无奈地语气叹道。   我恶狠狠地把裤子扔给他,气道:“你肯定是陈世美的后代。”   “好意我心领了,真的,非常感动,都记在心里了。”他这种哄孩子的语气最让我不爽,感觉我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但他马上就转移了话题,“这座古墓,是天女003号墓,我们前期只探索到内墓道,通往主墓室和后室的门打不开,不过陪葬室已经清理过,本来想让你在那躲一躲。”   此话一出,成功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我还能不能好了?从一座墓搬进另一座墓,这不是屎窝挪尿窝么,再说你问过这座墓的主人没?她同意吗,这是私闯民宅、知法犯法!”   陈清寒可没我这么激动,他穿好衣服,慢条斯理地说:“借住,而且你们是同族、老乡,这顶多算串门儿。”   一只粽子跑到另一座古墓里串门儿,很好、很强大……个P呀!   “最重要的是,我认为那个东西不会进其它天女墓,特别是我们打不开的这几座。”陈清寒神情一肃,那老学者演讲似的眼神投过来,甭提多有说服力了。   “你意思是,火眼金睛就追杀我,对其她墓主都敬而远之?”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第五十六章 003号是警察?   我好想知道火眼金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此有原则有个性。   可惜陈清寒不肯透露他的想法,要等拿到切实证据才肯说出心中猜测。   陈清寒本是一片好意,冷静之后我只好接受现实,反正在古墓住惯了,管它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有个安全的容身之处比啥都强。   “嗯?那要是通道门打不开,七爷那帮人一会儿就得回来,咱们怎么办?”   “不能让他们破坏通道门,那会触发整座墓的自毁装置,到时古墓和里面的文物都保不住了。”   “哦~你这么急着进来是想阻止他们破坏古墓!”   多么敬业爱岗的好青年,而且还拉着我一起,我感觉自己都要升华了。   “他们有办法开启通道门最好,只要别暴力破坏,咱们就有时间和机会阻止他们盗取文物。”   “那个老头儿知道用血引路,准是有备而来,我看他们能成,话说回来,你们内部是不是有奸细啊,他一个盗墓的,怎么对天女墓这么了解?”   “这个不好说,天女墓的研究工作有许多环节,虽然是保密项目,但经手的人多,时间跨度大,还发生过研究资料被盗事件,所以信息泄露也是有可能的。”   “哟,大手笔呀,合着天女墓发掘工作还是部连续剧,那这座墓里有什么宝贝?”   “保密。”   “小气!”   陈清寒背上大宝剑,指指我的衣服,“你不把衣服拧干?”   我原地甩甩胳膊腿,湿衣服对我没啥影响,就是走路时滴水,我把袖口、裤腿和衣服下摆处的水拧干,摊手道:“行啦。”   陈清寒叫我跟紧他,我们先去陪葬室,他说这墓里的机关还有没拆的,踩到的话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很麻烦。   我点点头,走在他身后,抓着他背后的大宝剑,幸好七爷对它没什么好奇心,准备拿我们当路引的时候,没叫人把它摘下去。   从蓄水池房间出来就是一条走廊,走廊的墙上粘着带吸盘的小夜灯。   现代盗墓贼的装备越来越新鲜,以前都用火把、风灯,现在这小灯方便实用,我伸手想去扣下来几盏,被陈清寒一把拉走。   “这种东西很便宜,外面多的是。”   “那你帮我买几个,对了,听说你认识古董行的朋友,我的宝贝想出手,你帮我卖掉,给你佣金。”   “好。”陈清寒只回了一个字,他从进入墓道就变得十分谨慎,话都变少了。   他仔细看着地面,每走一步都要停顿一下,我在他身后,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不过我猜他大概是在辨认七爷他们的脚印。   可走着走着又觉得不对,有时我们踩住的地砖有水渍,有时没有。   这引起了我的兴趣,弯下腰仔细观察每块地砖,发现它们居然在缓缓移动。   由于速度极慢,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而且它们移动的时候一点声音也没有。   地砖上刻着造型各异的符号,陈清寒显然在看它们,正确路线的秘诀不在七爷他们的脚印,而在于这些符号。   我暗暗佩服陈清寒的脑力,这地方他也有段时间没来了,通行秘诀还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些符号,根本不是华夏文字。   这鬼画符似的东西结构相当复杂,有点像金字国的象形文字,但比那繁复得多。   看着看着我便感觉头有些晕,我用力眨眨眼睛,眼前的地面像波浪似的,陈旧的地砖忽然焕然一新,一口巨大的银色棺材被四个人扶着‘飘’向墓道深处。   没错,四个人的手掌只是扶在棺材的四个角上,可巨大的银棺却稳稳悬浮在半空,跟着四人向墓道深处移去。   银棺的材质看着像是金属,但我想不到有什么金属轻得像塑料布。   银棺表面有华丽的流线型花纹,中间刻着几个符号,和地砖上的符号类似。   那是一个人的名字,我知道它是名字,并试着读出它的发音panolis…潘奥丽丝……警察?   刚读出它的发音,就和已知的某国语言串了,同时尖锐的疼痛再次打断我的思绪,我捂着头蹲下来,强忍着没吭声。   陈清寒回身抱住我,二话不说将我背到背上,既然地砖会移动,就意味着不能站在同一块砖上太久。   我趴在陈清寒背上,捂着头不想说话,老实说疼痛倒是其次,忽然涌现的记忆、所带来的冲击对我的影响更大些。   我有关于这座墓的记忆,而且还曾目送墓主的棺椁入葬,这说明我很可能认识这座墓的主人。   “还疼?”陈清寒往前走了一段后,语带关切地问。   “我可能认识003。”我发现不用自己走路的感觉挺好,便避开头痛的问题,学着陈清寒转移话题。   “谁?”   “003啊,这座墓不是天女003号墓么,咱们就叫墓主003好了。”   “你想起什么了?”   “就一小段儿,我看到她的棺材下葬,还有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你想听原音,还是外译中?”   “都要。”   “原音很难读的,panolis,潘奥丽丝,像不像洋名?”   “说不定就是个外国人。”   “我长的这么东方,同族怎么说也该是亚洲人,哪来这么西化的名字?”   “关于你们人种的问题,还是别太早下结论。”   “嗯……”听到陈清寒的话,我忽然一顿,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看到的场景,虽说我只能看到抬棺人的后脑勺,但棺尾那两个人,一个是金色卷发、一个是褐色卷发,确实很不东方。   我不再看地面,保持视线直视前方,免得再落入未知的回忆中。   用针扎脑子的感觉可不美妙,挨一下得缓好一会儿。   “那是什么?”目视前方的我,比低着头走的陈清寒更早发现了前面的异状,我指着前面的一个东西问。   陈清寒抬头迅速看了一眼,然后又低头看路,“是水下助推器。”   “七爷他们的东西,放在这干嘛?”我纳闷道。   “应该是…人掉下去了。”   “那那那、那还有个背包!”   “别乱动,我去捡。”陈清寒语气要多无奈有多无奈,‘绕远’挪到背包旁边,把它捡起来递给我。   长长的墓道终于走到尽头,陈清寒没有踩错一块砖,不愧是当教授的脑子。 第五十七章 巴拉巴拉小怪兽消失   我捡了个背包,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竟然忘了装病,被陈清寒直接‘卸’到地上。   “前面就是陪葬墓室。”   “七爷他们不会在里面吧?”   “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   我和陈清寒小声嘀咕完,他便把我留在原地,一个人摸黑向前。   小夜灯到这里就断了,不知道七爷他们遇到了什么事,是没时间、还是没灯了?   其实从刚刚我就觉得奇怪,七爷他们人多,行动起来本该比我们慢,起码出水之后,得把潜水设备放下吧?   可是他们背着包、拎着枪,笨重的设备也不丢,连休整的时间都没有,就急匆匆进了墓道。   这样马不停蹄是为什么?   我们前后没差多少时间进来,却连他们的影子都没瞧见,可见他们走得多急。   到了陪葬墓室,更是连灯也不点了,害陈清寒得摸黑前行。   说好的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他们这是栽到一半就撂挑子了!   “吼——吼——”仿佛野兽般的嚎叫,打破四周的沉寂。   只是声音比较闷,好像隔着层门,陈清寒快步走回来,神色凝重。   “它复活了。”陈清寒拉住我,急忙向下一段墓道跑。   “谁复活了?”我边跟着他跑、边问。   “之前的考古队发掘这座墓时,曾经杀死过一头怪兽,但是怪兽的尸体掉进了拆不掉的陷阱中,所以只能把它留在那。”   “那可能是他们根本没杀死它,或者它没死透。”   “不管怎样,它对活人气味非常敏感,会刺激它发狂,陪葬墓室的门恐怕顶不住。”   果然,砰砰的撞击声,配合着陈清寒的话,那东西每撞一下门,墓道就跟着晃三晃。   照这个力度,普通的门板肯定顶不住。   第二条墓道的地面没有机关,陈清寒说原本墓道两侧的墙壁里有硫酸,后来被考古队抽干了。   “那有个人。”我在黑暗中视力如常,所以总能先发现边边角角的东西。   在我们前方五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人面壁而立,陈清寒抽出宝剑,慢慢靠近那人。   他刚碰到那人的胳膊,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那人直直向后仰倒,整张脸就是个大洞,脑组织都没了。   “它出来了,快跑。”陈清寒倒没受到惊吓,拉起我继续向墓道深处跑。   身后的墓道中响起类似犀牛奔跑的声音,只是凭蹄子落地造成的震颤感,就知道它个头小不了。   “奇怪,七爷他们路过的时候,难道没去陪葬室?”   “他们肯定直奔主墓室去了。”   “这东西怎么才能杀死?有窍门儿吗?”   “用——”陈清寒话没说完,墓道突然震了一下,接着一道金属门从我们头顶落下。   这真是一瞬间掉落,没给我们任何反应的时间,门落地后我才看清门下边是锋利的刀子,它把我背后的背包切成了两片。   这是门,也是闸刀,如果我们动作慢了,它就会变成断头台。   我和陈清寒被它隔开,陈清寒在前,我在后,他用力拍着门板,问我受伤没有。   “没有,就是背包破了。”我卸下被砍断的背包,里面的东西都一分为二,算是白捡了。   “回第一条墓道,随便踩机关,掉下去你还有活路、去,快回去!”   “额……”晚了……   我刚转身,就发现墓道里多了只怪兽,体型和一头成年棕熊差不多,但体表的皮肤又像犀牛。   酷似霸王龙的脑袋,一双放着绿光的眼睛,还有一口獠牙,这四不像的家伙正迈着粗壮的四肢向我缓缓走来。   它跑起来震天震地,走路时却没有声音,我紧紧盯着它,同时在破损的背包里乱翻,可是背包里没有武器。   “小芙?小芙?”陈清寒可能没听到我离开的脚步声,觉得奇怪,所以提高声音叫了我两声。   我光顾着盯怪兽了,没功夫回答他,其实我并不认为这东西能杀死我,除非它的牙比机枪还猛。   我是怕它撞塌墓道,那陈清寒就危险了。   活人为什么如此脆弱…好烦啊~   “你快走,墓道可能会塌,我没事,你等安全了再回来挖我,多久都行,你回不来你儿子、孙子来挖也行!”我相信这墓中还有其它出口,别问我怎么知道,问就是直觉。   “我——”陈清寒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因为盯怪兽盯得太久,我的头又开始晕了。   苍茫的雪原,乱雪纷飞,一头怪兽被网困住,它嚎叫挣扎,却于事无补。   最终它绝望了、屈服了,闭着眼趴在网子里一动不动,但等我靠近,它突然睁开眼睛,使尽全力带着网向我撞过来。   我被它撞一下肯定死不了,可是我似乎不想让它得逞,伸出手……   “哎呦——”我抱住脑袋,痛呼一声。   铛铛铛!   铿锵的金属碰撞声让我回过神,再抬头,怪兽不见了,只有陈清寒在门的另一边用宝剑砍大门。   “祖宗啊,那是稀世宝剑,不是菜刀,掉个茬儿都比这门值钱!”   “小芙,你没事?”   “没事,怪物跑了,还是找机关开门吧。”   “哼哼,你没事,他有事。”门内传来不属于陈清寒的声音。   我暗道糟糕,可能这边动静太大,把七爷他们给引回来了。   “唉唉?别杀他,我知道墓主的秘密!”我拍着门板,随口胡诌道。   “呵,墓主有什么秘密跟我们没关系。”   “有啊,大大滴有啊,是关于…死而复生的秘密!”我想到陈清寒说怪兽死过一次,心想死而复生对盗墓贼来说应该挺有吸引力。   “那你现在就说,不说我就杀了他。”   “我现在没法说,必须看到墓主的棺椁,上面有文字,你得让我看到字,我才能破译那个复生咒。不信你问他,陪葬室里的怪兽死过一次,它现在又活了,肯定跟复生咒有关系。”   谁说看电影和小说没用,这秘籍名称张口就来,反正棺椁上的确有字,鬼画符似的东西,估计七爷他们也不认识。   “你们,就是冲这个来的?”   “对啊,我们有考古队内部消息,知道这墓里没金银财宝,只有无人能开的墓室,想来试试。”   “你懂那文字?”   “懂,全世界就我懂。”   “好,你要是敢跟我耍花招,你们两个,一个都别想活!” 第五十八章 嘿有人吗?醒醒~   闸门打开,机关是七爷的手下按的,我心中诧异,机关藏在特别不起眼的地方,陈清寒都不知道,他们随随便便就打开了,那么这门很可能是他们放下来的,所以说他们对这座墓一定相当熟悉。   听陈清寒的意思,他没参与过对003号天女墓的发掘工作,而且考古队从这撤离也有些年头了。   这期间有没有人进来过,现在还真不好说。   “主墓室就在前面,你进去好好看看墓主的棺椁,别耍花招。”   “你们打开主墓室的门了?够厉害的。”   我冲陈清寒眨眨眼,他盯着我好一通看,可能是在捉摸我为什么没被怪兽吃掉。   我也纳闷呢,只是回忆片刻,怪兽就不见了。   如果它没把墓道震得直掉土,我还能说它是全息投影,可从撞门到奔跑,它造成的震颤那都不是幻觉,无法用突然断电、幻灯机短路去解释。   “呵呵,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丫头,你也得亮点真本事给伯伯瞧瞧。”   我撇撇嘴,没有去纠正辈分的问题,七爷手下自动给我让开一条路,我一改之前的胆小形象,昂首阔步往前走。   陈清寒挣开抓着他的人,快步跟上我,小声在我耳边问了句:“头没事吧?”   我拍拍额头,“没事儿,习惯就好。”   第一下疼的时候,因为没有心理准备,惊吓多过疼痛本身,以后心里有数了,忍忍很快就过去,再者我这皮糙肉厚的,脑仁适应性也强,总之两个字:抗造!   主墓室的大门已经打开,圆形的大门外圈有能转动的圆环,上面有符号刻度,整体造型就像保险柜的圆盘密码锁。   用它当门,主墓室立刻有了一种银行金库的感觉,我想到在记忆回放中看到的大银棺,心里酸溜溜的,果然只有我的墓最穷。   “小陈…亲,一会儿开了棺,我能不能拿点纪念品?不多拿,就一件两件的。”   “自己人偷自己人?”   “怎么叫偷呢,这叫吃大户,她们各个风光大葬,就把我搁一空墓里,反正现在她们用不着钱了,接济接济我这个活着的同胞怎么了?”   “你来人家借助避难,还顺人家的东西,像话吗?”   “我——”   “哎?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干嘛呢?”七爷的手下走上来,强行把我们隔开。   “我们说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我在哪他就在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恨恨道。   一只粽子沦落到去盗墓,说出去脸上无光啊,而且这墓主可能和我是熟人,她要是还有意识,我就尴尬了。   陈清寒阻止我发家致富虽然可恶,但他说的在理,讲理我肯定讲不过他,只能收了心思,另找别的财路。   进入主墓室,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口银棺,摆在地中间,数千年过去,风采依旧。   我走上前,先敲了敲棺盖,“嘿,有人吗?醒醒~”   随后跟我们进来的人看到我的举动都愣了,看精神病一样看着我。   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哪里知道我的想法,这座墓保存的如此完好,棺材也没人动过,万一有个和我一样的活粽躺在里面,也不是没有可能。   “醒醒了嘿,起床了,月亮晒P股了。”   “嘛呢,装什么神、弄什么鬼!赶紧破译上面的文字,听着没有,不然打死你爷们儿!”   陈清寒脑袋上顶了把枪,一个横眉竖眼的瘦子冲我吼道。   我看敲门没用,直接伸手去按棺盖,用力一按再往上一推,只听‘呲’的一声,里面撒气了。   “你干什么?谁让你开棺了?”七爷的另一名手下冲上来,想要踢我,但此时棺盖弹开,棺中银芒四射,晃得人睁不开眼。   七爷和那几个樱国人也进到门内,待众人的眼睛适应了强光,再看棺中的东西,一个个都惊讶非常。   棺材里没有尸体,只有一颗直径约一米半的珍珠。   这颗珍珠光彩夺目,圆润饱满,主要是个头惊人,我说那棺材怎么那么大,原来是装它的。   可是如果下葬的是珍珠,那真正的墓主呢?   “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这么……大的珍珠。”樱国人的汉语词汇储备量明显告急。   “这得卖多少钱啊?无价之宝啊!”   巨无霸珍珠的光芒,在众人眼中转化成贪婪的光,倒是陈清寒面不改色,还偷偷朝我使眼色。   但我在棺盖内测发现一个图案,它和之前在墓道里看到的符号不同,它更像一种徽章。   我看得入神,没理陈清寒的暗示,在熟悉的眩晕感过后,我的眼前出现了这个图案,它绣在一位金发美女的衣服上,三条波浪线、上面挂着一弯月牙儿。   而美女正在我眼前说着什么,情绪十分激动,美丽的容颜都有点扭曲了。   她的眼睛美极了,像宁静的深海,可惜此刻暴风雨掌管了海面。   嗨~干嘛大动肝火,愤怒使美人狰狞,暴风雨的雨点都喷到我脸上了……   接着画面一转,美人死了!   这镜头剪切的,绝了,连我自己都怀疑,她是被我气死的。   金发美女躺在一张石台上,我注意到周围的雪山,石台旁边还有别人,场面像是遗体告别仪式。   有人抬来那具银棺,然后我就捂着头蹲下了。   意识回到现实世界,我发觉七爷他们的神色不对,一个个像老僧入定,站着不动。   从他们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已经进入磕药状态,脑子里正上演着他们最想要的戏码,通俗点说,就是陷入了幻觉当中。   陈清寒也不例外,只是他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透着百分之九十的欣喜外加百分之十的悲伤。   我特意凑到他眼前,踮着脚仔细看了半天,要不说还是同族给力,迷惑了敌人,放过了我。   我在墓室里看了圈,发现东北角搁着一口箱子,走过去掀开,里面装的都是壶和杯子,用它们喝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都是金银器,有的还镶嵌了彩色宝石。   我暗道天助我也,从一个盗墓贼身后摘下他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全倒空,把箱子里的宝贝塞进去。 第五十九章 带个活人行动就是麻烦   满满一大箱子的宝贝,一个背包装不下,等我塞满四只背包,才觉得这么做不对,全拿走目标太明显。   于是又倒回去两包,然后把陈清寒抱进去,藏到箱子里。   箱子的材质和那具银棺一样,应该很结实,用来保存易损坏‘物品’再好不过。   给陈清寒找到安全的藏身之所,我就可以放开手脚做事了。   我正要去收缴他们的武器,其中两个人突然动了,他们瞪着眼骂对方贪心,没骂两句就打成一团儿。   这两人起头,其他人随后也加入战局,他们嘴里喊着‘别抢、都是我的’、‘敢抢老子的东西,老子宰了你’,分明是魔怔了。   我瞟了一眼银棺里的大珍珠,让七爷他们发疯的,肯定是这东西。   这些人打起来,手底下可一点不留情,掐脖子、戳眼睛还嫌不够,纷纷掏出各自的武器,我一看情况不妙,赶紧钻进箱子里,把底下的茶壶、酒杯全扔出去,腾出空间把箱盖一盖。   外面紧接着就响起乒乒乓乓的枪声,虽说我不怕子弹,但我心疼这身新衣服,被打烂了怪可惜的。   有个狠人可能觉得用手枪打不过瘾,拿着微型冲锋枪一顿扫射,子弹打到角落的箱子上,把我吓一跳。   我连忙把陈清寒推到靠墙的位置,万一这箱子不防弹,陈教授会死得很冤枉。   好在箱子顶住了子弹攻击,被打出十几个凹坑,但没打穿。   “死吧、都去死、是我的,全是我的!”那人狂喊着,随即啊呀一声,扫射声跟着消失。   “别看那光,快把棺盖合上——快点儿!”七爷不知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招呼着手下去盖棺盖。   我感觉有点小遗憾,本以为他们会自相残杀到团灭,结果有人提前清醒,我还没拿到枪呢,好麻烦……   “别躲了,出来帮忙。”七爷朝箱子这边走过来。   我推开箱盖,探出头往外看,墓室里只剩下十二个人,其中有两名樱国人。   “你为什么没事?”七爷看我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这是冷家的秘技。”我寻思着冷家的姓不能白用,得随时随地扯出来背锅,要不以前撒的谎都不圆润了。   “你是冷家人?”七爷挑挑眉,他之前可能以为我是盗墓界的闲散人员,没有固定团伙和组织,因为我和陈清寒就两个人,这种二人组队的形式在行业内并不多见。   “嗯…?”我刚要点头,陈清寒用胳膊肘拐了我一下,“是、还是不是呢?”   “少贫嘴,你到底是不是冷家人?”七爷语气凌厉,听这意思像是和冷家有仇。   “不是,我从他们家偷的艺。”我果断改口。   “小姑娘,有两下子,可惜——”七爷抬起手枪,眼中寒光一闪,只听‘嘭’的一声,他身后的棺材盖……又弹开了。   这一弹不要紧,把去关盖子的两个人直接给拍飞了,啪唧呼到墙上,发出连声哀嚎、接连喷出一口鲜血。   珍珠大、装它的银棺更大,那棺盖跟双人床的床板似的,厚度是正常门板的两倍多,子弹打到上面就能留个小坑,想也知道这玩意儿多瓷实。   “你过去把它关上!”七爷用手枪一比划,示意我去关棺盖。   我暗暗计算了一下,他们有十二个人,全部解决的话,最少需要五分钟,如果他们用陈清寒威胁我,我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救下他。   唉~带个活人行动就是麻烦。   我依言走向银棺,把弹开的棺盖向下推,边推边念叨:“别闹了啊,闹着玩儿还下死手,你说你这暴脾气、可是有些日子没杀人了是吧。”   “七爷,那、那那棺材里不会有僵尸吧?”一个下巴略长的樱国人凑到七爷身边,用生硬地汉语说道。   “不会,空间不够,应该没有尸体。”七爷是他们这支队伍的主心骨,他的手下和那两个樱国人,对他的话是言听计从。   “哎呀!”我听那樱国人说‘僵尸’两个字,就知道他是外行人,也难怪他对七爷的判断不假思索就相信了。   “叫什么?别装神弄鬼,姑娘,你既是道上的人,就该听过我钟七爷的名号,七爷从来不信邪。”   因为有七爷的命令,其他人的视线都避开了棺内的珍珠,所以眼下只有我敢直视它,推棺盖的时候我自然而然地看了珍珠几眼,也不知是眼花还是怎么着,似乎看到里面有活物动了一下。   兴许真是没死透的同族,我脑海中浮现出金发美女的脸,但这事不能让七爷他们知道。   “没事儿,这棺盖太沉了,推着费劲。”   “一会儿等我们检查完墓室出去,你在里面把它砸碎,分块打包,记得包严实点。”七爷站到箱子边,用枪指着藏在箱子里的陈清寒,“敢耍花样儿,就蹦了这小白脸的脑袋。”   我突然想给陈清寒换个脑袋,换个打不烂的,电影里总演被粽子咬伤的人也会变成粽子,要不等下我再咬咬他?   “知道了。”我无奈地应道,同时将棺盖重新按回去。   七爷的手下很少说话,至少有七爷在场的时候,他们连私下交谈都没有。   能看得出他们很怕他,让干嘛干嘛,没有多余的疑问。   嘭嘭两枪,七爷亲手结束了那名伤员的生命,想必这就是他的手下怕他的原因,连一句解释都没说,估计以前没少这么干,带不走的就亲手解决,连眼都不眨一下。   “开始。”七爷见棺盖复位,伤员也解决了,便下令道。   他的手下立刻在墓室里四处摸索,这敲敲、那踩踩,好像在找机关暗道。   刚刚一场混战,他们的潜水装备破损严重,能用的没剩两件,如果他们什么都不带走,问题倒不大,可他们明显不想空手而归,要是抬着箱子、抱着珍珠,只能走陆路。   直觉告诉我,这里有暗道出口,而且最有可能的位置,应该是棺材下方。   这可不是瞎猜,是以前听那些盗墓贼说的,但七爷的手下恰恰避开了棺材下面的基座,把四周墙壁上的每寸石头都敲了一遍。 第六十章 死水里养活鱼   咔   “这块石头沉下去了!”   “这块也是。”   “还有这边。”   三个人在三面墙壁上都发现了能推进去的石头,但推完之后,墓室里没有任务变化。   “应该需要顺序。”七爷眯着眼思考。   “我来试试。”一个戴无框眼镜的樱国人走到第四面墙壁前,他看着就像个文化人,而且汉语说的比另一个人好。   我充满期待地看着他,等着他露一手,他也确实不负众人所望,很快找到那块能推进去的石头。   “我们同时推进去。”他指挥着其他三个人,那三个人看了七爷一眼,得到七爷首肯,才点头答应。   1、2、3——咔   四块石头同时推进去,这回石头没有回弹,缩进去就没出来。   “哈,成功了,折寿君,你真是太厉害了!”棒球君的话音刚落,四周便响起细小的咔嚓声。   好像磕瓜子时发出的那种声音,七爷神色骤变,也不管我和陈清寒了,招呼他的手下快离开墓室。   他们爱跑就跑,反正我是不跑,非但不跑、也不让陈清寒跑,七爷一走,我就把箱子盖重新盖上。   这盖子严丝合缝,里面也有空气,能挡子弹的东西,跑去哪都不如躲在里边安全。   七爷的手下里,有离门比较近的,所以率先逃了出去,但也有离门远的,刚跑两步就被石头空里涌出来的黑东西缠裹住。   我定睛一瞧,这黑如潮水似的东西,是一只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虫子,身体柔软,但是跑得飞快。   喷泉般涌出的黑色虫潮,瞬间吞没了三个人,它们只追活人,对我视若无睹,而有了箱子的隔离效果,虫子没感觉到陈清寒的存在,直接越过箱子,朝门外的七爷他们追去。   此时此刻,虫潮从我脚边流过,一首特别霸气地歌曲占据了我的脑海——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砰~   我正自我陶醉呢,银棺内突然发出一声闷响,呀哈,真有活物!   柔软的黑虫哗啦啦往外掉,掉到地上就去追七爷他们,我嘱咐陈清寒别打开箱子,然后避开黑虫靠近银棺。   砰~   棺材又响了一下,我按住棺盖,做了番心理建设,然后将棺盖打开。   原本色泽光润的大珍珠,表面变得有些透明,也许我们都太先入为主,其实这东西根本不是珍珠。   我想起陈清寒说过的那个大蛋,也是放在棺材里,没准儿这东西也是蛋。   而且里边有液体,我趴到近前仔细往里瞧,看到一只扇来扇去的鱼尾。   “嗯?这是鱼缸?”我把脸贴到‘鱼缸’上,努力看了半天,仍然只能看到一只鱼尾,白色的鱼尾像把大扇子,两边还有‘飘带’,有种特别的意境美,往上是淡金色的鳞片,鳞片细小紧密,所以不仔细看的话,有些像白到发光的皮肤。   我像个变态似的趴在‘鱼缸’上盯着那半截鱼尾,然后我发现鱼尾活动的幅度越来越小,刚刚那撞击声应该是鱼尾拍击‘鱼缸’发出的。   “陈清寒,鱼要死了,怎么办?这可是古董鱼!”我跑回箱子边,拍拍箱盖向陈清寒求救。   “什么鱼?”陈清寒问。   “那个珍珠里有条大鱼,可大了,还能动,现在不动了,是不是要死啦?”   “你确定是鱼,还活着?”   “确定,不过现在要死了。”   “外面还有东西吗?没有我出去看看。”   “有啊,你别出来,你养过鱼没有?哎?对呀,你手表能炸鱼,你刺激一下它试试,看它有反应没!”   “我试试。”   得到陈清寒的回复,我立刻跑回银棺前,趴在上面看鱼的反应。   只见原本静止不动的鱼尾突然一弹,我刚要欢呼,鱼尾就翻了个个,这下彻底翻白了。   此时黑虫潮已经跑没了,我把主墓室的门一关,叫陈清寒赶紧出来。   地上只剩几具白骨,黑虫子饿了几千年,好不容易出来,哪顾得上细嚼慢咽,吃饭的速度快超音速了。   陈清寒从箱子里迈出来,没等他走过来,棺材里的‘鱼缸’便稀里哗啦碎了一棺材。   “这是鱼死缸亡啊,什么高科技?”我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一跳,回头看时,就见碎玻璃中间躺着条小鱼儿。   陈清寒走过来一看,盯着棺材里的小鱼问:“是这条?”   我弯腰低头几乎要钻进棺材里,就为了确认这巴掌大的小鱼是不是我刚才看到的‘大鱼’。   “是它,飘带扇子尾,不对啊,刚才它可大了,大概得有一个人那么长,怎么变小了!”   陈清寒用袖子隔着,捡起一块碎玻璃,他放到眼前比划两下,笑笑说:“这是个超大号放大镜,你看看。”   然而玻璃碎片还没递到我手里便化作沙尘,棺材里的那些碎片也一样,包括那条小鱼,全都化成了微尘。   “不,刚才我听到它拍鱼缸,那声音肯定不是小鱼能撞出来的。”   “也许棺材把声音放大了,好,就算它是条大鱼,现在什么都没了,别纠结了。”   “难得发现个活物,没准儿还是同族养的宠物。”   “如果你想——”   “不、我不想,就是一时好奇,好了咱们快找出路吧,七爷他们估计已经殉葬了。”   我知道陈清寒想说什么,他以为我在意自己的身世,想追寻其他同族的消息。   可实际上我对此没有执念,无论是记忆,还是其他族人的下落。   随遇而安的生活才比较简单快乐,当然如果我能回忆起九宫格指南针的使用方法就最好了,那样我就可以帮陈清寒去找他的妹妹,还了他的人情。   陈清寒没再说什么,他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说要找出口,他便一直围着银棺下的基座看。   我和陈清寒猫到银棺一侧摸底座,此时墓室大门再次被打开,四个人鱼贯而入,打头的是七爷、最后的那个是他手下,中间夹着两名樱国人。   四个人的样子相当狼狈,折寿君貌似受伤不轻,由棒球群架着进来,一进墓室就跌倒在地。   现在他们只剩四个人了,我心里这个乐呀,按住陈清寒的肩膀,打手势告诉他蹲在银棺后面别动。 第六十一章 脑门儿接子弹   四个人进入墓室后,扶着折寿君坐到靠近门的那侧墙边。   跟我们正好对着,有银棺挡住他们的视线,他们看不到棺材后面的陈清寒。   我从侧面站起身,冲他们冷笑一声,把棒球君吓得低叫出声。   “胆子这么小就别出来盗墓。”我奚落道。   “你——”七爷脸上沾着血,胸口剧烈起伏,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我。   “惊喜不惊喜?”我往前走了两步。   樱国人身上没武器,他们俩可能不会用枪械,但是七爷和他的手下一直在保护他们。   现在七爷和他仅剩的手下一人一只手枪,不过弹夹肯定不是满的。   他们出去之后开枪打虫子,可是打了好一阵子,子弹消耗量不少。   七爷的手下见我靠近,立刻用枪指着我,我看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质量相当好、款式也挺酷,除了沾上几块血迹之外,没别的毛病。   “开枪。”我看着他,忽然笑了下。   “你究竟是什么人?”七爷冲他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收回放在扳机上的手指。   “我的身份,你们不配知道,现在咱们该算算账了。”我捡起脚边白骨身上的匕首,狞笑着走近他们。   “别别别——我们是好人、好人!”棒球君搂着他的同伴,吓得瑟瑟发抖,语言表达能力又退步一截。   “你们是好人、坏人跟我没关系,但想拿我当路引、要我的命,这事翻不了篇儿。”   “你现在活得好好的,牺牲的是我的伙计,哼,他是你弄下水的吧?我从开始就小看你了。”七爷恨恨说道。   “你没小看我,你是高看了你自己,以为多带点人、又有内幕消息,就能万无一失,而且之前有人进来过,算是替你们趟过路了。”   “显然,我准备的还不够。”   “夜路走多终遇鬼。”我扬起匕首,朝七爷刺去,结果他没用手里的枪,从怀里掏出一把粉末撒向我的脸。   “呸…噗噗——”我缩回身子,狂吐飞进嘴里的粉末。   不过几千年和盗墓贼的相处时光不是白过的,虽然被暗器击中,我还没忘七爷手里的枪,一边吐一边踹了他一脚,只听喀吧一声,他的腿骨应声折断,剧痛之下他手里的枪脱手掉在地上,我用脚踩住,向后一蹬,把枪踢到银棺一角。   “行啊,糯米磨成粉了。”我把嘴里的白色粉末吐干净,旁边又来一颗子弹。   子弹刚好砸中我的脑门儿,弹头‘哒’的一声掉在地上,我低头看看弹头,又看看开枪的那人。   他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拿枪的手直抖,可还是出于恐惧心理开了第二枪、第三枪,直到弹夹里的子弹打光。   “放心了、消停了?”我看着脚边的一堆弹头问。   “怪、怪物——”那人扔掉手枪,像见鬼了似的爬到墓室大门前,想要打开墓门逃出去。   “你疯了,出去也是死!”七爷忍着腿痛一把拉住他的手下。   “她、她不是人,她不是人,是怪物……”那人还要去开门,被七爷从身后一个手刀砍晕。   “七爷真是老当益壮,身上还有什么法宝,拿出来瞧瞧?”大多数情况下,盗墓贼下墓凭的是勇气和寻常工具,当然最主要的是有一颗求‘财’若渴的心,偶尔会有一些比较特殊的人混在盗墓队伍里,他们身上都有难得的宝贝,比如千年的桃林剑、照妖镜,百年的经书、毒虫。   甭管这些东西原本的功用是什么,只按年头和材质算,拿到古董行肯定也能卖不少钱。   “我这点微末伎俩,怕是入不了您的眼,栽在你手里,是我运气不好,不过也算是开眼了。不阴不阳、不生不死,世上竟然真有这种存在。”   七爷似是感慨、又像顿悟,他深叹一声,口中随即吐出大口大口的黑血。   “啊——他被咬了,他身上有虫!”棒球君本来处于呆滞状态,七爷吐出的黑色刺激了他,他吓得拖着同伴连连后腿。   “烧掉他。”陈清寒突然从棺材后边站起来喊道。   七爷的皮肤里有东西在爬,我连忙去翻那几具尸体的背包,找出点火工具,这时候也不用省着,整盒火柴全划着,点了易燃的纸制品扔到七爷身上。   在刚刚吐完那几口血之后,这家伙就咽气了,所以他体内的虫子八成是想钻出来另寻‘栖身之处’。   我在一个人的背包里找到一瓶酒,索性全浇到尸体上。   “求求你,别杀我们,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棒球君跪下来,如同耗子见了猫,急得眼泪汪汪。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隐藏身份跑来雪区?老实交待,坦白从宽、抗拒打死。”   折寿君不负他的姓名,误触机关放出食人虫,出去转一圈儿回来只剩半条命,无论墓室里发生什么,他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眼瞧着就要闭眼蹬腿儿了。   因此交待情况的任务只能由棒球君完成,他现在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和一开始给我的‘深沉’印象大相径庭。   “我、我们不是故意隐瞒滴,是怕家人追上来!”棒球君的汉语本来就是半瓶子醋,词汇储备量感人,所以一句话说完,中途要停下想好几次。   “家人?”   “是滴,窝们滴爸爸,不同意窝们来华夏,派人看着窝们,窝们是偷跑出来滴。”   情急之下,棒球君的汉语水平直线退步,听他说话感觉汉语烫嘴。   满墓室都是烧尸的焦臭味儿,陈清寒把被七爷砍晕的那个手下绑上,继续围着银棺的基座找,找了一会儿他打了个响指,把我的目光引过去之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这边棒球君已经交待到他太爷爷有几房小妾了,我把他交待的信息一总结,只得出一个结论:他和折寿君的家里,非常有钱!   而且两人都是独子,三代单传的独苗,偌大的家业等待他们继续,但偏偏这两人痴迷于探险,一心想成为印第安纳·琼斯式的冒险家。   “那他给你们烟,你们为什么不抽?”害我以为他们是多么警觉的人。   “不会、不会,吸烟有害健康!”棒球君认真地回道。 第六十二章 墓主她是个酒鬼   我呵呵一笑,编得还挺像那么回事,这小表情多无辜!   “你真当我被七爷的药麻倒了?”如果我当时和陈清寒一样睡过去,没听到他们和七爷的那番对话,或许这会儿就信他的鬼话了。   杀我们灭口是他最先提出来的,假如他们真是逃家的热血青年,对七爷的盗墓行为一无所知,只当是一次寻常冒险,那在见到七爷药倒我们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应该是惊讶的,而不是首先想到杀我们。   “哦?原来你是装的!”棒球君收起他精湛的演技,目光森冷地盯着我。   “子弹都打不死的人,又怎么会被药倒?”   “你修炼的究竟是什么邪术?我愿意花大价钱买!”   “你?哼哼,没资格。”   “好吧,如果你放我们一条生路,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这人张口闭口全是钱,好卡娃依呢,我刚想说只要现金,陈清寒抢先道:“你们走不了。”   陈清寒不会放过盗墓贼,而且外面可能已经有他叫来的支援在等着抓人了,这两个樱国人是逃不掉的。   可他为什么不能等我把钱骗来再开口,好气啊!   “放我们走,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棒球君做着最后的挣扎。   “有什么秘密,你等着跟警察说吧。”陈清寒面不改色地拒绝。   “一个关于天女墓的大秘密,你们真的不想知道?pasopanukulo!”棒球君突然冒出一句外语。   可惜我和陈清寒面面相觑,谁都没听懂,更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棒球君说完这句话,猛地瞪大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的皮肤迅速脱水,整个人像被烤干的土豆,在他震惊的表情中,身体化为灰烬。   “他这是怎么了?”我捅捅陈清寒的手臂,希望他见多识广,能给我解释一下。   “他自己都不知道,不过…可能跟他最后说的那句有关。”   “那句樱国话?”   “不是,不是樱国话,你再好好想想。”   陈清寒又跟我打起了哑谜,我反复想了想,忽然觉得那句话有几分耳熟。   “先出去,这个人需要救治,也许从他嘴里能问出些什么。”陈清寒背起那个半死不活的樱国人,我只好拖着昏迷的那个。   棺材基座移位,地面露出一个洞口,有向下的阶梯,不知通往哪里。   下到底,我和陈清寒都傻了眼,我们以为这是古墓的另一个出口,但实际上它却是间暗室。   或者说是后室,大型古墓的主墓室后方,一般全有一个房间,称为后室,用来存放很多宝贝。   七爷想找的应该就是这间屋子,我觉得不对,便问陈清寒:“你说考古队没打开过主墓室的门,那他们应该不知道这里有暗室,七爷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们以为七爷对这座墓的了解,来源于考古队的内部资料,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陈清寒打着捡来的手电,在暗室里照了一圈,发现靠墙摆着很多金属桶,每只都有半人高。   他打开一只桶的盖子,里面装的是液体,他低头凑近闻了闻,“是酒。”   “全是?”我放下拖着的人,跑到其它桶前,挨个掀开盖子闻,结果二十多只桶里装的全是酒。   “这个酒鬼~”我想到墓室里的那些酒壶和杯子,看来这003 没别的爱好。   “走,再到别处找找。”   “你先去,我在这找找回忆。”   “别勉强,你现在有痛觉。”   “知道啦~”   我赶苍蝇似的冲他挥挥手,刚才挨枪子儿的时候也有痛觉,但很轻,我的痛觉神经仍然有别于活人,恢复的还快,头痛的问题迟早能客服。   陈清寒上去以后我便蹲在酒桶跟前盯着它看,可看了几分钟,也没出现关于它的记忆画面。   “偷着喝酒,是吧?”我想象了一下暴躁的金发美女偷偷喝酒的画面,她之前发脾气时的声音忽然钻进我的脑海,她语速太快,但其中有一句话听着耳熟,pasopanukulo!   啊……是棒球君最后说的那句,我们中有叛徒……   就是这个意思,但金发美女说了没事,棒球君说了就死,这是为什么,它又不是死亡诅咒,不过是个陈述句。   “小芙,我找到出口了。”陈清寒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我拖起七爷的手下,回到上面的墓室,陈清寒站在盖好的棺盖上,在他头顶有个四四方方的出口。   他真是个找机关小能手,感觉在古墓里没有他找不到机关暗道。   “你先上去,把他们两个弄上去。”陈清寒让开出口下方的位置。   我爬上棺材,本想自己跳进出口,但陈清寒先一步把我举起来,轻轻松松送进出口。   不得不承认,两个人联合‘作案’就是方便快捷。   我们联手把另两个家伙弄进出口,上面是一条暗道,只有一个方向可走,并且没有弯路。   “背包,把箱子那边的背包带上。”我还没忘装的那两背包‘明器’。   可陈清寒跳上来的时候没带背包,他手里只纂着一只银色小酒盅。   “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拿着当个纪念品吧。”陈清寒抓过我的手,把小酒盅塞进我手里。   “就这么小一个?太抠了吧,再说你那么牛,怎么就这点权利?好歹换个金的也成啊!”   “看不上?那我还回去。”   陈清寒作势来抢,我连忙把小酒盅塞进袖子里,袖子是收口的,酒盅藏在里面掉不出来。   “财迷。”陈清寒嘴角带笑,背起折寿君便走。   我也拖着七爷的手下,紧紧跟在他后边,这条通道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机关陷阱、守墓生物。   “你们的人到了吗?咱俩一会儿还回来吗?”   “这墓里有新发现,后续会有人驻守,咱们得换个地方。”   “去哪?也是天女墓?”   “嗯,不过,在境外。”   “你别告诉我,还是你们没发掘成功的!”   “猜对了。”   “不是吧,你是给我找安全屋,还是让我帮你们掘同族的墓啊?我有种深深的罪恶感怎么破?”   “是谁想把同族的陪葬品打包顺走?她的罪恶感呢?”   “我……”为什么一个活了千年的大粽子会被一个只活了二十几年的小娃娃问得哑口无言?!造孽啊! 第六十三章 古墓使我青春焕发   通道的出口开在一面山坡上,被一块巨石堵着,不过门口有机关,按下去堵门的巨石便移开了。   等我们出来,巨石重新复位,像这样的石头,在雪区随处可见,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和兴趣。   我们进墓的那片湖,本是被群山环绕,山势如同漏斗,此时湖边灯火通明,显然来了不少人。   陈清寒背着折寿快步向山坡下走,七爷的手下在通道里就醒了,他怕我怕得紧,被我推着往山下走,一声也不敢吭。   我有些担心他把我刀枪不入的事说出去,我可不想引起某些人的研究兴趣。   正想着要不要先躲起来,陈清寒突然回头说:“审问他的事我会想办法,你把自己的身份信息背熟就好。”   陈清寒的叮嘱给我吃了记定心丸,走近湖边的营地,外围放哨的人率先发现我们,陈清寒跟他们对了口令,便有人上前接下折寿,把他抬进扎在湖边的帐篷里。   七爷的手下没和折寿进一顶帐篷,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跟陈清寒交谈了几句,陈清寒请他给我安排个地方休息,他们显然还有事要谈。   那人叫过来一个小年轻,让他带我去休息,小年轻走过来非常客气地将我领进一顶小帐篷。   “我叫陆浩,您有什么事就叫我一声,我就在外边。”小年轻撂下句话便转身出去了。   帐篷里有简易折叠椅和桌子,桌上放着地图和水杯,可能是行动负责人的办公室,只不过那人和陈清寒有话要说,也许是去审问七爷的手下了,所以让我暂时待在这。   “来,喝水。”陆浩没过一会儿便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个茶缸。   “谢谢。”我接过茶缸,笑着对他道了谢。   “别客气,有事叫我。”陆浩再次转身出了帐篷。   我端着热乎乎的茶缸坐进折叠椅里,心说这些人就是陈清寒的‘同事’,他们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怎么说呢,他们看起来和普通人没啥两样,没有统一的着装,态度亲切随和,一点也不像从事保密工作的。   也许我真该少看点电影了,因为在我的想象里,他们应该和专门处理外星人事务的黑衣人差不多。   闲着也是闲着,我掏出随身的小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   这面小铜镜可是大有来头,是我从盗墓者身上搜到的‘大定五子镜’,当然,是仿造版,只有掌心大小,精致小巧,适合随身携带。   据说它可以当照妖镜用,不过我是没在它的照射下现过原形。   “讨厌…妆都花了。”我看着镜子中五彩斑斓的脸,抽了两张桌上放的纸巾,把彩妆全部擦掉。   “嗯?”这一擦我呆住了,为啥我的脸色比之前更鲜活了呢?   难道古墓能使我青春焕发?   不能啊,在我的墓里苦守数千年,也没见我有这么大变化。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于我的快速变化,陈清寒曾经嘀咕过一句‘数目够了’,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清寒哥哥——清寒哥哥——”一把清脆的少女嗓音,拐着弯儿地钻进帐篷的门缝。   门帘被人掀开,穿着红色大衣的少女在看到帐篷里的人后,露出略微尴尬地表情。   “不好意思啊,打扰了。”少女抱歉地笑笑,放下门帘转身跑开。   我啧啧摇头,这个陈教授,真是衣冠禽兽,女人缘好也就算了,连十几岁的小丫头也不放过。   少女的嗓音如同百灵般动听,模样也同样可爱动人,只是她这个年纪,似乎不太可能是陈清寒的同事。   少女在营地寻找陈清寒的身影,叫了几声便被人拦住,哄到这顶帐篷门口,听声音拦着她的人应该是陆浩。   陆浩说陈教授和队长正在审讯室,让少女暂时和我待在一起。   少女明显很失望,但还是乖乖进了帐篷,我收起镜子,和她四目相对。   “你就是清寒哥哥的助手?”少女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我身上,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看。   她这样直直盯着一个人看,其实算得上是失礼的,但她眼神清澈,透着股子不谙世事的味道,让人很难产生讨厌的感觉。   就像一个刚满一岁的小娃儿,认真地盯着你看,你会责怪她吗?   “啊,对。”言多必失,我在心里又默默回忆了一遍自己的新身份信息,决定除了纸上写的内容,超纲的问题一概不回。   “你进过天女墓?”少女眼睛一亮,搬了把椅子紧挨着我坐下。   “嗯。”   “听说里面机关重重特别危险,还有各种各样的怪物,对了,你知道为什么天女的尸体出不了土吗?”   “为什么?”   “因为只要打开棺材,尸体就会分解消失,可邪门儿了。”少女的表情活脱脱就是一个刚学了新知识,忍不住炫耀的小孩子。   “哦。”我不知道她这谬论从哪听来的,我的棺材开了关、关了开不下上万次,我依然坚强地存在着,非但没有分解,还越来越鲜活了。   不过她的话倒是启发了我,陈清寒提过的那个巨蛋和003号棺材里的大珍珠,都是在开棺后分解消失的。   难不成是我的棺材和她们的棺材有区别?   我从盗墓贼嘴里听说过‘养尸棺’这种东西,能把死尸养活,真假暂且不提,但也许除了我以外,其她天女的棺材就是个大号慢炖锅,时间一长,骨头都能炖化喽。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胡思乱想,没有任何切实的依据,毕竟我对其它天女墓的了解,还没陈清寒多。   “啊~好想和清寒哥哥一起工作,看他在墓里大杀四方!”少女眨着星星眼,俨然是陈清寒的小迷妹一枚。   我有心想说,你的清寒哥哥刚刚还被我藏在箱子里才躲过一劫呢,又怕伤到面前这颗少女心。   算啦,就给陈清寒留点面子,维护住他在少女心目中高大伟岸的形象好了。   “哎呀,你看我,说了半天,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包紫晴,大家都叫我包子。”   包子精?我看看她圆润的小脸儿,确实挺像。   “我叫冷芙蕖。”   “芙蕖姐姐,你当清寒哥哥的助手多久了,有没有听他提起过我呀?”少女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没多久,没怎么聊过天。”再这么下去,我感觉就要把天聊死了。 第六十四章 切西瓜的标志   包子皱皱鼻子,长长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们两个都这么惜字如金,一起工作的时候气氛得有多沉闷啊~”   惜字如金,绝对是她能想到的最委婉地一个词,那张包子脸上的小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我猜她原本想说两只闷葫芦,但可能和刚认识的人说话还有所顾忌,所以用了个相对委婉的词。   “谁沉闷哪?”帐篷外忽然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语气里带着笑意。   门帘掀开,之前和陈清寒说话的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进来。   “清寒哥哥喽,每次找他都对我爱搭不理,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也说不上几句话!哼~”包子鼓起包子脸,变身成气鼓鼓的包子。   “呦呦,这罪过可大了,敢不理我们人见人爱天才小仙女,回头我揍他。”男人笑嘻嘻地哄着包子,一看他们就是熟人。   “大叔最会骗人,上次、上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不管,我不回去了,我要和清寒哥哥一起下墓!”   “别闹了小包子,下墓不是郊游,里面的危险神鬼难测,你又没接受过专业训练,你下去了,小陈是顾工作,还是顾你呀?”   “那……我也能帮上忙的呀,天女墓里的文字我已经破解出来了,我可以给他们当翻译!”   她这话听得我眉头一跳,天女墓里的文字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破解了?!   我突然不太想和开挂的人们一起玩耍了……   “你可以等他们把墓里的文字拍下来再翻译。”男人的态度虽然温和,但说出的话却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人肯定就是陆浩说的队长,我偷偷打量他几眼,想看看他审七爷手下时,审没审出和我有关的信息,如果有,他对我的态度或者看我的眼神应该有所不同。   “唉……”包子的下墓申请被否,苦着脸趴到桌上装死。   “小冷,小陈在医疗帐篷那,他让你过去。”男人没有问我什么,看我的眼神也没有异常。   “我也去!”包子闻言立刻满血复活。   “他们有工作要谈,你在这等着。”男人的话,就像大人的命令,不许出去玩、先写作业。   包子趴回桌上,可怜巴巴地目送我出帐篷。   再怎么天才,也是个孩子,我暗自偷笑,绕过篝火堆直奔折寿君所在的大帐篷。   帐篷中间摆着一张手术床,上面吊着无影灯,我在电影里见过这些。   折寿脸色惨白地躺在上面,身上盖着白布单,旁边的置物架上有沾血的手术刀和棉花团,但折寿已经没有气息。   陈清寒站在手术床旁,盯着折寿的尸体发呆。   “你找我?”我走近他,轻声问。   “嗯,想给你看个东西。”陈清寒掀开白布单的一角,露出尸体的左胸。   我看到尸体的左胸口有个图案,不是纹身那种刺到皮肤上的图案,倒像是从肉里长出来的鲜红肉芽组织。   “感觉熟悉吗?”陈清寒问。   一个圆形从中间分开,变成两个半圆,而且上下位置稍稍错开,好像手机游戏里的切西瓜,这是……   好像在哪见过,我仔细回忆,周围的静物开始模糊,在一阵眩晕过后,我看到一艘黑色大船,船头有张狰狞的怪脸,怪脸额头正中就刻有切西瓜的图案。   黑船乘风破浪,撕开波涛汹涌的海面,丝毫不受暴风雨的影响,船头的怪脸大张着嘴,那嘴里仿佛站着一个人。   风雨阻挡了我的视线,从我的视角来看,我应该是泡在水里的,再不然就是坐在小船上。   从回忆的场景中脱离,我仍然感觉自己脸上都是雨水,尖锐的头疼变成了钝痛,脑仁儿一跳一跳的。   陈清寒不知什么时候扶住我,我半靠在他身上,这次和之前几次不同,头痛减轻了,可心里说不出憋闷。   有种想大喊大叫的感觉,我缓了一会儿,陈清寒没急着问我话,只是静静地顺着我的背。   “海上。”我呓语般呢喃道。   “什么?”陈清寒低下头,问了一句。   “我看有这个图案的船,在海上。”   “知道是什么海域吗?”   “不知道,但是有个岛,那船好像是要靠近那座岛。”   我发现出离回忆情景后,再去回想它的细节时不会引发头痛。   比如记忆中的对话、边边角角的景物,甚至还有当时的心情。   刚刚回忆中的大船后方,确实有座岛屿,可海上的岛屿何其多,没有具体坐标,要找到那座岛,无异于大海捞针。   “等等,岛上有两座特别高的山峰,像这个!”我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个‘耶’的手势。   “这样的山不多见,也许能筛查到,会画画吗?”   “简单的可以。”   陈清寒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病历板,把上面带格子的纸翻过来,抽出夹子上的笔递给我。   医疗帐篷里没有椅子,我倚在桌子边上,细细回想那座岛的模样。   陈清寒拉起白布单,将尸体的脸也盖住,边盖边说:“他的死因很可疑,内脏在内部腐烂、没有外伤,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   “虫子咬的?”我看七爷死得就够快,因为他体内钻进了虫子,如果折寿只是被虫子咬伤,也可能在短时间内死亡,只是死法和七爷不同。   “不,他身体表面没有咬伤点,他被保护得很好,身上一块淤青都没有。”   “是不是因为他对七爷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也看到另一个樱国人的死相了,那家伙死的也很蹊跷。”   “你怎么认为?”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说来听听。”   “拥有这个标志的天女一族还留存于世,她们不知用什么方法,驱使这两个樱国人来盗003的墓,想找某件东西。”   总不会是那些酒和酒杯,而且也不是棺材里的大珍珠,他们是抱着明确目的来的。   陈清寒低头沉思,没有答话,我继续说道:“之前的考古队打不开主墓室的门,七爷却能打开,考古队的资料里没有关于暗室、暗道的记录,七爷却好像知道它们的存在。还有,在你睡着的时候,七爷和樱国人提到过指路诗,这诗肯定不是考古队写的吧。”   “你的意思是,有人帮他们指明了天女墓的位置,以及相关信息,而指示者很可能是你们的同族?” 第六十五章 炸鱼的威力   “也不一定是活人说的,可能他们找到了切西瓜留下的记录,比如笔记之类的,至于这个印记……可能是他们烫到自己身上,做同伙的证明?”   毕竟没人规定,不能拿别人的标志做自己团伙的标记。   “那句话又怎么解释,他为什么会说你们一族的语言。”   “破译的呗,包子不是也能破解吗?”   “看来,只有找到那座岛,才能解开这些疑问。”   我将病历单翻过去,给陈清寒看我完成的画作。   陈清寒走过来仔细看了看,接过病历单把这一页撕下来,折好装进口袋。   “回头我会找人进行比对,接——”他话没说完,外面突然有人喊‘那是什么’。   营地里的人十分警觉,发现有异常,立刻派人去查看。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陈清寒的脸色骤变,估计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他一个箭步冲到帐篷门口,刚掀开门帘就见外边金光闪烁。   枪声随之响起,但我和陈清寒都知道,那东西无惧子弹。   “别管它,你们开车走,它不会追。”陈清寒跑出帐篷,朝外面的人大喊。   其他人倒也听话,除了被金光打伤的两个人,其余人都去开车,两名伤员也被抬上车,毫不拖泥带水,跑的干脆利落。   一阵冷风刮过,湖边只剩下几顶空荡荡的帐篷。   “你回墓里去。”陈清寒抽出背后的大宝剑,站到火眼金睛面前。   它失去尖叫小姐的身体后,可能没找到其他合适的‘容器’,因此这一回,我总算是见到了它的本来面目。   但是见了也白见,我根本看不出它是个啥!   它好像是一团液体,呈半透明状,有脑袋、两只胳膊,不过没有腿。   半透明的脑袋上只有两只金色眼睛,感觉就像被虚化又锯了腿的机器人大白。   幸好我看过那部感人的电影,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东西。   “大黑!你差不多得啦,别没完没了,再纠缠我,别怪我心狠手辣啊!”我一时不知该叫它什么好,叫大黑倒不是因为它像机器人大白,而是因为它像极了难缠的黑粉。   “它不会听你的,快走。”陈清寒率先出招,想吸引大黑的‘火力’。   可这次大黑没有管他,纵身一跃,跳过陈清寒直接向我发射金光攻击。   山坡上的出口只能从里面打开,我要回古墓只能重走水路。   无奈,我只得听陈清寒的安排朝湖边跑去,落水的那刻,我后背感觉到一股力量,或者说如果大黑有脚的话,那一定是它把我踹进了湖里。   我被激起怒气,扑腾着往深处沉,想到了古墓里边再收拾它。   大不了牺牲只胳膊,试验一下它的金光硬还是我的皮厚。   如果它打不伤我,我今天就要它好看。   咚…咚咚……   结果这家伙在水里便追着我打,金光穿过湖水,像在水中发射鱼雷,把个湖底炸得浊浪滔天。   即使是最丧心病狂的捕鱼人,也没有照着把鱼塘炸飞的标准来炸鱼的。   湖中的食人鱼被它炸得血肉横飞,血水和泥水混合在一起被崩上半空。   它这是出大招了,想弄死我的决心杠杠滴。   我左躲右闪,扭动着身躯避开它的金光,可湖里再没有多余的逃亡空间,进古墓的入口已经难以辨认。   我咬着牙,一转身向大黑扑去,周围的水特别混浊,好在它的金光眼十分好认。   “我忍你很久了!”人在愤怒的时候,理智靠不上边儿,我回身一组王八拳,打在小黑身上,嘭嘭直响。   它的身体只是看起来像液态,实际上无比坚硬,像是某种金属材质。   我的拳头打在它身上,跟棉花打得差不多,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我钻到它身后,勒住它的脖子,躲在它背后。   它的胳膊就是两条长茄子状的物体,没有人类的关节,更不能反向弯曲。   我猫在它背后,它掌心的金光攻击便打不到我。   但没等我高兴几秒,它整个胖胖的身体都在发光,金光越来越强,眼看就要将整片湖水吞没。   “麻的,拼了!”我大叫一声,伸手去掏兜里的手雷。   这东西是我在七爷手下的背包里搜来的,没跟陈清寒说,想偷偷留下,以备万一。   而此刻就是那个万一,既然从外部炸不死这东西,那我就把手雷塞进它眼睛里,看到时能不能把它的脑袋炸废。   “小芙——”陈清寒应该是看到了湖中的金光,感觉情况大大的不妙,所以想要过来帮我。   他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人情再欠下去,只怕没完没了,在他有生之年都还不清。   “别过来!”我冲他大喊,同时把手雷戳进大黑的一边眼眶。   它的眼睛没有身体坚硬,好像是一只灯泡,被我用力给戳碎了。   近距离的塞手雷,就代表我没有多少时间可逃,只能在它爆炸前向下,一头扎向湖底。   手雷在水中爆炸,我被爆炸的力量推开一段距离,索性没有受伤。   大黑的两只金光眼灭了灯,但身上的金光没有熄灭。   它如同水下探照灯,在污浊的湖水中毅然挺立。   我死死瞪着它,眼前突然一红,很难说清满眼的红和陷入记忆场景的眩晕感哪个先出现,或许是同时出现,在一片红色的背景下,我又出现在一艘船上。   身边有人在说话,可我的视线始终望着前方,没有看身边的人一眼。   然后有人将半透明状的大黑抬到我身边,它一动不动,眼睛也不亮,好像一台没有通电的机器。   “小芙…小芙……”我被晃回了现实世界,有人在晃我的头。   “别晃了,我没死。”我睁开眼睛,眼前是陈清寒充满担忧的脸,他脸上沾了不少泥巴,身上也是,他背后是璀璨的星空。   “我该怎么办?”陈清寒表情丝毫没见松懈,仍是一副天要塌的紧张表情。   “啊?扶我起来呀。”我觉得他问的问题很蠢,正想自己坐起来,却发现两条胳膊都使不上劲儿。   “你受伤了。”陈清寒低头看向我的胳膊。   我顺着他的视线也低头看,这一低头不要紧,就听喀吧一声,脖子歪了,而且转不回去了。 第六十六章 病人不能动脑   陈清寒眼神一慌,连忙将我的头轻轻放回地上,只是脖子依然歪着。   “你真的没事?感觉痛吗?”   “不痛。”   我郁闷了,担心自己会一直以歪脖子的形象示人。   陈清寒起身,踩着烂泥向岸边走,我的视线跟着他的脚步才看清我们还在湖里。   但湖水没了,只剩湖底的泥巴地,陈清寒走回岸上,从医疗帐篷里拖回一只担架。   估计以我现在的造型,他不敢背、也不敢抱,只能用担架拖。   在他将我的双臂放到肚子上时,我发现自己两条胳膊软的像面条,不仅关节错位,可能骨头也断成若干节了。   “咳,你别怕,我这不是没事儿嘛,别去找大夫啊,他们一来我的身份就瞒不住了。”我宁可一辈子保持这种提线木偶似的状态,也不愿意被切片研究。   “知道了。”陈清寒动作轻缓,把我一点点拖回岸上。   进了医疗帐篷,他把折寿的尸体打包装进尸袋,在台子上铺了白布,将我抱上去。   “你的骨头断了,我先简单处理一下。”陈清寒说着,拿着剪刀,咔嚓咔嚓把我的袖子剪开,看到骨头错位外加粉碎的手臂,他严肃得跟要拆弹似的。   “放心大胆地弄,实践证明我这是金刚不坏之身哪,唉?大黑呢?又跑了?”   “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你杀的,不记得吗?”   “我当时正在回忆过去,两眼一红,什么都不知道啊,还没回忆多一会儿就被你喊回来了。”   “我也眼前一红,只看到那东西在红光中消失,湖水也蒸发了,连同湖里的鱼,最后只剩你躺在那。”   “哇~好神奇,这么说的话……墓里那只怪兽也是这样消失的。”   “可能是你体内的九幽花在保护你。”   “嘶,你不说我差点把它忘了。啊!我的纪念品呢?快帮我看看袖子里。”   “在呢,我暂时替你保管着,财迷。”陈清寒特别无奈地叹了口气。   给两条胳膊上好夹板,陈清寒特别慎重地扶住我的脑袋,要给我的脖子复位。   “来吧,别战战兢兢的,大不了一死,先杀死敌人再死,这叫胜利性的死亡,值了!”   “闭嘴,哪那么多话。”   陈清寒这不解风情的家伙,我明明是在安慰他、鼓励他,竟然凶我?   喀吧——   脖颈处传来清脆的一声响,我的脑袋回到正位,我转转眼珠,还行、能动,没死透。   “你看,我说没事吧。”我忍不住又开口念叨。   “没事下来走两步。”陈清寒没好气地说。   “嘿,现在这腿跟π似的,你先给我掰回来,我再走。”   “你就贫吧。”陈清寒嘴上虽然怨气满满,神情却放松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问问他,到底是因为我是‘古董’才关心我,还是因为我是我?   不过想想又觉得太矫情,便憋回去没问。   接好胳膊腿儿,我听到有汽车马达声在靠近营地,算算时间,应该是陈清寒的那些同事折回来了。   “我会说你只是普通的骨折,医生不会马上帮你检查。”陈清寒说完便转身走出帐篷。   干掉阴魂不散的黑粉,我心情大好,躺在手术台上哼着小曲儿。   车队返回,陈清寒和队长带人到湖边,他的谎话随口就来,真真假假,根本听不出破绽。   他把湖水蒸干归咎于大黑的自爆,把我的受伤,说成为了保护他,挡下爆炸的冲击波。   而大黑一直追逐我们的理由是,把我们当成了擅闯古墓的盗墓贼,所以一路追杀,死咬着不放。   至于大黑为什么会突然自爆,那是因为它在外面的世界待不了太久,因此想在消亡前孤注一掷。   陈清寒这套说辞,因着死无对证,倒是无从查考错处。   反正危机解除,我光荣负伤,队长他们可以重新进入003号墓进行研究了。   帐篷里的装备也一样没坏,只多出三名伤员,今晚这场风波的损失并不严重。   “清寒哥哥——”包子挑着高音的深情呼唤从医疗帐篷旁边飞过,她刚刚被人强行拽上车,走的是不甘不愿,现在终于被放出来了。   她一出现,基本就没队长什么事儿了,少女独有的清脆嗓音,环绕在他们身边,唧唧喳喳说个没完,一个人能顶一百只麻雀,两个大男人根本插不上嘴。   从关心陈清寒的安危,到袭击营地的东西是什么,再到她重提想要跟随陈清寒下墓的要求,话题似乎永无枯竭的时候。   这么活泼的孩子其实挺好,只不过有点闹腾,当然,闹心的是陈清寒和队长,而我躺在医疗帐篷里偷着乐。   “小芙受伤了,你去陪陪她,我们还有事谈,你的事等下再说。”陈清寒这个阴险的家伙,居然出卖我!   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心想小丫头见我睡着了,就不会跟我聊天了。   “芙蕖姐姐~~”包子轻声唤道,蹑手蹑脚地走进帐篷。   “芙蕖姐姐?”   “呀,伤得这么重,糟糕,不会是昏过去了吧?”包子嘀咕着,转身掀开门帘,冲外边喊道:“清寒哥哥你快来,快叫医生,芙蕖姐姐昏迷了!”   陈清寒快步走进来,到我身边想检查我的眼睛,我趁着他的身体挡住了包子的视线,睁开一只眼睛冲他做了个鬼脸。   “没事,她太累了,睡着了。”陈清寒反应奇快,也趁包子没注意瞪了我一眼。   “她是为救你受伤的吗,真的太勇敢了,哎呀,她不会落下什么残疾吧?你要养她一辈子吗?”   “你的作业写完了?模拟卷子都做了没有?上次考试英语不及格,报补习班了吗?”   “啊!不要、不要说了,哎呦我头疼,我是病人,病人的大脑需要休息~”   “我看你脑子没事,想七想八的,想得很多嘛。”   “唉唉?我药呢,糟糕晚上忘吃药了,一定在车上,我去拿。”   包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阵风似的,如那青春小鸟一去不复返。   我暗暗感叹,当谁的迷妹不好,非要当陈清寒的迷妹,他可是个冷酷嗜血又歹毒的男人。 第六十七章 小白菜叶叶黄   陈清寒‘解决’了包子,继续找队长谈正事去了。   他们在湖边架设机器,叮叮当当忙活到天亮。   湖水蒸发,替队长他们省去了大麻烦,陈清寒早上跟一队人下墓,说是去除虫。   队长亲自来医疗帐篷探望我,还带了刚熬好的病号粥。   他跟我聊了会天,倒是没问敏感问题,就是随便闲聊,可他脸上一直带着令我头皮发麻的微笑。   “行了,你好好休息,小陈一会儿就回来,等他回来喂你吃饭。”   “谢谢。”   “自己人,别客气。”队长满脸堆笑地走出帐篷。   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眼角还斜着一道疤的大汉,露出‘亲切’的微笑有多恐怖?   反正跟电锯杀人狂发现下一个目标一样恐怖,尤其是我的手脚不能动,躺在手术床上,活像只待宰的羔羊。   陈清寒真如他所说,没多大会功夫就回来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医疗帐篷看我。   “小陈,那个队长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他刚才对我的态度很可疑,和昨天晚上完全不同。”我迫不及待地问。   “他今早问我,为什么新来的助手对我这么好,为了保护我连命都不要。”陈清寒端起桌上的粥,两三口就喝光了。   “啊,对呀,这有点不正常……不过你可以说在雪山古墓时你救过我的命,而且好几次,我这是报恩!”   “我说你明恋我很久了,想方设法做了我的助手,对我迷恋至深、不能自拔,心里只有我,所以一遇到危险立刻挺身而出,很感人吧?”   “我呸~鬼才信你的话!”   “他信了。”   “枉你为人师表,这是惹了多少桃花债,才让熟悉你的人连这种鬼话都信。”   “算命的大师说我命犯桃花,这事儿他们都知道。”   “陈教授你带头搞封建迷信活动,你的唯物主义价值观呢?”   “被你动摇了。”陈清寒一语致胜,让我无言以对。   我都没办法解释我的存在,现有科学恐怕也没办法解释,一个人无论用什么方法,也做不到不吃不喝活几千年。   而且今天我又上演了不死绝技,我捉摸着陈清寒当时那么慌乱,肯定因为我的胳膊腿儿断了,八成是颈骨断了,所以脑袋才会像掉了一样垂在肩膀上。   脖子断了都能不死,国外的丧尸也没这能力啊……   不过骨头复位之后我的头就接上了,要不是怕被送进实验室,我真想去医院拍个x光看看,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事。   “现在大黑没了,我不用去安全屋了,是不是可以因伤辞职啊?你就和他们说,我身体落下残疾,不愿意成为你的拖累,准备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默默疗伤,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后会无期吧……”我顺着陈清寒的剧本往下接,这样凄美的结局肯定受欢迎。   “那我不成渣男了,我会照顾你,直到你康复。”   “我现在就康复了!”我抬起打着夹板的手臂,学着划船的动作挥了几下。   “我说的是普通人的康复周期。”陈清寒见我能动了,眉宇间闪过一抹惊讶,但随即便恢复如常。   我算是看出来了,除非我豁出去,与全人类为敌,否则是摆脱不掉他的。   像我这样的存在,一旦被人发现,要么引来诛杀、要么引来围捕,为了保护自己,我只能大开杀戒,或者成为别人的武器,但总归是没得自由。   看在陈禽兽积极替我打掩护,让我有清净日子可过的份上,我就暂时蹲进他的矮檐下好了,反正活人的生命短暂,不是吗!   再说,等我替他找到他妹妹的下落,我对他就没用了,到时他自然会放手。   “好吧好吧,你读书多,你有理!”   我的无奈妥协,换来陈清寒一个温柔的微笑。   可这笑容在我看来,就是大以巴狼不怀好意的警报灯。   病号粥进了他的肚子,还把病人的心情聊到几乎抑郁,陈清寒功成圆满,潇洒转身走出帐篷。   我盯着他的屁|股看了几眼,蹬蹬腿发现够不着,心里更郁闷了。   由于我是伤员,不宜在营地待着,陈清寒便带着我先撤,把后续工作交给队长他们。   我偶尔听那么一耳朵,知道还有专业队伍在赶来的途中,队长他们只是负责安保,并做好前期清理和搭建工作。   陈清寒和他们都不一样,他是探路先锋,也就是说他的工作最危险,但受的限制少。   包子本来应该和后续工作组一起来,但赶上她刚好在雪区参加讨论会,接到任务立马就来了,以为这次终于有机会当回先锋,结果碰上大黑来砸场子。   包子对大黑的来历非常感兴趣,我相信很多人都跟她一样,可惜…不,是幸好它消失了,让后来人连个碎片都找不到。   我私心里以为,还是让它成为大千世界不解之谜中的一员比较好。   至于他们能从古墓里研究出什么,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了。   陈清寒开着那辆面包车,载着我回到萨市,途中我们歇过几次脚,他买了一大堆吃喝服装日用品。   “你这是又要带我去哪?”我是不愿意在古墓里宅着,可也没想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上网。   “翡翠国。”   “停车!我要回家。”   “一场无情的雪崩,摧毁了你的家园,你回不去了。”   “嗯?我的墓?”   “嗯,前两天的事。”   “小白菜啊……叶叶黄啊…”   “没事,我会照顾你。”   “我呸~”   一想到住了几千年的老窝没了,我不由得悲从中来,今后风里雨里,全得靠自己。   这么想着我偷偷斜眼瞄了陈禽兽一眼,也许这个歹毒的男人是可以靠一靠?   “你既然是我的助手,当然要和我一起工作。”   “什么?那不是假的吗?只是伪装身份用的假信息啊。”   “它和你的身份证一样真,我给你那些资料里还有一份劳动合同后附保密协议,你没看?”   “呃…我以为是假的,就没看那么细。”   “那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你是个有工作的人了,工资卡我替你保管着,好好干,年底有奖金。”   “不是,你们这什么部门啊,我都伤成木乃伊了,还不能休个病假?”   “反正是进墓,木乃伊去很合适。” 第六十八章 这似不似黑店?   我想死,从来没有这么想过,陈清寒不仅是禽兽,还是陈扒皮、大骗子!   “别在心里骂我了,咱们在翡翠国要逗留三个月,你有足够的时间养伤。”陈清寒说着,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有那么点示好的意思。   “我几千年都白活了,我悲痛欲绝。”   “那古董也不想卖了?”   “想!我就剩这么点寄托了,网上说女人的减压方式是买买买,我得先有钱,才能缓解心中的悲痛~”   陈清寒从胸膛里溢出两声低笑,脸上是愉快轻松的表情,和我们初见时的温和不同,现在的他让我感觉更加真实。   其实我觉得他这人挺奇怪的,他早就知道我是墓里的活死人,却从来没表现出恐惧或是厌恶的情绪,对待我和对待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而且他从来不好奇我的特殊能力,说他是为妹妹的事想让我帮忙吧,可都这么多天了,他一次也没催促过我。   我想什么他总能猜到,他想什么我却猜不出来,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但我竟然一点也不害怕。   也许是我打心底里把他当成不会害我的好人了吧……   “那个…你妹妹在海上的视频是几年前拍的,她有没有可能已经回来了呢?”虽然陈清寒不提,可他这么多年从未打消过寻找妹妹的念头,这件事对他而言一定非常重要,我既然答应帮他,就该积极一点。   “我现在怀疑,她去的地方就是你记忆中的那座岛。”   陈清寒把车开进高速服务区,天有点阴,天气预报说下午有暴雨。   “我们先找个地方过夜,明天再走。”关于他妹妹的事,只起了头话题便结束了。   在暴雨来临前,陈清寒找到一家民宿,土墙上长草,院内一栋二层小楼,木窗木门外带木头阳台。   大门上方挂着块木匾,上书‘虚无客栈’四个黑漆大字。   我在车上拆下胳膊腿儿上的夹板,骨头虽说没变形,却是使不上劲,感觉软绵绵的。   陈清寒给客栈老板打过电话,现在旅游旺季,就一间房,还是大床房,一对情侣中午刚退的。   眼看大雨倾盆,还不知下到什么时候,陈清寒只好订下房间。   我是无所谓,睡觉只是我无聊时消磨时间的方式,只要有网络有手机,我在马桶上蹲一宿都没问题。   陈清寒背着我进了客栈,他对老板说我爬上扭了脚,老板很热情,送了我们一瓶跌打酒。   我们是在公路旁边的广告牌上看到的这家客栈,然后陈清寒给老板打了电话,对方一路指导我们来的,没想到会是这么孤零零的一栋房子,周围没有其它建筑。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女人,穿着深V领的连衣裙,身材保持的和年轻姑娘一样,脸上也不见皱纹,只是气质成熟,一看就不年轻了,但又有着熟|女独特的魅力。   我们的房间在二楼,一进屋我就拍拍陈清寒的肩,低声问:“你说咱们是不是进了黑店了?我看老板好像卖人肉包子的孙二娘。”   “你见过孙二娘?”   “我看过电视剧。”   “少看电视,去洗澡,我给你开电脑。”   一听可以玩电脑,所有烦恼全抛掉,我拿着陈清寒准备的换洗衣物一溜烟地钻进卫生间。   这家客栈虽然外观破旧,但内部装修不错,原木的墙壁和地板,家具极富雪区特色,床上的床单被罩也是崭新的。   卫生间里有毛巾和浴巾,陈清寒非塞给我他准备的,不让我用酒店的。   快速洗了个战斗澡出来,陈清寒正在套一次性的被罩。   我看电脑开着,赶紧跑过去坐在电脑前,上次在萨市追的那部剧正看到关键时刻,现在估计都更完了,可以一次看完,不要太爽~   “头发吹干。”陈清寒铺好床单就走到我身边。   我低头看了看,头发正往地板上滴水呢,“拿毛巾接着就行了,我要看电视!”   陈清寒在我头顶叹了口气,到卫生间拿出吹风机,看他这架势是要亲自动手,我诚惶诚恐,赶紧接过他手里的吹风机,麻溜的回去把头发吹干。   窗外暴雨倾盆,那雷声仿佛是砸在头顶的雷神之锤,我戴着耳机看剧,期间陈清寒过来给我身后和屁|股底下各塞了只靠垫。   “陈清寒,你妹妹一定很爱你这个哥哥,对我这个萍水相逢的人都这么细心,你对你的家人肯定更好。”我随口一句感叹,陈清寒没接,抱着他的衣服去了卫生间。   咚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我摘掉耳机问了句:“谁啊?”   “你好,打扰一下,我是隔壁205的,想问下你的房间有水吗?”门外的声音听上去是个年轻姑娘。   “有。”我隔着门回道。   “谢谢。”一声道谢过后,走廊响起踢踢踏踏地脚步声,是那种穿着拖鞋贴地走的声音。   卫生间里正响着哗哗的水声,说明我们的房间有水,那人可能是去楼下找老板了。   这时我注意到窗外起了雾,有句老话形容雨势大,说是下冒了烟,可这雨都下起雾了,雨声被浓雾包裹,雷鸣闪电听起来隔得特别远,难道这是此地独有的天气现象?   我感觉新奇,走到落地窗前,想到阳台上去看看。   还没等我开门,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凄惨无比的尖叫,这一嗓子太突然了,我差点心肌梗塞。   陈清寒应该也听见了,围着条浴巾就冲出卫生间,身上全是水珠,只看身上挺养眼,再往上是一头的泡沫,脸都被糊住了,就露出两只被泡沫沙红的眼睛。   “我出去看看,你赶紧把泡沫冲干净。”我忍不住想笑,可隔壁貌似发生了十分凶残的事,我忙收起笑意开门出去。   走廊里的人都快站满了,有个年轻人在敲出事房间的门。   我看了眼门牌号,是205 ,这个房间的客人不是下楼找老板去了吗?   里面没人应门,有人去楼下找老板,结果带回来两个人,一个老板,一个年轻姑娘,姑娘诧异地看着围在205 门口的人群。   “你们在我房间门口干嘛呢?” 第六十九章 迷雾降临   众人包括我都被她这一声问愣了,有人最先反应过来:“你屋里还有人吗,我们听到里面有尖叫声。”   姑娘立即摇头:“没有啊,我一个人住。”   或许是众人的神色紧张,让她也有些不安,姑娘拿出房卡刷开房门。   里面并没有其他人,房间内一目了然,倒是电视开着,似乎正在播恐怖片。   “唉,搞什么,吓我一跳,以为杀人了呢。”一个小伙子抱怨。   他喊出了大家的心声,众人纷纷返回自己的房间,但有一个人还站在走廊另一头,这人穿着黑色连帽风衣,戴着黑色口罩,整个脑袋捂的那叫一个严实。   “小芙,怎么回事?”陈清寒穿戴整齐地拉开房门。   “没事,可能是电视里的声音。”我一错开视线,那黑衣人便不见了。   回到屋里我立刻把刚刚看到的黑衣人给陈清寒描述一番。   “你说,会不会有雨夜屠夫?像惊声尖叫那种?”我总相信电影也有现实生活的影子,杀人狂肯定就隐藏在我们身边。   “当心点就好。”陈清寒对我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不予置否,他没说让我少看电影已经是难得。   “你快来看外面。”我招手示意他跟我到落地窗前,阳台外面的雾气更加浓郁,能见度不足一米,楼下的院子都看不见了。   陈清寒拿出手机看了看,嘀咕道:“天气预报只说有暴雨。”   “还是你英明,高速肯定封了,这种鬼天气走路都有可能掉沟里,最适合找个地方上网了。”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陈清寒含笑摇头,拿着手机坐进沙发里。   “上网很有用的,可以查资料啊,比如九宫格指南针、死水里养活鱼、还有回忆型头痛的发病原因……”   “那你查到什么了?”   “这个…暂时没查到,不过我在最火的论坛上留贴求助了,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   “好,你慢慢等。”陈清寒眼睛盯着手机,特别敷衍地冲我挥挥手。   我不跟他一般见识,坐回电脑前继续追剧,屏幕里手持尖刀的黑衣人正在追赶一名柔软的女学生,女学生披散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青涩素净的脸上布满泪水,眼神惊恐绝望,她的拖鞋跑丢了一只,脚底磨出了血。   “唉?”我看着屏幕里的女学生,忽然觉得很眼熟,她身后的黑衣人也是,跟我刚刚看到的那人一样。   当当当——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这回外边的人听上去是客栈的老板。   我按下暂停键,跑过去打开房门,门口站着的果然是客栈老板。   “不好意思啊,205的客人刚刚跟我说她房间没水,我找人来看看,可是她房间里没人,你们听到她出门了吗?”老板一脸抱歉地问。   老板身是站着个穿工装的小伙子,手里拎着一只工具箱。   “没有啊,没听到她出门,这天也不太可能出去吧,别是出什么事了。”   听了我的话,老板犹豫了一下,拿出205的备用房卡,刷开了房门。   但是她没进屋,站在门口往里看,确认屋里没人,便重新将门关上。   “奇怪……”老板皱眉低喃,又冲我抱歉地一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她可能是出去了。”   我大概能猜到老板在奇怪什么,这座小楼只有一条走廊、一个楼梯、一个出口。   所以205的姑娘要是出门,坐在大门口的老板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大门上有语音提示的电子铃,有人开门就会响起语音提醒。   因此205的姑娘应该没有离开这栋房子,除非……她从阳台爬下去。   但一个正常人谁会有楼梯不走,偏要爬阳台呢?   “嗯?”我回屋关上门,突然想起205房间的落地窗是敞着的。   “又怎么啦?”陈清寒的眼睛终于肯从手机屏幕里拔出来,疑惑地看着我问。   “205的姑娘……”我快走到电脑前,继续播放之前正在看的电视剧,但奇怪的是,这次屏幕里的受害女学生却换了张脸,和我刚刚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李佳楠?李佳楠!”老板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听上去很是急切。   我打开阳台的落地窗,站到阳台上往下看,有一道强光在浓雾中晃来晃去,我对此而十分熟悉,那是强光手电的光柱。   站在阳台上,我听见院子的某个角落,正响着一段轻快地旋律,应该是手机来电铃声。   老板边喊、边找,走到那部手机跟前,可是手机的主人却不在那。   这个李佳楠就是205房的住客,她的手机跑到外面,说明她的人也在,老板肯定是没找着人,想打电话联系她,结果听到院子里有音乐声。   “陈啊,给你算命那个大师还在健在吗?我想请他给我算一算,什么命数才会总遇上离奇事件。”我关上落地窗,转身回到房间里找陈清寒。   “你不说是封建迷信?再说他已经伤退了。”   “算命的还有伤退?”   “算的太准,被人打残了。”   “……行吧,不过这客栈真的有古怪,我刚刚在电脑里看到205的姑娘被一个黑衣人拿刀追杀,然后她就失踪了,手机落在院子里,人不见了。”我凑到陈清寒跟前,希望能引起他的重视,“追杀她的那个黑衣人,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怎么办?好可怕!”   陈清寒开始还认真听着,听到我最后那句,立即开口道:“这要是真有连环杀手,最安全的就是你。”   “我现在可是虚弱期,你身手那么好,快去把他抓起来。”   “如果发生刑事案件,我会报警。”陈清寒显然不信我的话。   “报警?这天气什么警车能开过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我这算是仁至义尽了。”陌生人的死活本就与我无关,只不过我察觉到有危险,顺便提醒一下,反正良心谴责这种东西,也就活人才有。   外面阴沉如黑夜,明明才下午两点钟,屋里就得开灯了。   半个小时后,走廊里又是一阵喧闹,我没出去,但隔着门板也能听见他们在争执什么。 第七十章 又是一去不返   有人把客栈老板叫上楼,说他们的房间停水,他老婆去找客栈老板,结果一去不回,问她到底什么情况。   客栈老板连声道歉,却说没见到这位客人的老婆下楼。   客栈的修理工一直和她在一楼大厅,她已经报了警,因为205的客人可能在外面迷路了。   客栈就这么大,楼上楼下加起来一共十个房间,老婆失踪的男人住203,我刚想着也是我们隔壁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这次陈清寒抬手示意我在屋里待着,他走过去开门。   敲门的还是客栈老板,这位风韵犹存的女老板对待男性顾客的态度特别热情。   她问陈清寒有没有听到隔壁203的客人出门。   “我听到过关门声,其它没听到。”陈清寒说。   “哦,那打扰了,你女朋友的脚好点了吗?要多注意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老板将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微微一笑,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我眼巴巴盯着门口,将老板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谢谢。”陈清寒客气地道谢,随即关门,好像对外面发生的事全无兴趣。   两个人先后走失,尽管老板已经报警,可其他房间的客人仍然感到不安,尤其是住203的男人,他要求老板马上派人出去找他老婆,整条走廊都能听到他嚷嚷的声音。   其实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外面雾大,警车一时半刻的开不过来,但这种天气在外面待着十分危险,等雾散去再找人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有人围观吃瓜,有人热心帮忙,没过一会儿,老板就组织了一支寻人小队,由客栈的修理工带队,出门去找失踪的两人。   老板给他们找了几捆绳子,绳头系在修理工腰间,另一端绑在大门口一人高的花盆上,其他人抓着绳子,像登山时那样,连成一串走。   绳子到头或者找到人了,就返回客栈,如果遇到突发|情况,修理工和老板会电话联系。   我在阳台蹲着听他们说话,等寻人小队出发,老板和看热闹的人也回到大厅,院子里剩下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说是想在外边抽烟,烟刚点上,其中一个人就说:“又满七年了吧?”   另一个人吸了口烟,慢悠悠地说:“是啊,每七年、七个人。”   “35年啦……时间过的真快。”   俩人这不清不楚、神神叨叨的对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每七年死七个人?”我开口问道。   “是啊,额…谁?”   “二楼的,上来聊聊呀~”我朝楼下两人招招手,可惜雾气太浓,他们应该看不到我。   客栈老板在大门口挂了闪烁的彩灯,所以我能看到那两个人的轮廓,和他们手中香烟的红色烟头。   但二楼阳台完全淹没在雾气中,因此他们没发现有人在偷听他们讲话。   “呵呵,姑娘,我们随便闲聊而已,别当真,外面湿气重,快回屋去吧。”   这两个人的声音听上去都不年轻了,既然他们不愿意跟我分享‘故事’,我可以继续偷听啊。   两人密谈被我发现,立刻掐熄烟头要回房间,我赶紧跑回屋,陈清寒一把拉住我。   “知道不安全还往外跑?”   “你都说我最安全了,去听听八卦没事的。”   “没有生命危险、但有暴露身份的危险,而且这雾很古怪,如果迷失在里面,谁知道还能不能走出来?乖乖追你的剧。”   陈清寒不由分说,把我按回电脑桌前,将耳麦扣到我头上。   外面这雾确实和寻常的雾气不一样,况且之前在下雨,雨天哪里来的雾气呢……   自从雾气包围了客栈,感觉天地间的一切都被它吞没了。   陈清寒不让我去听墙根儿,我只能上网查,先查了天气预报,结果并没有关于这场浓雾的消息。   然后我又搜了搜地名加‘死亡’两个字,筛出的信息只有十条,我逐条阅读,没找到与‘七年’和‘七人’有关的字眼儿。   如果网络上没有信息,那两个人又是从哪知道这地方的‘死亡’传统保持了三十五年呢?   除非他们每次都在事发地,这世上每天会发生不计其数的事件,有些真的很有意思。   我像喜欢听盗墓贼讲述他们的‘怪奇犯罪史’一样,喜欢各种不同寻常的‘故事’。   但陈清寒不让我出门,他现在俨然成了我的‘监护人’。   “不好啦、绳子——绳子掉地上了!”一个女人的呼喊声再次打破客栈内的宁静。   我立即跑到阳台上去看热闹,这女人是自发寻人小队李姓队员的老婆,她之前就不同意她老公参加寻人小队。   可能是对丈夫的人身安全不放心,队伍才出发没多久,她就下楼去查看绳子的情况。   结果就看到绳子掉在地上,并不像有人在拽着它的样子。   她的呼声把客栈里的其他客人全招呼了出来,客栈一共就这些人,而且浓雾给人的心理压力很大,像是整间客栈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吞噬了一般。   因此有个风吹草动,屋里的人就坐不住了,他们全聚到大门口,有人要拉绳子,把绳子往回拽。   “别动!”此时,一个花白头发的男人挤到绳子跟前,制止了要拉绳子的人。   “如果他们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把绳子暂时放在手边,你这一拉,他们可就没有回程的指引了。”男人说的不无道理,伸手的人立刻缩回手。   “那就是遇到突发情况了呀,修理工应该打电话回来。”发现绳子落地的女人急道。   “空气中的湿度可以影响电磁波,外面的雾太浓了,也许信号受到了干扰。”这男人的声音我认得,他是‘七年’事件的知情人之一。   “我说等待救援吧,这下好了,那两个没找着,又丢四个。”不知道是谁牢骚了一句,我听得精神一振。   一下子丢了六个,那还差一个就凑足七个人了。   要是最后这个人丢了,今年的目标达成,再想弄清真相,便得等七年后。   嗯……我搓搓下巴,冒出另一个疑问,如果人数始终凑不够,会怎么样? 第七十一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客栈老板对中年男人的话将信将疑,拿出手机拨打修理工的电话,果然,免提状态下传出的女声反复提醒着‘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修理工一行人的失联让客栈里的其他客人坐立不安,他们脸上写满焦虑,却不仅仅是因为坏天气。   对未知的恐惧正侵蚀着他们的理智,警也报了、人也找过,眼下除了等待,众人已经无计可施。   “我不能等,我要去找他!”李某的老婆突然发出不同的声音。   “你一个人去?遇到危险怎么办?失踪的人里也有我们的亲人和朋友,没人不着急,但现在这个天气,出去太危险,也许他们只是迷路了,等雾气一散就回来了。”说话这人是寻人小队中一个年轻小伙的同学,他们一共三个人来旅游,其中两个人加入了寻人小队。   其实这小子说的没错,一个一个进入迷雾,和白送人头差不多,何况上一波有四个年轻小伙子结伴同行,结果还是出了意外,这时候如果有人再单独行动,那就是不要命了。   “要是没有意外,怎么会放开绳子呢?”花白头发的中年人沉思道。   他的话让刚想冷静的女人再次激动起来,无论如何都要出去找人,谁拦都拦不住。   “大叔,你不是说每七年就会有七个人死在这吗?他们发生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啊~”我蹲在阳台上,冲楼下的人群喊道。   “谁啊?”   “什么死人?”   “胡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旅游。”   “你们两个刚刚说悄悄话我都听见了,还不承认?你怂恿那位大姐出去找人,不是为了凑够你们说的七个人吗?”   我最不怕的就是他们报复,所以有话直说,不怕得罪人,而且我突然曝光他们私聊的内容,也是想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七个人?”   “怎么回事啊?”   “已经失踪六了个,就差一个……”   “别听她胡说,我们没说过——”   怀疑的种子埋进适当的环境下,效果往往可以翻倍,楼下的客人们本来就惶恐不安,听说他们中有人知道‘内幕’,那是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的。   两个中年男人被其他客人围住,虽然没有过激的举动,但不问出个所以然,怕是不会罢休。   特别是失踪那几个人的亲属,他们有着切身之痛,情绪比其他人更为激动。   突然,屋里的房门被人敲响,陈清寒走过去开门,门外的人是客栈老板。   她跟陈清寒说,想进屋聊聊,陈清寒客气地把她请进屋,老板一进屋便幽幽地叹了口气。   闲聊两句之后,她也开门见山,说她一个女人经营这家客栈有多么不容易,从幼年丧父、讲到中年丧夫,命运之坎坷,都能上选秀节目了。   不过她放着楼下的客人不管,来找我们难道只是为了诉苦?   当然不是!   她的重点是她需要这家客栈维持生计,我刚刚的言论已经引起顾客的恐慌,所以希望我出面,止息谣言。   “她又没有说谎,客人无故失踪,家属那么担心,我女朋友只是出于好心才提醒他们,哪怕有一点找人的线索也好,怎么…老板着急压下这条线索,难道是想隐瞒什么?”陈清寒的语气漫不经心,好像只是随便一说,但客栈老板立刻清咳一声,不自然地笑了下。   “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我比谁都着急上火,最不愿意他们出事的人就是我了。”   老板满眼委屈,话锋一转:“可是现在外边的人进不来,大家人心惶惶的更容易出事,总得先把人心稳住,才能想出解决的办法嘛。”   “老板说的是,我们也希望那些话只是谣传,解释清楚就好了,否则我们住的也不安心呀。”   客栈老板见苦情戏不管用,讪讪一笑,说了声‘那是、那是’,转身告辞,回楼下去了。   “你呀,唯恐天下不乱。”陈清寒等老板走了,回过头瞪我一眼。   “甭管是不是谣传,那男人分明就是故意想激那女的去找人,难道你相信他只是单纯的情商低,偏巧在节骨眼儿上说怂恿人冒险的话?”   如果那男人之前没提过七年死七个人的事,我可以相信他说那些纯属无心。   可问题是他说过,他们两个来到这间客栈的目的和其他人肯定不一样。   纯粹是想来证实一下七年之说?NONO~   “在众人面前,他们未必说实话。”陈清寒走到阳台上,跟我肩并肩蹲着。   “不说实话没关系,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他们两个一举一动都会有人注意。”   “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陈清寒听到老板下楼,在下面劝说情绪激动的客人,便拉着我回了房间。   “我这也算是帮那些失踪的人,你说第七个人迟迟不失踪,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等着看吧。”   陈清寒之前可能是在跟同事沟通工作上的事,现在闲下来,才有功夫关心客栈内发生了什么。   老板把客人劝回大厅,那个想出去找人的女人也被劝了回来。   两个中年男人死咬着‘谣言’不松口,其他人什么实质内容都没问出来。   不过他们提出一个要求,就是两个中年男人必须在大家视线内,大家一起等雾散。   晚饭时间,老板叫我们下楼和其他人一起用餐。   她说今天对不住大家,在她的客栈出了这样的事情,所以晚上她请客,做了一大桌的饭菜招待所有人。   我不吃饭的事情,不能在众人面前暴露,陈清寒就以我腿脚不便为由,帮我盛了一份端上楼。   其他客人因为害怕,不愿意再回各自的房间,大家聚在一起、互相抱团壮胆。   但陈清寒说我腿有伤,不方便行动,而他不放心留我一个人待在房间,因此草草吃过晚饭,便上楼来陪我。   我的那份饭菜已经进了马桶,空碗盘由陈清寒端下楼交给老板。   可他刚回房间没五分钟,就开始打哈欠,一副困到睁不开眼的样子。   我跑到阳台一听,楼下大厅内聊天说话的声音也停了。   我暗自冷笑,心说好哇,这还真是一家黑店! 第七十二章 消失的凶手   一楼大厅静悄悄的,我把陈清寒搬到床上,让他安心的睡觉,把房门反锁用椅子顶住。   然后从阳台跳下去,守在大门外,看老板到底想干嘛。   老板从睡得七横八竖的客人中,背起那个丈夫失踪的女人,把她单独背出来,放到客栈院门外。   老板将人放下,嘴里不停地念叨,说快带走吧,人凑齐了。   她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恐惧,念叨完便慌慌张张地跑回客栈内。   我躲在墙边的浓雾里,看着她的手电光消失,赶紧闪身出去,把地上的女人背起来,爬回二楼阳台,将她藏在我们的房间里。   老板回到大厅,在水杯里放了片白色药片,随后喝掉杯里水,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我举着手机,把她放药片、喝水,在众人之后睡觉的画面偷偷拍了下来,她一定想不到窗外还有人醒着。   之后我到厨房,从垃圾桶里翻出今晚的剩饭剩菜,装进塑料袋里,准备留着当证据。   “姑娘,你不该多管闲事。”本来睡倒的中年男人,忽然坐起来。   这时,我正拎着装剩菜的塑料袋,打算藏到客栈外边去。   “我没多管闲事,失踪的人又没个标准,住进这客栈的每个人都是当事人,我这是管自己的事。”尽管有些意外,但这种程度的突发情况,还不足以令我惊讶。   “可刚刚老板已经丢一个人出去了,你完全可以假装不知道,只要今年的数目凑够,你我就平安了。”   “你的正义感,会害了你自己,或是你的男朋友。”   两个中年男人摆出一副通晓一切的‘高人’模样,可惜他们说错了,我淌这浑水只是出于好奇,而不是正义感爆棚。   “你们来这又是为什么呢?看热闹?”   “不,我们来,是为结束这一切,这是我的名片。”   我接过名片扫了眼上面的头衔和名字,这两个人原来是兄弟俩,一个叫熊翱磅、一个叫熊翔礴。   这两个的名字把我看得眼晕,干脆就用熊大和熊二代替,反正他们是兄弟俩。   “超自然探险协会会长、兼X事件调查所所长。”我小声念出名片上的头衔,这两个组织肯定是民间组织,不过他们要干什么,我大概能猜到。   他们的好奇心和探知欲,比我强太多了,我是偶然遇上才会顺便参与一下,他们是没有怪事、寻找怪事也要参与。   “我看不怕死的是你们。既然都说到这了,不介意把你们知道的信息分享一下吧?”   “35年前,这里发生过一起连环凶杀案,警方后来找到了七位受害人的尸体,但凶手一直没找到。”   “案发当天也是这种大雾天气,下着暴雨,当时这家客栈的老板是一对老夫妻,那天一共有六名客人在客栈留宿。”   两个轮流讲述着他们知道的信息,35年前的大雾雨夜,这间客栈内一共有八个人,后来七具尸体被警方发现,还有一个人不知所踪。   现场只有客栈老板两口子,和另外五名顾客的血迹,没有发现第六名顾客的血迹,甚至连指纹都没找到。   但现场有他的血脚印,种种迹象表明,就是这个人杀死了老板夫妇和其他五名住客。   然后这个人就人间蒸发了,血脚印只到大门外的院子里,出了院门什么痕迹都找不到。   除非凶手一出院门就张开翅膀飞了,而且飞到深山里,再没露过面。   否则他一定会被警方搜索到,虽然他登记入住的身份证是假的,那时候也没有摄像头和监控器,但他是在人烟稀少的野外,犯人想混进人群玩失踪也没那么容易。   然而事实是,警方在附近的所有公路都架设了关卡,仍然没有见到犯人的影子。   公路有人把守,那人又没带吃喝一类的生活必需品,是不可能独自躲进深山的,真要是那样,也是死路一条。   “后来客栈几经转手,每七年都会发生客人失踪的事件,死在客栈内的,尸体会保留下来,凡是离开客栈的,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听出一个关键点,马上问道:“你意思是,一旦离开客栈,就算死了尸体也不会被人发现?”   熊大点点头,“现在这位老板,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原房主给骗了,花光积蓄买下这里,根本不知道这地方发生过什么。”   我问:“如果她不知情,为什么要把那个女人送出去?”   熊二冷笑一声,说:“怕死呗,很多人对未知的事物,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你把我们的话抖出去,万一是真的,为了客栈的生意、也为她自己的性命,她很可能采取极端行动。”   熊大接着说:“前几任房主也做过类似的事情,然后把客人的失踪归结为意外,回头再找个理由、比如移民,把客栈卖掉。”   客栈的秘密在这些房主的刻意隐瞒下,被丢下迷雾,只有当迷雾再次降临时,才会连同这个秘密一起出现。   35年前,国内的旅游业还没现在这么发达,第一起案件发生时,住在客栈内的客人多是因公出差或者出门办事,遇上坏天气临时赶来投宿的。   但后来雪区的旅游业逐渐兴旺,客栈从来没有缺少‘羔羊’的时候,往后的每一个七年,住在这的客人都只多不少。   也许正是因为人多了,那个凶手不再冲进来乱砍乱刺,他挑七个人下手,不会多一个、也不会少一个。   “有一个问题,凶手连续三十几年在同一个地方犯案,他平时藏在哪呢?靠什么生活?为什么警方找不到他?”我连续发问,但看熊大和熊二的表情,好像我这样问特别多余。   “如果是人的话,当然做不到来无影、去无踪,现在的公路上都有交通监控,有车就能拍到,假如他在雾浓时离开,没办法开车、雾散了再走的话,车子会被拍到。所以,他应该没有车,而徒步躲藏到深山里,不带任何食物和水,是没人能活下来的。”   “你说这一大堆,就是想证明凶手不是人?”   “如果他是人,出现在这的就不是我们兄弟了。” 第七十三章 一个没有杀气的凶手   我亲眼见过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我可不认为他是鬼怪,那分明就是个活人。   但就目前来看,他可能不是一个普通的活人,我没有打击熊大熊二的积极性,到他们这个年纪,年少时的轻狂与冲动理应被磨没了,还能为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冒险,不外乎有两种情况,一是为糊口、二是钱多了烧的。   无论哪种情况,都很难被人劝说,我问他们有什么计划,既然是来调查超自然事件的,总得有个计划吧。   他们已经为此做过不少调查,而且熊大说,七年前他们两个来过一次。   只是那次客栈的老板还是个男的,而他们俩也没能抓到那个‘超乎寻常’的犯人。   “上次我们没有离开客栈,这次……”熊二似乎对上次的失败感到十分遗憾。   我倒觉得他们应该为幸存下来而感到高兴,只可惜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他们追求的是和超自然事件做深入的接触。   “你们两个想出去?”   “我们推测外面的大雾和暴雨才是造成一系列凶案的罪魁祸首。”熊大说道。   每到暴雨大雾天凶手才会出来,这确实是个疑点,但他们走进迷雾,也代表着走向未知,要是迷失在里面,就会像其他失踪的人一样,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你们自己看着办。”外面如何危险,不需要我提醒,他们对七年事件的了解比我多,我就想看看那个凶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突然,二楼响起打斗声,我心道不好,楼上就两个人,一个陈清寒、一个女人,他们俩总不会打起来,即使是他们打起来了,以陈清寒的身手,一记手刀就能解决女人,不可能打得这么激烈。   除非……二楼进来人了!   我拎着塑料袋,迈步往楼上跑,休息了一天,四肢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几步蹿上楼梯,赶到二楼的走廊的时候,正看到陈清寒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在对打。   走廊里的空间挥不开大宝剑,陈清寒使的拳脚功夫,而对方手里却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能和陈清寒对打半天,说明这个人身上也有功夫,但和陈清寒比,他还是稍差一点,几个回合之后,被陈清寒扯掉了脸上的口罩。   男人露出来的脸非常年轻,也就二十刚出头的样子,若按年纪计算,他实在不可能是35年前的凶手。   在打斗中风衣的帽子也掀开了,我注意到他的眼神很奇怪,既不凶狠、阴鸷,也没有愤怒,他眼神空洞,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熊大、熊二随着我跑上二楼,看到风衣男时,身形明显一顿。   “就是他!”熊二激动道。   “他还是这么年轻。”熊大神情惊讶。   看他们的反应,刚才是没有知无不言,对我还有所保留。   陈清寒一脚踢中风衣男的后膝窝,趁对方稳心不稳,拽着他一条胳膊,把他甩到墙上,然后迅速扭断对方的手腕,将匕首夺下。   “来帮忙!”陈清寒冲我喊道。   我飞扑过去,紧紧搂住黑衣男,防止他逃脱,他挣扎踢打对我都没用。   陈清寒找来绳子,把风衣男捆成一个蛹,这边工程刚结束,楼下忽地传来一个女人呼救的声音。   这声音不是从一楼大厅传上来的,而是来自院外的迷雾里。   “救命啊——救命——”声音凄厉刺耳,几乎到了失真的地步。   “她来了,那个求救声!”熊二再次激动,转身跑回楼下。   熊大看看风衣男,又看看陈清寒,最后看着我说:“先把人救进来。”   他说的‘人’,应该是院子外面的女人,我看向陈清寒,他忙活完便扶着额头靠在走廊的墙上。   他脸色有点难看,估计是药劲没过,但即便是在被人麻倒的情况下,他也能感受到危机,从而唤醒沉睡的身体应战,肯定是受过特殊训练。   “我下楼去看看。”言外之意就是让他留在楼上休息一会儿,顺便看着风衣男。   陈清寒默默点头,似乎不太想说话,我和熊大一起回到一楼大厅。   大厅里的人都还在,一个也没少,所以外面呼救的女人,有可能是之前失踪的那两个女人之中的一位。   熊二已经走到院子里,院门从寻人小队离开就没关过,但呼救的女人只是站在门外呼救,并没有进院子里来。   熊大担心自己的兄弟,走得比我快,小跑着穿过大厅。   “啊——你是谁?放手!”熊二的声音突然拔高,听位置他就站在院门口。   “翔礴!”熊大迈开大步,跑过去只有几步的距离,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院门口一把拉住熊二。   熊二像是被人拽住了,身体与外面的力量相对抗,他正面朝着院内,身后的衣服似乎被人揪住,正在往外拉。   等我到院子里的时候,就见一只苍白的手勒住了熊二的脖子,脖子被勒住,人便不敢再反向使力,熊大伸手去掰熊二脖子上的那只手,结果却被另一只苍白的手扣住喉咙。   就这兄弟俩的水平,和陈清寒比差太远了,敢从事这么危险的调查,也是视如命如草芥的牛人了。   我冲过去帮忙,一只脚跨进院外的迷雾,抽出藏在后腰间的匕首照着勒住熊二脖子的胳膊砍下去。   这条胳膊毫无血色,皮下的血管清晰可见,匕首砍下去,刀口深可见骨,但一滴血也没流。   我愣了愣,改用手去抓,想强行掰断它,这一抓不要紧,我的脑袋顿时一阵眩晕。   “你来了。”一个正常的女声用特别丧的语气说道。   周围全是浓稠的雾气,身后的客栈也隐没在迷雾中,看不到一点灯光。   “自己出来了,就不管老朋友的死活吗?”女声渐渐靠近,周围的雾气自动凝结,形成一个人形的水雾轮廓。   长得如此写意抽象,谁能记住这样的脸?   我在心中吐槽,可她自称是我的‘老朋友’,按理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声音我应该记得才对。   “只差一个,一个了……”人形的水雾团飘到我面前。 第七十四章 救命啊,快来人哪   她说的应该是只差一个人了,我看看左右,熊大熊二不知道哪去了,所以我也不能确定眼前的一切是回忆场景还是现实。   如果是回忆,我为什么没有认出眼前的‘老朋友’?   如果是现实,熊大熊二哪去了?   “你谁啊你?”我莫名有些烦躁,没好气地问。   “哈哈哈……是吧,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也认不出我了……”   水雾组成的人脸狰狞了一下,“给我最后一个活人,我就告诉你害你的人是谁!”   “管他是谁、爱谁谁,想要活人,没有~”我并不在乎客栈里的人是死是活,但如果我拿活人当‘交换筹码’,造成死伤的话,陈清寒一定会难做。   “你——还是那么让人讨厌……”水雾张牙舞爪,却没有扑过来打我。   “讨厌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是啊,你已经重获自由,当然不管老朋友的死活了……”   “打苦情牌没用,谁知道你是不是我的老仇家,骗一个失忆的人很容易。”   “失忆?你管它叫失忆,呵呵呵呵…失忆,不,你没有失忆,仔细想想吧,你能想起来一切,但代价是失去,我最尊贵的朋友,你将失去你的尊贵!”   “等等!你是不是迪士尼电影看多了,说话正常点,请。”   “趁现在还不晚,快给我一个活人,我愿意效忠于你。”   我眉头跳了跳,这个古怪的老朋友可能精神不大正常,对待这种病人,不能逆着来。   “行行行,你等着,我回去给你拿活人,乖啊~”   说着我转身往回走,因为在我印象里,刚才我已经迈出院门了,客栈应该在我背后。   可是走了十几步之后,我发觉不对,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建筑。   如果在我眩晕的那几秒钟内,没有进行过百米冲刺的话,现在即便摸不着大门,也该撞到围墙了。   “你走不出这迷雾,但你的声音外面的人能听见,喊他们进来。”   视线受到遮挡,对人的心理会产生巨大的压力,我干脆也不乱走了,站在原地问:   “那个风衣男就能走出去,他能进客栈,怎么解释?”   水雾人影飘近,它就跟在我身后,现在我可以确定自己不是在回忆里,这是现实世界,但又不太像。   “我可以控制他,才敢放他出去,你?不行。”   让我认识到自己仍在现实世界的证据之一,就是水雾跟我交流用的是汉语。   它没有说那种古怪的语言,而我记忆场景中的老相识们说的都是那种语言。   那可能是我们一族的古代语言,不过凡是能活到今天的,肯定是与时俱进,别说汉语,搞不好还会好几门外语呢。   存活的同族,是我对水雾人影的初步定义,虽然它看起来就剩一个‘人’形了,但意识、记忆全保留着,应该算是‘人’吧?   对于突然偶遇的同族,我生不出半点亲切的感觉,反倒觉得它很危险,能甩掉最好甩掉。   可喊人进来,要怎么喊?我忽然想起之前听到的呼救声,看来那女人也是它安排的。   不按它说的做,恐怕是走不出迷雾了,它的身体又是一团水雾,抽刀断水水更流,匕首对它估计没用。   “咳咳,那我喊啦。”形势比人强,我决定满足一下它的要求。   “别磨蹭。”   “救命、救命、救命呀~”我捏着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尖细一点。   “你学猫叫呢!大点声——”水雾怒吼道。   “哎呀,救命啊,快来人哪,了不得啦、杀…人…啦……”   “ieosioc!”水雾突然飙出一句‘外语’。   这年头骂人的话,是最容易掌握的外语,但它飙的这句,一听就不是常用的那几种,我猜可能是把它的母语气出来了。   可它能把我怎么样呢,不能啊!   它没办法像控制其他人一样控制我,也没办法杀死我,我们两个大眼瞪没眼,一时间陷入了胶着状态。   “你瞪我也没用,我喊了,没人来,还想怎样,做人不要太过份好吧。”   水雾被不断变幻形状,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到变形了,但它拿我没办法。   “小芙?小芙!”   我随便喊两声,任谁听了都跟闹着玩似的,不可能当真进来寻我。   可我忘了一个人——陈清寒。   这家伙真是风里雨里、刀山火海里追随着我,他不是在二楼看着风衣男吗?怎么跑下来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回应道:“我在这、这边这边。”   如果放任他在迷雾里乱走,后果更加严重,不如把他叫到身边,陪我一起瞪水雾,好歹他也有一双精光四射的大眼睛,气势够足。   “小芙。”陈清寒拨开迷雾跑到我身边,同时看到了我面前的水雾人影。   “介绍一下,这位是陈教授,我现在的同事。这位是……我的老熟人,叫什么我忘了。”作为双方都认识的人,我率先开口为他们互相介绍。   “哈哈哈哈,终于,终于凑够了!”水雾突然狂笑,跟犯病了似的,吓我一跳。   “你的刽子手被我们绑了,你怎么要他的命?”我掏掏被震得嗡嗡响的耳朵。   “我可以控制他,呃——”水雾嚣张地语气像被人掐断了似的,组成五官的水雾扭曲了一瞬。   “这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啊!”水雾的精神可能真的不正常,它抱着抽象的脑袋拼命摇晃,雾气都摇散了。   我看着纳闷,用手肘捅了捅陈清寒的胳膊,问:“你刚刚使用反弹技能了?还是慕容复的斗转星移?”   陈清寒抱着胳膊,耸肩道:“不知道,我刚来。”   水雾莫明其妙地陷入了狂暴状态,忽然就扑过来撞到我身上。   它的身体只是水气,撞到我脸上有种潮湿的感觉,这种身体上的碰撞不过是毛毛雨,但我的脑袋内部受到的冲击,却如山峰倾覆崩塌。   记忆如同潮水一般瞬间灌满我的大脑,速度快太,以至我根本来不及去看清它们的具体内容。   如果你体会过被一盆凉水当头泼下的感觉,就能体会到这种懵圈的感觉。   假如我的记忆是河流,那之前的失忆就是建在河道中央的大坝,现在大坝突然炸开,耳边只剩轰隆隆地‘记忆’奔腾声,连置身何处都感觉不到了。 第七十五章 时间重新流淌   如果说水雾人影是留存于世间的一股能量,一种强大到可怕的精神能量,她的身体早已腐朽,但意志与记忆被保留下来,并且可以操控别人的大脑,那么刚刚最后的一撞便是她倾尽全力,对我进行了自杀式的‘解封’。   也许她并没有疯,只是看出了我们不知道的‘结局’,才会在游荡多年后,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彻底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呢?   当大脑从轰鸣声中回归沉寂,我的思维又开始发散,想到她是操控陈清寒失败后才发疯的,还重复说着什么不可能,没准答案和陈清寒有关。   睁开眼睛看向四周,迷雾已经散去,滂沱大雨也转成了小雨,客栈就在我们前方,只是距离有好几百米。   陈清寒站在我身边,一手扶着我的后背,一手虚托着我的胳膊。   “感觉好点了吗?”   “我失去意识多久了?”我看着前方客栈内的灯光,又看看四周。   “大概五分钟。”   “才这么一会儿。”我喃喃道。   “咱们先回去,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一切正常。”   事实上我就是一切正常,并没有因为刚刚那场冲击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回到客栈内,熊大和熊二正站在院子里抽烟,见到我们俩立刻扔掉烟头迎上来。   熊大的喉咙处还有抓痕,两人神色严峻,可能还没从方才的状况中回神。   “你们没事吧?”熊二率先问道。   “没事啊。”我自然地回道。   “陈教授让我们别出去,雾散了,那东西走了吗?   ”熊二继续问道。   “消失了。”我顿了顿,又补充道:“永远的。”   熊大、熊二神情一松,长长出了一口气,熊二下意识地摸摸脖子,估计被女尸胳膊勒住的触感还停留在皮肤上。   “进屋再说。”陈清寒扬了扬下巴,示意我们回客栈去。   大厅里的众人还没醒,我们先上二楼,在储物间找到关着的风衣男。   看到他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了,我们四个见过他的样子,可此时的他,两鬓斑白、眼角也有了皱纹,看着得有五十了。   而且他的眼神依旧空洞,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即使送他去警局,恐怕也交待不了这些年的犯罪事实了。   陈清寒说这件事我们就不参与了,由熊大熊二将人交给警方比较好。   当然,老板迷倒客人,把客人扔到院外的事,也需要好好说道一下。   我用手机拍的视频和塑料袋里装的剩饭都还在,只是那些已经进入迷雾并失踪的人,怕是活不成了。   半夜的时候大厅里的众人陆续醒来,反倒老板比他们醒的还晚。   可惜在我拿出视频和剩饭之后,她这点伪装很快就维持不住。   凌晨三点钟,雨终于停了,救援队过来搜寻失踪的人。   熊大熊二将风衣男交给警方,他们确实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比如他们曾经拜访过七年事件的幸存者。   毕竟不是每次客栈里都刚刚好只有七个人,所以有人见过风衣男,也有人听到过女人的呼救声。   熊大熊二特意请了专业人士,为风衣男画了肖像,虽然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但眉眼清晰,要认出人来也不难。   而女人的呼救声同样有人记忆犹新,凡是出去救人的,一个也没回来。   水雾的套路基本上就是先派连环杀手打头阵,他要是杀不够人数,就由那具女尸出马。   刚刚死去不久的尸体关节还能动,但肯定发不出声音,因此呼救声并非出自女尸之口。   女尸只是水雾‘捕捞’猎物的工具,喊声肯定是她自己配的音。   一个有形无声、一个有声无形,二者演起双簧,配合得倒不错。   从风衣男的状态来看,这些年他一直困在迷雾中,外貌没有丝毫变化,但雾气消散后,他迅速变老,仿佛时间曾经在他身上停止过,现在又重新流淌了。   只不过水雾对他大脑造成的损伤,却没有随着雾散消除。   35年间发生过这么多起命案,即使在本地没有传言,警方那里也会有档案。   说不定还有DNA、指纹之类的证据,只要抓到嫌疑犯,一对比就OK了。   像这类离奇的案子,怕是不会有新闻报道,我们在客栈休息的时候,救援队那边也有重大发现。   他们不仅找到了最先失踪的两个女人,还有后出去的寻人小队,甚至拿回了前三十五在迷雾中失踪的人。   只是带回的都是遗体,没有一个人幸免遇难。   失踪几十年的人,尸体没有腐烂,而且突然间全回来了,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肯定能引起一阵热议。   只是我们都很清楚,这件事是不可能宣扬出去的。   陈清寒在警方面前,没有表明身份,只以一名大学教授的身份接受了例行询问。   风衣男被警方带走,好像是要送去医院,客栈老板也被带走,她在客人的饭菜里下药,需要接受相关调查。   我们因为这事耽搁了一天,重新启程之后,陈清寒一直用忧心忡忡的眼神看我。   要说这事挺不可思议的,我们本是路过,天降暴雨,随便找了间客栈住下,竟然就遇到这种离奇的事。   而且迷雾中的‘人’,还是我的老相识,这种相遇方式比中彩票的机率都小。   “不对,不对呀……”我坐在副驾驶上直嘬牙花子,越想越觉得事情的发展不对劲。   “是感觉身体不舒服吗?”陈清寒立即关切地问。   “我这金刚不坏之身能有哪不舒服?你的关注点错了,我是说,整个事件都不对。”   “客栈?”   “不是,从你进我的墓开始,一切就变了。”   “你是发现什么了,还是想起什么了?”   “当太多的巧合凑到一起,那就不是巧合,而是阴谋!”   说完这句,我忽然意识到,并没有回答陈清寒的问题,于是补道:   “没发现、也没想起什么,就是觉得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全挤到一块儿。陈教授,你老实交待,你有没有什么隐藏身份没和我说?再狗血都没关系,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以和我交个实底。”   “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要是有那种离谱到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我也没办法交待啊。”陈清寒一脸无辜地说。 第七十六章 指南针需要滴血认亲   我还是不死心,问他有没有奇遇,比如掉下悬崖,习得神功之类的。   陈清寒无语,他不想搭理我的时候就喜欢装聋作哑。   “你别消极抵抗啊,这很重要的,那个…梦魇,啊…这是她的名字,翻译过来就是这个意思。她控制不了你,这说明什么?这说明——”   “你记得她?”   “呃嗯……对啊,突然就知道她叫什么了!神奇~”   “其它的呢?”   “她有种能力,让人陷入梦魇,重复一个梦境,困在里面出不来。那个凶手,可能就是陷在杀人的梦境里,重复杀人的行为。”   死在迷雾中的尸体不会腐烂,活着困在迷雾中的人不会变老,与其说那是迷雾,不如说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在特定的时间和环境下才会‘开启’的空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梦魇应该和我差不多,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坐牢。   我们一族的牢房可是太有特色了……   “还有吗?”陈清寒的语气没有变化,但我就是知道他想问什么。   “指南针嘛~指南针。”我脑子里想着指南针的样子,关于它的信息便纷纷跳出来,这感觉有点像使用搜索引擎。   空间、时间、方向,我自己小声嘀咕,从一堆搜索结果里翻出我们需要的信息。   “哦哦哦,知道了,知道怎么用了!”我拿出指南针,用匕首扎破指尖,在九个格子上挨个点了下。   嗡…   指南针发出手机振动的声音,接着九个格子上亮起九个符号。   “你看你看,亮了!”我像发现新玩具的孩子,把点亮的指南针给陈清寒看。   陈清寒正开车,快速瞥了一眼,只是表情没什么变化,不像我这么兴奋。   也许失望太久,在没看到结果的时候他很难真正开心。   我赶紧继续研究指南针,想尽快弄明白它的使用方法。   静下心来捉摸半晌,我猛然怔了下,“你说的那座岛,你是怀疑它不在这个世界?”   回忆起指南针的真正用途,我不淡定了,难怪之前我说回忆起小岛的特征,陈清寒的反应平平,并没有很激动或高兴。   他也许早就知道使用现有技术是找不到那座岛的,毕竟他努力了这些年,想过的方法恐怕是不计其数,我能想到的,他可能已经试过了。   “小妹这些年音讯全无,所以我追查了视频中的其他人,他们三年前出海后就再没回来,有一个人的朋友说,他的好友失踪后不久,家里收到一份快递,快递只有收件地址,找不到寄件人。”   陈清寒没和我说过指南针的来历,看来是打算现在告诉我。   “快递盒里装的就是这个指南针,那家的父母想通过这东西找到失踪的儿子,可是没人知道这是什么,问了很多人,都以失败告终。”   即使如此,那家的父母仍然舍不得把东西丢掉,因为他们认为这指南针是找到儿子的唯一线索,只是暂时没人知道怎么去找而已。   后来这东西到了陈清寒手上,他知道天女墓中有关于这东西的壁画,也知道它是类似指南针一样的东西,却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它。   他尝试过N多办法,都不能让它工作,唯独没有试过滴血认亲这种。   正常思路的人不会考虑滴血‘启动’这种可能,万一想到了,也不可能尝试成功。   所以我才会更加确定之前的猜测,指南针只有我们一族的DNA能激发其启动。   假设我的猜测没错,那么陈清寒的妹妹是怎么登岛的呢,情况有两种:一是有我的‘老相识’带他们上岛;二是那支小队里有我们一族的血脉后裔。   我再次看向陈清寒,心中有个隐隐的猜测,盯着他的头发看了半天,想着如何才能捡一根拿去做DNA测试。   “你的思维有点发散,那是不可能的。”陈清寒突然开口。   “嗯?我什么都没说。”   “你想了,我不是天女一族的后代,小妹也不是。”   “你怎么确定不是呢,也许往上倒十八代,就有呢!”   “天女墓的壁画中,几乎没有生活类的内容,你能想象一个民族没有任何生活气息吗?”   陈清寒的反问听起来和此刻的话题没有关系,不过我还是略微想了想,才说:“也许生活对她、我们来说不重要,也许大家都不需要吃喝,不生病,那就不用种地打猎喽。”   “周游四海、战争、死亡,这些内容是天女墓壁画的主旋律,你觉得、你们的生活重心是什么?”   “……称霸世界?”我不太确定地回道。   陈清寒默了默,说:“几千年前就拥有空间技术,如果你们想称霸世界,早成功了。”   我不以为然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也许是窝里斗、斗得太惨,把称霸世界的机会错失了。”   陈清寒没有和我争辩,看起来也不像是相信了我的鬼话。   我的记忆现在就像搜索引擎,不输入关键词,结果不会自己跳出来。   还是需要看到实物……我暗暗捉摸着,没准儿找到那座岛,我能获得更多的记忆关键词。   “不行,要到海上才能定位,要不咱们直接去海边吧!”我想马上验证指南针的作用,却被陈清寒拒绝了。   他说要先完成组织交代的工作,找妹妹的事毕竟有私事的成份,所以要往后排。   他虽然表面看起来特别平静,可我们中途休息的时候,他问我指南针该怎么用,还用他的血滴上试过,可惜他的血并不能激发指南针。   这说明他不是我们一族的后人,而且指南针在别人手里没用,就是说即便他委托其他人立刻启程去寻人,也没办法用指南针指路。   “我们快点完成工作,就能提前回程,说不定那地方也和迷雾一样,时间是静止的,人被困在岛上,她……”说着说着,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缕灵光,但速度太快,我没来得及抓住它。   “谢谢,其实我各种心理准备都做好了。”陈清寒的语气中颇有些安抚的意味。   我这个想安慰人的,反倒被安慰了。 第七十七章 临时组队跨国探秘   陈清寒在边境小镇接上一队人,我们换了辆大巴,继续驶向翡翠国。   有新人加入,我和他不再聊关于天女墓和小岛的事。   新成员我一个也不认识,陈清寒的队友总在换,而且换一队一个风格,这让我十分惊奇。   这次的团队中有外国人,准确说来,是一支外国团队,让陈清寒当向导。   我在自己的墓里见过不少外国人,盗墓贼是挖进墓里去的,但也有一些登山爱好者或是探险家,从山体的裂缝中掉进去。   以前我是没考虑过那么多,只注意进来的人,没有过多的关注他们进来的规律。   是迷雾引发了我的思考,既然古墓是封闭的,盗墓贼能进去也就罢了,为什么游客也会无意中走进去呢?   于是我仔细回想那些‘意外’掉进古墓的人,他们进入古墓的时间,然后我找到了规律。   和陈清寒他们一样,这些‘意外’掉进古墓的人,全是在暴风雪来临前进山的。   在他们无意中掉进了一个本来不存在的‘地洞’后,暴风雪来临,他们的家人和救援人员自然会认为他们已经在暴风雪中失踪。   暴风雪就像迷雾降临前的暴雨,是一个‘开启’的按钮。   在合适的时间,有人刚巧进入‘门’内,就会有一番‘奇遇’。   虽说到目前为止,经历这一切的人都没啥好下场就是了。   在路上时我问过陈清寒,他在我墓里提到过‘数目’,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梦魇也反复强调‘数目’。   陈清寒说那是他从一幅壁画里看到的,提起这个,他才说出为什么会跟程董合作,去雪山寻找九幽花的原因。   在天女墓壁画中,九幽花有着神奇的能力,但研究组的人一直不知道它在哪。   直到三个月前,他们发现了一组新的壁画,可是壁画已经先一步被人拓走,并且拿到拓本的人行事非常迅速,立即组织人手前往尼国。   如果走正常程序,陈清寒他们的研究组是无法抢在陆老板前面赶到雪山的,于是上面派陈清寒做‘卧底’,快速加入陆老板的行动队。   我的墓在境外,当时上面没有更好更快的办法,只能让陈清寒冒一次险。   因为陈清寒手握着破解机关的方法,陆老板明知道他的来历可疑,却没有在一开始就解决他,也是希望能从他嘴里套出更多信息。   怪不得他会和盗墓贼组队,又在进入墓道后被甩掉。   他肯定是透露过一点闯关方法的,只是没有全说出来。   重点是他们共同发现的那组壁画,上面记录着九幽花的位置。   因为壁画上画着九幽花放在我的墓里,以至引起他们后来的诸多猜测。   我估摸着陆老板肯定是到了矿洞后才寻思过味来,他们以为九幽花藏在古墓的地宫或是暗室,实际上壁画中所标的位置,是在古墓的‘隔壁’。   由于中间没有画出间隔物,才让他们误会了。   陆老板是唯一仔细打听过那条矿洞背景的人,将矿洞的故事结合古墓和矿洞的位置关系,让她最先意识到这一失误,想要及时补救,结果……   天女墓世界各地都有,因此研究探寻它们的国家不止一个,翡翠国的这座天女墓,便委托了一支外国团队去研究。   而委托人是一位翡翠国的富豪,他得到官方允许,雇佣国外团队,对本国境内的一座古墓进行发掘研究。   我挺奇怪的,这些人不坐飞机直飞翡翠国,偏要在边境小镇等我们来接,还要坐车进入翡翠国,到底是不嫌累,还是来旅游观光?   当我偷偷把问题抛给陈清寒的时候,他悄声告诉我,这些人带了很多武器,坐不了飞机。   我说武器可以到当地的时候买嘛,陈清寒说他们的武器装备是自己改良加工过的,别的地方没有。   坐车的途中,有个老外总来跟我搭话,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汉语,但态度特别热情。   他倒没像之前的富二代那么多问题,问到我怀疑人生,可话也够多的,从天气说到路况,再到当地的风土人情,他老家的风土人情、以及他自己的生活趣闻,和对这片神奇土地的浓厚兴趣。   要是原来在古墓里,我会很喜欢和他聊天,因为当时我没有别的信息来源。   但现在不同了,我正刷手机刷得起劲,他在旁边一个劲地说话,分散我的注意!   “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吗?”我知道这是法制社会,我得克制自己,很多事不能由着性子来,所以尽量客气地开口。   “当然,乐意效劳!”笑容阳光又透着莫明傻气的大个子青年笑得更灿烂了。   “请保持安静。”我面带微笑地说出‘请求’。   大个子的笑容瞬间凝固,旁边他的队友噗地一声笑出声。   他们挤眉弄眼,好像非常乐于见到大个子吃瘪。   大个子缩回他的座位,像只受气的大棕熊,他的头发是棕色,和我在视频里见过的棕熊一模一样。   大巴司机是在翡翠国雇的,会说汉语和外语,他开始特别稳,但坐久了也会累,我累了就斜着身子,半躺在陈清寒身上,把他当人形靠垫,他直接被我挤得贴到了车窗上。   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手机,忽然感觉有道视线停留在我身上,时间有点久。   我抬起眼睛,就看到过道另一边的大个子正一脸哀怨地盯着我。   这人的心眼可不是一般的小,刚刚那么客气地请他闭嘴,到现在还有怨气,活人的心灵真是脆弱!   终于抵达翡翠国境内,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我们要去的地方在翡翠国与云省交界处。   队伍先在县城休整,离古墓最近的村子曼尼村没有旅店,如果要住在村里,只能借住在村民家。   但我们的队伍有二十多人,还带着武器和装备,住在村民家实在不方便。   据说通往曼尼村的路刚修成不久,路况还好,因此团队的领队打算开车过去,进了原始森林再步行前进。   这次要去的地方,比雪山还要‘冷门’,公路刚刚修好,村民也才通上车,可以说是相当人迹罕至的地方。 第七十八章 你说的,我记住了   对于专门发掘同族坟墓这件事,我没有一点负罪感,或者说对于同族,我没有一点亲切感。   死后还要被关起来的人,生前必定是个‘祸害’,也许我做了什么引起公愤,比如我曾是天女一族中的恐怖分子。   与整个族群站到了对立面上,所以和她们没有亲近感,就连那位‘老朋友’都对我不甚友好。   就如陈清寒所说,雪山古墓的机关是双重保险,不让外面的人进去,也阻止里面的人出来。   她们不想我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不希望我回忆起一切。   为什么?怕我报复她们?   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确实在报复,如果偷坟掘墓算一种报复手段的话。   在县城找了家旅店住下,这地方的条件实在很一般,但司机说这已经是城里最好的旅店。   酒店宾馆是没有的,因为这里既不是旅游区,也不是商业贸易区,县城很小,只有小镇的规模。   我对当地语言一窍不通,那一队老外也是,所以我们需要翻译,外国领队花了双倍的价格说动司机跟着我们进山。   如果我们在森林里遇到当地人,需要有人解释我们的行动是有官方授权的,否则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自从在车上被我礼貌地请求闭上嘴,大个子就没再上前找我搭话。   他们那个团队有种无形的护罩,把我和陈清寒隔离在外,只有他们的领队皮特跟我们交流。   但交流的内容不过是行动的皮毛,核心内容一点没透露。   他们只想让陈清寒乖乖当向导,根本没有让他参与发掘的打算。   这事儿陈清寒能忍我不能忍,这可是境外墓,又是‘合法’发掘,而且我偷听到老外说里面的东西他们可以随便拿,那位富豪只要一样东西。   随便拿,不用上交,怎么能错过这样的机会?老外想过河拆桥甩掉我们,也不看看我是谁!   陈清寒面对我的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只是摇头叹气。   “叹什么气啊,你不拿我拿,到时你联系人卖掉,咱俩对半分,够意思吧?”   “你小心点,又去偷听,被人抓到看你怎么办!”   “怎么办,这是他们该头疼的问题,他们能把我怎么着,蒸不熟煮不烂的~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呀…”陈清寒无可奈何地笑笑。   我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贼笑:“有我这个好兄弟,你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   陈清寒眉头一跳:“现在是好兄弟了?我怎么感觉你曾经想杀我呢……”   “呸,那是你的幻觉,哪有的事儿啊,咱这是过命的交情,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说的,我记住了。”陈清寒抖掉我的胳膊,微笑着反过来拍拍我的肩。   他笑得我心里发毛,不知道现在恩断义绝还来不来得及……   不过刚刚的那番话并不是完全的玩笑,现在陈清寒对我而言是自己人,其他人都是别人。   所以我当然要向着自己人,不能让他被人欺负了。   反正我不是讲理的人!   修整两天后,队伍清晨出发,直接开向曼尼村,车程约三到四个小时。   离开雪区的白,进入翡翠国的绿,车窗外满眼绿色,除了山就是林。   我们抵达曼尼村时,已经将近中午,因为平时没有外来人进村,村民对我们的队伍很是好奇。   司机对过来打听的村民说我们是科考队,研究植物和生态环境。   这是领队教司机说的,他们还假模假样地拿着‘长炮’相机四处照相。   朴实单纯的村民信以为真,想请我们去家里做客,被司机以时间紧为由婉拒了。   不过午饭是在村长家吃的,虽然语言不通,但村长的热情不减。   领队拿出他们自备的食物,和村长一家共同分享,我和陈清寒被分到了别的桌,没跟村长、领队在一起。   从分配就能看出我们在队内的地位,但这算不得什么,等进了墓,他们就知道我们的重要了。   吃完饭我们继续开车进山,曼尼村四面环山,这里在地图上找不到,进入林区必须由陈清寒带路。   翡翠国这座天女墓,是一支华夏旅行团发现的,当时旅行团的计划线路只是在原始森林边缘地带逛逛。   结果有三个人突发奇想,想去森林深处冒险,趁导游不注意脱队了。   最后当然是迷失在莽莽的原始森林中,却无意间掉进一个地洞,发现了天女墓的入口。   只不过他们打不开墓门,其中一个人还因为碰过墓门中毒了,幸好他们手机有定位系统,被救援队及时找到,中毒的人才捡回一条小命。   因为古墓中可能存在大量剧毒,当地政府将它重新封闭。   这事被陈清寒的‘上司’知道后,派他们来查过,他们把政府填埋的坑挖开,通过墓门上浮雕的风格,他们基本可以断定那是天女墓。   但打开一座充满剧毒的墓,可是一项大工程,陈清寒他们那次只去了四个人,也是为了不引人注目。   后来他们只好回填地洞,并做好标记,等待时机再做打算。   于是等来了这次的外国团队,据说这支团队曾发掘过五座海外天女墓。   是一支经验‘丰富’的队伍,也难怪他们鼻孔朝天,看我和陈清寒的时候,像在看‘菜鸡’。   我问过陈清寒,他们难道不知道谁是墓中开机关的小能手?居然还轻视他。   陈清寒说华夏这边发掘古墓的过程全是保密的,即使有绝招秘技,也不会对外说。   也就是说那些外国团队,根本不知道华国还有这样的高人。   他们倚仗的是先进仪器和武器,我和陈清寒什么都没带,只有他背后那柄伪装成雨伞的大宝剑,自然受到了轻视。   陈清寒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领队叫他带路就带路,不分享情报就不问。   我们两个佛系的态度,被他们误以为是懦弱,真当我们没有本事,这次行动完全依附于他们了。   我们的装备是陈清寒在来的路上准备的,质量不错、结实耐用,我们一人一只背包,他那边装的是工具一类的东西,我这边装的是他的口粮。 第七十九章 物种不同、拒绝恋爱   进入森林之后,大个子犹豫了一下,凑过来说可以帮我分担一些重量。   我果断拒绝了,我包里的可是陈清寒的口粮,在古墓中食物的重要性并不亚于武器。   我见过太多饿死的盗墓贼了,挨饿对于活人来说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小心眼的大个子再次露出那种‘哀怨’的眼神,他也算半个‘江湖人’,居然不懂食物不能交给别人保管的道理。   从墓里出来我愈发觉得自己有些社交障碍,都怪以前的交友范围太窄,而且类型特别统一。   陈清寒和顺风他们是例外,而且除了陈清寒,我理解不了其他人的某些行为。   在电视里看那些人情世故,看得明明白白,但到了现实生活中,我仿佛与别人隔着一层障碍物,接收信号不太好。   既然是好兄弟,我的烦恼自然是要告诉陈清寒,我觉得他那位可爱的学生也好、话多的富二代也好,还有行为怪异的外国大个子,都让我在某些时刻感觉和他们身处于两个世界。   陈清寒听了我的烦恼,淡淡地说:“你需要时间适应,偶尔会有与这个世界脱节的感觉是正常的。”   “那只大棕熊的行为是正常的吗?”   “你又乱给别人取外号。”   “行行行,杰瑞~不就是那只小耗子嘛。”   “他对你有好感,献献殷勤是正常的。”   “什么好感?我又不认识他,神经病吗?”   “你看的那些电视剧里就没有狗血爱情剧?”   “有啊,现代类的,女主通过闯祸、辱骂、殴打总裁获得总裁的青睐,古代类的,女主开局死全家,一般都和男主有仇。萍水相逢,哪来的好感?没有戏剧冲突啊大哥!”   陈清寒抬手就弹了我一个脑瓜蹦,虽说我不疼吧,但他看着挺解气的。   “你的脑子都让电视剧糊住了,在现实中,美女总是有人一见倾心。”陈清寒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   “美?”我摸摸自己的脸,今天还没擦粉伪装,真的美吗?   “你已经和活人一样了,自信点。”陈清寒总能猜到我的想法,或许是我在他面前,从来不伪装自己的情绪,这回又被他一语道破心事。   “哼,又骗我,我怎么可能和活人一样。”   “看起来一样。”   “切~我就知道。”   不管外表看起来多么正常,我终归是和活人不同,也许外貌早就和常人无异,但我心里清楚那是不一样的。   因此我十分抗拒陈清寒说的‘好感’,别人对我有好感,对我来说是种负担,他们的眼睛看到的、并产生好感的那个人,不是真正的我。   假如他们看到困在古墓中,那张皮肤干瘪、泛着青灰的粽子脸,还会主动靠近吗?   会,当然会,只不过他们靠近是为了往我身上泼黑狗血、扔黑驴蹄子。   自打听陈清寒说杰瑞对我有意思,我干脆连正眼都不看他了,物种不同、拒绝恋爱。   赶路的过程总是无聊枯燥的,领队他们又不和我们讨论工作,他们开会我们就休息。   这边信号不好,我只能用手机看提前下载好的视频和电影,或者玩玩单机小游戏。   听司机说,生活在这片地区的人,几年前还以打猎为生,最近几年才开始种茶树。   我们在林中走了一个星期,逐渐走入原始森林的深处。   手机信号彻底中断的时候,我们才真正走近古墓所在的区域。   只是要到古墓上方,还得走上两天,森林里开不了车,所有东西只能用牲口驮,骡子是从村里租的。   不过它们能不能回去,那就不一定了,所以领队给村民的租金颇丰,等于是买下这些骡子。   但村里自从通了车,村民开始种茶树后,很多人家都买了车,养骡子的人家不多了,他们能租到的骡子也就几匹。   剩下的东西全得人力背着,他们队伍中多数是年轻力壮的高大青年,一人背几十斤的装备不成问题。   而且看得出来,他们的体能不错,平时一定没少训练,胳膊上的肌肉像吹起来的气球。   和他们一比,陈清寒的身体,简直可以用‘纤细’来形容,可我清楚得很,陈清寒的体能、身手,和他文质彬彬的外貌那是不成正比的。   所以每当那边的队员,当着我们的面显示自己的力量时,我都会送他们一记白眼。   陈清寒说我小孩子脾气,说是这么说,他却没阻止我幼稚的行为,每次看我瞪人家,他都抿着嘴微笑,看起来有种老父亲般的‘慈爱’?   终于抵达古墓所在的区域,这一路上原始森林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   因为对方的队伍确实有两下子,他们准备了充足的血清,应对各种被毒物咬伤的问题。   麻醉枪解决了偶尔凑上来的野兽,在人类现代化工具面前,森林中的活物显得那么弱小、无助、可怜。   他们的队伍中还有植物学家,能辨别任何一种植物,判断它是否有毒。   我们跟着一路顺利往前走,到古墓上方之后,队伍先扎营,陈清寒为领队指出那个地洞的位置。   拨开地面的积叶,领队铲了几下地面的土,翻开来仔细辨认。   这地方的土与其他位置的土不同,明显是被翻动过。   所以领队点点头,示意休息一天,明天再开挖。   晚上他们将带来的仪器和准备全拿出来,在帐篷里设置好,我是一样也不认识,也没兴趣。   到了第二天一早,领队让我们俩在帐篷里休息,他带上几个人去挖地洞。   只要不触碰古墓的大门,就没有人会中毒,所以挖地洞的工作比较容易、没有危险性。   三个小时后,地洞中的土被全部挖出来,堆在旁边的林子里。   “嘿,这就想把咱们甩开了,让他们折腾吧,有他们哭的时候。”我见挖完地洞,领队也没来知会我们一声,直接叫人过去进行初步探测,这摆明了是说到此为止,没我们什么事了。   “你不想去看看墓门?”   “迟早能看到。”   我和陈清寒相视一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之间竟然培养出了一点默契。 第八十章 愿意入伙   热带森林闷热潮湿,帐篷虽然有风扇,但吹出的风也是热的。   我搬张躺椅摆在帐篷门口,插着耳朵看之前存的电视剧。   快中午的时候,老外的队伍突然抬回来一个人,他们抬着担架,上面的人浑身是血,露在外面的皮肤像被烧过、不是红就是黑。   估计是注射过镇定类的药物,伤员没有叫喊,随队的医生对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应急处理。   我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看电视剧,这才第一个,不死伤过半,领队是不会搭理我们的。   和老外团队的兵荒马乱比起来,我和陈清寒每天都过着度假般的悠闲日子。   陈清寒不让我长时间盯着手机看,每隔两个小时就要起来活动活动。   我就顺便去林子里采点野花野果,每次插着一头鲜花回来,都会换来对面团队的瞪视。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轻松,也不想想开始是谁先将我们排除在团队活动之外的。   他们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打开古墓的墓门,按说有官方授权的发掘行动,研究组会从当地雇些干活的工人,做最简单的体力活。   但天女墓不同于别的古墓,里面可能隐藏着许多神鬼莫测的机关,让普通人参与到发掘工作中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而且关于天女墓的秘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是不能公之于世的。   所以老外的团队全程自己动手,终于在一个星期后开启墓门。   他们倒没急着进去,当天晚上好好庆祝了一番,怎么感觉都有向我们炫耀的意思。   而且他们的庆祝活动根本没‘请’我们,只有大个子给我送来一份烤肉和一瓶啤酒,被我冷着脸拒绝了。   这次大个子用特别认真的表情,问我能不能和他谈谈。   他说他没有别的意思,我的拒绝非常明显,他已经知道我的态度,只是单纯想和我交个朋友。   看在他一片坦诚的份上,我也非常坦诚地回答他,我现在对交朋友没兴趣,只有同伙、没朋友。   大个子杰瑞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问:“陈,是你的同伙?”   单纯地将陈清寒定义为同伙,是不准确地,所以我又加上一句:“他是我的自己人。”   大个子杰瑞拧着眉头,他脑子里的语言转换器肯定正在积极转换,随后他了然地点头,“哦,明白了。”   随即他立刻小声追问:“那我能做你的同伙吗?”   我白他一眼,“你有同伙了。”   他连忙摆手:“不不,我可以加入你、们。”   我警惕地眯起眼睛,目光凶狠地瞪向他,“你想当间谍?”   杰瑞毛茸茸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是说,我想和你们一组,皮特不会给你们分队员,我自愿加入你们这一队。”   他像是怕我拒绝,连忙补了句:“我有经验,会保护你…们。”   直到此刻,我才稍稍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认真看着他。   “你知道皮特不会给我们分队员,那就是说进墓之后我们这边只有两个人,两个人进天女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几乎等于九死一生。”   “是的,我知道,所以才必须加入你们,三个人的力量大!”   哦~多么天真可爱的小家伙!   我在心里乐开了花,或许还带着一点点鄙视,但同时也有点感动。   明知我们这队是‘弱势’,还愿意加入进来出一份力,这份心意难能可贵。   “可以。”我点点头,“但你可想好,下去之后,你随时可能被我们拖累死。”   “我……我明白,没关系,我愿意帮助你们。”杰瑞说得坚定,好像还挺高兴。   得到我的同意,他乐颠颠地跑回他们的区域,跟其他人一起庆祝。   他们以为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其实我听得懂,只是一路上假装听不懂而已。   他的同事在笑话他,说他为了爱情连性命都不顾,是个痴情种。   他解释说他已经放弃追求我了,只是不愿意就此错过,想着和我做个普通朋友也好。   他们误以为我和陈清寒是情侣,有人甚至给他出了坏招,说地下世界危机重重,发生意外是很正常的事,不如让陈清寒出点‘意外’,反正他的任务就是向导,把他们带到地方,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看在‘上层’的面子上,他们才愿意兑现交换条件,带着我们一起进墓,但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们一概不负责。   所谓‘上层’的交换条件,不过是因为陈清寒他们这边暂时抽调不出人手,而翡翠国的天女墓发掘权又给了富商,富商请了外国团队,陈清寒的上司为了参与到这次发掘中来,才用带路做交换,取得了共同进墓的资格。   当初意外发现天女墓的人,早忘了该怎么走,救援队的人也没有特别记那条路,只是按照卫星定位找过去的。   当地政府派来填地洞的人倒是有记得的,结果记得那人出车祸去世了。   正是因为有这么一段隐情,富商为了尽快找到古墓的位置,便同意了我和陈清寒的加入。   否则要外国团队在莽莽原始丛林中寻找一个地洞,怕是要花很长的时间。   这支外国团队看起来并不像是纯粹的‘学者’,他们身上的匪气丝毫不逊于盗墓贼。   杰瑞拒绝了同事的‘建议’,被群嘲一番,灌了一瓶酒。   第二天是正式进墓的日子,皮特果然来叫我们,说可以和他们一起进墓。   我和陈清寒没说什么,背上各自的背包,就跟着他们去了地洞入口那边。   地洞口已经清理完毕,周围做了加固,在没有摸清下面的情况前,大型设备还得留在上面。   所以今天下墓的目的,是趟雷,我猜这也是他们叫上我们俩的原因。   领队还特意叫我们走在他身边,也就是队伍的最前排。   我是无所谓,大踏步往前走,路过墓门的时候瞥了眼上面的浮雕。   浮雕刻的是两个身材婀娜、衣袖飘逸的仙女,各自捧着一轮月亮,高高举起,跟自由国的自由女神像似的。 第八十一章 把危险留给我们   陈清寒跟我说过,天女一族特别喜欢月亮,在古墓里能找到很多月亮的图案或雕刻。   从我看到的‘标志’不难看出,事实的确如此,族内标志都带月亮的图案。   每个标志代表着一个势力,这是我最近从记忆里搜索出来的信息。   至于月亮,我却没有搜索出有关的记忆。   进门后是一个小厅,这里干干净净,没有摆放任何东西。   皮特他们已经检查过,这个小厅里没有机关,好像只是个普通的玄关。   在这里他们换上全套的防毒装备,穿着白色连体衣,像要进毒气室似的。   皮特问我们要不要,他们有备用的,不过要花钱租。   听听,这像学者说的话吗?都掉钱眼儿里去了!   我们当然,不租。   穿得像宇航员,背后还有氧气瓶,这样在墓里行动,有危险都来不及跑。   皮特假模假样,说要分队,因为小厅里有两扇门,杰瑞肯定提前知道了,所以才会说要加入我和陈清寒。   他们发现什么都不告诉我们,我和陈清寒自然是刚刚知道。   那队的人纷纷保持沉默,只有杰瑞站起来,说要和我们一组。   昨晚喝酒的时候他没提这事,因此其他人队员听到他这么说,全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们昨天看他去给我送酒送肉,以为只是去示好的,没想到他竟然愿意加入我们。   皮特尴尬地咳了一声,‘自由’选择是他提出来的,现在他不好收回去,只能用眼神提醒杰瑞,希望他把这个愚蠢的决定收回。   杰瑞坚定地站到我和陈清寒身边,昨天他和我说的话,帐篷里的陈清寒全听见了,知道他今天会加入我们,因此表情没什么变化。   看我和陈清寒的态度,也能猜出我们两个早就知道杰瑞会‘叛变’,皮特僵硬地笑了下,拍拍杰瑞的肩膀,要他保重、并祝他好运。   随后皮特拿出一枚硬币,用猜正反面的方法决定谁走哪条路。   他抛硬币时耍的小把戏,我和陈清寒看在眼里,但没说破。   陈清寒进过的天女墓是他们的几倍,他曾经告诉我,在天女墓里,永远没有安全的路。   那些因天灾遭到破坏,或干脆进行暴力破坏的墓除外。   细说起来,其中又有分类,有的天女墓构造简单,根本没有地宫甬道,这类墓里基本没有机关,当然也没有令人称奇的东西。   遭到天灾和人为破坏的,多半是这类天女墓。   还有一类,像我们去过的湖底墓,里面有凶猛的怪物守护,墓主的棺材内总是存放着令人猜不透用途的东西。   有门厅、有墓道,还是分叉的墓道,这说明翡翠国的这座天女墓,应该属于后者。   杰瑞跟着我们走进‘天选’的左侧通道,他甚至没有看出皮特的小把戏,傻乎乎地祈祷这是安全的道路。   等我们走进通道,我忍不住转头看着他说:“你能把这件蠢衣服脱了吗?”   一个穿着白色连体衣的笨重家伙走在旁边,而且他本来就长得高壮,他往通道里一站,立刻让我感觉空间变得狭窄许多。   陈清寒赶紧开口:“没关系,这古墓尘封已久,很可能存有毒气,穿着防护服比较安全。”   我立刻瞪他,心说安全?你这样欺骗小朋友良心不会痛吗?   杰瑞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防护服,“我没关系,给你穿。”   我赶紧把衣服推开,并附着他一记冷笑,他就算穿上钢铁侠那身装备,也没有我光着安全。   “自己照顾好自己吧,小杰瑞。”   杰瑞又看向陈清寒,他可能看出来了,陈清寒是我的‘监护人’,只有他能说动我。   “她不需要,你留着吧。”陈清寒却是永远站在我这边的。   我美滋滋地哼着小曲往前走,结果乐极生悲,踩中一块活动的地砖。   陈清寒眼疾手快,揪着我背后的背包,把我拽回来。   前方甬道内瞬间飞箭如雨,两侧的墙壁内吐出许不清的羽箭,叮叮当当砸在对面的墙壁和地面上。   杰瑞发出一声低呼,他的反应比陈清寒不止慢了一拍。   所以只有后怕的机会,我吐吐舌头,刚刚往前走时,我只想着反正没有机关能杀死我,替他们踩踩机关也好,但陈清寒一记暗示的眼刀,让我立刻意识到,杰瑞是个外人,要是在他面前暴露我刀枪不入的本领,他很可能给我传出去。   我承认自己有些得意忘形,进到古墓里就像回家似的放松,连警惕性都放松了。   “哎呀,好险,好可怕~”我假装后怕,拍拍自己的胸口。   陈清寒干脆不搭理我,就杰瑞附和:“是啊,刚刚太危险了,你要小心。”   “你之前下来过吗?”我忽然看着他问。   “有,进过外面那个小厅。”杰瑞回答。   “其他人呢,进过墓道吗?”我又问。   “这个…我不知道,当时有一个人受伤,我送他回营地了。”   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有一天是杰瑞自己带着一个手臂骨折的人回营地的。   那么就是说在他和伤员离开后,其他人可能探查过两条通道,发现左边的比较危险,于是把这条路留给了我们。   “他们肯定已经进来探过路了,发现这条路危险,就在投硬币的时候耍花招,故意把险路留给我们。”我直接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不在乎杰瑞会怎么想。   他对自己的队友应该是了解的,知道他们是一伙什么样的人。   我和陈清寒一次也没进过大门,不可能扯这种谎骗他。   我把想法说出来,也是让杰瑞心里有个数,跟着我们走,前方必定是机关重重,现在回头还不晚。   “抱歉,我会帮助你们的。”杰瑞面露歉意,但没有说他队友的不是,只是表明立场。   “哼,谁帮谁还不一定呢。”他的不反驳,已经说明一切,就他多少有点善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吧,只要他乖乖跟着我们走,保他一条小命也无妨。   陈清寒把我推到后面,他在最前边打头阵,我退到杰瑞后面,走在最后,因为有些危险可能来自身后。 第八十二章 嘘~它们想吃人   只是我们才走了一百米,前面就出现了一堵墙。   陈清寒用手电尾端敲了敲墙面,听声音是实心的,看来这是条死路。   “看来我们要返回了。”杰瑞也听到墙壁发出的声音。   陈清寒站着没动,沉吟道:“不,如果是死路,没必要设置箭雨机关,而且才一百米的距离,这样设计如同鸡肋,道理上说不通。”   “那往回走走,也许真正的入口在半路上,某个不起眼的地方,我们遇到过这样的机关。”杰瑞提议道。   陈清寒没有否定他的话,我们顺原路返回,把两侧的墙面全敲遍了,也没发现有其它出口,而且我们进来的那扇门不见了,被一堵石墙取代。   两头都堵死了,杰瑞拍击着墙面大喊,领队在小厅里留了两个人做后援,他用力敲打墙壁,试图引起外面留守人员的注意。   不过我觉得他这是在做无用功,他们身上都带着对讲机,外面的人肯定比我们先发现入口的变化,早该用对讲机通知里面的人了。   半天没有音信,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在外面的人看来,入口没有发生变化,这堵墙是道精巧的机关,完美的隔绝了内外的世界。   二是外面的人发现了变化,但不想告诉我们,选择装聋作哑,根本不会回应我们的呼救。   杰瑞叫了一会儿才想起对讲机,连忙摘下别在腰间的对讲机呼叫外面的人。   但对讲机失灵了,里面全是沙沙地电流声,应该是受到了干扰。   杰瑞像只被关进玻璃箱的小老鼠,四处查看、试探,寻找出口。   他忙得不亦乐乎,我和陈清寒闪到一边静静等待,杰瑞忙活一阵,感觉不对,转过头看着我们俩。   “你们在干什么?”   “等。”陈清寒说。   “等什么?石头会自己移开吗?”杰瑞有些气愤地说。   “嗯。”陈清寒面对其他人,说话其实特别少,甚至可以说是少言寡语。   “别开玩笑了,快找出口吧,也许我们能撬开一块石板!”杰瑞拿出背包里的工具,想要把两侧墙壁上的石板撬下来。   且不说那石板一块就得有几百斤重,他撬下来能直接把他砸扁,就说那根本找不到接缝的墙面,他不用电钻怕是撬不开。   看着‘小老鼠’忙来忙去,陈清寒看看手表,“差不多了,走吧。”   他仍然走在最前面,我揪住杰瑞的背包,把他拖到我身前。   “上路了。”我故意阴恻恻地开口。   “嘿,你们干什么?”杰瑞一头雾水,眼神迷惑,表情又带着惊讶,“你、你劲可真大。”   他后面一句是对我说的,估计脸上的惊讶也是因为我。   刚刚拖他那一下,他几乎是脚不沾地被我拽走的,他身高接近一米九,块头又大,我一只手就把他轻松拖走,让他很是惊讶。   “呵呵。”我心说这才哪到哪儿啊,有你惊掉下巴的时候,咱们走着瞧吧。   陈清寒计算着距离,走到我们被石墙阻住去路的地方,这次路是通的,并没有障碍物挡着去路。   “啊?咦?”杰瑞摸着身旁的墙壁,又抬头看上方、低头看地面,把四周全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那堵石墙。   陈清寒只对我说:“和雪山迷宫类似。”   我瞬间了然,点点头,没说话,杰瑞见我们两个‘心领神会’,追问道:“你们见过这种机关?”   陈清寒嗯了声,继续往前走,杰瑞也许是看出陈清寒不爱说话,转而问我:“为什么墙壁会消失?”   我懒得解释,“自己想。”   杰瑞委屈巴巴地闭上嘴,安静了一会儿,又说:“我们是队友。”   遇到像他这样的老实人,当然是要努力欺负了,我坏笑一声:“我看你是皮特派过来的奸细。”   杰瑞立刻炸毛,拔高音调反驳:“不,我不是,我是真心想帮助你们!”   陈清寒的声音从前方飘过来:“别逗他了,认真看路。”   “嘘,别大声说话,你会惊醒它们。”我忽然正色道。   杰瑞高大的身躯明显僵了下,小声问:“谁?”   我不能告诉他自己听到了此起彼伏地‘鼾声’,“有些生物对声音很敏感,比如丧尸,你看过丧尸类的电影吧。”   杰瑞立刻收声,显然是看过的,在一片呼噜声中,偶尔还掺杂着几声梦话,‘吃肉’、‘喝血’、‘活的’。   光听这梦话就知道正沉睡的东西十分危险,把它们吵醒会给陈清寒带来危险。   如果真的惊醒它们,也许可以把杰瑞扔过去,他个头大、肉多,够它们吃一会儿……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好像变冷了?”杰瑞小声地问,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还打了个寒颤。   “没有,你的错觉。”我连忙收起牺牲掉他的心思,果断回道。   ‘好热……’、‘空气变热了’   大脑接收到预示着危险的信息,我赶忙提醒陈清寒:“活人的体温让通道产生了变化,有危险。”   陈清寒立刻会意,从背包里掏出三颗白色药丸。   我们在途中住宿的时候,他收过几件快递,我没问他收的是什么,反正都是他觉得能用得上的东西。   “吃了它。”陈清寒自己吞下一颗,剩下两颗给了我和杰瑞。   给我只是走个程序,因为不能在杰瑞面前暴露我不是活人的事。   我假装塞进嘴里,其实药丸还在手心里,趁杰瑞没注意,悄悄揣进口袋中。   “这是什么?”杰瑞没有立即吃下药丸。   “保命的东西,不吃你会死,吃不吃随你。”我没好气地说。   他犹豫了一下,但看我们两个都吃了,他也一闭眼,把药丸吞下肚。   “天哪,我从来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希望不会拉肚子。”杰瑞吃完,小声嘀咕道。   “呵,拉肚子是不可能拉肚子的,呵呵。”   “冷,你不要这样笑,很可怕。”   “晚啦,你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果然,我话音刚落,最前面的陈清寒就放慢了脚步。   杰瑞突然抱住自己,浑身都在发抖,那药丸可能会让人的体温下降,处于低体温状态。 第八十三章 睡觉是解决饥饿的最好方法   杰瑞翕动着嘴唇想说话,可是嘴都冻瓢了,根本说不出来。   我假装很冷的样子,推着他往前走,周围那些‘声音’终于平息,重新陷入香甜的梦境。   还是一百米的距离,我们面前的通道再次变换,这回是深坑,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挡住了去路。   “等不了了,必须过去。”陈清寒这句话说得特别慢,他肯定也冻得不行。   “有、有、绳…绳子。”杰瑞直接被冻成了结巴,动了动肩膀,可能是想卸下背包,拿挂在背包外的绳子。   陈清寒打开强光手电,刚刚他使用了荧光棒照明,因为手电也会释放热量。   “一百米。”陈清寒言简意赅地说。   深坑长一百米,我们是不可能跳过去的,荡也荡不过去,只能先把绳子的一端射到对面墙上,然后抱着绳子爬过去。   杰瑞又动了动肩膀,说:“我、我有。”   我看时间紧、任务重,也不再装了,从他背包里翻出射枪,把钩子换成吸盘,瞄准对面光滑的墙壁射过去。   他的装备很给力,吸盘牢牢吸住墙壁,我把绳子抻直,这端也用吸盘固定在墙面上。   陈清寒拿出三颗红色药丸,一个发一颗,说是解药,这回杰瑞没犹豫,立刻塞进嘴里。   药劲一上来,陈清寒率先抓住绳子,动作灵巧地攀上去。   他示意我把我的背包也给他,让他一起带过去,这样等会儿我爬的时候能轻松些。   他一前一后背着两个背包,双手抓着绳子向对面荡。   吸盘虽然能吸住光滑的表面,但是承重效果没有钩子好,因此一次只能爬两个人。   不过必须是在没装备的情况下,一个人的体重加上背包的重量,几乎等于两个人的重量,所以我们一次只能有一个人在绳子上。   好在陈清寒的动作快,一百米的距离,嗖嗖嗖,很快就爬过去了。   把杰瑞看得眼睛发直,他肯定想问陈清寒和孙悟空有血缘关系没有,我拍了他一下,催他赶紧上去。   “你先走,女士优先。”杰瑞挺挺胸脯,比了个‘请’的手势。   我揪住他的腰带,一把将他揪起来扔向绳子。   “啊——”杰瑞惊叫一声,赶紧抱住绳子,四肢并用挂在上面。   他身下就是无底深坑,绳子因他的重量向下垂,他的身体快沉到地平面以下了。   “快爬,一会儿机关启动,地面闭合,你会被隔进深坑里。”   “你这是谋杀!冷,你真冷酷!”杰瑞一边爬一边控诉。   “我救了你的小命,不用谢了。”他要是再磨蹭一会儿,这边通道里的活物可就要醒了。   它们就在墙壁里面,表面看不出有东西,可一旦它们苏醒,就会钻出墙面,通道里根本无处躲藏。   表面上看这段通道的墙面和上一段没什么区别,其实区别可大了,它底下有出口,只是掩饰得很好而已。   那些活物所传递出的‘信息’离我非常近,因此我判断,这里的墙面肯定没之前的那条通道厚。   杰瑞的叫喊惊醒了墙内的活物,咔咔的细小破裂声在通道内回响。   “别喊了,你把它们喊醒了。”我厉声警告道。   杰瑞的头朝着这边,他反吊在绳子上,所以没办法回头看我。   我能感觉出他很着急,想要快点爬过去,好让我也躲到绳子上吊着。   但他身形笨重,吊在细细的绳子上,能维持住不掉下去已经够费力了。   他的体能训练一定不包括如何灵巧如猴地爬过绳子这条。   “再等等,我马上过去。”杰瑞小声念叨着,奋力向前移动。   我身后的通道里,噼里啪啦掉出来一片片的甲壳虫,各个都有西瓜那么大,幸好它们没有翅膀,所以我不用担心它们会飞过去咬陈清寒。   “什么声音?”杰瑞听到了密密麻麻地虫子移动声。   大甲虫的脚上长着尖钩,应该特别坚硬,踩在地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没事儿,快爬你的。”我原本站在深坑边缘,这时向后退了几米,虫子听到杰瑞的声音都往这边挤,它们个头又大,成群结队地挤过来,可就把我给挤进深坑里去了。   “你?你怎么往回走了?出什么事了?”   要不说,人的眼睛越是看不到,越是爱瞎想,失去视觉就等于失去安全感。   “没事,有东西想爬到绳子上,你动作快点,它们爬得比你好。”   甲虫有脑子,自然也有点智商,它们发现往坑边挤吃不到大餐,于是改往墙面上爬,玩杂技一样踩到绳子上,去追赶正逃跑的大块肉。   杰瑞受了刺激,动手反倒更加僵硬了,恐惧没有激发出他的潜能,再这样下去,他真要完蛋了。   他离陈清寒远,离我这边近,陈清寒想帮他也帮不到,我只好回到坑边,抱起地上的甲虫,抛出去砸绳子上的甲虫。   吱——   被砸中的甲虫,双双落入坑中,叫声直线下坠,听不到落地的声音。   “真的有东西!”杰瑞似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像只大蛆似的拼命往前拱。   等他抵达‘对岸’,通道已经开始发生变化,墙壁无声移动,几秒钟的功夫深坑就消失了,快到我没来得及爬过去。   “呃……”我连和陈清寒沟通一下的时间都没有,看着面前出现的另一条通道,我朝脚下的甲虫挥挥手,“别追了,赶紧回去睡觉,睡觉是解决饥饿的最好办法。”   甲虫纷纷退开,爬回墙壁内,抱怨着到嘴的肥肉飞了。   因为杰瑞的磨蹭,我和陈清寒分开了,这机关的变化无穷,原地等是没用的。   我相信陈清寒一定能出去,我就随便逛逛,等出去再跟他汇合好了。   第三段通道是‘刀山剑林’,我避开大刀,掰断小剑,费了番功夫才走出来。   这些刀剑上都涂了毒药,不是黑就是绿,历经千年还没蒸发掉,但我身上没有伤口,毒药只沾到我的皮肤,没引起什么不适,也许是过期了。   在第五段通道里,我发现一个背包,立刻惊喜地走上前,这只背包有些旧,上面落着厚厚的灰,显然不是皮特他们落下的。 第八十四章 古墓中的移动软床   在古墓里捡到背包,十有八九是盗墓贼落下的,盗墓贼的背包爱出明器,说不定有值钱的东西。   我捡起背包,抖掉上面的灰尘,这包的样式是很早以前的款,大概是80年代的产物。   有现代的东西在墓里,说明已经有人进来过了,也许所谓‘地洞’,就是盗墓贼挖的盗洞。   背包里的铲子锈迹斑斑,手电筒也报废了,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翻来翻去只在背包的夹层里翻出一块石头。   没人会把破石头单独放进背包夹层,我估摸着这东西对背包的主人可能有特殊意义。   石头和普通鹅卵石般大小,刚好能握在掌心,我把石头装进口袋,权当是留个纪念品。   背包附近没有尸骨,不知道是进去再没出来,还是出来时丢掉了背包。   再往前走,我又走了一遍刀山剑林,不过这回里面多了半个人。   皮特他们队伍中的一个男人被大刀斩成两截,上半截在通道里,下半截不知哪去了。   而地面和墙上,竟然没有一滴鲜血,连刀刃上也是干干净净。   我们进来没多久,这人即便是进来就死了,也不至于被斩成两截却一滴血都没有。   各式各样的机关通道我走了二十多条,也可以说是进入过二十多个小空间,但仍然没看到尽头。   “难道在绕圈?”我决定不走了,就在一个通道里待着,看它能把我带到哪去。   这些通道会移动,转个一万八千圈说不定我就能回到始点。   我选了一条最舒服的通道等着机关自转,为什么说这条通道舒服呢…   因为它里面挤满了毛虫,它们的武器是喷吐类似蛛网一样的粘液,捕捉到猎物之后再用‘唾液’将猎物软化腐蚀。   在不攻击的时候,它们就只是柔软的‘水床’,我捡了半截尸的背包,里面有防潮垫,把防潮垫铺到毛虫们身上,躺下去软软的很舒服。   咕叽咕叽~‘身上好重’   听着毛虫傻乎乎的抱怨,我拿出手机,继续看电影。   在古墓里枕着毛虫看电影,其实和在酒店套房没什么区别,而且地下安静,听不到车水马龙的声音。   我正看得入神,前方的通道接口突然一晃,外面的强光照进来,惊动了垫子下面的毛虫群,它们纷纷往外挤。   地下世界怎么可能有阳光呢?我坐起身,被毛虫群带着向前移动。   出了通道口,我抬头看向头顶上方的巨大‘灯泡’,不过光线太强,看不清那是个什么东西。   毛虫群特别统一地向一个方向移动,队形都没变,它们拥挤在一起,列队朝着一个方向快速前近。   而我环视四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这是一个人工修建的广场,有些像圆型竞技场,入场口有很多,我出来的那条通道只是其中之一。   在圆型广场中央,摆放着一口巨大的圆棺,造型像只饼干盒子。   ‘开饭啦’‘快走快走’‘前面的给我留点’   毛虫们兴奋地往前冲,绕过圆型石棺,我才看到地上躺着两具尸体。   都是皮特他们队伍里的人,两个人不知中了什么机关,尸体四分五裂,但是和通道中的那具半截尸一样,地上并没有血迹。   毛虫群一拥而上,顷刻间便淹没了两具尸体,我看它们在吃饭,便拿着垫子跳到地上。   刚一转身,就对上一双眼睛,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原来是皮特队伍中的一个人,正透过棺材盖的缝隙看我。   “休……休斯顿?”我回忆了一下,才叫出这个人的名字。   “是我。”躲在棺材里的人悄声回道。   “看到陈和杰瑞了吗?”我问。   “没有。”休斯顿仍然小声回答,像是怕引起谁的注意。   “那行,你先别出来。”我拍拍棺材,迈上棺座,站在台子边沿看棺盖上的雕刻。   毛虫吃完尸体,地面没留下一点残渣,叽咕叽咕又簇拥着彼此回到通道里。   我发现它们定位非常准确,圆型广场周围有几十个通道入口,它们没有半分迟疑,回的还是它们出来的那条通道。   随后出口位置再次变换,有毛虫的那条通道消失了。   “出来吧。”我跳下棺座,拍手示意躲在棺材里的人出来。   休斯顿是个拥有巧克力肤色的黑人,他的头发像朵蘑菇云一样浮在头顶,此刻头发上沾满灰尘,鬼鬼祟祟地从棺材里爬出来。   棺盖可以滑动,推开它并不会费什么力,所有天女墓中的棺材都是这种设计,不管它的形状是扁是圆,棺盖一定都可以推开。   尤其是从内向外推,由此可见,这样的设计是为了方便墓主人出来。   休斯顿惊魂未定地爬出来,看了眼地上的背包,背包还在,他的两个队友却已经尸骨无存。   我让他出来,是想看看棺材里边有没有东西,结果棺材里空空如也。   “你见到尸体了吗?”我问向正紧张盯着那些出口的休斯顿。   “没有,我进去的时候,它就是空的。”休斯顿咽了口唾沫,视线仍然停留在那些入口上。   那些入口刚刚移动过一次,距离下一次移动还要些时间,我在棺材里没找到尸体,也不算意外。   天女墓中的棺材,一旦打开,里边的怪东西就会分解消散。   之前有人造访过这座古墓,保不齐就是上一波人打开过棺材,让里面的东西消失了。   “我说,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休斯顿似乎从惊惶的情绪中恢复了一些,或许是想到了刚刚我出场那一幕,他的脸色……嗯,脸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是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恐惧。   “我是个人,一个有身份的人。”   休斯顿一脸问号,没明白我的意思,其实我没什么意思,只是陈述事实。   “你能操纵那些虫子?”他可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问得不够清楚,换了个方向发问。   “不能,只是我这个人天生不受某些动物的待见,它们总是无视我。”   “你一个人过来的?”他还是不太放心,眼角余光一直瞄着那些出口。   “我和他们两个走散了。”我诚实地说。 第八十五章 原地肢解   休斯顿和两个死在这的队友跟我情况相似,他们也是在通道转换的时候和其他人分开的。   他们本来是四个人,有一个人死在通道里,我问是不是被大刀劈成两半那个,他说是。   圆型广场除了棺材没别的东西,我问他地上的两个人是怎么死的。   休斯顿听到这个问题,似乎回忆起了十分可怕的事情,眼神发直,抖着嘴唇说‘Nothing’。   这意思就是说他没看到是什么杀死了他的队友,人是不可能原地肢解的,又不是乐高玩具拼的。   刚这么想着,忽然平地起风,风好像是从脚下向上吹,接着距离我只有几步开发的休斯顿……原地肢解了!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茫然又惊诧。   啪唧——   尸块掉在地上,鲜血横流,场面相当血腥,我低头看向地面。   这才发现地面的石板间有缝隙,之前以为是雕刻的花纹,现在看来杀人的风就是从这些缝隙中钻上来的。   而且它杀人应该是随机的,刚刚死掉的两个人在棺材的另一头,现在休斯顿死在棺材的这一边,杀人风射出的位置并不固定。   鲜血顺着地面的缝隙渗下去,难怪那两具尸体周围没有血。   但随即我发觉不对,正常血液渗入地板,不可能这么快。   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尸体周围、包括他躯干内的血都被地板缝隙给吸光了。   这样看来,死在通道里的半截尸八成也是这么被吸干血液的。   我拿出捡来的折叠铲,用铲头卡住地板缝隙,想把地面的石板撬开看看。   可地面的石板,好像是一整块,找不到拼接的边缝,只有镂刻的花纹。   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干点体力活,省得陈清寒说我是低头族。   我来到棺材旁边,如果说有什么地方能连通到地下,非石棺下面的基座莫属。   我拿着铲子在棺材底座四周敲了一圈儿,果然里面是空心的。   机关一定就在棺材里,我又跳进棺材,四处摸索。   可惜我没陈清寒那两下子,摸了半天也没找到藏着机关的地方。   “唉…陈禽兽要是在就好了~”我倚着棺材侧壁叹息。   “禽兽?”一个声音忽然从地底飘上来。   “哟呵,你属曹操的!”我趴到棺材沿上,低头去看声音传来的位置。   在地面石板缝里,看到了晃动的光束,那应该是陈清寒的手电。   “冷,你没事?太好了,谢天谢地——”杰瑞一惊一乍的声音也从地板下边冒上来。   “你倒是能活。你们怎么掉下去的?看看这边的棺材底座,也许有上来的通道。”   “情况有点不妙,有个东西堵住了你说的那个位置,而且是活物。”陈清寒说。   “那东西非常恶心,像一大团发臭的脑浆,我们头顶、你的脚下,到处都是它的触须,像树根一样。”杰瑞的语气充满厌恶,他的声音离地面稍远。   估计是嫌头顶的东西恶心,不愿意接近地板,他们就在我脚下,只隔着一层石板。   “你们不是有先进设备吗?激光枪有没有?把地板切开也能上来。”我看过一些‘盗贼’类的电影,那些偷银行金库的贼都有先进的‘工具’。   “有,在皮特他们那。”   “那不是等于没有!”   我跳下棺材,跑到杰瑞所在的位置用力跺了跺脚。   “天哪,别这么干,快停下——”杰瑞的声音闷闷地,肯定是捂住了口鼻。   “哎呀,糟了~”我正恶作剧得逞地坏笑,突然神色一禀,对下面的人喊道:“下面有种能把人肢解的风,隔一会儿吹一次,已经死两波人了,你们找个地方躲躲先。”   “有人下来了。”陈清寒语气肃然,在这座古墓里,活人就那么几个,如果下面有人,肯定是皮特他们。   果然,下面先是传上来一串叽里咕噜的外语,好像是在争吵,其中有皮特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们的队伍里有女性成员,身材同样高大健壮,眼神特别凶,看着就不好惹。   我听了一会儿,大概是艾莉,也就是那位女性成员,在指责皮特判断失误,导致队伍牺牲。   皮特积极为自己辩解,说继续前进是大家投票决定的,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原来他们在发现通道会移位的时候,就有人提出撤回去,但当时古墓宝藏对他们的诱惑力蒙蔽了他们的双眼,而且他们也有那么点投机的意思,认为这支团队有经验,可以拼一把。   结果一路上折兵损将,算上我遇到的四个,一共损失了八名成员。   营地和地洞入口的留守人员加起来是八个人,他们这次行动来了二十六个人,也就是说底下还剩十个人。   二十六个人死掉八个,等于牺牲了三分之一的人手,而成果却没见着。   墓里根本没有金银宝物,从古墓的结构来看,连放陪葬品的后室、耳室都没有,墓主的棺材里也是空空如也。   人才两空,团队内部便产生了裂痕,皮特身为领队,自然成为众矢之的。   而且听他们的意思,也是皮特触发机关,导致他们一队人全掉进了陷阱。   是牺牲两个人才换来十个人的逃脱,只是陷阱下面还有通道,他们无路可走,上又上不去,便顺着通道一直走,结果和陈清寒他们走到了同一个地方。   我也是转来转去,最后转到了圆型广场,所以这座墓的机关,其实都连接着这个广场。   皮特他们也发现了堵住棺材底座的东西,争吵因此停止,他们七嘴八舌地争论起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来。   他们到此刻,仍然相信宝藏就在上面的墓室里,我故意收声,不告诉他们这里啥都没有,让他们怀抱着希望可劲儿折腾去吧。   陈清寒和杰瑞藏了起来,大家本来是一个团队,但对方一直没把我们俩当回事,如果他们发现陈清寒也在下边,说不定会逼迫他去挪开堵着出口的活物。   皮特一行人争论半天,对于活物的物种分类,谁都没个准主意,最后一致同意用火烧,活物都怕火,总不能让这东西一直挡着他们发财的路吧! 第八十六章 每天一遍防抑郁   要不怎么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呢,对财富的渴望能压制住对未知的恐惧。   他们在地下点燃了挡路的活物,黑烟从地板的缝隙往上冒。   “啊——”一声尖利的咆哮从地板下方传来,随后是皮特的喊声。   “开火!干掉它、快!”   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如同雨点砸向发出声音的东西,一轮扫射结束,那东西不再发声,皮特他们停了火,底下安静了一瞬,接着我就听到噼里啪啦,小金属落地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狂笑的女声显然不是出自外国妞的口,我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下面还有别人吗?   听到笑声,皮特的队员彻底慌了,下面应该没别的女人,发笑的十有八九是那个堵住出口的东西。   用杰瑞的形容,就是一摊发臭的脑浆!   呼~   风再次透过地板的镂空缝隙吹上来,下面也响起几声惊呼。   皮特叫了两个人的名字,我估计这两个人是中招了,因为随后下面再次响起连成一片的枪声,有的子弹直接打到地板上,不过地面的石板很厚,子弹也打不透。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根本打不死!”下面有人喊。   他们同时使用了子弹和燃烧弹,把下面的空间弄得乌烟瘴气。   我没听到陈清寒和杰瑞的声音,不知道他们藏到哪去了,可别被皮特他们误伤。   “它上去了!”皮特的声音夹杂在枪声中。   我低头去看脚下,并没有看到有东西上来,忽地,又是一阵妖风刮过,头顶的光源爆裂,雪片似的结晶碎片掉下来,我赶紧掀过衣服上的帽子盖住脑袋。   广场陷入黑暗,从地板缝隙透上来的手电光让我可以判断下面人的位置。   皮特他们在向棺材底座下方移动,刚刚他说那东西上来了,难道说……   我回身看向棺材,迈上基座边沿,就看到棺材里面像涨水似的,涌上来一种粘乎乎的东西。   有点像浆糊,只不过黄中带绿,像极了鸡屎,怪不得杰瑞说它是发臭的脑浆。   棺材里灌满了这种东西,多到几乎要溢出来,我连忙跳下去,怕它流出来沾到身上。   “是你…是你…”鸡屎蠕动着,发出人说话的声音。   “是我、是我、就是我、小哪吒!”我随口对了句歌词,鸡屎默了默,可能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长居古墓,不了解新鲜事物、不接触社会是不行的。   我为她感动惋惜,因为我隐隐地感觉认识这个……人?   只可惜她已经看不出人样,很难激发我对她外貌的回忆。   “哼。”鸡屎接不上我的梗,不屑地哼了声。   这时皮特他们在下面寻找开启出口的机关,可能是不想浪费时间,他们动用了激光切割技术,硬生生把二尺厚的石板地面给切开一个洞。   当然他们是从镂空的花纹处切的,这样能省不少时间。   “十个……够了。”鸡屎说了句,随即缓缓升高,似乎是要变换形状。   我现在一听到她说与数字有关的信息,就联想到‘数目’,她是不是也要凑人头?   皮特他们本来剩十个人,刚刚死掉两个,现在剩八个,她却说十个,该不会把陈清寒和杰瑞也算进去了吧?!   “唉唉?我看这次就算了吧,以后还有机会,只要古墓的门不锁,肯定还会有人进来送死,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再杀八个,剩下那两个是我认识的人,给个面子,放他们一马。”我跑回棺材边上,冲着一棺材的鸡屎谄媚地笑笑。   “认识的人?”鸡屎一边扭动着变成一个奇怪的形状,一边疑惑道。   “是啊,一个斯文帅气、一个傻大憨粗,就是他们两个,我认识,别对他们动手成吗?”   “你是在……保护他们?”鸡屎好像弄不懂我的似的,她的语气充满困惑,那感觉不像是她听不懂我的话,只是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是啊,打个商量嘛,你也不缺这一口吃的。”我嘿嘿笑着说。   “哈哈哈哈……”鸡屎再次爆发狂笑,仿佛我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哎,那个什么,其实你就是缺少消磨时间的娱乐,我有个视频,每一遍防抑郁,你要看看不?”我觉得她可能因为长期独居患上了心理疾病,虽说我对同族没啥感情,但举手之劳的事情,帮个小忙总是可以的。   “滚啊!”鸡屎怒了,她变换出终极形态,一条盘在棺材里的大粑粑、呃不,那是条大蛇!   蛇头高昂、蛇口大张着,朝我扑过来,我连忙就地一滚,滚出几米远,深埋地下千年,也好过在化粪池里泡一天。   “你别激动、你冷静些,有话好说,别溅我一身!”我真怕她撞到地上的时候粪汁四溅,就地连环滚,直滚到广场外圈的通道口处。   它离开棺材,下面的人也钻了上来,我心说你们这是何苦,要打在底下打多好。   皮特那队人上来之后,发现圆型广场上什么都没有,棺材里也是空的,别说金银财宝,就是破铜烂铁也莫得一块。   外圈的通道口,全是通向那些机关通道的,我心里多少有点安慰,起码有人和我一样,穷得一贫如洗,陪葬品全靠捡盗墓贼的背包。   皮特等人的心态在见到空无一物的棺材和墓室后,终于崩了,他们牺牲好几个人,换来的竟然是一场空。   他们将求财不得的怒火转向鸡屎,然而现在的鸡屎,已经不是一滩而是一条,并且是一大条!   它见到皮特他们上来,立刻放弃追击我,扭身将头对准他们,蛇口张到最大,喷吐出一股劲风。   原来杀人风是从她身上发出的,她现在变换形态,可能是想更精准地攻击目标。   之前的风杀人是随机的,眼下她可以锁定特定目标进行攻击。   皮特躲过去、身后的第二个人也躲过去,到第三个人时,那人没注意前边发生了什么,所以行动稍慢了一些,被杀人风吹个正着,瞬间就大卸八块。   但没等尸块落地,大蛇便用她旋风般的走位姿势冲上前,一口将尸体吞下。 第八十七章 我有秘密武器   大蛇的速度太快,皮特他们来不及做什么,只能先顾自己,纷纷闪到一边,尽量拉开与大蛇的距离。   陈清寒和杰瑞没有上来,我寻思着他们会不会是出事了,便趁大蛇追击皮特他们的时候偷偷跳下地洞。   地洞下面的空间全是结晶体,像是某种晶体矿的矿脉,结晶体的颜色墨绿,我捡起一小块装进兜里,万一这东西值钱,再回来拿就是了。   “陈教授?陈清寒……”我边四处打量,边喊。   “在这。”陈清寒的声音是从一根结晶体柱子后面发出来的。   表面看这根柱子跟墙壁是一体的,其实中间还余出一点空隙,陈清寒的身材劲瘦,夹在空隙里刚刚好。   “怎么了?”我见他只是回话,没有出来,便问。   “卡住了。”陈清寒指指柱子,“柱子向内倾斜了一点。”   一定是刚才皮特他们在下面疯狂扫射的时候,把上面最细的部份给打断了。   这柱子像根竹笋,尖头顶着上面的地板,算是支撑点,支撑点离开地板,柱子虽然不至于倾倒,但也稍微动了下位置。   七、八米高的柱子动一点点,对陈清寒来说就是致命的危险,他被紧紧夹在柱子与墙壁之间,自己挪不出来。   “你先去看看杰瑞,他在那边。”陈清寒虽然动不了,但好歹没受伤,只是被夹住了。   他给我指向右侧墙壁下方的一个位置,那地方全是西瓜大小的结晶块,并没有杰瑞的影子。   “那边有个洞,他在洞里。”陈清寒见我看着那堆结晶块一脸茫然,便解释道。   我走过去,把那堆结晶块搬开,果然墙壁底下有个洞,大小不足半平方米,杰瑞钻进去,像量身定做的一样。   “他好像晕过去了。”我看到杰瑞后脑勺上有血,不过不多,应该是被掉下来的结晶块砸的。   他们藏身的地方,刚好在皮特他们对面,子弹全打在他们周围了。   我揪住杰瑞两肩的衣服,运了下气,一使劲把他拖了出来。   刺啦——   布料破裂的声音异常清晰,因为洞口太小,我拖拽的力道太大,地洞里又全是结晶块,刚刚那一拽,可能是洞内有棱角的结晶块把杰瑞的衣服刮破了。   但我没功夫看他,人拽出来就行了,我还得去帮陈清寒。   陈清寒的问题比较难办,柱子的支撑点从上面的古板移到了墙壁上,要想撬动柱子,得爬到墙壁上,即使能爬上去,也没有借力的点。   除非我能直接将柱子推倒,正捉摸办法呢,上边打得更加激烈了。   可能是打红了眼,居然有人丢了手雷,炸得整个广场微微晃动,夹着陈清寒的柱子再次向墙壁一侧倾斜。   这样下去,再歪一点陈清寒的肋骨就得断,情急之下,我忽然想到自己也有武器。   之前都是在意识的情况下使用的,这回为了救陈清寒,我必须清醒着操控武器。   “你等下,我试试用它。”   “好。”   陈清寒知道我说的‘它’是指什么,他有点紧张,但并不恐惧,眼神里有着对我满满的信任。   我把手掌按在柱子上,搜索有关九幽花的信息,可是这东西在我的记忆里,肯定不叫这个名字,所以没办法按名称搜索。   我试着回忆它的样子和用途,比如可以让物体凭空消失。   搜索结果令我大感意外,它根本没什么特殊的操作方法,只要我‘想’就行。   当然,这个‘想’不是普通的想事情那么简单,形象点说,是用意念。   前两次都是在我遇到危险的刹那,身体出于本能,才在下意识的情况下使用成功。   我集中精神,挤眉弄眼尝试了半天,结果根本没反应。   这时上面又是一声炸响,这次的威力相当猛,陈清寒眉头一拧,我心里急啊,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柱子就消失了。   陈清寒身体向前倒,我连忙扶住,上面闹腾得欢,不知他们使用了什么东西,把鸡屎刺激到了,只听狂风大作,又有人被这怪风砍中。   陈清寒抽出背后的大宝剑,揉了揉刚刚被夹住的胸口,提剑就要上去。   “你干嘛?还想帮他们?”我乐不得他们被鸡屎吃了。   “好歹留几个。”陈清寒笑了笑说。   此时上面的人已经没剩几个了,陈清寒提着剑跳上地洞,我也只好跟上他。   陈清寒的身手,躲避大蛇的攻击绰绰有余,但大蛇好像变厉害了。   不知道是不是又吃了几个人的关系,它吐出的风伤害更广,一次不再只杀一人。   皮特那边只有三个活口,他、洋妞和一个瘦小的老头儿。   陈清寒跳出去,立刻挡在老头儿身前,他们三个比较分散,老头儿距离地洞口近。   我估摸着他是想趁队友被攻击,一个人跳下去躲着。   大蛇起先不理陈清寒,应该是听了我的话,想要放过他。   可是陈清寒一味挡着,想要救人,大蛇终于不再无视他,对他发起风力攻击。   一道一道的杀人风吐出去,虽然无形,却锋利无比。   陈清寒闪转腾挪,每次都能避开,大蛇怒了,想用身体先卷住他。   于是在广场内,他们上演了一场你追我赶的戏码。   陈清寒在剑柄上绑了细绳,跑着跑着,还能回身飞出一剑,刺向身后的大蛇。   那大蛇不是真的蛇,只是由浆糊状的鸡屎凝聚而成,根本没有普通蛇的要害。   皮特他们又是子弹、又是手雷地一通炸,都没把它炸伤,可见她不能用寻常的武器对付。   洋妞手里还拿着一个像大喇叭一样的东西,说是枪不是枪,说是扩音器,又多了几个零件。   我猜可能是声波枪一类的东西,用它干扰动物或许有用,但对大蛇显然无效。   皮特骂了声‘蠢蛋’,他可能是见陈清寒用普通的冷兵器去攻击大蛇,觉得这行为很傻。   我心里这个气呀,陈清寒为顾自己的安危跑上来救他们,他居然还骂他蠢!   谁都没想到,皮特刚骂完,就被迅速打脸。   大宝剑刺到鸡屎蛇身上,竟然把它刺断了,同时我听到一个女人的惨叫声,正是鸡屎发出来的。 第八十八章 说断手就不会断脚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陈清寒用一把剑刺伤了手雷都炸不死的鸡屎蛇,皮特立刻噤声,紧紧盯着陈清寒手中的剑。   鸡屎避开陈清寒,想钻回地下去,游动着向皮特他们割出的地洞口逃。   陈清寒脚尖点地,两个跳跃就追上她,飞身挥剑直刺鸡屎的头。   他这套动作太帅了,感觉像武侠电影里才有画面,我没忍住,为他鼓掌加油。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过后,大宝剑刺穿了鸡屎蛇的脑袋。   鸡屎蛇登时散了架,啪唧一下掉在地上,变成一大滩横流的鸡屎。   幸好陈清寒及时翻身跳跃,以轻巧的姿势跃出鸡屎的范围,落地时才没踩一脚屎。   皮特他们从下边打到上面,队员快死光了还是拿鸡屎没辙,陈清寒三两下就把她解决了,双方实力立见高下。   不过陈清寒不知道我送他的那把剑有这样的威力,他只是乘胜追击,但皮特他们不知道他不知道这件事,所以非但没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反而上前责怪他没有早点出来救人。   “刚才在下面被困住了。”陈清寒面对皮特的责难,冷冷解释道。   “骗子,你被困住为什么没呼救?一定是躲起来看我们的笑话!”皮特嚷道。   “喂喂喂,你们可以了啊,那把剑是我送他的,他也不知道这剑能伤那东西。在下面看到那东西,当然是躲起来啊,你们去了一顿扫射,碎石掉下来把他和杰瑞都砸晕了,怎么呼救?做人不要太无耻,没让你们跪下磕头感谢救命之恩就不错了,要点脸行吗?”我见陈清寒的解释他们不听,顿时火起,我可不像陈教授那么斯文,今天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泼妇粽!   “你们两个是一伙的,当然是这样说。”皮特冷笑。   “哟,行,我们就是合伙要你死,你能怎么着?”我被气笑了,慢慢走近皮特,抽出身后的折叠铲。   之前看他们就不顺眼,又故意耍花招骗我们进机关重重的通道,现在正好清算一下。   皮特朝他的同伴使了个眼色,洋妞和老头儿立刻掏枪,他们以为鸡屎死了,他们三对二就能稳赢。   “住手!”这时地洞口爬上来一个人。   杰瑞顶着一头鸡屎爬上来,阻止皮特他们动手,“陈教授确实被困在下面了,我们被碎石砸晕了。”   “哼,这地方屁都没有,也许早就被他们搬空了,他认得这里的路,肯定来过这,我们被耍了!”皮特踢了脚棺材底座。   “我们还有佣金,还有这座墓。”杰瑞傻乎乎地笑笑,可惜皮特并不买账。   “你懂个P!”皮特大骂道。   “但你现在杀了他们,也拿不到财宝。”杰瑞摊摊手,试图说服皮特放弃针对我们。   “我们这趟损失惨重,必须有人承担责任。”皮特目露凶光,瞥向我和陈清寒。   我趁他们说话的时候,走到陈清寒身前,将他挡在身后。   “今天你敢动手,你就会失去你的手。”我不是恐吓他,也不是比喻,只是单纯说出事实。   皮特抬手就是一枪,枪声响起的刹那,陈清寒和我同时移动,我挡住这一枪,手中的铲子一扬,铲头侧立,照着皮特的手腕狠狠砍下去。   嘭嘭——   快速的两声枪响过后,是皮特的惨叫,他的反应也算是快的,发现一枪打到我身上,我竟然还能往前冲,于是快速补了两枪。   但他终究是用正常思维去判断行动方向,所以没有及时躲开铲子,被铲子侧面锋利的刀刃砍掉一只手。   在他惨叫想要躲的时候,我抓住他另一只手,用力往反方向一掰,喀吧,骨头被硬生生掰断,这下他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陈清寒移动是朝着洋妞和老者去的,他踢掉老头儿手里的枪,用剑抵住洋妞的脖子,洋妞因为皮特的惨状有一瞬的停顿,因此被陈清寒夺了枪。   唰……通道口注意:严禁上传任何情色、低俗、涉政等违法违规内容。一旦查实,视情节严重程度全书屏蔽整改起步并取消福利,直至报警处理。   再次移位,成群的毛虫排着队跑出来,它们闻到了血腥味,一个个兴奋激动得不行。   “天哪,那是什么!”杰瑞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毛虫,他的武器不知道在哪条通道丢了,他连忙去捡老头儿刚刚扔掉的枪,对准毛虫就开枪。   然而子弹的数量和毛虫的数量相比,根本是九牛一毛,他把子弹光,也不过杀了十几只毛虫。   毛虫们现在不关心别的,只想快点吃到新鲜的食物,有同伴死掉也无所谓,正好可以省下更多食物供大家分配。   “不、不不——滚开!救命、救救我!”皮特在地上翻滚,他见到毛虫全都涌向他,立刻扯着嗓子大叫。   陈清寒收回抵在洋妞脖子上的剑,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会挡着洋妞去救人,但武器她得自己想办法弄。   洋妞总不能徒手去杀毛虫,她去捡皮特的枪,从皮特的断手上抽出枪,却突然枪口一转,对准了陈清寒。   我早就防着她耍这一手,立刻将陈清寒拽到身后,比她扣下扳机的动作快上那么一点。   这一枪打中我的脖子,陈清寒手里的剑也掷出去,正插进洋妞的右肩。   他扯着剑柄上的绳子往回一拽,剑又回到他手里,洋妞的伤口立刻鲜血喷涌止都止不住。   ‘啊’‘冲鸭’‘开饭了’‘太香了叭’   毛虫加快步伐冲向散发着食物香气的人,兵分两路,一群冲向皮特、一群冲向洋妞。   杰瑞看了看我们,我和陈清寒都没动,显然是不打算上去救人了。   “能、能借我这个用用吗?”杰瑞看向陈清寒的宝剑。   陈清寒二话没说递给他,此时皮特已经被毛虫喷出的粘液黏住,无论如何挣扎,也挪动不了分毫。   洋妞倒是能动,她伤在肩部,并不影响她逃跑,只是她跑到哪,毛虫群就跟着血迹追到哪。   洋妞慌不择路,随便跑进了一个敞开的通道口,刚进去没两秒,我就听到噗嗤一声,还有骨头断裂的声音。   该怎么说呢,那应该是人被夹成肉饼的声音。   说明她选择的那条通道里,有类似压板一样的机关。   整节通道的顶部是一块完整的巨石板,人进去一踩地面,上面的石顶整个掉下来,把人直接压成压缩饼干。 第八十九章 让她跑了   被砸死也许被毛虫活吃了要强,毛虫没有追进那个通道,它们对自己的活动区域有很清晰的认知,知道哪里能去、哪里不能。   陈清寒本来还在旁观,但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忽然跨步上前,踢开两只爬上皮特身体的毛虫。   “快——”陈清寒看清楚皮特的情况,马上转身对我说了一个字。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我们后边就传来一声惊叫,是皮特队伍中那个老头儿的声音。   老头儿一直躲着毛虫,他是离危险区域最远的一个人,以至我都快把他忘了。   我回头看的时候,只见他僵立在原地,眼睛瞪得老大,身边并没有毛虫攻击他。   陈清寒掏出匕首甩过去,扎在老头儿的脖子上,但这一刀下去,没有半滴血溢出来。   老头儿的脸色灰白,嘴唇苍白如纸,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血液。   他向前扑倒,在他背后有一个大窟窿,原本散落在地的鸡屎,不知什么时候凝聚成一条藤壁,扎进老头背后,抽空了他体内的鲜血。   陈清寒见状,立刻跑向洋妞被砸扁的那条通道,通道的机关复元,地上有一具压扁的尸体,但尸体周围找不到一点血迹。   我终于知道陈清寒刚刚发现什么了,他发现皮特在被毛虫吃掉前,突然没了动静。   按说他被毛虫吃掉的过程应该相当残忍血腥,可是毛虫都爬到他身上了,他反倒不叫了,这一点令陈清寒感到奇怪。   上前查看,果然皮特已经死了,而且断手处没有血迹,他的血也被快速吸干,在这广场内,只有鸡屎能做到这一点。   看来鸡屎刚刚只是装死,由明转暗,逐个击破,最终把食物吃到嘴。   那她下一个目标就是陈清寒和杰瑞!   “他已经死了,咱们快出去。”陈清寒提醒仍在和毛虫做斗争的杰瑞。   皮特和老头儿已经死了,毛虫正在啃噬他们的尸体,皮特面朝着我的方向,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宝剑。   他的神情不太对,似乎陷在恐惧里无法自拔了。   陈清寒上前甩了他两个嘴巴,把他从入魔的状态中抽回现实。   “别管他们,赶紧走。”陈清寒的声音不高,但听起来既冷酷又严厉。   杰瑞脸上的肌肉抖动几下,似乎是想大哭,但陈清寒没给他机会,一把扯住他,要将他推回地洞里。   而我的主要注意力,都放在鸡屎上,她嗖的一下渗入地板,消失在广场上。   “别别,快把他拉上来!”我冲陈清寒喊道,他听到我的提醒,连忙将杰瑞拽上来。   接着便是令人不安的寂静,鸡屎跑到下面,便没了动静,毛虫迅速吃光食物,又成群结队地回到通道里。   四周一片死寂,杰瑞把眼泪憋了回去,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第一次跟皮特他们参加行动。   就这心理素质,怎么可能在天女墓中活过一个小时?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杰瑞带着哭腔问。   “谁知道呢。”我耸肩道。   说她是人吧,实在没有人样,哪怕像我,做个半死不活的人,好歹介绍的时候能带个‘人’字,活人、死人都是人。   可她如今这鸡屎样,我一点不想告诉杰瑞她是我的同族。   又或者这根本不是她的本体,只是她的意念能操控这种物质。   “它到下面去干什么了?”杰瑞盯着地板不安地问。   “咱们先在上面找找出口。”陈清寒抬头,看向我们头顶。   大灯泡碎了,广场上只有皮特他们掉的手电筒和矿灯在照明。   陈清寒捡起一只手提矿灯举起来,照向我们头顶的上方的空间。   广场顶部距离地面少说有二十几米高,没有特殊的工具我们是爬不上去的。   古墓在地下,那么它的上方,肯定更接近地表,如果上面有能供人借力的地方,打个洞就能出去。   广场外圈的通道门上方,是凹凸不平的墙壁,使用攀岩工具应该能爬上去。   “那些是什么?”杰瑞也顺着灯光向上看,看了一会儿,他伸手指着上方悬着的东西问。   在广场顶部,悬挂着很多破布一样的东西,像挂在树枝上的破烂风筝。   “是人。”陈清寒比他先收回目光,“干尸。”   “为什么会在上面?”杰瑞原地转着圈看,估计是想看得更仔细些。   “应该也是想从上面找出口,被上面的东西抓住了。”   “所以我们得另想办法是吗?”   “那么多人都失败了,上面的东西肯定不好对付。”   我没参与他们的谈话,走到地洞口,扔下去一只手电,手电光束在地面上照出一个扇型的区域。   “你们快来看,结晶矿没了。”看清下面的情况,我连忙招手,让陈清寒和杰瑞一起过来看看。   地板下面的空间,原本全是墨绿色的结晶体,此刻却只剩下普通土层和寻常的石头。   那些墨绿色的结晶体一块也没剩,连同它们一起消失的还有鸡屎。   “你们等着。”我跳下地洞,想仔细看看。   到了下面,我把边边角角全看了一遍,一坨鸡屎也没找到。   倒是有几个入口,应该就是陈清寒和皮特他们走过的陷阱通道。   鸡屎肯定是从这些通道跑了。   她为什么要逃呢?   真的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陈清寒和杰瑞了?   我眉头一皱,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是不是在骗我,也许不用陈清寒和杰瑞送命,她要的数目就够了?   数目够了会怎样,我不知道,水雾、鸡屎,她们都在凑够人数,包括在我的墓里,陈清寒也说过类似的话。   但我没吃过人啊,一口血都没喝过,咬人也是单纯的咬,没有想吃的冲动。   为什么鸡屎凑人头一定要吃呢?   太多问题盘绕在我脑子里,但没有一条能帮我找到鸡屎的去向。   我回到上层的广场,对陈清寒和杰瑞摇摇头:“跑了。”   杰瑞说:“那咱们也从下边的通道出去,只要方向不错,一定能回到进来的地方。”   “鸡……那东西能过的机关,你不能,你和她形态不同,投机思想会害你送命。”我没好气地开口。 第九十章 又来人了   杰瑞像霜打的茄子,看向广场周围的墙壁,似乎想爬上去碰碰运气。   陈清寒没有阻拦,毕竟那是出去的捷径,也是目前我们想到的最佳逃生路线。   杰瑞戴上特制手套,可以像蜘蛛侠那样趴在墙上,他一转身,我就被他的臀部吸引了注意力。   “你屁、股冷吗?”我控制着表情问。   “有点冷,可能是这的温度低。”杰瑞特别正经的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我尽力了,但实在忍不住,爆发出周星星式的大笑。   陈清寒用胳膊肘捅了我肩膀一下,可我根本止不住笑意。   他只好去背包里翻出一件外套,递给杰瑞,让他围在腰间。   杰瑞被我笑懵了,后来意识到什么,伸手摸摸自己的屁、股,才发现他裤子后面有两个大三角口子。   ”我边笑边唱,被陈清寒呼了一巴掌。   “哎呀,干嘛?穿心掌啊!”我摸摸后背被呼的地方,瞪他一眼。   “别皮了,你跟他一起上去。”陈清寒这歹毒嗜血的男人竟然推了我一把。   杰瑞趴在墙上,似乎在认真找墙缝,想要钻进去。   这大块头不仅爱哭,还有一颗童心,我戴上特制手套爬到他身边,严肃地问:“你和皮特他们怎么成同事的?”   杰瑞红着脸,仍然不肯和我对视,看到他这样子我又想笑,一点也没有罪魁祸首的罪恶感。   没错,他裤子后面的大口子应该是我的杰作,一定是我把他从洞里拽出来的时候刮破的。   “我们…我哥哥是他们的赞助商。”   “哦~原来是这样。”我没再追问其它,迅速爬到广场顶部,来到干尸脚下的位置,然后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爆燃的强光照亮顶部空间,上面的干尸得有好几百,全都被树根缠住了。   密密麻麻的树根不仅缠在尸体身上,还扎进他们的皮肉里,有些已经变成白骨,有的还是风干状态。   这说明他们的死亡时间有先有后,身上的衣服款式也体现出了不同时期的年代感。   “这是食人树啊,杰瑞,你别……”   “啊——救命!”   我话没说完,杰瑞就被一根突然甩下来的树根卷住,把他向上提。   杰瑞攀着墙壁,像壁虎似的,紧贴着墙面,企图逃避被卷走的命运。   我腾出一只手,抡起折叠铲,将卷住他的树根砍断。   可是一根断了、千千万万根又伸了下来,墙壁上有他固定的安全绳和卡扣,我一脚把他踢下去。   但他太沉了,墙上的固定卡扣被他下坠的力量拽掉,还好中间有一个坚持了几秒,没让他直接砸在地面上,有了缓冲之后,他再次自由落体,这回陈清寒飞身一跃,接住了他。   树根没有继续追赶他,据我观察,树根只追他到五米的距离,超过这个距离便收了回去。   杰瑞终于在陈清寒的怀抱里放声大哭,哭喊着说我太可怕了,简直就是***。   我明明救了他的命,他居然污蔑我,之前还向我示好,现在窝在陈清寒怀里嘤嘤嘤,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差不多行了,哭什么哭!”我挥舞铲子开始砍树根,两个大男人在底下看着,我一个弱女子在这干体力活,天理何在啊~   杰瑞原本就情绪不稳,情绪一旦找到宣泄口,根本刹不住闸,哭天抹泪没完没了。   陈清寒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暂时让他抱着,我一边砍树根,一边乐:“嘿嘿,你这命犯桃花的范围够广的啊,哎呀,鸳鸳相抱何时了,鸯在一旁看热闹,陈教授艳福不浅。唉唉唉唉~”   “闭嘴,快干活。”陈清寒凶巴巴地吼我。   只让干活不让说话,这是什么样的包工头啊!   我重点砍一棵树的树根,先看看我们距离地面有多高,这些树根对我‘视若无睹’,任我怎么砍都没反应。   被树根缠住的尸体掉下去,把杰瑞又吓一跳,他肯定很少接触死亡,所以当他的队友一个个惨死,他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   这种人我见过,他们往往对所谓‘冒险’充满期待,典型的理想主义者,真的经历腥风血雨,生死存亡,他们是最不淡定的人。   如果他接受教训,永远不再出来冒险,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今日所有的惊吓和打击会被时间冲淡。   要么他就不停参加此类活动,直到他的心麻木,像我和陈清寒一样。   我铲掉树根,等了一会儿,看它能不能断肢再续,发现它没有重新生长的迹象,才继续用铲子挖土。   这回挖的是树根周围的土,把树根周围的土挖掉,也许这棵树能掉下来,或者掉下来一部分,总之那样我们也算有攀爬借力的地方了。   “小芙,不行就用火。”陈清寒在下面喊。   “不许动!”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动作。   我举着铲子低头一看,从地洞里伸出一把枪。   这声音是女人的,但我听着耳生,等她爬上地洞,我确定没见过这个人。   她不是皮特队伍里的人,跟着她爬上地洞的人有四个,全是年轻姑娘。   她们的服装统一,小黑短裤、黑背心,左侧手臂纹着一个标志。   和樱国人身上的一样,看来她们也跟那个势力有关。   “上面的,下来!”这五个女孩儿穿的一样,用的武器也一样,长的也像,唯独头发的长度有区别,喊我的这个头发盘成一大坨,我决定暂时叫她一坨。   陈清寒身上没枪,杰瑞的子弹都用来打毛虫了,被毛虫吃掉的尸体,他们身上或许有枪,但经过毛虫腐蚀液的浸润,估计是报废了。   而来人举着五把枪,我只好听她们的话,从墙上退下来。   “棺材里的人呢?”扎着马尾还长发齐腰的姑娘问。   “没人,就一坨屎。”我答的毫无压力。   “我没你开玩笑的心情,快说!”头发齐肩的姑娘说着用枪托砸了下陈清寒的后背,把他砸的向前一个趔趄。 第九十一章 放毛虫咬你们   “真的没有人,我作证,只有一个怪物,长得像腐烂发臭的脑浆。”杰瑞举着手做个发誓的动作。   我磨磨后槽牙,这些小丫头片子,竟然敢打我的同伙。   “就是那东西,它去哪了?”头发齐耳的姑娘问。   “它钻到地板下面,逃跑啦。”杰瑞特别老实地回答。   “呵,逃跑?”短发姑娘冷笑一声,从大腿的绑带上抽出一把伞兵刀,缓缓走到杰瑞身前。   杰瑞话最多,而且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看来短发是想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   只是刚走近他,便抬手捂住鼻子,杰瑞被鸡屎糊过,在洞里藏身的时候蹭得浑身都是土,加之他刚刚号啕大哭,眼泪鼻涕横流,跟饱经风霜的流浪狗似的,短发明志地跟他保持了距离。   但伞兵刀不怕臭啊,刀尖戳在杰瑞的脖子上,稍一用力就会鲜血飞溅。   “它逃跑?没攻击你们?”短发显然是五人中的小头目,其她四个人以她为中心,站在她两侧,两个用枪着我,两个用枪指着陈清寒和杰瑞。   “攻、攻击了。”杰瑞下意识地吞咽口水,喉头上下滚动,刀尖就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口子。   “你们打得赢它?”短发继续发问。   “没打赢,它杀了我的同伴,然后跑了。”杰瑞说完,连忙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杰瑞这样的二楞子,说没说谎一目了然,短发选择逼问他,不是没有理由的。   “没关系,我们可以把它引出来。”短发露出阴森冷酷的笑容,冲她的同伙点点头。   用枪指着陈清寒的女人立刻推了他一把,看意思是要把他推到棺材那边去。   “你们别白费功夫,它好像吃饱了。”我跨步拦住陈清寒的去路,一个转身,将他挡在身后。   “不试试怎么知道?看样子你知道它喜欢什么。”短发轻轻舞弄手里的刀,此时此刻她已经被反派模板封印,一言一行都受‘反派守则’的操控,她每根头发丝都在透露着要干坏事的讯息。   “你这是在浪费时间,你们是来做实验的,还是抓她啊?如果是想抓她,她现在应该往墓门那边去了,她已经吃够数目,准备出去浪了。”我挡在陈清寒身前,寸步不让,假如她们非不讲理要动粗,那我只能先护住陈清寒。   鸡屎吃没吃够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磕光了地下的晶体矿,她这么做一定有原因,除了增强力量,我想不到其它可能。   获得力量之后,当然是逃出这座牢笼般的古墓,谁愿意一直生活在这呢?   好在短发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她来这的正事就是寻找鸡屎,若是因为和我们纠缠,错过了捕捉鸡屎的时机,她们得不偿失。   短发冲其她四人使了个眼色,五个人退以地洞边,顺原路返回。   她们的身影刚消失在地洞口,我就跑向通道入口处,算算时间,通道入口该打开了。   我找到有毛虫的通道,等门一开,我就用铲子赶着它们,把它们全赶到地洞边,挨个往下踹。   “哼哼,欺负我的同伙,给你们点厉害尝尝。”我把最后一只毛虫踢下去,得意地挑挑眉。   指望毛虫把她们五个全吃了不现实,她们手里都有威力十足的武器,但吃点苦头是肯定的。   下面很快传来枪声,听声音的位置,她们跑得还挺快,已经进入机关通道的下层空间了。   毛虫会避开不属于它们的活动区域,但这个区域不包括地板下面的空间。   杰瑞一脸茫然,问:“它们…为什么没攻击我们?”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也就是在刚才,我突然灵机一动,想引毛虫去咬她们,正捉摸怎么办呢,毛虫却接收到了我的‘暗示’,出来之后直奔那几个女人去了。   所以面对杰瑞的疑问,我只好耸耸肩,说:“你太臭了,它们可能把你当成了同类,我和陈教授嘛,我们两个太冷酷,没人味儿。”   陈清寒听到我的胡扯,居然跟着点点头,嗯了一声。   杰瑞现在的脑子跟浆糊差不多,竟然也就信了我的鬼话。   广场上再次只剩我们三个人,杰瑞没了主意,眼巴巴地看着我们。   我看看头顶,想着要不要继续去挖树根,陈清寒这时说:   “走,跟上她们。”   “跟着她们?她们太危险了,不不。”杰瑞摸摸脖子上的伤口,方才差点被割喉的恐惧应该还在。   “她们能进来,自然能出去,说明有路。”   陈清寒说的在理,可杰瑞对那几个女人和毛虫都有抵触心理。   “上面的树根要清理干净,起码需要几天时间,甚至更久。”我说。   “那也比回通道安全。”杰瑞是真的吓坏了,产生了强烈的抵触心理。   “我就不该来这鬼地方,该死的!”杰瑞说着又要开哭。   “打住,憋回切,再哭把你扔通道里。”我冷着脸呵斥道。   杰瑞吸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他若是个普通人,这趟进来,确实是遭了不少罪。   但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能任由他沉浸在悲观绝望的情绪中,否则真的会崩溃。   我见过不少因此疯掉的盗墓贼,这个傻家伙虽然无能,却也没有坏心眼儿,我眼下倒是希望他能平安出去。   尽管不情愿,陈清寒和我还是硬拉着杰瑞下到地洞里。   那几个女人走得很快,机关下面的空间并不规则,我们进去的时候,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毛虫尸体。   一地的毛虫尸体成了我们的指路标,跟着它们就能追上女人。   我们走得不快,真碰上她们又要发生争斗,万一把她们打死了,谁给我们带路?   在走了二十多分钟后,毛虫尸体不见了,但幸好地面上有脚印。   “不对呀,咱们走的方向不对。”杰瑞忽然出声。   “哪不对?”我问。   “墓门不在这个方向上。”杰瑞说。   “有的通道行不通,兜个圈子很正常。”我不以为然道。   “可我们是在往回走,要走回广场了。”杰瑞急道。   “你确定?”我挑挑眉。   “确定,我的脑子,不会记错方向。”杰瑞难得自信地说。 第九十二章 向着地下前进   所以说杰瑞这脑袋瓜儿还有点用,陈清寒想了想说,可能下面还有一条通道,只是我们没发现。   也对,没人规定古墓只能有两层,再说天女墓哪有固定规格,都建得随心所欲。   而我们所在的空间,有些类似电梯修理间,我不知道,难道当初修建这里的时候,设计者是打算定期对机关通道进行维护修缮的吗?   总之,设计者为我们留出了一条‘修理工通道’,皮特的队伍、陈清寒和杰瑞,还有五姐妹组合,他们全是靠这条通道才得以从重重机关下逃生。   而五姐妹组合又带我们发现了第二条隐藏通道,在一个三人合抱粗的转轴下方,有个能容一人钻过的洞口。   五姐妹组合的脚印便是在这洞口边上消失的,陈清寒蹲下身,检查了洞口周围的土。   “这不是新挖的。”陈清寒捻捻土渣,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随即皱眉。   “怎么?”我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也跟着蹲下身,探头往洞里看。   “这洞是那个挖的。”陈清寒模糊了称谓,但他说的是谁,想想就知道了,如果是盗墓贼,他大可直说,故意模糊身份,肯定是指鸡屎了。   鸡屎能移动,这我们都知道,而‘检修通道’又没门没窗的,她当然可以随意通行。   只是她在这里挖洞是为什么?难不成她要用挖洞的方式越狱?   “我们不要下去,太危险了。”杰瑞看我们俩打算下去一探究竟,连忙摆手。   “你留在上面。”陈清寒要给他留些吃的,从兜里掏出两包压缩饼干,“等我们回来,如果24小时后我们还没回来,你就自己想办法离开。”   “别,别丢下我!我跟你们一起下去。”杰瑞把饼干推回去,和死相比,他显然更怕一个人待在这黑暗的地下世界。   “怕是没用的,不管你怎么怕死,最后还是要——”   我最后一个字被陈清寒打断,他按住我的肩膀,说:“你下去探路。”   说着他故意使劲捏了下我肩膀,丢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   我很想说我只是在安慰杰瑞,想帮他克服对死亡的恐惧。   但陈清寒显然不这么认为,他抓住我的手,把我放下地洞,不让我把话说完。   下面的空间,还真就只有我能进去,因为实在太窄,陈清寒看着瘦,实际骨架却不小,杰瑞就不用说了,他更没戏。   我让陈清寒再把我拉上去,这个洞得头先进去才能往前爬,里面没有转身的余地,不然只能倒着爬。   导换了姿势,我头朝下被陈清寒放进地洞,然后一点一点往前爬,心里不停骂着鸡屎,她既然能变大蛇,为什么挖洞的时候不变挖掘机呢,弄这么窄的空间,手脚根本活动不开。   不过我的体能足够强,不需要停下休息,动作幅度虽小,但胜在移动频率快,往前爬了大概十分钟,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放缓动作,尽量轻轻地向前移动,抻着耳朵听前边的人在说什么。   听声音前面的人就是五姐妹组合,她们在讨论地下河,说这条地道可能通往地下河,鸡屎想顺着地下河逃出古墓。   当然,鸡屎是我对那人的称呼,她们管她叫‘祭司’。   看来五姐妹知道的信息比我们多,那两个樱国人也是,也许拥有那个标志的人,可以从特殊途径获知与天女墓有关的信息。   我在脑子里搜索与‘祭司’有关的记忆,搜出的信息少得可怜,什么深居简出、行事神秘,极少见人……   鸡屎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祭司只是一种职业,担任这一职务的人不止一个,所以要想知道与鸡屎有关的信息,还是需要知道她的名字。   前边的五姐妹又说到‘叛徒’、‘惩罚’,鸡屎的墓里没有一件陪葬品,也没有壁画装饰,只有‘美轮美奂’的机关,说起来和我的墓倒是挺像。   所以这样的墓都是天女一族为罪犯打造的牢笼吗?   我的墓比鸡屎的还凶险,这是不是说我比她更加罪大恶极?   可是她为什么会变成那副鸡屎样,我却保持着活尸的状态度过千年?   天女一族不止建的墓怪,人也怪,都有点与众不同的本领,不知道是不是像漫威英雄那样,各自拥有一种超能力。   发现自己的思维有点跑偏时,前面的五姐妹突然停下了。   她们似乎已经爬到出口,派了两个人出去查看。   果然,地洞尽头有流水的声音,搞不好真的有地下河。   那两个出去查看的女人回来,说河上有桥,叫其她人也去看看。   五个人全都爬出地洞,齐肩发女孩吹了声口哨,说:“想不到,这下面别有洞天。”   “你们看那桥,不像是天女族的风格。”齐腰发女孩说。   “是啊,不过这地方的先民,哪有这样的技术建这种桥,不会是天然形成的吧?”齐耳发女孩也加入了讨论。   “这都不重要,找祭司要紧。”短发女开口,结束了她们几个的讨论。   “这条河通向哪里都不知道,她有可能走水路吗?”   “就是,万一这河是流向更深的地下水系呢。”   “咱们去桥对面看看吧,也许她到那边去了。”   短发女沉吟片刻,最终接纳了这个建议,五个人先后上桥,那桥不知在这地下世界存大多久了,但到了今时今日依然没塌,而且她们五个人全过去也没事。   等她们过去了,我从地洞里钻出来,四处走走,活动下手脚。   洞口外边是一处河滩,这条河可是够宽的,但水流不急,所以在洞里听声音的时候,没想到是这么宽的一条河。   河上确实有座桥,站在桥的这边,看不清桥那边的人,可见这条河有多宽。   五姐妹说的桥,从这边直通对岸,笔直的一条悬桥,桥下没有支撑,桥面也不是拱形,而且桥面距离河面只有不足半米的距离。   如果地下河水位上涨,这座桥就会被河水淹没,我现在也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建造了这座桥,没有桥墩承重,又常受河水冲击,却能多年屹立不倒。   古墓建造的年代本身就不短了,这桥只会比古墓建造的年代久远,不会比它新。 第九十三章 地下古桥   我走到桥头的位置,这桥没有多余的装饰雕刻,想来是纯为过河建的,或者说,修建它的人只把它造成了简易渡河工具。   那么建桥的人为什么要过河?他们去那边做什么?   无怪五姐妹好奇,我也挺好奇的,但我不能跟上去,我下来的时间有点长,再不回去陈清寒又会担心我出事。   我钻回洞里,折返检修通道,告诉陈清寒和杰瑞,下边有条地下河,而且河上有座千年不朽、不塌的古桥。   杰瑞一听我的描述,立刻来了兴趣,说要是能下去看看就好了。   他刚刚还一副再不出去就要疯掉的模样,现在听说有座千年古桥在下边,马上眼睛放光。   “不管通向哪,肯定不是出口。”陈清寒轻轻皱眉沉思,“也许是另一波人修建的地下工事。”   “可鸡、那什么有可能躲到下边去了,要不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看看,看完就回来。”在这地下世界,我感觉比在外面逍遥自在,有热闹不看实在可惜。   “行,你当心点。”陈清寒干脆地点头。   “不,你不能去,那个怪物去了,那几个凶巴巴的女人也去了,你去会有危险。”杰瑞反对道。   “嗯…我不会让她们发现,会藏得很好。”我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换了个比较温和的说话。   杰瑞受到的刺激有点多,我就别再当头给他一棒子了,如果跟他说,没有他在的话,我反倒安全,估计又是不小的打击。   陈清寒也帮腔道:“她很专业,她可是一个人走到主墓广场的,而且毫发无损。”   杰瑞到这时候才若有所悟,之前乱糟糟总是出事,他可能没功夫想太多。   眼下被陈清寒提醒,他瞪着眼睛看了我两秒,嘴巴半张着,好像要说什么,喉头动了动之后,他把嘴闭上,冲着地洞比了个‘请’的手势。   陈清寒塞给我一个哨子,这哨子的材质并不是金属的,而应该是某种生物的骨头。   “在下边吹这个,距离不是特别远的话,我能听见,吹一声表示你一切都好,两声表达你暂时上不来,三声表示有危险,让我们快离开。”   我接过哨子,把绳圈套在脖子上,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等等,如果她发生危险,我们怎么下去救她?”杰瑞听了陈清寒的嘱咐,察觉有漏洞,赶紧开口问。   “咱们下不去,也来不及。”陈清寒非常客观地说。   杰瑞虽然想反驳,但他无话可说,因为陈清寒说的是事实。   他想不出解决办法,只能闭嘴,在这地下世界,只有关心是没用的,还需要有解决一切困难的实力。   杰瑞显然没有这样的实力,所以他除了踢踢石头出气,没别的办法。   我重新回到地洞中,爬到地下河边,桥那边安安静静,河水静静流淌,四周没有别的声音。   我先抓起哨子吹了一声,给陈清寒报个平安,他身上好玩的东西可多了,像只叮当猫,我吹完便迈步朝桥头走去。   从桥头的位置来看,当初建这座桥的时候,水位基本和地洞口持平,眼前的河滩应该全在水面以下。   我摸摸桥头的扶手,感觉有点像金属,但是金属长期泡在水里,不锈钢也会生锈的,毕竟泡了几千年甚至更久。   抬脚用力踩了几下桥面,发现它没有一丝颤动,我觉得有趣,反复在桥面上踩来踩去,又蹦了几下。   确定这桥足够坚固我才继续向前,五姐妹组合的手电光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学陈清寒,要想知道鸡屎是不是上过桥,闻一闻桥面就知道了,鸡屎并不是真的屎,所以她散发出的味道,和屎的臭味并不一样。   像是硫磺或是某种化学药水味道,地洞里全是这种味,我单膝跪地,把鼻子凑近桥面来回闻,终于闻到一点属于她的味道。   既然她真的到桥那边去了,我也赶紧跟上去,免得错过大戏开演。   桥对岸是一面石壁,巨大的岩石像被刀削过似的,与河面呈九十度的直角。   在两块岩石的缝隙中间,有个三角型的入口,由于距离太远,在河滩那边是看不见这个入口的。   我走进黑洞洞地入口,看着地面的脚印,跟着它们走。   这地方可是多少年没人光顾了,五姐妹的脚印特别清晰,走了约莫五分钟,前方出现一团亮光。   我心说不对啊,地下河比古墓的位置还低,前面不可能就是离开地下世界的出口啊。   等我走到出口跟前,才发现这光不是正常的自然光,好像是灯光,跟主墓广场上面那个一样。   果然,外面只是一个‘空洞’,就像地底的空气泡,在洞的顶部,有一个和主墓室一模一样的大灯泡。   说是灯泡,但不需要通电,我怀疑鸡屎墓里那只,就是从这摘的。   站在通道尽头,下方雾气弥漫,我在出口边上找到了插进石头缝里的钩爪,下面连着绳子,五姐妹组合应该是顺着绳子爬下去了。   要是下去的话,距离地面就更远了,先不说建桥的人在这搞什么工程,就说鸡屎,她跑这来干什么?   绳子没有绷直,看着应该是没人在上面,我等了两分钟,绳子没动过。   我的眼睛能在黑暗中视物,可不能在雾中视物,夜视眼不是透视眼,所以我打开随身的迷你手电,也挂在脖子上,然后顺着五姐妹的绳子往下滑。   滑了一段我发现崖壁上有东西,于是停下来,摸摸看看,发现那是一个大型机械的一部分,说得具体点,好像是电梯的滑道。   我说的电梯不是用钢缆吊着上上下下那种,是有轨道嵌在墙上那种,我曾经在某部电影里看过,但却没往心里去,所以一时想不起来是部什么题材的电影。   只不过这轨道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不是断裂扭曲就是缺一块,一看就是暴力破坏的。   有人曾经在这里频繁的上上下下,如果说是建修的那些人不想让人下来,那为什么不连同桥一起炸断,那么宽的地下河,没桥过不来,若是坐船渡河,船从哪运进来?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我的双脚落了地。 第九十四章 时间会改变很多事   绳子的长度可不短,大概得有五十米。下到底的地面相当平整,我低头一瞧,是石板铺成的,有些像现代人行道上铺的地砖。   可能是常年被雾气覆盖,砖面湿漉漉的,像刚下过雨。   我打着小手电在雾里寻找五姐妹的身影,下面安静的出奇,只有我的脚步声。   感知一下四周,也没有能思考的活物,这地方一点风没有,空气根本不流通,也不知道雾气有没有毒。   我重点看着地面,估摸着五姐妹没戴防毒面具,下来以后可能是吸入有毒气体,昏迷或是毒死了。   有了大约十几分钟,我确定自己走的直线,然后就被一扇大门挡住去路。   更准确的说,那是一扇城门,门的两侧是城墙,墙体全部是用石头堆砌而成,大门却是金属的,和不腐桥的材质相同。   我收回触摸大门的手,试着向里面推,六七米高的大门被我轻轻一推就开了。   而且门板和门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推着门,探头进去张望,门内也是雾气弥漫,不过隐约能看到前方是一条马路。   我侧身钻进门,看了眼门栓的位置,大概在三米多高的地方,这门可不好锁,不踩着梯子够不着。   我的手一收回来,大门便自动闭合,同样是没发出一点声音,一扇门板就有半尺厚,而且是金属材质,没想到开关时这样轻巧。   我沿着马路向里走,越走越是奇怪,本来我看城墙那么高,还觉得没必要,进了城才发现,这里的建筑都是特大号。   街道两侧的房屋都有七八米高,门框一律四米上下,看样子好像是给巨人住的。   我好奇,走近一间屋子,推了推门,没推开,又试着往外拉,这回打开了。   探头往屋里看了看,客厅的家具全部是大号,一把椅子起码能坐四个人。   “巨人国……”我嘀咕着,关上房门,继续去找五姐妹。   在一排排房屋前面,有一个广场,我好不容易爬到一间房子的屋顶,站在‘巨屋’的头顶才看到那个广场。   那里现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而且有光线传过来,似乎是手电筒的光。   城内的房子虽然高,但建的比较密,房与房之间也就隔了半米距离。   我在房顶跳跃,渐渐接近广场,我不太确定,因为刚刚在移动的东西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的影子。   我蹲在距离广场最近的一间屋子顶上,暗中观察着那个人影。   “别看了,下来吧。”这声音是鸡屎没错了。   “你眼睛也太贼了,雾这么大还能发现我。”既然被发现了,我也不必再躲,直接爬下去,走向鸡屎。   “看不见,能闻到,你的味道,无论过多少年,都是那么……令人讨厌。”   “哎呦,你的味道更不怎么样,如果不是认识你,我还以为这墓里的化粪池修炼成精了呢。”   我立刻反唇相讥,让她占不到口头便宜。   “嘴上不饶人这点你倒是没变。”一个人说着话,从迷雾中向我缓缓走来。   没错,她在走路,没有像液体一样流淌,也没有像蛇那样游动。   而广场上东倒西歪躺着五个人,其中两个变成了干尸。   “怎么样,我给你面子,没有杀那两个人,你是不是该谢谢我?”走到面前的人,那还有之前的鸡屎样,这就是一个大活人。   浓黑的头发,健康的肤色,炯炯有神的眼睛,还有健全的四肢和婀娜多姿的好身材。   “谢谢,非常感谢,万分感谢!”如果说谢谢可以让她放过陈清寒,一万句都没问题,反正道谢不花钱。   “你——”可听到我的道谢,她反而不太高兴的样子,猛提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突然又泄了气,叹道:“算了,也许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人也是会变的。”   “没错,我从前是个穷鬼,现在就要暴富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赞同地点点头。   “所以她们才怕你活啊,可你还是活了,她们的噩梦就要开始了。”鸡屎说着还有点小激动的样子。   “咳~实不相瞒,我失忆了,活是活着,但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是指……下葬以前。”我挠挠脸,有些尴尬地说。   “什么失忆,是种刑罚,你是谁,会被这种小把戏难住?笑话,我已经等不及看她们绝望的脸了。”鸡屎有着和我一样的东方人外貌,只是她的气质属于比较冷的那种,好像叫什么……厌世脸?!   这人的性格还能随长相吗?   我怎么感觉她想毁灭人类、毁灭世界呢!   “那个啥…我没打算报复任何人,我现在有工作,算是铁饭碗吧,还能赚外快,挺稳定的,也许明年就能贷款卖上房,我有——”   “你闭嘴!你只是暂时没想起过去的事,等你全想起来,你就知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屁话,枷锁已经脱落,你会想起来的!”鸡屎突然伸手抓住我的双肩,用力摇晃了两下。   鸡屎满面怒容,她眼里有机深的怨恨,我能看得出来,想报复的人是她。   “啊,那要不然你先去,等我想起来了再去帮你。”我现在就算要报仇,也找不到目标啊,再说我是因为犯法入狱还是因为蒙冤入狱尚未可知,我如今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违法乱纪的事儿不干!   “我没有操控圣火的能力,对她们的威胁不大,不过你会需要我的,所以,我决定跟着你,直到记忆枷锁的副作用消失。”   “嗯…这个吧,不太好办,你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很大的变化,没有身份的话,寸步难行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这些年,进来的盗墓贼也不少,我把他们的证件、钱包全收了,身份证有很多。”   我难得没了主意,按说她吃了那多人,在活人眼中,她绝对是个怪物,可她突然变成一个大活人,还非要跟着我,让我很是难办。   狮子老虎吃人,人杀狮子老虎,这是自然的规则,她呢,吃人应该是为了恢复人形,她觉得吃人是必要,人杀她也是为了自保。   不过归根到底,是我们闯入她的墓地,私闯民墓,没有经过她本人的允许。 第九十五章 没有女孩儿会叫石头   “你还犹豫什么?窝窝囊囊过你自以为稳定的生活?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像个白痴。”   “唉唉?说话就说话,又开始人身攻击是不是?”   “好,我们不谈这些,跟你的奴隶说,我是你的朋友,需要参与你们的行动。”   “谁?我哪来的奴隶?”   “那两个男人。”   “噗~傻大个是临时组队的队友,另一个好看的是我现同事,大姐,你还活在奴隶制社会吗?”   “堕落!”鸡屎再次暴怒,又要摇晃我,我赶紧躲开她的魔爪。   “你想在当今世界生存,就得正常点,哪怕伪装呢,别神经病似的。”我决定把处理鸡屎的权利交给陈清寒,也许这鸡屎真能帮上我们的忙,当然,即使我现在动手,也不一定能杀了她。   九幽花时灵时不灵,她鸡屎的形态时都炸不死、打不烂,现在更不好说了。   “带我出去。”鸡屎的表情一时三变,大抵心理不健康的人都是情绪化的。   我看看地上还活着的三个人,特意将视线停留在她们露在外面的标志上。   “这几个是什么人?天女族的后裔?”我话刚说完鸡屎就狂笑起来,把我吓一跳。   “后裔?”鸡屎最后冷笑一声,不屑地看着地上的三人:“她们不配。”   陈清寒说过,在天女墓的壁画中,从来没有男人的形象,任何场合都没有,即便是战争的场面,里面也没有男人的身影。   他们研究多年,比较一致认同的观点是天女族沿袭了母系氏族社会的特点,和历史上曾存在过的‘女儿国’相似。   女人到了生育年龄,会去外面抓男人回来繁衍后代,生下女儿留下,生的若是男孩儿就由男人带走。   因此才会出现国中只有女人的情况,但陈清寒说这些只是推测,天女墓壁画中没有描绘过与繁衍有关的内容。   这就是他说的,天女一族好像没有日常生活的原因。   我听鸡屎的口气,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自己不繁衍后代没关系,我们可以偷啊!   不是说有种鸟专偷别鸟的蛋回去孵么,要想保证天女族性别的统一性,完全可以用偷的嘛,还方便快捷~   “走了,不用管她们,废物而已,还想抓我,不自量力。”鸡屎背着手,派头十足地转身。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觉得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忆起这个人是谁,说不定能想起她的弱点。   “碧石。”鸡屎面不改色地报上名号。   “咳咳咳~”我想笑,结果被自己口水呛到。   “你想起来了?”鸡屎误会了我的反应。   “没有,我就是惊讶,因为现在没人给女孩儿取名叫石头的石。”嘴上虽然否定,但我实际已经搜索过她的名字,查到了与她有关的一些记忆。   “我们和他们本就不同。”鸡屎一本正经的说。   “行吧,你随意。”   我看了眼广场上的石柱,上面雕刻着一圈圈的符号,或者说文字,我刚才隐约看到鸡屎盘在这柱子上。   她跑到这是为什么呢?难不成这柱子有神奇的力量?   “别看了,它的能量已经被我汲取,现在就是根普通的石柱。”碧石说着率先迈步向广场外边走。   “这地方是什么人建的?”我看看那些高大的建筑,跟上她的脚步。   “谁知道,有点技术,可惜玩火自|焚。”   “怎么说?”   “无关紧要的事,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你从来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   “沧海能变桑田,我怎么就不能变?我现在不仅好奇心旺盛,我还爱探索未知世界!”   碧石斜眼瞪着我,好像她第一次认识我这个人,她在地下待久了,又不爱学习新鲜事物,就学会几门外语,需要适应的东西多了,比如我这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你的话真多。”   “这多热闹。”   “安静。”   刚刚又是大吼又是狂笑,神经兮兮的人居然嫌我吵闹?   我在心底无声地说了句:其实你也变了好多……   在我搜索出的记忆中,她一直是个稳如泰山般的人,从来没有情绪变化。   我没功夫把所有搜出的记忆全回顾一遍,只是挑她的性格和体格内容回忆了一下,她性格原本没有弱点,体格上几乎可以算得上金刚不坏,只有一样东西能削弱她,就是一种铁元素。   这种铁地球上没有,所以她几乎无敌,不过我给陈清寒的那把大宝剑,也许真的能伤她,那剑说不定就是陨铁所铸。   她因为被大宝剑砍虚弱了,所以才跑到这更深一层的地下城汲取能量,修补身体。   “站住!”我们刚走出去十几米,身后就传来一声断喝。   “讨厌的老鼠。”碧石眉头一拧,突然回身,手里多了一个手电筒。   人家五姐妹拿的可是枪,她拿个手电筒有什么底气发狠啊!   虽说五姐妹就剩三个了,那也有三杆枪,但碧石一点不怕,她拿着手电回身迎向追上来的三姐妹。   “你们敢开枪试试。”碧石的声音犹如深渊幽魂。   可三姐妹也是铁了心要抓她,还在那说,要碧石跟她们走,她们的首领一定不会亏待她云云。   听到‘首领’这个称呼我瞬间感觉自己穿越了,现在黑社会也不会用这么二的称呼了。   “你们的首领就该死,你们也一样。”碧石说着举起手电,但没等她把开关打开,一道黑影就窜出来,把三姐妹中的一个抱跑了。   “它们醒了,咱们快走。”碧石显然知道那是什么,收起手电转身便跑。   我以为这是座废弃的空城,没想到还有活物。   “它们攻击一切能动的东西,样子丑极了,我不想看到它们,我的眼睛疼!”碧石边跑边说。   “哦,所以你跑是因为它们长的丑?!”   “那还能因为什么?”   我咽下即将出口的话,她这是典型的看不到自己丑,只能看到别人的丑,是谁顶着鸡屎的形态度过年年岁岁?她最该逃避的人难道不是她自己吗?   哒哒哒哒——   身后枪声暴起,三姐妹又丢一人,剩下两个已经顾不上追我们了,她们边打边跑,很明显有东西在追她们。 第九十六章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碧石见那两个女人快追上来了,一闪身钻进街边的屋子里。   我也跟着她躲进屋里,蹲在窗前的凳子上,望着窗外且战且逃的两个女人。   她们的子弹打向身后,却不知正有一个东西,趴在她们旁边的屋子顶上,趁她们不备,突然跳下来又抱住一个女人,以闪电般的速度跳回房顶,转瞬消失。   那东西通体乌黑,好像身体表面有层鳞片,而且有手有脚却长着蜥蜴脑袋。   但要说是蜥蜴,它又长着一口小尖牙,感觉和恐龙很像。   那几个姑娘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被怪物抓走后,还开枪反击了,隔着高大的房屋,我仍然能听到搏斗的声音。   只是几个回合过后,声音便彻底消失,随后是喀哧喀哧的咀嚼声和吞咽声。   “被它们抓住轻易脱不了身。”碧石在我旁边低声说。   “你不就能来去自如?”   “我可没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碧石勾着嘴角冷笑道。   然后她顿了顿,又说:“看看它们在想什么,有没有发现咱们。”   我挑挑眉,她是我的‘老相识’没错了,竟然知道我能和动物沟通这事。   “没有,它们没有思想,还不如那些毛虫,就是一群没脑子的吃货。”我早就试过了,只是什么都没感知到。   “哼,难怪这地方会变成空城。”   “你意思是,这座城的人都被它们吃了?”   “不然呢?”   “总有逃出去的吧,那座升降梯是人为破坏的,应该是逃生的人为了阻止这些怪物追上去才弄坏的。”   “你看到过那些痕迹,是由上往下破坏的,只能下、不能上。”   “用绳子呗,一会儿咱们就得顺绳子爬上去。”   “你怎么把绳子的另一端扔上五十米高的地方?”   “这个……上面也许有人接应!”   “哈,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碧石一副不愿再理我的样子,转过头盯着窗外。   街道上归于平静,那恐龙与蜥蜴与人的综合体怪物非常节约粮食,它们把一整个人吃得精光,不仅连衣服一起吃了,连撒在地上的血也一并舔得干干净净。   吃人现场打扫得相当彻底,只有那几个姑娘用过的武器掉在地上,有个怪物把地上的手枪捡起来塞进嘴里,咀嚼两下可能发现味道不对,给吐了出来。   就嚼那么几下,再吐出来的枪就少半截,可见它们的嘴跟硫酸池差不多,怪不得能把食物吃那么干净。   “我说街上的地砖怎么坑坑洼洼的,肯定都是这些怪物舔的,当初这街上恐怕是血流成河啊。”   “行了,它们吃完饭该回老巢睡觉去了,咱们走。”   我和碧石放轻脚步,快速返回城门处,可等待我们的,是十几只恐龙怪。   “你到底有谱没谱啊,这是回老巢睡觉去了吗?这是等着加餐呢!”看到堵门的恐龙怪,我转身想往回跑。   “回来,杀掉它们。”碧石一把将我拉住。   “我拿什么杀啊?”它们刀枪不入,刚刚我是亲眼看到过的。   “你的业火!”碧石瞪着我吼道。   “什么?我就一只打火机,防水的,没汽油啊。”我以为碧石想用火烧这些怪物,摸出打火机递给她。   碧石气得直翻白眼,把我手里的打火机给拍掉了,还狠狠踩了一脚。   “业火呢?你逃出来,它一定会跟着你出来。”   “不是,你是说…那朵小红花?”   “对,用它。”   “它不是次次都灵,要是好使的话,我——”我及时把脱口的话咬住,咽回肚子里,差点当着她的面,把要杀她的事说出来。   “看着它们。”碧石一指正朝我们跑过来的恐龙怪。   眼看着我们和恐龙怪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碧石却不拦着我不让我逃跑,我看着飞奔而来的恐龙怪,伸出手用掌心对着它们。   碧石抬手‘啪’的一声拍了下我的后脑勺,一道红光从我掌心向外散开,又好似一团被血染红的火光,凡是被这光罩住的恐龙怪,全都瞬间蒸发了。   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九幽花在我的手上发挥威力,过程极其简单,转瞬即逝,而且干净利落,恐龙怪连点渣都没剩下。   “本来是无意中听过这个传闻,没想到是真的。”碧石自己小声嘀咕了一句。   “呀!”危机是解除了,可她刚刚打那一下用的劲却不小,“你把我花打掉了!你烦不烦人?”   陈清寒送我的蓝莲花发夹被她打落在地,我赶紧捡起来,幸好没摔坏,这发夹我喜欢得紧,吹吹上面的土又重新戴回头上。   “我看她们一定是对你做过手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美了?”碧石又用仿佛第一次认识我的表情瞪着眼睛问。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理会她,推门走出古城。   不过想想还是得和她说话,便转头问她:“拍脑袋这招次次都好使?”   碧石点头:“不知道,我也是听说。”   我嘶了一声:“看来咱们的关系很一般哪,没好到哪去,这点小事都不了解。”   碧石突然笑了:“谁跟你关系好?你可是蝉联‘全世界最令人生厌的人’冠军之位多年。或许我们和你有合作,走得近些,但这不表示我们喜欢你。”   啊哈!真是荣幸……我在心里假笑,脸上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得意表情,果然,讨厌我的人多了,排都排不上号。   不过回想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声称是我老相识的同族,对我那是相当不友好。   不好友更好,我偷偷摸摸杀掉她的时候,起码没啥负罪感。   “嘿?”我走回升降梯的位置,发现绳子不见了。   左右都没有,地上也没有,难不成被恐龙怪给吃了?   “你那两个奴隶可靠吗?他们不会出卖你吧?”   “啧,不是告诉你了嘛,一个临时队友、一个同事,临时队友不知道,陈清寒不会出卖我。”   “这个地方是爬不上去的,否则那些东西早出去觅食了。”   “不能吧,这地方要是出不去,它们吃什么?等个三五百年能掉下来一只耗子?”   “三五百年用不上,三五年能掉下来一批,那些东西虽然上不去,但是可以释放一种诱猎物上门的声波,它们睡醒就叫来一批吃的,吃完再沉睡。” 第九十七章 你堕落了,我没有   声波有距离限制,再远也超不过地下河对岸,地下河附近能有什么,叫来叫去还不是耗子、虫子、穿山甲、蛇,老几样来回颠倒着吃,吃上几千年,居然还没吃成厌食症,也就是它们没思想。   所以恐龙怪到底还是动物,尽管它们长着与人类相似的四肢,而且直立行走,跑的时候也是两条腿跑,和人类一模一样。   “它们是种什么生物?地底人吗?”我倚在升降梯残骸上问。   “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我们怎么上去。”碧石没好气地说。   “你没绳子怎么下来的,就怎么上去呗。”我摆出笑脸,无耻道:“顺便载我一程。”   “变不回去了,现在我需要绳子!”碧石额角青筋爆凸,咬牙切齿地说。   我记得她脾气没这么暴躁,起码在那一堆搜索结果中,没包括脾气糟糕这一条。   千年沧桑,谁没变化呢,她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高冷祭司了。   “绳子,行行行,我有。”我从身后摘下一捆登山绳,这东西是陈清寒在我下地洞前给我的,他说皮特他们带了不少的先进玩意,里面还有小机器人。   万一我在下边受伤动不了,他就出去拿小机器人,下地洞里接绳了,然后他把我拉上去。   这个想法很妙,而且现在绳子就派上用场了。   “不够长。”碧石接过绳子全部抖开,目测完长度后说。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爬上去,你只爬一半就行,剩下的一半距离用绳子拽你。”   “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能给你省点体力,你这刚刚复元,体质比较弱嘛。”   “用不着,我看你是想甩掉我。”   “多心了不是,你内心能不能阳光一点,那行,咱俩用绳子系在一起,同时往上爬,谁掉下去,另一个就拉住她。”   “别做梦了,石壁那么光滑,徒手爬不上去,没有飞钩……这绳子只能留着咱们上吊。”   想想两个根本死不了的人保持上吊的模式一百年、一千年,那画面可是够枯燥的。   在地下这么深的地方,吹哨子估计没用,陈清寒在上面听不见。   “那就等吧,陈清寒会想办法下来救我。”我反正不着急,如果拍脑袋管用的话,有恐龙怪来了就捶自己后脑勺。   “你倒是相信那个人。”碧石不阴不阳地说。   “我当然相信他,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如果没有利益,谁会和你共事,他帮你也是因为有所求吧。”   “有所求,才更值得信任。”   “嘁…说到底,你还是没有真正的朋友。”   “你有?”   这一句话把碧石问得没了声,同样是被关牢笼的‘罪人’,她比我强点,却也没强多少,就她这个性,交朋友的概率十分渺茫。   或许是戳到了她的痛处,接下来的时间她脸色一直臭臭的,明明是她先挑起‘朋友’的话题,结果生气的还是她。   无论我问什么,她都不再回答,一律用冷脸对着我。   这人真是一时一变,情绪变化跟翻书一样快,我拿出手机,点开那个防抑郁的视频,对着她放了起来。   结果她非但心情没变好,反倒气极了扑过来抢我的手机。   我连忙把手机揣进兜里,而且是外套的内兜,把拉链一拉,用手捂得死死的。   时间在这种不和谐的气氛下悄悄流逝,过了半个小时,碧石终于忍受不了等在这坐以待毙,她拉着我回到城内,找工具想办法上去。   五十米的高度,相当于一座高层大楼,崖壁又光滑,没有可以踩踏攀住的地方,想要上去谈何容易。   那些升降机的残骸已经松动,根本不受力,想借助它们是行不通的。   在巨人城内翻找半天,除了家具和简单工具,我们没找到其它东西。   这些巨人的生活应该很简单,简单到有些简陋,总之我们是没找到史前黑科技,于是碧石提出叠家具。   巨人城里的家具比正常的家具大很多,桌子两米多高,如果把家具叠起来,可以搭出一个阶梯,只不过想搭五十米有点难。   “我说还是等人来救吧,别折腾了。”我可不愿意陪她浪费体力,桌椅都得两个人抬,若是她一个人拖,又会把那些恐龙怪引来。   “你堕落了,我没有。”碧石坚持不肯放弃。   等人来救就是堕落,这是什么道理?我懒得和她计较这些,管她干嘛,反正我是坐着没动。   三个小时后,碧石一个人完成了一项大工程,她用一个人能搬动的家具,搭建了一座带台阶的‘塔’。   虽然距离五十米还差得远,大概只有十几米高,但结实得很,继续往上搭,成功的机率非常大。   就在她劲头十足地顶着一只大盆小跑回来的时候,家具塔上方突然掉下来个东西,嘭——   一声巨响后,家具塔噼里啪啦散了架,只剩最底下的几米特别结实,仍然保持着原样。   “不是我弄的!”我赶紧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该死——”碧石眼见家具塔被毁,眼睛直喷火,冲着从上方掉下来的东西,狠狠扔出手里的大盆。   “啊哦!”属于人类的惨叫从一堆家具底下传出来。   这声音听着还挺耳熟,好像是杰瑞?!   “杰瑞?”我试探着叫了声。   “嘿,冷,你怎么样,没受伤吧?”一个穿着金属盔甲的大个子从倒塌的家具堆底下爬出来。   “你这是从哪借的钢铁侠的装备?”我看他穿的盔甲,似乎不是皮特的队伍带来的。   “哦,是她们让我穿的,这玩意儿太厚了,我的手脚活动不了。”杰瑞抱怨着,指指断崖上方。   “谁们?”我抬头看了看,除了雾没别的东西。   “就是身上有纹身的那些女人,天哪,她们太凶了。”   所以五姐妹只是进来探路的,她们外边还有后援,那么我下来时用的绳子,应该也是她们收上去了。   既然把绳子收了,就是不想让我们上去,那现在派杰瑞下来,又是什么意思?   “她们说,要你抓住墓主带上去,否则她们会杀了陈教授。”杰瑞随后的话,解开了我心中的疑问。 第九十八章 被绑架也要组团?   这些小丫头还挺会支使人,让我抓住碧石交给她们,省去了她们的麻烦。   又派杰瑞这个没用的家伙来报信,怎样对她们都没损失。   “那个发臭的脑子呢?你抓到它了吗?”杰瑞爬出来之后,急忙问道,随后看到碧石,整个人愣住了。   他眨眨眼睛,应该是在回忆,劫持过他的五姐妹中,有没有一张脸能和碧石对上。   “她是谁?”显然没对上号的杰瑞,惊讶地问。   “她是……盗墓贼,这地下有座古城,她是来寻宝的,被困住了。”我扯谎是张口就来,“江湖人送外号,玉面狐狸。”   杰瑞对华夏文化很感兴趣,在大巴车上的时候就跟我讲过,他拜读过不少华夏名著。   “啊!我知道,是牛魔王的小老婆!”杰瑞不知死活地咧着嘴乐,像个抢答成功的小孩子。   “别听她胡说,我叫王白石。”碧石怒瞪我一眼,给自己编了个合乎逻辑的名字。   “哦,王小姐,你好。”杰瑞打过招呼,又想到他来的使命,问我:“那个发臭的脑子呢,找到了吗?”   他每说一次发臭的脑子,碧石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它死了,所以我得想个办法救陈清寒……不如,让王小姐假扮那东西,上去糊弄一下她们。”   “王小姐假扮?那怎么可能,她是人,不是腐烂的脑浆。”   “我可以,快回复她们!”碧石突然发怒,一拳砸在杰瑞的金属铠甲上。   “啊——”杰瑞惊叫一声,低头看向碧石砸过的地方,就看到金属铠甲被砸出一个坑。   杰瑞受到的冲击不小,张着嘴顿了两秒,才点头:“好的,我马上回复她们。”   他使用铠甲肩部的隐藏通讯器,与上面取得联系,又用头盔上的摄像头,拍下碧石和我。   “她们可能不会相信。”杰瑞拍完视频担忧地说。   他话音刚落,只听通讯器传来‘收到’的回复,过了一会儿上面垂下来三根绳子。   杰瑞一脸不敢置信,“她们相信啦?”   他故意压低声音,像是怕被对方偷听到,我觉得他还是少知道点内幕比较好,于是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杰瑞以为我们真的骗过了对方,点点头,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他脱掉笨重的铠甲,顺便抱怨了一下这玩意儿又重质量又不过关,他用它爬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机械手臂就失灵了,万幸的是它防震效果非常好,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没受伤。   不过铠甲已经失灵,他又不会修理,干脆脱掉扔下。   这时,碧石悄悄冲我打个眼色,示意让杰瑞先爬上去。   “哦,我忘了一件东西,你先上去,我随后就来。”我只好找借口拖时间,等杰瑞被拉上去近十米高,身形已经完全被雾气掩盖,碧石才示意我看身后。   迷雾中出现了许多恐龙怪,这次的数量不下百只,它们肯定是被杰瑞那一砸给吵醒的。   碧石叫杰瑞先上去,恐怕也是不想让他看见我使用业火。   恐龙怪倾巢出动,我心里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但它们已经追来了,这种时候不能怂,只能硬刚。   恐龙怪流着口水,冲破迷雾向我们扑过来,它们的动作之快,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还好碧石发现得早、提醒得早,等杰瑞上去的时候,这些怪物刚好跑到我们近前。   要说五姐妹能被这些怪物偷袭,一是因为它们的速度太快、二是因为它们跑起来的时候没有声音。   我也不知道碧石是怎么发现的,或者她在杰瑞掉下来的时候就想到了恐龙怪会被惊醒,所以一直注意观察着周围的变化。   恐龙怪跑的时候虽然没声,但它们数量众多,集体奔跑必然搅动了雾气。   因此当大批恐龙怪撞散雾气,想把我们俩分食的时候,我的一只手已经举起来,另一只手用力捶了下自己的后脑勺。   呼——   红光炸现的那一瞬间,周围的雾气都被染红了,幸好杰瑞已经升上足够高的距离,看不到底下的红光乍现。   等我解决完恐龙怪,杰瑞的声音刚好由头顶上方传下:“冷,你好了吗?快上来!”   “来了。”我冲碧石呶呶嘴,示意她我们该出发了。   我们只需要抓住绳子,上面有人往上拉,不需要我们费力爬。   等回到三角通道的出口,就看到四个黑衣人胁持着陈清寒站在通道里。   这四个黑衣人也是年轻的姑娘,只不过穿得比五姐妹多,一水儿的皮衣皮裤配皮靴,外面大热天的也不嫌捂的慌。   “祭司大人,我们首领有请,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黑衣人一开口,我差点笑出来,听到有人叫碧石‘大人’,我便觉得莫明搞笑。   但陈清寒还在她们手里,我要是突然发笑,也许会引起误会,于是强行忍了回去。   “人我已经带上来了,把他放了。”我调整好略微扭曲的表情,板起脸说。   “我要她跟我一起去,否则你们谁都带不走我。”碧石指指身边的我,亮出她的招牌冷笑。   “她?能得祭司大人青睐的人,必然是有些本事的,那二位就一起吧。”   这四个黑衣人,从穿着打扮到长相,几乎没有差别,现在我能记住开口说话的人,一会儿她们变变位置,我估计立刻就认不出来了。   四胞胎可能都没这么像,跟电影里的克隆人似的。   “她去哪我去哪,不然你们就在这杀了我。”陈清寒忽然冒出一句。   他说的‘她’自然是指我,他目光决绝,不像是随口说说,我都替他捏了一把汗,正想开口劝他别跟我去冒险,谁料黑衣人竟然点头说:“可以。”   杰瑞见状胳膊动了动,似乎是想举手报名,说他也去。   可是看看四个黑衣人面无表情的脸,他犹豫了,即使他不犹豫,我也不会同意。   陈清寒跟着我情有可原,杰瑞跟着我完全没必要,可问题是我弄不懂碧石为什么要拉上我。   我们现在把这四个黑衣人打晕,然后逃出去,不就OK了?   何必答应她们的要求,跟她们去没摸清底细的地方? 第九十九章 秘密都在浴室里谈   碧石像是没看见我暗示性的眼神,让黑衣人带路,领我们离开这。   黑衣人不知用什么工具,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拓宽了那条地道。   地下河的水,看不到源头、望不到尽头,黑衣人领着我们还是走机关通道下面的路。   只是走走停停,好似在等待某个机关启动或停止。   我捅捅走在我旁边的碧石,冲她一顿挤眉弄眼,意思是让她看看,人家多熟悉她的地盘。   碧石对我的暗示视若无睹,我又看向另一边的陈清寒,遇到绑架者,他应该先逃出去,然后找人解救我,可他倒好,非上赶着一起被绑架。   难道我们要指望杰瑞去向上头求援?   走出黑暗的地下通道,我们出来的位置在一个小瀑布的下方,洞口刚好被瀑布挡住了。   碧石有年头没见过阳光了,她出来以后闭着眼睛,仰着脸,沐浴在阳光下,突然放声狂笑。   那画面毫无美感,我又想给她放视频了,心理疾病真是可怕。   “我、我得回去找我的队伍。”杰瑞弱弱地说了句。   “嗯。”黑衣人没有反对,她们的眼神里没有情绪变化,像是一个个假人。   杰瑞看看我,“那…我走了。”   “嗯。”我也回给他一个缺乏感情的眼神。   杰瑞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瀑布旁边的河滩上有黑衣人的帐篷,帐篷外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黑衣人对古墓结构的了解明显多过我们,谁能想到这里能打通到古墓这层的‘检修通道’!   从离开地下城,到坐上车,我们一直在黑衣人的监视下,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黑衣人有三辆车,停在森林外的公路边,这里好半天都没一辆车经过,她们把我们三个分开,我猜其中一辆车肯定是五姐妹开来的,现在她们五个没了,黑衣人不得不派出一个人去开那辆车,正好把我们三个分开。   我和陈清寒的车子里都只有一个黑衣人,而且负责开车,我们的双手被绑住,坐在后座,车门让司机锁了。   只有碧石由两名黑衣人看着,我心说还好,她们不知道我的厉害,把碧石当成了需要严格看守的‘危险人物’。   我坐在后座,沉下心来思考,碧石在我看来没有特别的能力,除了身体重组这件事,切西瓜组织的人抓她干什么呢?   那个组织似乎每次都能找准古墓的位置,对内部结构也十分了解,这些信息她们从何而来?   假如她们非常熟悉天女族的事,那关于我呢?她们又知道多少?   车子并没有走回国的路线,公路边的指示牌全是我不认识的文字。   开出去四个多小时,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周围依然是满眼的绿。   天色渐暗,再怎么赶路也得吃饭,吃饭的时候我们仨又坐到了一起。   几个小时没说话,也没得手机看,我都快无聊死了,吃饭时正好聊聊天。   我看不出她们打算去哪,陈清寒应该能看出来,我问他知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大概位置。   他说我们仍然在翡翠国境内,不过是在朝海边走,从原始森林到海岸线,我们要横跨整个翡翠国。   黑衣人显然不相信现代公共交通工具,宁愿辛苦开车,也不愿意带我们坐个飞机。   吃完饭去投宿,黑衣人照旧开了三间房,想把我们三个分开,我立刻反对,黑衣人再怎么面瘫,那也是年轻姑娘啊,和陈清寒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我必须跟着他们,憋了一天的话没说,我得赶紧找个机会跟陈清寒聊聊。   黑衣人没有拒绝,反正她们两个人、看我们两个人,双方势均力敌,而她们有武器,我们没有。   陈清寒的刀她们没有收,想来是对热武器比较自信。   看着我们的两个黑衣人,就像两台机器,到了房间里就坐到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   “这天太热了,我得洗澡!”总被这么盯着,我哪有机会和陈清寒说话,假装很热的样子扯扯领口煽风,冲陈清寒使个眼色。   陈清寒这次没领会我的意思,就说了句‘你去洗吧’。   “我自己洗不成啊,没人给我擦背,来来,一起洗。”我拉着陈清寒,把他推进浴室,随手拧开淋浴和水池的龙头。   双重哗哗的水声掩盖了我说话的声音,我悄声对陈清寒说:“王白石真的是鸡屎!”   陈清寒听了眉头都没动一下,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我奇怪他怎么不意外,他却开始脱衣服。   “知道了。”他不紧不慢地拿过酒店提供的免费洗浴用品看。   “那怎么办?真的跟她们回去,见什么鬼首领?”我对这些事一点兴趣也没有,根本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我们一直很被动,不如去见见。”陈清寒脱得全身只剩一件衣服。   “你还真洗澡啊!我拉你进来说悄悄话的。”酒店的卫生间隔音本来就不好,我得趴到他耳边去说话,他一下站到淋浴底下,溅了我一脸水。   “不洗澡你的借口立得住吗?”   “那你洗,我说。”我实在很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碧石就是鸡屎的,他给出的答案是碧石穿的衣服款式太老,而且衣服很旧,那种放得时间太久的旧。   另外还是男款,膝盖处有个弹孔,等等……   “你观察得太仔细了吧,可她万一要是原本的衣服不能穿了,随便找了一具尸骨身上的衣服来穿呢?”   “但她对你的态度并不像陌生人,看你的眼神虽说充满嫌弃,那也是对了解的人才会有的嫌弃。”   我在地下城当然不可能有认识的人,鸡屎逃进去、碧石出来,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又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于是陈清寒便产生了一个猜测。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们信了!”   她们自然是黑衣人,黑衣人专为寻找碧石而来,凭我们三言两语就相信碧石是她们找的祭司,确实有点儿戏。   “她们信的太容易,我想必然有她们的道理。”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难道……她们知道她长什么样?”   “也许,找她的人,是你们的老相识。” 第一百章 高冷的人设容易崩塌   切西瓜的标志和月亮有关,所以陈清寒怀疑,这个标志属于一个天女族的势力,而且这个势力从古延续至今。   或许这个势力是我们古墓的建造者,类似于建墓工匠,所以才掌握了古墓的格局图。   陈清寒的猜测合理,可是我认为没那么简单。   碧石是族中的罪犯,切西瓜的计划是把她从‘牢笼’中带出来,这个目的肯定不纯。   如果天女族没有奇奇怪怪的能力,再怎么作妖也不足为惧,可是天女族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异于常人之处,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我一遍遍提醒自己,要做遵纪守法好公民,坚决和族中的坏分子划清界限,决不能参与她们的任何行动。   我一通表决心,陈清寒只是嗯嗯地应着,这让我相当恼火,抬手给了他一拳。   陈清寒像没事儿人一样,他的态度让我很是不爽,有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我现在是信任他的,可他似乎并不那么信任我,其实保护一个人,和相信她完全可以是两码事。   谁让我有天女一族的身份呢,如今要搞事情的又可能是天女族的后裔,弄不好就会卷进漩涡中。   “你会变吗?”陈清寒的声音透过哗哗的水流声传进我耳朵里。   这简直是灵魂拷问,谁不会变?我在碧石眼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和她认识的那个我天差地别。   只要时间够久,沧海变桑田,人当然是会变的。   但时间不久的话,应该不会变,我肯定地点头,陈清寒的寿命不过几十年,我有信心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保持不变。   虽然见过太多次同伙互欧、内斗分裂的场面,但我仍然相信自己,区区几十年而已,坚持坚持就过去了。   只是我没太明白陈清寒说的‘变’是怎么个变法,陈清寒也没解释,笑了下,说那就好。   他这个人很难和别人敞开心扉,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偶尔透露那么点心思,也让我摸不着头脑。   洗澡洗到我像落汤鸡,从浴室出来,衣服都湿透了。   陈清寒把我推出来,他继续洗,我浑身湿哒哒,像刚跳过河爬上岸似的。   想来想去,我估计他可能是怕有一天我们站在对立面上,所以内心十分纠结。   其实他大可不必担忧,像碧石说的,我可是全族最遭人厌恶的存在,说明我和全族的关系都不怎么样,我肯定不会站在她们一边。   黑衣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看到我出来也没有反应,真真正正地莫得感情。   晚上临睡前,陈清寒突然说了句‘你不要变’,然后就没声了。   我躺在沙发上被他突然这么一句吓一跳,结果这一晚我在梦里和人打架,又是生气、又是争吵,有个人反复冲我大吼,说‘你变了’。   醒来我还在郁闷,感觉在梦里没吵赢,气到不行,想接着战斗,可是场景变了,那个和我打架的人也消失了。   那肯定不是梦,应该是某段被陈清寒刺激出来的记忆,梦里人的声音我在现实中没有听过,绝对不是迷雾和碧石。   可惜梦里一片腥红,我没有看清‘对手’的脸,不过即使看清了,这么多年过去,时过境迁,我上哪去找她接着打架呢?   吃过早饭,我们继续开车向海岸线行驶,可能我和陈清寒的表现好,没有逃跑或攻击黑衣人的举动,所以今天她们允许我们俩坐在一辆车里。   陈清寒的手表有定位功能,他已经发送信号,但这是在境外,增援来得恐怕没有国内那么快。   碧石在车上疯狂地刷手机,以至吃饭的时候都不见她抬头。   我借口说减肥,每天只吃点巧克力,碧石却大吃特吃,像恶死鬼投胎似的。   她和我‘复活’的方式不同,显然她更接近人类,可以正常吃喝拉撒睡。   她吃饭的时候我会盯着她看,想看看她一直低头看手机,到底会不会把饭塞鼻孔里。   之前给她看防抑郁的视频她还嫌烦,现在知道手机的好处了,天天抱着不撒手,充电宝揣在口袋里,充电线跟长在身上了一样。   看来不需要我介绍,她也会认识到如今世道的变化,已经从前大不相同。   快到海岸边的时候,我发现碧石在刷短视频,我以为她在看和这个时代有关的‘重要信息’,没想到她竟然在刷抖抖小视频!   难怪我总是看到她龇牙咧嘴的样子,原来是想笑,又极力在忍耐。   这到底是谁变得面目全非?高冷的祭司大人在刷无脑搞笑小视频!   车子最终行驶进一座海边小城,叫土什么,陈清寒说的时候我没记住,脑子正在开小差。   到了岸边有船接我们,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正适合出海,船上包括开船的人,全是黑衣人。   等被押进船舱坐好,我拉住陈清寒,悄声说:“你看到没有?”   陈清寒点点头:“长的一样。”   四个长得一样的,勉强可以说是四胞胎,甚至更稀少的有六胞胎、八胞胎,可是全船加起来快二十个人了,全长着同一张脸,整容医生也没这么好的技术。   船上除了黑衣人和我们三个再没别的人,显然这里并不是我们这趟行程的终点。   果然,游艇载着我们驶向更深的海域,大概航行一个钟头,一艘豪华油轮出现在我视线内。   我在旅游网站上见过,什么玛格丽特皇家号、天鹅号,加勒比海豪华十五日套餐等等。   可是自从看了撞冰山的海上灾难片,我对此类旅游项目就不怎么感兴趣了。   尤其是那部海底大怪物上船吃人的片子,更是令我印象深刻。   不过我答应陈清寒要出海寻找他的妹妹,先适应一下海上行动也挺好。   跟我想象的不同,这艘油轮貌似只是普通的旅游船,上面的游客还不少,多我们三个不多、少我们三个不少。   和我们一起登船的只有三名黑衣人,看来她们也知道在公共场合要低调。   我们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因为下船体验沿岸风光也是旅游项目中的一项。   船上那么多人,没人会记得今天谁下了船,上来的又是不是原来的那批人。 第一百零一章 不能说的秘密   黑衣人领着我们进入船舱,乘坐电梯去了豪华舱所在的第九层。   如果不看外面的海景,船的内部和陆地上的酒店一模一样。   走廊里有柔软的地毯,灯光柔和,还能闻到鲜花的香气。   黑衣人带我们来到1909号房门口,恭恭敬敬地敲了几下门。   我看看碧石,想知道她是不是和我一样有点小忐忑。   我不希望再见到‘老相识’,宁愿门后的某人只是其他同族的后代。   因为每次见到老相识,都会发生不愉快的事,而且特别麻烦。   可是碧石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人在这,思绪不知飘到哪去了。   门开的刹那,我的视线立刻转向前方,但开门的是个男人,我有点失望。   “请进,首领等你们很久了。”男人一开口,我又险些笑场。   不知为什么,我一听首领这个称呼就想笑,莫名戳中我的笑点。   我赶紧抿唇,平息喉咙里即将发出的震颤,跟着黑衣人进了屋。   我走在碧石身后,陈清寒和我并排,最后还有一个黑衣人押后。   全进屋之后,黑衣人自动退守在门边,以标准的保镖姿势守门。   屋子里装修豪华,以暖色调为主,是个带客厅的套间,进门之后就是客厅,组合沙发摆在窗前,落地窗外还带阳台。   米色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我的脑袋突然疼了一下。   其实那是一张老到皮肤松弛,满是褶皱的脸,看上去像有几百岁了。   白发如雪,眼皮耷拉着,却穿着黑色吊带背心和白色短裙。   做少女打扮的老太太转过头,看到碧石后笑了笑,笑得我一阵恶寒。   那是一个充满媚意的笑,好像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她的情郎。   我往陈清寒身边凑了凑,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个老太太有点诡异,像极了变态,我看不到碧石的脸,不过估计她也是懵的。   “祭司大人,阿碧,我们又见面了。”老太太声音柔柔,似乎对这次见面充满期待。   “原来是你,我当是谁,你一个废人,还想翻身?”听碧石的语气,她认识这个老太太。   我心说糟糕啊,真是老相识?那她会不会也认识我?   “希望总是有的,你们、她们都没有死,我怎么好意思放弃呢!”老太太说话的时候专注地看着碧石,眼神可谓深情款款,可听她话里的意思,又好像另有深意。   “你找我,以为我会帮你?”碧石面对这个老太太时,神情、气势像变了个人,仿佛又恢复了我记忆中的高冷范儿。   “你不会帮我,你会帮你自己,我们的机会来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什么机会?”   “那个要来了。”   “哦?什么时候”   “保密!”   她们在那一来一往,我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那个要来了,大姨妈吗?还保密!   “你要做什么?”碧石不废话,直入正题。   “有人会破坏我的计划,你要帮我解决她们。”   “看来,你在自我复制的时候丢了些记忆,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过分谦虚就等于骄傲,除了她……你的本事可是最大的,替我除掉碍手碍脚的人,我的计划成功,你也跟着受益不是?”   “我可以帮你,但你也知道,现在不同往日,行事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我已经很低调了,能用钱解决的事,绝不诉诸暴力。”   我一听到这土豪的口气,心里一个劲发酸,这人到底是谁?怎么可以如此富有,劫富济贫了解一下?   “这二位是……”老太太终于把目光分给我和陈清寒一些,她定定看着我好几秒,额头的皱纹高高耸起,像是在努力回忆着。   “她是我的继承者,这个是她的奴隶。”碧石抢先介绍道。   “哦~我说怎么感觉她有些……熟悉,原来是继承了祭司大人的血统。”   我特别想从后面给她一脚,继承者、继承血统,那不就是我是她女儿的意思?   而且我都说无数遍了,陈清寒是我同事,奴隶制社会早就灭亡了!   “今天你们先休息,之后的计划,我会和你细说。”老太太起身,走过来想拉碧石的手,被后者先一步躲开。   老太太叹了口气,“果然是人老珠黄了,没有魅力了。”   我内心八卦的小人儿撒欢疯跑着,敢情这两个人之间还有不能说的秘密?   碧石哼了一声,特别冷淡地板着脸,一副懒得和她废话的酷酷模样。   老太太让黑衣人带我们去她安排好的房间,其实就在隔壁,我和陈清寒一间,碧石自己一间。   出了门我就忍不住露出八卦的笑容,冲碧石挤眉弄眼,“唉?老相好啊,啧啧~”   “她因为纠缠同族,做过七十年牢,这是重罪,可她还是屡教不改,为了那个人,没少吃苦头。”   “啧啧,什么那个人,我看就是你吧,橘里橘气,吼吼~”我幸灾乐祸地拍拍她的肩。   碧石长着一张厌世脸,没表情的时候特别酷,而且她个子高,大概有一七五的样子,仔细看的话,有那点帅气。   “我?呵呵,要不要我现在就进去告诉她你是谁?她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终于等到她要等的人,一定很高兴。”   “你什么意思?跟我有啥关系!”   “呵,你自己回忆去吧。”碧石最后留给我一个诡异的微笑。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房间,把房门反锁,陈清寒是先进来的,被我夸张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   “怎么了?”陈清寒走过来,一脸不解地问。   “哎?哎哎?”我捶捶脑袋,心里忽然一震,刚才我没有注意老太太的声音,现在想想,和我曾梦到过的那个吵架对手好像有点像。   陈清寒拉住我的手腕,关切地问:“头疼了?”   “不,比这严重多了,我好像遇到了老冤家!”   “谁?”   “刚刚的老太太,我可能认识她。”   这事说出来都是笑话,如果我和老太太以前真有什么恩怨,如今见面,若是彼此认不得对方,也够令人唏嘘的。 第一百零二章 这个发小不简单   老太太的事令我心神不安,碧石说她是失忆,那万一她想起我,我没想起她,被她回忆起弱点暗算了怎么办?   陈清寒坐在餐桌前享受老太太给点的免费大餐,我却坐立不安,揪着头发努力回忆与老太太有关的记忆。   可是她的脸一定和我记忆中的不同,所以我搜索不出相关信息。   “算了,我去问问她叫什么?”我放过自己的头发,转身出门去找碧石。   发现碧石房门没关严,我直接推门进去,正瞧见她和老太太拥抱在一起!   “啊~我那个什么…没事,打扰了!”   “打扰个鬼,快来救我——”碧石按着老太太的脸,尽可能把她的脸推离自己。   但老太太搂着她的脖子,距离再远也远不到哪去。   仔细看吧,她们好像在搏斗,可能是我想歪了。   我赶紧冲上去拉老太太,随便把房门踢上,一会儿要是发生命案,最好别有目击者。   “她这是要干嘛?强|吻你?”   “呸!她想吸走我的能量。”   我们俩合力将老太太拉开,这时候的老太太,五官都挪位了,看着就是个怪物。   “要不用业——”   “不用!”碧石突然打断我的话,“对同族使用它,你也会受重伤。”   老太太力气超乎我想想的大,趁我们分神,一下挣脱我们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门而逃。   动作快到人类根本达不到的速度,我都看到残影了。   “别追了,你追不上她。”碧石揉揉后脖子,老太太手劲那么大,没把她脖子勒断已是万幸。   “什么情况,不是说需要你帮忙吗?怎么就下起黑手了?”   “呵,你也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了,她想用我的重铸能力,恢复容貌。”   缓了口气,碧石继续说道:“给她一点也无妨,对我没有损失。”   我眨眨眼,等着她的‘但是’。   “但她恢复的可能不止是容貌,还有遗忘的人和事。”   碧石说这话时,眼神怪怪地看着我,末了她撇撇嘴:“你欠我一个人情。”   “你能不能给个提示,比如她的名字,让我想想怎么回事,凭什么我就欠你一个人情啊?”   “helso。”碧石挂着招牌冷笑,吐出一个单词。   当然它不是真的单词,而是一个人的名字,禾苏!   这回不用特意搜索,记忆的片段像遮屏弹幕似的,把我的脑子都糊住了。   “那个,关于她的记忆有点上头,我需要缓缓……”我扶着脑袋坐到沙发上,任记忆的碎片在我脑中一点点拼凑。   等一切尘埃落定,我磨磨牙:“要不我还是去杀了她吧,反噬就反噬,我又没别的事,可以慢慢养伤。”   碧石特别不屑地‘嗤’了一声:“你如果动手,她都死一万次了,你这个人,既冷酷、又念旧,矛盾得很。”   我看了眼碧石,她确实了解我,在刚刚那些纷繁踏至的记忆中,禾苏几乎占满了我整个童年的记忆。   用现在的说法,我和她是发小儿,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们互相扶持着走过数不清的艰难凶险,我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血亲,但禾苏绝对算是我的家人,那时候我答应过她,永远不分开……   但是她想要的和我想的并不一样,这就麻烦了,更麻烦的是她从来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小可爱,从某些方面来说,她比我狠多了。   “在单性别的环境下,很多人都会弯,不为别的,只是寂寞,但你是公认的钢铁直女,一直占据着全族第一直的宝座。”   “这都什么鬼排行榜?我现在对这个族群很失望,全是吃饱了没事干的作精么!”   “怎么可能没事干,战争、发展、传承和八卦,都是正经事。”   “能说出这种话来,可见你不是什么正经人。”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这我无法反驳,因为我经常听墙根儿,八卦之魂的火苗一点不比别人小。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她复制了那么多基因肉,用这种畸形的方式活着,你是想阻止,还是随她去?”碧石忽然神情一肃,说起正经事。   “基因肉?”   “就是复制自己,然后不停吞食自己,延续生命和记忆,这方法一直被族人禁止,因为它有明显的缺陷,你也看到了。”   我知道禾苏是个狠人,而且特别极端,听到她自己吃自己这种事,我一点也不惊讶。   “可是,黑衣人?她们长的……”是的,在重复的基因复制过程中,吞食以后融合的‘新人’,还是发生一些变化,所以容貌上产生了差异,以至我没有认出她。   禾苏没有先天的复原力,她只能用笨方法延续生命,每当主体老化,就吞食复制出来的年轻基因人,进行基因更新,这是她的能力,通过吃人获得长生。   为了留住记忆和特殊能力,她肯定要吃自己,怪不得黑衣人各个如同行尸走肉。   “呀!刚刚你把她打伤,她这会儿是不是吃人去了?”我腾的一下站起来,但碧石没动,她只是看着我。   “你要阻止她?”碧石问。   这可难住我了,她吃她自己,而且她复制出来的东西根本就是她的分肢,统一受她支配。   我如果报警,未必能提供证据,她吃了这么多年,不是都没事吗?   “我看……要不我分她点能量,你们好好谈谈?”   “谈个屁,她早就入魔了,我说什么她都不听。”   我又想起那个梦,那就是关于禾苏的记忆,我们吵过无数次、打过无数架,什么用都没有。   每次我都试图和她好好谈谈,可她总摆出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混样。   然后就是争吵和干架,我得承认,没有业火的话,我打不过她。   “可我还指望她说出那个来的时间。”   “哪个?”   “保密!”   “吃屁!”   “随意。”   很难想象这样一段毫无营养的对话是发生在我和碧石之间。   随着记忆的恢复,一些说不清的感觉也在复苏,比如我就是知道,像这样的对话,从前是绝不可能发生在我和碧石之间的。 第一百零三章 蝴蝶效应   我想起那个切西瓜的标志,本来不该是那个样子,所以我没能根据它搜索出相对应的势力。   一定是禾苏后来改掉了,因为那是属于她的标志。   但我却没有印象,碧石在地下时对五姐妹说她们的首领就该死,她们也一样,难道发生过我不知道的事?   “你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改的标志吗?”我重又坐下,心里清楚我阻止不了禾苏,不如多了解些过往的事。   “这还用问?你被囚禁之后呗,她彻底叛出族群,长老会发出追杀令,但你知道,想杀她没那么简单,后来就失去了她的踪迹。”   见我沉默,她又说:“她连杀五位长老,只是想为你报仇,剩下两个,是她故意留的活口,想通过她们找到你被囚禁的地方。”   顿了顿,她说:“可惜,那两个老的,宁可死也不肯透露你的位置。”   长老会……   我在脑子里搜索这个名词,这个词,在我们一族中拥有最高决策权,她们有直接宣布某人罪名的权利,只要半数以上的长老同意即可。   像是对禾苏发布追杀令,这项权利只有长老会有。   “她发疯的时候杀了我的继承者,如果你想除掉她,算我一个。”   怪不得碧石会说禾苏该死,她疯起来就是那么不管不顾。   “你的继承者,是……那个长老的侍卫?”   “对,她虽然是为保护长老而死,可也是我的人。”   从前的事简直就是一笔烂账,不知为什么,我一出来全都跟着翻出来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蝴蝶效应?   “那你有仇报仇,别客气。”我是不想再陷进从前的泥沼中了,无论当初我做过什么要接受惩罚,数千年过去了,我也该刑满释放了。   好不容易出来重新做人,我只想过简单自在的生活。   “你没看到吗,我打不过她。”碧石啧了一声,“而且她现在是富婆,你我只是打工仔和黑户。”   呵,我只能说这话太真实了!   继续留在碧石这也想不出办法,我回到自己房间,陈清寒刚好吃完饭。   “小陈哪~”我厚着老脸坐到陈清寒旁边,挪挪椅子和他亲密无间地并排坐着。   “嗯?”陈清寒立刻警觉的眯起眼睛,那表情好像在说‘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我问你啊,你有没有那种……就是那种…无论如何也甩不掉的迷妹?”我记得陈清寒说他命犯桃花,这方面的经验应该很足。   “嗯……有。”陈清寒低头沉吟道。   “那你是怎么说服她放弃你的?”   “还没甩不掉。”   “嘶~你这等于没说一样。”   “你都说无论如何也甩不掉了。”   “好好,没事,我自己再想想办法。”   我嫌弃地挥挥手,马上拉开距离,抛弃陈清寒,到走廊里散步。   黑衣人没有限制我们的行动,我到甲板上看看比基尼美女游泳,又到上层赌场转转,还有船舱内部的商场,旅游纪念品店。   在酒吧里,我忽然瞥见禾苏身边的那个男人,搂着一个红发女郎走向卫生间。   他们进的可是女厕所,我立刻跟上去,尾随他们进去,躲在他们隔壁的隔间。   我想象中的激情场面并没有发生,红发女郎和男人在隔间里一共待了不到一分钟,我听到她小声说‘今晚动手’。   然后就离开了,接着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等男人也出了隔间,我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西装太合身了,没有任何多余的空间,因此他衣服后面的鼓包特别明显,他在后腰藏了东西。   今晚动手?动什么手?他是禾苏身边的人,难道他想对禾苏不利?   假如红发女郎是禾苏的人,他们俩根本不需要躲到酒吧卫生间来传递‘物品’。   这个男人很可能是别人安插在禾苏身边的卧底。   我没心情再闲逛,赶紧返回房间,告诉陈清寒我看到的事。   顺便把禾苏的身份,还有前尘往事回顾一遍,陈清寒听完一点都不惊讶,他说上面派了他的‘甩不掉’来,是朋友的话就帮他度过难关。   他说到这个人,表情很是复杂,说起来他和这个‘师姐’的情况,跟我和禾苏还有些相似。   陈清寒的身手是正式拜了师学的,他有一个师姐,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马。   这位师姐对他好的那是没话说,起初陈清寒很感动,对师姐也十分敬重,两个人一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陈清寒小时候也有调皮的时候,每次犯错,都有他师姐替他遮掩。   后来陈清寒的家里接连出事,他师姐一直陪着他、开导他,他说那时候,他觉得师姐就是他的亲姐姐一样。   他出国的时候,他师姐也跟着他出国,去国外照顾他。   他以为师姐是个温柔贤惠,特别爱照顾人的好姐姐。   直到有一天,一个总是给他发短信,经常约他出去玩的女孩儿失踪了。   而那只是个开始,之后他身边不断有女性失踪,都是频繁向他示过好的。   警方最先怀疑的人就是他,可他被警方监视的时候,仍然有人失踪。   虽然后来这些女孩都被找到了,没人受伤,也没出人命,可她们在医院醒来后,都对陈清寒没了爱慕之情。   陈清寒从那时起,就怀疑他的师姐,可惜他发现的那些蛛丝马迹并不能作为证据,所以他只能尽量和她保持距离,但他到哪,她总能找到。   陈清寒进入天女墓项目,他师姐也加入了进来,只是不在同一个组。   但毕竟是在一个项目里,山水有相逢,一年总能碰上两回。   他师姐对他永远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样子,像戴着一张亲切的面具。   这是陈清寒后来的感受,我觉得他师姐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从不说爱。   用师姐的身份牢牢扎根在陈清寒的生活中,既然不说爱,便让他无从拒绝,但又让他能感受到她的占有欲。   “哎呀呀~你别是又拿我当挡箭牌吧?你这个师姐不好惹,她急眼了会把我分尸。”听完来龙去脉,我突然意识到陈清寒可能想故技重施,让我伪装成他的女友。   “别人的话,有这个可能,你…不会的。”   “哼,她要是敢对我下手,我就把她的犯罪过程拍下来,送她上绞刑架!”   “好。”   “不对,我没答应,就随便这么一说!”   “她已经信了,队长说的。” 第一百零四章 拆伙前先撕X   没想到队长铁血硬汉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颗传播八卦的七大姑八大姨心!   上回陈清寒只是为我的受伤找了个借口,他轻易相信也就罢了,还继续向外传播……   这绯闻怕是传不完了,捆绑宣传反响大啊,要怪只能怪陈清寒非拉着我炒cp,现在可好,他的大粉头子就要来撕我了。   “唉,咱们能不能单纯的挖挖墓,不要丧心病狂地往里面硬加感情戏?”   “没办法,不加感情戏没人投资啊。”陈清寒非常配合我的表演,无奈地摇头苦笑。   “不投资我罢演。”   “你要出手的东西,我朋友刚找到买家……”   “你看看你,生分了不是,就咱这交情,友情出演分文不取!”   英雄都为五斗米折腰,何况我不是英雄,看在钱的份上,撕X根本不算事儿~   “禾苏掌握的消息可能非常重要,咱们得想办法让她说出来。”陈清寒突然严肃,好像刚刚配合我演出的戏精不是他。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啧啧…”在我的记忆里,不是每个族人都有长生不死的能力,像我和碧石这种,是极少数的异类。   禾苏就是使用歪门邪道才能维持不死身,我想不起来她口中的‘她们’是指谁。   “我们…能不能不管她们的事?”我总觉得一旦卷进她们的乱事中就很难抽身了,陈清寒他们研究的是天女墓,研究活人的事交给别人就好。   “你不想管?”   “不想,我只想认真工作,努力赚钱,过普通人的生活。”   “你是这么想,她们呢?她们会让你如愿吗?”   “世界这么大,总能躲开她们吧。”   “好吧,我会尽量安排你去其他小组,让你远离第一线。”陈清寒想了想说。   “那你呢?”   “我没办法退居二线。”   “哦,这么快就拆伙啦……”   “都是一个机构内的同事,总有见面的机会。”   陈清寒说着突然一顿,“不过,要等这次的事结束。”   “唉,知道了。”虽然和陈清寒拆伙有点可惜,但我是真不想掺和同族的事,只想离她远远的,如果是尸体也就罢了,活人最是麻烦。   假如没认识陈清寒,我还在古墓里数蘑菇呢,可认识他以后,我又和同族产生纠葛,想来真是得不偿失。   我非常排斥与同族接触,甚至可以说永远不想再见她们,即便失去记忆,有些感觉已经刻到骨子里,所以我决定远离她们的是是非非。   不过答应陈清寒的事我也会做到,至少我们得平安下船才能拆伙。   禾苏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已经恢复正常老态龙钟的模样。   她请我们共进晚餐,在油轮的高级餐厅,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碧石该吃吃、该喝喝,也像白天差点被啃的人不是她。   既然大家都是这样,那我也不用客气,把好吃的全捡到陈清寒的盘子里,反正那两个女人都不是正常人,给她们吃好的太浪费了。   结果这一幕碰巧被旁边桌的人看到,一声清脆且短促地笑声刚飘过来就止住了。   “抱歉,看到你们这么恩爱,我被秀了一脸,可是又觉得太可爱了,忍不住…所以,别介意。”旁边桌的女人主动解释道。   我挑挑眉,爬上嘴角的是忍不住的坏笑,这个长得温婉秀气,说话柔柔地女人就是陈清寒的师姐——齐秀媛。   我们进来的时候她还没在,应该是上菜的时候过来的,因为她对面有个男的,所以我没有关注他们那桌。   “谢谢。”我得瑟地道谢,然后咔叭一下,掰开一只帝王触的钳子,把白嫩嫩的蟹腿肉举到陈清寒面前。   尽管陈清寒给描述过她的长相,但她既然要装不认识,我也不会主动说破。   碧石在对面一脸嫌弃地看着我,禾苏则是面无表情,说是赔罪宴,可她根本没提白天的事,只和碧石天南海北的闲扯。   “我们也是两个人,人少玩着不热闹,不如一会儿咱们一起去派对?今晚有乐队表演,听说很有名呢。”齐秀媛一言一行大方优雅,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而且长相又没攻击性,即使是陌生人,也会对她放松些警惕。   她对面的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头发向后用发蜡抹得整整齐齐,给人一种成功人士或社会精英的感觉。   “好啊。”我都答应陈清寒和他师姐撕X了,肯定不能躲开,必须迎难而上。   “那晚上九点半,在顶层酒吧见,不见不散。”齐秀媛笑得眉眼弯弯,好像很开心。   我们吃得差不多了,便各自回房间,陈清寒回到房间才打了一串饱嗝儿,换了拖鞋在客厅里来回溜达。   刚刚那一桌子海鲜,可是全被我夹到他盘子里了,禾苏跟碧石只吃了一口。   但她们并不在意,因为她们今晚吃这顿饭的目的根本不是填饱肚子。   我猜禾苏只是想看看碧石的态度,白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如果碧石介意,晚上是不会赴约的。   我想不明白禾苏为什么那么冲动,难道她有急着吸取力量的理由?   不过那已经不关我的事,我随便想想便抛诸脑后。   晚上九点我和陈清寒一起出门,到上层的酒吧去看演出。   齐秀媛说的这个乐队,唱的乡村歌曲,好在不是特别闹人的摇滚乐队。   我和陈清寒坐到齐秀媛一桌,她还带着那个精英男,男人自称姓文,是做古董生意的。   又是古董生意?我想起了那个话多的富二代,不过这个男人的话不多,倒是比较安静。   齐秀媛这会儿也不假装陌生人了,主动提起她是陈清寒的师姐。   说完她似乎等着我给个回应,我笑了下:“是嘛,知道了。”   我的冷淡让齐秀媛愣了愣,或许她从没遇到过这么不给她面子的人。   围在陈清寒身边的女孩,在见到她这个从小和陈清寒一起长大的师姐时,肯定是要给足面子的。   可惜我是撕X来的,要踩的就是她的面子。   “小寒这个女朋友,好有个性,要好好相处,互相包容。”齐秀媛微微一笑,神态立即恢复如常,以一派家长口吻说道。   “这个?他就我一个女朋友,没有上一个、也没有下一个,师姐,年纪不大就健忘啦,吃点核桃补补脑吧。” 第一百零五章 你有黑暗的掩护我有夜视眼   齐秀媛非但没恼,还笑了笑,摆出一副长辈纵容晚辈任性的神态。   “别生气,也许是我没表达清楚,给你赔个不是,我们小寒从小就被女孩子当成白马王子,可是他呀,一心扑在学习上,长大了又忙工作,难得对一个女孩儿动心,我真心替他高兴,就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珍惜彼此。”   “哦,我呢,跟他只是玩玩,是他对我死缠烂打,我拒绝他,他就要自杀,说离开我他活不下去,他对别人来说是什么我不知道,对我来说就是块甩不掉的牛皮糖,我太难了~呵呵。”   我估计这番话,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以至于齐秀媛再次僵住,完美的表情第二次开裂。   让她备受打击的还有陈清寒的反应,听了我这番渣女言论,他跟着点点头,冲我宠溺一笑。   我想磨牙,他这样子好欠揍哦~   “年轻人的事,别人说不清的,只要你们开心就好。”齐秀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说的对,少多管闲事,不然老的快。”我现在乐不得她马上动手杀我,被怼成这样还能忍,她要么是真圣人,要么是真变态。   “师姐,她性格就这样,你别生气,被我宠坏了。”陈清寒抱歉地笑笑。   我心里偷着乐,有点报复陈清寒的小得意,让他总拿我当借口,还说我对他用情至深,愿意为他去死。   这回在我的剧本里,他也演一回舔|狗,被疯狂追求的人是我!   “没事,年纪小嘛,比较有个性,我听说你为了救小寒,还受过重伤?”齐秀媛故作意外地瞪大眼睛。   “那是他的想象,我只是刚好逃到他身前,跑慢了一步,就让他脑补成为爱牺牲,你说他是不是魔怔了,造孽啊~”   齐秀媛的脸色阴沉了一瞬,酒吧灯光本来就暗,她隐藏在卡座的角落,只要往后靠一靠,就能躲进灯光死角。   她能躲进黑暗的阴影里目露凶光,但我也能在黑暗中视物啊,正好把她的表情变化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秀恩爱是没用的,只有刺激她的保护欲,让她以为陈清寒在执迷不悟,被人随意轻贱,她才会更快动手。   整场演出我支使陈清寒买这买那,跑完腿儿又要负责把我不爱吃的食物吃点。   不吃又要点,明知道他晚上吃撑了还要继续投喂,我这个邪恶的女配,已经演绎得淋漓尽致。   演出结束回去,齐秀媛在临别时叹了口气,她看着陈清寒,眼神透出惋惜、心疼,却没说劝分手的话,只说‘你开心就好’。   期间他们也聊了工作,齐秀媛说她会安排人拿到禾苏吃人的证据,先通过常规渠道逮捕她,然后再转交到他们的部门。   等抓到人,再进行审问,不过要等船进入国内领海,这船正开向公海,在公海上实施不了抓捕。   公海……是个犯罪的好区域,我回到房间,美滋滋地等着陈清寒夸我机智。   结果他只是拍拍我的头,说了句‘等死吧’。   “我呸啊,呵~男人,快给我加钱,我破坏了形象,接演恶毒渣女,需要加钱。”   “你那些东西已经卖了,钱打到你的卡上了。”陈清寒掏出一张银行卡。   “真的吗?卖了多少?”   “四万。”   “不是吧,才这么点?”   “你想一想,那些东西哪件是古董,只是有私人收藏家喜欢收藏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种客户是很找的。”   我清了清嗓子,他说的也对,只是四万块连普通两室一厅的首付都不够。   合着我离开古墓反而成了三无青年,要租房漂着?   “你每月有工资,慢慢攒。”   我瞪陈清寒一眼,他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他家可是有好几套房,他的小广播学生都告诉我了。   “陈教授,你看啊……我借你的那把古剑,它是个神器吧,不说无价,那也是天价,咳~要不……”   “你当时说送给我了,既然是礼物,哪有收钱的道理。”   “那我还救过你的命,救命之恩,当涌钱相报!”   “嗯?不是说躲慢了一步,根本没打算救我吗?”   “啧~那是激将法,唬弄外人的,咱是自己人,我怎么可能不救你。”   “你就花言巧语吧。”陈清寒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房子闲着也是落灰,你拿去住,不要钱。”   “你看看,不愧是万千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豪气、善良、仗义~”我抓过钥匙,发现上面有一串一样的,“那个是?”   “你挨间去看,挑最喜欢的。”   “你真是个好人……”   “得得得,别给我发好人卡,谁让我是牛皮糖呢,上辈子欠你的。”   刚刚在酒吧,齐秀媛总说陈清寒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好像他特别内向、孤僻、不善言辞。   我都怀疑她说的人和我认识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陈清寒在进古墓的时候话确实少,工作的时候也是言简意赅,不哆嗦。   可是私底下他一点都不自闭,是个很有趣的人。   如果陈清寒真像她说的那样,那我眼前这个嘴上不饶人,又总爱挤兑我,没事儿就要上手拍拍我脑袋的家伙,难道是陈清寒的第二人格?   呸,当然不可能,看来是他和别人相处时的面孔,跟面对我时不太一样。   我想到啥问啥,立刻就问陈清寒为什么跟别人相处的时候话少。   陈清寒说因为他在身边特别放松,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可以放飞自我。   我跟他商量,打算明天去船上的商城买摄像机,偷偷布置在房间里,身上再藏个录音笔,或者针孔摄像头。   正聊着,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我以为是碧石,开门就见门口站着个年轻美女,长得美艳非常,眉梢眼角上挑着,一双媲美祖母绿的绿眼睛满含着热泪。   啊——该死的碧石,她竟然把能力分给了禾苏!   我心中咆哮,脸上的表情还没调整好,半张着嘴正琢磨开场白呢,恢复容貌的禾苏就嗷呜一声扑进我怀里。   “死鬼!你怎么才来~”   我感觉血压要爆表,这是什么鬼台词,西门庆与潘金莲的千年之约吗?! 第一百零六章 颜值用脑子换的   禾苏的状态确实有些不正常,看到她脸的那一刻,很多记忆变得生动而立体。   和只有名字的时候搜索到的记忆信息完全不同,这些记忆是鲜活的,新鲜得好似昨天才发生一样。   “哼!我等你好久好久……吃了好多苦呢。”禾苏做出一个让我倍感惊悚的动作,她用小拳头抹了抹眼泪,像极了传说中的‘嘤嘤怪’。   碧石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难道得到一些,就要失去一些,她的容貌恢复了,脑子出问题了?   禾苏的性格,和她‘妖艳’的外表成反比,她是个相当暴力的家伙,动不动就要找人干架,这一点从她单挑长老会,一夜之间斩杀数位长老的事便可知晓。   她是个凡事喜欢用拳头说话的人,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那种‘铁汉’。   所以她哭着扑进我怀里,无异于是猛男在线嘤嘤,看得我寒毛直竖。   “我……咳,刚醒。”我决定静观其变,先看看她是什么情况。   “她们有没有虐待你?有没有哪里受伤?”禾苏说着对我上下齐手,我赶紧抓住她的爪子。   她的神态和台词像极了早期偶像剧的女主角,哭哭啼啼,柔柔弱弱。   “没有。我好着呢。”我果断摇头,推开她的手。   禾苏的情况就像战斗机器人被植入了软妹程序,没等我请她,就挤进屋,看到陈清寒的时候,还对她特别礼貌地笑了下。   换作从前,她早就一眼瞪过去,质问这人是谁,和我什么关系了。   她向来不会伪装,这么古怪的行为肯定是碧石做了手脚。   奇迹般地,我和她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如果不看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的话。   陈清寒冲我使眼色,这是个打听消息的好机会。   “这些年,你在牢里过得好吗?”禾苏泪眼婆娑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掏出一块小手帕抖了抖。   “咳…还行,你怎么样?今后有什么打算?”   “唉,我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等你出来,然后——”禾苏说着说着,身体突然向旁边一歪,倒在了沙发上。   “什么情况?”我走过去俯身看了看她,发现她竟然是睡着了。   这时有人来敲门,我都不用问就知道是谁,打开门果然门外站着的是一脸怪笑的碧石。   “睡着啦?”她背着走进屋,像领导视查似的。   “你干嘛把能力分给她?她怎么突然就睡着了?”   “维持外貌很耗能量,所以她一天里……大概只有十几分钟是清醒的。”   “那她这副德性是怎么回事,吃错药了,还是你的能量有毒?”   “我的能力可以拟态,捏成什么样都行。”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该让你知道玩手机的乐趣。”   “我最近爱看瑶瑶剧,从头追起,她这样不是挺好的,总比她抡着大棒追着你打强吧。”   “算了,反正我已经决定不掺和你们的事,她爱啥样啥样吧。”   “喂,你真的不管族人的事了?”   “不管,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个刑满释放人员,打算过几天安生日子。”   “行吧,你随意。”   碧石话虽这么说,可她的表情分明在说‘你肯定会反悔’。   我觉得她们再闹,也闹不出天崩地裂的事,所以她们的事情,我实在不想参与。   不过陈清寒妹妹的事,我既然答应了,就要帮他做到。   “如果你决定脱离族群,那没什么事是需要你烦心的,禾苏现在难为不了你,我会接管她的一切,把她架空。”   “你有什么打算?”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了。”   碧石走到沙发边,拽起昏睡的禾苏扛出了门。   她们一走,我赶紧问陈清寒:“抓捕计划还实施吗?”   现在禾苏不需要吃自己了,齐秀媛的人就拍不到她的‘犯罪’证据。   “我会通知上面,调整计划。”陈清寒的话音刚落,房间突然剧烈的震颤了一下。   不,应该是整艘船震动了一下,我和陈清寒一个没留神,全被晃倒在地。   船上的警报响起,船长的声音出现在广播里,说海上起雾,船底撞到了什么东西,检修需要一些时间,请乘客不要惊慌,他们会尽快处理好。   油轮行驶在空旷的海域,又是深海,不可能是撞到礁石上了,再说能让一艘巨型油轮撞到停止的东西,那肯定不是小物件。   船长说海上起雾了,我连忙跑到窗前,这一晚上都没闲着,根本没注意海面的情况。   果然如船长所说,海面上雾气极重,根本看不清前路,撞上冰山都有可能。   为安全起见,油轮停下来,派人进行检修。   这个时间点,游客还没睡下,游轮上的夜生活刚开始没多久,他们能彻夜不眠,天亮才回房间睡觉。   所以游客全部跑到甲板上看热闹,陈清寒跟上级通完话,也凑到窗前来看。   房间第三次被敲响,我跑过去开门,这回出现在门口的人让我有点意外。   “你好,冷小姐,秀媛担心你们,叫我过来看看,刚刚船突然撞上东西,你们没受伤吧?”门外的精英男关切地问。   “没啊,没事。”我站在门口,没有让他进门的打算。   “今晚可能不太平,要不你们还是去我们房间,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你们要是怕的话,就过来好了,反正我不怕。”   “冷小姐说话何必句句带刺,秀媛也是一番好意,她是陈先生的师姐,关心的多一点,可能惹到冷小姐不快,以后注意就是了,将来都是一家人,应该和睦相处才是。”   “我和小陈是一家人,和她可不是,好走不送。”我说完便关上房门,不给对方回话的机会。   但门刚刚关上,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了,不止我们的房间,窗外的灯光也同时灭掉,整艘船陷入一片黑暗。   走廊里有人惊呼,外面甲板上的人也是议论纷纷,没了电,船长不能通过喇叭广播,便有船上的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器,告诉乘客这是正常现象,因为要检修各条线路,所以需要先断电。 第一百零七章 令人不安的气氛   天空中星光璀璨,但海面被雾气覆盖,船上的乘客全滞留在甲板和最顶层的露天游泳池周围。   房间里一片黑暗,原本留在屋里的人纷纷走出去,拿着手机站在走廊里等消息。   过了一会儿有人喊‘那边有船’,人群像炸开了锅,因为如果有人的视力能看到的船靠近,那说明距离已经非常近了,海上有雾能见度低,两艘船靠的太近,随时有撞击的危险。   这回船长没有立刻给出解释,派到船底检修的人还没回信,游轮的灯熄灭,船长安排人在船顶和栏杆处挂上了应急灯,这东西不知是充电式还是什么原理,反正不用通着电用。   但乘客发现的船还是靠了过来,没有避开这艘出了故障的游轮。   船长拿着扩音器向对方喊话,可那艘船上静悄悄地,只有桅杆上亮着一盏红灯。   那艘船没有使用动力,缓缓飘过来,可能也是出了故障。   在两艘船都停用动力的情况下,它们最终并没有真的撞到一起。   那艘漂来的船和游轮并排停着,大小差不多,像是两艘双子船。   气氛诡异的安静了几秒,甲板上的人全都停止动作和言语,等了一会儿,但什么都没发生。   船长叫了几个人,搭板桥登上旁边的船,有时候大型船只发生无法修复的故障,或是有特殊原因,船长和船员会选择弃船,这类船只漂在海上并不会立刻沉没。   这几个人半个小时后回来,说那艘船是空船,上面没有活人、也没有尸体。   那同样是一艘巨型游轮,我看看迷雾中的庞然大物,问:“半个小时能逛遍所有地方?”   陈清寒特别干脆地摇头:“不能。”   那几个船员一定是偷懒,只看了几个重点区域,比如驾驶室,甲板和客舱走廊。   他们登船之后大声喊过话,可能没有得到回应就当做没人了。   空船静静贴着游轮,暂时没有威胁性,可是令人紧张和不安的气氛却渐渐浓烈,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下船检修的人还没上来。   船长联系他们,结果没人回答,拉上绳子才发现,绳子那头只剩下潜水服和氧气瓶。   人呢?下去四个人,一个也没剩,全都失踪了。   只捞上潜水设备的事,甲板一侧的游客都看见了,想封|锁消息已经没有可能。   潜水服的拉链没有拉开,氧气瓶连在上面,没有暴力扯动过,管子好好的接在上面,感觉就像是衣服里的人突然蒸发了。   房门突然被敲响,我走过去开门,这次来的是齐秀媛,她手里握着烛台,上面插着只黑蜡烛。   “你们没事吧,我不放心过来看看。”齐秀媛举着蜡烛,烛光将她秀美的脸映成了暖融融的橘色。   “没事。”   “我知道计划有变,现在船上发生特殊事件,我的上级交代我秘密展开调查,让你们协助我的工作。”她现在一副公事公办,丝毫不带个人感情的样子,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如果她没有拿着黑蜡烛出现,我也许就信了。   “哦…行叭。”我正等着记录她的犯罪证据,她亲自动手,我必须配合。   “走吧,先和船长谈谈。”齐秀媛把黑色蜡烛随手放到门口的鞋柜上,蜡烛只剩很短的一截,“蜡烛不够了,我去借两只手电。”   她刚一转身,我就冲陈清寒使眼色,让他注意那截黑色蜡烛。   齐秀媛放下它,却没有吹灭它,在我和陈清寒都拿着手机照明的情况下。   这个动作其实挑不出什么问题,忘了,没注意,可以找的理由很多。   我快速吹灭蜡烛,把它从烛台上拔下来装进兜里,这是她的犯罪证据之一,她在得手后很可能会回来拿走它销毁掉。   齐秀媛很快截单两只手电,她一把,陈清寒一把,没我的份儿。   我走在陈清寒身边,跟着他一起,假装我很需要光源。   船长室外挤满了人,我们连靠近门口都不能,这些人都来找船长,希望他给个说法,游轮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航行。   外面的工作人员不停解释,等天亮雾散了,他们就可以发射求救信号。   发射求救信号,而不是使用通讯设备请求救援,这是不是说船上的通讯设备已经瘫痪了?   但不管游客如何焦躁,也改变不了游轮抛锚的事实,船长不敢再派人下船底检修,那可是人命,他担不起责任。   等待天亮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待人群散去,齐秀媛领着陈清寒和我进了船长室。   齐秀媛拿出一个证件,看门的船员便放行了,我没看清那证件里面印着什么,只在外皮上瞄见一个‘特’字。   船长是个头发斑白的中年人,略微有些啤酒肚,他看过齐秀媛的证件,装作若无其事的脸上,终于现出愁容。   他说他从事海上工作几十年,也遇到过不少怪事,但像今晚这么邪门儿的,从来没遇到过。   四个大活人,十分钟前还跟他通过话,说船底有个东西,缠住了涡轮,他们尝试用刀割,可是费了半天劲也没割下来。   所以他们准备使用水下焊枪,看能不能切开它。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过了十分钟船长想问问他们进展得怎么样了,可是没人回话,一个人的通话器出故障不算奇怪,四个人全没了回音那就是出大事了。   结果可不就出大事了,四个大活人离奇失踪,海面上没有呼救声,他们潜得也不深,氧气瓶里还有剩余的氧气。   如果说他们被海洋中的生物攻击,潜水服肯定不会完好无损。   对活着的人来说,看到死亡并不可怕,尤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船长,让他不安的是看不见的死神。   齐秀媛要求看看那几件潜水服,船长非常配合,他的人已经彻底检查过,没发现任何线索。   绳子和潜水服一起放在储物间,一开门就能问道一股海鲜味儿。   齐秀媛先检查一遍,又让陈清寒检查,完事儿就进行下一项程序,直接把我略过去了。   陈清寒也没说让我瞧瞧,这是我们商量好的,让齐秀媛扳回一局,增加她动手的信心。 第一百零八章 要向我下黑手了   陈清寒以前是万万不敢找人跟他‘钓鱼执法’的,因为他必须考虑人家的生命安全。   能遇到我这种切不开、剁不烂的滚刀肉,那也是千载难逢。   其实在看到齐秀媛拿着黑蜡烛的时候,我就隐隐猜到,以前那些失踪回来又失感的女孩,可能是中了巫术。   曾经有巫术盛行之地的盗墓者闯进我的古墓,给我讲了不少巫术害人的成功案例,还讲过东西方巫术的差异。   在西方巫术中,经常会用到黑蜡烛,据说诅咒力强,还有人用它拆散热恋的情侣。   陈清寒说齐秀媛所在的小组,专门调查一些神秘事件,或者是用常理无法解释的悬案。   “潜水设备没什么问题,这样吧,我回去跟其他人商量一下,问他们能不能潜到水里看看。”齐秀媛直接做了决定,“你们回房间等一会儿,商量好了我再去找你们。”   陈清寒没有反对,我也没吭声,等她转身离开,我才用肩膀撞撞陈清寒,“看着没有,叫咱们出来就是走个形式,把黑蜡烛放进咱们的房间才是重点。”   陈清寒嗯了一声:“注意保护证物。”   我拍拍衣服口袋,比了个OK的手势,我们并没有按齐秀媛说的回房间,黑蜡烛在那个房间燃烧过一会儿,为保险起见,我领陈清寒到碧石的房间待着。   碧石没在房间,房门也没锁,估计是跟禾苏在一块儿呢。   船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好像并不关心,我在走廊和甲板上没看到她的身影。   约莫时间差不多了,我和陈清寒才回自己的房间,没过两分钟,房门就被敲响。   齐秀媛站在门口,这次是陈清寒去开的门,她微笑着对陈清寒说:“小寒,你很累了是不是,那就留在房间里休息吧,调查的事交给我们。”   陈清寒可是一句话没说,齐秀媛就自作主张说他累了,陈清寒的反应很快,顺着她的话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房间里面没灯,我躲在黑暗中,看到门口的齐秀媛露出诡异的微笑。   这一次,她的手里举着一根白色的蜡烛,而且蜡烛的味道怪怪的。   在陈清寒回屋之后,她吹灭白蜡烛,拿出手电筒,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朝屋里喊:“冷小姐,咱们该出发了。”   她的手电光也跟着照向屋内,光柱扫过客厅,但是没发现有人,她站在门口,又喊了一声,却没有进屋的打算。   我蹲在弦窗与沙发之间的空隙里,手电光自然照不到,我缓缓站起身,从阴暗的角落走出来。   齐秀媛脸上闪过一抹疑惑,她可能不理解我为什么好端端的沙发不坐,要跑到沙发与墙的夹缝里蹲着。   我当然是为了方便观察她的第一反应和表情,论藏在黑暗中行事的经验,我比她更加丰富。   她自认‘催眠’了陈清寒,单独把我叫出去,肯定是准备动手了。   我从商店买了针扎摄像机,还带录音的功能,在陈清寒开门的那刻便启动了机器。   她说她的人已经同意再次下水去检查涡轮,因为是后半夜,原来甲板上的游客基本都回房间休息去了。   一侧甲板的护栏旁,的确站着几个人,其中就有那个精英男。   另外还有四个人,两个穿着船上待者的黑白制服,两个打扮成普通游客的样子。   在他们脚下,放着两套潜水设备,七个人两套设备,不用问,肯定有一套是给我准备的。   她向不少女孩下过手,却一次都没被抓到过把柄,说明她做事很谨慎,不会做出直接把我推进海里喂鱼的蠢事。   如果是因为潜水的时候发生意外,还有同行的人可以给她作证,我是自愿申请下水,齐秀媛在船上,对我做不了什么。   我看看除精英男外的其他四个人,各个神色严肃,面无表情。   她可以‘催眠’陈清寒,同样也能催眠别人。   “小寒说你水性好,不如你让他们涨涨见识,我事先没想到会有水下作业,他们几个只会几下狗刨而已。”齐秀媛面有难色,特别客气地怂恿我下水。   “好啊,来吧。清寒说你和你的组员年年都能凭上优秀员工,原来也不过如此,这业务能力…啧啧,那奖励怎么来的?靠你色诱么?”我说着,挑衅般冲那几个男人冷笑。   他们依然没有反应,连眼神变化都没一个,我心里就有了底。   “冷小姐说话何必这么难听,秀媛并没有恶意,可你却处处针对她,就算是心直口快,也有些过份了。”精英男冷下脸,开口道。   “我只是在质疑她的能力,说话难听了些,话糙理不糙,在海上行动,想不到会有落水的危险,万一需要跳海逃生呢?做为领导者,这是她考虑不周,还是说这几个人跟她有什么特殊关系,明知道能力不够也要带来,跟着混经验的?”   不等精英男开口,我又抢白道:“七个人准备了两套潜水服,有五个是闲人,会不会有点多?这个队型安排得合理吗?”   我虽然加入这个神秘的部门,成为一名打工仔,但我对他们可没有同事情谊好讲。   再说我就是要试试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有古怪,一个正常人,被说成这样,不可能一个眼神都不变。   精英男的反应就属于正常反应,齐秀媛没开口,但她的表情也有些微的变化,她没有动怒,反而一脸包容,而且眼神还有点小得意。   这是认定我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哼,你自己没本事,何必找这么多借口诬蔑别人?看来……通过关系混进来的人,应该是你才对。”精英男换了路子,使用激将法来激我。   “你这明显是激将法嘛,这么想让我下去,有什么目的啊?别人不激偏激我一个人,他们又不开口,怎么,合伙欺负我这个职场新人?”   “那好,我陪你下去。”齐秀媛终于吐口。   “行啊,你是清寒的师姐,值得信任,你跟我一起去我比较放心。”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她如果不亲自到‘案发现场’,我如何拍下她的犯罪证据? 第一百零九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两套潜水设备穿在我和齐秀媛身上,由四个男人拽着绳子放进水里。   船长和其他船员并不在场,我买的是防水摄像机,可供水下拍摄,有的游客喜欢在浅海拍珊瑚和鱼群,所以游轮上也卖这些设备。   我的装备是自己穿的,他们没有发现我私藏的摄像机。   到了水下有灯照明,光线充足,我们一前一后游向船底的涡轮。   可是在看到涡轮所在部位的时候,游在前面的齐秀媛猛地顿住身子。   我越过她看过去,就发现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整个涡轮都消失了,也没有失踪人员描述的不明物体。   齐秀媛回过神,转过身来正对着我,我和她之间可以通话,她的声音通过头罩内的通讯器传过来。   “你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   “真的吗?你再仔细看看,我明明看到那有东西。”   “啊……好像是有…什么呢?”   “那里有四具尸体。”   “没看到啊。”   “仔细看,顺着我的声音,看那片幽深的海域,里面悬浮着四具尸体。”   “嗯,看到了。”   “他们在向你招手,叫你过去,脱下沉重的潜水服和氧气瓶,他们要带你去一片乐土。”   “你确定他们是带我去乐土?”   “确定,那里没有痛苦,只有快乐,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   齐秀媛的声音极具蛊惑性,她掏出一只白色蜡烛,那蜡烛头竟然在水中亮起来,顶着绿油油的火苗。   “现在,你要脱掉潜水服,跟他们一起去另一个世界。”   “那个什么…我打断一下,他们好像不是冲我来的。”我抬手指指她身后的海域。   齐秀媛回过头,看到四具尸体悬浮在海里,像水母似的朝她飘过来。   那四具尸体正是在海下失踪的船员,他们的胳膊和腿都没动,但身体会向前漂移,感觉像身后有东西推着他们。   齐秀媛吓了一跳,手里的白蜡烛掉落,向深海沉去。   她伸手来抓我,想拉我挡在身前,我让她得逞一会儿,假装挣扎,拖着她沉入更深的海底,接着脱掉氧气瓶向上浮去。   齐秀媛更慌了,我们现在的位置,不用氧气瓶,根本坚持不到浮出海面。   那四具海中浮尸对我没有兴趣,见我要逃也理会,只继续向齐秀媛靠近。   齐秀媛震惊地看着我,想要抓我,却被四具浮尸拦住,我不急着逃生,回身看向四具浮尸的后背,他们的背部都吸附着一个生物,样子很像水母,有一个大吸盘,和数不清的触手。   他们向前移动,正是用那些触手做前进的动力。   我脱了氧气瓶,返回海面,这时才注意到,绳子只剩一根,放我下去那根已经断了。   而那四个催眠人感受到齐秀媛的挣动,正在向上拉她。   我游到抛锚的地方,顺着铁链爬上船,没忘给断掉的绳子拍个特写。   其他人没注意我这边的动静,精英男也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海面。   然而他们拉上来的,是已经呛水昏迷的齐秀媛。   他们立刻抬着他去了医务室,我偷偷潜回房间,陈清寒坐在沙发上等我。   “拍到了?”他举着手电上前查看我是否受了伤。   “嗯哼~不过……她的把戏引来了海洋怪物,她现在是凶多吉少。”   “什么怪物?”   “我不认识,像是水母,有脸盆那么大的吸盘,还有很多触须一样的东西,它们吸附在那几个失踪的船员身上。”   “我去看看。”   “你最好别去,那东西可能是寄生虫,它们能感知活人位置,会追着跑。”   “那我更得去,万一她把寄生虫带上船,游客会有危险。”   好在此时是深夜,船上的乘客都睡了,齐秀媛被捞上来就直接去了医务室,和她接触的几个人、包括医生、护士都在医务室没出来。   陈清寒去敲响船长房间的门,将情况简单向他说明了一下,船长一脸疲惫,显然还没休息,衣服穿戴得很整齐。   听到陈清寒说可能有未知生物登船,他马上叫来几名船员,去医务室守着,别让里面的人随意走动。   船长知道是未知生物攻击了他的船员,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只要能找到船员失踪的原因,他就可以和其他乘客交代了。   把乘客的恐慌减少到最低程度,陈清寒说了一个好消息,接着又告诉他一个坏消息,涡轮不见了。   这么大的游轮,没有涡轮推动,他们只能在海上漂着,这船可用不了浆。   “消失了?”船长不敢置信地问。   “是。”陈清寒相信我,况且我有视频可以作证,因此他回答的非常干脆。   “看来只能等雾散了,发射求救信号试试看了。”   船长的希望在数小时后破灭,本该到来的日出迟迟没有出现,时间到了上午九点,船外仍然如同黑夜。   昨晚手机还有信号,半夜时手机失去信号,早上连陈清寒的卫星电话都失灵了。   我估计外界关于这艘船的最后消息,就是乘客们发的朋友圈。   从什么时候开始没的信号?貌似是有人发现‘幽灵船’的时候。   智能手机耗电快,昨天又是晚上停的电,正是手机都在充电的时候。   海面雾气弥漫,天空黑漆漆一片,星星都看不到了。   乘客中使用手机照明的人越来越少,船长虽然一大早就对外公布了昨天的事故原因,但乘客们丝毫没感觉到安心。   船上有不少经常出海旅游的人,有的还经历过暴风雨和台风,可他们从没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况。   吵闹是无可避免的,船长已经焦头烂额,我听说齐秀媛经过抢救已经没事了,于是溜达到医务室,想探望一下病人。   精英男和那四个人一直守在她身边,看到我出现,精英男先是一愣,然后愤然道:“是你,是你扔下她,一个人逃跑了,我一定要向上面汇报这件事,还要把你告上法庭!”   “谢谢,我正愁不知道程序呢,快点告我吧,我有证据要给法官。”我真诚地看着他,向他道谢。   “什么证据?”精英男眼神犀利地问。   “她谋杀我的证据呗,我都拍下来、录下来了,哦,昨天半夜小陈就把数据传给上面了,所以说…我要是她呀,现在最该想的事情应该是如何在广袤的大海上畏罪潜逃。” 第一百一十章 不作死的人很少见   精英男神色一变,看他的样子,说他不知道齐秀媛的计划,我是不信的。   “笑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秀媛问心无愧,是你针对她、敌视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哦吼?行,希望你的镇定,能保持到刑满释放。”   “啊——”病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一听就是女人,但不是齐秀媛。   门外的工作人员船长还没撤,我们在门口互怼他们没反应,但听到里面的叫声,他们立刻警觉起来。   精英男要进去,被他们拦住,他们推开精英男,用铁链把医务室的门从外面锁住。   他们是我见过的,最不爱找死的‘配角’,没有在听到惨叫后立刻冲进去,在不明情况的时候,变成炮灰甲乙丙丁。   几乎在他们锁上门的同时,医务室的门板被大力撞击,发出砰的一声响。   接着门被从里面拉拽,因为门是向内开的,这么一拽就露出一条宽缝。   “啊——嗝嗝!”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出现在门缝内,她的脸严重受伤,被咬下去一大块,严重到拍成视频的话,必须打上马赛克才能上传到公共平台。   总之恐怖血腥到不可描述,而且精神状态也不对,不会呼救,只是发出毫无意义的吼叫。   “你们这是做什么?不救人吗?”精英男见此情形,愤怒地瞪向工作人员。   我怀疑船长可能知道些什么,所以提前做过交代,否则工作人员锁门锁的不会这么干脆利落。   “这里面有伤人的东西,有眼睛的都看到了,工作人员的命也是命,如果你想做不怕死的英雄,你自己进去救人好了。”我似笑非笑地看着精英男。   那女人穿着护士服,伤得那么严重,脑子似乎也出问题了,在这种情况下让手无寸铁的工作人员进去,是嫌损失不够大么?   精英男被我呛得没了声,他敢进去最好,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就省着和他打官司了。   既然他没胆子,哪来的脸要求别人!   “你们进去看看,秀媛有危险。”精英男一计不成,转而对那四个‘催眠人’说。   催眠人听到后半句时,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们可能检索了关键词‘秀媛’和‘危险’。   原本木然的脸,被愤怒取代,我不知道她用催眠术控制同事,是不是得到了上面的允许,不过这招肯定为她挡过不少刀剑。   精英男都知道如何‘启动’他们,估计是齐秀媛平时没少用这方法。   “等等!里面情况不明,还可能有致命的传染性病毒,打开这扇门,就是拿全船人的性命冒险,你们不怕死可以,其他乘客呢?我看先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投票通过再开门好了。”耍浑谁不会呢,精英男阴沉脸,像是恨不得立刻掐死我。   “把门打开,不然我会起诉你们公司,把你们都送进大牢!”精英男又冲工作人员吼道。   工作人员有些犹豫,但或许是得到了船长的死命令,他们仍是坚持着没松口。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船长。”精英男知道他势单力孤,催眠人没有船上的工作人员多,真动手,他未必能赢。   何况我还在呢,能逃过齐秀媛的催眠术,甩掉她独自逃生,已经足以证明我不是小绵羊。   精英男怒气冲冲去找船长,四个催眠人却留在了原地,他们企图破坏门锁,被工作人员拦住,可他们没有理智,只有齐秀媛有危险,需要救援的指令。   所以我推开工作人员,上去把他们全部打晕,然后让工作人员拿绳子把他们捆住。   医务室这边的走廊都被封|锁了,是船长今早下的命令,对外说怕攻击齐秀媛的海洋生物携带病毒。   于是这边发生什么都没有看热闹的人,刚刚的吵嚷声并没有传到外面,现在的打斗声也是。   几个男性工作人员看我徒手把四个高大的成年男性打趴下,都是一脸诧异。   留给他们的工作就是绑绳子,他们想问什么,但忍住了,我和陈清寒的‘特殊’身份他们已经知道,或许没想到我能这么彪悍。   陈清寒是跟着船长一起来的,期间那护士一直在撞门,门轴快被她撞送了,她的骨头也快裂了。   流那么多血,她的体力本该越来越弱,但撞了二十分钟,她依旧生龙活虎,仿佛无痛无觉。   船长亲自来看,显然十分重视这件事,船上还有其他医生,船长看到狂躁的护士,立刻派人将今天不当值的医生叫过来,要她给受伤的护士注射麻|醉剂。   麻|醉枪发射了三支麻|醉剂,护士才不甘不愿地倒下。   船员穿上隔离服,由工作人员保护着,将护士拖出来,手脚固定在隔壁病房的床上,由医生处理伤口。   医生也换上了隔离服,为护士进行缝合,其他人进医务室看过,里面已经没人,通风口的罩子被扯掉了,齐秀媛和另外几名医护人员肯定是从那跑出来了。   船长意识到事态严重,船上的排气管道四通八达,过去这么半天了,那几个人趴到哪去都有可能。   以他们现有的人手,不可能在短时间没排查所有管道,而这些管道里是没有监控的。   “通知全体乘客,转移到幽灵号上。”这是船长思量后下达的命令。   幽灵号就是停在游轮旁边的那艘船,谁给这船取的丧门名字已经不得而知,但上面确实有容纳全部乘客的空间。   船长对外说船上的燃气管道泄露,需要清船检修,虽然这一举动引起乘客的不满,但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命跟人赌气,骂骂咧咧地上了幽灵号。   船上的工作人员一直盯着转移队伍,好在没出意外。   船长等乘客都转移走了,走到我和陈清寒面前,郑重道:“辛苦你们了,务必多加小心。”   我和陈清寒没在转移队伍中,另外还有一个人跟我们一起就在游轮上。   精英男的留下,让我有些意外,他是笃定齐秀媛不会伤他?   “秀媛是你们的同事,找到她是你们应该做的,不管你有没有证据告她谋杀,现在没有立案,她还不是犯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想偷袭我没那么容易   这人不说话的时候挺好,一开口就能刺激到我怼人的神经,齐秀媛的计划失败,他明显方寸大乱,尤其是在齐秀媛受伤、失踪后。   他的焦急失常可以理解为他对齐秀媛关心则乱,不过我想救谁、不想救谁,不需要别人安排。   “嗯?谁说我要救她?我只是想抓住她,在她坑害别人之前,除掉这个威胁。”   “你!”精英男瞥向陈清寒,似乎希望他能反驳我。   陈清寒却沉默着没开口,精英男怒道:“她和你从小相识,一直照顾你,把你当成自己的亲人,结果竟是养了只白眼狼。”   要说陈清寒想将齐秀媛绳之以法,他的决心百分之百的坚定,可要说他希望齐秀媛死,那可是冤枉他了。   正如精英男所说,小的时候齐秀媛没少照顾陈清寒,他何尝不是把她当成亲人一般,就像他妹妹走上险途,他多年来从未放弃过寻找她,去把她救回来。   齐秀媛这些年可没少害人,把她抓去坐牢等同于造福社会,这可是为民除害的大好事。   “说谁白眼狼呢,不许美化自己啊,你主子出事,你不去找人,在这跟我们磨嘴皮子耗时间,是何居心啊你,想耗到她死、还是希望她被感染透了好出来害人呀?”   精英男或许没什么吵架的经验,瞪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憋了几秒才说:“胡搅蛮缠,泼妇!”   “说得对,泼妇现在就开工,去杀…怪…啦……”   他气我不气,我提着从走廊里拆下来的消防斧,快步走进船舱通道。   陈清寒和我分配了区域,他去搜查甲板以上的区域,我去搜查甲板以下的区域。   把安全通道一段一段关闭,最后封死外面的通风口,先保证驾驶室和监控器的安全,万一电力恢复,也好跟救援队联系。   因为停电,船上的一切噪音都停了,和旁边那艘船比起来,这艘油轮也没好到哪去,变成了一艘漂浮在海上的幽灵船。   本身没有动力,要移动只能靠海浪推或者拖拽,不过最快速有效的方法就是派船来把乘客接走。   这艘船嘛……也许它的公司会有办法回收它,但现在最大的麻烦,是从海里跑上来的未知生物。   我逐层向下,将安全通道的闸门关闭,这样他们即使从某个内部出口出来,也会被困在通道里。   外面的通风口船长命令人全部焊死了,只要最后将船舱门封住,他们就是被困在玻璃迷宫的小白鼠。   沙沙沙……   我检查厨房的时候,听到头顶传来细小的摩擦声,我假装没听见,继续在厨房里转悠。   希望那东西主动下来,它们明显是寄生生物,但不知道为什么,单单放弃了那名护士。   不过它们的本性如此,是不会停止寻找新的宿主的。   我从橱柜里拿出一瓶酒,倒在毛巾上,卷成一团儿,那东西再怎么厉害,也是水生生物,肯定怕火。   我把毛巾绑在擀面杖一头,听到那沙沙的声音越来越近,近到就在我头顶的排风口,我掏出打火机,低着头挡住毛巾。   通风口的盖子掉下来的一瞬间,我点燃了毛巾,同时身体一转,由背对那人,改为和他面对面。   这人穿着绿色的手术服,嘴上和衣服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八成就是这个人把护士咬伤的,他从上面跳下来,张着大嘴想要咬我,我反手就是一记大土豆。   菜板上放的食材只有这个比较合适,生土豆塞进他嘴里,一咬之下牙齿卡在土豆里,我趁机把点燃的毛巾火把捅到他后背上。   火苗烤焦皮肉,医生呜嗷一声,嘴里的土豆掉出来,他人也躲闪开我的攻击。   他和那个护士一样,人是活着,但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有点像传说中的狂犬病人,我发现他不止怕火,好像还怕火光。   既然下来了,想要逃回去可没那么容易,他跳上料理台,想要爬回排风口,我抓起立在旁边的消防斧,用平面那一侧照着他的膝盖就是一下。   咔——咔——两下,医生的两条腿便使不上力,从料理台上掉下来。   腿断了以后可以安假肢,人死了可没地方装假命。   他现在还活着,过一会儿就难说了,急早发现、急早治疗才是他的最佳选择。   那四名海下的船员,可是死得透透的,我随手又抓过一条毛巾,塞进他那张随时准备咬人的嘴里,然后打晕他,捆好双手,扔到厨房的运菜小车上,拉着往外走。   他背后的衣服破了一个大洞,但不是被火把烧的,而是撕开的,那里蜷缩着一团儿被烧焦的触手,感觉像是夜市小摊上常见的烤鱿鱼须。   这东西像是从他身体里面长出来的,不像那四个人,有吸盘吸在后背上。   也许是离开海水,这东西为了生存,调整了一下自身的寄生方式。   它知道控制着人往排风口逃,说明还是有一定智商的,只是我没有感知到它们的‘思想’。   给齐秀媛手术的医护人员共有四名,两名医生、两名护士。   现在找到一医一护,算上齐病号,还有三个人在逃。   好在他们身上的寄生生物想找活人,之前乘客都在的时候,它们没有下手,我猜是因为总有人拿着照明设备,它们对光十分厌恶,所以才没有攻击人。   但我进到船舱后,没有使用照明工具,走到哪都弄出乒乒乓乓的声响,于是吸引了它们,放心大胆地靠近。   海里不是天天有活人下去,这些生物不可能只寄生在活人体内,也许寄生在海洋生物身上的时候更多。   不过它们被我弄出的动静吸引,不代表它们能寄生到我身上。   我连抓了两名医生,把他们捆好装车,拖着往外走。   到了船舱门口,跟陈清寒汇合,巧的是他也抓了两个人。   四名医护人员到齐了,唯独没见齐秀媛的踪影。   船舱门我们进来的时候就锁上了,船长给了我们一个带密码的铁链,系在两只门把手上,免得寄生者保留着智慧,能打开普通的门。   开锁密码只有我和陈清寒知道,我们在舱门口汇合,看看对方拖回来的人,然后决定先把这四个人送出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平时多吃农药   精英男没进船舱,焦急地等在舱门外,我和陈清寒打开舱门时,他正在原地‘拉磨’。   见我们推着四个人出来,他立即凑上前来,但在看清四个人中没有齐秀媛之后,明显变得更急躁了。   “你们怎么回事?就差她一个人没找到?”   “她比这几个人身手好啊,船这么大,我们不能挨个房间进去搜,你要是有特殊方法能找到她,你进去找吧。”我懒懒地瞥他一眼,重新关上船舱门。   精英男已经知道跟我斗嘴没用,他说什么我都有话对付,根本不在乎他的想法。   “我可以给你提供她这些年直接、间接利用巫术害人的证据,你昨晚拍到的那些,想必画面并不清晰,我有更好的。”   精英男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确实很急,不过看来我之前的猜测错了,他着急不是因为关心齐秀媛,而是齐秀媛对他有别的‘意义’。   “她死在里边不是更省事,何必非得收集证据。”   见我态度不变,精英男又说:“她使用黑蜡烛,想要离间你们的关系,我知道怎么破解。”   我看看陈清寒,“我们关系挺好,革命友谊天长地久!”   精英男先是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后了然地叹了口气:“原来你们早都知道了,是故意露出破绽给她,想拿到她的犯罪证据。”   我也跟着叹道:“她是当局者迷,感情蒙蔽了她的双眼。”   聪明人一旦钻起牛角尖,更是一条道走到黑,冲动会让她忽略许多细节。   她这些人既然害过不少人,陈清寒那么聪明,即使抓到她的把柄,难道就不会起疑心吗?   她把陈清寒想得太单纯,这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在她眼里,陈清寒还是小时候那个样子。   其实他们长大后经常分开,各自都有不少变化,陈清寒看出来了,她却没有,或者是自欺欺人,不愿接受陈清寒已经跟她越走越远的事实。   世间从来不缺痴男怨女,可惜我是体会不到他们那种撕心裂肺、死乞白赖的感情。   “我实话说吧,她一直在利用蛊虫威胁一些人为她做事,我只是其中之一,如果你们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们拿到名单。”   精英男这话终于换来陈清寒的正眼相瞧,齐秀媛利用巫术将接近陈清寒的姑娘们赶走,这是陈清寒早就有所怀疑的,但利用蛊虫胁迫人为她办事,这事可严重多了。   陈清寒问他是怎么回事,精英男却咬死不说,非让我们先把齐秀媛找到,他才肯透露细节。   我估摸着想要解除蛊毒,必须要有齐秀媛这个人才行。   于是陈清寒和我商量,由我继续到船舱里找人,他去送几名感染者接受治疗。   这四名感染者身上都有不少的伤口,和齐秀媛接触过的人不止医护人员,捞她上来的四个催眠男和精英男都接触过她。   他们全都好好的没事,所以我们猜测寄生生物需要通过人体表面的伤口才能入侵人体。   因此只要限制住感染者的行动,别被他们抓伤、咬伤,或者本身身上有伤的人别接近他们就好。   这次船舱里没有别的感染者,精英男跟着我一起进来了,他十分迫切地想要快点见到齐秀媛,应该是发作的时间快到了。   蛊毒这种东西我听一个老盗墓贼说过,按我的理解,它就是寄生虫。   于是我想了想,对尿急似的来回颠步的精英男说:“你没吃点打虫药试试?”   精英男狠狠瞪我,他那副从容的精英派头已经不复存在,额头上全是汗,看样子是真的要蛊毒发作了。   “瞪我,我也要说,你们整天吵吵着要吃绿色有机食品,拒绝农药添加剂,可世界的大环境如此,空气中都是污染,不吃抵抗力会下降,你要是打小吃农药菜,说不定那蛊毒种你身上都活不了。”   “你可以闭嘴吗?”精英男突然低吼一声。   他眼中布满红血丝,额头青筋爆鼓,身体抖得像筛糠。   “没时间了——没——呃啊!”他突然抓住自己左边的胸口,那是心脏的位置,像突发心脏病似的。   “唉,行叭,我去把她抓过来。”看到精英男倒在地上,缩成一团儿痛苦地哀嚎,我摇摇头。   其实在刚才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我感知到了一种‘声音’,第一次进来找人的时候还没‘听’到,说明这声音是在我们出去送伤员的时候流窜到这的。   船上能有什么活物?除了齐秀媛没别人,肯定是她和她‘体内’的东西从通风管道,爬进了那个房间。   我没有在发现她的第一时间进去抓人,是笃定她跑出去,她刚刚一定是爬到外面的通风口处,发现那里被焊死,所以折回来,但通道的安全门全被我们锁上了。   于是她随便躲进一个房间,因为她的滋味也不好受。   能被我‘听’到的生物,都是有点脑子的,或者说有简单的‘思想’。   齐秀媛身上的东西,正在吵嚷着‘饿饿饿’,像个用勺子敲桌子,催妈妈快点上菜的熊孩子。   齐秀媛现在一定也不好受,因为即便这些生物有点思想,可它们本质还像野兽一样,绝不会只是‘喊’饿而已。   当我打开那个房间的门,里面是保洁员用来装工具和杂物的小储间,门非常窄,齐秀媛缩在一堆拖布里,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但那都是她的汗水,她整个人严重脱水,快变成烤鱼片了。   她的神志已然不清醒,最恐怖的是她的两只眼睛,原本该是眼球的位置,钻出两个像蜗牛触角一样的东西,还四处‘摸索’。   似乎是想要找到出路,从这具快要完蛋的身体里逃出来。   我用绳子,做成绳套套住她的上半身,把她从储物间拉出来。   她背后的东西像朵触手组成的大菊花,缩在她后背上。   体内同时存在两种致命生物,结果就是这个样子,在她的身体里,肯定刚刚上演过哥斯拉大战金刚。   我把她拽上小推车,推着跑到精英男身边,但他们之间是个怎么样的关系,我却不知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寄生我?你在想P次   因此感觉无从下手,精英男痛苦难当,连话都说不出来,两人一个昏迷、一个失神,这蛊毒又没说明书,我一时找不到解除它的方法。   只能把两个人一起拖回甲板上,幸好船上没有别的乘客,否则看到他们的样子,非被吓尿不可。   齐秀媛体内的‘东西’还在吵闹着要‘吃饭’,但凡用自己的身体养这些东西,几乎没有不反噬的。   因为世上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人一辈子总能碰到下雨天没带伞的情况。   走到舰艇门口,我刚伸手想去解密码锁,忽然听到齐秀媛体内的生物喊‘快点、快点’。   我伸出去的手顿住了,假装忘记密码,随便按了几个数字,结果没解开。   “嘶?什么来着……”我又胡乱按了一串数字,仍然没解开。   齐秀媛体内的生物急躁地催促‘快呀、快,没时间了。   它当然不是这样说的,但它的想法翻译过来就是这个意思。   我心说行啊,连这东西都会装死,想骗我把它弄出去。   那我必须跟它唱反调,陈清寒在外面,他只是普通人,如果齐秀媛体内的生物有什么特殊的‘转移’办法,出去准是坑他。   我放下按密码的手,准备留在船舱里,等那东西死了再出去。   似乎是意识到了我要做什么,齐秀媛‘噌’的一下跳起来,她嘴巴张开,从里面伸出一根像蝎子尾巴一样的东西。   眼睛里的两根触角像指针似的直直指着我,她起跳没有任何预备动作,像被看不见的丝线直接提了起来。   我一直对她保持着戒备,所以在她跳起来撞向我的时候,我向一侧墙壁闪身,迈腿蹬着墙壁,凌空翻了个跟头,躲过她的虎扑。   齐秀媛没控制好身体,脑袋撞到墙壁上,嘭的一声,额头一下子撞出个大口子。   血流出来,却是诡异的红蓝色,她眼睛上的触角重新定位,再次锁定我的位置。   这是饿不择食了……   我有点后悔刚才走得急,没绑住她的手脚,船舱走廊的通道并不十分宽敞,想要和她拉开距离有难度。   以她目前的状态,不下死手怕是控制不住她,但她死的话,精英男怕是也要跟着玩完。   我纂着拳头,正犹豫要不要使用业火,精英男突然也跳起来,他两眼翻白,脸上已经不见痛苦的神色。   这真是按下葫芦起来瓢,精英男和齐秀媛动作一致,想兵分两路将我夹击。   但精英男的眼睛和嘴没有异状,感觉更像是梦游。   他虽然眼珠翻白,但跟齐秀媛配合默契,不需要用触角定位,就能准确知道我的位置。   让他们两个彻底消失容易,可精英男答应给陈清寒的名单恐怕就要泡汤了。   不过依目前的情况看,即便我不杀他,只要齐秀媛不死,他便摆脱不了傀儡的命运,照样兑现不了承诺。   当他们第三次向我扑来的时候,我抬起手,准备给他们致命一击。   ‘唔……别杀我、别杀我!’   发出‘请求’的不是齐秀媛,而是她体内的那个生物。   老盗墓贼只给我讲了蛊虫如何厉害,却没说过它有思想,还有‘自我’意识。   齐秀媛的身体在半空以一个奇异的姿势调转,收回向我冲来的动作,她的关节似乎发生了异变,看上去像只木偶,但关节柔软、可以360度转向不代表它们不能发力。   精英男跟着她退开,停止对我发动攻击,我顿时来了兴致,想知道它是怎么意识到我能杀死它的。   这时,另一个‘声音’突然插话,‘我要这个身体。’   我愣了下,齐秀媛的身体里竟然有两个声音,这种用脑子直接接收到的‘声音’,并没有男女老少、高低精细之分。   但还是有些区别,让我知道现在‘说话’的这个生物,不是刚刚‘求饶’的那个。   原来它也会挑宿主,那么唯一没被它寄生的护士,或许是它故意放弃的。   长得像水母、烤起来像鱿鱼,样子怪怪的,野心还不小。   我本来有点犹豫,毕竟精英男听命于齐秀媛是被蛊毒所迫,杀掉他有点过了。   但现在齐秀媛体内的东西她已经控制不住,而且又有新成员加入,是万万留不得了。   我抬起手,用掌心对着他们,可齐秀媛也同时伸出那像蝎子尾巴一样的舌头。   我一个没留神,比她晚了一步,也是没想到那蝎子尾巴射出的针能飞这么远,我们之间拉开了三、四米的距离,结果蝎子尾巴射出的毒针,比业火先一步刺进我掌心。   红光乍现,齐秀媛连同她体内的两个生物瞬间消散,精英男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我赶紧翻过手掌,朝手心看去,掌心内有个一厘米长的活物在皮肤下面乱蹿。   貌似是想往血肉深处钻,这肯定不是我想象中的毒针,也许是齐秀媛体内蛊虫在死前扔出来的‘幼虫’?   它非常细,绝对能钻进血管里,不过它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怎么蹿都只能停留在掌心皮肤表层。   被圈禁在方寸之间,再怎么折腾也是徒劳。   业火无论在外在内,都自动自觉地保护我,想必困住这东西的就是它。   我不再理会掌心的小东西,反正它没吃没喝,用不了多久就得饿死。   我转而看向精英男,他双眼紧闭,呼吸弱有似无,不过起码还活着。   检查了一下他身上,没发现有被海洋生物寄生的迹象,我重新拖着他往外走。   出了船舱就见陈清寒等在门口,见我开门立刻走上来。   “齐秀媛救不了了,我送了她一程,这个还活着。”   “嗯。”   陈清寒明显顿了顿,接着轻轻应了声,我们把精英男抬到担架车上,推向幽灵船。   像陈清寒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表现出大悲大喜的,我不再开口,和他一起推着精英男想要去幽灵船上,走到搭的板桥处,陈清寒突然停下了。   船舱有两个出口,一左一右,幽灵船停靠在游轮的左侧,我们是从右边出来的,所以等于是绕过整个船头,才来到板桥处。   我一直低着头,看着精英男,以防他又突然蹦起来。   陈清寒这一停,我抬头向前看,顿时愣住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狼狈二人组   幽灵船不见了,搭好的板桥虚悬在船栏杆外,那艘庞然大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像它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一点声音,陈清寒就在另一侧的甲板上,却没听到它离开的声音。   我连忙看向船下方的海面,可惜有雾挡着看不清楚,我系上绳子,爬下去凑近看,但海面上并没有落水的乘客。   船长在转移乘客时,就给他们发了救生衣,以免有人不小心落水,毕竟板桥不太宽。   所以只要有人落水,哪怕是死人,我们也能在海面上找到。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落水的人不可能飘出我们的视频范围。   这片海域风平浪静,人尚且漂不远,那艘巨轮移动的应该更慢才对。   “怪哉,不会是专门来拉人的吧?”我觉得自己的猜测合情合理,那幽灵船漂来的时候可不慢,早不走、晚不走,装满乘客就走了。   如果船上的人发现它在移动,不可能不发出声音,就是船长发现了,也会用扩音器喊话通知我们。   除非他们不知道,或者船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   现在整片海域只剩我们三个和游轮,精英男半死不活,没有医生照看,他能不能活到雾散都不知道。   “唉——上面有人吗??”   我正琢磨要不要建议陈清寒跟我一起荡起双桨,划着救生筏寻找出路,便听到船下方响起呼喊声。   而且这声音听着十分耳熟,于是我回喊:“王白石?”   “是我,死鬼,救命~”第二道声音响起,听得我浑身一抖。   我解下一只救生圈扔下去,就听到底下传来‘唉哟’一声。   “她好不容易清醒一会儿,你又把她砸晕了,MD,好沉啊!”碧石的骂声中掺杂着正在使力的声音。   她应该是在给昏过去的禾苏套救生圈,不过人晕迷的时候身子也沉,为了不让她沉进海里,碧石必须托住她的身体。   我奇怪,她们不是有救生衣吗?为什么好像在努力扑腾水,免得身体沉下去。   陈清寒扔下绳子,把她们两个一个个拉上来,上来之后我一看,果然两个人都没有穿救生衣。   “这怎么回事?”近距离看,我才发现,她们不仅没穿救生衣,原本穿的衣服还破了好几道大口子,身上的伤口还没愈合。   看伤口的形状,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抓的,有三道并排的、还有四道并排的。   “那船上有东西。”碧石干脆撕掉几乎被扯成两截的袖子,长袖立刻变短袖。   “战斗这么惨烈,我们怎么没听到声音?”我看看陈清寒,他也是一脸疑惑。   “我在船舱底下遇到的,那些人都在大厅,我在船底发现一个破洞,回上面来不及了,就从破洞钻出来了。”碧石拧干头发上的水,呼出一口气,“没想到距离这么远,我游了快一个钟头了,才游回来。”   碧石的体能不能用常人的标准去衡量,她游一个小时,那距离得有多远?还拖着睡眠状态下的禾苏,属实不易啊。   陈清寒忽然问:“你能确定游轮的位置?”   我跟着挑挑眉:“对啊,海上全是雾,我都看不清海面,你在海面上,又隔着那么远,怎么游回来的?”   碧石想都没想便说:“船桅杆上有灯啊。”   之前船长为向外界求救,是在桅杆上挂了灯,可那灯是充电式的,过去这么长时间,已经没电了。   我们同时抬头向头顶看去,发现桅杆上并没有灯光。   “嗯?”碧石走远几步,调整角度再看,自己喃喃自语:“那盏灯挺大的,刚好没电了吧。”   “早没电了,昨天半夜就没电了。”我也跟着向上张望,天空黑蒙蒙的,连星星也找不到一颗。   “你们听说过沉船之海吗?”像诈尸一样醒过来的禾苏冷不丁开口道。   “没听过。”我立马摇头。   “有人把游轮引向这里,一定有人修改了航线数据。”禾苏捂着脑袋,难得用正常的语气说话。   “不能吧,驾驶室又不止一个人看着,难道他们都被催眠啦?”我随口一说,但说完其他三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不至于、不至于,齐秀媛没理由把游轮引到这,她自己也没好处啊。”我连连摆手。   “谁是齐秀媛?”碧石问。   “一个会催眠的人。”我简单回道。   “不,我知道是谁干的。”禾苏眼神不善,眼中明显带着怒气。   “谁啊?”我和碧石同时问。   “哼,……”禾苏刚冷笑一声,接着便栽倒一旁,又睡过去了。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气得想踹碧石一脚。   “你刚刚还把她砸晕过,有脸说我?”碧石立刻反击道。   “所以你们跳船的时候,其他人发现?”陈清寒的疑问轻飘飘插过来。   “那群胆小鬼,没人敢去甲板下面的船舱搜索,全挤在一层的大厅,这么说吧,不是我们下去惊醒了那些东西,是那些东西正准备上去进食,让我们碰巧迎面撞上了。”   碧石说多亏她反应快,没有往回跑,而是一直冲到底,逃到船舱最底层,发现了那个破洞。   因为上面的人多,那些东西是一定会上去的,她往回跑,只会被那些东西包饺子。   “就那些东西、那数量,呵,大师兄来了也救不了他们,我估计,这都不知道是它们第几次开餐了。”   船上的乘客没有武器,那艘船上也是破破烂烂,老实说,如果那些东西能把碧石和禾苏挠得如此狼狈,连救生衣都挠碎了,其他人更不用说,根本就是待宰羔羊。   没有工具和武器的人类,面对凶残的野兽,真是没啥胜算。   “可就算那船上有野兽,是谁把船开走的呢?它要是不走,兴许我能救他们。”   我的疑惑也是其他人的疑惑,碧石说她到船舱下面,也是想看看船的动力设备,但她发现那些设备早已损坏,而且是人为暴力破坏的,因此说那艘船根本没有动力,像我们这艘游轮一样,只能漂着、根本开不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船底下有东西   没人驾驶、没有动力的船,还能悄悄地、迅速地漂走,除了使用生物动力,我想不出别的可能。   也就是说,是有什么东西顶着它跑了。   “船底那个洞,不像是切割机弄的,好像是被一股外力戳穿,然后强行撕开的口子。”碧石回忆道。   “这么说肯定不是人为的,是海里的某个东西撕开船底钻了进去。”我立即猜测道。   “你们在水里的时候,看过船底吗?”陈清寒问。   “没有,我赶紧逃命,只回头看过一眼那个洞,确定那些东西追没追上来。”   看来陈清寒和我想到一块儿了,因为船不会自己长腿跑了,除非它底下有腿。   “我想去看看,你还能找到那个位置吗?”陈清寒肯定知道这个希望挺渺茫的,所以语气很轻,像是随口一问。   “不能,海上全是雾,如果不是这艘船的桅杆上有灯,我和玛丽苏就成海上浮尸了。”   “玛丽苏是谁?”我脑子在想别的事情,听到陌生的名字便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禾苏!”   “哦吼~”祭司大人的人设越来越偏,居然会给别人取名号了,我心里的小人乐开了花儿,不过想想她人设崩不崩跟我没啥关系,我傻乐什么呢?   陈清寒是想看能不能救下来点人,但我们没有坐标,冒然下船肯定自己先迷失方向,何谈救人呢。   如果他们能弄出点声音还好,或是现在四周静悄悄地,听不到一点异响,只有海浪声。   船舱里已经没有危险,不过我们谁都没提出进去待着,都坐在甲板上望着栏杆外的迷雾。   没有白昼、只有黑夜,看不见去路,等不到希望。   最终困在这里的船只会沉没,上面的人也会葬身大海,这片区域没准儿真是禾苏说的沉船之海。   电话打不了、又没有电,我们困在船上,连时间的流逝感都开始模糊,这种感觉我太熟了,和在墓里数头发打发时间的日子一样。   渐渐时间无法感知,不知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不过好在现在我身边有人可以聊天,精英男因为和我们就在游轮上因此躲过一劫,他和禾苏仍然昏睡着。   碧石聊起把游轮引到这来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那个人又会是谁。   “她这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间少,一到关键时刻就睡着,没机会说清楚啊~”我重重叹气。   “其实不用等她醒,她知道、你们不知道的人,肯定是她认识的人,而且能让她感到愤怒的人,必然是她身边、比较得她信任的人。”陈清寒分析道。   “等等!你说她身边……”听到这几个字,我猛然想起件事来。   晚上在酒吧,我无意中看到过禾苏身边那男的在卫生间和一个女人接头。   而且那女人好像把什么东西交给了那男的,似乎是有什么计划。   这片海域就是座坟墓,把游轮送进来,除了喂喂幽灵船上的东西,就是把我们困住,我想不出还有别的好处。   “送人喂那些东西?”碧石听到我的猜测,陷入思考当。   当然这个猜测的前提是他们能准确找到这片海域的位置,这可不容易,因为假如这个区域的位置固定,早就有人来做研究了。   陈清寒去医务室翻出两瓶葡萄糖和盐水给精英男挂上,碧石背着禾苏去洗澡,从海里上来,不洗澡的话身上全是海鲜味儿。   我对碧石说的‘灯光’始终怀有疑虑,在他们各忙各的时,我一个人爬上桅杆,游轮桅杆更像是塔,有梯子可以爬。   我上来之后只看到没了电的信号灯,随手扶住围栏,却抓到一把黏黏糊糊的液体。   仔细一看,我发现这个高度的桅杆上也粘着透明的粘液。   粘液带着海水的‘咸鲜’味,我顺着粘液的轨迹向下,来到甲板另一侧的护栏前,地板上有一道爬行痕迹,延伸到护栏外。   我跑回船舱,到甲板下方的客房去看,有的窗玻璃上也粘着粘液。   由此看来,有东西从海里上来,爬上桅杆,而且还会放光,为碧石指引了方向。   粘液痕迹有重叠的部分,也有分离的部分,所以它可能只是在桅杆上待了一会儿,又顺原路爬回了海里。   这一发现说明海里有活物,平静只是表面现象,能爬上桅杆又下去的东西,肯定不是皮皮虾或者金枪鱼。   我觉得这事有必要告诉其他人一声,刚想往船舱门口走,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   我的身后就是甲板护栏,听到声音后,我没有立刻回头,又继续向前走了几步,那声音也跟着我,发出滑溜溜的拖地声。   好像有块打湿的香皂在跟踪我,等它靠得足够近了,我突然转身抬脚狠狠踩住它。   啪叽——   这一脚下去粘液飞溅,我低头一看,脚下踩着的是一根像海肠子一样的东西。   只是它比较粗,跟丛林蟒蛇的体型差不多,而且它的身体延伸在护栏外,到底有多长还不知道。   我踩的位置特别正,正踩中了它的头,这个位置喷出的粘液和鲜血一样红。   而且粘液似乎是荧光的,微微发出红光。   与此同时,整艘游轮跟着晃了下,我自认脚力没这么惊人,跺跺脚游轮都能晃三晃。   头部爆裂的海肠子嗖的一下缩回栏杆外,看来这点伤害并不影响它的行动,也不致命。   我蹭掉鞋底的红色粘液,快步走回船舱,叫陈清寒和碧石,陈清寒在厨房清点食物,我告诉他我刚刚踩了一条肠子,可能要出事。   “刚才船晃了一下。”   “对啊,我就踩了那根肠子一脚,船就晃了,所以我怀疑船底下有大家伙,那根肠子八成只是它的触角。”   “要真是这样就麻烦了。”   “怕什么,有我呢!我下去试试,看看在海里业火的杀伤力如何。”   “系上绳子,不行就放弃,我拉你上来。”   “知道啦~”   如果船底下的大家伙一怒之下把船掀了,我们也难逃厄运,所以得赶在它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生活在这片海域的生物,温饱都成问题,我们对它们而言,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岂有放过之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蛛多肉少   碧石从房间跑出来,一边系扣子一边问出什么事了,刚刚船为什么摇晃。   她的头发上还有没冲干净的泡沫,拖鞋都没穿,我告诉她船下有东西,我去解决一下。   她一把拉住我,问我是不是想用业火。   我说没错,否则没有更好的办法,船上没有武器,我们总不能拿着小刀,把大家伙一点一点片成大肠刺身。   碧石却说业火的能力虽强,但用多了对我也是消耗,目标越大消耗越大,这种消耗当时看不出来,积攒到一定值,才会突然显露。   “突然去世?”但我在知道业火真正名称的时候查过记忆,并没有碧石说的这种情况。   “突然昏迷。不然她们根本抓不到你,她们就是趁你昏迷,才把你关进了墓牢。”   “昏迷多久?”这话是陈清寒问的。   “没多久,几百年而已。”   我好想给她一拳,几百年还不久,怪不得我在棺材里醒来时身上落了厚厚一层灰,那还是有棺材盖挡着。   “那是你第一次因为过度使用业火产生副作用。”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知道为什么我不记得业火有副作用了,因为我昏迷后失去记忆,以为自己只是死后诈尸,而且我不知道那是业火的副作用。   业火的出现,其实涉及到更古老神秘的我族先辈,直白点说,它是我们从祖辈的墓里挖出来的。   搜索它的时候带出这么一段记忆还挺让我意外的,原来我跟人去挖同辈的墓根本不算事儿,族人早就有挖祖先墓的习惯。   而且不犯法,业火就是从一座我族古墓中挖出来的。   甚至我们把能挖的祖坟全刨了一遍,只为寻找那些遗失的力量。   是力量,而不是财富,出了业火应该还挖出很多别的东西,不过因为忘了它们的名字所以回忆不起来了。   也许我的同族比我自己更了解我的情况,水雾说的那些话并非是空穴来风,回忆越多,我越危险。   碧石的话触动了我,也许水雾也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回忆着过去,仿佛没什么问题,可等到伤害积攒到一定值,会突然爆发。   我决定以后不再回忆过去,昏迷还好,总有醒来的一天,万一痴呆了怎么办,我宁可死,也不要痴呆。   墓里那些痴呆蛇就是例子,反正今后我打算远离族人的是非纠葛,不想以前的事也没什么影响。   “那怎么办,我们不杀它,一会儿它把船给掀了。”我话音还没落呢,船身便忽然一斜。   能掀动游轮的生物,体积可小不了,我们几个加起来也不够给它塞牙缝的,所以它掀船估计不是为了吃我们,是在报复我把它伸出来的肠子给踩爆了。   我看看碧石,“你不是会变形吗,要不你变成肠子,下去迷惑它一下,让它以为自己肠子又长出来了?”   “你gun,我怎么可能变那么恶心的东西!”碧石皱着鼻子,似乎已然忘记她在墓里变过鸡屎。   我们就近抓着走廊上的扶手保持平衡,陈清寒转身又想楼梯口,“我去底层看能不能想办法把燃油弄出来。”   这么一艘大船,肯定有不少油,油泄露只会飘在海面上,把油点燃的话,那东西或许会放弃攻击这船。   这片死亡海域也谈不上生态环境了,我叫碧石回房间去看看禾苏,我跟着陈清寒一起下去,也许他一个人弄不了。   哒哒哒——   向下刚走两层,我就听到下面有声音,楼梯上铺着地毯,那声音来自墙面,像是有尖细的东西在上面敲击。   但这声音我不止一次听到过,是有活物在墙上爬行的声音。   陈清寒抽出大宝剑,我一瞧不对啊,宝剑怎么变短剑了?   陈清寒解释说他也是无意中发现这柄剑可以缩短,剑柄上有机关。   在狭窄的空间使用长剑非常不方便,短剑刚刚好,我捡来的东西,居然没发现它还有这功能。   陈清寒拿着短剑走在我前面,从下层楼梯的墙上爬过来几只大蜘蛛。   说是蜘蛛又有些区别,比如它们身上没有绒毛,腿看上去硬的很,身体表面有类似鱼皮一样的皮肤,看起来滑不溜丢。   跟电影里的外星异形似的,陈清寒和我拉开一些距离,我也退了两步,两个人离太近不好发挥。   这些东西身上带着腥气,味道可真不怎么样,显然是从海里上来的。   不知道它们跟海肠子什么关系,我退回走廊,准备在陈清寒砍不过来的时候上去补刀。   这些海蜘蛛的脚上,都长着骨刺,不过不是关节上那种,而是像刺刀一样的东西,因此绝对是海中的猎食者,当然,上了船也是。   第一只海蜘蛛跳起来扑向陈清寒,他两剑斩断它的四条前腿,海蜘蛛掉在地上,滚了几个圈,从嘴里喷吐出一张像胶水做的网。   不过被陈清寒躲过,我跨步上去抡起斧头把它的复眼砸烂。   它们的个头不小,身子就有洗衣盆那么大,陈清寒的剑挥起来就没停过。   它们数量太多,我们只能一边打一边退,正好遇到赶过来的碧石。   “雾草,就是这东西!它们追来了!”碧石的形象结节崩坏,现在连脏话都能脱口而出了。   “玛德,肯定是跟着我们过来的!”   听她这么说,我踢飞一只企图从地面攻击我小腿的海蜘蛛,快速说道:“不,是它带你们过来的。”   说完我没再解释,冲陈清寒喊道:“引它们去厨房。”   厨房里有可燃气体,还有酒和油,先拿它们做个实验,烧一下试试。   我们退到厨房所在的那层,沿途杀了不下几十只海蜘蛛,但还有不少追过来。   碧石说这次的数量没有幽灵船上的多,那里得有几千只,肉搏绝对没胜算。   我心说这些东西难道还有智商?知道我们这艘船人少,所以没来那么多只,怕肉不够分?   可是我并没有接收到它们的‘声音’,那条海肠子也是。   碧石听到我喊厨房,她先跑过去,把植物油、酒泼得到处都是,重点是墙壁和门的内侧。 第一百一十七章 美妆主播也化不出来的烟熏妆   我比陈清寒先到,所以一进门就脚下一滑摔了个大屁墩儿。   地面本来就是瓷砖的,又被碧石泼了油,她看到摔倒立刻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我比她有良心多了,赶紧提醒陈清寒进来的时候小心点地上有油。   碧石只在门口倒了油,点燃后那些海蜘蛛就靠近不了门口,陈清寒跳过那片有油的区域,我们三个站在不同的位置,各自为战,等海蜘蛛全进来,再一个个退出去。   但这些海蜘蛛不知道抽什么疯,陈清寒和碧石都退出去了,它们全都死死围着我,不肯给我留一点出口。   行啊,知道可一只羊薅毛!   我心中暗笑,扔了只炒勺过去把门砸上,那门原本留着道缝,现在彻底关上,我冲外面喊了句‘我点火了’,然后不等外面的人回话,立刻按燃打火机扔在地上。   紧接着我跳起来,踩着同样跳起来扑向我的海蜘蛛,蹬着它们的腿、脑壳跳上头顶的通风口。   被水母寄生的医生就是从这个通风口跳下来袭击我的,所以通风口的盖子已经掉了。   地面腾起火焰,海蜘蛛见我没扑到我,喷了好几张粘液网,刚好把通风口给糊住了。   它们如果有智商,一定会被自己蠢哭。   下面有火烧它们,上面的网要清楚需要花时间,我在通风口反而安全,它们被烧得四处乱跑,爬到墙面上,上面也有油和酒精。   它们的爪子进门的时候就在地上踩到了油,我暗暗得意,拍拍手对下面的海蜘蛛喊道:“该,让你们不穿鞋!”   海蜘蛛发出的哀嚎声音不大,还没有小婴儿的哭声大,它们的声音特别嘶哑,不知道海肠子能不能听见它们临死前的悲鸣。   我高兴没一会儿就感觉通风口待不了人了,烧海蜘蛛的黑烟往上飘,都钻通风口里来了。   我转身向深处爬,爬到食品仓库,从厨房对面的食品仓库出来,一推开门就看到陈清寒要推开厨房门,碧石挡在门口不让他开。   “你看,我说她不会有事,你还不信。”碧石看到我,得意地挑挑眉。   “你脸怎么了?”陈清寒一回身,看到我从仓库出来,表情还没来得及放松,盯着我的脸紧张地问。   “怎么啦?”我伸手摸摸脸,摸到一层黑油,“哦,是烟熏的。”   “啧啧,这烟熏妆绝了,你可以改行当美妆博主。”碧石欠儿欠儿地说。   “你先去照照镜子吧。”我看着碧石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扣子系错好几个、还光着脚的样子,好像被人捉奸在床急吼吼逃出来的出轨妻子。   只是船底下的东西没给她照镜子的时间,船身再次晃动,陈清寒看我没事,提着剑又往下层跑。   海蜘蛛是从下层上来的,碧石也说她是在幽灵船的底层碰上的它们,所以游轮底层很可能也有破洞。   陈清寒争分夺秒地下去,想必是打算赶在第二波攻击开始前凿开油箱。   我记得在哪里听过一句话,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万一火对它无效呢?   我顿了下,没有跟上陈清寒,转而向船舱外走,海肠子被踩爆船下的东西有反应,海蜘蛛被烧它还有反应,它与它们一定有着特殊的联系。   它是不会轻易放弃报复我们的,也许它杀不死我,但我讨厌输。   输赢的定义有时不仅仅与自己有关,假如只有我活下来,陈清寒和碧石她们都死了,也算是我的失败。   这种好胜心有些熟悉,却又有点陌生,我压下心中升起的那点情绪,以最快的速度冲上甲板。   船身持续倾斜,游轮上的家具是固定在地面上的,但其他东西没有,所以在跑的过程中,能听到各种东西掉到地上发出的声响。   再这样下去,船真的会翻,我冲出船舱,跑到甲板上,四周雾气迷蒙,见不到其它东西的影子。   在碧石的呼喊声中,我毅然翻身跳下护栏,落入冰冷的海水中。   其实要打跑这东西,不需要让它整个消失,只要能找到它的要害,比如心脏一类的器官,让它消失就好。   我咬着匕首在水中保持住平衡,等水花散去,我睁开眼睛。   我怕自己看不清,带了只防水手电下来,当手电光柱射出,我多少还是有点惊讶,因为船底的东西没我想象中那么大,它和油轮的底部大小相等,像很多条肠子糊在船底。   我感觉疑惑,总觉得它的体积不应该这么小,我游到船底下方,凑近了距离去看那些纠缠在一起的海肠子。   它们都长得一个样,好像人的头发,拔哪根都一样,伤不到根本。   不过它们为什么要糊在船底?就这么贴着,能将船掀翻吗?   我心中一动,伸出手在它们中间开了个洞,业火烧出的洞直接烧穿了船底,但船底内部还有类似肠子一样的东西。   所以说,船底的空间里已经有海肠子钻进去了。   我从船底的洞钻进去,进到海肠子堆里,在最底层的这个地方,海肠子只占了一小部分空间,其他空间全被更大的东西占据着。   那东西像个大肉瘤,将整个底层船舱占满,肉瘤顶部裂开一个口子,一只只海蜘蛛从里面跳出来,爬向通往上层船舱的楼梯。   怪不得海蜘蛛是从下往上跑,它们是凿破了船底,从内部偷袭我们。   海蜘蛛就藏在这个大肉瘤里,我到的有些晚,海蜘蛛已经全跑出去了,陈清寒他们现在十分危险。   我快速爬上肉瘤,来到那个裂口处,这东西相当于是运士兵的运输车,又或者是像袋鼠的袋囊一样的东西。   我伸出手,用掌心对准这个裂口,用力一拍后脑勺,红光乍现后,裂口变成了大洞,肉瘤突然一抖,那些地板上的海肠子立刻像蛇一样昂起身体。   好消息是这肉瘤没有复元能力,被我烧出的大洞不停往外流血,业火不像普通的火,会把东西烧焦,它只会分解,分解掉一部分,就会形成一个巨大的伤口。   它现在等于是受了重伤,发狠是正常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火海在燃烧   只是海肠子太过柔软,它们能给我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我用匕首就能砍断它们,我在船舱底下切大肠,上面陈清寒和碧石的战斗恐怕更加艰难。   这些肠子吸附在地面,肉瘤向哪里倾斜,它们就跟着‘使力’。   像压跷跷板一样,来使船身倾斜,即便是使了巧劲,它们原本的力量也不可忽视。   幸好我先下手为强,把肉瘤给打成重伤,其它海肠子纷纷来攻击我,反倒放弃了掀船。   船身回到原位,但这些肠子分明不是用来攻击的,它们只干重活,攻击力低,那些海蜘蛛才是负责进攻的‘军团’。   于是就导致了它们抽我,我不痛,我砍它们、一砍一个准儿。   这么个庞然大物,牢牢堵住了船底的破口,要是它跑了,这艘船也得沉。   但它已然受伤,我就不怕它在海里追杀我们,一会儿我们可以划着救生艇离开。   砍了好半天,最后那些肠子都躲着我,我却砍出了强迫症,发现有没砍过的,必须跳过去砍一下。   全砍完我才呼出一口气,看看奄奄一息的肉瘤,虽说它没有五官看不出表情,可它微微地抽搐着,有那么点快要不行了的意思。   我看看这边差不多了,便握着匕首,跑到上层去支援陈清寒。   但我发现船舱走廊里全是海蜘蛛,不杀光他们肯定过不去。   于是我想到了通风口,找到最近的通风口钻进去,可我不知道陈清寒他们在什么位置,所以就往船舱门那边跑。   陈清寒肯定知道,只要把船舱门锁上,他们留在甲板上反而是最安全的。   我直接从走廊上方的通风管道往外爬,走廊里被海蜘蛛占领了,我正捉摸一会儿到了门口怎么引开它们,它们突然调转方向,向楼梯跑去。   八成是肉瘤向它们发送了撤退信号,它们全都反回了。   我赶紧趁这个机会打开船舱门跑出去,陈清寒和碧石果然在甲板上,陈清寒守在门口,手里的短剑又变回了长剑。   碧石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却没见禾苏的身影。   “禾苏呢?”我问。   “在这。”碧石踢了一脚身边的超大号行李箱。   “它们全返回船底舱去了,那大家伙受了重伤,咱们快准备好救生艇。”   陈清寒的任务完成了,他已经凿破油箱,把燃油漏到海面上。   要点燃海面上的油,必须等我们离开游轮才行。   这时候我才想起精英男,他被我们放在甲板上,可是现在他不见了。   不知是在船身倾斜的时候掉进海里,还是被海怪抓走了。   然而此刻时间紧迫,只能自救,我们解下一艘求救艇,由我和陈清寒合力扔飞出去,尽力扔得远些。   扔出了燃油的范围,而船下还有一只救生艇,是之前我扔给碧石的,它并没有漂走,还停在游轮下面。   我们先顺着绳子落到近处的救生艇上,再划到燃油覆盖区域的边缘。   然后跳进海里,游到安全的救生艇上,游轮又开始微微晃动,也许是肉瘤想要脱离船底沉回海里。   陈清寒扔出去一只打火机,海面顿时腾起一片火焰,火海包围了油轮。   但我们没功夫看热闹,用力划水尽量离火海远一些。   海蜘蛛的数量还有很多,它们要是追上来,我们的小救生艇可受不住。   火海突然涌起一道道波浪,似乎有东西在底下搅动海水。   我心说是那个大家伙要出来了,刚想完,火海中忽然跳出几只海蜘蛛,但它们刚跳上来就落回海里。   接着就是更多的海蜘蛛玩跳跃游戏,都是跳上来就掉下去。   “它们在干嘛?”碧石凝视着火海问。   “它们想灭火。”陈清寒道。   “用身体灭火?”碧石啧啧感叹,“真是够英勇的。”   “丢卒保车。”陈清寒只是瞥了眼身后的火海,便继续用力划船。   “你们快看。”碧石提高声音叫道。   我们此时和火海已经拉开几十米的距离,但这个距离还不够安全。   海面忽地升高,燃烧的海水骤然向我们这边涌来,我和陈清寒更加快速地划动手中的桨。   游轮向一侧倾斜,应该是那个大家伙出来了,所以船底进水,船身失去平衡,用不了多久就会沉没。   在燃烧的火海上,伸出许多条海肠子,它们肯定是糊住船底的那些,因为船舱里边的都让我砍断了。   这景象仿佛是有许多条蚯蚓,在火海中扭动挣扎,那个大肉瘤却没有冒头。   海蜘蛛还在前仆后继地往海面上跳,但它们跳上来就落回去,然后便漂浮在海面上不动了。   “奇怪,跳上来这么短的时间,不至于烧死啊。”我喃喃自语道。   “可能怕热。”碧石接话道。   海蜘蛛最终没能扑灭海面的火,它们倒是死了一片,海肠子也无力地垂下,落回海里,没再伸出来。   那大家伙估计是活不成了,或许真像碧石说的,它怕热,不用火烧到它身上,只要加热海水,就能要它的命。   我们之中没有生物学家,所以只是凭空乱猜,说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   游轮沉没,我们的房间和食物也跟着一起沉入海底,我倒是无所谓,可陈清寒怎么办?   救生艇漂浮在海面上,那感觉比大游轮强烈,忽忽悠悠,不知漂向何方。   “唉,不知要漂到什么时候,要不我下去给你捡回来点吃的?”我看陈清寒一脸疲惫的样子,怕他支撑不了几天,毕竟他是我们中唯一一个不吃饭会死透的人。   “没有潜水设备,你潜不到那么深,等等看吧。”陈清寒的声音也染了一丝疲惫,那么多的海蜘蛛,他一定没少砍,从船舱往上的楼梯间全是海蜘蛛的尸体。   “天黑了?我在哪?”行李箱里忽然传出禾苏的声音。   碧石也是够可以的,用行李箱把禾苏装起来带着跑,没顺便把她抛尸在海上,着实令人感动。   我并不认为碧石这么做是出于对同胞族人的友爱之心,她想接手禾苏的资源和势力,就不能让禾苏死在这。   碧石打开李箱,禾苏蜷缩在里边,抬起头看向我们。   “怎么回事?我怎么在箱子里?”她坐起身,发现我们在一艘救生艇上,远处的游轮正在沉没,火海也在燃烧。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迷雾中的小岛   碧石把刚刚发生的事简单向她讲了一遍,禾苏听完点点头,身子一歪又睡过去了。   我看着她,对陈清寒说:“实在不行你就把她当储备粮吧。”   陈清寒轻笑了一声,紧张的气氛松缓下来,然而四周的迷雾并没有散去,危险还蛰伏在我们身边,海里不可能只有肉瘤生物,那种寄生水母也不知道还有多少。   “唉……我说,那个诅咒是不是真的?”碧石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嗯?什么?”我懒洋洋地回问。   “诅咒。”   “没听说。”   “我听说了,那个人给你下了诅咒。”   “谁?算了,我不想知道这些事,再说诅咒这种东西,没有科学依据,就你这样神神叨叨的家伙才会信。”   碧石担任祭司一职,主要工作是带领族人向古老的力量祈祷,希望能得到这些力量的帮助。   管不管用的我不知道,反正每次从祖坟里刨出好东西,她都要带头庆祝。   这样一想我们还真是一个丧病的民族。   不过说到诅咒,我是不信的,诅咒如果有用,何必用刀枪去杀人。   碧石见我不以为意,便又说:“你出来之后总是遇到怪事,就没觉得有问题?”   出来以后遇到的那些事,我跟她说过,而且我也曾疑惑,为什么自从离开古墓,我总能遇上怪事。   有些事看似是巧合,可巧合多了,就让人生疑了。   只是要说是诅咒,我却不信,碧石好像诚心想给我添堵,贼笑两声:“你的仇家是不是暗恋你,千万里她追寻着你,可是你却并不在意…”   “闭嘴!我的天,你唱歌居然跑调,你带着族人吟唱诗歌的时候是假唱吗?你雇歌替了!”   我记得她唱歌特别好听,妥妥的天籁之音,现在这嗓子、这五音不全的调子,哪还有当年的风采?   “你以为重建身体那么容易?”   我没接话,因为想想也知道重建身体不容易,等于是脱胎换骨一样。   长久的沉默过后,我的手机瘾犯了,没事可做,也没有空间溜达,这时候就想刷剧打打小游戏。   碧石也是一副无聊透顶的模样,一会儿抬头望天、一会儿低头看海。   这会儿游轮已经完全沉入海里,燃油也烧完了,四周恢复了平静。   “你们听没听到什么声音?”行李箱里的禾苏忽然睁开眼睛。   她这一惊一乍的清醒方式甚至让我怀疑她是在装睡,我瞪向碧石,她不是说禾苏一天只能清醒几分钟吗?   碧石若有所思,转开视线假装欣赏风景,禾苏又问了一遍:“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我仔细听了听,只听到海浪在轻轻地悠荡,她突然坐起身,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有东西!”   “什——”我两个字都没说完,她就又睡过去了。   “你这什么情况?一下一下像诈尸似的!”我埋怨着碧石,但耳朵却向禾苏指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好像有陆地。”陈清寒说。   我立即来了精神,朝那个方向张望,隔着迷蒙的雾气,远处好像有座山。   陈清寒重新拿起浆,我也跟着他一起往那个方向划,虽然眼睛能看到,但实际划过去用了不少时间。   接近之后我们发现那是一座小岛,岛周围布满礁石,大船靠近不了,礁石间卡着各种各样的物件。   看着像是什么大型船只的残骸,既然这片海域被称为沉船之海,那损毁的船只应该很多,被海浪推到岛边的残骸卡在了礁石中间,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我们不得不跳下去,把救生艇系在一块礁石上,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上岸去。   岛上有植物、还有鸟类的叫声,这对我们来说绝对是喜讯。   只要有活物,陈清寒就有吃的,鲁宾逊漂流荒岛都能生存,我们更是不在话下。   “有脚印。”陈清寒又进入了少言寡语模式,他蹲下身,检查着沙地上的痕迹。   在距离我们一百多米的地方,发现了人类的脚印,有人跟我们同一侧登陆到岛上。   这些人很可能是游轮上的幸存者,陈清寒看过脚印,说差不多有二十几个人。   我也走过去跟着他看,沙滩上印着乱糟糟一大片脚印,还有一些划痕和凹坑,有人坐在沙地上休息过。   陈清寒还找到一串血迹,说明幸存者中有人受伤了。   但血迹只流出几米,便在一个地方消失,显然有人给他包扎好了伤口。   陈清寒用指尖捻了捻带着血的沙子,说他们离开没多久,如果我们快点走,很快就能追上他们。   碧石背着禾苏,又看看大号行李箱,问:“我能把她先埋起来吗?背着好沉。”   “她一会儿醒了不就自己爬出来了?”   “我把拉链拉上,她出不来。”碧石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也行。”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方法可行,带着昏睡的禾苏行动非常不方便,不如先把她藏起来。   她现在对我没什么威胁,如果能一直这样‘乖’也挺好。   陈清寒看着我们两个,那眼神好像在看两个‘变态’。   他这样的‘凡人’,如何能理解我等‘丧病’的世界。   碧石咬破手脚,在禾苏眼前的箱子内侧写了‘别出来’三个血字。   然后拉上条李箱的拉链,箱子侧面有通风的地方,是碧石用刀扎出来的洞。   我们找到岸边的一棵歪脖树,扒开沙子把行李箱埋进去,表面只填了层浮沙,不会给里面的人造成压力。   碧石在沙子表面放了几块小石头,不凑近看,看不出这里与别处有什么不同。   而且岸边只有这么一棵歪脖树,埋好箱子,我们两个拍掉手上的沙子,相视一笑,转身走向陈清寒。   “她要是死了,你们两个就得吃牢饭。”陈清寒无情地开口。   “吃呗,我总能活到刑满释放的一天。”   “我会变形、然后越狱。”   “行了,赶紧走吧。”陈清寒原本只是对我无可奈何,现在估计他拿碧石也没有办法。   我们三个一路跟着脚印,想着快点和大部队汇合,人多力量大,也许我们能造艘大点的船逃生。 第一百二十章 丛林   走过沙滩便是树林,岛上的植被茂密,这岛平时肯定没人光顾,植物和动物可以自由生长。   陈清寒用他的剑砍掉挡路的枝叶,粗壮的树根横生在地面上,上面长着苔类植物,因此被踩过的痕迹会特别明显。   时不时就有活物从我们周围跳过、头顶掠过,有茂密的枝叶挡着,看不清到底是些什么。   我看过一些丛林探险小说,里面有食人树、有食人蚁,还有吃人的蟒蛇。   总之探险队就像一桌长腿的美食外卖,亲自跑进丛林喂食各种动物。   我观察着周围的植物,寻找疑似食人树和食人花的植物。   碧石发现了我的动作,于是问道:“你找什么呢?”   我自然地回道:“食人花。”   没想到碧石哦了一声,指指头顶:“你是说那个吗?”   我和陈清寒顺着她指的方向抬头,就看到两只脚悬在半空。   除了两只脚,其他部分全被一朵特大号花苞含住,感觉仿佛是一朵花长出两只脚。   但那双脚上穿着鞋,所以不可能是花的脚,除非它长完脚又顺便捡了双阿迪的运动鞋。   由于岛上的高大植物特别多,我们会忽略更高处的树冠,只看一些低矮植物。   顶多看到头顶一尺高,防止有蛇盘在横生的树枝上,被我们不小心撞到。   而碧石发现的食人花,和我在视频中看到的,以及在书中读到的都不一样。   它长在一棵非常粗大的老树上,这树得有七、八个人合抱粗。   这样的树在林子里比比皆是,因此没有引起我特别的关注。   现在我仔细一看,就看到在它的枝叉上,生长着超大号的花苞。   这花苞的长度吞下一个一米七高的人完全没问题,所以露出双脚的这个人,他的个头应该在一米七五以上。   这双脚一动不动,八成这人已经死了,在这朵花苞的旁边,还有好几朵,只是看到有脚露在外面。   要么是它们没吃到人、要么是吃的人太矮。   “这种植物外面可没有,估计是岛上的特产,要不要把它砍下来研究研究?”我提议道。   “别惊动它,放轻脚步。”陈清寒压低声音说。   那些花微微颤动,像有呼吸一样,好像是吃完饭正在打盹儿似的。   我们三个轻手轻脚从树下走过,那些幸存者没有去碰那花,把同伴的尸体救下来,我们也没必要去惊动那些花。   向前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丛林仍然没有到头,但在地面上,我们看到了一颗人头。   没错,地面上有一颗人头,就埋在落叶间,但是周围没有血。   陈清寒忽然停住脚步,他抽回迈在前边的腿,看上去有点吃力。   拔出脚来我才看到,鞋上沾了许多黑泥,原来我们前方的空地,并非是空地,而是一片沼泽地。   只是有厚厚的落叶盖着,根本看不出来它是沼泽。   “那个人怎么没全沉下去?”我看着人头,奇怪地问。   像这种沼泽地,无论挣不挣扎,身体都会慢慢沉下去,难道说这沼泽地不深,下面的烂泥还没有一人高?   “小心点,从别处绕过去,尽量别出声。”陈清寒嘱咐道。   他说绕路走我能理解,他说别出声,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沼泽里有活物?会被声音吵醒?   我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按他说的办,我们捡起一根树叉,试探着寻找能绕过这片沼泽的路。   绕到沼泽侧面的时候,我无意间瞥向那人头的侧脸,结果看到的是他的正脸。   我们明明绕到了旁边,看到的应该是他的侧脸,如果我们的方向没错,那就是他转过脸来了。   我拉住陈清寒的胳膊,示意他看那个人,他看到之后只轻声说让我们快走。   等我们越过沼泽,我又回头看了眼那人头,看到的还是他的正脸。   他就像潜水艇的潜望镜,镜头一直对着我们旋转。   这一想象让我联想到他的下面,是不是也活物在操控着他。   没错,那个人距离沼泽边缘有十多米远,他若是无意中踩进去的,难道还会继续向前走吗?   再说他的同伴在发现他踩进去之后,很轻易就能把他拉出来,除非他们不能拉、也拉不了。   “我说,等咱们追上他们,还能剩下人吗?”刚走半个小时,那支队伍就死了两个人,而且这还是可见的,万一有不可见的呢。   “快了,他们就在前面。”陈清寒说。   陈清寒说的没错,前面确实有人,我们又走了十多分钟,便被四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   有枪的肯定不是游轮上的乘客,看到拿枪的人,我更加确定他们不是游客。   这四个人都穿着丛林作战服,但不是国内款,而且是外国人。   四个老外用枪指着我们,从大树后面走出来,他们比我们更惊讶,似乎没想到会有人出现。   陈清寒用外语跟他们打招呼,说我们是游轮上的游客,不幸遇到海难,被冲到岸边。   陈清寒手里只有一把剑,我和碧石手里拿的都是树叉,怎么看都不像是正规军,穿的也是休闲装,老外并没有多怀疑便放下枪。   他们带我们回到他们的营地,这四个人是放哨的,营地就在前面。   继续走几分钟就到,到了地方我略有些惊讶,这是一片丛林中的空地,但空地上立着石柱和石像,看起来饱经风雨,却是屹立不倒。   这地方曾经有人,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营地内的人穿着和那四个老外一样的衣服,大部分都有武器,清一色的成年男性组成的队伍,还带着武器,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或是民间探险团。   这些人看上去神情疲倦,有半数人在睡觉,另一半在发呆。   看到四个放哨的人带我们回来,才多少精神些,一留着大胡子的男人从坐着的石条上站起来,朝我们走过来。   “你们好。”大胡子开口,说的竟是汉语。   “你好。”陈清寒简单打了招呼,放哨的人对大胡子说我们是游轮上的乘客,遇到海难漂流到这。   “我们也是,非常不幸,损失很大。”大胡子说着,对我们比了个‘请’的手势。   我们跟着他到石条上坐下,他们的人围成一个圈儿,中间生着堆篝火。   “这地方危险重重。”大胡子说道。 第121章 求救信号招来的不一定是好人   有多危险我们都看到了,多亏他们留下的危险‘路标’。   陈清寒问他为什么不留在沙滩上等待救援,我们可以点起篝火,也许有飞机路过能看到。   大胡子捋捋全是卷儿的黑胡子,撇嘴说:“办不到,你们看天了嘛,没有星星、月亮,现在本该是白天,阳光最充足的时候,如果有飞机飞进这里,它也会被困住。”   “可是丛林里更加危险,我们进来是想找点吃的,没想到这里危险重重,我看还是撤出去的好。”陈清寒露出几分惧意。   他又开始演戏了,他会害怕食人花和沼泽地吗?看到食人花生吞活人,他比我们都淡定。   他这么说肯定是故意说给大胡子听,劝他们离开丛林。   大胡子一摆手,摇头说:“这里有人为修建的建筑,也许岛上还有原住民,我们的装备食物都没了,需要找人帮忙。”   这处空地上的石柱石像确实是人为修建,可看着年代久远,风吹雨淋,不可能是现代产物。   “那咱们兵分两路,我们回海滩去摆求救信号,如果你们找到岛民,再来通知我们,怎么样?”   “没问题,祝你们好运。”   “不,祝我们都好运!”   陈清寒和大胡子握了握手,大胡子不经意地问了句:“那些食人树没有攻击你们吗,谢天谢地。”   “我们走得很小心,没有惊动它们。”陈清寒一副有些后怕的表情。   “也许它们挑食。”大胡子笑着,拍拍陈清寒的肩膀。   我们三个离开空地,顺原路回到海滩上,陈清寒真的开始四处拾柴打算升火求救。   “不是吧,这鬼地方有个P的飞机,你到底在蓄谋什么?”我紧跟着陈清寒,用只有我们俩能听清的音量小声问。   “我怀疑那些人是特意来这座岛上找什么,他们有武器,为了解除他们的疑心,做做样子。”   “嗯……那我去给你抓点鱼。”我把捡来的枯枝交给陈清寒,转身向海边走。   “小心点。”陈清寒明明知道我刀枪不入,可每次我要做带有危险性的事,他都要叮嘱一句小心,好像口头禅似的。   “知道啦~”我挥挥手,报以相同的回答。   近海就有鱼,但不知为什么,这海里的鱼都长着尖牙,甭管大小,受到攻击就咬人。   它们倒是咬不疼我,但没完没了好烦人,最后我想到一个一劳永逸的捉鱼方法。   先惊吓它们,等它们咬住我,就给它们一刀,装进捡来的网里,鲜血引来更多的鱼,我又把小的丢出去,专门挑大的抓。   折腾半个小时,我拖着一网大鱼上了岸。   在岸边把鱼开膛破肚清洗一遍,陈清寒那边的火堆已经点燃。   按时间算,此时应该是下午,我们的午饭还没吃,陈清寒把鱼穿在树枝上烤,给碧石和禾苏也烤出一份。   禾苏时睡时醒,起来吃了半条鱼举着树枝就睡着了。   “你没发现她醒的特别频繁吗?”我看着碧石,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她。   “显而易见。”碧石把一整条鱼全塞进嘴里,动了几下嘴,吐出一整条的鱼骨。   我突然想建议她去参加才艺比赛,或者开个吃播账号。   “你是不是有话没说?”我见她不打算主动交代,便追问道。   “你不是不管这些事了吗?还问什么!”   “he…tui!”我翻了个大白眼,不再搭理她。   陈清寒一直在添柴,好像真有什么人会发现我们似的。   我刚刚在心里吐槽完就被现实打了脸,海面上出现了一盏灯光,我们被人发现了!   来人驾驶着两艘快艇,每艘艇上有五个人,到岸边的礁石区便停下发动机,跟我们一样徒步登岸。   他们有背包、有武器,也穿着丛林装,十个人上岸后直奔我们的火堆而来。   等他们走近了,我赫然发现一张熟脸,十个人中有一个女人,这女人正是在酒吧跟禾苏手下接头的那个。   话说自从那晚在酒吧见过她,之后我就再没见过这个人。   包括船长转移乘客去幽灵船的时候,我都没见有她的身影。   只是当时没在意这些,现在想来她或许是悄悄下了船,跟她的同伙汇合去了。   不然他们哪来的快艇和武器,还换了一身装扮,游轮上可没有这些。   女人看到昏睡在火堆旁的禾苏,脚步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   “没想到船上还有幸存者,真是太巧了。”女人见我一直盯着她,故作惊讶地说。   “是啊,巧。”我敷衍地配合着她的表演。   “我被路过的科考队救了,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幸存吗?”女人向四周望了望说。   “没了。”我话音刚落,丛林里边就传出一串枪声。   我暗骂一句,真是流年不利,我的脸都快被打肿了。   “林子里边有人,但不是游轮上的乘客。”陈清寒替我解释道。   女人点点头,她没理由不信,因为游轮上没有冲锋、枪。   “你们待在这太危险了,跟我们一起走吧,这里晚上会有野兽出没,海难上也不安全。”女人‘好心好意’地劝道。   “林子里都放枪了,那边更危险吧,你们去好了,我们宁可留在原地等死。”游轮误入沉船之海的事件,准是这女人计划好的,她的话能信吗?!   “小妹妹你可真逗,年纪轻轻的,说什么等死,这不是气话么,走吧,科考队手里有武器,能保护咱们。”   “是啊,你们四个手无寸铁,就一位男士,怕是保护不过来你们三位女士,跟我们一起走,大家有个照应。”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小伙附和道。   呵,就这一位男士不好办,要是没他,你们手里的枪连烧火棍都不如。   虽然心里鄙视他的话,面上却是神情淡淡,我扫了眼陈清寒和碧石,看他们什么态度。   陈清寒指了指昏睡的禾苏,说:“她病了,带着她行动不便。”   女人立刻一指她身后的一名壮汉,“刚子可以背她,这地方空旷,要扎营也得找个好地点,他们是来搞科研工作的,不是坏人,别担心。” 第122章 互相欺骗是基本原则   坏人从来不说自己是坏人,而且她一个被救的,却像科考队的主人似的,一再向我们发出邀请,除了那个帮腔的年轻人,其他人都没说话,这正常吗?   女人不依不饶,非要拉我们走,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壮汉听到女人的话,走过来就要去拉昏睡的禾苏,碧石一把拦住他,“她是我的,别人不能碰。”   我能替她作证,她只是把禾苏当成她的‘傀儡’,交给别人她不放心。   但她这话说的又容易让人误会,那壮汉神情古怪地看了她和禾苏一眼,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女人提出让壮汉背禾苏,也有那么点挟持人质的意思,所以无论如何,碧石都不会把禾苏交给别人。   但这队人是铁了心要带我们一起走,或者说是女人铁了心要带我们走。   如果再不答应他们,伪善的面孔恐怕就要维持不住了。   陈清寒终于松口,同意跟他们同行,丛林里的枪声持续了十几秒,之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女人似乎看出我们几人中,有决定权的人是陈清寒,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她一直在跟陈清寒搭话,巧妙地问了许多问题,打探我们的虚实。   陈清寒对她说的和对大胡子说的一样,我们只是普通的游客,但女人却不信,说我们是禾苏请上船的贵客,绝对不是普通游客。   她的情报多半来自禾苏的那名手下,不过她似乎也有不知道的事,比如我和碧石是禾苏的同族。   十人的队伍中,并没有那名手下的身影,我记得他跟着船长转移到幽灵船上去了。   那船上的人已然凶多吉少,那男人怕是也葬身海蜘蛛之口了。   女人和他之间,可能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利用完了便没用处了,于是任他自生自灭,女人独自下船,被同伙接走。   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正想让游轮进入沉船之海的人,应该是这个女人。   但她为什么要利用禾苏身边的人,而不是其他游客呢?   我看看仍在昏睡的禾苏,这事八成和她有点关系。   女人在路上为我们介绍了科考队的各个成员,被她称为领队的人,是个眼角有疤的中年汉子。   另外还有一个姓刘的教授和他的两名学生助手,那个帮女人说话的年轻小伙,就是刘教授的学生之一。   陈清寒没有暴露他自己的身份,只说他也是老师,教历史的,可恶的是他又对别人说我是他老婆。   没错,这次连女朋友都不是了,直接说是他老婆。   而禾苏请我们上船的事,也被他解释成,我们两个在度蜜月,正巧我碰到老朋友碧石,反正我们没事,就陪她一起来了。   原以为是来游轮上度假的,结果遇上这糟心事,请客的大佬还病了,我们也是一筹莫展,才在海滩上点火,希望能引起过往飞机或船只的注意。   禾苏对手底人说请‘祭司’,而祭司是碧石,我们的确是意外跟来的,所以陈清寒的这套说辞倒能站住脚。   女人自我介绍,说她叫孟轻雨,是做服装生意的,整天都在忙,好不容易空出时间出来旅游,却碰上这种意外。   我们说了谎,她也没说实话,她看着很年轻,却让陈清寒叫她孟姐。   有钱人保养得好,年纪这种事不好说,陈清寒没接受她这明显在套近乎的称呼,仍是喊她孟小姐。   他们在那边互相试探,我这边的主要注意力都在对方的队员身上。   刘教授看起来四十多岁,他的两个学生都戴着眼镜,他却没戴,而且目光炯炯有神,眼神有点犀利。   他看到丛林里的植物,神情变得特别严肃,认真地观察着这些植物,偶尔还对身边的两名学生低语几句。   到这地方上课,那都是敢豁出命上课、和舍命求学的人。   除了这三位书生,其他人似乎都是保镖一类的角色。   我们再次路过食人树,这次它就没那么安静了,感觉到食物经过,超大号的花苞张开,像一张大网,又似一张巨口,以闪电般的速度俯冲下来,不过却没发生一点声音。   我因为走在后边,所以正巧看到这一幕,以为前面那个人怕是要完。   然而走在最前边的那个领队,像是头顶长了眼睛似的,在花苞冲下来的时候,推开身后的人,他本人也亲到一旁,躲过了花苞的攻击。   食人花扑了个空,连接在树枝上的花茎看似柔软,实则非常坚韧,吊着那花苞一转向,再次向领队扑去。   此时被眼前一幕吸引的刘教授的学生,就是那个替孟轻雨说话的眼镜男丛智博,正好站得离那棵树比较近。   站在这样危险的区域竟然还有功夫看热闹,可见他没有此类探险的经验。   而树上不止有一朵花苞,因为树特别粗,丛智博光顾着看眼前了,没有察觉在他头顶后方,一朵大花苞正悄悄向他靠近。   花瓣缓缓张开,眼看就能把他吞下去,注意到这一边动静的除了我,还有碧石,我站得远,碧石背着禾苏离他比较近。   只见碧石踢了下脚前的石头,石头啪的一下砸中丛智博的脚踝,这个位置被砸那是相当痛,丛智博哎呀一声蹲下身,捂住脚踝。   与此同时,大花苞扑向他站立的位置,结果扑个空,最顶端的花瓣扫过丛智博的脑袋,等他扭过脖子抬头看,吓得身子一软,直接歪倒在地。   他身后一个人垫步跨前,跳起来在半空一记横扫,竟然踩着那花苞,把上面的花茎给斩断了。   这人孟轻雨介绍的时候,说是姓卢,但没说名字,只说大家都叫他卢一刀。   真正称呼的时候,队员都叫他一刀,或者小刀、刀哥。   这个看着也就三十岁上下,既不和人聊天,也不看周围的风景,挺闷的一个人,但是身手不错。   花苞掉下来,从里面流出一滩紫色液体,地面的枯枝败叶被迅速腐蚀,丛智博更后怕了,连滚带爬逃离了那滩腐蚀性液体。   而领队也用他的回旋刃砍掉攻击他的花苞,这队人的实力,明显比上一队强。   跟着他们我觉得挺有安全感,那个姓卢的没去管丛智博,回到队伍中继续跟着大家走,只是归队的时候,淡淡扫了眼碧石。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伪装娇弱   我站在他们后面,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和这样一支有实力的队伍同行,至少不用担心走着走着就剩我们自己人了。   那进来这趟岂不是多此一举,我们又不是专业送葬的队伍。   不过说起来,跟我们搭过伴的队伍,好像不是全军覆没就是硕果仅存,死亡率不是一般的高。   “吓到了?”一个声音突兀的靠近,干扰了我的思考。   我转过头,发现是孟轻雨队伍中的‘沙师弟’在跟我说话。   这人姓沙,而且一个人拿着三个背包,明晃晃的人肉行李车。   刘教授的两个学生没有背包,所以这人左右手上提着的,应该是他们俩的包。   这人个头不高,但力气不小,他身后的背包几乎和他一边高,手上又提着两个大背包,却是行走如风,气都不喘。   “嗯,好可怕。”我敷衍道。   “别怕,咱这队伍里各个都是好手,哥保护你。”男人灿然一笑,形容极度猥琐。   “哥?”我对这个称呼产生了一丢丢的联想,我在墓里待了数千年,敢当我哥的活人,不是王八就是龟啊。   “哎!妹子,哥就在你身边,有危险躲到哥身后来。”   “哦,行吧。”看在这人一片赤诚的份上,我决定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谁料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我们靠近沼泽的时候,半空中飞过来一颗人头。   领队一刀斩开人头,从里面掉出来一堆蚯蚓似的东西。   他手里的那把开山刀显然不是凡物,人头骨是非常坚硬的,他一刀下去,像切豆腐似的,就把人头给切成两半。   但随后从沼泽中伸出几十条水桶粗的大蚯蚓,当然这东西是不是蚯蚓还不好说,只是外形酷似,区别是它们的头顶有一张大嘴,张开来能把一个人活吞进去。   几十张大嘴在林中捕食,我一看表现的机会来了,于是当前面的人纷纷避开,十几条水桶粗的蚯蚓齐齐向我撞来的时候,我一个闪身躲到沙师弟身后,他猝不及防,将手上的背包挡在身前,结果背包和他的半截胳膊被那东西咬住。   有人开了枪,子弹打得那蚯蚓血肉横飞,可是仍然咬住沙师弟不松口。   沙师弟爆发出凄惨无比的嚎叫,向前扑去,跪在地上被拖向沼泽的方向。   几十条蚯蚓犹如群蛇狂舞,我们这边只有十几个人,还有一个睡着的。   碧石背着禾苏跳到一棵大树上,我发现蚯蚓并不会攻击我,但为了不显得那么突出,我还是滚进草丛里,用植物的叶子挡住自己。   陈清寒给我的设定是新婚小娇妻,不娇弱一点怎么对得起他编谎话费掉的脑细胞。   孟轻雨跟我是差不多的人设,所以在那些蚯蚓攻击人的时候,她想躲到陈清寒身后,结果陈清寒一转身往前冲去,正面和那些大蚯蚓刚。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躲到那个壮汉身边,除了陈清寒,其他人都是且战且退。   陈清寒身形快如疾风,他没去砍那些蚯蚓,只是躲过它们的攻击,向它们后方跑。   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大蚯蚓没管他这个漏网多之鱼。   他一个人行动反倒安全,若是和谁搭伴儿,说不定会被误吃。   我蹲在草丛里,忽然想起大胡子说的话,我们三个之前进来,食人树和大蚯蚓都没有攻击我们。   本来我以为是它们没发现我们,现在看来不是,这支队伍走得也很轻,而且小心翼翼,没有乱碰东西。   所以问题出在我们三个身上,但现在我们不能让孟轻雨他们知道这件事,于是默契地各自伪装,陈清寒最狠,他跳进了沼泽里。   孟轻雨这边带来的人确实身手不错,刚刚乱了一下,便立刻组织起攻击。   刀枪齐上阵,把几十条大蚯蚓全打断了,大蚯蚓身受重伤,但它没有因此放弃,它是一条有执着精神的蚯蚓,它从沼泽里站起来了。   我揪着面前的草叶,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眼睛瞄着那大家伙。   这家伙的形象,吃过串串香的人都知道,就像一根倒过来的桂花肠,烂泥糊在它身上,如同是加量的芝麻酱。   真身一露,孟轻雨那边的人可算有了攻击目标了,子弹像雨点似的喷出枪口,形成一把子弹刀,将那东西给横着切开了。   那东西体积不小,临死前甩出残肢,把沼泽的烂泥甩得到处都是,还扫倒了一片片的小树。   但它最终敌不过现代热武器、密集的、配合默契地群欧,以悲壮的姿势扑倒在沼泽中,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我赶紧从草丛里跑出来,呼喊着陈清寒的名字,倒着小碎步跑到沼泽边,把他从沼泽边缘的烂泥里拉出来。   他应该是计算过时间,所以战斗结束时,他只陷进去半个身子。   碧石背着禾苏从树上跳下来,即使别人看出她身手不错,也没办法指责她刚刚袖手旁观,毕竟她带着病号,也是在保护别人。   一战结束,清点伤员,只有一个位,就是沙师弟。   那大蚯蚓的嘴里有腐蚀性液体,但好在腐蚀速度不快,沙师弟的手没被腐蚀坏,不过那嘴里有尖牙,把他两条胳膊咬出好多血洞。   队内负责医护工作的小周给他处理伤口,并包扎,刘教授两名学生的背包也在蚯蚓嘴里含着呢,他们两个对着被斩断的蚯蚓头呕吐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刘教授亲自动手,把他们的背包掏出来。   背包表面沾满粘液,他们在附近找到一条小河,将背包放进去反复清洗。   幸好背包防水,等他们洗完包,我们继续向前,沙师弟的两条小臂包着厚厚的纱布,那两个书生的背包只能他们自己背。   原本我觉得奇怪,为什么沙师弟给他们拿背包,经过刚才的一战我才明白,这两个人没有半点身手,如果再背着大包,一旦遇到危险,其他人只要比他们跑得快就能活下来。   行动迟缓二人组显然知道这一点,背上背包后,就变得机警许多,不再像游山玩水似的,这看看、那看看,而是小心地夹在队伍中,不敢分神欣赏周围的风景。 第一百二十四章 保密是为了泄密吗   我们再次来到那块林中空地,大胡子那队人生的火堆已经熄灭,但这边没有尸体。   “这是广场,顺着甬道走。”领队蹲在地上,用铲子向下挖,挖开地面的枯叶和土层,下面居然有石板。   所以正如他说的,这个地方曾经是个广场,而广场有甬道,连接着……城市?   这个大胆的猜测让我有点兴奋,如果这岛上有古城,说不定我们能找到些值钱的宝物。   比如王城宝库,地下秘藏,神殿中的金器……   “你笑什么?”沙师弟还跟在我身边,他刚刚问我为什么拿他当挡箭牌,我说不是你让我遇到危险躲你身后的吗?   一句话把他堵得无话可说,他不知较什么劲,非要跟我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想等再有危险的时候,对我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我想到了好笑的事情。”我收住刚刚没有察觉地笑意,严肃地回答。   “什么事情?”他追问。   “呃…我喜欢跳广场舞,看到广场就开心。”我顺嘴胡诌着。   “陈太太真是有趣,年纪轻轻喜欢跳广场舞?”孟轻雨突然插话道。   管陈清寒叫老弟,管我叫陈太太,差别待遇不要太大。   “呵呵,我长的小,其实比清寒还大十岁呢,唉,才差十岁,别人就说我们是母子恋。”我故意把重音放在‘差十年’和‘母子恋’两个词上,因为她刚刚嘻皮笑脸地逗陈清寒说她比他大十岁,还问她看起来那么老吗?   这个陈桃花真是烦人,我为什么每次都要扮演怼情敌的角色?   我现在怀疑陈清寒不是命犯桃花,他可能中了什么巫术或蛊毒,或者他身上有被施了法术的物品,女人一见他,就会莫明其妙地想要靠近他,即使他已经表明,他是个已婚男。   “噗……咳咳!”刘教授的另一名学生,关怀,捂着嘴假咳起来,但他的笑意太明显,根本掩饰不过去。   “你又笑什么?”沙师弟非常没眼色地问。   “我也想起了好笑的事情。”关怀搓着脸说。   “你也喜欢跳广场舞?”沙师弟神色微愠地瞪着他。   “不是,我想起今天是学校考试的日子,不用参加,所以很开心。”   孟轻雨神色如常,像是没听懂我刚刚的暗喻,但我相信她听懂了,只是她的段位高,情绪不外露而已。   “别闲聊了,都谨慎点,出发。”邻队找到正确的甬道位置后,招呼众人跟上他。   陈清寒已经没什么跟孟轻雨可聊的了,他回到我身边,应该是有话要和我说,可是沙师弟紧跟在我身后,我们没机会说悄悄话。   有人贴身盯梢,我自然是要注意些,拉着陈清寒的袖子往前走,尽量装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好在我们三个刚刚伪装及时,没被人察觉出异样,而且他们的队伍实力强劲,没有出现人员重伤、或死亡的情况,我们三个毫发无伤的,并不显得突兀。   大胡子那队人,想必也是来寻找这古城的,陈清寒跟领队搭过话,但对方嘴巴很严,他和刘教授也聊过两句,刘教授只讲学术问题,对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却是绝口不提。   陈清寒估计是怕问多了引起他们的戒备,所以只是随便聊聊,没有深问。   孟轻雨倒是出来打过圆场,说他们这趟行动是保密的,不能向外界透露。   人都带进来了,还有什么秘密可言?若真是保密行动,就不该邀请我们加入,否则最后要怎么办?杀掉我们灭口吗?   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我们可以签保密协议,肯定不会往外说。   领队回我说这次行动的保密等级非常高,不是签份协议那么简单的事。   所以说,把我们留在海滩上不就好了,非要带进来泄密,大家都很难办啊!   不管当初的甬道如何,如今我们所走的路,已然遍布绿色植被,领队每走一段,就要蹲下身铲铲地面。   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钟,一副白骨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这副白骨吊在树枝上,特别新鲜,骨头上还有鲜红的肉渣,破破烂烂的衣服虽然脏,却不旧。   而且我认得这种款式的衣服,正是大胡子那队人穿的款。   他们那队人的作用,似乎就是给我们标出哪有危险,立个尸体警示。   正如眼下,看到白骨之后,领队立刻叫大家注意警戒,附近可能有体积小,且数量大的食肉生物。   大型动物要么直接把人吞了,要么只吃内脏,把人啃那么干净的,十有八九是老鼠、蚂蚁一类的生物。   周围的树干上有枪眼儿,领队叫我们小心,这东西很可能会飞。   因为子弹由下向上、由上向下,来回交替着打,说明攻击大胡子他们的生物,可以上下来回在半空中移动。   “看那。”小周轻声提醒领队,在距离白骨五米开外的另一棵树上,也吊着一具白骨。   “为什么都吊在树上?”丛智博小声问刘教授。   “因为树是活的,在吸食他们的骨髓。”刘教授的胆子,可比他的两个学生大得多,他走到一具白骨身后,抬头观察着白骨与树枝连接的位置。   白骨身上的皮肉虽然没了,但筋骨相连,没有彻底散架。   树枝的末端缠住白骨的颈骨,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那树枝扎进了骨头里。   我的视线转向树干,想看看什么品种的树喜欢吃人。   这一看,就见树干上裂开个口子,一只只生着半透明翅膀的红色蚂蚁从里面钻出来。   “树里有飞蚁。”我赶紧通知众人。   “准备火。”领队很有经验的样子,立即叫人准备火攻。   等它们全飞出来再烧,恐怕就来不及了,因此领队下令,趁它们刚冒头,立刻点燃树干。   这样做确实有引燃森林大火的危险,可总比等飞蚁出来,把我们全啃了强。   “这棵、那棵,还有那边的那棵!”藏有飞蚁的大树,长得和别的树不一样,我叫不上来它们的名字,但不妨碍我给其他人指认哪个是它们的同伙。 第一百二十五章 踩踏事件   领队他们使用的是,是一种喷雾式油壶,跟喷发胶差不多,喷上一点燃,火力十足。   不知道喷的是什么燃料,能烧很久,在‘大门口’放火的效果比预期更加理想,飞蚁的翅膀跟苍蝇蚊子的差不多,沾到火就完了。   尽管它们前仆后继往外冲,但火焰燎掉了它们的翅膀,使它们瞬间失去制空权。   掉在地上还没死的飞蚁像是不知恐惧,拼命朝有人的地方冲。   和城市中的小蚂蚁相比,它们的体形无疑是‘大块头’,但如果不能形成一定数量的蚂蚁军团,攻击力其实不会太高。   可刘教授却朝大家喊:“小心,它们有毒,咬上一口就能致命。”   行吧,今天是世界打我脸日,我刚刚轻看这些飞蚁,刘教授就跳出来强调它们的危险性。   好在他们穿的是丛林靴,底比较厚,有蚂蚁爬到脚边,用力踩一脚就能踩死一片。   但这里是它们的老家,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我们这点人,和它们庞大的家族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即便大火吞没树干,依然有成群的飞蚁往外涌,像流水似的,没完没了。   领队意识到情况不妙,招呼众人赶紧跑,火只能挡住它们的行动,拖延点时间,逃跑才是正确的应对方法。   附近只有两具白骨,所以大胡子的人应该没有死光,但按照领队带的方向跑出没多远,我们就遇到了倒毙的尸体。   尸体皮肤暗红,上面还起了许多的水泡,果然刘教授的话是对的,这些尸体肯定是中了红蚂蚁的毒。   一百米都没跑出去,便倒地不起了,我数了数,一共有六具尸体。   大胡子的队伍可谓损失惨重,丛智博边跑边问:“老师,那些石柱上的图案,和那些蚂蚁很像,会不会……”   “先别管这些,背包太重就扔掉,保命要紧。”刘教授看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有余力问问题,给了他一个中肯的建议。   他跑得本来就慢,又背着大包,眼看便要落在后面。   后面的红蚂蚁从地面上爬过来,紧追着我们不放,估计是记仇,谁让我们烧毁了它们的家园呢。   我这个小娇妻也不好跑太快,始终保持着比丛智博快几步的距离。   陈清寒也跟我保持着一样的速度,前边的孟轻雨突然哎哟一声,假摔也就算了,还来个回身去拉陈清寒的衣服。   偶像剧看多了,摆拍不要太明显,陈清寒是什么人,这种场面见多了,估计从小到大没少经历各种偶遇,或是花式摔进怀里的意外。   他身形灵活,可以摆脱惯性,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转身,在孟轻雨的手伸向他的时候,他本是向前奔跑的身体,横着一闪,错开孟轻雨的手,临时转了向。   他转向不要紧,可他忘了他还拉着我,他闪开之后孟轻雨抓住了我的衣服,她这时候可能也没办法,纯粹是本能,毕竟她是想真摔,倒地前肯定会抓住最近的东西保持平衡。   我申明,我是真的想跨过她,既不被她拽倒,也不会伤害到她。   可是她死死拽着我的衣服,让我一脚没跨过去,正正当当踩到了她的……左侧胸口。   只听她一声惨叫,松开了我的衣服,我赶紧向前翻了个跟斗。   就说危及时刻不要搞事情,现在搞出踩踏事件了吧!   而且由于她的摔倒,后面的丛智博为了躲她,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孟轻雨的动作可不迟钝,虽说她身重‘重伤’,还是一骨碌爬起来往前继续跑。   这场乌龙假摔事件中最无辜、也最吃亏的就是丛智博,他可没有孟轻雨那身手,看眼就要被追上来的红蚂蚁赶上了。   刘教授发现后,往回跑了几步,一把扯掉他背后的背包,狠狠甩向那群蚂蚁。   蚂蚁的身体其实很脆弱,被沉重的背包砸中,又是死伤一片。   刘教授拉起丛智博便跑,他目光阴沉地看了跑在前面的孟轻雨一眼,不过时间非常短,恰好被还有心思看热闹的我给瞧见了。   孟轻雨在队伍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我还没看明白,她的决定别人都默认,可是队员看她的眼神,又不像在看‘头头’。   卢小刀也好、刘教授也罢,他们看孟轻雨的眼神,一个像是拿她当空气、一个像是有仇似的。   只有沙师弟和那个壮汉对孟轻雨很是恭敬,而且在看到我踩了她一脚之后,沙师弟看我的眼神,变得晦涩难明。   当然,这些微妙的变化,全发生在大家集体逃亡的过程中,或许只有我有这闲心,还一一观察他们的表情变化。   我对飞蚁没什么恐惧,因为刚才在烧树的时候,就有一只飞落到我肩头,但它好像拿我当树一样,没有任何攻击行为,还从我肩头爬下去了。   路过我的手背的时候也没下口咬,我用指尖轻轻一弹,把它弹到草丛里,没被人发现。   所以我应该是这支队伍里,压力最小的那个,像晨跑一样,忽前忽后,不放过任何一个吃瓜的机会。   等跑进一片石林,那些蚂蚁便停止不前,仿佛知道这片区域不是它们能进的,在石林边缘徘徊,不进不退。   但这并不意味着危机解除,刘教授的两名学生是再跑不动了,按照领队的意思,他们不能在这里休息,可是那两名学生仔眼看要断气似的,领队只能让大家原地休息五分钟。   孟轻雨皱眉看着他们两个,手捂在左胸口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左边的胸口好像比右边低了些。   人类受到这样程度的伤害会怎样?   我回想了一下以往看过的信息,没有找到类似的情况做比较。   但孟轻雨很快恢复常态,她穿着和领队他们一样的宽松衣服,角色一变,我又觉得似乎没什么变化。   “没事吧,受伤没有?”我有点好奇,于是关心地问道。   “没事,没受伤。”孟轻雨面色如常,好像真的没有受伤。   她都说没事了,我总不能强行上前拉她的衣服检查一下,不过我仍然忍不住好奇,求知的欲望驱使着我凑到陈清寒身边。 第一百二十六章 石林   陈清寒正在和领队说话,他们损失了一个背包,等于损失了一份干净的水源,他们这支队伍在海上也遇到了危险,和海怪交战的时候,丢失了部分装备和淡水。   而我们四个人加入他们的队伍,势必会分掉他们的食物和水,食物还好说,水是最大的问题。   我们必须寻找丛林中的安全水源,据领队说,广场到目的地,还有几天的路,靠现有的存水,我们支撑不到那。   我以为这座小岛很小,没想到走几天还走不出丛林,按领队的说法,几天之后、而且是顺利的话,我们才能抵达小岛的中心地带。   所以我在岸边看到的只是小岛很小的一部分区域,越往深处走,空间越大。   这岛上的植物和动物跟外界有许多差别,我们在雪山、森林里也见过许多现有的原始植物,都是外面比较少见的种类。   但这岛上的植物实在是怪,不能用常理去推断,唯一对它们有了解的人,就是刘教授。   自从他提醒众人飞蚁有毒,我对他的身份便产生了一点疑惑,这岛上的植物怪、动物也怪,领队明显是丛林生存经验丰富的人,可他对这些动植物的了解,可没刘教授多。   起初我当他是研究动植物的专家,所以知道我们不知道的生物特性很正常。   但后来领队提过一句,问他日记中有没有关于水源的记录,刘教授说有张地图,然后他就拿出一个本子,在本子的第一页夹着个塑封的纸片。   那纸片像是从笔记本上撕下的内页,他们在那研究水源的位置,我就明白了,刘教授获取这地方信息的途径,并非来自书本。   我凑到陈清寒身边,还没忘问他孟轻雨的事,怕旁边的人听见,我贴近陈清寒的耳边,小声问:“现在隆/胸技术发展到什么水平了?”   陈清寒身子一僵,露出惊恐的表情,但只有一瞬间,我感觉他的视线非常想向下移动,可是极力忍住了。   “嘶,不是我,你说…一个人的胸压瘪了,她会没事吗?需不需要进医院?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陈清寒面色微变,用更低的声音问:“你看清楚了?瘪了吗?”   我点头,陈清寒若有所思,可这时候领队招呼大家继续赶路,我们的话题被打断了。   要找水,也得先离开这片石林,刘教授的两名学生显然没歇够,只是将将把气喘过来。   但领队觉得这片石林很诡异,周围的丛林植被茂密,唯独这片石林寸草不生,而且石缝间见不到一只小虫子或活物。   “要不然,咱们绕过这片石林?”孟轻雨开口道。   “那些蚂蚁还在边缘地带徘徊不走。”小周一直盯着那群蚂蚁。   “走吧,快点走,兴许没事。”领队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燃料刚刚已经用尽,子弹对这些蚂蚁的杀伤力不够。   我本来挺期待看到他们使用黑科技产品,来驱逐这些蚂蚁,可惜他们没有。   我的业火是不能随便用的,若真有副作用,再睡了几百年,可能就没这么好运,还能全须全尾地醒来。   领队叫大家拉开长点的距离,这样前一个人出事,后面的人有时间反应。   石林里全是白色的石头,矮的只有膝盖高,高的得有两、三米。   因为有这些高的石头,所以人走在里面,视野会受到影响。   走了大概五十米,丛智博说他不舒服,头晕得厉害,于是领队叫大家停下来,他想叫小周给丛智博检查一下,可是往后一看,小周人不见了。   小周很忌惮那些蚂蚁,他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后,刚刚也是他在石林边缘盯着那些蚂蚁的动向。   重新出发后,他仍然走在最后,和他并排走的是一个叫刚子的年轻人。   领队问刚子,小周哪去了,刚子摇头说没看见,从他的神色来看,他似乎正在为什么事而感到困惑。   但又无法确定,很是纠结的样子,在领队的追问下,他才松口,说刚刚他们俩并排走,因为中间有个石柱,所以分开走的,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小周就不见了。   那石柱约两米高、半米宽,两个人在它左右分开走,结果就少了一个。   领队呼喊着小周的名字,但石林内一片死寂,根本没有人回答。   刚子也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来,一个大活人,只是绕个柱子,就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吗?   孟轻雨想要研究一下这柱子,被领队阻止,他说眼下最要紧的是走出去,而不是研究小周去哪了。   这话乍听起来有些冷酷无情,却是非常实际,已知这片区域有古怪,继续逗留只会增加损失。   “大家一个挨着一个走,别分开,哪怕是一秒钟。”这是领队下达的新命令。   碧石背着禾苏,她们两个是不会分开的,我抓着陈清寒的胳膊,遇到石柱就一起绕过去,坚决不松手。   丛智博说他晕的厉害,孟轻雨皱着眉,像是恨不得把他扔下,但看刘教授对两名学生很是照顾,丢下他刘教授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只好让壮汉背上丛智博走。   她现在似乎是懒得伪装了,直接指使壮汉,对领队的态度也不再像个卑微的被收留者,有时还会用命令的口吻跟他说话。   她的情绪明显发生了变化,有些焦躁,对刘教授的两名学生,也越来越不耐烦。   开始她对丛智博说话温声细语,丛智博还帮她说过话,现在她的态度完全转变,隔一会儿就催他什么时候能自己下来走路。   丛智博被问得相当尴尬,他的身体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被壮汉背着走还下来吐过两回。   完美的诠释了‘累赘’这个词的内涵,刘教授的另一名学生,那个叫关怀的小伙子,有些看不去,替丛智博争辩了两句,他对孟轻雨的态度跟刘教授类似,好像很是看不上她。   正当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互怼时,领队问了句:“小丛呢?”   大家齐齐看向他蹲着呕吐的地方,地上除了一堆呕吐物,哪还有丛智博的影子。   这回,他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连失三人   丛智博只是蹲在一根石柱下面呕吐,我们上一刻还听到他呕吐的声音,下一刻再看人就没了。   本来领队有些怀疑刚子,现在他亲眼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如果说有人害丛智博,那我们每个人都有嫌疑。   领队问我们谁注意到丛智博没有,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全是一脸茫然。   确实,我们只听到他在那呕吐,视线并没有放在他身上,下意识地以为他在。   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我们眼前,石林的危险比领队预想的更严重。   这次他不敢再让大家分散开走,一个跟着一个,鱼贯向前行。   刘教授想去找丛智博,领队劝了他几句,现在分散着走是不明智的。   万一刘教授出事……   领队的话没有说完,但刘教授显然是听懂了,他看了看周围的石林,眼神由沉痛转为坚毅,迈步跟上领队。   刘教授给我的感觉,一直不像个学者,他的眼神中少了点温和,多了点犀利。   石林里没有别的活物,所以失踪的人不可能是被鸟兽抓走的。   遇到这种常理无法解释的事,人从心理上,会产生对未知的恐惧。   队伍比在遇到飞蚁的时候更加小心谨慎,陈清寒紧紧拉着我的手,不像之前只是做做样子,这次他紧紧纂着我的手,像是怕我突然飞了似的。   约莫走了两分钟,领队突然又回头,问大家都在不在。   他从前看到后,我也跟着他回头向后看,这回走在最后的人是沙师弟。   但队伍的尾端却没有他的身影,这下众人都不淡定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一连消失三个人,下一个消失的人,是谁都有可能。   我们连石林的三分之一都没走出去,再这样下去,走到一半我们就没剩几个人了。   领队终于不再急着向前,因为他意识到速度并不能为我们带来安全。   这里发生的事,必须先弄清楚再说,我们在一块相对来说比较空旷的地方围成一圈坐下。   互相都能看到,领队让大家一起分析,想到什么说什么,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三个人,全都无声无息地消失,没有挣扎打斗的迹象和时间,要我来说,肯定是掉到空间夹缝里去了。   但我没有发言,如此科幻的猜想,先说出来只会被人当成耳旁风。   领队最先发言,他更倾向于相信,这地方有阵法,类似于障眼法,也就是说,其实那三个人并没有消失,只是受到障眼法的影响,走到别处去了。   他们以为自己还在跟着队伍,所以没有挣扎或叫喊。   而我们只是看不见他们,也许他们正在石林的其它地方转圈儿呢。   他说的情况比较实际,毕竟是有经验的老手,但关怀说,如果他们只是迷路,仍在转圈儿,我们应该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地面全是石头,靴子踩在石头上,发生的声响,在这么寂静的地方,听得特别清楚。   除非领队说的障眼法、迷阵,连听力都能影响,这似乎有些不切实际。   毕竟眼睛会骗人,耳朵却很少骗人,再说我们走了快十分钟,那三个人一点声音没听到的话,也会觉得奇怪,会出声喊我们。   “可能他们陷入了某种幻觉,在幻觉里,有人对他们说话。”领队的语气像是经历过此类事情,虽然用了‘可能’这样不确定的词,但语气却是相当肯定。   关怀还是纠结声音的问题,他说丛智博恶心呕吐严重,离开我们他一样会吐,会吐就会发生声音,而且声音还不小。   但现在我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说幻觉可以和人对话,但是幻觉不可能背着丛智博走路啊,他自己又走不了路。   “也许是陷入幻觉,停止不前呢?”孟轻雨插话道。   “那他们应该还在原地,我们为什么触碰不到他们?”关怀反问道。   在发现丛智博失踪后,刘教授检查过那根石柱,绕着它走了两圈,假如丛智博还蹲在那,只是我们的眼睛看不到,那刘教授走来走去,应该能踢到他才对。   有想法的全都发言了,领队问陈清寒,陈清寒摇摇头,说他没有头绪。   这家伙最会演戏,他会没头绪?呸啊~!   卢小刀看向碧石,他话很少,有时领队跟他说话,他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如果一个字能拆成两半回答,他肯定会那么做。   这样一个惜字如金的人,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居然是对着碧石。   “你怎么看?”   卢小刀这四个字,把领队、孟轻雨和刘教授的目光全吸引过来了。   碧石紧挨着我坐在地上,淡淡说道:“空间分割。”   “什么意思?”孟轻雨问。   “把空间分割成若干份,就跟九宫格火锅一样。”   “九宫格的格子是固定的,放进去的菜怎么移动到别的格子里?”刘教授特别认真地问。   “不是有这些柱子吗,它们就是转接点。”   “如何开启?”刘教授追问。   “那你得问设计者。”碧石特别欠揍地笑了下。   “你的意思是,只要知道如何开启转接点,他们就能走回来?”关怀有些激动,又有些跃跃欲试,他刚想站起来,被刘教授给按住了。   刘教授像是此时,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碧石,他又瞄了眼孟轻雨。   眼神晦涩难明,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闲着也是闲着,在心里默默缕着他们的关系。   刘教授跟孟轻雨是队友,但关系似乎不好,孟轻雨见到禾苏,便执意带上我们进丛林,兴许是有用到禾苏的时候,碧石又说禾苏是她的人,那么孟轻雨要用禾苏,就得经过碧石的同意,这两个人会不会达成共识,成为盟友?   假如她们联盟,刘教授可能会和碧石也站到对立面上,他现在该怎么处理他和碧石之间的关系?   是向她示好,争取把她拉到自己一边,还是不理她,任她和孟轻雨接触?   再往坏一点的方面想,孟轻雨是不是已经和碧石达成联盟,如果是,碧石现在的话,可信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生物   我觉得刘教授这个人挺有意思,他和孟轻雨不和,或许可以成为我们的盟友。   孟轻雨把我们带进来,难不成还会活着带出去?   任她摆布那是不可能的,我冲刘教授笑了笑,用最友好的笑容,向他表达善意。   结果陈清寒掐了我一下,咬着牙低声问:“你在****什么?太猥琐了。”   我莫明其妙,看向刘教授,刘教授接收到我的笑容皱了皱眉,似乎是瞪了我一眼,便不再看我。   他一定是怀疑我和碧石是一伙的,想用糖衣炮弹迷惑他。   孟轻雨用充满同情的眼光看着陈清寒,她的戏还没演够,这人脑子是不是有坑?   领队和刘教授商量,先研究那些小石头,看看它们是什么材质。   是不是这种石头带有特殊的能量场,可以扭曲空间。   我们屁股底下坐的就是这种白石头,听说有特殊的能量场,我把陈清寒拉起来,小声对他说:“别坐了,有辐射。”   我经常在网上看到一些文章,说这个东西对体有辐射、那个东西对人有辐射,辐射时间长了会得绝症。   刘教授蹲在一小根石柱前,没敢用刀刮或用铲子凿,因为壮汉提出要用暴力破坏这些转接点,碧石说他这样做很可能只会把格子撤掉,结果是大家永远困在一个锅里,所以壮汉和刘教授都不敢再有大动作。   研究了一会儿,刘教授嘶了一声,说这根本不是石头,而是某种动物的骨头。   而且整片石林,就是一个生物的骸骨,并非人为加工堆成的。   既然不是人为堆成,它的空间分割效果又是何而来?   于是碧石的说法又开始站不脚了,他们陷入了新一轮的讨论。   这片石林的面积可不小,如果这些石头全是一只生物的骸骨,那这生物得有多大?   地球上现有的、已知最大生物是海洋中的鲸鱼,但这生物的个头,不知是鲸鱼的多少倍。   “所以这东西死了也在继续吃人?”我没有参与领队他们的讨论,小声和陈清寒嘀咕着。   “嗯?”陈清寒眉头一扬,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你再说一遍。”   “这东西死了也在继续吃人。”我乖乖重复了一遍。   “不……”陈清寒喃喃道,“也许还没死。”   “哦,你这个想法比我大胆。”   一堆快变成化石的骸骨架子,居然还活着!   不过仔细想想,活着的定义并非只有生物学或医学上的。   领队那边,他认为既然石林不是阵法,用暴力破坏应该没问题。   碧石提了句反对,但没有多解释,只是表明态度。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领队决定破坏石柱,看看会有什么变化。   我看着壮汉用铲子挖倒一根骨头,骨头倒下,摔在地上,却没有摔断。   它还砸倒了一片小骨柱,按说要是阵法,这种规模就破坏得差不多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破坏一个小区域,效果应该会减弱或彻底消失。   我们静静等了一会儿,期待失踪的三个人会从某处出现。   等了约有五分钟,并没有人出现,也没有声音,四周还是一片死寂。   我又悄声和陈清寒嘀咕:“被消化完了?”   陈清寒摇摇头,看表情他也想不出眉目,孟轻雨忽然开口,目光看向我们俩,“有什么发现可以讲出来,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不对也没关系,给大家拓展下思路也好。”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抱歉,我没发现什么,只是害怕,需要清寒安慰。”   我这话说完,孟轻雨还没反应,旁边的碧石先噗嗤一声笑了。   她这个人惯会拆我的台,而且不分场合,她的笑声大家都听见了,一脸莫明地看过来。   “她胆子小,真的,今天她受的惊吓太多了,需要安慰是正常的。”碧石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   “是吗,我看没有吧,也许是她有什么高见,不屑与我们分享。”孟轻雨这话说的已经相当不客气了,她现在或许是懒得再掩饰情绪,对我们露出了本来面目。   “那行吧,我就把高见和你分享一下,我认为你脑子有病,怕说出来刺激到你,让你讳疾忌医,既然你这么想听,我只好满足你了。”   “你脑子才有病!”孟轻雨向这边走了两步,我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   “怎么?想打架?”我一手叉腰,目光不惧地迎向她。   “好了,都别这么大火气。”领队出面打圆场。   “冷小姐,如果你真有什么发现,不妨说出来,哪怕只是个猜测,我们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能摸索着来。如果确实没有发现或者想法,那我跟你道个歉,孟小姐急躁了些,说的话是不中听,但大家被困在这,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心里都着急,互相体谅一下吧。”   “是孟小姐非要带我们进来,说互相有个照应,你看看,现在照应得多好。”我故意说着酸话,刺激孟轻雨,人只在暴怒的时候,表现最为真实。   陈清寒跟她套了半天话,也没问出什么,这女人防备心理极重,现在好不容易她情绪失控,当然要利用一下。   不成对我们没损失,成了说不定能听到什么内幕消息。   “孟小姐是好心。”壮汉听到孟轻雨被我奚落,立刻开口维护。   “装什么装,你们都认识她,她根本不是你们救上岸的,她才是你们队伍的头,会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故意带我们进来送死的吧?拿我们当傻子耍吗?”现在假装不知道他们是同伙,已经没有意义,搞不好我们都没有出去的机会了,这吃人的地方,好进不好出啊。   “冷小姐,你别激动,没错,孟小姐确实是我们的决策者,因为她身份特殊,我们需要保护她的身份,才没有告诉你们实情。这座小岛上没有安全的地方,那片海滩也充满危险,请相信我们没有恶意。”   领队这番话说得很诚恳,他突然话锋又一转:“但冷小姐也隐瞒了自己的实力,不是吗?被飞蚁追赶的时候,只有冷小姐跑得不急不忙、游刃有余,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在丛林中遇险的普通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活物   “哈,没想到被你看穿了!没错,我其实是世外高人,本来想低调一点,唉…可惜实力不允许。”我摇头叹道。   “说说你的看法吧,高人。”领队咽了下,随即调整好表情,他们一本正经地讨论求生方法,肯定没想到我会在这种节骨眼儿上如此沙雕。   破坏紧张气氛我是专业的,又或者说我早就适应了这种场面,根本紧张不起来。   “我的看法很简单,这个生物还活着,那三个人被它吃了,没了。”看在领队有诚意听的份上,我也痛快地说出自己的猜测,有些话不是说不说的问题,而是说给谁听的问题,如果明知道对方只会拿你的话当放P,那又何必浪费口水。   “活的?”刘教授听了我的话,和陈清寒刚刚一样,皱眉沉思起来。   “嘿,高人,你的脑回路就是跟我们不一样唉,都成白骨了,这东西还能是活的?”关怀虽有疑惑,但语气中只有满满的好奇,没有讥讽的意思。   “这个世界上用现有知识解释不了的事情有很多,生命的定义其实很广,你们有文化,这些道理肯定比我懂。”我也不是个不会好好说话的人,主要看对象,如果对方愿意好好聊天,我也愿意心平气和地聊聊。   “道理是懂啊,就是不敢想,你的想法特别大胆。”   “瞎猜罢了,抛砖引玉嘛。”   “你经常参与探险活动?你为什么不怕那些飞蚁?”关怀的求知欲比较强,在林子里的时候,就他问题最多,总是抓着刘教授问这问那。   而丛智博极少发言,听刘教授讲那些植物特性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东张西望。   关怀和他一比,就是个好奇宝宝,不过他的某些问题,我无法如实回答,只好随便编了个理由骗骗他。   “你能帮我们找到丛智博吗?”关怀没去深究我那些回答的真假,他似乎只是想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对探险比较在行,想确定我有这个实力帮助他们。   不过在场的都是好手,他们才是一个团队,我们是半路加进来的,他对我们的信任度应该很低才对。   “在这样的地方找人靠的还是头脑和知识,抱歉啊,这两样我都没有,如果需要出力的话,那没问题。”我的回答也算真心实意,并不是故意推脱。   关怀无奈地叹了口气,放空的眼神有些茫然,或许他正感到迷惑,因为他学到的那些知识,并不能带他走出这片石林。   刘教授已经人沉思中回神,他用铲子向下挖掘,把地面的石头挖开,突然从他挖开的地方涌出一股鲜红的液体。   那液体不断涌出来,刘教授不得不退开,因为不知道这液体是什么,怕沾到会有危险,他躲开几步,液体流出、染红了周围的白骨。   刘教授眉头紧拧,他离得最近,所以很快便认出那液体是血,我们随后才闻到弥漫开来的血腥气味。   地下怎么会有鲜血?难道有活人不成?   但刘教授挖开的那个地方,只有石头和土,没有人或动物的组织。   我听说过老树流血的奇闻,但没听过从石头下面挖出血来的事。   刘教授似乎得到了启发,换了个地方继续挖,连挖三处,都有鲜血涌出。   他招呼其他人,他们几乎人手一把铲子,在地上开挖。   我们没有工具,只能站在一旁看,领队叫大家别分散,仍然站成一圈儿,保证互相能看到。   随着地面被挖出的坑越来越多,鲜血像泉水似的,灌进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在低洼处形成血泉。   “大家小心点,这血可能有毒,其他动物不敢靠近这里的原因,或许就是这个。”刘教授提醒众人道。   刘教授话音未落,他旁边的一根骨柱突然倾斜,但他没用别人提醒和帮忙,一个闪身躲开倒下来的骨柱。   他的反应速度和体能,一点都不像个大学教授,我起初对陈清寒的印象也是这样,只是他的身手远不及陈清寒好。   或许是现代人注重健身和锻炼了,总之刘教授明明年纪不小了,却比他的两个学生体质好,目前为止还没把自己给跑吐了。   但这根骨柱的倒下,只是个开始,接着其它的骨柱也纷纷倾斜倒下,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转圈儿的倒,我们的视野也跟着一圈圈的变得开阔。   在尘埃落尽前,我似乎接收到了个信号,可惜太过微弱,那像是一个‘声音’在呼喊什么。   假设这骨林真是一种我们没见过的未知生物,那这声呼喊,可能是它临死前的悲鸣,它或许有点智慧,却十分迟钝。   石林变成血池,我们全退到了石林边缘,这次移动没再有人失踪,也可以说是地面流血之后,我们没再有人失踪。   且挖且退的这一路,我们看到许多动物的骨头夹在骸骨中间,其中也有人的骨头,但是不多。   这座岛本来就很难被人发现,能活着登上岛的人,肯定是少之又少。   再说丛林里还有那么多的食肉生物,能活着走到石林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   在整片石林倒塌之后,我们听到了丛文博的呕吐声。   领队寻着声音过去,把人从血池里捞出来,另外两个人就在他身边。   不过已经陷入昏迷,骨柱倒塌后,地面开始下沉,血水却没有停止往上涌,要不是丛智博的呕吐声,另外两个人恐怕会淹死在血池里。   三个人浑身浴血,被领队和刘教授他们背出了石林。   陈清寒帮忙找到了最近的水源,领队先把三个人扔到河里洗掉身上的血。   他始终怀疑这血有毒,所以必须尽快弄干净。   多出三名‘伤员’,队伍又要停下休整,其他人在河边点起火堆,野兽虽然凶猛,但大都怕火。   尽量另外两个人仍在昏迷,但好歹人还活着,领队和刘教授都松了一口气。   领队特意向我道谢,我被谢得莫明其妙,挖土的是刘教授,救人、背人、洗人的是他,我什么都没干。   刘教授在烤火的时候,也低声对我说了句谢谢,我觉得受之有愧,连忙说不用谢。 第一百三十章 扎营   领队和刘教授的态度,让我对他们这支队伍有了改观,也许他们并不是孟轻雨的手下,而是出于某种不得已的原因,听从她领导的临时队员。   至少他们丢失队友知道着急,而且领队明明怀疑鲜血有毒,还是跳进血池去把丛智博他们捞了出来。   这是一支有情有义、或者说还未良心泯灭的队伍。   孟轻雨在血池漫延至石林边界时便提出立即离开,她不同意领队回去救人,即使当时丛智博还在发出声音,她也认为那三个人没救了,应该立刻放弃。   正是领队的抗命而为,让我对他们产生了真正的改观,同时更加肯定,孟轻雨和队员之间存在着隔阂。   孟轻雨早就嫌丛智博是累赘,只是看在刘教授的面子上,一直没说出来。   但她的眼神、表情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所以当丛智博陷入血池,她立即提出抛弃他。   还有受伤的沙师弟,他在队伍中扮演的就是力量担挡,专门提行李的移动行李架,结果刚进来双臂就受了伤。   不仅行李不能拿,遇到危险的时候也得别人来保护。   孟轻雨是我在墓里常见的那种‘老大’,凡是累赘就要丢弃,这还算好的,有的把累赘当人肉盾牌,或是扔出去当趟雷的诱饵。   眼前发生的一切,我早都看过不知多少次了,包括领队选择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   那三个血人洗干净之后,丛智博反倒是恢复最快的一个,他之前吐得天昏地暗,像要断气似的,在河里洗个澡,又吃了些压缩的营养药片,意识清醒许多。   这翻折腾过后,我们只能先在河边扎营,背着昏迷的人行进速度慢不说,若是再遇到突发事件,恐怕保护不好他们。   领队一声令下,该扎帐篷的扎帐篷,烧水的、煮饭的,全都各忙各的,他们带的都是方便食品,一小块扔进水里,能煮一大锅那种神奇的食物。   小周是队内的医生,他现在仍然昏迷着,所以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他们,只能把他们放进帐篷里,等他们自己醒。   期间禾苏醒过一次,碧石问她认不认识孟轻雨,她说不认识,但这座岛她知道,她再次睡觉前,只说让我们阻止这些人拿到钥匙。   显然,禾苏知道这座岛上有什么,她说的钥匙,可能正是孟轻雨一行人来的目的。   “在石林里,你见过新鲜的骨头吗?”我没事可做,便和陈清寒坐在火堆边说话。   “你是说那伙外国人?”陈清寒立刻领会了我的意思。   “对啊,他们没走这条路线吗,怎么没见他们的影子?”   “也许是绕路了,那样的话,他们应该在咱们后面。”   陈清寒说的一点没错,当天夜里我们便再次遇到大胡子那队人。   因为天空始终像蒙着黑乎乎的布,我们只能按照时钟给出的时间作息,吃完饭已经是傍晚七点多,众人早早回帐篷里休息,他们这一天精神紧绷着,需要早点休息补充体力,明天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危机。   我主动提出守夜,因为帐篷根本没我们的份儿,好不容易男人们挤一挤,空出一顶帐篷给了碧石和禾苏,我要是睡的话,只能和孟轻雨睡一起。   我宁可与夜风为伍,也不愿意和她睡一块儿,陈清寒需要休息,他跟我从来不客气,拍拍我的肩膀,丢下句‘好好守着’便去睡觉了。   让我意外的是刘教授,他主动提出要跟我守夜,不过略一想又觉得他这么做很正常,他肯定有话要单独跟我说。   领队生了两堆篝火,我们的任务除了警戒,还有保持火堆燃烧不灭。   我和刘教授本来一人守着一堆,中间隔着几米远,沉默半天没人开口说话。   直到帐篷里鼾声如雷,声音甚至盖过了周围的鸟语虫鸣,刘教授才开口。   “你们和王小姐是什么关系?”刘教授轻声问。   他第一个问题,居然是问我们和碧石的关系,这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认识的…算熟人吧。”我尽量客观地回答。   “她和苏小姐呢?”刘教授又问。   苏小姐指的是禾苏,这是碧石给她伪装的假名,略显敷衍,只是倒过来用而已,不过没人会在意这种事情,代号罢了。   “也是认识的旧相识。”我如实回道。   “孟轻雨的野心很大,你们如果想活下去,最好不要招惹她。”   刘教授这话更加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会拉我们加入他的同盟,一起干掉孟轻雨,再不济也是把她排挤出队伍。   结果他竟然劝我别和孟轻雨对着干,我好奇心顿起,“惹毛她会怎么样?”   刘教授的目光,隔着跳跃的火苗望过来,他好像看不透我这个人,微微皱着眉,说:“她还是有些本事的。”   “具体说说?”   “她擅长用毒,防不胜防。”   刘教授回答得很简单,我却相当失望,以为能听到什么有趣的能力,结果只是用毒。   不过对于刘教授他们这样的大活人来说,毒物是致命的,并不亚于枪支对人构成的威胁。   我感觉刘教授想说的是,孟轻雨随时会杀人,重点是她会下手,而不是方法。   换言之,惹怒了孟轻雨,她会毫不犹豫地毒死我们。   “她的身份到底有什么特殊的,能透露吗?”我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说我不怕毒,又要解释一大堆,不如不说。   “她是某国秘密机构的特派员,我们……不,除了我和小丛、小关,其他人都是死刑犯。”   刘教授没再说下去,点到为止,但他没说的内容,并不难脑补。   某国的秘密机构通过特殊办法,召集了一队由死刑犯组成的探险队。   送到小岛上来寻找‘钥匙’,孟轻雨是唯一的‘官方’代表。   可能对其他人有生杀大权,所以其他人才听她的,刘教授肯定也有他的把柄落在秘密机构手里。   因此他不得不参与这次行动,虽然他对秘密机构和孟轻雨的事讳莫如深。   但他却在接下来的时间,跟我讲了他那本神秘日记的来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夜谈   世界上有那么多熟悉丛林环境的专家可以请,孟轻雨所在的机构却偏偏找上刘教授,并不是因为他的专业水平拔尖。   而是几年前,他有个朋友参与过一次秘密行动,行动地点就是这座小岛。   据说参与行动的人有三十多个,最后只有一个人活着返回,在海上漂浮被货轮救起。   那个人被救起来的时候,精神已经出了问题,没办法正常回答问题。   但他衣服内兜里有证件,船上的工作人员通过他的个人信息,联系到他的家人。   这人后来却不是被家人领走的,有人自称是他的同事,把人从警局领走,自此这人便失踪了。   因为当时货轮只能停在国外的海港,将人交给了当地的警局,当地警局核实那几名同事身份的时候,没有那么严格。   于是这人便不明不白地失踪了,那些人留在警局的信息是伪造的,至今他的家人都没找到他的下落。   “后来货轮上的工作人员给我打电话,他们送人去警局时,把一个背包落在船上,返程的时候才发现。”   刘教授娓娓道来:“背包是我那个朋友的,不过疯的那个,不是我的朋友,我朋友的背包里有通讯录,第一个联系人是他女儿,但是父女俩关系很僵,可能他女儿换了号码,所以他们联系了列在第二位的手机,也就是我的电话号码。”   “所以说,有人领走了知情人、而他带出来的东西却送到了你手上。”我替他总结道。   “是的,其实背包里也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块石头和一本日记。”   石头只是普通的石头,日记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里面记录了刘教授好友在海上航行、以及登岛后遇到的所有事件。   他正是从这本日记里,得知了进入沉船之海区域的方法。   我听到这的时候,心想果然,沉船之海是可以通过某种方法进来的。   正因为他们有准备,才没有像游轮那样狼狈,可说到准备,刘教授的神色有些异样。   “孟轻雨说要想进入沉船之海,需要有人开路,她先带人开路,我们跟在后面,准备随时接应她。”   他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所谓开路,是用游轮上的一船人做诱,将船引向特定的区域,等候幽灵船的出现。   那大肉瘤或许是开启沉船之海的关键,原来游轮被困的时候,刘教授他们就在我们后边跟着呢。   不过想想也对,他们如果没在后边,怎么能把孟轻雨接走?!   “日记我看完以后就烧了,只留下好友手绘的地图。”   “带走疯子的人,八成是孟轻雨那边的人吧。”否则孟轻雨所在的秘密机构,怎么会找到刘教授头上,只有货轮的工作人员知道那个背包交给了刘教授。   也只有带走疯子的人,知道疯子是被哪艘货轮所救。   如此才能顺藤摸瓜,找到刘教授头上。   “我也想过,上一次的秘密行动,应该就是他们组织的。”   “他们这么不遗余力的,到底在找什么?”   “说是新能源开发。”刘教授说完,自嘲地笑笑。   我反倒不觉得这个说法是骗人的,如果能掌握并垄断一种新能源,所带来的巨大利益足以令人疯狂。   就比如全世界的石油都被某一国家掌握,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们相信,住在岛上的居民,掌握着超凡的力量。”   我在心里摇头,掌握着超凡的力量,还能任广场荒废不修缮?   道路都埋土里了,岛上的居民要么早已经死绝了,要么就是搬走很久了。   无论是哪种情况,想找个活的问问,你们有啥技术,怕是不太可能。   当然,获取力量并不一定需要活人,我们一族就靠挖祖坟发展,没有活口也不耽误发展。   但禾苏说他们是来钥匙的,钥匙本身并不具有能量,不过可以通过它,拿到锁起来的东西。   “我加入这次行动,虽说是受了胁迫,但也是来确认一下,那个朋友是不是还活着。”   既然是来找某种能源,孟轻雨带上禾苏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始终想不明白的地方,她买通禾苏身边的手下,难道其中还有把禾苏送上岛上的意图?   禾苏这些年在做什么,我完全不知道,也许她也在寻找藏在犄角旮旯的那些神秘力量?   说了这么多,刘教授终于开始说重点,如果我们有幸能找到孟轻雨要的东西,他希望这东西掌握在我们手里。   落在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手里,孟轻雨都有把握威胁他们交出来。   只有我和陈清寒,是真真正正的局外人。   刘教授的意思我听出来了,他深知这次行动的危险,已经抱了必死之心。   他不希望那种力量落在孟轻雨和她背后的势力手里,而我和陈清寒作为局外人,又和孟轻雨不对付,是保管这力量的最佳人选。   他悄悄塞给我一张纸,说根据纸上写的方法,可以离开沉船之海的海域。   他不方便口述,以免隔墙有耳,他劝我别惹孟轻雨,好好活着离开这座岛。   我接过纸页,看完上面的内容便丢进火堆,这个方法他肯定没告诉其他人,现在只有他和我知道。   他从他的角度去判断、去打算,这次行动的结局,似乎注定和上次一样。   我清了清喉咙,用手势向他比划,指指孟轻雨的帐篷,又在脖子上做了个抹刀的动作。   然后挑眉、耸肩,意思是他为什么不试试这个方法。   刘教授说这支队伍里多数是死刑犯,他们会不敢杀人吗?   不可能的事,所以我想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弱点攥在孟轻雨手里。   刘教授说其他人在加入队伍前,都服下了孟轻雨准备的毒药,如果任务失败,大家只有一起死。   只有活着将东西带出去,他们才能拿到解药。   这个孟轻雨估计是个武侠迷,控制人的手法,跟天山童姥的生死符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刘教授不是亡命徒,孟轻雨绑架了他的女儿,以此要挟他加入这次行动。   假如他在行动中死了,那些人也不会为难他女儿。 第一百三十二章 疲惫的队伍   但他要是活着,而且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就会继续利用他女儿来威胁他。   刘教授这是想一死了之,他那两个学生,完全是无辜受累。   丛智博什么都不知道,刘教授根本没打算带上他们,但孟轻雨出现,三言两语哄骗住他,邀请他加入一项有特殊意义的科考行动,那傻孩子便兴奋地同意了。   关怀的头脑没他简单,他是因为察觉出刘教授不太对劲,所以才跟来的。   刘教授尽可能地对丛智博隐瞒了这次行动的真实目的,希望他有活着离开的机会。   但关怀已经看出其中有猫腻,在路上的时候就和刘教授恳谈了一次。   只有丛智博以为他们是一支正常的科考队,以为孟轻雨是赞助商派来的监督者。   其实从某方面来说,这样理解也没错。   他们不告诉他真相,也是希望孟轻雨能看在他不知情的份上,给他留条活路。   要不怎么说,普通人的世界再复杂也是单纯的,他们俩的想法简直天真。   丛智博在踏上孟轻雨这条贼船的那刻,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不过他那个样子,不告诉他真相也好,他知道又能如何,万一出言不逊、惹恼孟轻雨,提前被灭口,还不如傻一天是一天。   “她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拉两个完全不相干的学生来……”我看着刘教授,话没说完,自己便想通了,孟轻雨是怕刘教授来了之后故意寻死或是不听话,拉来两个现场的人质。   刘教授因为把无辜的学生牵进来,对丛智博和关怀十分愧疚,肯定会尽力保护他们。   换言之,万一刘教授消极怠工,登岛后不肯前进,孟轻雨便拉上他的学生丢进丛林,那刘教授肯定会跟进来。   我们在火堆边聊了好一会儿,忽然刘教授掐住话头,侧头细听河下游那边的动静。   河边全是碎石子,我听到有规律的脚步声,正在朝这边移动。   那不是动物发出来的,是鞋底踩在碎石上的声音。   刘教授去叫醒了孟轻雨他们,很快我就看到手电光晃来晃去,距离营地越来越近。   有手电光那就说明来的是人,再次见到大胡子的队伍,我没觉得意外,但大胡子看到我们却是相当惊讶。   他们的队伍十分狼狈,刚刚听脚步声就听出来了,他们步伐沉重,估计已经走不动了。   他们先是看到火光,以为看错了,怎么也没想到丛林里会有其他人。   大胡子还问,为什么我们进来了,不是说要在海滩上等候救援吗?   陈清寒把孟轻雨的说辞复述了一遍,孟轻雨跟着附和说是,海滩上也不安全。   大胡子似乎没有这样的意识,孟轻雨有刘教授朋友的日记剧透,她知道海滩一入夜便会有一种食肉生物成群结队出去捕食。   但大胡子看起来并不知道,难怪他们总是死人,还没走到岛的中心地带,他的队伍就损失了一半的人。   而孟轻雨的队伍,只是有两个昏迷的,队伍中还有两个没受过训练的大学生。   这样一比较,实力高下立现,大胡子他们现在急需休息补充体力。   他原本该警惕着孟轻雨他们,毕竟同行是冤家,可他的队伍已经没有体力,真打起来吃亏的还是他们。   索性孟轻雨没有敌视他们,还邀请他们同行,怎么看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大胡子不管信不信,他都得接受,因为他们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他的人得到原地休息的命令,立刻围着火堆躺倒一片。   这下鼾声此起彼伏,比刚刚帐篷里的还热闹,后半夜就像在听交响乐。   刘教授陪我守完上半宿,卢小刀陪我守的下半宿。   他是真的不爱说话,当然周围的呼噜声震天响,我们俩要聊天,都得对吼。   在沉默中守到早上,天空还是那个阴暗无光的样子。   我也不是非得说话,和卢小刀相对坐着望天,期间孟轻雨起夜去过一趟林子里。   她回来之后,陈清寒又去了,而且路线一致。   偶尔大胡子的队员会在梦中大喊大叫,显然是梦到了白天恐怖又刺激的一幕。   他这队员的心理素质,真不如死刑犯这队。   别看他们睡在帐篷里鼾声雷动,刘教授的脚步在走到帐篷门口的时候,他们的鼾声立刻就停了。   听说有人靠近营地,立即从里面跳出来,要不是他们眼睛发红,还有眼屎,我会怀疑他们在装睡。   但大胡子的人无论是孟轻雨出来从他们身边路过,还是陈清寒从他们身上跨过去,全都没有反应。   我捡起一块小石头扔到他们身上,也只是抬手挠挠被打的地方,根本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这样迟钝的家伙,孟轻雨主动邀请他们加入,明摆着是想拿他们当炮灰。   我觉得这或许是个转机,有竞争对手出现牵制孟轻雨,让她分神的话,刘教授他们兴许能活。   虽说是早晨,可天还黑着,帐篷里的人像体内有生物钟在控制,六点便准时醒来。   而大胡子的人还在睡,火堆烧了一夜,周围的石头都烤烫了,没人去叫大胡子的人,大家各自该干嘛干嘛。   等煮好饭才叫醒他们,那种前一天跑完马拉松,第二天清晨醒来的酸痛感,让他们还没睁开眼就开始哼哼。   不过肚子实在是饿,不起来没饭吃,他们半闭着眼睛接过饭开吃。   孟轻雨没动他们的食物,分给他们的都是这边携带的方便食品。   大胡子很不好意思,从他们所剩无几的背包里翻出十几条能量棒交给孟轻雨。   现在孟轻雨的真队长身份已经不需要隐瞒,大胡子他们昨晚过来的时候,也是孟轻雨出面和他谈的话。   吃过早饭,大胡子和孟轻雨正式聊了聊,关于他们各自的来此的目的,以及合作的事。   丛林中的危险超出了大胡子的预期,他声称自己和他的兄弟们都被骗了,如果知道岛上是这种情况,给他一座金山他也不会来。   他的说法和孟轻雨不同,他说他们是受雇来寻找一批宝藏,寻找一批失落文明留下的宝藏。 第一百三十三章 踩蘑菇会烂脚   吃过早饭,灌满开水,队伍开始拔营。   大胡子让我们叫他老史,他本名史蒂夫,本身热爱汉文化,要入乡随俗。   他和孟轻雨达成协议,发现宝藏,两支队伍三七分,孟三、史七。   因为孟轻雨对宝藏没兴趣,但若是找到她想要的东西,那东西必须归她。   老史和他的手下只为求财,孟轻雨对财宝不屑一顾,双方一拍即合,没有闹出什么纠纷。   我趁陈清寒早上去方便的时候跟上他,把昨晚刘教授说的那番话,捡重点告诉了他。   他说他会尽量去帮助刘教授,也会尽可能地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问他有没有什么主意,给卢小刀他们解毒。   陈清寒说他会去向卢小刀他们了解情况,解毒必须先知道他们中的是什么毒,否则以目前的条件,想解毒是不可能的事。   方便的时间有限,我说完悄悄话便赶紧返回营地,碧石斜眼笑道:“感情真好,上厕所也一起去。”   “呵,羡慕吧,不像某人,只能给老仇人当坐骑。”我条件反射地回嘴,眼角一瞥,发现禾苏正醒着,坐在一块石头上眼神幽怨地盯着我。   “你怎么不背我?”禾苏嘟着嘴,张开双臂做了个要抱抱的动作。   我好想一脚把她踢飞啊……这个动作真的不适合她。   好在她马上就待机了,一头栽向自己的膝盖,碧石估计是怕她磕死,伸出大长腿用脚面接住她的脸。   我们没有帐篷,所以不用动手收拾,老史给我们两只水壶。   那是他死去的兄弟留下的,还有一小部分装备,他交给我,我说了谢谢。   两只队伍混编成一支大部队,离开河边重新深入丛林。   我们再没遇到昨天那些危险,食人树、飞蚁和沼泽大蚯蚓,植物的种类也发生了变化。   老史的一名手下,不小心踩到了一朵黑蘑菇,那东西只有拳头大小,踩瘪之后化成一团黑烟,即使那人立刻撤开脚,他的脚还是在几分钟后开始溃烂。   老史大骂他愚蠢,他的鞋带没有系紧,裤角挽了起来,因此皮肤上沾到了蘑菇上的有毒物质。   刘教授说这蘑菇不在已知的植物谱系上,他们没办法有针对性地治疗,只给这人涂了常规的消炎药膏。   岛上危机四伏,任何一个小东西都不能轻视,最可怕的是它们的未知性。   刘教授得到的日记中,也没有关于黑蘑菇的记录。   日记毕竟有局限性,如果日记的主人身边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他当然不会记录。   岛上肯定也有四季变化,刘教授朋友来的那次,或许是另一个季节,黑蘑菇很可能是季节性植物,因此日记上面的内容只能做为参考。   这些都是刘教授的推测,我是一窍不通,只有听的份儿。   老史也看出来了,他的队伍和孟轻雨的队伍,不在一个档次上,那种黑蘑菇又不是独一份,其他人没踩到,偏偏他的手下踩到了,说明他们的警惕性没别人高。   黑色的蘑菇看起来就透着不祥,孟轻雨队伍的人都是避开走的,老史给他的队员下了命令,要他们跟着孟轻雨的人走。   两支队伍现在是混在一起的,我和陈清寒的身边是个瘦小的外国人,剃着极短的圆寸头,他和其他队友不同,别人都背着枪,他的背后只别着两把弯刀。   路上他试图跟我搭话,说他很惊讶,我们几个人竟然在丛林中毫发无损地走上一天。   孟轻雨和老史谈话的时候,没有提到过我们四个,所以老史队伍的人,还不知道我‘世外高人’的身份。   走在前面的一个老外听到他在后边说话,把头扭过来,说孟轻雨的队伍里各个都是牛人,保护我们四个不算什么。   我把张开的嘴又闭上了,本想解释一下的,不过他们愿意这样认为也行。   圆寸头见我们没说话,便默认了同伴的说法,问我们之前遇到食人树和飞蚁的时候,是怎么逃脱的。   “因为他们身手好。”我把过程总结成一句话回答他们。   圆寸头十分失望,他还想问什么,却被队友的叫声打断。   发出叫声的正是那个踩中毒蘑菇的人,他指着队伍侧面的丛林,叫着‘有人’。   队伍行进的时候,大家的视线都朝前,或是看着脚下,因为他脚受了伤,被人背着走,所以他的视线多数时候落在队伍两侧的丛林中。   他喊有人,孟轻雨和老史立刻下达了停止前进的命令。   孟轻雨坦白身份后,领队退居二线,只负责在前头带路,前进、后退的命令,全由孟轻雨下达。   我们返回昨天领队发现的那条路上,虽然骨化生物挡了段路,但离开那片区域,地下依然埋着一条路。   关于路的事,老史他们也是全然不知,看到领队用铲子挖土,还好奇地问他在干什么。   丛智博告诉他,领队在地下找到了一条路,说不定可以直通岛民的居住地。   昨天昏迷的两个人已经醒了,暂时没发现他们有什么异常,丛智博恢复得最快,吃好、喝好,又睡了一觉,基本算是满血复活了。   他还感谢孟轻雨没有丢下他,孟轻雨也没提她想丢下他的事,其他人全都选择了沉默,反而让他变成了这支队伍中最快乐的人。   都说傻人有傻福,但愿他有这样的好运气,能一直傻到平安回家。   队伍停下来,领队派卢小刀和另一个到那人指的地方查看。   但是那里并没有人,地面也没有脚印,老史骂了那人几句,让他看清楚再说话。   那人发誓说他看到了,但是一转眼,那个人便不见了。   已经登上小岛的队伍就两支,若是没别的队伍,丛林中不应该有别人。   当然,还有两种可能,一是岛上还有人居住,二是……   我看向刘教授,他向那个地方张望了好几眼,又问烂脚看没看清那人的长相。   看来他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若是岛上有人,也可能是前一支队伍幸存来的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愿意露脸的人   不过要是前一支队伍的人,见到有人来了,为什么不现身,而要躲起来?   但烂脚说的话,除了我和刘教授,似乎没人相信。   都以为是他看错了,于是队伍继续前进。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看错,烂脚抻着脖子,在左右两侧的密林中寻找,大概十分钟后,他又叫了起来。   背他的人最先看向他指的位置,其他人要落后一点,这次他们两个都看到了‘人’,但我们仍是没看到。   刚刚烂脚说那人背对着我们,所以他没有看到那人的长相,这次背他的人也说,那人背对着我们,所以看不到脸。   谁会背对着我们,跟随队伍前行呢?   领队意识到这事的不寻常,队伍又停下来原地待命。   刘教授这回问他们,那个人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两个人神奇古怪,说那人没穿衣服,而且林中草木茂盛,他们只看到一个后背。   老史的队伍,除了他,别人都不会说汉语,好在刘教授、孟轻雨和领队,甚至关怀和丛智博的外语都特别溜。   因此两队人交流起来,基本没什么障碍,问题是外语有时描述一件东西时,可能和汉语会有差异,所以刘教授问得很细致。   烂脚和他的同伴都说,他们确定那是一个女人的背,皮肤光滑白嫩,在绿叶的衬托下特别显眼。   而且那女人的肩头垂着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到腰际。   刘教授朋友的那支队伍里恰巧有一个女人,日记中提到过那女人的代号——美人蛇。   听这个代号,不难想象她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年纪不会太大,如果是个老太太,用这个代号就太窘了。   两个人都看到有人,这事的可信性就高多了。   孟轻雨和老史安排了几个人,分别盯着周围四个方向,队伍又缩成了一个圈儿。   别人倒是无所谓,孟轻雨和刘教授特别想找到这个女人,如果真有前一批队伍幸存下来的人,她就可以打听一下些事情。   而刘教授肯定也是希望对方能告诉他,他那个朋友的下落。   我捅了捅陈清寒的胳膊,用眼神跟他交流,我是不看好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没人会在丛林里背对着人尾随对方。   而且还不穿衣服,丛里的虫子多到人头皮发麻,不穿衣服跑一圈儿,身上就得多出一片大包。   别说是活人,这些虫子连死尸也不放过,所以在丛林里秀美背的事,实在不靠谱。   陈清寒自然是懂我意思,他或许不是丛林生存专家,但他是怪事通,荒岛丛林,突现行踪莫测的女子,是流落荒岛的美女?不,那是YY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情节,根据我和陈清寒的经验来说,那多半不是人类。   可直接跟领队他们说,我怀疑那是个像人的怪物,他们肯定不会信。   “那——”清醒过来的小周,指着丛林的某个地方,他喊完用力眨了眨眼睛。   但等我们看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你也看到人了?”领队问。   小周犹豫了,没有立即回答领队,于是领队追问,问他到底看到没有。   小周想了想才说:“我看到一个小孩儿。”   上一支队伍可能带女人来,却不可能带个孩子来,刘教授问:“你确定?”   小周的语气不太确定:“好像是个光屁股的小娃娃。”   除非美人蛇登岛之后怀孕了,否则这岛上不可能有小孩儿。   根据刘教授的说法,他朋友的队伍来岛上是两年前的事,小周说那个光屁股娃娃顶多一岁。   老史觉得这事邪门儿,他不相信岛上会有孩子,至少不可能有活的孩子。   孟轻雨队伍中,有个年纪稍长的中年人,他头发斑白,比卢小刀的话还少,我就没听他开过口。   这时候他突然说,“我听老辈儿人说,人迹罕至的老林子里,有些东西会……”   “你闭嘴!忘了你是怎么进去的?少在这装神弄鬼、扰乱军心。”孟轻雨突然喝住他。   他的话虽然没说完,但除了老史他们,其他人都知道他要说什么。   一些民间传说,大家还是听过的,比如在东北流传较广的人参娃娃的故事。   老史他们则一头雾水,不明白那人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值得孟轻雨如此忌讳。   圆寸头凑到我身边,低声问我,我给他解释说,封建迷信思想要不得,我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只是后半句,我咽下没说,鬼狐妖精一类的东西或许没有,但怪物、像海肠子、海蜘蛛那类的生物是存在的。   自然界的生物,本就有天生的伪装,像树皮的虫子、像石头的鱼……   难说世上没有像人、却不是人的生物。   即小周看到小孩儿之后,队伍中再没有人看到他们出现。   我们不能无限期的等下去,派人去查看也没有发现,只好继续前行。   老史认为那可能是岛上的原住民,他认为他们熟悉丛林,过着原始人一样的生活。   于是他向四周喊话,说了一堆‘我们很友好’、‘无意伤害你们’这样的蠢话。   且不说双方语言通不通,老史他们来是为宝藏,如果对方真是岛上的居民,他们不就是来抢劫人家的吗,骗鬼的‘友好’!   结果当然是没有人回应他,可只要队伍继续前进,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人看到人影。   领队和孟轻雨商量,或许是丛林中有致幻植物,让大家产生了幻觉,应该退回去,不能再贸然前进。   孟轻雨自然是没同意,她问领队,退回去幻觉就会消失吗?药物的作用是有时效性的,我们应该加快速度,赶紧抵达目的地。   队伍中因此出现了分歧,有人认为是幻觉,有人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史赞成快点往前走,他说那些人并没有伤害我们,也许没有危险性,只是对我们感到好奇,有些小岛上的原住民见到游客也是这样。   老史的天真令我叹服,有他这样的领导者,他的手下怕是要死绝了。   领队只能提供意见,最后决策的人还是孟轻雨,她执意要向前,领队也阻止不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现实版‘扫雷’   我悄声问陈清寒,听没听说过类似的东西,因为如果是幻觉,为什么大家看到的东西都一样?   陈清寒和我都没看到他们说的女人和孩子,所以他说不好判断,他曾经见过一种植物,拥有人类女性的形体,但一看就是植物,好像前些年流行的人参果。   白皮肤、长头发的植物他没见过,我们之前遇到过有用人类尸体当诱饵的离奇生物,说不定这里也有。   只是什么尸体能保持几年不腐呢?   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陈清寒定定看着我,答案尽在不言中。   我捶了他一拳,引得旁边的圆寸头转过脸看我们,看完还摇头叹了口气,嘀咕着什么地方都有恋爱的酸臭味。   关怀走在我们后边,他发出一声轻笑,特别感慨地说了句‘现实版野蛮女友啊’。   陈清寒也跟着叹气,三个男人的叹息它环绕着我,每个人叹气的原因都不相同,此刻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我只能回以相同的叹息,表达我无法言说的无奈。   走在我们前后的人纷纷回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解释,这莫明其妙的小插曲转眼便过去了。   直到队伍最后面传来一声闷哼,我们停下脚步回头去看时,只看到背包和枪掉在地上。   背着背包、端着枪的那个人没了……   这种情况比昨天在石林好点,起码这人消失的时候有声音。   老史从前边小跑着过来,因为人变多了,队伍的距离拉得有点长,他小跑过来查看,因为消失的是他的人。   背包和枪掉在地上,背包带没有断裂,枪也没问题,只是人不见了。   老史骂了一句,问那人前边的人,听到、或看到什么没有。   前边那人说没有,他没看到任何东西,但他可以确定,那人不是被上面的什么东西抓走的。   他们有过被食人树袭击的经历,那些树上的食人花是从上向下吞人,一口吞下去再缩回树上。   不是被树上的东西抓走,难道是地下?   领队也过来查看,他用铲子在地面铲土,刚铲两下地面突然张开一个地洞,领队反应奇快,向后仰倒,避免自己掉进去。   但他一只脚踩空,身体有些保持不住平衡,老史离他最近,立刻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后拉。   地洞突然闭合,夹住领队的一只脚,好在他往回一抽,把腿抽了出来,但他的靴子却被地洞给吞了。   闭合后的地面,看不出丝毫异样,围在周围的人都愣住了,队伍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暂时没人能说清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地面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洞,而且又迅速恢复了原样。   说是塌陷,它怎么复原的?   说是原本就有洞,又为什么消失了?   领队从背包里翻出备用的靴子穿上,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刚刚他感受到了地洞下面有很强的吸力。   估计失踪那人,就是被地洞给吸进去的,由于速度太快,他的背包和枪都甩出去了。   领队记住那个地洞的位置,拉开一点距离,又下铲去挖地面的土。   挖了两下,地面再次出现一个地洞,老史想用一块石头堵住洞口,他特意叫队里胳膊最粗、肌肉最大块的壮实汉子搬了块大石头。   可石头刚凑近洞口,大汉便啊的一声向下栽,他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抱腰、一个拽胳膊,三个人合力仍然敌不过地洞,身体被吸力拉着向下弯。   等大汉把石头放到洞口,领队和老史也帮忙拉人,石头是放下了,大汉的两只胳膊却脱了臼。   然而大石头没在地洞口停留多久,就嗖的一下,被吸进去了。   这下情况可不妙了,假如前面那人没死,这大石头下去他的脑袋估计也开花了。   这边的地洞还没研究明白,卢小刀那边又出了状况,他不知怎么地,一下蹿到树上去了。   等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到他身上,他才简洁地解释:“地洞。”   他的目光瞄向刚刚站立的地方,领队意识到我们再次遇到了难以跨越的障碍,让大家赶紧找就近的树爬上去。   除了关怀和丛智博,其他人爬树的动作都很利落,他们俩是被队友用绳子拉上去的。   好在丛林里的树都特别粗壮,有的树上能蹲仨、有的树上能蹲五个,还有比较粗的树叉,骑在上面也不会折断。   附近的大树都被我们成包了,它们长成这么大,肯定是没掉过洞,所以暂时来说,树上应该是安全的。   卢小刀的反应快赶上电子警报器了,他在地面开合的一瞬间,身体便做出反应,扭身向上一跃,踩着旁边的树干,蹿到了树上。   等所有人都离开地面,地洞反倒没动静了,等了好半天,也没见它们出现。   显然地洞不止一个,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领队招呼一个人,从那人背包里拿出一套家伙。   这套家伙我太熟了,组合式洛阳铲,一截一截地钢管可以对接,想长便长、想短便短。   领队接了一根能够到地面的,他蹲在树上抓着铲柄往下戳。   旁边有人扶着他的后背,随时准备着帮他保持身体平衡。   这种操作我没见过,在对面树叉上骑着看他玩现实版的‘扫雷’。   他要为队伍找出一条安全路线,所以必须进行地毯式的搜索,队伍里有身手不好的,踩中了就救不上来了。   “啊——”此时,一个人突然惨叫一声,喊了句外语。   那人原本蹲在我旁边的树上,那棵树比较细,他身材瘦小,因此只有他在那棵树上。   他突然大叫,大家被吓了一跳,当我们看向他时,只见他身体腾空,感觉就像飞了起来。   他的四肢在半空中划动,像是想摆脱什么,但因为身体悬空,没有借力点,只能乱蹬乱抓。   “迈克!你怎么了?”老史和他的手下全都举起枪,然而周围并没有出现什么野兽,他们不知道该瞄准哪里。   那个叫迈克的人,张着嘴巴只会喊救命,但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他就发不出声音了。   他的皮肤迅速萎缩,眼睛干瘪下去,本来就瘦弱的身体,转眼变成了一具人干。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有些人跑着跑着就没了   接着他的身体向后一收,像被人扔出来的麻袋,甩到了树下。   此时我们才看清,那树冠内伸出了一根像九节鞭一样的东西,因为颜色是淡绿的,与周围的枝叶十分相似,所以刚刚没被我们发现。   这丛林里的树,有不少是食肉植物,要命的是它们不动的时候,我们没办法分辨。   瘦子的尸体被甩到地上,地面突然裂开一个洞,将尸体吞了进去。   老史的队员们愤怒地朝那棵树开着枪,把树皮和树干打得木渣飞溅。   领队的喊声淹没在密集而又疯狂的枪声中,他叫他们别开枪,不要动。   可是老史他们今天一连失去两名同伴,情绪根本控制不住,发了狠去攻击那棵树。   树干被生生打断,从折断处流出殷红的血液,鲜血更刺激到了老史的手下,他们很清楚,那血八成就是瘦子的。   树干折断,那像九节鞭一样的东西也没再露头,当尘埃落定,却没有人感到胜利的喜悦。   连失两条人命,老史心中也压抑着怒火,但他怪不得别人,谁让他的手下警惕性低、身手又差,在这里活命靠的自身实力,别人帮是有限度的。   领队的表情很严肃,对方不听他的警告,可他不能发作,看得出来他在忍着火气。   他们这队的领导是孟轻雨,孟轻雨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说太多。   “大家都小心点,看到地面上的痕迹没有,一会儿按那个标记走。”领队的话音方落,碧石便背着禾苏第一个落地。   她显然是在领队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往下跳了,她落地后,首先冲我喊:“快下来,树上有东西。”   可惜她喊得晚了些,我们这棵树上已经有人中招了。   中招的人被一根树藤一样的东西扎进肩膀,好在陈清寒眼疾手快,他扯住那东西,一剑将其斩断。   还有一根从我背后蹿过来,被我一侧身,抬手抓住,这次没用拍后脑勺,手中的树藤便化为尘埃。   其他人同样遭到突然攻击,全从树上往下跳,但领队划出的安全通道非常窄,容不下这么多人同时站在一个地方。   我只好把那个受伤的人扔下去,然后假装和陈清寒一起和树藤奋战,实则把树内的藤条全烧灭了。   等我们下去,周围的树已经变成蓬头散发的‘起床树’,那些藤条支楞着,像起了静电的长发,然后同时向我们攻来。   他们不知道有多长,追出十多米还没甩掉,之前被老史他们打死的,铁定是‘小朋友’,现在家大人来报仇了。   我们队伍中有伤员,还有体能不过关的,不可能跑得过那些藤条,领队只好留下几个人断后,为大家争取逃跑的时间。   孟轻雨让我断后,我没意见,但她没让陈清寒断后,陈清寒没干。   卢小刀和刘教授主动跟我们一起,卢小刀的外号确实没白叫,他会使飞刀,那刀也不是寻常的东西,他一刀飞出去,有时能斩断好几根藤条。   刘教授出乎意料地也有绝活,他的枪法奇准,一枪打断一根,不过杀伤最大的还是陈清寒,他那大宝剑一扫断一片。   我拿出匕首,跟着他们捡漏,有漏网的就补一刀。   等其他人跑没了影,我们才开始后退,退出一百多米,藤条终于追不上来了。   可是前面的人也不见了,我们四个都看到他们是从这个方向跑的。   结果赶上来,却没看到他们的影子,即使是他们超常发挥,突然使用了加速技能,那撞过的树枝、踩过的植物总会给我们留下踪迹可查吧。   可是这条路上,没有他们留下的踪迹,陈清寒检查了一下,确定这个方向上没人经过。   “明明看他们是往这边跑了。”我看看旁边的树,想要爬上去看看。   但丛林中的视野遮挡物太多,爬上去也未必能看多远。   “是不是改变方向了。”刘教授问。   “他们人多,移动的时候声音大,你仔细听。”陈清寒明显意有所指。   刘教授侧耳听了一会儿,林子里除了鸟叫虫鸣,再没别的声音。   刚刚他们往前跑的时候,那动静可是不小,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沉重的呼吸声,还有伤员的呼痛声。   现在丛林仿佛恢复了它该有的状态,没有不速之客闯入,在里面闹得鸡飞狗跳。   “掉下去了?”刘教授第一个想到的可能,就是他们掉进地洞里去了。   我们发现的那片区域,或许只是‘雷区’的一角。   “不会,他们没落下东西。”陈清寒笃定道。   突然掉进地洞,他们身上的装备,最起码枪或是背包,有可能掉在外面,一件不留全掉进去的可能性很小。   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顺原路返回,好在那些藤条没守在退路上。   从有大量脚印的地方开始,一点点跟着脚印走。   然后我们还是回到了之前失去他们踪迹的地方,从脚印判断,他们是一个一个消失的。   就像有一扇门摆在树林中间,他们一个个走进去,随后大门关闭消失,我们被关在了门外。   “小关…小丛……”刘教授颓然地蹲在地上,“我不该……是我害了他们。”   刘教授应该是意识到,这座岛就是座吃人的岛,逃过一劫,还有数不清地危机。   好像继续往前只有绝望,我们这些人,迟早会一点点消磨干净。   “别灰心,不是有人活着出去过嘛。”我想到那个疯子,他的出现,代表这里并非没有活的希望。   “但我希望他们两个可以活着离开。”刘教授痛苦地捂住眼睛。   呃……那两个白斩鸡学生仔,让他们活着出去,实在有难度。   这种事真是不好保证,因为我经历过的生生死死,根本数不过来,生命不仅脆弱,死的还突然。   我的墓里有好多因为感冒病死的盗墓贼,他们并非死于机关陷阱,也没有被任何动物打败过,只是墓里太冷,睡一觉就感冒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现在灰心有点早。”我说的也算实话,世事本来如此。 第一百三十七章 药不可以乱吃   “可是……”刘教授的情绪依然低落,“他们能去哪?”   我们已知地洞被那些大树包围着,离开它们攻击的范围,就等于逃出了地洞区。   眼下树上、地上都没人,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但根据我的经验,不管事情看上去怎么离奇,背后一定有原因。   就好像魔术,看着不可思议,但其中总有窍门,只是被魔术师藏起来了。   刘教授一心想保护他的两个学生,现在两个人一起消失,他一时慌了神,我们不能指望他做出理性的判断。   陈清寒借来刘教授的铲子,他从脚印消失的地方开始向下挖掘,铲掉地表的一层泥土,下面露出了平整的石板路。   通向‘市中心’的路没断,还可以继续向前,这里不应该是此行的终点。   陈清寒又查看了脚印周围的地面,丛林里没有路,到处都是疯长的植物,地面生长着奇形怪状的花花草草,诡异却也美丽。   如果有人经过,一定会踩到它们,陈清寒说他只是想确认一下,还有没有别的‘消失点’。   “五公里一个危险区。”刘教授忽然开口。   “嗯,像是一道机关,每隔五公里,换一种。”陈清寒听懂了刘教授的意思,用我能理解的方式‘翻译’道。   刘教授的意思是整座岛为一个圆,丛林内分布着我们看不见的区域界线,它们以圆环的形式守护着岛中心的区域。   每一环内的动植物种类都不一样,可能是为了避免它们互相残杀,所以环区与环区之间,存在安全地带。   其实只要掌握住所有动植物的特性,让它们按照自己的意愿生长繁衍、形成各自的生态链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那将是一项大工程,而且过程中变数太多,很难控制,除非有人看守,不断修正。   或者……   我看着陈清寒挖出来的石板路,想起在地下河上的那座不腐桥。   “小芙,你试试看。”陈清寒伸出食指,比划了一个圈儿,意思是周围。   我的本事他一清二楚,这是让我试试,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消息。   丛林茂密,小动物倒是不少,只是没有特别的声音。   岛上为什么没有大型猛兽?我此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即使没有老虎和熊,狼或是野猪什么的,总该有一些吧?   我轻轻摇头,陈清寒并没有失望,找不到关怀和丛智博,刘教授是不会走的,卢小刀虽然没说话,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需要孟轻雨的解药,应该是希望找到她的。   我倒是无所谓,碧石和禾苏丢就丢吧,我是不想去找她们。   刘教授已经把离开沉船之海的方法告诉我了,其实我现在就可以拉着陈清寒跑路。   不过现在走的话,有点不地道,既然答应刘教授会帮他带东西出去,至少得走到目的地,看看情况再说。   而且陈清寒也不会就此放弃救人,不可能在其他人还生死未卜的时候一走了之。   等刘教授的情绪稍稍平复,他跟陈清寒一起讨论众人失踪的可能性。   我蹲在一边听着,听着听着竟然困了,在丛林里没地方睡觉,或者说没有安全的睡觉地点。   只能忍住困意,目光无意中瞥见卢小刀在用飞刀撬一棵树的树皮。   “在干嘛?”我走过去,想看看他是不是有发现。   “找东西。”卢小刀话虽然少,但不会不理人,只要你主动跟他说话,哪怕一个字、一个音节,他总会回一声。   “你小心点。”这丛林里的树,比狮子老虎还凶猛,他在那扒树皮,那是相当危险的事。   “嗯。”卢小刀应了声,继续用他的小刀削树。   我不想听陈清寒和刘教授的‘推理’,他们两个反复推敲着孟轻雨等人的失踪细节,感觉像在录推理小说,听得我直犯困。   于是我蹲到卢小刀身边,看他扒树皮,他在树干上挖出一个小坑,里面有透明的树汁渗出来。   他用小树枝沾了点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我在旁边不出声,只是看着他做这些,像在墓里观察那些鼓捣机关的盗墓贼一样。   他从怀里摸出两根黑草叶、一朵色彩斑斓的蘑菇,把它们塞到树上的坑里,用刀子碾碎,和树汁混合在一起。   “解药。”他小声说着,“试试。”   说完就低下头,去嘬那树坑里的不明液体,我惊讶地瞪大眼睛,不为别的,就为他这份勇气。   他说试试,意思就是他也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解药,那黑乎首的草叶和色彩斑斓的蘑菇,瞧着好像有毒,他竟敢直接下嘴,这一口下去,他可能会死!   “你干什么?”刘教授发现了他的举动,但等他迈步赶过来,卢小刀已经把‘解药’咽了。   “他要试解药。”我替卢小刀说完,自动退开两步,给刘教授腾出地方。   刘教授凑近树坑,看到那一堆疑似有毒‘配料’,脸色黑得像锅底。   “谁让你胡乱试了?你不要命啦!”刘教授激动地挥舞着双臂,好不容易稳定的情绪再次失控。   “没事。”卢小刀的反应和刘教授形成鲜明对比,他似乎对自己的生死并不在意。   我见过很多人面对死亡时的眼神,其中就有卢小刀这种,生死看淡,眼神空空的奇葩。   生或死对他们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事,甚至可以说是最不重要的事。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拿自己做实验,去试解药呢?   “你希望瑶瑶变成孤儿吗?”刘教授抓住卢小刀的衣领,揪着他来回晃了晃,眼睛里闪动着泪光。   卢小刀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像个无知无觉的木头人。   刘教授气得推了他一把,幸好陈清寒过来准备拉架,一把接住了直直向后倒的卢小刀。   刘教学察觉不对,连忙问卢小刀怎么了,但卢小刀没有回应。   陈清寒检查了他的眼睛和脉搏,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好像被定格了似的。   陈清寒说卢小刀的心跳不正常,一分钟只跳三十下,突然的心动过缓,肯定是他乱吃药的结果。 第一百三十八章 跑毒成功   他自己胡乱配的解药,没有当场毙命已经是奇迹。   刘教授是学者不是大夫,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无计可施。   陈清寒倒是懂些皮毛,问题是这座岛上的动植物跟外面世界的不同,常规手法肯定不行。   正常来说食物中毒需要催吐,但是卢小刀现在身体僵硬,吞咽功能不知道怎么样,万一强行催吐,他再被自己的呕吐吐呛死,自杀立马变他杀。   卢小刀像个植物人似的,直挺挺躺在地上,刘教授折下一种植物的大叶子,这种叶子很像荷叶,但要比荷叶大多了,铺在地上,人躺上去像躺在单人圆床上。   我的思维又止不住地放飞,想着用叶子把他包上,外面再糊上沼泽里的烂泥,放到火坑里闷烤,味道会不会非常鲜美。   和我悠哉游哉的浮想联翩相比,刘教授的脸能滴下苦水来,两眉之间别说夹死苍蝇,就是夹根笔都没问题。   他陪在卢小刀身边,手指就没离开过卢小刀的手腕,一直按在他的脉搏上,观察他的变化。   卢小刀这是不成功便成仁,他选在这个时候,怕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孟轻雨在的时候,他没机会尝试,哪怕是晚上,一旦他像现在这样出现状况,孟轻雨就会怀疑甚至察觉出他的意图。   所以他等到和孟轻雨彻底分隔的时候才动手,狠人我见过不少,卢小刀其实不算对自己最狠的。   一时半会我们也找不到人,又不能一直在丛林中逗留,刘教授看看挺尸似的卢小刀,只得同意继续前进。   陈清寒的意思是在丛林里找人,犹如大海捞针,不如先到目的地,不管孟轻雨他们去哪了,只要人没死光,他们都会向着目的地移动。   到时候在那汇合,至于关怀和丛智博能不能活着抵达目的地,只能听天由命。   好在领队也跟他们一起失踪了,刘教授已经把日记中记录的各种危险与行进路线都告诉他了,如果关怀和丛智博能紧跟领队走,活下来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没有领队,铲地认路的工作落到了陈清寒身上,因为刘教授要背着卢小刀。   他看出陈清寒身手好,所以开路、应变危险的工作,便交给了陈清寒。   说白了,陈清寒成为我们新的领队,刘教授负责扛‘行李’,我是机动人员。   路上我们见到过会唱歌的花、会释放有毒气体的树,还有体型比猫大的老鼠,它们头顶长着冬虫夏草一样的植物伪装,一大群挤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片草地。   即使移动的时候,也像是一片草地在被风吹动,若是等它们移动到近处,那什么都晚了。   陈清寒眼睛多毒啊,他察觉到不对,甩出一块石头过去,硬是砸死了一只,那只老鼠临死前发出吱的一声惨叫,暴露了它们的身份。   我们提前跑掉,狂奔两公里,逃出了由它们掌控的‘毒圈’。   岛上的丛林,可以说是小型生物的天下,它们数量巨大,成群结队行动,比如那些藏在树里的飞蚁,没什么动物是它们消灭不了的,越是体形大的生物,在它们面前,越是弱势。   我们是因为有陈清寒这个好队友,他在前面挥剑斩断一切障碍,刘教授才能跑得快,林中有许多树藤纠缠在一块,不砍断它们根本没办法前行。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跑得快的老鼠,几乎赶上了我们。   刘教授的体能再好,也是背着个成年人呢,自然跑不过那些小短腿儿。   陈清寒要我断后,就是防止有老鼠跑得快追上来。   我的业火得省着点用,不然早就一下把它们都灭了。   何必几只、几只地送它们归西!   等逃到安全地带,刘教授已经大汗淋漓,他放下卢小刀,小口小口地喝水。   刘教授需要休息,根据日记上的记录,往前还有好些道关卡,不是一咬牙就能坚持到底的。   卢小刀还是那副样子,眼睛睁着,目视前方,对外界的刺激没有任何反应。   刘教授喘均气,他疑惑地目光来回在我和陈清寒之间瞟,似乎是有话想说。   反正现在是休息时间,说说话聊聊天没什么问题。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刘教授问出了一个特别没新意的问题。   若是报上工作单位的名字,刘教授未必知道,陈清寒没打算骗他,不过也隐去了我们所在部门的名称,只说我们为国家工作,隶属于一个比较特殊的部门。   现在正在参与一个项目的研究,在工作的过程中,无意卷入了他们的行动。   禾苏派人去找碧石,这是事实,我和陈清寒是顺带被带出海的,这也是事实。   所以我们俩个的确是意外卷进来的,但要说和这次的事件一点关系没有,那却未必,我对钥匙是什么挺感兴趣,而陈清寒虽然没有上级的命令,但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让强大的力量,落在孟轻雨之流手里的。   刘教授听出我们的真实身份不方便透露,便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我们站在上面一方就安心了。   估计他是看出来了,我和陈清寒两个人就能在丛林里来去自如,比他们两队加起来还强。   如果我们是歹人,他的希望也就破灭了。   现在他重新振作,感觉前路有了希望,喝完水背起卢小刀,招呼我们继续走。   此时是在安全地带,刘教授不像在危险区域那样紧张,他说起卢小刀的事情,说他们在海上的时候,卢小刀拜托他一件事。   卢小刀看出刘教授是个好人,而且和他们不同,他不是罪犯,只要活着出去,没有别的负担。   他交给刘教授一张银行卡,求他在离开小岛后,将卡中的存款转给首都的一家医院。   这些钱是孟轻雨给他们的订金,卢小刀唯一的亲人——他的妹妹正在首都的一家医院接受治疗。   小姑娘只有五岁,却不幸患上白血病,卢小刀的情况比较复杂,总之是没钱给妹妹治病,于是他铤而走险,犯了事儿被抓进去了。   留妹妹在医院,暂时由远房亲戚照顾着。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按套路出牌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苦人儿,各人各命罢了。   刘教授却是十分同情卢小刀的遭遇,但是没有接受他的请求。   用他的话说,人最怕的就是没有求生的意志。   如果刘教授答应帮他转交这笔救命钱,卢小刀也就放心了。   我咂咂嘴,心说卢小刀还是了解人心啊,刘教授心软,虽然没答应他的请求,可他真的死了,刘教授难道会不管那张银行卡?   他照样会拿着卡去救卢小刀的妹妹,好人嘴上说着硬话,心却是软的,行为也是善的。   问题是刘教授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现在突然跟我和陈清寒提卢小刀的妹妹,该不会是希望我们……   “如果我们都出事了,请你们一定帮他完成心愿。”刘教授从卢小刀的口袋里翻出一张塑封的银行卡。   “密码就是银行初始密码。”   “行,没问题。”我伸手接过银行卡,直接揣进衣服的内兜,再拉上拉锁以保安全。   我的痛快让刘教授微微一愣,眉头微微皱了下,明显有点错愕。   “嗯,她是个见钱眼开的人。”陈清寒在一旁为我作证。   刘教授有点急:“这是他妹妹的救命钱,希望二位不要当儿戏,如果……”   见他要反悔,我一摆手:“进了我的口袋,想拿回去可没那么容易,这是他妹妹的救命钱,又不是我的救命钱,嘿嘿~”   “嗯,她是个冷酷无情的人。”陈清寒好像一个没感情地附和机器。   刘教授一时无措,卢小刀挺尸中,他又打不过我们,银行卡和密码都交待了,想要拿回去,唯一的办法就是……   “你们俩活着,这钱就有机会要回去,要是都死了,那抱歉,钱就归我啦。”我耸耸,表示我也很无奈,说完我收起嘻皮笑脸的表情,冷冷道:“我说到做到。”   刘教授重重叹了口气,现在他后悔自责根本没用。   按照套路来说,我刚刚应该坚决不接卡,并劝他要坚强地活下去,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别轻易放弃。   可是我这个人叛逆啊,偏不按套路来,他们想求一份安心,我偏不让他们安心。   自己的事自己做、自己的亲人自己救,死易生难,想偷懒可不成。   在第三次越过危险区之后,刘教授忽然说了句谢谢,我们脱离大部队后,一连经过四个危险区,花了两天时间,他的反射弧貌似有点长。   我当然是说不用谢,为人民服务。   第三天上午,我们踏入了一片‘世外桃源’。   这里的树木不吃人、这里的动物没伪装,这里有清澈的河流和无毒的野花。   还有小鸟飞来啄食、而没有当场毙命的野果。   “哦,那有一只没长尖牙的兔子!”   “啊,那有一群不吸血的鸟!”   我一进入这片区域就连连惊呼,陈清寒实在受不了,“你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么?”   “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喽~别死气沉沉的好不好?”这一路上陈清寒始终保持警惕,弦崩得太紧,刘教授累得头晕眼花,都快神志不清了,我只想调节一下气氛而已。   因为刘教授的体力即将透支,背‘尸’的工作落到了我身上,我个子比卢小刀矮,他身体又不会打弯,只能用绳子把他绑住,然后我像背书包似的,横着把他背在身后。   这种操作必须由我来,换个人那肩膀都受不了。   我背着卢小刀在空旷的草地上奔跑,脑海中想起曾看过的那些文艺片,小女孩迎着阳光,在美丽的森林中欢快地跑着,她穿着碎花连衣裙、身后背着可爱的布娃娃。   “放我…下来……”   我旋转着、跳跃着,穿过野花丛,来到小河边,然后‘布娃娃’便发出低沉隐忍地声音。   “嗯?”我愣了下,才想起这是卢小刀的声音。   “放下……我。”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声音听起来有点怪。   我把背绳放下,将他放到地上,他立刻爬到河边大声地呕吐起来。   好在河水冲走了他的呕吐物,顺便让他吐完漱口。   这的河水是干净安全的,刘教授刚走进这片区域的时候就检查过,他自己也喝过这水。   陈清寒和刘教授见卢小刀醒了,连忙跑过来,刘教授一脸惊喜,陈清寒上前替他把脉。   “一切正常。”过了一会儿,陈清寒收回手说。   刘教授按住卢小刀的肩膀,情绪十分激动,差点老泪横纵。   卢小刀的安全醒来,意味着他自己配的三无解药生效了。   我估计刘教授的激动里,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   醒来的卢小刀有些虚弱,他挺了三天尸,什么东西都没吃,就刘教授每天用草叶往他嘴里滴水。   我们干脆在河边休息,陈清寒抓了被我点过名的兔子,在河边收拾干净生火烤。   这个区域的自然环境才是我们熟悉的,没有奇形怪状的花草树木,也没有目露凶光的小动物。   起码这的兔子胃里只有草,没有其它动物的残肢。   我用自己编的筐,摘回一筐野果子,野果子核大、肉少,味道还有点酸,却是解渴神器。   陈清寒休息完接着铲地,石板路到此并没有结束,而且根据日记记录,这里并不是岛的中心区域。   他大概判断出地下石板路的走向,但一般一个环形区我们要走一天。   现在卢小刀刚醒,我们不可能马上赶路,陈清寒便也回到河边来休息。   “刘教授,这个地方真的安全吗?”我看着周围一派平和景象,反常的事物背后,往往总隐藏着更大的危机。   丛林中到处是危险,突然出现这么一片正常区域,又不是终点,这便是反常。   “日记中没写有这样的地方。”刘教授似乎也是满心疑惑。   “那就怪了,咱们一路铲着地走过来,都是按着石板路的方向走的。”   “是啊,我朋友那支队伍,也是用这个办法确定的路线。”   “一样的路线、一样的风景,怎么会不一样呢……”   “有岔路?”向来话少的卢小刀忽然说道。   “嗯?嘶~有这个可能!”我一拍大腿,脑中灵光一闪,“你们说,他们消失的地方,会不会是个岔路口,像火车变轨那种?” 第一百四十章 骨生花   我的猜测令陈清寒和刘教授为之一震,假如他们消失的那个点,真有我们眼所不能见的‘岔路口’,他们一定是跑到岔路上去了。   所以我们两波人才没有在后续的途中相遇,当然,他们走的岔路,必须离我们很远,这样才能解释我们为什么听不到丛林中有其他人制造出的声音。   他们两个同时陷入沉思,然后就我的猜测展开讨论。   我一听他们两个讨论眼皮便发沉,赶紧到四周去转悠,我们所在的这片林中空地,面积差不多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   外围被高大的古树环绕,虽然这片空地上也有树,不过只有稀稀拉拉几棵。   在生满野草和不知名野花的空地上,偶尔会有一丛红色的野花,颜色极为艳丽。   其它的野花或白、或蓝、或黄,颜色很淡,因此在它们中间出现一丛艳红的野花,那是相当醒目,而且这些红色的花爱聚堆儿,不像别的野花分散开生长。   我走近了仔细观察,发现这些红花好像是按某种规律排列的。   我一连看过好几丛,心中微微一动,我就说这地方太正常了,反倒显得反常。   那些红色的花,虽然排列组合的形状略有差异,但每一丛都是一个‘人’的形状。   我回河边向刘教授借来铲子,他们问我要干嘛,我说挖坟。   陈清寒立刻停止和刘教授的讨论,跟我一起来到红花所在的地方。   我指给他看,“看这些形状,是一个人呈大字型躺着,还有那个,侧躺着。”   陈清寒认真辨认着它们的形状,这并不难做到,因为特别明显。   “你怀疑下面有尸体?”他问。   “嗯哼~”我的铲子下在野花的旁边,没有直接去铲它们。   在侧面挖了一个坑,然后一点点清除红花下方的土。   露出草根的部分,铲头有些大,我改用小树枝一点点扣。   “看,果然有东西。”我指着露出来的一块黄色硬物说。   这东西乍一看像石头,但其实是骨头,久埋地下发了黄的枯骨。   红花的草根就生长在骨头上,名副其实的骨生花。   红花好像地里的野草,不想特意找它们的时候,觉得它们没啥特别,和野草一个样。   但若特别留意的话,就会发现它们到处都是,我们周围起码有十几丛,组成人形的红花。   再往远看就更多了,这地方的死人,并不恐怖,甚至以一种美丽的形式出现。   但越是这样,越说明这是个死地,和别处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刘教授跟来过来,他戴上手套,清理掉枯骨上生长的花,拔掉草根之后,他认真研究了会儿手上的骨头。   那是一截人的臂骨,上面有许多的小眼儿,又是一个能坑死密集恐怖症患者的画面。   陈清寒和卢小刀接手我的工作,把剩下的骸骨也清理出来。   而且他们把骨头拿到河边,用草卷成刷子,把骸骨一顿洗刷刷。   刘教授说这人首先不是被毒死的,骨头上也没有裂痕,或其它工具、武器造成的伤痕。   这具成年男性骸骨的颈骨同样完好,也就是说不是勒断脖子死的。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造成这人死亡的可能,比如腹部受伤、失血过多,突发性疾病抢救不及时,或是被吓死的。   总之我觉得用排除法,对我们帮助不多,陈清寒盯着骨头看了半晌,“这些花是从骨头内部生长出来的。”   多亏他没有密集恐怖症,才能盯着骨头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眼儿看半天。   “草根从上向下扎,和由内向外钻,会造成两种不同的裂痕。”陈清寒用手比划着讲道。   一个是向上挤压开裂、一个是向下挤压裂,造成的裂痕确实会不一样,只是草根那么细,这个差别不容易被发现。   陈清寒刚刚用手指轻轻抚摸过那根骨头,他凭借的可能是灵敏的触觉。   所以这能证明什么?   刘教授顺着陈清寒的话往下说,他认为这些花不仅是从骨头内部往外生长的,而且是在人活着的时候开始长的。   他这个说法更加耸人听闻,人活着的时候身上长草,这是什么玄学故事?   刘教授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我尽量去理解,他大概的意思是说,这些花是依靠新鲜血液滋养生长的,跟什么骨髓有关。   我摸摸下巴,“这种花就这有,别处没有,那就是说,他们是到这之后,才开花的!”   从红花排列的形状可以看出,这些人倒下时,形态各异,不是有准备地躺下,可能是走着走着,突然扑地,所以有大字型、一字型、人字型,还有扭成麻花的。   “那倒不一定,种子发芽、植物生长需要时间,也许是在上一个危险区域中的招,走到这才发病。”刘教授道。   我看看自己的手,那条小蛊虫已经没动静了,我也没有别的不适感。   “或许他们是吃了什么东西。”刘教授想了想后又说。   “啊?兔子、果子?”我看着他们三个,因为只有他们三个吃了我说的两种东西。   “这地方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在丛林里奔波劳累,到了这,肯定会忍不住休息,吃喝补充体力,或者再睡上一觉。”陈清寒冷静地推测着。   “睡觉?”刘教授像是得到了什么启发,他把我们附近的红花丛看个遍。   “是了,这些人是在睡觉。”刘教授给我们比划着红花丛之间的距离。   “他们挨得不是特别近,但也不远,继续向下挖,也许我们能挖到其他东西。”   我们听了刘教授的话,继续向下挖,果然挖到了一个防潮垫。   这东西埋在土里不易腐烂,所以比尸骨更加完整。   人站着走路的时候,不会在身后绑个防潮垫,好准备随时倒下时有个垫的东西。   所以这东西的存在就说明,这些人本来是躺在草地上睡觉,然后在睡梦中长草了。   看尸体衣服的腐烂程序,这些人死了应该有好几年了,但是不是刘教授朋友那波人,还无法确定。   因为我们没有发现身份证明、或背包一类的东西。 第一百四十一章 黑毛同好   什么人会在野地里睡觉?   这些人八成也是在丛林里被各类‘吃货’生物追赶,好不容易跑到这片‘净土’,以为可以安心睡上一觉了。   “不,他们一定有背包,不然谁会单背着防潮垫逃命?”陈清寒摇头说。   “嗯?这里有我的同好?”这地方难道也有和我一样爱好捡包的生物?   刘教授和卢小刀听不懂我在说啥,陈清寒却点点头。   刘教授想确认这些骸骨的身份,看他们是不是他朋友那支队伍的人。   “那边有个树洞。”陈清寒的眼光瞟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这片空地虽然树木稀疏,但也有几棵参天古树,陈清寒说的树洞,是他刚才去四周查看的时候发现的。   那树洞开在一棵古树下方,黑洞洞地,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即便是我有夜视能力,也没看到里边有什么东西。   我拆下一根树叉,先伸进去捅捅,看有没有动物藏在里面。   这个洞口钻不进大型生物,和狗洞差不多,如果是掏空的背包,也能拽进去。   我只想戳戳看,里面有没有活物,所以下手很轻,结果一个没留神,树叉脱手而去,被里面的力量给抢走了。   那种拉拽感,绝对不是卡住或折断的感觉,是有东西抓住树叉,把它给拽进去了。   陈清寒他们三个就在我旁边,看得清清楚楚,树叉刚在树洞里扫了两下,就嗖的一下被拽进去了。   陈清寒下意识地动作是把我往后拉,我没防备,被他拉坐在地上,向后拖出两步。   之前遭遇地洞的经历,肯定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这是怕我被吸进去。   “没那么大的劲儿,是我没留神,树叉抓得不紧。”我确实没想到树洞里会有东西抢走树叉,所以才让对方轻易得手。   刘教授和卢小刀也离开树洞口,躲到一旁去了。   我们原本只是以为有小动物拖走了死者的背包,而附近能储藏东西的地方,就这么一个树洞。   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戳戳看,结果里边还真有活物。   刘教授和卢小刀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刘教授将他的铲子伸进树洞里,他的手紧紧握着铲把。   卢小刀的飞刀在手,摆好姿势、随时出击,陈清寒把我拉起来,大宝剑横在身前,做出准备迎战的架势。   他们把造型都摆没了,我只好退远些,当个吃瓜群众。   这次铲子被里边的东西抓住,刘教授没有松手,他反向使力,脚下蹬地、往外一拔,将里边的东西给拽了出来。   只见一个黑毛怪物从树洞里滚出来,卢小刀收起飞刀、甩出绳套,正套在这怪物的脖子上。   其实仔细看的话,说这东西是怪物有些不准确,它更像是个怪胎。   它应该是只黑猩猩,但猪嘴獠牙、头上还有一对肉角,双腿比双臂长,所以它可能不太擅长爬树,至少比别的猩猩或猴子差些。   它浑身长着黑长毛,一双金色的眼睛,正愤怒地瞪视着卢小刀。   它体形跟一只拉布拉多犬差不多,所以才能在那个洞里钻进钻出。   卢小刀没别的,手上的准头好,一套一个准儿。   黑毛怪被勒住脖子,那绳子坚韧无比,它抓不开、解不掉,只要它扑向卢小刀,卢小刀就振臂将它甩出去。   绳子一甩出去,它脖子上的绳套就勒紧一次,勒得它吐着舌头哇哇叫。   尝试了几次,它意识到自己不是卢小刀的对手,对方比它力气大、动作快。   刘教授趁卢小刀把它扯远,打开手电照向树洞内,用铲子挖了几下,从里面扒拉出一堆东西。   本来躺在地上装死的黑毛怪,见刘教授从它窝里往外掏东西,立刻又蹦起来,继续向前冲,似乎想要阻止他。   ‘快、快住手、别动的我宝贝!呕~’   我听到它的大脑在叫喊,刘教授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挑捡出两只瘪瘪的背包。   这黑毛怪确实有收集东西的爱好,那堆破烂儿里有石头、木头、鸟的羽毛、动物的牙齿等等。   刘教授抖落那两只背包上的杂物,在背包的内兜里翻找,只翻出一张名片、和一张酒店房卡。   名片上印的全是外文,刘教授看看名片上的名字,说他不认识这个人。   背包里还有空水壶、绳子和几样轻便的日用品,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刘教授把背东西装回背包,重新塞回树洞里,连同那些石头、鸟毛一起。   即使是小动物,咱也得尊重它的爱好不是!   黑毛怪见刘教授把它的宝贝们又归还原位,立刻安静下来,不再扑腾叫喊。   它的反应就算没我当翻译,陈清寒他们也能理解。   刘教授还说,这东西怕是有些智商,看着似乎能懂人的行为。   我心中暗笑,它何止懂,它还给你发了好人卡!   认为刘教授是个好人的黑毛,已经决定原谅他私闯民宅的过错。   卢小刀放开绳套,任黑毛钻回树洞里,整理那些被刘教授翻乱的宝贝。   我们四个人在外边,刘教授说我们发现的骸骨,应该不是上一支队伍的人,但从他们统一款式的背包和服装来看,又不像误登小岛的游客。   “嗨呀,孟轻雨只说你朋友是上次来的,并没说他们只派了一支队伍进来。”我实在很怕他们又进行枯燥的分析,便抢先发表了意见。   “这种可能确实有。”刘教授点头。   现在我们已经排除死者是上一支队伍成员的可能,也就没有继续逗留的必要,这地方不能过夜,主要是不能睡觉。   而刘教授他们是正常人,需要睡眠来补充体力,因此我们必须在晚上到来前离开这片区域。   因为技术有限,陈清寒他们也不能确定骨生花的种子是怎么进入死者体内的,我们只能尽量仔细脚下,别被什么东西刮到咬到。   连续走了两天,中间只休息过,没睡过觉地刘教授明显有些精神不济,不过他身上带了提神醒脑的药片,靠药物刺激,好歹是撑着没睡。   陈清寒和卢小刀忍困的能力比刘教授强些,通过两天的观察,卢小刀没有出现任何不良反应,所以他试的药应该是成功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别吃我我是腐肉   卢小刀也是在确认试药成功后,才告诉我们他那个配方是偷听来的。   他能在脚下突然悬空的情况下,闪身跳上树,可见他的轻功不错,孟轻雨带他们出来后,将他们安排在一处别墅内。   这次行动有一个月的准备期,他就是在那一个月里,利用飞檐走壁的本领,偷听到了孟轻雨和机构内的某人通电话。   她在电话里说,外面根本没有解药,制作解药的材料就在岛上。   因为她用来胁迫卢小刀他们的毒药,就是岛上的一种有毒虫子的毒液。   而岛上的几种植物,刚好可以解这种虫子的毒,她通电话的时候或许正在得意,欺骗了一群蠢材为她卖命,事后他们无论能不能出来,结局都是死。   对方不知问了什么,孟轻雨便说出了几种植物的外貌特征,她还叫对方放心,这些毒物没人会碰。   按正常思维来想,队员们确实不会去碰这些毒物,所以解药的秘密几乎不可能被人发现。   卢小刀对任何人都没提这事,怕孟轻雨察觉他发现了她的秘密,提早杀人灭口。   到了这以后,便开始等候时机,脱离孟轻雨的视线,尝试调配解药。   “这么说,孟轻雨和她那个神秘机构,对这很了解啊?”都能在岛上制毒了,还知道解药,那肯定是有过研究。   研究毒药和解药,不可能是一两天的事儿,可看孟轻雨一路上的反应,她好像是第一次来这。   或许他们的机构之前派过好几波人来,有人带回去相关资料和样本,供他们内部参考研究。   孟轻雨便将毒虫的毒液直接拿来用了,虽然听过她描述解药材料的外貌,但卢小刀没有求证的对象,他采来那一堆毒物便吃,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我觉得,他们的目的,不止拿到某件东西那么简单。”陈清寒斟酌着说道。   “是啊,这岛上的每种植物、每种生物都有极高的研究价值,甚至……”刘教授的话没说完,突然顿住了。   他的眼睛直直看着我背后的某个点,我想回头,陈清寒冲我使眼色,他轻轻摇头,意思是让我别回头。   因为找到了休息的地方,刘教授和卢小刀并排坐在棵树下,他们面前是点燃的篝火。   陈清寒在他们身后,正从树上割藤蔓,我们只有一捆绳子,他发现这种藤蔓非常结实,所以想割下来一捆当绳子用。   只有我站在他们对面,而且还隔着好几米的距离,我背靠着一棵大树,这树我检查过,没有变异的迹象。   他们神色不太对,准没好事发生,我感受到了微弱的呼吸,轻轻吐在我耳朵后面。   死物没有呼吸,会呼吸的肯定是活物,我此时明白陈清寒为什么不让我回头了,如果我身后正趴着一只狼,这一回头,正被它咬住脸。   刘教授、卢小刀和陈清寒,他们三个像被定格了似的,瞪着眼睛,像在看恐怖片。   忽地,我感觉右边的脸颊划过了什么东西,有点凉、有点湿,似乎是谁把口水蹭我脸上了!   我的手悄悄背到身后,掌心朝后,打算不管身后有什么,让它消失就好了。   “咕噜噜……”不知是谁的肚子发出一连串‘饥饿’的咆哮,非常不合时宜地打破了令人窒息地紧张气氛。   耳边的呼吸突然消失,陈清寒和刘教授都松了口气,卢小刀面无表情地低了下头。   被肚子叫惊跑的生物,会是个什么东西?   我用手背抹了抹被蹭过的脸颊,嫌弃地问:“咦~刚刚是什么动物?居然流口水!”   刘教授看看陈清寒,他好像不知该怎么开口,陈清寒跟我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不过他皱着眉,好像挺纳闷的样子。   “不是动物,是个人。”   听到陈清寒说是个‘人’,我更恶心了,刘教授见陈清寒开口了,便跟着说:“是个女的。”   我的脑子里,立刻想到了禾苏,但她和碧石一起失踪了,她要是能出来、碧石也能。   而且看陈清寒的表情,刚刚那个肯定不是他认识的人。   “她好像…想吃你。”卢小刀虽然话少,却不是闷葫芦,别人说话的时候,他也会参与。   “嗯?吃我?”我这肉都在墓里放了几千年了,比在冰箱里冻三年的僵尸肉还不新鲜,谁会想吃我?   “倒不一定是想吃,就是她的表情,看着像是很馋。”刘教授努力解释着,“也许她的表情还有别的意思,我们没有解读出来。”   很馋的表情、又不是想吃,那是什么意思?   “不是,这丛林里还有第三波人吗?哪冒出来的女人呢?”我觉得他们有点偏离主题,我们不是应该关心一下为什么还有其他人在丛林里?!   “会不会是,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个……背影?”刘教授猜测道。   “有可能。”陈清寒接着说:“她的皮肤苍白,长发目标齐腰,有可能是老史他们看到过的那个背影。”   距离老史的人第一次见到女人的背影,已经相隔几十公里,中间还隔着那片骨生花空地。   “圆环内的生物,不是不能越界吗?”我记得刘教授说过,而且我们也亲自证实了这种说法。   “如果,如果是原住民呢?”陈清寒大胆地假设道。   还活着吗?我没有将这个疑问问出口,因为暂时我们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刘教授朋友留下的日记里,没有关于原住民的记录,孟轻雨也没说过。   两支队伍都是第一次登岛,岛上的生物都是第一次见到,没有经验可以借鉴。   或许孟轻雨知道些什么,但她肯定不会主动告诉我们,再说现在她人也不见了。   石柱广场和甬道荒废了,并不能就判定之前的文明灭绝了,这是刘教授和陈清寒一致的看法。   “那就是说,这岛上很可能有食人族喽?”没有现代文明的痕迹,又对着我流口水,假如岛上真有原住民,我们一样得防着,我不想落到原始部落食人族手里,变成人肉串烧BBQ。 第一百四十三章 白玉城   陈清寒向我描述了一下那女人的样子,他们也只看到一颗头和脖子,并没有看到她的身体。   因为刚刚我背后是树,从他们的角度看,就像是一个人藏在树后,探过头来贴在我脑后。   那棵树足够粗,完全可以挡住一个人的身体。   但我认为她是怎么移动到树后的,又是怎么突然消失的,这才是我们该弄清楚的重点。   我们四个一起到树后查看,树下的地面生长着一片绿油油的苔藓,如果有人曾站在这,一定会留下足迹。   然而我们并没有找到任何痕迹,那女人总不会是飘在半空的,因此我们的视线转到树干上。   丛林中的树木高大,树冠的位置是我们的视线盲区,假如她是从树上爬下来,随后又爬了上去,我们有可能会忽略。   可是人爬树,需要手脚并用不说,肯定会弄出点声音,又不是虫子,可以无声无息地飞快爬上去。   卢小刀使用他的轻功模拟了一下,他是可以悄无声息的上树,但他鞋底踩的泥土和腐叶渣还是在树皮上留下了痕迹。   “劈开这棵树看看?”我看向陈清寒手中的大宝剑,这剑削铁如泥,砍树也不在话下。   之前我们遇到过树干里藏着飞蚁、吸血藤的怪树,说不定这棵大树也是空心的,里面藏着条密道。   刘教授听了我的提议,用铲子敲敲树干,根据回声判断,这树是实心的。   “我们已经进入新的环区,刚刚的女人也不一定就是老史他们之前看到的,还是往前走走再说吧。”刘教授发话道。   他们也休息够了,我们四人继续上路,过程的凶险自不必说,几天后,当一扇高大的石门…框出现在我们眼前,刘教授激动不已地喊道:“就是这、就是这!”   矗立在乱草丛中的石门框,高约六米、宽三米,只有门框、没有门轴和门板。   如果它再小点,我会以为它是岛上先民立在这的单杠,因为它孤零零地立在那,并没有嵌在墙上或别的什么建筑上。   “失落之门!”刘教授这一路走得精神萎靡不振,可见到这副门框,他像打了强心针,扔掉手中的‘拐杖’,快步跑到门下。   一副破门框,取个这么神秘的名字……我偷偷翻个白眼,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门后有条白石路,路两边杂草、灌木、树木揉在一块儿、盲目疯长,但白石路上干干净净。   石柱广场通到这的路都被掩埋在土下,土上长满野草,将路面彻底掩盖。   而这条白石路,不仅寸草不生,也没有枯枝败叶覆盖,好像有人天天打扫的样子。   虽然这几天我们没再遇到行踪成谜的长发女人,但刘教授比较相信岛上还有原住民存在。   踏上白石路的刘教授,布满血丝的双眼透着痴迷的光彩,他仰望石门,抚摸石板,这种眼神我很熟悉,他不似强盗见到财宝时的贪婪,而是探险家发现新大陆时的兴奋。   奈何我这种俗人,体会不到他的快乐,一堆秃石头,有什么可摸的。   我不管刘教授,率先走在前面,这条路可不短,我们足足走了快半个钟头。   然后才看到一座白色城市,蛰伏在一片绿植中间,城中高高低低的建筑,无一不是用白色的石头修建,除了白色,再看不到其它颜色。   “白玉城——”刘教授又激动地叫出来,他本来走在我后边,看到前方的城市,他立刻抢前几步,冲到了我前边。   我走得懒散,一个没注意,差点被他撞飞。   刘教授现在就像个第一个跟着家人去游乐园的小朋友,脑子里只有宇宙飞船和旋转木马。   “老年人是不是不宜过度兴奋?”我被他撞得没脾气,无奈地冲陈清寒和卢小刀摊摊手。   “他是个坚强的老年人。”陈清寒走过来,拍拍我的肩。   我估摸着‘失落之门’、‘白玉城’这种称呼,应该是刘教授的朋友在日记里写的,他说过,他那位朋友是个探险家,而且还是个探险小说作家。   正因为他对那个朋友的野外生存能力和遇险应变能力,以及对抗猛兽的经验有信心,所以才会在那个人失踪几年后,仍然怀有对方还在人世的希望。   白石路宽敞,白玉城更是规模不小,城中有像少数民族碉楼一样的建筑,大概得有八九层楼那么高。   城中建筑全由白石建造,城内也不见荒草丛生,同样是干干净净,仿佛经常有人打扫一般。   我没看到城墙和城门一类的建筑,由石板路可直接进到城里。   刘教授先我们一步进了城,我感觉他的眼睛有些看不过来了,似乎城中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新奇和不可思议。   这些建筑在我看来没什么特别,还没有地下深处的那座巨人城有特点。   门窗的尺寸和外面的世界差不多,中规中矩的建筑风格,说是简约,不如说是简单。   但刘教授却像寻回遗失的财宝,东摸摸、西看看,陈清寒和卢小刀商量,先检查下城内是否安全,如果安全今晚就先在城中扎营休息。   他们拉上兴奋地刘教授对城内建筑进行搜索,我留在进城的路口,算是放哨。   他们一去就是几个小时,时间已然接近傍晚,我开始有点担心,想进去找他们。   刚准备迈步,卢小刀就独自跑回来,说陈清寒叫我过去,他们有重大发现。   我问他是什么发现,他说他们在王宫发现了宝库,里面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真的有?”我有点意外,老史他们说来寻宝藏,我以为那是他们被人给骗了。   “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他们在那看着,你快来。”卢小刀走得很快,冲我招手,示意我跟上他。   我默默将手伸向腰后别的绳子,陈清寒用那种坚韧的树藤,给我们每人割了一捆当绳子用,万一掉到沟里,也能想办法自救。   我拽下绳子、脚尖点地,一个借力向前扑去。   前边的卢小刀没有防备,但他反应很快,虽然被我抓住了,却立刻反抗,想挣脱我的手。 第一百四十四章 模仿外表莫得灵魂   我们两个滚成一团儿,最终我以力量取胜,把他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脚踩住他的背,以防他翻滚着逃跑,我语气不善地问:“说,你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的外貌和卢小刀无异,但我认识卢小刀也有些天了,从开始认为他是个话少的人,到认清他只是懒得用长句子,对他的了解,多少还是有的。   卢小刀是能用一个字说明白的事,绝不会用两个字。   而眼前的人,不仅话多、一句话还啰哩吧嗦一大堆。   “放开我、放开我!”卢小刀的声音渐渐变得尖细,最后竟然变成了女声。   幸好我捆得紧,即使她的身材变回纤细的形态,也挣脱不了身上的藤条。   “你怎么穿着他的衣服,他们人呢?”我不管她是人还是怪物,只关心陈清寒的下落。   “你放开我,我带你去。”穿着卢小刀衣服的女人瞬间缓缓变化,好像退去了一层保护色,变回模样艳丽的女性。   “带路,不然打断你的腿。”我抓着她背后的绳节,直接把她提了起来,像拎水桶一样拎着走。   女人顿了下,突然不再挣扎,十分配合地给我指路。   她这么容易屈服,准是憋坏招儿呢,我也不戳穿,按她说的路线走,反正一会儿出现什么危险,我就把她扔出去当盾。   城中街道四通八达,看着井然有序,而且平坦宽敞。   女人带着我七拐八绕,来到一座三层楼高的建筑前,她说这是王族宝库的入口。   如果我没猜错,城中心那座最高的‘大厦’应该是王宫所在,但这座小楼,离王宫尚有一段距离,根本不在王宫建筑的范围内。   “就是这?”我假模假样地问。   “对,王族为了保护他们的财宝,故意将宝库大门建在女神殿内。”女人说一口流利的汉语,长得也是汉人模样。   “哦~”我拎着她走上小楼前的台阶,说实在的,这小楼挺普通的,说是女神殿都有些寒碜。   不过我毕竟不是白玉城的居民,对他们的信仰和习惯并不了解,也许他们全民响应号召,化繁为简、一切从简呢。   小楼的门也是石板打磨而成,但推开的时候,没感觉到沉重,特别轻松地就推开了,门轴也没发出奇怪的声音,应该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楼内大厅中摆放着一排排的石椅,感觉有点像学校礼堂,或者机关单位的放映厅。   最前面立着一个石头雕像,提到女神,人们总有一个误区,往往将她们想象成身材婀娜、容貌绝美的年轻女性。   而这间女神殿中立着的女神像,却是个三百斤的胖子,因为雕刻得细致传神,女神的抬头纹、八字眉、死鱼眼、法令文和鲍牙全都清晰可辨。   女神一手举着‘肘子’、一手握着‘饮料’,我忽然间就明白了,这里可能是肥宅快乐国!   我正欣赏女神像呢,被捆着的女人突然弄亮了什么东西,好像是只微型手电,手电掉在地上,就在我脚前。   光柱射向前方,小楼的天棚在光柱亮起之后,忽地有东西动了动。   三层楼并不算高,我只要抬头,就能看见上面有什么。   我手里拎着的女人突然放声大笑,笑得好不张狂和得意。   与此同时,天棚上挂着的蝙蝠因为受到光柱的刺激,全部飞扑下来。   它们不是瞎子,能感受到光,但明显又讨厌光。   大厅内栖息着不下上千只蝙蝠,它们原本紧紧挤在一起,跟挤早高峰地铁似的,这下全部冲下来,向我俯冲过来。   密如黑云压境般的蝙蝠群,冲到我面前的时候,突然分流,兵分两路、夺门而逃。   没多大会功夫便消失不见,我拎着的女人,像被人掐住的鸡,突然笑不出来了。   “虽然那些蝙蝠长得有点丑,你也不该嘲笑人家,看看,把它们笑跑了吧,你这是霸凌,知道吗?”我把女人拎到女神像前,放到地上。   地上满是蝙蝠的粪便,早在推开门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有蝙蝠。   可是我没想到她会利用蝙蝠来袭击我,这个主意蠢透了,它们从来不攻击我,不管是失明的,还是没失明的。   女人趴在蝙蝠粪上,恨恨地瞪着我,眼神又是愤怒、又是疑惑。   “来吧,今天你要不从这给我开出一扇抵达王宫宝库的门,咱们就讨论讨论一个双目失明、双腿折断的残障人士,如何在危机四伏的荒岛上艰难求生。”我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面带微笑地看着女人。   变形没啥稀奇,变色龙也会,要是能断肢自续,那才算新鲜,我也算是找到同类了。   “你不管那三个人的死活了?”女人并没有被我吓到,仍试图占据主动。   “既然是为财而来,人为财死,如果他们死了,那就是命不好,怪不得旁人不是。”我邪笑一声,转了转手中的匕首。   这匕首是卢小刀借我的,我的早在跳海的时候丢了。   这把匕首看着小巧,但异常锋利,石头都能扎个窟窿。   “哼,又是一群做发财梦的蠢蛋,实话告诉你吧,这根本没有宝藏,只是一个陷阱而已。”女人说到最后,语气透着几分颓败之意。   “没有宝藏?那钥匙呢?”我随口问道。   “钥匙?”女人昂着脖子,避免她的脸糊到蝙蝠粪上,听到‘钥匙’二字,突地扭头看向我。   “行啦,美女蛇,说吧,你找到钥匙没有?”   岛上即使有原住民,说汉语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这女人分明不是岛民,那便是之前登岛队伍中的成员,再不然就是偶然流落至此的普通人。   她能变幻外貌,显然不是普通人,于是我想到刘教授提到过的那位女性队员,外号美女蛇。   乍一听这个外号,我以为是长得漂亮、心思歹毒的女人。   可刚刚我忽然想起来了,关于美女蛇的传说,其实讲的是会变幻成美女的蛇妖,迷惑人、骗吃肉的故事。   女人听到‘美女蛇’这个称呼,果然一怔,瞪大眼睛问:“你是谁?” 第一百四十五章 shi堆里是安全的   “我是你队友的朋友的临时队友。”我不打蹦儿地抛出一句堪比绕口令的回答。   “你也是神盾派来的?”女人没有否认她就是美女蛇的事。   我歪头想了想,总觉得神盾这个词耳熟,“神盾?不认识,我见过神棍。”   “哼…无所谓,都是来送死的蠢蛋。”女人不屑地冷哼。   “你说话要讲证据,来这就一定会死吗?你不是还活着,那个逃出去的疯子,也活着……呢吧。”那疯子现在活没活着不知道,但他从岛上逃出去之后是活着的。   “谁逃出去了?”不料女人听到这句话反应很大,身体紧绷着,好像特别惊讶。   “我那几个同伴呢,交换情报!”我见她对这事感兴趣,便见缝插针,打听陈清寒他们的下落。   “他们没事,被蝙蝠咬伤,全身麻痹,几个小时后就能恢复。”说着,她朝女神像后边暼了眼。   我走过去,就见陈清寒他们三个并排坐靠在女神像的基座下面。   “你快说,谁出去了!”美女蛇追问。   “好像叫派克。”我听刘教授提过那么一嘴,全名不知道,反正他是这么叫的。   “不…不可能…果然…”美女蛇满脸纠结,自顾自摇头。   “不过他被一伙神秘人带走了,他家人都找不到他。”我走到女神像后边,说也奇怪,那群蝙蝠把大厅其它地方都拉遍了,唯独女神像四圈保持着清洁。   也多亏是这样,陈清寒他们才没坐一屁|股蝙蝠屎。   “呵…呵呵呵…”美女蛇发出怪笑,像个疯子似的。   我检查了陈清寒他们的脉搏,确实还活着,而且脉搏依然强劲有力。   “派克早就死了,这么说吧,我们那队人,除了我,他们都死了!”美女蛇没等我问,就自己说出了她怪笑的原因。   “你就那么确定?”我有一搭无一搭地问。   “他们一个个全都死在我的眼前,只有我…只有我走到了终点,可是——”   我走回她身边,把她翻了个个,这样她说话能轻松点。   “可是这什么都没有,一座空城…宝库是空的,全是空的。”   等她自言自语完,我才开口:“那你骗我进来干嘛?想吃人肉BBQ?”   既然这是座空城,我们什么都得不到,放任我们进来瞎忙,最后看我们从失望到绝望,不是更省事吗?   “这些蝙蝠不会攻击我,它们是我的保命符,你们的人想猎杀它们,我得阻止。”   我觉得她的话应该这样理解,陈清寒他们检查城内建筑时,在这遭到了蝙蝠袭击。   于是它们三个各显神威,把蝙蝠打得落花流水,美女蛇眼看她的小宠物们吃亏,一定是想办法分散了三人的注意力,或者她使用幻术伪装成什么东西,接近他们,偷袭了他们。   导致三人被咬受伤,陷入麻|痹状态。   “你怎么知道他们还有同伴?”我问。   “我看到你们进城了,在塔上。”   “所以你一个人在这生活了几年,没遇到其他人?”   “遇到过,来寻找宝藏的白|痴。”从她的语气不难听出,那些人恐怕是死了。   一来白玉城根本没有宝藏,二来整座岛处处藏着凶险。   美女蛇说她是躲在蝙蝠窝里,才能活到今天,说明城内并不安全。   我关掉微型手电,这玩意儿是她随身携带的东西,刚才她偷偷掏出来点亮了扔在我脚边,是希望蝙蝠会攻击我。   如果是几年前她那支队伍携带的手电,到今天早就没电了,我记得刘教授的背包里有一只备用的微型手电。   我过去翻刘教授身边的背包,果然那只备用手电不见了。   大厅的灯光熄灭,蝙蝠群又飞回来,缩回天棚上,现在还没到它们该醒来出去活动的时间点,所以它们这是回来睡回笼觉的。   我们的人没事就好,我给美女蛇松了绑,她反倒好奇起我来了,问我为什么蝙蝠会无视我。   这个问题我解答不了,只是以前在墓里的时候,发现那些凶残的吸血蝙蝠会避开我飞。   可能我身上有什么干扰,让它们把我当成了柱子。   除非有那想不开,要撞柱而亡的,否则不会有蝙蝠撞上我。   世上难以解释的事多了,美女蛇自己就是个未解之谜,那些蝙蝠也不攻击她,哪怕是它们受到了强光的惊吓,也没有奔着她去。   “你真没见过其他人?我是说岛上的原住民之类的。”我不死心地问。   “原住民?我自从进城后,就没再回到丛林,我只能保证这城里没有别人。”   “你们的队伍,在丛林里见没见过女人和小孩儿?”   “没有。这鬼地方哪是人住的,你们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那你们有人失踪吗,我是指那种走着走着,人突然消失,不是被动物或植物袭击,是凭空消失那种。”   “没有。”美女蛇答得干脆,但她想了下,又说:“上一波来找宝藏的白痴说过,他们有几个人在逃命的时候和大部队跑散了,那些人死后,大概是七天吧,又有几个人突然出现在城外。”   “突然出现?”   “我听他们是这样说的,他们前一秒还在丛林里走着,下一秒就来到了城外。”   “那几个人呢?”   “呵,上帝知道。”   美女蛇手上戴着块机械表,她看看时间,说:“夜晚降临了,如果不想死,就别离开这栋小楼。”   她说完,像是不放心,又快速补了句:“记住,别发生任何声音,咳嗽、喷嚏、鼾声,全都不行。”   她特意强调这三种声音,难道以前有人因为制造这三种声音丧命?   那三个被蝙蝠麻倒的人肯定是不会发出声音,我更不可能发出这三种声音,我既不会生病、也不用睡觉。   美女蛇到后殿换了身衣服,他们当初来,肯定不会带太多衣服,所以她换的,应该是后来从寻宝人的尸体上扒下来的。   夜晚的白玉城,不像白天那么寂静,各种声音层出不穷。   有东西在街面上溜达,而且听脚步声、还不止一种生物。   它们从城中各个角落涌上街道,或打架、或叫器,或者觅食。 第一百四十六章 嫁接未必是好事   陈清寒他们三个算是幸运的,这座城市就像玩大冒险游戏,你不知道下一步掉进的监狱还是河里。   他们三个进城后,幸好没惊动更厉害的生物,只是被有毒无害的蝙蝠咬了,昏迷几个小时,却不致命。   若是遇到外面那些东西,怕是没那么容易保命。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美女蛇说躲在这是安全的,那些靠视觉捕猎的生物,我们躲在房子里,它们发现不了。   而那些凭嗅觉捕猎的生物,这里的蝙蝠粪味道太浓,完全掩盖了我们身上的味道。   除非是飞禽,否则地面上的生物抓不到会飞的蝙蝠,再者吸血蝙蝠体型极小,好不容易抓一只,还不够塞牙缝,外面那群家伙看不上。   我‘听’它们在那挑肥捡瘦,从小楼门口经过时,都要不屑地‘呸’一声,说一句‘没二两肉’。   当然,这是我‘意会’的内容,但它们的实际想法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不是它们嫌弃蝙蝠是鸡肋,美女蛇怕也活不到现在。   怪物大狂欢过后,时针已经走向凌晨一点,此时街道渐渐安静下来。   美女蛇似乎知道会是这样,她无声地打了个哈欠,走到后殿睡觉去了。   这倒不是她心大,而是她看出来了,我如果要杀她,易如反掌,若是想严刑逼供,也不会给她松绑。   我的态度决定了她的态度,我对她没有恶意,她便不再防备我。   关于他们那支队伍的事,最想知道的人应该是孟轻雨,然后是刘教授。   刘教授想知道什么,等他醒来自己会问,我想知道的事,已经问完了。   后半夜陈清寒他们陆续苏醒,我捂住他们的嘴,不让他们出声。   街上的活物虽然少了,但还有三三两两的在游荡。   惊动一只、就等于惊动所有,我连比划带挤眉弄眼,总算让陈清寒理解了我的意思。   小楼内全是蝙蝠的排泄物,味道那是相当酸爽,但这恰恰是我们的保护伞。   天快亮的时候,我伸伸胳膊腿儿,心想着外面的活物也快回窝了,终于到我们活动的时间段了。   可我刚想放松精神,外边突然响起了枪声!   小楼的窗户没有玻璃,这也是美女蛇警告我们别出声的原因。   没有窗户不隔音,楼里边有什么动静,外边都能听见。   相反的,外边有什么动静,楼里也能听见。   蝙蝠晚上的时候飞出去,本来该回巢了,却迟迟没有回来。   美女蛇从后殿快步走出来,冲我打手势,陈清寒他们也从女神像后边探出头。   街上游荡的活物听到枪声,立刻朝枪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如果是普通野兽,听到枪声只会逃跑,但街上那些东西,好像知道有枪声的地方就有‘食物’。   这也不奇怪,岛上来过好些寻找宝藏的人,他们也曾来到白玉城,在遭到袭击的时候,必然开过枪。   一来二去,外边的活物就知道这声音是‘美食大餐’发出来的,形成了条件反射。   枪声引走了外边的活物,可我们并没觉得轻松,因为这地方没别人,开枪的不是老史他们就是孟轻雨他们。   现在不帮忙也不成,刘教授担心关怀和丛智博的安危,要他留在楼内坐等结果是不可能的。   他们醒来也有几个小时了,体内残留的毒素基本代谢得差不多了,身体恢复灵活,参加战斗倒没问题。   问题是外边的活物不是身体灵活就能对付的,城外的枪声越来越密集,他们正在向城内移动。   可能是想在城中找栋建筑当掩体,城外地势开阔,他们容易腹背受敌。   但城内的东西正往外跑,刘教授一出小楼就扯着嗓子大喊‘城里有危险,别进来’。   他用外文喊的,保证孟轻雨和老史他们的人都能听懂。   关心则乱、这话一点没错,刘教授身手不错、体能不错,但就有一点,太容易感情用事。   这是人之常情,没办法的事,他这么扯着嗓子大喊,把那些还没跑远的活物给叫了回来。   当刘教授看到返回来的那些东西,也不由得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在丛林里,我们见到的都是小型生物,飞蚁和老鼠虽然厉害,但还是我们平常能见到的生物。   而城中的生物,已经完全超脱我们的认知,长着鱼头的鳄鱼、生有鸟嘴的黑熊,还有三头六臂叫不出名堂的畸形怪物。   看到这些东西,我有理由相信,白玉城的居民,可能搞过基因实验。   不然怎么嫁接出如此奇形怪状的生物?   ‘有肉’‘那个好吃’‘别跟我抢’   它们的注意力,全在刘教授、卢小刀身上,陈清寒似乎是不受它们待见的垃圾食品。   而我在它们眼里根本不是食物,属于不能吃的东西。   虽说知道它们不会攻击我,我应该能省点力气,可是有刘教授和卢小刀在,他们成为了怪物的攻击重点,陈清寒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我也得帮帮忙不是。   我不太喜欢近身格斗,尤其是和怪物,弄一身血不好洗,可卢小刀借我的小刀,在这些怪物面前,跟指甲刀差不多大,不近身格斗,我连它们的毛都摸不着。   于是出现了以下画面,刘教授一枪、两枪、三枪都没打趴下的鸟嘴熊,眼看已经将刘教授扑倒,我跳到它背上,给它开开背。   而当他再次落入三头六臂的鼓掌间,我又跳过去,给怪物的脑袋挨个开瓢。   在长达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我们基本上重复着,刘教授被攻击、他还击、还击无效,被捉、我冲上去将怪物KO的动作。   刘教授现在应该意识到了,这些怪物皮糙肉厚,中个两个枪,哪怕被打成一只眼、一只耳,都不会被削弱战斗力。   幸好有卢小刀的小刀,削皮穿骨,如切瓜砍菜一般。   因此卢小刀和陈清寒那边的战况,比我们这边好得多。   他们手中的刀、剑,都是万中无一的神器,比子弹好使。   当然,这和他们快如鬼魅般的身法有着相当大的关系。   只要比怪物的动作快、又有神兵利器,那些怪物只有被开膛破肚的份儿。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烧腿就烧脑   论战斗力,肯定是我们这边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对方在数量上占绝对优势,打斗声吸引过来更多的怪物。   刘教授和卢小刀的体力在下降,反应速度也在变慢。   我们这边尚且如此,吸引了大部分火力的老史他们,情况只会更惨烈。   在城外放枪的是老史和他的队员,因为我听到他在用外语大声骂脏话,他的队员也在用外语喊叫队友的名字。   其中夹杂着一两声汉语,好像是孟轻雨的人。   美女蛇刚刚越过我们向城外跑了,她在我们后边出的小楼,新换的衣服上滚满了蝙蝠的排泄物,甚至头发上和脸上都抹了些。   她用这种方法,骗过了城内的怪物,径直向城外跑去。   她能独自活到现在,不是没理由的,这个女人或许很幸运,但也很聪明,而且彪悍,能面不改色地往脸上抹fen,我敬她是条汉子。   美女蛇和老史的队伍没有交集,她到城外估计是冲孟轻雨去的。   刘教授被我推回了小楼里,他体力不支,再待在外面,迟早被怪物分食。   他刚刚也看到美女蛇的伪装了,进到小楼里,立刻就地打滚,把地面上的蝙蝠粪滚到身上。   我引开了追到小楼门口的怪物,不用保护刘教授,我终于可以展开拳脚,也向城外跑去。   怪物虽然对我没有食欲,但它们气愤于我杀了它们许多的同类,今天哪怕我是根柱子,它们也要将我咬碎了、撕开了。   我一招‘仇恨’引走怪物,小楼便安全了,卢小刀也跳进去,之后陈清寒提着大宝剑向我追来。   我在前边加速奔跑,他在后边提剑追赶,速度甚至赶过了追赶我的怪物,他跳起来、脚踩着那些怪物的背,几个跳跃便追上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追杀我,其实我知道他是比较心急,怕我们去晚了,关怀和丛智博他们团灭。   有再多弹药,也有打光的时候,何况他们一路走来,可是消耗了不少子弹,枪声在五分钟前便停止了。   陈清寒比我先到一会儿,各式各样的怪物,正围着城边一座房子猛捶猛打。   白玉城的房子都是整块石头垒的,甬道都被埋在地下了,那些石像和石柱也是风化严重,但城内的房屋建筑,仍像新盖的一样,因此坚固度有保证,被怪物们捶了半天,也没有破损倒塌。   只是城内的房子窗户上没有窗扇,就一个四方口子,虽说面积不大,可也是窟窿啊。   怪物中有那么苗条小巧的,正好能钻进去,或许是里面的人用家具把窗户洞给挡住了,怪物在那轮班撞击,但暂时还没撞开。   有陈清寒冲在前边,我随跑随解决追赶而来的怪物,业火得省着点用,所以我看准它们的身体,没有把怪物整个烧成灰,而是能烧腿的烧腿、能烧脑的烧脑。   有那脑袋多、腿少的,我就烧腿,没了腿它们不可能用脑袋走路。   有那腿多的,我就烧脑,没了脑袋它们的腿也跑不起来了。   渐渐它们被我甩掉,即使有那么几个身残志坚的,没了腿用手往前爬,速度也大大减缓,没一会儿就被我甩远。   陈清寒先到城边上,但他没有冲上去,算他还有理智。   我们一起躲到另一座小楼的楼顶,围墙那屋子的怪物,是里三层、外三层,房顶上又三层。   陈清寒要是冲上去,瞬间就会淹没在怪物海中,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眼前的一幕,不亚于丧尸片中群尸围城的画面,若是没有大杀伤性武器,我们也救不了屋里的人。   陈清寒神色冷峻地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到了天亮的时间,虽说岛上空始终阴沉如暴雨欲来,可这些怪物仍有一套自己的生物钟。   又过了几分钟,它们渐渐困倦,哈欠声连天,却又舍不得放弃到嘴的肥肉,于是堵在房子外边就地休息。   很快它们呼吸变得均匀,偶尔还有一两声鼾声。   房子里的人倒是暂时安全了,但是我们该怎么把它们从怪物堆里挖出来呢?   陈清寒想跳下去,我一把抓住他,他刚刚耗费的体能也不少,万一他惊醒一批怪物,只怕会应付不来。   陈清寒明白我的意思,他退回来,冲那房子吹了两声口哨。   房子里边马上传出两声鸟叫,怪物们没有被惊动。   我爬下小楼,来到怪物群外缘地带,它们把那房子围得水泄不通,形成一个大包围圈儿,我站在包围圈儿的外围,揪着一只猴头豹身能人立而行的怪物,想把它拖远点。   ‘谁?谁拽我?’   接收到来自怪物的‘思想’,我赶忙趴到旁边的怪物身上,假装自己也是怪物。   这些生物判断是食物还是其它生物并不是靠‘形态’,果然,猴头豹掀开眼皮瞄了瞄左右,没发现骚扰它睡觉的东西,便合上眼睛继续睡。   它视线从我身上扫过时,并没有特意停留,也就是说,它并没有发现我这个人形生物不是它的同类。   或许是靠嗅觉?!   我有了主意,爬起来看了看周围的怪物,挑几个和人差不多体形的,悄悄烧掉它们脑袋,然后拖到附近建筑的屋里。   我发现只要不去大力拖拽睡梦中的怪物,它们就不会醒,哪怕身边睡着的怪物被人拖走了,也不会惊动它们。   我一只只拖动着被烧掉脑袋的怪物,在地上留下数条血痕,其实业火只要运用熟练,处理尸体的时候,比刀斧更方便实用。   我以怪物脖子处的伤口为突破口,一点点往里边烧,烧过的内腔会变成空腔,它们的内脏被业火烧成灰,还有骨头和部分肌肉组织。   我留下它们的表层皮肉,将前两件成品交给陈清寒。   “给刘教授和卢小刀穿上。”虽说再怎么处理,这些兽衣上面还是会沾到血,怪物的个人卫生本来就不怎么样,再沾上血污,味道能把人呛一个跟头。   就这充满味道的兽衣,一定能骗过其它怪物,它们要是能闻出一点人味儿来,算我输! 第一百四十八章 趁她不在   刘教授和卢小刀穿着兽衣回来,路上把被我烧残的怪物顺便给解决了。   现在城中彻底归于平静,陈清寒也套上一件兽衣,穿上这身跟穿上太空服似的,他们三个的动作变得笨拙。   但简单的动作还可以完成,所以我一边偷着杀怪物,他们一边帮忙把尸体拖走。   我们合力清出一条通道,然后陈清寒站到窗下,吹了两声口哨。   里边的人听到我们就在窗外,轻轻挪开挡窗户的水缸,我把兽衣递进去,免得他们的人味儿把睡梦中的怪物们馋醒。   屋里的人穿上一件,出来一个,因为通道很窄,容不下二人并行,所以只能一个一个出来。   在这过程中如果有怪物被他们弄出的动静惊醒,睁开眼就看到窗户上挂着一只无头怪兽。   还以为是谁的脑袋钻堵窗户的水缸里了,没有在意继续睡。   其他人如果还在‘通道’上就立即卧倒,一个挨一个躺成一条直线,尽量不去碰两边的怪物。   等屋里的人全出来,刘教授提出返回女神殿,刚刚在打斗的时候,就有一群蝙蝠从我们头顶飞过。   它们和城中的怪物好像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有怪物围着那座屋子,吸血蝙蝠便不会在场。   它们应该返回老巢睡觉去了,我出声反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蝙蝠和怪物两不相犯,他们穿着一身兽衣,回去怕是会惊动蝙蝠。   现在他们身上只有怪物的味道,那些怪物的血有股强烈刺鼻的味道,女神殿的蝙蝠既不瞎,可能也没有失去嗅觉。   刘教授觉得我说的有理,便提议找个空屋待着,躲在那屋子里的人确实是孟轻雨的队伍和老史的队伍。   只是老史这边,只剩他光杆司令一个,人有点木,想必是受的打击太大。   在外面的时候,他们不敢把头露出来,等进到屋里,才从兽衣里钻出脑袋。   不过头上、脸上全是怪物的血和气味,应该是安全的。   因为穿着兽衣,行动不方便,他们把枪支和背包留在了屋里。   其实他们已经没有弹药,背包也基本空了,进入白玉城,等于已是山穷水尽。   如果不能找到活命的办法,就会和之前的队伍一样,成为这里的一缕孤魂。   “走,趁它们睡着,带我去看看那个地方。”孟轻雨休息了一会儿,起身对美女蛇说。   看来他们在那屋里已经‘相认’,美女蛇也跟着起身,对其他人说:“你们还有谁不相信,可以一起去。”   如果她们说的是宝藏,那她这话就是特意针对老史说的。   因为其他人来,是为孟轻雨寻找‘钥匙’,对宝藏的渴望,没有对解药的渴望多。   果然,老史站起来,“我一定要亲眼看到!”   他的队友无一生还,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他不亲眼看看有没有宝藏,如何能安心?   孟轻雨队伍中没有人动地方,他们犹如老僧入定,不说话也不动,孟轻雨没强迫他们同去,他们三人一起出了门。   等脚步声远去,卢小刀陡然睁开紧闭的双眼,告诉他的同伴,他找到了解药。   刘教授在旁作证,说卢小刀确实找到了解药,而且他自己冒着生命危险试药。   “那我们现在?”小周身上挂了不少彩,但都不是大伤,他一听有解药,立刻来了精神。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瞥向领队,明显在征求领队的意思。   关怀和丛智博也看向领队,他们看领队的眼神,从原来的可有可无,变为坚决信任。   估计是我们分别之后,他们遇到了不少凶险,领队一直没有放弃他们,否则他们两个绝对活不到现在。   老史的人都死光了,那些人的身手虽不及陈清寒和卢小刀,但也是有武器、有力气的,没理由死得比两个手无寸铁的学生仔早。   从他们此时对领队的态度,便可猜测他们经历过什么。   那种全心的信任,若不是经历过生死患难,很难出现在交情浅薄的人中间。   领队略作思考,道:“不能都走,以防她有后手。”   卢小刀说:“我自己去。”   只有一个人离开,孟轻雨或许不会起疑,到时只要说他出去方便,时间久了没回来,我们象征性地出去找找,找不到人便将可能性引向怪物,损失一个人孟轻雨根本不会在意。   可领队不放心卢小刀一个人去,他如果出事了,连个回来报信的人都没有。   丛林中危及四伏,一个人单独行动无异于自杀。   陈清寒看向我,用眼神询问我,那意思是我愿不愿意跟卢小刀同去。   孟轻雨最烦的就是我,要是我丢了,她高兴还来不及,肯定不会去找我。   屋里这些人都到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一坐下就很难再起来,不休息到位出去就是送死。   我点点头,同意跟卢小刀一起回丛林,卢小刀穿着兽衣,他的武器仍然只有那些削铁如泥的小刀。   只要刀不掉,他就没有‘弹药’耗尽的时候。   我们俩出了城,避开那些睡觉的怪物,顺着石板路回到‘失落之门’处。   路上看到一些血肉模糊的尸体,有被蝙蝠吸干血的,也有被怪物撕开,吃得只剩骨头的。   有些怪物专吃人脑,卢小刀看到这样的场景,直接收回视线,大跨步往前走。   孟轻雨的队伍也损失了几个人,卢小刀应该是认出了他们,所以不忍直视。   最先发现他们的是吸血蝙蝠,地上好些蝙蝠尸体,大部分被火烧过。   所以老史他们来时,可能点着火把,我仔细看了看周围的草丛,看到两只熄灭的粗树叉,前端被火烧过。   在树叉附近有好些蝙蝠尸体,这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蝙蝠群发现火把能杀伤它们,于是牺牲了一些蝙蝠,把火把给扑灭了。   某些生物为了集体利益,会牺牲部分同族,这在昆虫界并不算稀奇。   他们是在进入失落之门后遭遇出来觅食的吸血蝙蝠,有人开枪引来了其它怪物。   因为在失落之门外边,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也没有多余的脚印,还是我们来时留下的那些。 第一百四十九章 烧糊涂的人话多   美女蛇曾见过一队人突然出现在城外,或许孟轻雨他们遇到的情况和那队人一样,是直接被传送到失落之门那的。   他们在这过程中经历过什么,我们暂时还不知道,但小周他们身上有些伤不是新伤,浅一点的已经结痂了。   所以他们在和我们分开后,肯定遇到过其它危险。   在丛林中容易迷路,也不好记路,卢小刀要找回他采集解药材料的地方,其实有相当大的难度。   偌大的丛林,如何记得在哪采过蘑菇、在哪拔过野草?   我原本建议他不用非得回到那个采集点,也许别处也有毒蘑菇和毒草。   但卢小刀说必须去那个地方,小岛上每一个环区,动植物特性都差异,换句话说,此地的毒蘑菇,不会在别的地方生长。   毕竟是关心人命的事,马虎大意不得。   我想想也对,命就一条,话可以乱说、毒药不能乱吃。   卢小刀的记忆力很好,尽管我们留在林中的脚印已经找不到了,他还是能摸回我们的来路上。   危险还是那些危险,只是再走一遍而已,就我们两个,行进速度反而很快。   用了来时三分之一的时间,便摸回他采蘑菇的地方。   去的时候我真没注意,他采蘑菇的地方居然就在沼泽附近。   当时众人被大蚯蚓攻击,四散奔逃,没人注意他干了些什么。   也不会有人往这方面想,谁会在逃命的时候采蘑菇啊?!   跑慢点可能就被大蚯蚓给吞了,所以卢小刀的胆量和狠劲,那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而他采毒草的地方,是我们扎营的河边,那毒草就生长在河边,他只到河边洗过脸,那么大会儿的功夫,谁都没在意。   他采集材料的地点全是我们到过的地方,中间他没有脱过队,这路线是刘教授朋友在日记中记录的,说是最安全的路线。   卢小刀偷偷摸摸采到材料只令我感叹他暗度陈仓的能力,但我脑海中却隐隐浮现出另一个想法。   刘教授的朋友初到岛上,难道就那么幸运,一下子走在最安全的路线上?   卢小刀采集解药材料的地方,分别散布在这条安全路线的节点上,这会是巧合吗?   不,早有人趟过路了,而且肯定不止一次,这条最安全的路线,并不是刘教授朋友他们探索出来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有路线信息。   之前进来的某批人,摸索出这条安全路线,并在路途中发现卢小刀他们所中毒药的毒草,若是没有实验过,孟轻雨如何知道这种毒草吃下去,没发作的时候和正常人一样?   从卢小刀他们的情况来看,这个发作周期至少有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   而且那些人一定尝试过很多解毒方法,最终试出解药的材料就在这条路线上。   只要按照线路走,既能采到毒药、也能配出解药。   并且有人将毒药和解药成功带了出去,也就是说从沉船之海逃出去的人不止一个。   这么一想,我忽然开始怀疑,美女蛇或许不是第一个发现白玉城是陷阱的人。   可孟轻雨的上司还是一批又一批地往这送人,为什么呢?   没有宝藏、没有所谓的钥匙,‘神盾’这么折腾有什么好处?   “?”当所有材料全部集齐,卢小刀用充满疑问的眼神盯着我。   我发现自己刚刚在走神,便说:“抱歉,我在想这岛上究竟藏着什么。”   禾苏也说不要让他们拿到钥匙,说明这岛上有钥匙,或者是有过钥匙,那东西已经被取走了。   我在进城的队伍中没看到碧石跟禾苏,小周说她们半路说走不动了,死活不肯继续走。   当时领队劝说过,但她们执意留下,孟轻雨没拦着。   这两个人不跟着大部队,单独留下,难不成是禾苏知道岛上有特别的地方,她们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半路脱队?   这种可能性太大了,在旁人看来她们是体力不支,留下等死。   但以我对她们的了解,她们才不会等死,再说也死不了,故意跟大部队分开,其中准有猫腻。   可能是我们沾了一身的怪物血,原先在丛林中追着我们想开餐的小动物,全都按兵不动了。   等卢小刀采齐了解药材料,我们返回白玉城,已经是N天后的事了。   再怎么快,路也得一步步走,在回失落之门前,我先看了看表,计算好时间,回去的时候不能是晚上。   因为好几天过去了,身上的怪物血还有没有效我们不知道,卢小刀连着赶路,已经没有余力再展开一轮厮杀。   他现在只有走路的力气,轻功都使不出来,他几乎牺牲了全部的休息时间,希望尽快让领队他们吃到解药。   我挺不明白的,他和领队他们是临时组队,在孟轻雨出现前,他们彼此并不认识。   对于刚刚认识的人,就这么两肋插刀地帮忙,如果其中没有隐情,那他可真是重情重义到极点的人。   “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你可以睡一会儿。”我们躲在丛林里的一棵古树上,我蹲在一根粗壮的树叉上,把枝干中间像‘窝’一样的位置留给了卢小刀。   他蜷缩在里边,可以放心睡一觉,附近暂时没有大小动物出没。   卢小刀蜷缩起身子,迷迷糊糊间咕哝了一句‘你不会私吞’。   私吞什么?那张卡里的钱?我嗤笑一笑,望着丛林外的丛林,心说这人是累傻了,以为谁都是像他一样重情义的傻蛋?   人累到极致,又没休息够,就会变成卢小刀这样!   天亮后,我叫他起来,说可以赶路了。   他窝在那半天没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用一种难为情又尴尬的眼神瞥了我两眼。   肌肉酸痛、僵硬、感觉抬不起胳膊和腿……我懂了。   我背起卢小刀跳下树,他身上的大部分肌肉都处于罢工状态,但嘴没事,他难得好奇,问我是什么人。   同样在丛林里摸爬滚打,几日几夜不眠不休,我依然生龙活虎,令他觉得匪夷所思。   “你相信世界上有超人吗?”我用一个问题回答了他的提问。 第一百五十章 伤员留守   卢小刀沉默几秒,“小时候信。”   那意思就是说现在不信了,他认真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也同样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卢小刀又默了默,才说:“陈哥是你的氪石吗?”   “呸!我比电视里的超人厉害,360度无弱点。”   “哦,我看你挺听他话的。”卢小刀的语气居然有点失落。   突然间,我感觉自己背的不是一个成年男性,而是一个对超级英雄满怀憧憬的小男孩儿。   英雄没有弱点就没有人性了吧……   “嗯,其实…算是吧。”我勉为其难地承认了陈清寒氪石的地位。   卢小刀都看出来了,我立刻反省,这一回忆不要紧,我发现自己确实挺听陈清寒话的。   像我如此霸气强悍的大反派,怎么对一个正道大侠言听计从呢?颜面扫地啊!   不过我听他的,并不是因为怕他,他这个人太会讲道理了,而且对我特仗义,我们又是同伙……两人一组,他是我组长,这么细数的话,我听他的话没错啊?   “你们不是夫妻。”卢小刀今天话特别多,有点不像他。   “同事。”都到这分份上了,假扮夫妻已经没有必要,我干脆大方承认。   “不止。”卢小刀斩钉截铁地说,“可以交付性命的伙伴。”   “差不多。”   “真好。”卢小刀语气不太对,刚说完这句话,脑袋啪嗒一下落在我肩膀上。   他的脸贴到了我的脖子,滚烫滚烫的,我连忙放下他,因为他身上实在太脏,脸上也全是污渍,我竟然没发现他的脸烧得通红。   擦掉他脸上乱七八遭的血块和污渍,才看到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   在野外高烧,这可不是小事,我说过,我见过很多盗墓贼,因为发烧死在墓里。   幸好丛林跟古墓不同,古墓里没有草药,而丛林里有野生草药,领队他们是野外生存专家,一定有办法给卢小刀治病。   思及此,我背着卢小刀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城内。   我们一走就是好几天,陈清寒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回到大家栖身的那栋房子,屋里只有小周一个人。   他的腿上绑着木棍,看到我们的一瞬间,手里的匕首飞向门口。   被我侧身躲开,他顿了下才说:“是你们!”   跟着呼出一口气,后怕道:“还好没打中。”   看得出他的精神高度紧张,刚刚那一下完全是条件反射。   屋里就剩他一个伤员,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紧张也是正常的。   “你腿怎么了?其他人呢?”我把卢小刀放到地上,“快给他看看,他发高烧了。”   “他们下去了,地下城。”小周靠一条腿支撑,挪到卢小刀身边。   小周是队医,有他在卢小刀或许还有救,我让到一旁,方便他给病人检查。   小周从怀里掏出一个腰包,里面用防水袋装着一小包一小包的药品。   原来在逃命的时候,他把最要紧的药品随身携带着。   而我将卢小刀收集的解药材料拿出来交给小周,告诉他卢小刀使用材料的配比。   待卢小刀吃完药,情况有所稳定后,我和小周才细聊起这几天发生的事。   我们离开后,美女蛇和孟轻雨没过多久就回来了,美女蛇只是带孟轻雨去看一个地方。   看完便立刻返回,孟轻雨听说我们出去找吃的,并没有起疑,当天晚上见我们还没回来,陈清寒和刘教授还有领队合演了一出‘焦急找人’的戏码。   他们坚持要继续找,一天找不到就找两天,孟轻雨果然第一个反对。   她说不能因为两个人,耽误她的行动计划。   美女蛇带她看的地方,是王宫宝座下的密室,这间密室就是老史他们要寻找的那个‘藏宝室’。   不过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老史亲眼看过后,人彻底颓了,缩在屋子的角落,任谁叫他都不理。   第二天清早,他们发现老史不见了,他说出去方便,但半天也没回来。   他们在城中到处找他,那些怪物在失去目标后,各回巢穴。   他们用我这招,迷惑住怪物,这几天出去活动的时候还算安全。   我问小周,那他的腿是怎么回事。   小周说这得从他们寻找老史开始说起,我都不知道小周是个这么擅谈的人。   书说从头,他们四处寻找老史,虽说孟轻雨拿老史的队伍当炮灰用,可到了这一步,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卢小刀的失踪,让孟轻雨挺心疼的,因为卢小刀是个高手,处用很多。   但少他一个,若是派更多的人出城,孟轻雨却是不会同意。   至于我,她乐不得我赶紧消失,哪怕我救了刘教授,为她保住了活地图,她也不会感谢我。   老史失踪后,孟轻雨只同意在城内找,出城是万万不行的。   好在老史没有出城,他们根据他留下的足迹,找到了王宫密室。   老史不知为什么,一个人跑到密室里边,他的足迹就消失在密室中。   只有进、没有出,孟轻雨问美女蛇,这是什么情况。   美女蛇说她也不知道,她的队伍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空密室。   她的队员有经受不住打击的,精神崩溃后跑出去,被怪物猎杀了。   太想得到什么,一旦发现这东西根本不存在,人在心理上确实很难接受。   尤其是他们一路经历过那么多恐怖而危险的事,神经会变得紧绷而脆弱。   这时候,空密室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史原来的情况也是如此,所有人都以为他受到打击,一蹶不振了。   可他居然偷偷跑回密室,并且还失踪了。   “我们…我们都没想到,那间密室会有……”小周说着忽然顿住了。   “有什么?”我追问。   “会有迷惑人的东西,我听到老史的声音,说他在墙壁后面,让去推那面墙,结果触发了机关,要不是陈教授反应快,我断的就不止腿了。”   “美女蛇他们进密室的时候没检查过有没有机关?”   “检查过,没有啊,你说怪不怪!”   不怪,在相同的位置,墙壁如果是砖或者小面积石板这样的可移动墙面,是可以隐藏触发机关的按板的。   简单来说,就是第一个人按不下去,过一会儿,第二个人就按下去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啥条件啊肉都不吃了   小周触发机关,他自己摔断了腿,好在命保住了。   同时,他们发现那面墙的下方有一个入口,本来已经失望至极的孟轻雨,在见到入口后,立刻派了两个人下去。   那两人下去之后,说下边有条盘旋向下的阶梯。   他们已经没剩几个人了,孟轻雨也不想再牺牲手下,没有冒然让那两个人去探路。   她听取领队的建议,返回这屋子商量对策,小周被人抬回来,陈清寒给他接上骨,进行了包扎。   他们相信老史肯定是下去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密室下边还有空间的,但机关处和入口内都没有他的尸体,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和血迹,他极有可能还活着。   然后孟轻雨分两次,派人下去探路,每次只探测一小段距离,确保人员安全。   今早才探完台阶,一行人全下去了,唯独留下受伤的小周。   “没留个人照顾伤员?”我把小周扔出去的匕首捡回来还给他,这是他身上仅剩的武器,其实有跟没有差别不大,他现在根本没有战斗力。   “陈教授想留下,孟轻雨不让,说他是破解机关的专家,必须跟着去。”小周说到这,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看着我,问:“陈教授不是老师吗?”   想必是孟轻雨看出了什么,开怀怀疑陈清寒的身份了。   我点头说:“是啊,他是老师,不过有点业余爱好,喜欢探险。”   小周哦了声,又问:“那你呢?真是世外高人?”   我果断回道:“当然,隐世多年,重新出世,结果总有麻烦找上门儿,烦哪。”   小周低下头,默了默说:“你能带我们出去吗?”   要不怎么说天女一族都是一群孤僻冷血战争狂呢,这样的问题,是不可能出现在我们一族中的。   我想了想该回答他,如果用我族一贯的回答,说不管,万一我又手欠去帮助他们了呢?   若是用人类常见的回答,说会的,我又怕自己在危及时刻毫不犹豫地抛下他们。   “尽量吧。”我知道这个回答听上去模棱两可,但它却是我最真实的答案。   小周听了有点高兴,难道他刚才已经做好听‘坏消息’的准备了?   “陈教授说,让我坚持到你回来,只要你回来,我就安全了。”小周看上去很年轻,他的身份是队医,可看起来像个高中生,队内其他人都叫他小周,说明他的真实年龄的确不大。   现在他用充满希冀的眼神望着我,更像是期待周末去游乐园的小孩子了。   陈清寒趁我不在瞎保证个啥?!   “嗯,有我在,怪物进不来。”我面带微笑、心口不一地回答着。   上面留下一名伤员、一个病号,我是不能去地下密道追赶孟轻雨他们了。   大部队不在的第一天,我躺在屋顶望天,到了饭点给屋里的两张嘴去摘野果。   大部队不在的第二天,我开始闲得无聊,主要是不能玩手机,也没有网络,我有点烦躁。   大部队不在的第三天,我拖回两只类熊生物,在对面屋子里开膛破肚、肠子拽得满天飞。   第四天、第五天……白玉城内的怪物们成了我的猎物,每天不出去杀它百八十个,就闲得浑身难受。   以至于第七天的夜里,城内的怪物纷纷携家带口逃出城去,钻进城外的广袤丛林,它们生怕一到夜里,家中的娃娃就少个三俩的。   或许它们已经开始用我来吓唬孩子了,谁不听话,就会被那个长毛两脚兽偷去吃了。   而且不止城内的怪物怕我,屋里的两个小子看我的眼神那也是又敬又畏,他们一看到我带肉回来就干呕。   “孩子们,猜猜今晚吃什么?”又一个夜晚,我兴致勃勃地推开屋门。   “只要不是肉,吃什么都行!”小周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藏到背后的手。   “啧~这孩子,现在啥条件哪,有肉吃还挑食。”我眯着眼睛,笑嘻嘻地走进屋。   “大姐、姑奶奶,求求你了,给我们吃点素吧,这城里的怪物快被我们吃灭绝了!”小周合十双手,夸张地乞求着。   “胡说,它们一窝能生四、五个,最少也是两个,怎么可能灭绝。”我缓缓走近小周和卢小刀,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那咱能不能不专挑幼崽吃啊?感觉我以后都没办法面对小婴儿了……”小周苦着脸说。   “嘿,我这是为你们着想好不好,大的不是吃人、就是吃怪物、吃腐尸,它们的肉,你们吃着肯定恶心啊,那幼崽还没开始吃人,肉也嫩,一烤滋滋——”   “呕~”   “唔…”   “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我挑眉瞪着他们两个,说实在的,他们确实不是矫情,应该是条件反射,控制不了的。   我看他们实在可怜,便把摘回来的野草、野果扔到他们怀里。   “行了行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整天在这呕呕的,影响多不好,容易被人误会。”   小周一看怀里的野果,眼眶立刻湿润了,大鼻涕泡差点喷出来。   “你想去找他们?”卢小刀的表情没小周丰富,但从他狼吞虎咽的动作不难看出,他对食物的态度和小周一样。   “不找,等小周的腿能挪地儿了,我就带你们离开小岛。”   “别呀,我要等方哥他们出来,咳咳……”小周闻言,急忙开口,险些被果核噎到。   “我可以照顾他,再说怪物都出城了,你去吧。”卢小刀难得说这么一长串的话。   卢小刀的烧退了,又休息了一个星期,小周也早在七天前服下解药,度过‘挺尸期’后,两个人的状态总体来说不错。   “哟,还在这呢!”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窗外飘进来。   一颗脑袋出现在窗洞外,碧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我们一点声音也没听到。   “呀,不是等死去了吗?”我状似惊讶地张大眼睛,瞪着窗外的碧石。   “王小姐?”小周是真的惊讶,像见了哥斯拉似的,全身紧绷、微微发着抖。   “是我,我没死,来索命了!”碧石不怀好意地笑着,一点点从窗洞外边爬进屋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别说谎必死之人未必死   听碧石说这话的意思,再看小周的反应,或许他刚刚那不是惊讶,而是惊吓?   小周一声不吭,拖着伤腿缩到墙角,我踢了正在地上趴的碧石一脚,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吓唬小孩儿。   碧石看小周没别的反应,可能是觉得没趣,便从地上爬起来。   “逗你的,哈哈哈。”碧石发出恶作剧得逞的笑。   小周却是笑不出来,他一再呢喃着‘对不起’,我看看碧石,问她怎么回事。   小周低垂着眼睛不肯和我们对视,我只好问碧石,她刚刚那么说什么意思。   碧石倒是无所谓,说她们是提出过分开走,但在那之后,也就是他们还没正式分道扬镳的时候,她背着禾苏掉进了沼泽里。   那沼泽里有一种虫子,和蚂蟥差不多,扎到人的肉上吸血,一条就能吸走200CC。   领队和小周他们给她俩抛了绳子,把她们拉上来,但孟轻雨等不及,说等她们拉上来,其他人就被吸成干尸了。   他们最终放弃了救援,将她们两个留在沼泽里。   之后孟轻雨嘱咐过,谁要是把这件事透露给我和陈清寒,她就立刻催发毒药。   而当时,孟轻雨用绳子胁迫碧石说出‘小岛的秘密’在哪。   如果她不说,就任她们带着这个秘密沉入沼泽。   孟轻雨果然知道禾苏一些事情,想借机逼她说出来,可是禾苏当时昏迷着,碧石根本不受她威胁。   孟轻雨不让小周他们透露碧石她们的事,肯定是怕说出来,我和陈清寒就会跟她分道扬镳。   她指望借助陈清寒的能力,自然是要隐瞒见死不救这件事。   “她到底知道什么?”我没见碧石带着禾苏,心里有了个猜测。   “小岛能源开发……的采集点!”碧石没有忌讳小周和卢小刀也在场,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禾苏也在这岛上搞能源?这岛上除了怪物就是毒物,她难道创立了五毒教?   “采集点在王宫?”我试探着问道。   “NO。”碧石得瑟地摇头。   “那她提过王宫下边的密室吗?”   “提过,空的。”   “她也不知道密室下边还有密道?”   “什么?密室下边有密道?!”   “你看看,前期摸底工作,做得不彻底吧。”   “里面有什么?”   “不知道,我没下去,正准备下去,你就‘回魂’了。”   听我和碧石说了半天话,小周的情绪渐渐平稳,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碧石,好像她是降临人间的奇迹。   “别看了,她没死,是活的。”我受不了他的蠢相,开口解释道:“她的血是臭的,那些虫子喝了,就跟喝汗脚喷雾一样,直接熏晕。”   “这…这怎么可能……”小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碧石看了半晌。   “可能、可能,非常可能。那正好,你帮我看下孩子,我去王宫密道瞧瞧。”我拍拍碧石的胳膊,却被她一把抓住。   “想得美,我也去。”   “我能照顾他。”卢小刀忽然开口。   我就知道,让同族免费帮忙的事,是不可能实现的。   最终碧石和我一起去了王宫,她把放在屋外的禾苏拖进屋,一并交给卢小刀照看。   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堪称我族耻辱,让她帮忙看着小周他们她不干,反过来竟然让卢小刀替她照看禾苏。   而卢小刀也毫无异议地答应了,他都不怕禾苏醒过来把他和小周全杀了。   碧石似乎是看出我不放心,“放心吧,玛丽苏她昨天就没醒过,我怀疑她会有大动作,且需要时间呢。”   禾苏有没有大动作,她都能感觉到,关于她分给禾苏力量的事,这死女人一准儿瞒着我什么。   “我看城里的那些东西全跑丛林里去了,正在那抢地盘混战呢,什么事让我们的全族公敌如此暴躁啊?”   走在白玉城宽敞的街道上,四周寂静的只有风声,碧石沉默半路,缓缓开口,但语气特别欠抽。   “暴躁?没有啊,悠闲得很,打打怪、打发打发时间。”   “哟哟哟,别看你醒来后变化挺大,但有些习惯可没变,你一心情不好就会生灵涂炭,之前在丛林,你对小动物们可是很友好哩。”   “那是怕他们发现我的秘密。”   “得了吧,屋里那两个小孩儿,他们没怀疑?”   “怀疑就怀疑,烦~”   “看,承认了吧,有烦心事!”   “碧石同志,你什么时候变知心大姐姐了?”   “没,纯粹好奇。”   “你还是好奇王宫密道的另一头藏着什么吧。”   自苏醒以来,我自认变化很小,要说变化大,那也是从离开雪山墓开始的。   碧石也是一样,原来在她的墓里像块千年冻肉,拿出来一遇到温暖的空气,立刻长出五彩缤纷的菌毛!   但她说的没错,我确实心情不好,这几天烦躁得很,其实就是担心陈清寒他们在底下出事。   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才耽搁这么些天,又不能放下两个伤员病号一走了之。   或许烦躁之中也有几分彷徨,我什么时候变成如此犹豫不决、瞻前顾后了?   如果是从前,我想去追寻一个答案,就会立即抛下眼前的人和事。   如果身边有伤员伤得很重,那就让她们自生自灭。   啧啧~我还是人吗?   也许是这种蜕变让我感觉不舒服了,我看什么都不顺眼。   让小周和卢小刀一天三顿吃‘小孩儿’,也有那么点‘报复’他们的意思。   但我心里清楚,拖住我的不是他们,是一条活人都有的‘线’。   我一边深度挖掘内心转变,一边跟着碧石来到王宫门口。   小周已经给我画过草图,王宫的正殿也不难找,密室就在后殿的床底下。   王宫内并没有怪物栖息过,可能是因为四处透风,不保暖,睡在这容易得偏头痛。   这地方是平时‘上朝’用的,并不是王的寝宫。   我们找到后殿供王临时休息的石床,床前的地面有一个黑洞洞的入口,旁边放着一个脚踏,这洞口原先是用脚踏盖着,看来是没有自动关闭的功能。 第一百五十三章 自动吸尘器   站在入口边上,我没急着下去,问碧石她知不知道这白玉城是谁建造的。   最早或最初成功抵达白玉城的人,也许找到过建造者的‘资料’。   禾苏能在岛上开发能源,她或许掌握着别人没有的信息。   “说是…海底人,他们的祖先建立了海底文明,但后来毁于战火,他们这一支逃出来,建了这座岛。”   “建了这座岛?不是在岛上建城?”   “禾苏是这么说的,我没细问。”   “哦……”   “你想到什么了?”   “啊~”   “你语言障碍吗,哦哦啊啊的,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是,但我不告诉你。”我又开启了跟碧石幼稚互怼的模式,摇头晃脑想气气她。   “德性,谁稀罕知道啊,呵~呸!”   “走,下去。”我率先跳下入口,底下没有梯子,直接跳下来,高度大概在三米左右。   碧石跟着我跳下来,地面很坚硬,不是土地,也不是石头,而像是某种……   “哟,这好像是贝壳!”碧石跳下来没有起身,蹲在地上抚摸了两下地面。   地面是白色的,带着一道道稍暗的纹理,可前后左右都看不到边缘,如果是贝壳,那未免也太大了。   “那有楼梯。”碧石向前走了一段,前方有一道带弦度的阶梯。   大贝壳像个平台,阶梯盘旋向下,我在阶梯左侧夹角处发现了陈清寒留下的记号。   我们没有提前商量过,但我以前看他给他的同事留过这样的记号。   每一个符号代表着一个意思,这个三角形,代表的是安全。   他是想告诉我,这条阶梯是安全的,我挑挑眉,越过碧石,大方地踩上阶梯,快步向下走去。   “嘿,你不怕有机关?”碧石在后边跟着,速度一点不慢,嘴上却仍想挤兑我两句。   “有人替咱们趟过路了,怕什么。”我没有告诉她记号的事,那是我们单位的内部联系方式,不方便让别人知道。   嗯……我们单位……   不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走,我们只用五分钟就下到楼梯底层。   虽说阶梯是盘旋式的,但快步走五分钟,下来的距离已经够深的了。   螺旋式阶梯的底部,与上方的贝壳平台应该是垂直的,而且地面也是贝壳材质的。   把真正的密室设置在如此深的地下,没准儿老史他们说的宝藏真的存在。   “唉?两眼放光,看到什么好东西了?”碧石在旁边发出不和谐的声音。   “哼。”我没搭理她,看看周围,这楼梯间从上到下应该是个圆柱型,下面的圆型空间内,除了阶梯,只有一扇门。   门正对着楼梯,再没别的出入口,在左侧门板左下角的位置,我又发现了陈清寒留下的记号。   那是个箭头,指向右边,这意思是他们向右走了。   碧石走过去,推开对开的门板,外面是一条走廊,左右望不到尽头。   “这地方还挺大。”碧石向左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向右走,扬着脖子张望了一会儿。   “嗯…向右,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我假模假样地闭上眼睛猛吸一口气。   “你什么解锁警犬技能了?”碧石充满怀疑地看着我。   “心有灵犀懂不懂?不懂吧,老土。”我是不打算解释记号的事的,管她能不能理解,径自向右走去。   碧石只能跟上我,我们一共就两个人,分开行动的话一个掉沟里,都没有往上捞的人。   这地方干净得不正常,白玉城被弃已久,地下的密室也许久不曾开启,既然是有干净空气的地方,肯定有通风口,那么地面和墙壁,怎么会一尘不染呢?   “唉、唉?”碧石用肩膀撞了我一下,“这地方尘封多年,一尘不染,你说会不会有那个东西?”   “哪个东西?”   “那个啊!”   “你不说名字,我想不起来。”   “对、忘了,避尘珠啊。”   “哦!!那是什么?”   “故意的是不是?想死吗?”   “不,我现在要节约记忆,免得变白痴。”   “服,顾名思义嘛,就是可以让一个地方或东西,经历千年风霜,仍旧纤尘不染、样貌不变的……能量。”   “你捅这么多词,不就是说这有个自动吸尘器?”   “俗啊,俗不可耐!”   我们两个话不投机半句多,每场谈话都以互瞪一眼,重归沉默收场。   不过碧石说的避尘珠,应该很值钱!   沉默着走了二十分钟,碧石又开口了:“咱们是不是在原地踏步啊?怎么走半天,都没看到头呢?”   我停下脚步,拔出匕首在旁边的墙面上画出一个X型标记。   然后蹲下身,静静等着看,碧石问我在干嘛,我说印证一下,这条走廊是不是个巨型跑步机。   我们明明迈步向前走,不存在原地踏步的可能,那么假如原地不动这个说法成立,就只有一个可能性,我们在跑步机上。   因为在跑步机上,走一万步,也还是在那个位置。   “脑洞清奇。”碧石咕哝着,靠在对面墙壁上休息。   我只是随便瞎猜,等了一会儿,墙上的标记倒是没有移走,可它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用匕首划出的凹痕重归平滑,我连忙回头想叫碧石来看,结果一回头,发现她不见了。   “老碧?”我向左右喊了两声。   这刚刚下来,没出半个钟头,‘一半’队员就失踪了。   我摸摸她刚才倚靠的墙壁,入手冰凉光滑,用力推了推,没有发现翻板机关。   我又回到划X标记的墙面跟前,该死的,那标记突然回来了?!   “好没好啊?看出花来了?”碧石的声音猛然出现在我身后。   我起身拽着她就往前跑,速度太快,她也张不开口问什么。   直到前方出现一扇门,我带着她跑到门前,才停下脚步。   “你魔怔了?”碧石挣脱我的手,莫明其妙地看着我。   “刚才那有时空错位的现象。”我一边打量面前的门,一边回道。   “怪不得走那么久也没走到头,喂,你说陈教授他们,会不会——”   “不会!他们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也是,这种空间重叠技术太简陋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贝壳船   其实这跟跑步机是一个道理,如果按均速缓慢奔跑,随着滚带转动,人所站的位置不会发生特别大的变化。   但如果跑步的人加快速度,超过这个滚带的转速,就能跑到前面去。   只不过这里的空间,代替了滚带,循环往复交替,所以标记会消失,过一会儿又转回来了。   我们在门口找到一个按钮,按下去面前的门便分成上下两部分,向上、下缩回。   然而门后的空间,仍然是一条曲折的走廊,陈清寒的记号留在门右下角的墙上,示意我们向前。   “这群海底移民一定酷爱修走廊,没完没了。”碧石看门后还是走廊,明显有些不耐烦。   “我感觉这不像是宝库。”我迈步走进门内。   “那像什么?”碧石随口问道。   我没回答她,沿走廊向前,这地下空间,全是用贝壳一样的东西建造的,当然不是像工艺品那样拼粘在一起,而是浑然一体,找不到接缝。   除了时空交替的走廊,这下面再没其它阻碍人前进的东西。   并且不难看出,这些回廊的设计,是为了方便人通行,而不是阻拦人进来。   这地方以前应该经常有人走动,所以它肯定不是王族的宝库。   我们还发现了一些房间,虽然是空的,但里面有固定在地板上的桌椅和床。   同样找不到焊接或其它固定痕迹,它们就像是地板或墙面的一部分。   这说明有人曾在这长期生活,这种设计多见于船只上。   “喂,我觉得这好像是一艘船。”碧石抢先说出我的猜测。   我非常不愿承认跟她不谋而合这种事,但我也认为这应该是一艘船。   我们在一些房间内找到了类似于弦窗的透明‘窗户’,不过它并不是一般意义的窗户,它只是贝壳磨薄了,有种磨砂玻璃的感觉。   藏宝库不会住人、也不会设计窗户,而且我们发现,窗户外边是海水。   这说明我们此时正在海平面以下的地方,检查完房间,我们回到主通道上,走到中段时,左右两侧各有向上、向下的楼梯口。   如果这是一艘船,那还不止一层,我在楼梯口看了看,瞄到陈清寒留在楼梯扶手上的记号。   但这次的记号有两个头,分别指向上下两个方向。   陈清寒不可能一分为二,只是他们的队伍在这分开了。   “看什么,这应该没有危险,咱们分头行动。”碧石愉快地替我做出决定,然后率先向楼上跑去。   不管这地方是不是一艘船,它连通向王宫,还有阶梯相连,应该是没危险的。   我耸耸肩,迈步走下楼梯,因为太过于放松,当地面剧烈晃动时,我一个没留神,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楼梯整个晃得像坐海盗船,我根本没有维持平衡的支撑点,像掉进滚桶洗衣机的破布娃娃,一直滚到底。   我姑且称这空间为船,现在船身正像醉酒的大汉,东倒西歪、晃晃荡荡朝一个方向前进。   我呈大字型趴在地板上,用双手、双脚撑住两侧墙壁以保持平衡。   但它左右摇晃时还好些,前进了一会儿,它突然就上下倾斜,几乎垂直成九十度。   我顺着地板往下滑,再不收回手,手掌就磨出火星来了。   “谁在开船呀,知不知道酒驾会坐牢?”我一路滑到底,撞开一扇门,直接滑进了一个房间。   但身体并没有撞到坚硬的墙上,而是被一双手给接住了。   要不是我个头太高,这个姿势就是标准的‘举高高’。   而此时我跪在地上,上半身被人‘举’住,还没松口气,船身再次来了一个大倾斜,这回我向前扑去,眼看脸就要撞上闭合的门,一个身影突然跟我换了位置,于是我的脸撞上一个比门软点,但是紧绷肌肉的胸膛。   “哎呀,我的鼻子!”一张脸上属鼻子突出,某人的肌肉绷起来,比门板也没软到哪去。   就这么反复撞击了七、八次,船身终于勉强平稳下来。   “快看我鼻子断没断?瘪没瘪?”屋里没有镜子,我只能求助于身边的人。   我是皮糙肉厚,痛倒是不痛,但不痛不代表身体不会受伤,像上次全身骨折一样。   “没事。”陈清寒划亮一根火柴,在我鼻子前晃了晃。   “你怎么在这?其他人呢?”在我们当撞撞球的时候,我就听出这个房间里就我们俩。   “躲起来了。”陈清寒回道。   他用了‘躲’这个字,如果没有危险,是不用躲的。   “出什么事了?”我轻声问。   “孟轻雨被某种力量控制了,他想杀掉我们。”   “就她一个人,你们制伏不了吗?”   “如果她是真的孟轻雨,我们或许能,不过……”   “她是假的?”   “嗯。”   陈清寒说话的音量压得很低,他说他是在扎营的时候,发现孟轻雨有问题。   我记得他在孟轻雨方便过后,曾经潜进过树林,他说他当时怀疑孟轻雨是个男人。   因为孟轻雨小解的地方,尿液淋到了树根靠上一点的位置,女人没必要做出如此高难度,还容易溅自己一身的动作。   他回想起我说过的‘瘪胸’事件,于是怀疑这个孟轻雨是男人假扮的。   假孟轻雨估计不会想到,有人会去查看他的排泄物,以此判断他的性别。   他应该也没预想到,会有人踩扁他的假胸,那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踩扁之后还能恢复原状。   有的男人天生喉结就不明显,骨架也纤细,只要脸易容得当,再弄个长头发、伪个声,穿着宽松的衣服,想做到雌雄莫辨并不难。   普普通通的伪装者是不会参加这么危险的行动的,无论假孟轻雨是谁,他都不会是一般人,他本人应该也是易容高手。   可丛林中状况百出,即使是易容高手,也预料不到会发生怎样的意外,导致他的身份暴露。   而他身份暴露的时候,人已经被某种力量控制,开始大开杀戒。   或许是假孟轻雨之前隐藏了实力,或许是那种力量给了他加成,总之,在没有热武器的情况下,陈清寒他们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第一百五十五章 接发吗?活的!   由于假孟轻雨的突然失智,陈清寒和领队他们被迫开始了一场恐怖‘捉迷藏’游戏。   逃亡的过程中,他们各自寻找躲藏的地点,陈清寒找到这个房间,因为房间里有他能钻进去的衣柜。   我回想了一下,好像躲进衣柜更容易被恐怖片中的各类妖魔鬼怪发现?!   “那开船的人是谁?”我挥散不着边际的臆想,赶紧问问正经事。   “美女蛇。”陈清寒说完,突然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船行渐渐平稳,走廊上隐隐地,好像有悠扬的口哨声传过来。   我靠近门口,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只听外边有人在低声笑,“呵呵…呵……Knock、Knock~”   当当当——   轻轻地敲门声,出现在走廊的中间位置,下层船舱也有不少房间,对方如果挨扇门去敲,差不多要十分钟才能敲到我们这。   外面的人听声音是个男的,再结合那神神叨叨地笑声和敲门声,来人应该就是假孟轻雨。   我是一切恐怖与紧张气氛的破坏专家,我就不信这人能抵挡住业火的威力。   金属在地面拖拽的声音,渲染得气氛更加诡异,我指指房间中的衣柜,还是示意陈清寒躲了进去。   虽说衣柜和床底是恐怖事件的高发区,那也要看谁在这个房间里。   陈清寒向来不跟我客气,一接收到我的信号,立即钻进衣柜把柜门关好。   假孟轻雨距离舱尾的这个房间,尚且有段距离,我站起身,缓缓拉开房门。   走廊里漆黑一片,房门缓缓打开,我刚刚在走廊和房间里撞得,头发都散开了,此时披头散发,过长的前发挡住了脸。   我站在门内,向走廊中央的人招招手,他手里拖着一把长刀,刀尖拖在地上,刚刚的金属拖拽声,显然就是这把刀发出来的。   “过来……来啊……”模仿他刚刚怪腔怪调的语气,心说即使杀不掉他这个人,烧掉他手上的刀肯定没问题。   假孟轻雨顿了顿,面朝着我这边,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绿光,那绿光很像夜间出没的野兽的眼睛。   反正人类的眼睛在黑暗中是不会变绿的,我向前迈了一步,继续招手,用气声低语:“来啊……”   如果是失去神志的人,不会怕我这一套装神弄鬼的把戏,但假孟轻雨不知为什么,听到我的‘召唤’,竟向后退了两步。   他手中的刀在地面上划出嘎啦啦的噪音,我想试验下,他到底害不害怕,于是又向前走了两步。   我走两步、他退四步,我朝他跑过去,他转身就逃。   追出去十几步,他已经跑上楼梯,我没有继续追赶,怕这只是他的诱敌之计。   陈清寒或许是听到了我们追逐的脚步声,从衣柜里出来站在门口向走廊上张望。   我回身冲他挥挥手,他神色严峻,抬手示意我别动。   我以为假孟轻雨折回来,想杀个回马枪,可看陈清寒的表情又不像。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而不是我身后,如果是假孟轻雨想要偷袭,肯定是从走廊后方冲上来。   “啊——”   没等陈清寒走到我跟前,上层的船舱便传来一声尖叫,都破音了,也听不出是谁在喊,但肯定不是碧石,因为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转身抬头,看向天花板,那男人扑通一声倒地,之后好像开始爬行,发出噼里扑棱的声音。   等我收回视线,身体转到一半,就见陈清寒举着剑向我劈过来。   他眼神冰冷如刀,跟平时看我的眼神完全不同,我闪身要躲,却听他厉声低喝:“别动!”   唰——   大宝剑贴着我的后背切下,有东西掉在地上,我低头去看,只看到一团长长的头发。   “你干嘛啊你?想当Tony老师?”我对长发没有执着,可是陈清寒毕竟不是专业的,而且用剑削出来的,跟村口王师傅烫的估计差不多。   话音刚落,脚底下的那团头发,嗖的一下爬走了……   以前总在恐怖片里看床底下爬头发、浴缸里爬头发、天花板上垂下头发,眼下算是看到现实版的‘活’头发了。   陈清寒见头发跑了,紧绷的双肩才放松,随后收剑入鞘。   “他刚刚怕的可能是这东西。”陈清寒望向头发消失的方向,幽深漆黑的走廊深处。   “?假发精?”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形容词来描述它。   “不清楚,我们没遇到过这种东西。”陈清寒摇头。   “你们下来一个星期,就是躲猫猫?吃什么啊?”我疑惑地看看陈清寒身上,他和我都是空手登岛,连个背包都没有,孟轻雨和老史他们的食物也在逃亡途中耗尽。   “这里有吃的。”陈清寒的回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这地方不是被遗弃很久了吗?你们胆子真大!”   “有个区域能捉鱼。”陈清寒没有过多的解释,“走吧,先抓住那个人。”   我来了,他的底气立刻足了,我正好也想看看刚才在上面尖叫的人是谁。   上楼的时候,陈清寒说,刚刚那假发精趴在我后背上,张牙舞爪,像是起静电的头发,假孟轻雨就是那时候逃跑的。   我戴了假发竟然不自知,没感觉到任何异样,又轻便、又透气,而且原本的头发没有任何负担,这东西如果卖给头秃患者,肯定能赚大钱。   就是它会跑这一点,不知道别人能不能接受。   “见到他就动手。”陈清寒叮嘱道。   “好,不搞花里胡哨的。”我重重点头。   透过走廊上的弦窗,外面有一道道蓝色光晕照进来,我瞥了眼,发现那是一只只身体散发出蓝光的大鱼。   它们时不时从窗口游过,像是知道窗内有人似的,单眼瞄向窗内。   在海底世界,这艘‘潜水船’如同一只人缸,我们是供海中生物观赏的有趣‘生物’。   贝壳船正在缓缓下潜,在海底平稳航行,起初只有弦窗像磨砂玻璃似的,能看到外面的景物。   但潜到一定深度之后,船体逐渐透明化,船头、船尾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发光,外面的景物一目了然。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专业火化   我们仍然在沉船之海的海域内航行,因为外面的鱼类各个都奇形怪状,不仅有锋利如刀的鳍,还有一口尖牙。   有的鱼脾气暴躁,对突然出现在附近的人缸鳍打尾踢,撞得船身嘭嘭响。   这艘贝壳船异常坚固,闲置多年、无人维护,依旧身体倍儿棒,练就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儿。   外面如何热闹,那都是一眼、两眼扫过便算的事,船内的麻烦,才真叫人头疼。   在刚刚发生尖叫事件的地方,一个人被吊在走廊上,已然没有气息。   吊着尸体的,正是一端缠住管道、一端缠住尸体脖子的长头发。   陈清寒一纵身,手起剑落,斩断长发。   尸体扑通一声掉在地上,看来假发精并不是无害的,只是尸体身上的致命伤,并不在脖子上。   他的左胸口有一个大洞,心脏不翼而飞,地上流了一大滩血。   陈清寒检查过尸体之后说,这人是先被掏心,然后才被假发精吊起来的。   我听到他在地上摔倒爬行,只爬了三、四下,声音便停了。   估计那时候,他就被掏心了,假发精不知什么原因凑热闹,把他的尸体吊了起来。   “是假孟轻雨?”我看着尸体左胸口的伤口,那个洞的边缘特别整齐,跟用圆规画的一样,肯定是被一种极其锋利的圆型工具切出来的。   “不像,他一直在用那把刀砍人。”陈清寒说。   我又想起碧石说的话了,那个关于诅咒的传言,为什么陈清寒他们下来一个星期,只遇到假孟轻雨一个疯子。   而我一来,假发也成精了,黑虎也掏心了,疯子都开始避重就轻了。   之前我还跟碧石说,这地方直通王宫,肯定没啥危险。   我觉得我应该写一部打脸回忆录,记录自己那些被打过的脸。   “老史呢?你们找到他了吗?”我看地上的尸体是孟轻雨队伍中的人,好奇一个人跑进来的老史怎么样了。   “他是第一个被那种力量控制的人。”陈清寒说,“那种力量并不是来自这艘船。”   “你是说……他一个人偷偷跑下来,是被那种力量控制了?”   陈清寒轻轻点头,说他们当时遭到老史的偷袭,他对这里的格局非常熟悉,想借助船上的地形,把他们逐个击破。   但他们下来后一直没分开行动,老史没机会下手,他便想偷袭,先杀队伍最后的人。   恰好当时走在队伍最后的人是假孟轻雨,他用毒把老史毒死,紧接着那种力量便控制了他。   失智的假孟轻雨,不再伪装自己的声音和走路姿势,俨然变成了一个男人。   我方才看到他时,他的脸很奇怪,像是蛇类蜕皮一样,有一半的脸皮掉下来挂在下巴上。   一半的脸是孟轻雨、一半的脸是个陌生男人,他的易容术应该需要经常维护。   正因为假孟轻雨杀了老史,接着他就成了第二个被控制的人,陈清寒和领队、以及美女蛇他们,不敢直接杀了他,只想打伤他,把他抓起来。   可是他们很快发现根本伤不到他,假孟轻雨不仅刀法精湛,还特别扛揍,不打致命要害,他就什么事都没有。   会用毒的人只有假孟轻雨,其他人即便敢冒被控制的风险毒杀他,也没有那个本事。   “那美女蛇又是怎么回事,她要把船开哪去?”我和陈清寒将尸体抬进一个空房间。   “她只想离开小岛、离开沉船之海,发现这是一艘船,而且好像还能开,她就不顾大家的反对,跑进驾驶室,把门反锁了。”   美女蛇在小岛上一困就是几年,每天生活在蝙蝠粪里,确实没人比她更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我们已经惊醒了这船里的某些东西,先找到假扮孟轻雨的人再说。”陈清寒说着,做了一个令我意外的动作。   他用剑划开尸体的胸膛,从尸体的衣服上割下布片,切掉尸体的一小块肝脏,用布包起来。   “我们没有毒物,但他是毒人。”陈清寒将布包交给我。   他说的没错,孟轻雨的队伍中,每一个成员都身中剧毒,他们体内就含有毒素。   “可是,这种毒发作的周期长。”就算喂假孟轻雨吃下毒物,等他发作死掉,也要几天的时间。   “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   “行吧。”   我收好布包,跟陈清寒出去继续搜寻假孟轻雨,因为我的加入,捉迷藏的规则发生了变化。   陈清寒一边找,一边喊,告诉领队他们、我们的具体位置。   现在他不怕暴露位置,甚至乐不得假孟轻雨会自动送上门来。   陈清寒的广播通知一发出,领队最先找到我们,然后是关怀和丛智博。   他们两个还活着令我深感费解,但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我便猜到了原由。   刘教授为救他们,牺牲了自己,被假孟轻雨大卸八块。   关怀还好些,丛智博直接崩溃,是关怀扇了他两耳光,才把他的理智唤回来。   刘教授已经牺牲,如果他们还浑浑噩噩不能自救,那样即使死了,又有何颜面去见恩师?   至于其他人,不管是死是活,反正都没有出来跟我们汇合。   陈清寒让他们注意,船上有一种活物,长得像头发,会悄无声息地缠到人身上。   还有可以瞬间挖走人心脏的东西,经他提醒后,那三个人隔一会儿就摸摸后脖子,另一只手也时不时捂到左胸口上。   在这样的地方,杯弓蛇影是有必要的,千万不能自认胆大勇敢,而忽略那些‘假象’。   当然,这个度很难把握,超过一点就会神经质,差一点,就可能送命。   “王小姐呢?”陈清寒知道碧石跟我一起来的,在队伍集合后,突然问道。   “对啊,把她忘了,不用管她,咱们继续捉迷藏~”我一点都不担心碧石的安危,假孟轻雨的刀杀不死她,上吊也好、掏心也罢,想要她死可没那么容易。   “王小姐?!”丛智博听到碧石的名字,和小周的反应一个样。   “啊,她没死,回来向你——哎呀~”我的后脑勺被陈清寒拍了下,业火差点喷出来把地面烧穿。   “向你们报平安!”我咬牙切齿地改口。 第一百五十七章 偷尸   领队三人明显不信,我只能保证说是真的,她有自救的本领,但不想让假孟轻雨知道,所以才没有当时就挣脱出沼泽。   这话他们倒是信了,在我们分开的那一段时间,他们所经历的凶险,一点不比我们经历的少。   碧石背着昏睡的禾苏,次次都比他们逃生得快,让其他人很是佩服。   “可……不管她有没有本事自救,我们抛下她们是事实。”丛智博的内疚之情溢于言表。   之前他总帮着孟轻雨说话,我还挺烦他的,或许是经历了恩师之死、又知道这个孟轻雨是假的,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你们也是受制于人,救她们、自己的命就难保,为他人牺牲的人固然值得敬佩,但牺牲不是必须。”难道非得留下,和她们死在一起?读书人的世界,我不太理解,而且现在没人指责他们,倒是他们自己愧疚不已,说到底,人总是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没错,先保住你们自己的小命吧,少操心我的事。”走廊深处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人属曹操的,一说就出现,她缓缓从黑暗中走来,走到有弦船的地方,借着外面那些跟船跑的发光鱼的光,我看到她手里拿着一柄长刀。   正是假孟轻雨手里那把,我看看她的眼睛,不像是被控制了。   “他被一大团头发给缠住了,我想他也用不上这把刀了,闲置着浪费,就拿来用喽。”碧石说着挥了挥长刀。   刀身上本来有血迹,现在却很干净,肯定是碧石擦过了。   丛智博见到这把刀,眼神有点闪躲,似乎是不能直视这柄杀死他恩师的凶器。   兵器是死的、它本身无善无恶,只要好用便行。   目前为止,会自己判断攻击目标,而且还会千里迢迢寻找‘主人’的武器,我只知道业火一个。   “带我们去看看,他在哪。”那假发精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假孟轻雨被它们困住,于我们而言,未必是好事。   碧石带我们找到她发现假孟轻雨的房间,眼前的画面有点恶心,假发精钻进了他的眼睛、鼻孔、嘴巴和耳朵。   它们好像是从他的五官钻进去,然后从体内再长出来,如果只是长出来还好,顶多像个长毛的馒头,但假发精是活物,在他的身体上扭来扭去,扭得丛智博阵阵干呕。   “你们等在这。”我让领队他们等在门外,一个人进了房间,随手关上门,隔绝掉他们的视线。   钻进假孟轻雨身体的假发越长越长,像是吸收到养分的菌类,在雨后疯长。   我的手刚抬起来,想把他连同这些假发精一起烧成灰,假孟轻雨的五官中,忽地微微放光。   又是那种绿油油的光,起先很微弱,可是几秒钟过后,它陡然大盛,整个房间内充满了绿光。   我的眼睛不怕晃,眼瞅着那绿光也像火焰一般,烧尽了假孟轻雨身上的头发。   本该千疮百孔的人,身上没留下一个伤口,就连眼珠子都完好无损。   这是什么神奇的力量?   难怪陈清寒说他们伤不了这人,原来这种力量还有修复身体的本事。   任这人继续发疯下去,倒霉的只会是陈清寒他们,我再次抬起手,用业火烧掉他的双腿。   我没有把他的腿烧没,只在膝盖处烧出两个洞,这样的伤害,足以致残。   但紧接着他的伤口便开始愈合,绿光聚集在他膝盖处。   看来暴力破坏的伤口,它都能修复,我从怀里掏出死人的肝脏,用匕首切碎,捏住这人的下巴,全倒进他嘴里。   他没有死,所以即便是昏迷,也有下意识地吞咽动作。   那绿光闪烁的频率加快,它刚刚只修复了这人体表的伤口,可那么多假发钻进这人的脑子,脑组织怕是都被吸干了。   想要给他大脑再生,也需要点时间,根据膝盖处伤口的愈合速度来说,最快它也要需要一两分钟的时间才能完全修复大脑组织。   但我的动作比它快,它发光的频率变快,就像是因我的破坏,突然感到急躁。   它想杀人,就必须有‘工具’,本来我想赶紧撤退,可又一想,它在白玉城中选中老史,并且控制了他,没让任何人察觉。   那么如果我现在离开,它照样可以丢弃假孟轻雨,再出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当工具人。   我一不做二不休,加大火力,将绿光和假孟轻雨全部烧灭。   最近一直省着用,我估摸着应该没事,结果绿光和假孟轻雨是消失了,我也在一阵头晕中两眼一黑……   醒来的时候,我们还在贝壳船上,不过是换了个房间。   我躺在贝壳床上,房间里只有陈清寒一个人,见我醒了,他紧皱的眉头才稍稍松开些。   “其他人呢?”我坐起身,看看自己有没有啥变化,好在胳膊腿儿还在,而且陈清寒也在,说明我没有昏睡太久。   如果真的昏睡个百八十年,陈清寒早就入土了。   “他们在隔壁,怕吵到你休息。”   “我没事。”   “是消耗过度了?”   “嘶…应该没有啊,火化一个人而已。”   假孟轻雨的脑袋和内脏肯定已经破损,如果没有绿光,他早就死透了。   烧他肯定用不了多少能量,倒是那个绿光,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以后别再用了。”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陈清寒是什么意思。   他是让我不要再用业火,那就跟剑客说把你的剑扔了吧一样。   “不用它,你起码还能保持清醒,一旦陷入沉眠,我不能保证总在你身边,或者……我不能保证一直看着你。”   “那还不简单,你进过的古墓那么多,如果我再次沉睡,你就找个安全点的墓,把我塞进去,不用一直看着。”   陈清寒对我绝妙的主意嗤之以鼻,“没有古墓是安全的,我能进去,别人也能。”   “那怕啥,他们想杀我,无非就那几样手段,没一样好使。”   “把你泡在药水里当标本呢?”   “珍爱生命、禁用业火!”   陈清寒听到我的保证,又露出‘胜利者’的招牌微笑,简直可恶! 第一百五十八章 深海潜行   不过他这么说也是为我考虑,我便容忍他可恶的笑容,不动手揍他了。   我看到窗外的景物在变化,显然贝壳船仍在行驶。   “出去了吗?”我看船外那些怪鱼还在,也判断不出是不是已经离开沉船之海了。   “没有,在围着小岛转圈。”陈清寒刚说完,门外便响起轻轻地敲门声。   “谁?”陈清寒问了声。   “陈教授,你快来看看。”听声音,门外的人是领队。   “好。”陈清寒应了声,走过去开门。   我从床上跳下地,跟在他后面往外走,领队见我醒了,叫我们一起去看。   之前他们把船上的全部舱室都检查了一遍,把死去队友的尸体搬到一个房间里。   领队带我们到那个房间,里面空无一物,所有尸体都不见了。   有的尸体被假孟轻雨砍成几块,不太可能自己蹦起来跑掉,一定是有人偷走了他们。   “我们检查过所有船舱,没有发现别人或别的东西。”领队说道。   我和陈清寒在一个房间,领队和关怀他们在一个房间,同时都有人证人,除非团伙作案,否则没人有机会单独偷运尸体。   “不对吧,还有一个人。”我说,“美女蛇,你们进过驾驶室吗?”   领队一愣,“没有。”   船上能单独行动的人,只有美女蛇,但因为船一直在行驶,领队他们便认为她不可能出来活动。   贝壳船是白玉城的居民使用的潜水艇,他们的祖先既然是海底人,又能造出这样一艘神奇的贝壳船,难保不会研究出无人驾驶功能。   领队发现尸体不见了,自己先去找过,但没找到,于是回来通知陈清寒。   陈清寒问他都找到什么地方,领队说陈了驾驶室和捕鱼的那个舱室,其它地方他都找过了。   “这样,我和领队去驾驶室,你去捕鱼舱,分头找找。”陈清寒抽出背后的大宝剑,“实在不行就破门而入。”   领队点头说好,他们告诉我怎么去捕鱼舱,然后我们分头行动。   捕鱼舱在上层,是一个不大的敞开式房间,里面一半的空间是个水池。   水池低于地面一米深,里面的海水从外面涌进来,但始终漫不过水池的边缘。   鱼群游进来、又游出去,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原理,或许又是海底人的黑科技。   反正这个水池和外面的大海相连,即使贝壳船沉入海底,外面的海水也不会淹没这个房间。   我蹲在水池边,想看看水池是个什么结构,一低头就看到水池壁下方有一道血痕。   那是半干的血迹,因为是半凝固的状态,蹭到洁白的池壁上非常显眼。   不过必须低头向内侧看才能看到,从领队发现尸体失踪,到现在应该有一会儿了,他还自己出来找过,所以,如果尸体是从这被扔出去的,水池里不会留下痕迹。   被外面的海水反复冲刷,水中的血液已经冲干净了,只因为海水没不过池壁边缘,所以内侧的这个血痕便保留了下来。   谁会把尸体扔出去?   唯一有机会单独行动的就只有美女蛇,可她扔尸体干嘛?   正当我思考之际,船身突然加速,快到令人心慌,然后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这种感觉就像是用手指去捅塑料袋,稍一用力就可以捅个窟窿出来。   贝壳船仿佛冲破了什么障碍,随后重获自由,水池的鱼群被一股吸力给吸了出去。   再游进来的鱼,全都是很常见的鱼类,不再有锋利的鱼鳍和牙齿。   我走出捕鱼室,来到走廊的弦船前,发光鱼群也消失了。   突然,船头处响起撞击声,那应该是陈清寒和领队在撞驾驶室的门。   我快步走过去,隔着老远就听到美女蛇在高声讲话,她好像在抱怨陈清寒他们干扰她开船。   领队也回吼,说小周和卢小刀还在岛上,我们这样一走了之,等于是抛弃了他们。   美女蛇说她管不了那么多,我们可以先出去,再派人回去接他们。   双方在争吵,贝壳船却在继续航行,陈清寒趁美女蛇没注意,从她身后溜进驾驶室。   但他很快又溜了出来,表情很是古怪,看到我走过来,冲驾驶室里瞟了一眼。   他应该是想让我进去看看,他为了吸引美女蛇的注意,加入到他们的争吵当中,从中和稀泥,结果是越劝吵得越凶。   三个人很快撕扯到一起,我贴着墙边从美女蛇身后溜进驾驶室。   驾驶室里只有一个座位,座位前方是半圆型的船头,因为船身透明,视野非常开阔,船头顶上有发光的东西,好像是一颗超大号灯泡。   发光体不仅将周围的海域照亮,也将驾驶室照得一清二楚。   驾驶的座位前方,没有操作台或其它设备,驾驶位上坐着一具已经风干的尸体。   陈清寒想必是看到了这具尸体,才让我进来看看。   美女蛇还在外边和领队争吵,不管是吵架还是偷运尸体,似乎她的离开,不会影响贝壳船的航行状态。   那么,从一开始驾驶这艘船的人……难道是这具干尸?   我走近些仔细观察座位上的尸体,它两只手放在座位的扶手上,在手掌下方,有一个圆型的凹槽,它的手掌刚好覆盖住这个凹槽上。   除了座椅,这个驾驶室里再没别的东西,所以贝壳船航行,肯定是这个座椅在控制。   我蹲下身,低头去看扶手上的圆型凹槽,这玩意儿可能是一种指纹或掌纹识别设备,微微的发着蓝光。   里面有一条光线,上下来回移动,有点像缩小版的扫描仪。   忽然,我感觉有人在看我,随即一抬头,正对上一双蓝幽幽的眼睛!   干尸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侧过来,正低着头看我,它的皮肤、肌肉都已经萎缩,褐色的皮贴在骨头上,嘴巴大张着,唯独一双眼睛,像装了义眼,没有干瘪脱水。   此时这双蓝幽幽的眼睛正盯着我,由于眼皮萎缩,显得眼珠子特别大,而且向外凸出着,像要掉下来似的。   “看什么看?学习一下驾驶技术,好好开船、看路!”能吓到我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况且干尸、死人,这我都熟得很。 第一百五十九章 偷心发电   干尸听到我的话,果然把头转回去,目视前方不再看我。   它的脑袋一动,我就发现了,根本不是它自己会动,而是它的脖子和后脑勺都有东西在控制。   我用匕首撬着它的后背,把它和座椅拉开一点点距离,结果发现它整条脊骨内都有东西连接在座椅上。   或者说,是座椅连在干尸身上,与它是一体的。   我暗暗感叹,这人也够可怜的,疲劳驾驶已经不算什么了,居然还有死亡驾驶。   人都死了,还得继续开船!   要说这是人,其实也不尽然,虽说干尸的样子都差不多,但这具干尸还是有些和人类不一样的特征。   比如它的耳朵,非常像是鱼鳍,脖子两侧有像鲨鱼那样的腮,双手五指间有像鸭蹼一样的薄膜。   它的双脚踩在座椅的脚踏板上,它没有穿鞋,所以我看得很清楚,它的双脚好像鸭嘴兽的爪子。   难道白玉城的居民,都是这个样子?   还是他们抓到这样一个类人的生物,让它来替自己开船?   在城内我们没有看到任何文字符号和图画,只有一尊肥宅快乐女神像。   但神像未必和崇拜它的人长得一样,我忽然想起那些如同被嫁接过的怪物,也许这个舵手,也是他们人工嫁接出来的?   “你在干什么?”美女蛇突然冲进来,怒瞪着我,想把我从座椅旁边推开。   我先她一步退开,让她伸出的手落了空,她是想出去想疯了,才会任由一具干尸当司机。   她也不想想,死亡司机驾驶着幽灵船,还能开到什么好地方去吗?   “这是往哪开?”我完全不在意她的态度,用一派轻松的口吻问道。   “只要能离开那个鬼地方,去哪都行。”美女蛇的嗓子在刚刚吵架的时候吼哑了,她抓抓自己的头发,像一头被困的野兽。   她之前不是这样的,在女神殿时,她明显要沉稳得多。   不过有些人,在没希望的时候反而冷静,一旦看到希望,就变得急躁不理智了,就像是一种情绪反弹。   “可是我们在向更深的海底行驶,你从小岛逃出来,就是为了掉进海沟的?”我边说边指向窗外。   贝壳船已经开到一条海底裂缝边缘,在美女蛇看向窗外的时候,船身忽然向下一扎,一头扎进海底裂缝的深渊中。   她明显一慌,下意识想要去摸那座椅扶手上的圆型凹槽,却按到了干尸手上。   贝壳船并不是掉进去的,而是这干尸开进去的,我们看不到下潜的深度,船舱内也感觉不到压力。   但海沟距离海面少说也有几百米,再向下沉几百米,就到了海底千米的深度。   潜水艇的极限深度,然而贝壳船仍在向下行驶,是行驶、不是自然下沉,好像它知道下面还有路,不会发生船毁人亡的事件。   美女蛇终于有些犹豫,人是陆地生物,在岛上如何危险,那好歹可以脚踏实地。   但在海里,人就像悬浮在浩渺宇宙中,向上够不到海面、向下仿佛是无底深渊,周围连鱼群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回到捕鱼室,发现那个进出水的口子自己封死了,有一些鱼被封在里边,估计够陈清寒他们吃几顿的。   深海压力巨大,如果这个口子不封死,这船怕是会玩完。   我返回驾驶室,这次美女蛇没有锁门,她盯着窗外的深渊出神,像丢了魂似的。   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曾经乘坐载人深潜器下潜到一万米的深度,无人深潜器能潜到一万一千米,而我们,似乎被带入了更恐怖的深度。   陈清寒在读妙,根据下潜速度和时间,可以计算出大概的深度。   误差个几米、几十米都不是啥问题,因为船身一旦承受不住压力,在海底一万米死、和一万零一百米死,都是个死。   我之前还想着,要是能遇上人类的潜艇,把我们拦截住,或许还能获救。   现在越往下沉,越是希望渺茫,那干尸的脑仁都成核桃了,它知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开?   陈清寒和领队把关怀他们也叫到驾驶室来,碧石看到外面的深渊吹了声口哨,赞了句‘酷啊’。   丛智博都看傻了,他不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技术,在他的想象里,驾驶室应该和潜艇的内部差不多,到处是仪器和操作台。   可惜这里光秃秃的,就一个座位,还被干尸占了。   “你为什么要把尸体扔出去?”我想这时候,也许是美女蛇的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于是主动提起尸体的事。   丛智博一听我说尸体是美女蛇偷走的,眼睛一瞪,就要发作。   领队拦住他,冲他使了个眼色,警告的意味明显。   关怀也按住他的肩膀,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美女蛇眼睛盯着窗外,苦笑道:“没有人祭,怎么能离开那个地方。”   “那个人的心,是你掏的?”我又问。   在我昏迷之后,其他人都安然无事,他们搜遍整艘船,再没遇到掏心人。   所以,我怀疑掏心人不是船上原有的生物,很可能是队伍中的某个人。   其他人的本事我都见过了,唯有美女蛇的本领,我只见过一样。   美女蛇没有说话,她瞥了座位上的干尸一眼,更准确地说,她是瞥了那干尸的胸口一眼。   干尸穿着一件宽大的袍子,我走过去掀开袍子,看到它胸口处有一个碗大的洞,洞里正微微跳动着一颗鲜红的心脏。   心脏就这么‘露天’跳着,因为十分微弱,我都没听到它鼓动的声音。   “它需要电池。”美女蛇幽幽地说:“之前那块用了一会儿就没电了。”   我低下头仔细去看,想知道从别人身上挖出来的心脏,在没有外科医生的情况下,是怎么接到干尸体内的。   即使是世界上最顶端的心脏外科医生,也没这技术啊。   于是我又看到了那种像连接线一样的东西,它们代替血管连接在心脏上,这些东西不像是有生命的活物。   “我觉得它知道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返航,如果返航的时候电池又没电了,那……”美女蛇诡异地笑了笑。 第一百六十章 不要在海底讲恐怖故事   她发了半天呆,就是在想这个?   人在封闭的环境,本来就容易紧张,可能有人还有深海恐惧症,美女蛇这么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如果回程需要另一颗心脏做电池,那会是谁的?   “不怕,你挖了别人的,下一个就用你的。”我丝毫没有纠结这个问题,立刻无所谓地说道。   她用刘教授的遗体做人祭丢给海怪,关怀和丛智博肯定不会反对我这么做。   听到我这么说,他们两个都是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美女蛇。   领队更是满眼怒意,因为干尸胸膛里的那颗心脏,是他队员的。   被美女蛇活生生挖出来,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领队现在已经将她大卸八块了。   领队没立刻杀她,而是问她怎么启动的这艘船。   “你猜。”美女蛇咯咯笑了两声,像是故意在向领队挑衅。   我们此刻正在海底深渊中,稍有差池就会葬身大海,这也是我没有移动干尸的原因。   它坐在那驾驶贝壳船,身体与座椅链接在一起,断一根线,都有可能造成船祸,进而船毁人亡。   我们只能等它开到‘终点’,它好像有固定航线,不需要其它干预,就像我之前猜测的自动驾驶功能。   在我和卢小刀离开的这段时间,美女蛇肯帮孟轻雨,是指望她能呼叫增援。   可是她不知道孟轻雨是假扮的,假孟轻雨根本不会向‘神盾’求援。   假孟轻雨想要岛上的东西,怎么可能让别人增派人手来和他抢。   美女蛇自己在那絮絮叨叨地说着,感觉她精神状态不太好。   我想起刘教授朋友的事,就问她那个人怎么样了。   美女蛇冷笑说,那个蠢货非要当英雄,牺牲自己引开怪物,自然是被怪物给分食了。   她说的怪物,应该是白玉城里的那些嫁接生物。   白玉城,是她们那队的最后一站。   那时刘教授说的那个疯子已经死了。   “你亲眼看见他被怪物吃了?”我认真问道。   “没有,不过你们见过那些东西,你觉得他能活下来?”美女蛇嘲讽一笑。   “能!”我斩钉截铁道。   美女蛇明显不信,白了我一眼,我问:“刘教授的朋友,接触过那个死在半路的人吗?”   “那人死后,他拿了那人的背包。”美女蛇渐渐收起不屑的表情。   “他拿了那人的证件,假扮那个人,引开怪物,或许只是想脱队单干,他多半没疯,是装的……”   在离开大部队的那段日子,我反复想起疯子的事,虽说他跟我没什么关系,可我后来想到一件事,觉得奇怪,就当成解闷儿了,没事的时候就捉摸。   如果疯子在半路出事,早于刘教授的朋友,他怎么能拿到教授朋友从不离身的日记呢?   除非他有碧石那样的本事,掉进吸血虫窝里都没事,然后爬出来,跟去白玉城,再在刘教授朋友死后拿走他的日记。   美女蛇听了我的分析,不耐烦道:“你想多了,他没那个本事,死的不能再死了,我亲眼看见的。”   “所以被人救起的可能是刘教授的朋友,他隐藏身份,装疯,也许是为自保。”   但他故意把日记落在船上,让船员发现后联系刘教授,这是为什么呢?   这样做的结果是害刘教授丢了性命,如果是好朋友,他干嘛坑刘教授?   “所以现在是推理时间?比比谁是最强大脑吗?”碧石懒洋洋开口。   “不然闲着干嘛,分散下注意力,才不会胡思乱想。”我盘腿坐到地上,手肘支着膝盖,手掌托着下巴,眼睛望向船外的深渊。   “那还不如说说,控制假孟轻雨的东西是什么。”关怀低着头说。   “是啊,它在白玉城时就控制了老史,还能转移,到底是什么东西?”丛智博附和道。   “那还用问,满满的负能量呗。”我随口回道。   “头发呢?又是什么?”丛智博立即抛出下一个问题。   “广大头秃患者的怨念所化!”我想也不想就说。   “别听她扯淡。”碧石又来拆我的台。   “你说是什么?”我把皮球踢给她。   “绿光是这具干尸的鬼魂,谁上船,它就要留下他们陪它。至于头发……是以前死在这艘船上的人的怨气!”碧石的音调忽高忽低,绘声绘色,我都不知道她的声音还有这么大可塑性。   丛智博打了个寒战,暼了座椅上的干尸一眼。   “很好,在海底万米的深渊里讲鬼故事,动摇军心,乱棍打死!”   “鬼…鬼啊——”   我的话还没说完,有些疑神疑鬼的丛智博,突然结巴着指向船外喊道。   船体透明化,前后都有灯,外面的景物被照得一清二楚,包括那犹如被利剑劈开的深渊裂缝。   我们看向丛智博指的地方,没看到任何东西。   “看,你的杰作,吓出毛病来了。”   “不是,我真的看到了,一个、一个白影,从那飘过去了!”丛智博向关怀身边靠了靠。   “这么深的海底,鱼都没一只,眼花了吧你。”关怀严肃地看着船外仿佛虚空般的海渊。   “真有东西也不用怕,这船结实着呢,进不来。”我觉得他们需要休息,再紧张兮兮下去,很容易精神崩溃。   陈清寒和领队交换了一个眼神,领队看看表,说:“既然冷小姐没事了,大家先休息一下,最好能睡上一觉。”   虽然船上已经没有杀人的疯子和其它活物,但领队仍然不建议大家分开,他们就在驾驶室的门口,背靠门板坐着休息。   或许是受的刺|激太多,而且好几天没休息了,安静一会儿之后,关怀和丛智博都睡着了。   领队等他们俩睡了,才放下心,也合上眼睛,很快呼吸变得绵长而平稳。   我冲陈清寒比划手势,让他也睡一会儿,美女蛇由我看着,翻不出水花。   等陈清寒睡着,碧石轻轻挪过来,和我并排坐着。   她两眼放光,指指头顶的大灯泡,又指指船尾方向,然后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这厮虽然讨厌,可她如今这副接地气的模样,比以前那高冷厌世的样子看着顺眼多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海底城   她对我做着口型,我分辨出第一个词,好像是避尘珠三个字。   第二个词也是避什么珠,看来船头船尾两个大灯泡,就是她说的宝物。   “冷小姐、王小姐……”美女蛇低声叫道。   我和碧石一同转头看向她,但她的眼睛却没有看着我们,而是看着我们左侧的船壁外面。   我斜了一眼她看的位置,瞥到一个白色的东西,正趴在船外往里看。   那东西好像一件白色仙女裙,只是它有头有脸,它的脸如同一张面膜纸,五官就是几个黑洞。   这东西整体来说好似一片纸人,在海水压力的推动下糊到船上。   丛智博刚才看到的幽灵,应该就是这东西,它像一件飘在海里的连衣裙,而且头和五官俱在,正因为比较抽象,才更加骇人。   “是某种水母吧,海底深渊里的生物都长的奇形怪状。而且有趋光性,一定是船上的光吸引了它。”碧石不以为然道。   她话音刚落,贝壳船的速度便慢了下来,在海床上滑行,像飞机降落似的。   船外的白色生物游到船前方,在海底深渊裂缝的尽头,堵着一大群这种白色生物。   我没有见过关于它们的信息,决定暂时称它们为连衣裙水母。   那一只游回族群中,很快整个水母群便开始移动,它们像一朵盛开的白莲,向四周绽放开来,露出中间的海底石门!   石门缓缓向上升起,贝壳船滑行而入,随即石门落下,将外面的世界隔绝。   船头的大灯泡逐渐暗淡,像即将熄灭的车前灯。   不过石门内的空间里镶嵌了许多白色的发光石头,光线充足。   “哇哦…”碧石低低感叹,“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门内的空间,类似于潜艇船坞,中间一条水沟,两侧有路。   贝壳船的上半部分浮出水面,像普通船一样浮在水面上。   四周安静极了,我和碧石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一艘离开千年的古船,在干尸驾驶下返回故乡……   如果故乡没出事,白玉城的居民又何苦逃亡?   所以我对这次返航并不看好,有船进港,没有出现一个人来查看,这可不是好事。   我和碧石默契地没有出声,也没动地方,静静观察外面的环境。   贝壳船一离开海水,就重新变回乳白色不透明状态,不过座椅前的一片墙壁没变回去,仍然可以看到外面。   “是下去看看,还是立即调头?”碧石隐隐有些期待地问。   “当然是调头,这准不是啥好地方,别忘了,白玉城的居民是从这逃出去的。”我白她一眼。   “回不去的,进出沉船之海都需要人祭,就算你杀了我,也不够数,开启不了结界,你就回不去。”美女蛇冷笑道。   “你是不是忘了,有人成功逃出去过,你觉得他会随身背着几具尸体跳海?!”   既然逃出去的是刘教授的朋友,那刘教授知道逃生方法就不奇怪了。   刘教授从日记上得知的逃生方法,恰好是记录在最后一页,肯定是那人逃脱后写上去的。   刘教授烧掉日记,只留几张手绘地图,所以除了他,队伍里没人知道那个方法。   这个方法,实施起来一点都不容易,刘教授可能是觉得和这个方法比起来,跟着孟轻雨离开更容易,才没告诉关怀他们。   他将方法告诉我,估计是因为他见识过我的本事,觉得如果有人能成功的话,一定会是我。   这方法我之前用过,而且奏效了,就是假扮怪物。   刘教授只告诉我藏在兽尸内,听起来简单,可后来他们和怪物遭遇,要是没我们解救,恐怕已经团灭了,可见藏在兽尸中不难,难的是在兽口下存活。   “你怎么知道他没扔同伴的尸体去祭祀海怪?”美女蛇反问。   我是无法证明,但照美女蛇这样做的话,刘教授的朋友就需要把一路上死掉的队友挨个捡回来。   且不说这么做的难度有多大,那些人都被啃成什么样了?不是白骨就是尸骨无存,把啃得这么干净的骨头丢给海怪,只会激怒它们,你侮辱谁呢?   但她既然认准一门,我便不再多说,事实胜于雄辩,只要我们能用刘教授朋友的方法离开小岛怪圈,真相自会大白。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还能不能回去,干尸是可以反复驾驶贝壳船,还是就能跑一趟?   碧石想下船看看,但我提醒她,万一干尸等会儿自动启航,她便困在这万米深的海底建筑内了。   这地方比她的墓牢隐蔽多了,千千万万年都难得有人造访。   碧石也怕再被困住,忍下好奇,跟我一起等。   我们一等就是几个小时,贝壳船没有再次启动的迹象。   倒是陈清寒和领队睡醒,见船已经停了,便问我们在哪。   “海底城。”我指指窗外的船坞。   “没有水,我去试试有没有氧气。”领队说完走出驾驶室。   外面的空间内没有水,但在海下如此深的地方,有没有氧气真不好说。   水渠一眼望不到头,两侧还有分支,可以猜测,这个地方是为停泊数量庞大的贝壳船而修建。   如果全停满的话,一定非常壮观,可惜如今只有这一支船,孤零零地泊在入口处。   领队几分钟后回来,说外面的空气是安全的。   “你看它的手。”陈清寒示意我看干尸的手。   我这才站起来,走到座椅跟前,就见干尸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从两侧的扶手上移开了。   “也许这代表停靠的意思。”他继续说道。   手放上去代表启船,拿开代表停靠,陈清寒的猜测,有几分道理。   美女蛇不肯说她是怎么让贝壳船启动的,现在想来,她可能只是把干尸的手挪了挪地方。   我随即看向她,她听到陈清寒的话,皱了皱眉。   我们说话的声音,吵醒了关怀和丛智博,他们睡了她有好几个小时了,精神头稍微恢复,揉揉眼睛,发现船停了,也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就是白玉城居民祖先——海底人所建的水下建筑海底城。”碧石用她非常业余的播音腔解说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被堵住的门   “这……海底文明真的存在?”丛智博惊讶地望着窗外那些发光石。   “显然,它存在。”领队打断我们,“我们得去找点淡水。”   他提出了目前最为严峻的问题,他们从白玉城带下来的水,两天前就喝完了。   人可以饿一个星期,却不能渴一个星期。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去找水的人,必须是大家信任的人,我们不能都下船,因为需要有人看着干尸。   留下的人,同样得是值得信任的人,美女蛇被我们排除在外。   我建议陈清寒留在船上,他是最信任的人,由他看着干尸我放心。   领队让丛智博和关怀也留下,叮嘱他们看好美女蛇。   碧石跟我和领队一起出去找淡水,她临走前嘱咐留下的人,别动船头船尾的两个大灯泡。   那是贝壳船的照明设备,我们返程时还要用,她这画蛇添足式的提醒,反倒令人生疑。   被我盯久了,她忍不住问:“看什么?终于发现我比你美啦?”   “我发现你的脸没了,丢哪了?不是,你为什么提灯泡的事,有何目的、从实招来!”差点被她转移话题,我瞪着她,一脸严肃地问。   “提醒那几个傻子呀,有人要是动那两颗灯泡,得拦着点。”   “那是照明灯,谁会动?”   “你也傻啦,那是避尘珠和避水珠啊!”   “嘁~你是从哪看来的故事?西游记吗?”   “不信拉倒,懒得理你……”   领队在我们旁边插不上话,等我们俩拒绝和对方交谈,他才开口:“二位,那有楼梯。”   他指指前方靠右侧的墙壁,那有个楼梯口,阶梯向下延伸,跟地铁站的楼梯似的,特别深,深到没有扶梯不愿意走。   这里的空气很充足,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跟在海边差不多。   白玉城里有水井,而且是淡水井,说明海底人是喝淡水的。   他们的城里,肯定有取水设施,不过可能已经报废了。   希望水源没有枯竭,只要是淡水就行,烧开了一样能喝。   我身上挂着好几个水壶,碧石不肯帮他们背水,领队体能下降,让他背水可能会影响他逃命的速度,所以这个苦力只能我来当。   碧石在前面打头,第一个迈下阶梯,领队在中间,我在最后。   其实阶梯挺宽的,完全可以容三人并行,但出于安全考虑,我们排成一队,免得三人同时踩中什么、出意外。   下到阶梯底部,我们看到一扇银白色金属大门,这门一点不见锈蚀,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图案。   门杠是从外面落下的,还有一根很粗的长方体金属、一头顶着门板中缝,一头支在地上。   这种堵门方式和古墓的自来石是一个原理,但用在墓里和用在城市里,目的却截然相反。   古墓里用它是防止有人打开墓门,在曾有活人的地方用它,是防止里面的人出来。   看到这东西,我嘶了声:“你们想好了,要进去吗?”   这话也有点碧石的意思,她从禾苏那听过海底人的一些事,这地方能不能进,就她最有可能知道。   领队在丛林时带领大家赶路,经验丰富,沉着冷静,可到了这样的地方,他便沉默了,看着我们,让我们俩决定。   “怕什么?”碧石挑眉问。   “我可没武器。”我把武器二字咬得很重,暗示她我不会用业火。   “一座几千年前的古城,无论当年发生多严重的危机,现在也没了。”碧石一派轻松地说。   “万一是传染病呢,细菌可以休眠。”我脑子里闪现出好几部关于流感病毒的灾难片。   “不是,放心,很安全。”碧石笃定地说,说完就踢开那根顶住门板的金属棍,又打开门杠。   我把领队拉到身后,让他站远点,挥挥手,示意他回台阶上去,一有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刻往回跑。   我也跟着往后撤开几步,碧石扭头白我一眼,随即拉开金属门。   几十双枯瘦如柴、十指如钩的死人手臂突然从门内扑出来,我赶紧退到台阶上,碧石由于距离太近,虽说也往后退开了,但还是被那些死人手抓了几下。   死人死的透透的,只不过他们死前的身体重心都压在门板上,门板一开,他们就摔了出来。   这些死尸的表情充满绝望和惊恐,本来是保存得很好的干尸,但掉出门外没多大一会儿,就迅速腐化成白骨。   杀死他们的,肯定不是刀枪,从他们死前的动作来看,他们死的时候,还在用力推门、撞门。   一个个生龙活虎,但在下一秒,所有人的动作都被按下暂停键。   稀里哗啦掉出来的尸体有数十具,然而门后是一条悠长的通道,通道里边的尸体,密密麻麻叠压在一起,掉出来的这些只是个零头。   我没好气地瞪向碧石,这么多人一息间全死在通道里,这地方根本就不安全!   尸体一个推一个,都在向门口拥挤,他们急于逃出去,有人甚至骑在另一个人脖子上。   还有的尸骨紧紧搂着小孩子,他们没有人向后转身,都面朝大门,身体前倾。   所以,他们知道致命的东西是什么,不需要再去确认,逃就完事了。   “你胆子变小了!”碧石掸掸衣服上的灰,迈腿跨进门内。   通道里的尸体变成了骸骨,碧石踩着骨头往里走,发出咔嚓、咔嚓的脚步声。   死尸在封闭的空间腐化,会形成有毒气体,我把领队推上楼梯,让他尽量远离大门。   我的胆子没有变小,只是开始在乎某些人的死活而已。   碧石不等我们,先进去一通踩,把通道当成自家苞米地一样,在里边来回溜达。   “你先回去,我们俩进去就够了,里面可能有毒气,没时间通风了。”   领队没有反对,那些死尸他也看到了,我们没有防毒面具,也没有药物,一旦吸入毒气不是打120 就能解决的。   “可是你…你们小心点。”领队原本想说什么,但是改了口。   他叮嘱完便转身上楼,只是他没走远,守在阶梯上面,让我们有事喊就他。 第一百六十三章 也许战场真来过   我应了一声,然后把水壶带向后挪挪,拔出匕首,打起精神走进通道。   通道两侧墙壁上也镶嵌着发光石,这东西比电灯好,不用担心停电。   碧石已经走到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听到我跟进来,回头看我一眼,但没有停下等我。   除了被她踩碎的尸骨,其它骨头都保存完好,起码头骨全都完整,上面没有破损。   碧石听禾苏说海底文明毁于战火,现在看着却不太像,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们的战争武器,是一种杀人不留痕的东西。   我们刚才看到的干尸肢体完整,一直维持着死前的动作,既不是枪杀、也不是炸死的。   他们的死亡时间一致,我觉得也不会是病死的。   我踩着碧石踩过的地方走,这样安全一点,碧石回过头嘲笑我,又说我胆子变小了。   我无所谓她说什么,我不想出事,不是怕死,而是怕我出事了,没人给陈清寒他们带水回去。   我在很多电影里见过类似的心态,他们称它为责任感。   老实说这种想法前几千年从来没在我脑袋里出现过,不过也没有盗墓者指望我给他们找水。   “嘿,粽子大姐,帮我带壶水,爱你呦~”这种荒诞的请求,他只怕是想不出来的。   而我又缺乏积极主动性,好像从来没问过他们:“我去墓室外边捡破烂,要带水带饭吗?”   “到头了,也是从外边卡住了,啧!”前方的碧石忽然说道。   她用脚踹了几下门,一样的金属门,一样的从外边卡住,碧石冲我招手:“用你那把小刀试试。”   卢小刀借给我的刀还在身上,他这刀削铁如泥,从门缝插出去,兴许能把外面的门杠割开。   碧石用肩膀向外顶着门,我握着刀顺门缝上下划,切是切到了东西,但门板太厚,这刀就是飞镖,长度不够,所以不能把门杠彻底切开。   “剩下交给我。”碧石说着,退开几步一个前冲。   我连忙躲到一边,怕再有什么东西掉进来。   但大门被撞开后,只有碧石因为惯力撞到了什么,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我好像忘了告诉她,门杠只剩一点相连的部分,不用牟这么大劲……   “噗…呸呸…”   我听到她吐口水,赶紧走出去,看到她上半身扎进了一堆像麻袋一样的东西里。   麻袋已经腐朽,里面装的是海沙,碧石应该是啃了一口沙子,把上身抽回来,不停往外吐口水。   用沙袋垒成的墙刚好被她撞塌,露出一个缺口。   “这不是掩体吗?”我看过不少老战争片,里面的士兵会把沙袋堆起来当掩体。   沙袋跟门之间有两米的距离,而且它没有门高,应该不是用来封门的。   “你看这个。”碧石终于停止吐口水,从被撞散的沙袋下边,摸出一个白色的东西。   它的材质和门很像,有着银白色的金属外壳,但有一部分是透明的,里面装着深蓝色液体,非常少,都不够我喝一口的。   “你说它像不像……”碧石挑眉看着我。   “泚水枪?”我非常配合地接了她的话。   “我们试试!”碧石把‘枪口’对准一旁的沙袋,食指钩住‘扳机’。   我一个闪身躲回门内,听她骂了句‘怂货’,然后嘭的一声,紧接着就传来她的咳嗽声。   我探头往外看,见她满头满脸全是沙子,她瞄准的沙袋堆被打出一个近一米深两米直径的大坑。   “感谢你勇于实践的精神,现在咱们知道,他们不是在打内战了。”我为碧石鼓掌道。   “这玩意儿个头不大,威力挺大。”碧石拍掉头上的沙子,把那个巴掌大小的‘水枪’装进口袋。   “小心走火,你再把自己分尸喽~”我好心提醒。   “没水了,空枪走什么火。”碧石白我一眼道,“你说他们能和谁打仗?皮皮虾?海带精?”碧石提到战争,眼睛炯炯有神,八卦之魂在眼中熊熊燃烧。   “枪在,没尸骨,掩体没有被破坏,咳…在你冲出来之前没有被破坏,我猜,他们遇到的敌人,和他们不在一个层次。”   “你说我们一族和对方比,谁更厉害?”   “不好说。”   “啧,你忘了我族的座右铭了?哦,对,你忘了。”   “打遍天下无敌手。”   “没错!”   “中二~”   我们互相抨击着走到掩体外面,前方是一座大桥,我们刚好站在桥头的位置。   银白色的金属大桥宽约十五米,长度目测不出来,怎么也得在一千米以上,桥的另一端有连成片的建筑群,更远的地方好像还有建筑,但距离太远,看不太清楚。   这里的照明设备就是那种发光石,不过有建筑才有发光石,没建筑的地方就比较暗。   桥两侧全是发光石,桥面光亮如镜,而且和贝壳船一样一尘不染。   贝壳船如果是批量生产的,那避水珠和避尘珠对海底人来说,应该是常用零件,海底人靠着它们,为清洁工大大缩减了工作量。   金属大桥看起来仍然坚固,我和碧石走上桥,桥上停着大大小小的交通工具,也可以说是车,只是这些大海螺和大贝壳都没有轮子。   碧石钻进去想看看它们是怎么动起来的,但看过几个之后却没让它们移动分毫。   “那蓝色的液体肯定能当燃料,你看到了吗,那是油箱,可恶,它们应该也是用指纹或掌纹才能启动。”碧石一指大海螺内的某个地方,又踢了它一脚。   我瞄了一眼,海螺壳里确实有个透明罐子,里面装着蓝色液体。   只是这个罐子里的液体,颜色要淡许多,不像枪里的那么深。   枪里的液体威力大,也许用做交通燃料时稀释过,或者它们根本是不同的东西。   碧石为不能开车前进很是失望,这座桥很长,我们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另一头。   桥上发生过车祸,而且是连环相撞,和某些灾难片中的画面很像。   人们为了逃避什么开车到桥上,结果匆忙中发生车祸,他们没时间了,必须弃车逃跑。   我想堆沙袋的人起先没有阻拦他们,当年船坞里也不止有一艘贝壳船。 第一百六十四章 永不磨损值得拥有   逃出去的人乘船离开,但最后一艘船已经没位置了,加之时间紧迫,有人做出决定,从外面封住通道门。   不得不说,时间掐得刚刚好,那些通道里的人甚至没有机会转身回去再寻找其它逃生方法,死神的镰刀瞬间横扫而过,收割了一大片生命。   我们出来的时候我顺便看了一眼,这边的通道门外只上了普通的插销式门杠,所以碧石才会撞出去。   同样是锁门,我感觉这边的人并不是担心里面的人撞出来,他们可能是不想别的东西进去。   “想什么呢?想家了?”碧石没头没脑地问。   “没,我在想…科幻片。”   “哦?什么电影,好看吗?”   “只是一个关于没有形体的外星人入侵的故事。”   “不入侵陆地,只入侵海底?”   “有这个可能,也许海底城存在的时候,陆地上还没有城市,你会跑进树林抢猴子的水果吗?”   “我会把猴子抓走,送进动物园,果树移栽到我家去。”   “很好,江山已改,你本性未移。”   说完我心底划过一丝异样,好像刚刚的对话以前也发生过。   但我已经决定不再回忆过去,便没有深究,任由那种熟悉感与我擦肩而过。   “战争的目的就是利益,海底城有这么多好东西,谁不想要。”碧石感叹着,走向桥头像收费站一样的小屋。   桥下没有水流,只有望不到尽头的深渊,左右也是看不到头的峭壁,头顶黑漆漆一片,我们应该是在海底体山的内部。   这里和陆地上的地下世界差不多,阴冷黑暗寂静,但比在陆地上更容易令人绝望,因为在大山之上,还压着一片海。   好在只有我和碧石进来了,在各自的墓中囚禁千年,对于这种环境我们没有感觉丝毫不适。   “桌上的物品没乱,椅子倒了,但没有别的东西损坏。”碧石用食指点点额角,用平静的语气分析着,要是再给她叨个烟斗,就更有神探气质了。   “里边的变成干尸,外边的却尸骨无存……”她继续点着额角,俨然是戏精上身。   “这位嘉宾,请结束你的表演,快走,前边还有很长一段路。”我趁机超过她走到前面。   之前我们在桥对面看到的发光建筑,只是桥头的检查站,以及像商店、加油站一类的建筑。   而沿着脚下的路,向前还有一座发光的城市,不过从我们此刻的位置,只能看到建筑的一些尖顶。   我快步走向城市,路上左顾右看,希望能看到河流、排水沟也行。   可惜沿途除了石头就是菌类丛林,有些蘑菇长得比人高,甚至有像椰子树一样高的细长菌类。   低矮的也有,像草丛似的拥挤在一起生长,其中偶尔有几类会发光的蘑菇,微微闪烁着或紫、或绿的微光。   它的花纹即是发光体,有花朵形状的花纹、有圆型花纹,还有像眼睛的花纹。   “喂,蘑菇丛里好像有活物。”碧石被我落在身后,大概跟我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快走,这地方很久没有人了,你知道没有活人的情况下,什么东西会繁荣。”   “有你在、怕个P?”   好吧,我的确接收到一些‘信号’,对我们还算友好。   在通向城市的路上,停满了违章车辆,它们像被小孩子恶意乱丢的玩具,显然是海底人慌乱中随意丢弃在路上的。   要说是一瞬间全城的人都死绝了,那尸体呢?为什么就通道里的尸体被保存了下来?   “嘘,你听!”我制止还要开口的碧石,停下脚步侧耳细听。   碧石也驻足静听,随即不以为然地耸肩,“是八音盒,又不是地震、雪崩,紧张什么!”   她觉得我小题大做,可据我所知,八音盒不能一直转,也需要上弦的,除非它装了永动装置。   即使它能运转个上万年,零件早就磨没了,永动技术加永不磨损材料,这八音盒拿出去,准能卖个大价钱!   八音盒的声音正是从城市所在方向传过来的,我加快脚步向城市跑去。   “喂,刚刚还神经兮兮的,现在就赶着过去,你神经病啊!”   我没理碧石,撒丫子往前跑,跑得水壶叮当乱响,一路制造着纯金属风旋律与八音盒遥相呼应。   路过的车里和路上,都没有看到尸骨,它们不太可能是被风沙掩埋了,因为公路、车辆、地上掉的各类私人物品,都没有被尘土掩埋,这座城市依旧纤尘不染,尸骨不会挖坑把自己埋了,所以他们的失踪一定另有原因。   由于这里交通基本靠走,我跑到城市近前时,已经过去一个钟头了。   那八音盒的声音很奇怪,从我听到它开始,它的音量就没变过,一个小时前它多大声,一个小时后,我站在城市边缘处时,它还是多大声。   我寻着声音迈步走进市区,这里的情况更混乱,靠在的杂物倒地,车辆撞上路边的建筑或是其它车辆,制造出连环车祸现场。   街上有很多不是一撇的鞋,不知是跑丢的,还是被人踩掉的。   虽说从这些东西可以看出,海底人制造使用的工具和物品跟现代人类还是有些区别的,但他们当时的惊慌和混乱与普通人表现出的一样。   他们也许在尖叫、在呼唤被人群冲散的亲人,想要找到自己的车,却有人用武力威胁,把车抢走了。   看这街道就知道他们撤离时和‘井然有序’沾不上边,我在一辆撞进墙里的车旁,捡到一个用珍珠粘成的水母发夹。   每颗珍珠都有蓝莓那么大,我赶紧把发夹装进衣服内兜,生怕碧石看见过来抢。   突然不想走了怎么办?这里有好多东西可以捡!   “干嘛呢?那车里有什么?”碧石跟过来,见我站在一辆海螺车前发呆,出声询问道。   “没有。”我调整好激动地情绪,用平淡地语气回道。   “快接收下信号,看这有没有活物。”   “有……东西在打呼噜?!”   我怕碧石再问车的事,赶紧‘听听’周围的动静,结果真的听到一道浑厚悠长的——呼噜声! 第一百六十五章 水井   碧石平时爱拆我的台,但还是比较信任我的特殊能力,听我说有呼噜声,立刻收回四顾的视线,走到我身边。   我们来的首要任务是找水,没必要节外生枝,所以我故意绕开那声音。   这城里已经没活人了,那打呼噜的东西明显不是人,我冲碧石打手势,示意她我们分开行动。   有‘大家伙’沉睡在这,城中没别的活物,我们分头找水还能节省点时间。   这城市的房子,和外面的世界不太一样,是直接在岩石上凿出来的。   有点像古时修炼之人在峭壁上凿出的洞窟,只不过这些房屋有门有窗,可以说是洞窟与窑洞的结合体。   在城市中央有片高塔群,高低错落,也是天然形成的石山,形状如同海王的三叉戟。   所有建筑上都镶嵌着发光石,尤其是高塔群,那光亮得像探照灯,也因此我隔着老远,看不清城市的其它部份,却能看到这些塔。   我捂着身上挂的水壶,不让它们发出声音,刚刚在路上或许距离比较远,它们发出的噪音没有吵醒沉睡的生物。   现在距离这么近,再丁零当啷一阵响,没准儿会把那东西吵醒。   在岩石层上开凿的房屋,我估摸着很难安装上下水管,当然,也不排除海底人的钻岩技术十分先进的可能。   为了验证一下,我随便挑了一间临街的屋子进去,里面的家具、布置和白玉城差不多。   我找到了类似卫生间的小格间,也有下水道,但没有上水管。   这和白玉城差不多,如果白玉城的居民沿袭了曾经的生活方式,那或许海底城也是使用水井供水,而不是自来水。   从城市规模来看,海底人的数量不会比一座现代小县城多,但刘教授说过,白玉城的建造年代大概在五千年前,海底城的建造年代只会更早,那个时期有这么多人口,还能开上‘汽车’比同期的文明不知先进多少。   刘教授的朋友在日记是写到,想弄清白玉城的居民从何而来,但那个人已经逃出沉船之海,没机会亲自来看一眼了。   我找到一口水井,在一栋岩石楼的后面,城内的岩石有高有低,像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雕刻过,我找到水井,城中再干净,当年的绳子也腐烂了。   我用陈清寒割的那种藤蔓绳,系在井边的大海螺上,这海螺跟水桶一般大小,上面有人工凿出来的孔。   井里黑洞洞的,看不到有没有水,于是我决定先捞一桶上来看看。   海螺桶缓缓被我放下去,大概到十米深的时候,似乎是沉了下去。   能沉下去就说明有水,我忍住激动,一点点往上拽,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   这时,碧石找过来,见我已经找到水井,冲我摊摊手,意思是她没找到。   我用口形对她说了句‘废物’,然后招手示意她过来。   海螺桶里的水特别清澈,干净得令人生疑,我指指水桶:喝两口!   碧石接收到我的口形,回道:你确定?   我想想也对,毒不死她的东西,可能毒死陈清寒他们,让她试毒没用。   可井里到底干不干净,我必须先弄清楚,“下去!”   一计不成,我又生一计,把海螺桶上的绳子解下来,递给碧石。   井口足够容一个人下去,以前看的恐怖片多了,难免产生不好的联想,井下藏尸的梗看过不少。   碧石翻了个白眼,用手虚点我两下,不情不愿地将绳子系成活扣,头钻进去套在腋下。   我把她顺进井水,她一直潜入水里,过了一分钟才拉动绳子,示意我把她拉上来。   碧石爬出井口的时候,又白我一眼,小声说:“没东西,很干净,是个寒潭。”   她身上的确带着一股子凉气,刚刚从井里打出来的水也冰凉刺骨,这要是普通人扎进水里冻一分钟,出来肯定话都说不利索。   看来海底城居民的尸体没被塞进井里……   我把水壶卸下来,一个个灌满水,再重新背回去。   碧石拍拍我的肩,眼神贼兮兮地放光,明显在打什么坏主意。   “走啊,去看看那八音盒?”她压低声音说。   “一会儿干尸的电池没电了,挖谁心脏?你吗?”我挂好水壶,瞪着碧石说。   “别藏着掖着了,你骗骗他们还成,连我这个老乡都骗?”   “你什么意思?”   “啧,装是吧?还装?”   “我失忆了。”   “少来这套,你是不是把那个有治愈能力的能量团给吃了?!”   “我没事儿吃它干嘛?没吃!”   “真的?”   “没有,我自己有复原能力,吃它做什么。”   “那就怪了,那东西哪去了?”   “被业火烧成空气了。”   “呵…行吧,咱们走着瞧。”   我们嘀咕完,碧石一个转身,跑向她刚刚来的方向。   我不敢跑,身上的水壶一跑就会发出声音,只能快步在后面追,感觉她要作妖,得赶紧制止她。   那八音盒是永动机加永不磨损材料制作的,拿出去肯定是个宝贝,可自从我听到那低沉浑厚的呼噜声,便猜测八音盒的存在,可能是为了哄它入睡。   所以即使它很值钱,我们也不能轻易动它,万一停了,沉睡的大家伙醒了,我们俩怕是应付不来。   显然碧石不像我这么想,她想去动那个八音盒,这个手欠的女人,以为我会去追她?   呸!   我身上背着几个人的水,船上还有人在等我,如果我困在这,而陈清寒他们又因为担心我而进来找我,遇到苏醒的‘巨兽’,那结果就是我们都得折在这。   谁手欠谁留下,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但从城市到船坞通道,全速奔跑也要一个多小时,还没等我跑出去,碧石就把巨兽给弄醒了。   我只好去追她,跟着她来到城中心的高塔区,这里明显经历过混战,房屋有破损和倒塌的情况。   有的墙壁上被打几个凹坑,和碧石用‘水枪’打出来的那种很相似。   所以建筑上的破损,应该是海底人自己弄出来的,但他们肯定是在攻击什么东西。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八音盒   广场地下有个大洞,直径约莫有五米,周围散落着建筑的残骸碎石,还有空掉的水枪,以及翻倒撞毁的车辆。   这里除了小水枪,还有大水枪,但仍是没见尸骨。   一个用贝壳做的八音盒就放在洞口边上,能传到那么远的城外,我以为这八音盒的个头肯定不小。   结果它和平板电脑差不多大,每一个零件都在外面露着,零件的材质很怪,是一种发光的液体。   液体做为零件运转,发出八音盒的声音,它们在贝壳里,像是受到一种力量的禁锢和牵引,循环往复,转动不休,聚而不散。   它为什么能一直转动不停,我实在看不出来,也没功夫去细想,因为碧石已经把它拿起来了。   “你赶紧放下!”我小声冲她喊,“那东西会醒。”   “哇,这东西好,得拿回去。”碧石根本不听我的话,抱着八音盒就走。   八音盒的零件是液体,碧石每走一步我的心都跟着颤一颤。   万一她把八音盒给走‘撒’了,地洞里的东西可能会大发雷霆。   “你别神经兮兮的行不行?你和我都是被封印千年后放出来的,你乐于助人、我发展经济,咱们吃人了吗?”碧石理直气壮地说。   “那是因为以前咱们也不吃人。”我快步走上前,想要抢过她手里的八音盒。   “啧,以前做的事,被释放之后未必还会做,你能不能给人一个重新改过的机会了?”   我不理碧石的诡辩,心想干脆先把她捆起来,再去拿八音盒。   谁知碧石‘啪’的一声把贝壳合上了!   好么,现在‘催眠’的音乐停了,那沉低浑厚的呼噜声立即消失,醒得比定闹钟还快。   碧石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重新把八音盒的盖打开。   音乐声响起,呼噜声立刻便跟着响起,我表情冰冷地看着碧石。   “这东西对我、和一部分族人来说或许有大用处。”碧石不再嘻皮笑脸,或许是看出我真的生气了。   我还是目光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她也说了,这东西是对她和某部份族人有用,其中不包括我。   那我便没理由为了它在这耽搁时间,碧石抱着八音盒,说:“你先走,两个小时后,我再走。”   “你带不出去的。”我说。   “试试呗。”碧石说得随意,但她的眼神无比认真。   我一咬牙、一狠心,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我心爱的手机。   是的,我总是随身带着它,即使海上没信号、即使地下没有充电宝,我也会随身带着它。   在船上的时候,我给它充满电,后来关机装进密封袋里,跟着我火里来、水里去,这些天过去了,它的持久续航能力让我相信,它里面还有电!   “你智能手机呢?怎么拿个老人机?”碧石的酷脸没绷住,好奇地盯着我手里的复古版老人机。   “两手准备,智能机不能用了,这个是我留着听小说的,陈清寒给我弄的特殊电池,超长待机,我没舍得用呢。”   “你拿它干嘛?”   “把音乐录下来,给那东西播啊,我牺牲我的爱机,你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   “等我继承禾苏的财产,给你买一百款手机。”   “成交!”   我用手机自带的录音功能,把八音盒的旋律录了下来。   陈清寒说了,这手机是他找人组装的,音质、待机、外壳,都是杠杠滴。   把手机的播放键按下的同时,碧石合上了八音盒的盖子。   事实证明,地洞里的东西只是喜欢这段旋律,并不是喜欢这个八音盒。   我们把手机留下,抱着八音盒走了,手机里的电,足够支撑到我们离开这里。   碧石走到半路,忽然说了句‘谢谢’,把我吓得够呛。   以为她被这地下的幽灵给附体了,好在她看到我夸张地表情翻了个白眼,我这才放心。   她和禾苏在计划着什么,我并不关心,包括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我都想让它们成为过去,赶紧翻篇。   “喂,你说,那东西只攻击海底人,是为什么?”碧石和我走到桥上时,忽然问了一句。   “有仇呗,或者…就好这口。”我随口答着,只想尽快离开,不想追寻海底文明遭遇灾难的真相。   “要是能把地下那东西也带走……”   “你想P吃!今时不同往日,你以为还是——”我脱口而出的话,突然自己打住。   还是什么?我不知道,这话自然而然滚到嘴边,但接下来的内容,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   “唉~如果你真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今后还是少和同族见面为好。”   “能见着的就这么两个,躲你们两个远点行了吧!”   “傻蛋,其实……算了,快走吧,一会儿真要挖心了。”   “反正挖你的。”   “我OK,关键是好不好用。”   我们偶尔打打嘴仗,跑回桥头通道处,下了桥碧石突然又问:“全城的人都遇难了,这八音盒是谁放那的?”   “你是来探险考古的还是来找水的?闭嘴,赶紧走吧。”   “咳,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要害怕。”碧石表情古怪,停在原地不走了。   “我是古墓里跑出来的粽子,我不会怕。”我莫明其妙地看着她。   “刚刚我听见有第三道脚步声。”她说。   “回声而已,这你都怕?”我觉得她是在故意找茬儿。   “不是,真的有,就在…咱俩中间。”   “行了,你今天讲恐怖故事上瘾了是吧,就算有,那能怎么样,只要不影响咱们出去,随便。”   “你说的啊。”   “我说的!”   得到我的回答,碧石才继续跟着我往前跑,但因为她说了这事,我特意仔细听着我们的脚步声。   可这边回声特别响,一时间不好确定,等我们穿过通道,迈上通往船坞的楼梯时,我才真正听清了碧石说的第三道脚步声。   因为那声音特别小,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所以之前可能没有注意。   发出这脚步声的东西绝对不会太大,不是小动物就是小孩子。   而且确实就在我和碧石中间,我们两个隔着几步的距离走,那声音就在我们之间,很容易被掩盖掉。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中毒   我回身低头往后看,碧石用表情默默无声地表达着‘你看,我就说吧,你不信’这一信息。   我停下想感受附近有没有‘思维活动’,但上面的领队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大声喊道:“是冷小姐吗?陈教授出事了!”   他语气听起来十分焦急,我顾不得其它,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往上跑。   领队一看到我上来就说:“你们走后美女蛇说要方便,回去的时候用幻术骗了丛智博,把他叫下船,然后她回去说丛智博也出去方便了。”   “过了半天丛智博还没回去,关怀担心他出事,就出来找他,可是没找到。”   “陈教授就把美女蛇捆起来,跟着关怀一起出来找人。”   领队说着顿了顿,“美女蛇支开他们,把干尸的心脏挖出来踩烂了,她自己……在水里自杀了。”   美女蛇这是自己不想活了,拉着我们一起陪葬!   停跳的心脏怕是做不了电池,她又是在水里自杀,尸体泡在冰冷的海水里,等陈清寒他们回来,早就冷透了。   这女人一心想逃出沉船之海,听说我们要回去,怕是一时想不开,可我都说有别的办法离开那了,她现在放弃是不是太早了?   “陈教授怎么了?”我追问。   “他在找到丛智博的时候,被他抓伤了,丛智博好像感染了某种病毒,本来昏迷着,谁知突然开始发狂,拼命攻击身边的人。”   “美女蛇下的毒?”   “应该是。”   用最弱的,攻击最强的,美女蛇不愧是蛇蝎美人,够毒。   领队因为怕我们随时会叫他,始终没离开过楼梯口,关怀过来想下去找我们,告诉了他美女蛇的事。   领队没让关怀下去,我们的人越来越少,伤员也需要人照看,实在是损失不起了。   我们返回贝壳船,丛智博眼珠子上翻,被堵住嘴、捆住了手脚,关在驾驶室外面的小房间里。   他嗓子眼儿里不停发出野兽般的呜呜声,皮肤上青筋爆鼓,还有一块块的黑斑。   陈清寒也在驾驶室外的房间,不过和丛智博是对门,关怀说他自己要求将他捆起来,怕他和丛智博一样,发病时会攻击人。   其实他现在的情况已经很不妙了,看到我现在门口,两眼发直,好像不认识我了。   他的手背上缠着关怀从自己衣服上撕下的布条,但在布条边缘处,可以看到黑色的斑块,跟丛智博身上的一样。   我们对美女蛇实在是缺乏了解,她不仅会用幻术,还会用毒,而且我们仍然不知道她掏心的工具是什么。   队医小周,被我们落在小岛了,马上返航,又没有电池。   领队深吸一口气,被我抬手制止:“闭嘴!”   看他决绝的表情,坚定的眼神,这是打算牺牲自己了。   但关怀和丛智博要是知道我们是挖了领队的心才返航获救,怕是会精神崩溃。   他们已经失去刘教授,再来一个领队,以他们目前的心理承受能力来说,可能会被打击成傻子。   虽说和死相比,变傻好像还不错,但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喂,你不会真要用我的吧?”碧石见我拒绝了领队的心脏,凑上来笑嘻嘻地问。   “不,用屎恐怕不行。”   “该死的!你——”   “用尸体的。”我快速打断她的话,让关怀领我去看尸体。   关怀出了船舱,低着头像个木头人似的,呆呆地往前走,走到船尾的水渠边,站在一具尸体边上。   尸体就摆在水渠边,脖子左侧有个大口子,是被锋利的东西割开的,但应该不是刀。   “呦呵,骨头都露出来了,对自己太狠了吧。”碧石站在我旁边感叹。   我见过很多自杀的盗墓贼,上吊的、吞枪的、服毒的…但挥刀自刎的从来没有见过,倒不是说这类死法绝对没有,而且操作它往往需要更大的勇气。   从切口形状、走向看,伤口确实是她自己割的,但下手太狠了,让我觉得有点奇怪。   人对自己狠的情况不是没有,但一般都发生在精神状态比较极端的时候。   难道美女蛇已经疯了?   我边想边拔出匕首,掌握好分寸,划开尸体的胸膛。   我不需要法医的工具,直接掰断胸骨就好,可想是这么想,刚把她的胸口划开,一根东西就钻了出来。   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我连忙收回手,从美女蛇胸口钻出来的东西是一条条筷子粗细的小蛇。   通体白色的小蛇,都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像两个小红点。   关怀忍了又忍,最后没忍住,跑到一旁呕吐起来。   小蛇好像十分虚弱,行动迟缓,爬出美女蛇的身体不大一会儿就死了。   美女蛇身体里为什么会有蛇?蛇不是蛋生的吗?难道她养了只孕妇蛇在肚子里?   又或者这些看起来像蛇的生物其实不是蛇?   “她…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自杀的?”领队看着那些爬出来的小蛇不太确定地说。   我等小蛇都爬出来,才继续去挖美女蛇的心脏,可能是在冰冷的海水里泡过,那些小蛇没有活力、蔫蔫的,没对心脏造成伤害。   领队看我从‘蛇窝’挖出心脏,他的表情已经维持不住平稳淡定,皱着眉、嘴角绷紧,只是没像关怀的反应那么激烈。   “对不起,我…我应该看住她的。”关怀蹲在一旁,把脸埋进两膝中间,声音闷闷地说。   “你们要是派人跟着她,更方便她下手,她是看你们没管她,才回来骗了丛智博出去。”一个决心要死的人,是没有顾忌的,何况是美女蛇这样的能人,她想拖人陪葬,即便不能全员中招,怎么也能拖住几个。   我猜陈清寒不派人跟着她,一是觉得她在船外反而没有威胁,只要她不破坏干尸和船就好,随她去哪。   二是关怀和丛智博都不是她对手,跟出去反被她制住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我是陈清寒,也不会派人跟她出来,可坏就坏在丛智博去船门口抽烟,一个人落了单。   “我不该给他烟。”领队也内疚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垂耳猫   这种事没法较真儿,一切都是机缘巧合,非要说的话就是命!   谁让我们就剩这么几个人呢,而且两个是学生,没有任何应对此类事件的经验。   美女蛇想害他们,能想的办法多了,陈清寒必须守在驾驶室不能离开,领队又等在楼梯口做我和碧石的后援。   我捧着已经没有热乎气的心脏,安慰领队和关怀,“行啦,谁也预料不到,别在这开检讨大会了,回去想想办法。”   碧石冲我挤眉弄眼,我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我把美女蛇的心脏放进干尸胸口的大洞里,但那些电线一样的东西仿佛知道它是死物,没有一点反应。   领队和关怀见心脏没有启动,眼中希望的光彩瞬间熄灭。   “没事,海底城里还有动物,我们可以继续试。”我看他们俩的状态十分危险,再不见到希望就可能绝望、进而走上极端的道路!   领队虽然有丰富的丛林生存经验,但他熟悉的是‘正常’的丛林,‘正常’的动物,以及‘正常’的人。   这一系列超乎寻常的刺|激下来,他明显吃不消了,而且我们身处海底深渊中,这样的环境会给绝望情绪加成。   “对,我也看到了,城外有动物。”碧石难得没拆我的台。   “你留下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自杀。”虽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碧石我很不放心,可眼下除了她没别人可以用。   水壶我已经放到驾驶室,碧石‘押’着领队和关怀回了船舱里。   刚刚有点乱,我把第三道脚步声的事给忘了,独自走回通往海底城的楼梯口才想起来,那第三道脚步声没了。   我看看楼梯台阶,没有别人的脚印,心说可能是我们听错了。   放下这件事不想,我快步返回海底城抓小动物。   那些躲在蘑菇林里的生物,体型都很小,和猫、兔子一般大,模样也相似,不过它们的心脏即便可以用,恐怕也不足以支撑我们回道小岛。   我钻进蘑菇林,发挥大魔王本性,一连捉了六只垂耳猫。   这种生物就是垂耳兔和加菲猫的综合体,爱好吃蘑菇,拿到外面的世界,肯定招女孩子喜欢。   或许是太久没有人类捕捉,而海底城中又没有其它生物,除了沉睡的巨兽,它们没有天敌,所以垂耳猫很好捉,又肥又呆。   它们能从海底文明中幸存下来,多半是巨兽对它们没兴趣,还不至于因为我们的到来绝种。   我背着六只垂耳猫回了贝壳船,走到水渠边时,习惯性地去确认一下美女蛇的尸体还在不在。   然后就发现尸体不见了,我只是出于习惯才去确认,没有想到她会消失。   于是赶忙回到船舱内,海底城里明明死过很多人,却没有尸体,难道清理尸体的东西还在工作?!   碧石和领队他们不可能去移动美女蛇的尸体,我走进驾驶室,看到领队和关怀好好的坐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陈清寒的情况比刚才更严重了,他的力气有多大我是相当清楚,等他完全失控,那藤蔓绳根本捆不住他。   房间也关不住他,碧石过来接我背着的垂耳猫,小声说:“他们俩的时间不多了。”   领队和关怀除了精神状态差点,身体上没有大毛病,所以碧石这‘他们’指的肯定是陈清寒和丛智博。   “那个已经活不成了,那个嘛…要不……你试试…你懂我意思!”碧石贱兮兮地笑着。   她说活不成时眼睛瞟向关丛智博的房间,说试试的时候,眼睛又瞟向陈清寒的房间。   “不懂,别打哑迷,有P快放!”到这节骨眼儿上,我的是没耐心和她玩猜猜看的。   “嘶…好,我直说,禾苏是怎么复原的,你可以照猫画虎嘛,反正那是你的奴隶。”   “呸~是我同事,拿着,去开膛!”我把六只垂耳猫全塞给碧石,“别都杀了,先装一颗心试试。”   “知道啦。”   等碧石抓着胡乱扭动的垂耳猫去捕鱼室,我看看安静坐在驾驶室休息的领队和关怀,确定他们现在情绪比较稳定,我溜进了陈清寒的房间。   正如碧石所说,丛智博身上已经开始溃烂流脓,身上烂出一个个大坑,眼瞅着出气多、进气少,八成毒素已经蔓延到五脏六腑,就算我们立刻返航,也要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回到岛上。   小周能不能治好他暂且不论,他根本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用不了多久,陈清寒也会变成活腐尸,我开始认真考虑碧石的提议。   复原能力我和碧石都有,但一想到她之前鸡屎的形态,我就立刻打消了向她借能量的念头。   她的意思我明白,是让我给陈清寒分点能量。   说得容易,她可以给禾苏,因为她们本来就是同类,把牛血换给兔子,它能活吗?   我看着陈清寒发黑的眼眶,和手臂上的黑斑,深吸一口气,再次打开记忆搜索功能。   基因融合?   血液交换?   成功率?   零…零…零条结果!   我把心一横,转身走进关丛智博的房间。   “冷小姐,你在干嘛?”关怀可能是看到我在驾驶室门外走来走去,出来看看。   “啊…丛智博看样子是不行了。”我一边说,一边在脑子里编谎话。   “嗯。”关怀眼神一黯,但还是认同了我的话。   我以为他会因我的直白生气,比如冲我大喊,不!他不会死!   关怀的反应让我有点意外,不过我说的也是事实。   “我这有两颗仙丹!”   “?”   “以前跑江湖的时候,一个老道给我的,我救过他的命,说是谢礼。”   “能救他们吗?”   “不知道,说实话,我一直当那老道是江湖骗子,他说的仙丹,也就是山楂丸加止痛片,好点的里面加上几样维生素。”这话不是我编的,以前一个老道跟着盗墓者进了我的墓,他用维生素ABCDEFG做仙丹的事是他亲口说的。   “也许是真的呢?”关怀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万一不是呢,我之前没敢拿出来,就是怕把他们吃死。”   “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冷小姐,试试吧,试一试,总比看着他们……没了好。”   “那…试试?”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绿巨人看过吗   我不是医生或科学家,以前也没用过这种方法救人,心里是一点谱都没有。   丛智博的病情严重,按说应该先救他,可他的身体素质太差,如果我这剂量没掌握好,无疑是给了他一个痛快。   碧石手里捧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一路小跑着冲进驾驶室,我觉得那心脏的大小不对,想去看看,但陈清寒和丛智博的病情不能再拖延了,我得先给他们服‘仙丹’。   “关怀,这个仙丹需要药引,你去捕鱼室抓条鱼来。”我煞有介事地说道。   关怀现在把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问都没问就跑去捕鱼室,抓来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这个仙丹需要活物的鲜血做引,鱼血应该也行。”我故意念叨着,用匕首划开鱼腹。   关怀站在门口,我背朝着他,用身体挡住陈清寒的头,假装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混合着鱼血喂进他嘴里。   丛智博病到他这种程度时,已经开始咬人发疯,陈清寒的意志力惊人,尽管他现在认不出我,神志也不清醒,可他仍在极力克制自己,没对靠近他的人发动攻击。   我没敢给他喝太多,就在杀鱼的时候割破手指,流出那么一小口血。   随即伤口愈合,我的血和鱼血混在一起,关怀也看不出异样。   虽说没馒头吧,但这和人血馒头的原理也差不多,毫无科学根据,却不得不信,希望它能救回人命。   我们在这搞封建迷信活动,那边碧石竟然启动了贝壳船。   关怀激动地跑进驾驶室,我趁他离开赶紧又割破手指,多挤点血出来留着备用。   陈清寒服下‘仙丹’,起初没什么反应,我正想加大剂量,他却突然倒在地上打滚。   他发狂的话,这间屋子关不住他,我手掌里接着血呢,准备再喂他喝点,可他猛地一个鲤鱼打挺,蹿到了天花板上。   捆着他的藤绳已经断了,他像猿猴似的挂在天花板的灯柱上,眼中一片猩红,不仔细看的话,红中还透着绿。   “乖啊,下来次饭饭。”我举起手掌,企图诱惑他下来把剩下的血喝了。   陈清寒既不发疯咬人、也不下来,固执地攀着灯柱,死死地用他那双红配绿的眼珠子盯着我。   此时,贝壳船已经退出船坞,缓缓驶出大门。   回到被海水包围的状态,船身再次变得透明,那些散开的裙子水母重新聚拢,将大门彻底盖住。   陈清寒这个状态还不知道要保持多久,但他没有当场去世,多少给了我一点鼓励。   我轻轻退出房间,来到对面丛智博的屋子里,他现在出演丧尸根本不需要化妆。   他的眼睛肯定是看不到东西了,只有眼白没有眼仁,但他知道有人靠近,拼命挣扎起来,想要挣脱绳子。   可实际上他的动作幅度很小,已经没有力气再折腾。   我用他自己的衣服,掀起来盖住他的头,只露出嘴的部份,趁他张嘴想咬我,把掌心的血拍进他嘴里。   然后迅速抽回手,让他咬了个空,他的喉咙自动吞下进嘴的血,兴奋地呜呜叫。   傻帽!还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血,现在高兴未免太早了。   丛智博的反应时间比陈清寒短,其激烈程度,立刻引来了驾驶室的关怀和领队。   “他怎么了?”领队不明所以地问。   “吃完仙丹,可能有些不适应。”我看着丛智博扭曲的五观和抽动的四肢,心里一个劲打鼓,这怕不是给他吃出毛病来了。   我给丛智博喂的剂量比陈清寒少,考虑到他身体比较‘柔弱’,担心猛药会害了他。   现在看着剂量还是有点多,丛智博挣开绳子,先是在地上打滚,而后翻跟头,侧翻完了前翻、后翻,我脑子里自动响起了锣鼓点。   这是给他吃返祖了?   那边陈清寒还在灯柱上挂着,这边就翻跟头,我退到门口,一脸无辜地看着领队和关怀。   领队和关怀则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如果连我都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两个就更糊涂了。   “仙丹嘛…咳,凡人吃了可能会消化不良。”我实在解释不了陈清寒和丛智博的异常行为,只能强行解释。   “哦。”领队和关怀异口同声应道,同时点点头。   不是吧?这就信了?好歹质疑一下啊!   我心里的小人儿咆哮完,抓抓自己的头发,冲我摊摊手,表示它已经尽力了。   陈清寒作妖作得极为安静,但我还是不太放心,叫领队先看着他。   丛智博翻了五分钟跟斗,停下的时候吓了我们一跳,他身上的脓疮是没了,可皮肤变成了红绿相间的颜色,好像一只花皮球。   “这……”关怀疑惑地看向我。   “绿巨人看过吗?”我试图用他能理解的方式,去解释眼前这无法解释的一幕。   “看、看过。”关怀的脑子明显有点转不过弯。   “仙丹是绿的、鱼血是红的,一起吃的话,就是这个效果。”   关怀闻言又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我真想撬开他的脑子,看他这些年上学都学了些啥。   不过他现在除了相信我,也没别的办法,可能是受的刺激太多,他自降智商,以求不会崩溃。   不知道是不是翻跟斗翻晕车了,丛智博停下就开始吐,吐出一滩黑糊糊样的东西,还冒着泡。   吐完就栽到一旁,似乎是昏睡过去了,我进去把他背出来,给他换了个房间。   总不能让他继续睡在那堆散发着恶臭的呕吐物旁边。   把他放到新房间,将关怀留下看着,我赶紧到陈清寒的房间看看,看他吐了没有。   他果然也吐了,只是吐得没丛智博多,我跳上去把他从灯柱上揪下来,他没有反抗,由着我把他扛进了新房间。   可能是在灯上吊累了,我刚把他放到床上,他就睡着了。   领队和关怀留下守着他们,这回两人都安静了,所以我把他们放到了一个房间。   丛智博身上烂出的大坑都愈合了,可我还是不能放心,担心他们变成别的生物。   变成别的生物倒还好,怕只怕他们变成和我一样拥有超级复原力的生物,再失去神志、四处伤人,那可真是造孽了。 第一百七十章 红绿眼病与皮肤病   怀着无比纠结的心情,我快步走进驾驶室,我必须过来看看,因为碧石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那垂耳猫体型不大,心脏怎么会那么大?快赶上它们的脑袋大了。   这准是碧石搞的鬼,不过几个大活人都在,她如果没挖垂耳猫的心,也没别人的心给她挖啊。   我走进驾驶室,碧石正坐在唯一的座椅旁,仔细打量那个八音盒。   干尸的双手重新覆盖在扶手的凹槽上,我掀开干尸袍子的衣领,看到它胸口的大洞内,一颗鲜红的心脏正在有力的跳动。   那些电线一样的东西,已经和这颗心脏连接,一颗心能跳动多久?   干尸在小岛地下不知躺了多少年,它胸口的洞也不是美女蛇挖的,所以在更早以前,它就该是这副模样了。   这个洞里不知安装过多少颗心脏,美女蛇说的那颗没电的心脏,肯定也不是原装的。   只是王宫下的密室连美女蛇都没发现,应该很久没被开启过了,在老史打开它之前,那颗心脏在下地跳了多少年无人知晓,可以确定的是时间一定不短了。   正常人类和动物的心脏绝对坚持不了那么久,能坚持几天就不错了,时间长了也会变成风干状态。   想到这,我忽然意识到,美女蛇说她用活人心脏替换了原来没电的那颗,但那颗没电的心脏去哪了?   驾驶室里没有垃圾桶,整艘船上都没有,而且窗户是封闭的,当时船在航行中,她不可能把旧的顺窗户扔外边。   “你从哪弄的心?”我狐疑地盯着碧石。   “嘿嘿……”碧石笑了两声,继续看她的八音盒。   “不是垂耳猫的心。”我直接说道。   “知道还问。”碧石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那八音盒上好像有花纹或是图案,因为材质是白色,雕刻线条又没上色,所以不近距离看,看不出刻的是什么。   从我的位置,就只能看到上面有花纹,碧石的眼珠子都快贴上去了,显然她已经被那花纹吸引。   “快说,哪来的心脏。”我还想去看看陈清寒他们的情况,没有耐心在这和她闲聊。   “在捕鱼室一个犄角旮旯捡的,我刚杀完咖菲兔,发现墙角有颗心,刚捡起来,手上的血居然被它吸走了。我发现它吸完血好像有点起色,就多给它喂了点。”   “哦?”我将信将疑,捕鱼室我也进去过,鱼池两侧确实有一排排像工具台一样的东西,视线死角比较多。   “你抓回来的那六只咖菲兔,全喂它了,行不行,走着瞧吧。”   目前来看,这颗心脏跳得十分有力,如果输入鲜血就可以重新让它复活,那这颗心脏的主人,会是什么样的生物?   “喂,你那边怎么样?那俩人尚有命否?”碧石把眼睛从八音盒上拔下来,分给我一个八卦的眼神。   “有命,就是不太正常,一个像得了红绿眼病、一个像得了皮肤病。”   “嘶…确实不正常,没当场毙命?”   “你什么意思?”   “我去看看。”碧石把八音盒放到座位底下,好像生怕被人偷走似的。   听碧石的语气,难道她认定陈清寒和丛智博会死?那她出这个馊主意是为什么?让他们两个早点归西么?   碧石站在两人的床头,看一眼病号、看一眼我,视线在我们之间来回切换。   “变色的又不是我,他们是吃了仙丹才这样的。”我暗戳戳提醒碧石,希望她别给我说漏嘴。   “这个我可以理解、这个是怎么回事?”碧石先指指丛智博,后又指向陈清寒。   我耸耸肩,两个都不正常,我没觉得陈清寒和丛智博有什么区别。   碧石瞄向领队和关怀,招手示意我跟她出去说。   我们回到驾驶室,她关上门,做贼似的凑到我身边,低声说:“那个陈教授不正常。”   “是啊,他得红绿眼病了。”我立即回道。   “NO,这不是红眼病、绿眼病的问题。”   “他刚刚挂在天花板上不肯下来。”   “你想气死我吗?你知道我们一族的血,不能与外族相融,对他们来说那是剧毒,看到姓丛的那小子了,他的症状才是正常反应。”   “不得红绿眼病,皮肤病才正常?”   碧石一记手刀毫无征兆地就向我劈来,我抬起胳膊一挡,本能地向她回敬一拳。   无声的战斗以互相捶了两拳告终,碧石气得嘴歪眼斜,可她没办法,谁让我失忆了呢。   互欧结束,她缓了口气,耐着性子向我解释,说我们一族的血,对普通人而言是毒药,但因为除非自愿,我们受再重的伤都不会流血,所以其他生物基本接触不到我们的血液。   我想起全身粉碎性骨折那次,表面确实没有伤口,也没流血。   平时刀枪棍棒打我身上,也不会留下伤口,但刚才为了救陈清寒和丛智博,我用匕首割破了手指,那把小小的匕首居然能划伤我,如果不是碧石说出来,我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姓丛的小子是解了原来的毒,又被你血液中的毒素给毒倒了,暂时看着没有性命之忧,可指望他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我觉得希望不大。”   “植物人?”   “差不多吧。”   所以碧石是觉得陈清寒的症状太轻了,不符合惯例?   当我把这个疑问问出来,碧石果断点头,说没错。   我给丛智博喝的血比给陈清寒喝的还少些,按说中毒深的应该是陈清寒。   按碧石的说法,丛智博全身皮肤变色,说明毒素已经走遍他的全身,而陈清寒只有眼睛变了色,这个范围太小了。   “因人而异呗,他体质好。”我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倒是碧石,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搞过人体实验?”我神色一禀,紧紧盯着碧石的眼睛问。   “对啊,那些潜进我墓中的盗墓贼,不就是现成的实验品?”   “你试验这个干什么?”   “与你无瓜!”   我们又把天聊死了,剩下的路途,几乎全是在沉默中度过的,碧石只提醒我留意点陈清寒,她觉得这个有问题。   领队和关怀看着昏睡的病号,碧石在驾驶室研究她的八音盒,我闲得无聊,就在船舱走廊里来回溜达。   结果又听到了那种细小的脚步声,而且就跟在我身后…… 第一百七十二章 被缠上了   把关怀骗回房间,我冲碧石呶呶嘴,示意她出去走一圈。   碧石好像觉得挺有趣,迈着猫步走出房间,但头一直向后扭着,看那小东西跟着她没有。   然而并没有,脚步声没有出现,碧石失望地走回来,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我脚上。   或者说是定格在我右小腿上,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腿,赫然发现在我右脚旁边有两只小小的血脚印。   脚印一前一后,从这个站位判断,那小东西应该就扒在我腿旁。   “啧啧,没办法,看来它喜欢你。”碧石顿时失去兴趣,回到驾驶室继续研究她的八音盒。   船行二十分钟,我们离海底城已经很远了,贝壳船的行进速度跟快艇差不多,它只有启航和停靠的时候会减速。   而且这应该是条提前设定好的固定航线,在海底的‘崇山峻岭’间,隐藏的安全路线。   有海下断崖峭壁挡着,来去都走得很顺畅,只有一些深海生物会发现我们,好奇地跟上一段。   我关上驾驶室的门,防止那小东西跑出去吓到领队和关怀,至于我和碧石,不管它是什么,我们俩都不会害怕。   “喂!”安静的气氛被碧石突然打破,她放下八音盒,扭过头看着我。   “?”我挑挑眉,没有应声。   “这才是钥匙,是玛丽苏、还有那什么盾想要找的东西。”碧石用正儿八经地语气说。   我眉头高挑,但还是没说话,凑过去伸出手,碧石将八音盒小心地放到我手上。   我们再次相遇后,鲜少有这样正经的交流气氛,我也凑近了去看八音盒上的花纹。   远看的时候,确实像花纹,但离近一看,那根本不是花纹,只是首尾相连的文字。   只是这些文字的造型比较复杂,有圆形、菱形、三角形、还有方形,风格如此不统一,又穿插着连接在一起,因此看上去像用几何图形拼成的花纹。   “你认识这些字?”我看了半晌后开口问道。   “我不认识,但我谁使用它。”碧石指指我的脑袋,随即叹了口气,说:“算了,你别回忆了,我告诉你吧,它们属于一个更古老的种族,塔族。”   根据我从网络以及电子文件资料中看到的人类历史,史前一万年,正是冰河世纪,猛犸象和原始人迁……   不不,那个时代有八音盒的技术吗?   我脑子有点乱,不过我没有去搜索记忆,即便这东西真的是‘钥匙’,那和我也没关系,在小岛行动中,我和陈清寒就是个意外。   不过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听听故事倒也无妨,于是我问:“塔族?”   碧石点头:“他们在地球上活动的年代,在最近一次的冰河期来临前,这个民族不喜欢阳光,所以长年生活在地下。”   如果塔族是海底人的祖先、海底人是白玉城民的祖先,那小岛周围终年暗无天日,或许是他们有意为之。   “但咱们在海底城和白玉城并没有看到过这种文字。”我说。   “所以我才说它们属于塔族,而不是海底人和白玉城的居民。”   “他们不都是塔族么?”   “这可不好说,有些东西可以承继、有些东西则不行,一个种族可以进化、也可以退化。”   我大概明白碧石的意思,比如她说这种文字属于人类文明,但人类突然退化,变成猿猴了,那就不能说这种文字属于猿猴。   “等等!我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冒出个恐怖的念头。   “知道不切实际还说?”碧石斜我一眼。   “说着玩呗,你想啊,我们不知道白玉城的居民去哪了,也不知道那些住在城里的怪物是从哪来的,可是也许他们就是它们呢!”   “谁们就是谁们?”   “居民就是怪物退化而来的啊。”   “唉…我现在觉得你退出族内的争斗是个明智的决定,你的脑子吧…它已经不适合再参与这样残酷复杂且现实的斗争了。”   “人设崩塌的祭司大人,你也没好到哪去,你在带领族人祭祀的时候,准备跳什么舞庆祝?野狼迪斯科?”我边说边比划了几下。   “哈哈~”突兀的笑声横插进我们的谈话中间。   我和碧石同时一顿,谁都没说话,我用眼角的余光瞄向我身旁的地板。   我们盘腿对坐,中间放着那只八音盒,刚刚的笑声就来自我右侧大腿旁边。   那笑声稚嫩清亮,带着点奶声奶气的感觉,明显属于小孩子。   我猛地一扭身,伸出手臂去捞那声音所在的位置,手掌上传来一股异样的感觉,手臂捞了个空。   “是液体。”我看了看手掌,虽然上面并没有水,可刚刚的感觉,分明是手掌穿过水流的感觉。   我扫向地上的八音盒,这个盒子里的零件也是一种聚而不散的液体,而且互相碰撞还能发出声音。   “它是跟着这个出来的。”我用眼神示意碧石,让她看八音盒。   “也许是配套产品,买一送一。唉,又不是妖魔鬼怪,既然它喜欢跟着你,就让它跟吧。”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痛,别人看到它会吓出心脏病。”   “喂,小不点,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时候,不许出声、不许走路,听到没有?”   我刚想嘲笑碧石两句,说她跟一个不明生物讲汉语,对方能听懂才有鬼。   “嗯~”属于小孩子的童稚嗓音立刻呼到我脸上,给我的打脸回忆录又添一笔。   当当当——   敲门声一响,我顿时感觉有东西糊到了我脖子上,好像是一双细小的手臂搂住了我的脖子。   “冷小姐、王小姐,快到了是吗?”门外是领队的声音。   “哦,对。”我起身去把门打开,在海中船外壳会变成透明状,但内部的墙壁和门不会,所以领队看不到我们刚刚在干嘛。   领队来提醒我们,贝壳船马上就要进入沉船之海的范围,但我们必须想办法搞到‘通行证’。   出来的时候是美女蛇把船上的尸体扔了出去,按照她的说法,进出的通行证,不论死活,必须是‘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肉香吗   而刘教授告诉我出去的方式是伪装成怪物,但我们的船上现在没有怪物。   不,正好有一个!   我虚拍了拍脖子上的小胳膊,这东西虽小,可好歹也算是个怪物。   再说它来自海底城,沉船之海的屏障正是海底城的幸存者设立的,或许它有办法带我们进去。   我把领队支开,悄声问脖子上的小东西,“有没有办法带我们进去?”   听到我的问话,我感觉脖子上的胳膊突然一松,随即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跑出驾驶室。   我跟着脚步声来到捕鱼室,只听扑通一声,鱼池溅出一串水花,那东西从进鱼口钻出去了。   此时贝壳船已经上浮,距离海面不过十几米,由于屏障挡住了去路,船又开始在外围兜圈子。   过了一会儿,船身突然转向,回归之前的航线,我再次感觉到那种‘穿越’的感觉。   而后鱼池里又是一阵水花飞溅,那小东西跳上来,带着一身海水跳到我身上。   我顺便把鱼池里的鱼全捞上来,一条也没放过,忙活一天了,领队他们还没吃过饭,岛上还有俩伤员呢,正好回岛上摆一桌烤鱼宴,外加烤垂耳猫。   关怀感觉到贝壳船穿进沉船之海的区域,站在房间门口向驾驶室张望,他可能是好奇,我们献祭了什么。   见我从捕鱼室走过来,他惊讶地看着我,“冷小姐,你衣服怎么湿了?”   我衣服不止湿了,还湿得很有特点,水渍集中在衣领、肩膀和后背,因为那小东西的手捂在衣领上,胳膊上的水染湿了双肩的布料,它身体就贴在我背上。   “哦,船里太热,汗有点多。”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说是下手去捞鱼,那湿的应该是前面,而不是后背。   关怀皱眉问:“热吗?我怎么感觉冷呢?”   在深海中,没有取暖设备的话,船舱里不可能热,我抬手扇扇风,僵硬道:“我刚刚抓鱼,活动量大,热了。”   关怀勉强相信了我的话,“那……船怎么进来了?”   我编的瞎话已经够多了,现在有点词穷,便甩锅给碧石:“不知道啊,你问问王小姐,我刚才在抓鱼,突然就感觉穿越了。”   关怀摇头说:“不了,回来就好。”   他神色黯然,想必是为被美女蛇抛尸的刘教授感到惋惜,如果不必丢尸体就能穿过屏障,他们起码还能将恩师带出去安葬。   贝壳船停回小岛王宫下的‘船库’,干尸胸膛内的心脏我们没有再动,由它留在那。   假如早知道喂血它就能动,当初又何必牺牲掉一条人命。   现在杀人又抛尸的美女蛇已经自杀,尸首都找不到,领队和关怀的怒火,只能自己消化。   领队和关怀背外陈清寒和丛智博,碧石抱着那只八音盒,我拿着鱼和垂耳猫,一行人原路返回王宫。   被我吓跑的怪物没再进城,我们直接回到卢小刀他们藏身的屋子,幸好三个人没事,禾苏仍在睡觉,卢小刀和小周靠我留下的野果子支撑到现在。   孟轻雨的队伍,如今只剩五个人了,假孟轻雨当初是准备把他们全部牺牲掉的,结果她自己也折进去了。   美女蛇千方百计想逃离小岛,却死在更深更荒凉的海底城中。   她肚子里为什么会有小蛇一样的生物,我们不知道,但其他人都没事,所以应该是她自身的问题。   我们在白玉城内扎营,伤员需要养伤、没伤的也需要休息。   我捉的鱼和垂耳猫很受欢迎,经历了那么多次的生死考验,能饱餐一顿、睡上一觉,是眼下最大的享受和幸福。   有我和碧石守着,其他人睡得像死猪一样,我蹲在门外,捉摸着怎么离开小岛。   丛智博暂且保住一命,但植物人不能吃喝,他想继续活着,只能靠输液。   岛上没有这个条件,小周给他检查过,他也没办法,用草棒沾水喂,倒是能喂进去一点水,可人活着不能单靠水。   碧石坐在屋顶,她用禾苏的外套把八音盒包起来系在身上,走哪带哪,一秒钟都不离身。   “喂,你真的越来越像个人了。”碧石苟的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   “没错,比你像。”我立即回嘴。   “是啊,反正我是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不会浪费自己的脑细胞去想救他们的办法。”   碧石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同样是千年大粽子,我如此‘友善’地对待活人似乎让她有些不满。   “不想办法出去,你一辈子留在岛上?”说完我自己先愣了下,孟轻雨带队登岛,当然不是来过日子的,那个神盾组织会派船来接他们。   就是不知道领队他们知不知道具体时间,不过我估计假孟轻雨没告诉他们准确时间,因为炮灰不需要知道太多。   但只要知道大概时间,我们可以每天去海上等,可以欺骗接应的人,谎称我们已经拿到东西了。   领队和关怀睡了一天一夜,卢小刀和小周比他们醒得早点、但有限,他们紧绷了多日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不睡个够本是醒不过来的。   他们睡觉的时候,我给丛智博喂了点水,两天没吃东西,他情况还算稳定,就是样子有点吓人。   领队醒来后我问他,知不知道神盾什么时候派人来接孟轻雨。   领队果然不知道具体时间,但卢小刀说,他偷听孟轻雨打电话的时候听她提起过,说是最晚不能超过三个月。   如果从他们出海那天算起,到今天时间还有富余,我们不怕等,只怕丛智博等不了。   “这样吧,我去看看咱们登岛时的船还在不在了,如果还在,就不等了。”现在做决定的人变成了我,其他人都没有异议,我也没带帮手,他们的体力必须留着第二次穿越丛林。   这种纯跑腿的活,碧石没有跟着,美其名曰‘照顾’睡美人儿。   我懒得拆穿她的借口,独自钻进丛林,卢小刀给我画了地图,别看我来回走过两遍,照顾没记住路线。   我拿着卢小刀的手绘地图,上面有他标出的详细注解,在哪里有棵什么样的树,见到这棵树向左走一百米…… 第一百七十四章 妖怪看铲   按地图一点点摸索前进,我回到海滩上所用的时间,创下了史上最短记录。   不幸的是我们的救生筏被冲走了,幸运的是孟轻雨他们的快艇还在。   我看看时间,已经是傍晚了,我下水游到快艇上,找到两只背包,里面有备用的睡袋。   估计假孟轻雨嫌这些东西累赘,把它们留在了快艇上,后来他们疲于奔命,哪有功夫回来拿备用睡袋。   我拿上两只背包,迅速返回丛林,我记得谁说过夜晚的海滩有‘野兽’出没,还是避开的好。   本来一切顺利,我不需要睡觉,所以可以日夜兼程,可谁知回去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   我在林中的一片空地上,被一群看似是女人的生物给包围了。   但我知道它们绝不是人类,因为它们下半身像蜈蚣一样是节肢形态,有几十对步足,移动起来既快、又完全没声音。   我怀疑它们就是老史他们看到的‘美背女人’,它们将我围堵在空地中央,各个面露垂涎之色,伸出分叉的舌头舔着自己的血盆大口。   这感觉有些像领队他们描述过的画面,之前在林中,有东西舔过我的脸,领队他们说是从树后突然出现的女人。   也许老史他们看到的美背女,和领队他们描述的口水女,就是这些蜈蚣女。   “我说,你们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赶我落单的时候出手,什么意思?以为我好欺负?”我丢下背包,拔出腰间的匕首和小刀。   我一手匕首、一手小刀,准备给它们点颜色瞧瞧。   蜈蚣女缩小包围圈后,相继张开嘴,从嘴里吐出一坨粘乎乎的液体。   我就地一滚,只瞄准一只,朝它扑过去,小刀从下向上一划,唰的一下,在它肚子上划开一道大口子。   然后一记扫堂腿,把它扫向一旁,电影都说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速度够快,管它粘痰还是毒液,都能躲过去。   “玩脏的是吧?谁不会啊~”在蜈蚣女的尖叫声中,我一个懒驴打滚儿,滚出了它们的包围圈。   它们的大粘痰全部落到地上,随后落地的还有那只蜈蚣女的内脏,黑绿色的肠子流出来,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受伤的蜈蚣女倒地,但没有立即断气,这激怒了其它的蜈蚣女,立刻转身朝我追过来,一口一口的大粘痰追着我吐。   它们的脚多,我吃亏在腿太少,两条腿跑不过它们几十条腿的。   跑不过就只能打,它们腿多,但没我腿长,我注意到它们每吐一口粘痰,需要酝酿一会儿,才能吐下一口。   我开始和它们打时差战,歹住一只,让它先吐一口,然后再划一刀、踢一脚。   如果时间来不及,就绕到一只背后,先用它挡住那一口口的粘痰。   实验证明,那粘痰具有麻痹效果,它们自己人中招也会瞬间丧失行动力。   这些东西有点智商,知道麻醉我的计划实施不了,直接放出杀招。   它们的肚脐里射出毒针,那针很短,跟荆棘上的针差不多,但被它扎到的东西,瞬间就会腐蚀出一个洞。   无论是扎到树干,还是地面的落叶,一扎一个坑。   毒刺发射的频率可比麻醉液快,嗖嗖嗖,一射十几根,还带连发的。   我移动躲闪的时候,尽量往树后躲,我倒不是怕毒刺刺伤我,而是怕它们把我衣服腐蚀成洞洞装。   荒岛上没有换洗衣物,穿着千疮百孔的衣服回去让领队他们瞧见多尴尬。   与蜈蚣女的一番较量,最终以它们团灭告终,有个想逃跑的,我知道跑不过它,便捡起背包上挂的折叠铲,打开后当标枪投了出去。   铲头铲掉了蜈蚣女的半边脖子,我本来瞄准的是它的头,不过脖子断了效果也一样。   它的脑袋向一侧歪去,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划着S型跑了一段距离,我趁机追上去,一记飞脚将它踹倒,又接着补上第二脚,把剩下的半边脖子也给踩断了。   十几只蜈蚣女,浪费了我半个钟头的时间,但我并没觉得轻松,老史的队员还曾看到过小孩子,估摸着这十几只,只是蜈蚣人的先锋。   我捡起背包,继续赶路,速度比原来的慢了些,一来快走我的腿再快,也比不过它们快,所以没必要,它们要是想追我,很快就能追上。   二来我怕它们玩阴的,再给我挖个陷阱,我不怕它们的毒针,但怕被困,那会浪费我很多时间。   它们不狩猎别人,单单来狩我,难道真是垂涎我,觉得我的肉好吃?   杀完第一波,第二波隔了两个小时才出现,它们没受分界线的限制,显然整片丛林都是它们可以活动的区域。   第二波蜈蚣女试图将我赶进一片沼泽,我哪会乖乖就范,一脚踏进泥坑,感觉不对我马上就后腿使力,身体后仰,原地来了个后翻。   那些蜈蚣女以为我露出破绽,想一拥而上将我捉住,它们手臂纤细,像是没发育好,之前的战斗中,我发现它们的手臂没多大力气,在战斗中发挥的作用很小,所以它们的攻击输出全靠麻醉液和毒刺。   可即便力气小,那也是八只手,左右各四只,过来想要制住我。   只不过我没有像它们预想的那样翻一个跟斗就停住,而是连续翻了个几个跟斗,让它们的手抓空的抓空、手滑的手滑。   气得它们嗷嗷直叫,毒刺犹如枪林弹雨般向我射来。   我趴在地上不停打滚,胳膊和腿中了几根刺,只是都没扎进肉里。   躲来躲去,还是让它们把我的衣服扎成了洞洞装。   不用业火,我就治不了它们了?我刚想暴走,掌心中突然射出一道绿光,打中了一只正要扑向我的蜈蚣女。   它的眼睛瞬间变绿,一扭身,冲回去对着它的同类喷出一口麻醉液,它们本来站的就密集,这一口麻醉液溅到好几只身上,立刻就麻倒了。   它紧接着又向剩下没中招的发射毒刺,眨眼间便毒死几只同类。   其它蜈蚣女反应过来,顾不上对付我,立即联手除掉了这个叛徒。 第一百七十五章 离岛   我开始也没反应过来,随后回神,趁它们攻击叛徒,又向其中一只蜈蚣女发射绿光。   历史再次重演,我看着它们内讧至死,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一边是发射业火的手,一边是发射绿光的手,表面没有任何异样,但我心里清楚,我的能力已经发生了变化。   我跨过一地尸体,继续往回赶,路上回想起碧石说过的话,这绿光可以让人或类人的生物发狂、自相残杀,不就是控制老史和假孟轻雨的那个能量体吗?!   难不成它真被我吃了?现在被我吸收、为我所用?   在打击掉第三轮围追堵截攻击之后,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怪不得陈清寒和丛智博中毒的表现中带着红绿两种颜色。   那是我体内两种能量的颜色,它们并未融合,各占一边,如同隐藏在我体内的左膀右臂。   我现在解释不了为什么会这样,只能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其实为什么并不重要,知道怎么使用新的能力才是要紧的。   毕竟目前生存是首要问题,哪怕它们杀不死我,一直骚扰我也够受的,再跟着我回营地,又得闹个鸡飞狗跳。   三次失败,似乎终于让它们意识到不是我的对手,为了吃我一块肉牺牲几十号战斗力,比吃唐僧还困难,太不划算。   因此追击者再没出现,我平安回到白玉城,看到我袖子和裤子上的窟窿,领队他们就知道我遇到过危险。   不过伤的是衣服,人没事,他们也就没说什么。   陈清寒、丛智博和小周都需要人背,领队、卢小刀、关怀一人背一个,碧石背禾苏,全队就剩我一个‘保镖’,不过我也背着一个呢,那从海底城跟出来的小东西一直在我背上。   幸好其他人看不见,只有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很多东西看不见不代表它不存在,但看不见就不会害怕。   当然我是指对普通人而言,至于我,不管看不看得见,都不会害怕。   我一会儿走在队伍前面,一会儿移动到后面,机动警戒,顾头顾尾。   我们特意避开曾经发生过大部队集体失踪的那个区域,领队休息过后,已经从绝望悲观的情绪中抽离,他调整情绪很快,而关怀则仍是一副阴郁忧愁的样子。   这个没办法强求,领队是经过风浪的人,关怀只是还没步入社会的学生,他能坚持到现在没发疯,已经很难得了。   一路上几乎没人说话,因为不想消耗体力,来的时候他们是自己走,回来时背着人,体力消耗大。   其实只要摸清哪个区域有什么危险,能提前避开的话,穿越丛林并没那么难。   如果要开发小岛,倒霉的只会是前期探索人员,要用人命趟出一条血路,在这样的地方搞开发,想要不死人,除非拥有科幻片中的机器人部队。   关键是这些奇花异草值不值得投入那么多,我想答案肯定是不。   所以神盾不断派人进来,很可能是想找贝壳船,海底城,或者……   我瞥了眼碧石挂在脖子上的包袱,她立刻察觉到我的视线,丢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   我白她一眼,好像谁稀罕抢她东西似的。   返程虽然比来时遇到的危险少,主要是我们已经有准备,而且避开了很多危险区域。   但耗费的时间却长,这些日子他们只有在我从海底城回来的那天真正睡了个好觉,身体和精神极度疲惫,状态远远不如刚登岛的时候。   好在丛智博这个植物人真的像植物一样,靠着清水就能活命,小周每天都检查他的生命体征,发现他的状态很稳定,没有出现生命值减弱的情况。   遇到难走的区域,我便拿着陈清寒的剑为队伍开路,艰难跋涉多日,我们终于返回海滩,登上快艇。   领队将两艘快艇的油,都集中到一艘上,将陈清寒和丛智博装进睡袋,夜晚的大海温度可不高,病号享有优先待遇。   来时的路上,我们遇到几只怪物,被我干掉了拖到船上。   我将怪物的血涂到船外,尸体挂在船头、船尾,把好好一艘快艇装饰得极度血腥。   我们带着两个睡着的人,还有一个断腿的,不可能从海里游出去,既然刘教授的朋友说伪装成怪物有用,那我只好将快艇伪装成怪物,希望有用吧。   再不然还有我脖子上挂的小东西,它有本事将我们带回小岛,想必也有本事把我们带出去。   血腥快艇驶离岛岸,然而外围还有沉船之海等着我们。   我们没有航海图,天空也没有太阳星星指路,就是随便找个方向一直开。   本来领队有指南针,但连番折腾下来,已经不知丢在哪了。   快艇的油有限,驶离小岛我们先漂了一段时间,走走停停花了两天时间,海上依旧迷雾重重,最后燃油耗尽,我们只能在海上漂着。   好消息是我们最终漂出了沉船之海的范围,坏消息是出来之后饮用水就喝光了。   大太阳晒着、又断了水,如果遇不到别的船,他们几个一样是死。   领队他们的意识渐渐模糊,我和碧石看着,谁都没办法。   开始还能尽量和他们说话,可后来他们便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有一只渔船将我们救起。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人用枪指住头,关进了船舱里。   我还以为是遇到伪装成渔民的海盗,可对方竟然认识领队他们。   不认识我和陈清寒,这还有什么说的,芝麻掉进针眼儿里,就是这么巧,救我们的人,正是来接应孟轻雨的人。   也就是神盾那边的人,他们没看到孟轻雨,把我们和领队他们分开关押。   领队他们需要治疗,暂时没办法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   于是在被关了几个小时之后,我和碧石被人带进‘审问室’。   这艘渔船上大部分是外国人,只有几个长着东方面孔的年轻人。   船上的老大是个金发老头,他叫来一名有着东方面孔的年轻人过来给我们当翻译。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无可奉告和打死也不说   这老头很有个性,船上其他人都穿着T恤、短裤,或者光着膀子,只有他穿一身白色西装,衬衫、马甲、外套,一件不缺,一双白色皮鞋擦得干干净净,金色的卷发向后梳拢,肯定抹了不少的发蜡。   但他的个头并不高,也就一米七,碧石看他都得稍稍低下视线。   可能是为了体现绅士风度,他们没给我和碧石戴手铐,领队和陈清寒他们在昏迷中还被捆住了手脚。   遇到‘神盾’的接应队纯属意外,我和碧石事先没对过词,关于假孟轻雨的事,以及海底城的事,我们都没提前商量好该怎么说。   不过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保证我们的回答不出现差异。   我被两名体装如熊的大汉‘轻轻’推进审问室,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负责翻译的年轻人用蹩脚的汉语问我叫什么名字。   他的口音太怪了,汉语还没有老史说的好。   我不得不要求他重复了三遍,才听懂他在问什么。   然后我摇摇头,回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没错,我打算用这四个字,来应对一切问题。   可年轻人显然没听懂这四个字的含义,又让我重复两遍,结果还是一脸茫然。   金发老头用外语问年轻人这是什么情况,年轻人回答说我说的是‘古汉语’,他并没有学习过这种语言。   我承认是我先入为主了,看到老头找来一张东方面孔当翻译,就认为这是个土生土长的华夏人。   随后他要求我使用现代汉语回答他们的问题,我点点头,非常配合且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我的回答:不告诉你。   无论他问什么,我都用这个四字当作回复,终于惹恼了金发老头。   他威胁说要杀掉陈清寒他们,是的,我看出他只是在威胁我,因为他肯定还想从陈清寒他们口中套出更多消息,是不会现在动手杀他们的。   于是我嘴硬到底,被他们丢进了船底的仓库,也就是平时这条船用来装鱼的底舱。   我还没把底舱的地板坐热,碧石也被扔了进来。   “你是怎么回答他们的?”我好奇,她说了什么才会被丢下来。   “打死也不说。”碧石得意地翘起嘴角,“电视里的英雄都是这么说的,特别酷。”   “八音盒呢?”我注意到她脖子上的包袱不见了。   “藏起来了。”她贼笑一声,哼着小调蹲下休息。   她能在这逞英雄,原来是觉得高枕无忧了。   “没劲,我还等着他们用刑呢。”碧石捡起地上的一片鱼鳞把玩。   像是回应她的话,底舱顶上的舱盖被人拉开,金发老头的声音和一声接一声的狗吠从上面传下来。   他用抑扬顿挫地音调说了一大串话,然后让那个东方面孔的年轻人翻译。   大概意思是他们有条狗得了狂犬病,如果我们俩再不老实回答他的问题,就把那条狗扔下来。   “好极了,扔吧!”我用外语喊道。   金发老头冷笑一声,说看我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便命人将装疯狗的笼子放下来。   反正已经获救,闲着也是闲着,跟他们玩玩游戏正好打发时间。   笼子被放进底舱,里面大黑狗的眼神如同凶神恶煞,流着口水冲我们狂叫。   在笼门的插销上系着一根绳子,只要上面的人一拉绳子,笼子的门就会打开。   “啊…好可怕。”我觉得应该给金发老头点面子,不能表现得太嚣张,做人还是要谦虚一点。   “打死也不说!”碧石这个不会看人眼色的家伙,突然站起来,挺胸抬头、义正词严地冲上面吼道。   她英雄表现的结果就是笼子门被打开,大黑狗一下子蹿出来,追着我们在底舱里跑。   我们躲进了金发老头视线的死角,上面舱口不过一米见方,我们只要躲到角落,上面的人就看不见我们了。   碧石的腰带勒在大黑狗的脖子上,上面听着下边‘斗’得激烈,却不知道那是大黑狗面对死亡前的最后呼声。   上面的年轻人一直在问,问我们想好没有,要不要选择合作。   直到大黑狗的声音消失,他的声音也顿住了。   碧石像个顽皮的熊孩子,把大黑狗的尸体抛上去,引得上面围观的人群一片惊呼。   大黑狗的脖子已经断了,身上没有别的伤痕,所以他们很容易就能看出,它是被一击毙命。   金发老头对手下说了句什么,声音很小,我没听清,随即底舱的盖子被重新盖上。   碧石发出恶作剧得逞的大笑,不知道这个小把戏有没有激怒金发老头,他或许会换个方式对我们‘严刑逼供’。   事实上真让我猜对了,没过一会儿,舱盖又被打开一条缝,有冒烟的东西扔下来,很快底舱里就变成了熏肉房。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不呼吸,但那样可能会引起金发老头的注意,因此我赶紧假装咳嗽,让他们以为这惩罚有用。   而碧石继续她的表演,一边假咳一边谩骂、叫嚣,俨然戏精附体。   太阳落山后,上面又扔下来一个人,竟然是陈清寒。   他醒得比领队他们早,而且同样被带去过审问室,面对金发老头的问题,他只说他一到岛上就生病了,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他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不然金发老头可能会拿他当传染病病源给隔离了。   丛智博就被他给隔离了,我偷听到船上的工作人员说,金发老头怀疑从智博中毒,需要隔离观察。   其实这样反倒好,隔离起来就不会有人对他拳脚相加,而且他一直昏迷,就一直安全,除非金发老头觉得他治不好了,把他扔进海里。   碧石在陈清寒背后冲我挤眉弄眼,指着陈清寒比划。   她之前就说陈清寒不对劲,现在本该昏迷不醒的人醒得比领队他们还早,她这是在说,她的怀疑没错。   能神志清醒、行动自如地醒过来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我没理会碧石,拉着陈清寒到一边,给他讲述他昏迷之后发生的事。   金发老头把他的大宝剑收走了,不过只要在船上,想拿回来是很容易的事。 第一百七十七章 招待   我们这一行人身上的东西都被他们搜走了,只有碧石提前把八音盒藏了起来。   还有海底城跟出来的小东西,因为是隐身状态,所以躲过了被没收的厄运。   但我相信金发老头一定非常失望,领队他们连武器都丢了,我们这边更是没一样他感兴趣的东西。   显然,假孟轻雨带队的这次行动,是以失败告终了。   没有‘钥匙’,活着逃出来的人便有了价值,否则领队他们一个也活不了,马上就会被灭口。   此刻在底舱里的三个人,不在金发老头的计划内,他不认识我们,又搞不清我们的真实身份,所以才没立刻杀掉我们。   在疯狗和浓烟恐吓失败后,他暂时停止了‘逼供’,此时天已经黑下来。   我们要想脱身,只有两个办法,跳海游走或劫持渔船。   跳海的话就我们三个能走,因此我们三个讨论过后,一致同意劫船。   这样做不光是为我们,也是为领队他们,他们都是血肉之躯,一旦醒过来,恐怕要受皮肉之苦。   陈清寒提议等夜深了再动手,但我们发现,船上的人轮流值守,至少有一半的人会保持清醒、随时待命。   我纂着拳头,犹豫要不要使用绿光,这无疑是最简单快速的夺船方法。   可我并没有告诉陈清寒我获得了新的能力,至少眼下还不想告诉他。   我有我的顾虑,所以犹豫再三,我选择沉默。   刚巧在这时候有人打开了底舱盖,那个东方面孔的年轻人传话说‘杰克船长’要招待我们。   陈清寒冲我和碧石使个眼色,小声说:“见机行事。”   我以为杰克船长的‘招待’是大刑伺候的意思,结果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们被带进干净舒适的房间,椅子上放着全套的新衣服,房间里有提供热水的浴室。   在恶劣的环境中待习惯了,我没觉得自己的样子有多糟糕,以前在墓里也不是没丑过,现在只是脏而已。   但白给的条件,不用白不用,就是从浴室出来,还能闻到房间里有股臭鱼烂虾的味道。   可能是进屋时,鞋底沾的味道全踩地毯上了,和电影里演的不同,杰克船长给女士准备的不是出席晚宴的礼服,而是一套假孟轻雨穿的那种丛林装。   我洗澡的时候,把小东西留在浴室外,出来就看见房间里的饮水机在自动放水。   冷水龙头打开着,但流出来的水,一滴也没落到地板上,全在半空中消失了。   我洗澡前那桶水明明是满的,出来的时候已经见底了。   吨…吨…吨……   奇怪的声音伴随着地毯上的凹陷,一点一点‘跳’上床,柔软的双人床顿时凹陷出一个坑。   估计已经把自己喝成水球的小东西,在床上滚了几圈,然后停下不动了。   它本身就是液体,还喝水‘充实’自己,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我换好衣服,把头发扎好,准备正式地和它交流一下。   这东西能听懂我们说话,我却没有接收过它的‘想法’,这种情况只在一种生物身上出现过,难道说它是人类?   我的读心术只对有智慧的动物管用,目前来说,在人类的身上是无效的。   虽然小东西刚刚闹出的‘灵异’事件,很可能会被房间内偷装的摄像头捕捉到,但我也要亡羊补牢一下。   好在没找到摄像头,只发现了几个窃听器。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一点多余的时间都不给我,肯定是杰克船长通过窃听器,知道我已经洗完澡了。   门外站着的是两张熟脸儿,就是他们押我去的审问室,现在又来接我去餐厅。   我本想把小东西留在房间,它喝得那么圆,再趴在我背上容易露馅。   但它显然是不愿意留下,猛地飞扑到我背上,我一个没留神,身体被撞得向前扑去,一把抱住了走廊上的大花瓶。   两名负责来押送我的大汉被吓了一跳,我抱着花瓶看了两眼,自语自语道:“啧…我还以为是明朝古董,原来是赝品。”   两名大汉像看精神病一样看着我,不过幸好他们没有怀疑小东西的存在。   可只要我一迈步,背后就会传来‘垂坠感’,以及古怪的水声。   就好像我背着一个纯净水的水桶,只要身体晃动,便会响起咕噜咕噜的水泡声。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我只怕动作幅度太大,小东西会像水球一样爆掉。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我左边的大汉问道。   “好像是水声。”我右边的大汉回道。   他们使用外文交谈,虽说我能听懂,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他们同时向我身上看来,我穿着丛林装外套,不过没拉上拉锁,里面穿着贴身的短袖T恤,没有一丝赘肉的腹肌平坦坚实,并不像注过水的样子。   我故意提提气,想让自己的腹肌看着更明显点,这两名大汉总是一副很拽的样子,可他们那肚子,比啤酒肚也就强一点,我很想告诉他们,没有腹肌是当不了男主的。   可惜他们很快就收回视线,耸耸肩说可能听错了。   然后又去敲我隔壁的房门,把我们三个都敲出来,才一起朝餐厅走去。   走了一段路,碧石就神情古怪地回头看着我,问我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说海上有很多声音,全是水嘛,当然是水声喽。   碧石见我敷衍她,便没再发问,她也知道我们身边有杰克船长的人,有些话我不方便直说。   渔船的餐厅远没有游轮豪华,反正我们也不是来吃饭的,杰克船长坐在餐厅最中央的一张桌子前,桌上只摆了一个盘子,就是杰克船长面前的那只。   他正用刀叉切着牛排,见我们来了,示意我们坐下。   走近了我才看到,桌上其它三个位置,各摆了一件东西。   陈清寒的大宝剑、我的破石头、碧石的……包袱?!   在发现渔船的时候,我就把从海底城带出来的珍珠发夹塞进了鞋里,搜身的时候他们翻出我随身携带的指南针,以为是个小玩具,就还给我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拿走了我在碧石墓里捡的那块破石头。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让我发言好气啊   因为是小纪念品,不是值钱的东西,我便没放在心上,拿走就拿走了。   我看看碧石,她不是说她把八音盒藏起来了?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人搜到了!   但碧石的神情轻松,好像并不紧张,我心中狐疑,面上不动声色。   等我们三个人就座,杰克船长放下刀叉,擦了擦嘴,他给我的感觉好像外国黑帮电影里的黑帮头子,反正穿得很体面,看着却不像好人。   那个长着东方面孔的年轻人还想给我们当翻译,被陈清寒抬手打断,他用流利的外语对金发老头说,他可以和他交流,不需要别人翻译。   八成他也觉得那个年轻人的汉语太蹩脚了,听着他山路十八弯的发音,心脏好像都跟着打结了一样。   我们三个对物入座,坐在各自的物品前,碧石打开她面前的包袱,里面装的竟然是个和八音盒差不多大的海螺。   她什么时候调的包,我完全没注意到,难怪她一点都不紧张,原来她提前留了一手。   杰克船长把这三样东西拿到台面上来,是想物归原主,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我盯着面前的石头,认真听他们交谈,他问陈清寒这把剑是从哪弄到的,似乎对大宝剑挺感兴趣。   陈清寒回答说是买的,一位收藏家朋友去世后,他的家属出售了部分藏品。   他连‘朋友’的名字都顺嘴说出来了,我估计这套说辞是他早就编好的。   他一个字都没提到雪山古墓和我,只说这位收藏家朋友有很多私人收藏品,有些从未示过人。   他敢报名字,那肯定是不怕有人去查,即使追查到这位收藏家的亲属身上,也问不出什么破绽。   而且陈清寒表面的身份是大学教授,档案信息、人证物证,全都齐全,他认识很多鉴定行业、古董界的朋友,这些都是可以查到的信息。   至于资金的问题,他父母和姑姑给他留下了两笔遗产,他名下还有数栋房产,买把古董宝剑没啥可稀奇的。   他说那位收藏家朋友的亲属并不晓得这剑的来历,只当是一把古剑出售给他。   平时谁也不会拿把剑乱砍乱削,因此他是买回来之后,才发现这剑锋利无比,可以当防身武器。   我在旁边听他扯了半天谎,感觉自己都快信了。   结果杰克船长突然话锋一转,目光看向碧石,问她这个海螺是从哪捡的。   碧石说她在快艇上捡的,觉得好看想带回去当个纪念品,怕磕碎了就包起来随身背着。   我忽然想起,快艇的座位底下有几个空海螺,领队他们在上船前,弄了些海螺当储备粮,碧石居然那么早就做好了狸猫换太子的准备。   我在快艇上的时候,没看到她有什么动作,快艇也被杰克船长的人搜了个底朝天,她不可能把八音盒藏在快艇上。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趁跟着领队他们挖海螺的机会,将八音盒藏在了岛上。   因为只有在海滩上逗留的那段时间,我没注意她在干嘛。   她如果能掌握禾苏,就能重回小岛,况且她已经知道进出沉船之海的秘诀,先把八音盒藏在岛上,等脱离险境后再换个时间回去取,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陈清寒为杰克船长做翻译,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   碧石摊摊手,回答说她是在小岛上捡的,如果他喜欢,快艇上的座椅下边还有一些,不过样子挺丑的,没她这个好看。   杰克船长低下视线,扫了眼碧石面前的海螺,沉船之海范围内的生物,大多数时候见不到人,所以样子长得都比较放肆。   被碧石称为‘好看’的这只海螺,外面的花纹如同一张人脸,只是五官像极了《咒怨》里的女鬼。   放在桌子上,又像是被踩扁了一边脑袋的死人头,总之属于出镜就得打马赛克级别的‘好看’。   能拿到这种东西,无疑证明了我们曾造访过小岛,再说快艇上还挂着怪物的残尸呢,就是已经腐烂,不太能看清原貌了。   我像个等待老师提问的小学生,在其他同学回答问题的时候,便在心里组织好语言,希望一会儿能好好表现。   但杰克船长的话题从我身上绕了过去,直接就招呼手下上菜了。   枉我给破石头编了一个精彩绝伦、跌宕起伏的来历。   很快杰克船长的手下端上来三只盘子,里面摆着乒乓球大小的一块肉。   盘子挺大、肉太小,就算猪肉涨价,咱用鸡肉代替也成啊,他自己刚刚吃了一大块牛排,这人也忒扣了!   可当盘子放到桌上,我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肉,而是一颗眼球。   乍一看我以为是他把领队他们的眼晴给挖出来了,想要威吓我们。   但仔细一看,这眼球比人类的眼球要大,还是双瞳。   瞳孔都没扩散,这眼球得有多新鲜?!   “你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只有吃了它,才能通过。”杰克船长面带微笑地说。   这次陈清寒没替他翻译,直接反问他,要带我们去哪。   我不在乎吃的是眼球子还是脑子,问题是我不会消化吸收这些正常食物,如果它的特殊效果必须通过人的消化系统提炼才能发挥作用,那它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我的消化系统顶多将它分解,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杰克船长继续打着哑谜,说到了我们自然会知道,现在只需提前准备好就行。   碧石听后张大嘴巴靠近盘子,嗖的一吸,乒乓球大小的眼珠就被她吸进嘴里,然后嚼都没嚼,咕噜一下吞进肚子里。   把杰克船长看得一愣,我很想提醒碧石,叫她收敛点,杰克船长不像丛智博他们那么好骗,她这吃东西的样子,比那眼珠子的主人还像异类,好像蛇吞蛋一样。   “放心吧,我的手下都吃过。”杰克船长对还在犹豫的陈清寒说。   陈清寒显得正常多了,他用杰克船长特意给我们准备的筷子,动作优雅地夹起眼球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地吃下。   我既不想像他这么细嚼慢咽,也不想像碧石吃得那么狼吞虎咽。   在杰克船长的视线催促下,我用手拿起眼球,放到嘴边,对着眼瞳的位置先咬一小口,然后把里面的水嘬干,再把剩下的肉放进嘴里。 第一百七十九章 接受要挟   我们三个的吃相,把杰克船长看得眉头高挑,他可能从来没遇到过生吃眼球,吃到这种程度的‘怪物’。   我甚至听到身后的大汉发出反胃恶心的声音,只是他们非常有职业操守地及时忍住喉咙的下一步动作,没把晚饭当着‘客人’的面吐出来。   虽然我觉得我和碧石吃这东西没啥用处,但杰克船长盛情款待,不吃的话他肯定不会罢休。   等我咽下嘴里的眼肉,杰克船长才继续说道:“这块石头,就来自你们将要去的地方。”   他目光落在我面前的石头上,微微惊讶地表情已经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怀优越感的神情。   这种神情我在不同的人脸上看到过,他们自认知道全部真相,当面对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时,经常会露出这种表情。   说白了,就是他认为他知道的事情,我们不知道,所以他把我们当成一群无知的傻瓜,接下来只能听从他的摆布,这种优越感令他心情愉快。   其实这种心理用三个字就可以概括,臭得瑟!   只要我们想,现在就可以干掉他,劫持这艘渔船。   但陈清寒刚刚给我暗示,叫我先别动手。   他可能想知道更多情报,杰克船长说的地方,或许引起了他的兴趣。   陈清寒已经向上级发送定位信号,我相信他的上级肯定不愿意‘神盾’掌握太多超乎寻常的能源与力量。   正好我们被接上贼船,可以顺便摸个底,就是不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有没有信号。   看杰克船长这架势,那地方应该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让三个来历不明的人‘享受’这份殊荣,他的解释是欣赏我们的胆识与能力。   抛开刘教授的朋友不说,听他话里的意思,迄今为止,在往返沉船之海的人中,我们是唯三身体没残疾、神志还清醒的幸存者。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证明我们有接受下一个考验的资格。   这感觉好比我从一间学校门口路过,突然被人拉进大门,强行丢进考场。   结果考试成绩不错,考官拍着我的肩膀鼓励我说,小同学继续加油,刚刚只是小考,过两天还有大考。   呸,我根本不想考试啊,你不能因为我成绩好,就强迫我上985!   碧石小声冷笑道:“又想拉我当炮灰,看我怎么谋财害命。”   杰克船长自诩精明,把禾苏扣在医务室,派人看守着房门,以此要挟碧石。   因为我们被渔船救起时,碧石不肯将禾苏交给别人,自己背着她爬上大船,很是照顾与在意的样子,让杰克船长误会她们是亲戚或好朋友。   虽然事实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但碧石还惦记着禾苏的财产及势力,从这一方面讲,禾苏的确是她重要的人。   不过这威胁能不能奏效要看我们配不配合,陈清寒想去杰克船长说的地方看看,碧石也想知道那地方是不是有更多和八音盒类似的能量源,所以我们很配合地接受了要挟。   只是杰克船长并不认为领队他们是陈清寒的软肋,所以在我脚踝上套了个微型炸弹。   用他的话说,我们就算找全世界最厉害的拆弹专家,拆掉它也会让我失去一条腿。   我顿时对这炸弹产生了兴趣,想知道它的威力如何,恨不得快点引爆它。   这东西要是装在陈清寒身上,我多少还会顾忌些,装在我身上那就高枕无忧了。   杰克船长以为抓住了我的命脉,便不再限制我的行动,从餐厅出来,我没有回房间,而是在渔船上散步。   我不知道为什么杰克船长会把我看得比陈清寒和碧石弱一些。   就因为他们一个拥有大宝剑,一个拿到了鬼脸海螺,而我只捡到一块破石头?   碧石去医务室探望禾苏,陈清寒陪着我散步,听到我的小抱怨,他摇头说:“未必,也许正是因为他最忌惮你,才把炸弹装到你身上,一旦你超出可控范围……”   就销毁?   我嗤之以鼻,不过杰克船长如此谨慎郑重地对待这次考验,那个他口中的神秘区域,一定很重要、而且危险。   渔船开了一天一夜,四周不见一块陆地的影子,我们仍然在向深海航行,如果是常用的航线,我们应该能碰到其它船只,然而茫茫大海,渔船就是一片孤舟,周围根本没有其它船只的影子。   他们一定尽力避开了其它船,因为他们的船上有不能见光的东西。   “陈教授,你想不想知道咱们吃的是谁的眼睛?”站在船尾的甲板上,我悄声问陈清寒。   “你知道它关在哪?”陈清寒微微低头看着我,他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可我觉得近距离看的话,还能看到他的瞳孔外围有一道红圈。   只是和黑眼仁重合了,所以不太明显,必须离得非常近才能看清楚。   “唉唉唉?你们干什么?”碧石总是用她不和谐的声音打断我的正事儿。   “嘶?你怎么出来了?”我放下垫起的脚后跟,没好气地瞪她,我差一点就能看清红圈内侧是不是绿圈了,结果被她打断。   “我刚去看完玛丽苏,出来想找你说点事,就看见你在非礼良家妇男。”   “我呸~我观察一下他的病情,得得,有事赶紧说!”   碧石看了眼陈清寒,什么都不说,陈清寒哪会看不懂她的意思,主动提出要回房间休息。   “快说吧,什么事鬼鬼祟祟的。”等陈清寒的身影消失在船舱门口,我赶紧催促道。   “我偷听到那东西关在哪了,要不要去看看?”   “什么东西?”   “你这么冷酷无情吗,刚刚才吃了人家的心灵窗口。”   “就这事你避着陈清寒干嘛?”   “你记得我说的塔族吗?你知道他们最擅长什么吗?”   “你有话能不能一块说,别挤牙膏似的行不行?”   “啧…他们擅长迷惑人心,控制人心,不,不止是人,只要有脑子的生物,他们都能蛊惑,其实我怀疑控制老史的能量体就是塔族人……的另一种存在形式。”   “所以?” 第一百八十章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碧石走到我身边,警惕地看看四周,说:“塔族有个吉祥物,据说浑身是眼,只要吃了它的眼睛,便可具备暗中视物的能力。”   “因此每个塔族人都要吃它的眼睛,才能在黑暗中生活。而且这种生物的眼球被挖掉后还能再生。”   碧石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她说本来没打算向我透露这么多关于塔族的信息,但她怀疑杰克船长要我们去的地方,可能与塔族圣地有关,或者就是传说中神秘的塔族圣地,所以让我心里有个数。   “塔族圣地,终年不见天日,还不许使用任何照明设备,据说那供奉着他们一族的古老神灵,这神灵讨厌光,哪怕一丝光亮也不可以有。”   我斜眼看着碧石,她说的这些怎么听都像神话传说,不像真事儿。   她现在编瞎话的能力直赶陈清寒,顺嘴就来,我不得不怀疑这段故事是她自己现编的。   “你这什么眼神?不信我?啧…我想给你省点脑细胞,你却狗咬吕洞宾,行,我不说了!”   “别呀,说吧,我信。”   “信个鬼!”   “真信,快说吧,后来呢,塔族人怎么从圣地搬到海底去了?陆地房价太高?”   “不,是有人惹怒了神灵,所以他们被赶出来了。”   “有人用家用电器了?”   “什么家用电器?”   “手电筒嘛~”   “我看你像手电筒!傻蛋儿,说真的、有些事,你可能避不开、躲不掉。”   碧石一脸郑重地说着欠揍的话,她对塔族的事知道这么清楚,说明我们一族可能都知道,大略计算下时间,就知道塔族人活跃的年代,和我族祖先的活动年代差不多。   也许两个种族间还曾经有过往来呢,只是我族内部爆发过大规模战争,传承出现了断带甚至倒退。   所以我和碧石那个年代的人,只能靠挖祖坟发展高科技和战力。   对祖先时期的历史也是知之甚少,很多信息都是从古迹、古墓里挖出来的。   “怎么了,不就是友邦嘛,那又怎样,和我也没啥关系,有宝贝的话照拿不误。”我不知道碧石在感叹什么,或许她真的相信那所谓的诅咒,以为我会麻烦缠身,摆脱不了以前的那些事。   “算了,你现在这样也不错,心大点、简单点。不过……你最好注意下作风问题。”   “什么作风问题?我只有作妖问题。”   “你和那个陈教授啊,别太亲近。”   “你对我们纯洁的革命友谊有什么偏见?”   “我有偏见不要紧,你别走上歪路就好。”   碧石说完,丢下一个‘你懂’的眼神潇洒转身离去,留下我苦苦冥思,什么才算是歪路?怎么着才叫走上歪路?   鉴于我和碧石聊着聊着就歪楼了,她忘了告诉我关押那倒霉吉祥物的地点,不过船就这么大,我还能找不着它?   在船上转悠了半个小时,我就找到了一个带电子锁的神秘房间。   我没去破坏锁头,只在上层的地板、也就是下层的天花板上烧了个小洞,趴在地上往下看。   当初获得业火的时候,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用它偷窥,这么看来碧石认为我‘堕落’了,还真是没错。   偷窥完房间里的东西,我用地毯把洞盖好,溜达回房间假装睡觉。   房间里的窃听器还在,我脱鞋上床盖好被子,隔几分钟打了几个声呼噜,然后就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带着小东西进了卫生间。   我想看看这小东西到底长什么样,便在洗手盆里蓄满水,倒入蓝色的洁厕剂。   水盆里的水变成淡蓝色,我向身后的小东西打了两个手势,意思是让它跳进去。   洗手盆其实装不下它,不过起码能显出它大概的身形。   小东西依言跳进水盆,我先看到的就是一双和人类小孩无异的小脚丫。   然后它躺下来,水中映出它半透明的身体,圆滚滚的肚子和莲藕似的胳膊和腿。   它在洗手盆里翻来滚去玩耍起来,溅得到处都是水,我看到它把头扎进水里,喝一大口水又嫌弃地吐出来,可能是不喜欢洁厕剂的味道。   它的外形和人类小孩儿没有区别,但这并不能证明它就是人。   我最困惑的一点是为什么它能抱住我,还能打开饮水机的水龙头,而我却不能摸到它。   或者说是不能摸到实体状态的它,我的手会从它的身体上穿过。   这种生物有点神奇,但碍于房间里有窃听器,我不能直接和它交流。   我给它下达了自由活动的‘指令’,然后回到床上躺着,拿出破石头翻看。   一块疑似从塔族圣地带出来的石头,为什么会被盗墓者带进碧石的古墓?   遗憾的是那个盗墓者折在半路,没将石头带到碧石面前,不然碧石就知道他的意图了。   老老实实躺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我赶紧趁着早饭时间,把昨晚看到的东西讲给陈清寒和碧石听。   我看到的是个像章鱼手臂似的东西,只不过上面没有吸盘,而是一只只眼睛。   说是眼睛,但不像人一样的眼睛,因为没有上下眼皮,就是一颗颗眼球长在眼窝里。   碧石听后说这东西可能是从吉祥物身上切下来的,并不是吉祥物本身。   那根触手一样的东西盘在房间的玻璃箱里,体积和水蚺差不多,全展开的话大概得有三米多长。   假如它只是从吉祥物身上切下来的一条手臂,或一根手指,那吉祥物本体的个头应该更大。   早餐桌成了我们的八卦集散地,我刚说完偷窥吉祥物的事,碧石就神秘兮兮地说她听到有船员议论,昨晚船上闹鬼。   她说有人早上醒来后,发现卫生间四处是水,镜子上还有带着水渍的小手印。   可这人的房间是从里面反锁上的,昨晚他太累了,睡前没洗澡洗脸,洗手台上不可能有水。   碧石特别强调是‘小手印’,我无奈耸肩,此时那小东西正在趴在我背上,好像是昨晚玩累了,正趴我背上睡觉呢。   杰克船长不允许有人在他的船上传播这种‘耸人听闻’的谣言,因此这件事在午饭时便没人再提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缩骨功?不存在的!   当然,明面上没人提,不代表私下里不提。   尤其是那个坚信自己房间闹鬼的船员,直接将矛头指向我。   他的理由十分充分,因为一船人中,只有我身上带着洁厕剂的味道。   他的想象力倒很丰富,于是当他正面找我对质时,我反问他,既然他的房间从里面反锁上了,我是怎么潜入他房间的?   他的回答令我印象深刻,他说东方有一种神奇的武功叫缩骨功,也许我是使用这种武功,从马桶爬进他房间的。   如果有人能做到钻马桶入室‘捣蛋’,那即便不是闹鬼,也够恐怖片的级别了。   我只能解释说,房间的马桶太脏,我受不了所以想清洗一下,结果洁厕剂挤多了蹭到衣服上,杰克船长又没给我准备第二套换洗衣物,所以我身上才会保留着洁厕剂的味道。   相比他那个诡异的武侠猜想,我的解释明显更贴近科学。   船上的其他船员,都更愿意相信我,于是流言止息了一个下午。   没错,就是一个下午,因为当天夜里,小东西又跑出去玩耍,它似乎对此上了瘾,在卫生间玩完水,又跳到人家的床上,踩下一串湿脚印,有一脚还踩到了那人脸上。   直接把那个船员给踩醒了,呼喊着冲出房间,它趁机溜走,只留下站在走廊上尖叫的男人。   所以当我打开门站到走廊上时,小东西一个起跳,便跳进我怀里。   它身上还是湿的,我连忙回房间取条毛巾把它裹上。   吸干它表面的水珠,我把毛巾放回卫生间,我发现自己可以触碰到它了,不过触感凉凉的,就像在摸一个水球。   我在脸上抹上水和肥皂沫,再次回到走廊,以掩盖衣服上沾到水的事。   那男人不停喊着有东西在他房间,等其他船员进去查看,发现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男人指着床上的湿脚印,还有他脸上的水渍,激动且惊恐地描述着刚刚发生的事。   他说有东西跳上他的床,还一脚踩到了他脸上,卫生间里全是水,洗手盆的水龙头不知什么时候被拧开。   这时船上的人彻底相信了早上那人的话,他们这趟出来是有任务在身,不是来度假,没人会大张旗鼓地搞这种恶作剧,除非是不想干了。   水球趴在我背上,看到其他人慌张的样子,蹬着小腿儿,开心得很。   ‘闹鬼’事件惊动了杰克船长,镜子上的手印、床单上的脚印,都是现实存在的证据。   如果不能查清事情的真相,船上的船员必然人心惶惶,这是在海上,人的恐慌心理会翻倍,因为不能下船逃跑或向其他人求助,船、飞机、火车、小岛,在推理小说中,都算是密室。   我让水球老实点,它毕竟不是鬼,杰克船长也不是真的船长,他是‘神盾’的人,对这些超乎寻常的事物已经习以为常。   杰克船长其实只是一个代号,他并没有忽视这次闹鬼事件,但也没表现得有多紧张。   他安排人搜船,而且使用了一些先进的扫描设备。   我怕水球被他们扫出来,悄悄把它带上甲板,趁人没注意扔进海里。   它自己可以游泳,潜水都没问题,所以我丝毫不担心它会淹死。   船上各处都有监控,杰克船长派人去翻这两天的监控录相。   水球没有温度,热成像扫描设备对它没用,我相信夜视仪也看不到它。   只是杰克船长还使用了一些其它手段,他要求人提取卫生间手印和床上脚印的液体样本,船上有现成的实验室,立刻就可以进行检验。   我们被要求待在走廊里,不能随意走动,碧石凑到我身边,挑挑眉,小声问:“哪去了?”   我自然知道她问的是谁,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弦窗,外面就是广阔的大海。   他们在走廊上找到了一串湿脚印,从那个船员的房间出来,在我房门外消失。   但脚印并没有延伸进我的房间,它只是凭空消失了。   不过今早刚有人指认我是‘鬼’,现在小脚印又消失在我房门前,怎么看都是我的嫌疑最大。   杰克船长派人仔细检查了我的房间,我之前故意把洗手盆四周弄得全是水,我脸上还有没干净的肥皂沫,衣服有点湿也正常。   小东西出去玩了一夜,又没在房间留下脚印或手印,所以杰克船长的人没发现有异常。   但他手下的船员们,似乎已经相信我就是搞鬼的人,看我的眼神很是不善。   他们没从手印中提取到指纹,而且他们怀疑印手印的人戴了塑胶手套。   杰克船长显然不相信这是鬼魂作祟,他虽然没明说,不过暗示得很明显,要我待在房间里,别随意走动。   他还派了两个人守在我门外,并且以保证我的人身安全为由,在房间里架设了监控设备。   小东西已经被我放归大海,我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值得他们监视的东西,我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   第三天夜里,在我被严密监视的情况下,船上再次闹了鬼。   这次有人在半夜听到笑声,而且听到的人不止一个人。   其中一个人在甲板上守夜,有人往他后脖子上吹气,起先他以为是海风,可随后那风吹到了他耳朵里,吓得他一个激灵,四下查看,却没发现有人。   非但没人,这回连脚印也没有,吓得他连忙叫来同伴,两个人一起找,仍是没找到半个人影。   另一名撞鬼者则是睡在船舱里,在他自己的房间中,他开始是感觉身上的被子往下掉,好像被人拉下去了,当他睁开眼睛看时,床边并没有人。   他再次拉好被子盖上,过了一会儿,又有东西拉他的被子,他的胆子算是大的,跳下床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对着空气一顿刺。   可惜什么都没刺到,更可怕的是有笑声从他背后传过来。   但当他猛地回身,身后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面光秃秃的墙壁。   他终于无法忍受,冲出房门跑到走廊上呼唤同伴。   我本以为他们跟着杰克船长,对这种超自然事件的接受程度能比普通人高些,可三天下来,我感觉他们的胆子还没关怀和丛智博大。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惊吓后遗症   船上的闹鬼事件还在继续,我的嫌隙基本算是洗清了,缩骨功也好、隐身术也罢,他们对我的‘污蔑’已经不攻自破。   可仍然有人不相信那‘鬼魂’与我无关,他们甚至怀疑我是女巫,这一切都是我的巫术,理由是我吃眼球的样子像极了老巫婆。   笑话,说的好像他们见过真正的女巫一样!   “嘿,听说了吗?他们曾经捣毁过一个女巫聚会的窝点,但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所以对这类事件有些神经紧张。”碧石兴致勃勃地说道。   我们坐在餐厅的角落,可依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碧石尽量压低声音,可此刻餐厅里的气氛相当微妙,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所以她的话自然被其他人听见了,他们眼神各异,但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我身上,像是要把我的假面具看碎,让我露出本来面目。   我不知道女巫应该是什么样,没办法用相反的言行举止去证明自己不是。   而且他们已经先入为主,我觉得他们现在就想点起火堆把我烧死。   只是有杰克船长坐镇,他们不敢对我下手,因为杰克船长还要用我威胁陈清寒为他卖命。   既然没法解释,我干脆顺应他们的心意,冲他们投去诡秘一笑。   这笑容明显吓到他们了,一阵响动过后,船员们纷纷丢下餐盘夺门而逃。   “就这小胆儿~还不如一群小姑娘。”   听了我的话,碧石不赞同地摇头:“你是不知道他们被女巫虐得多惨,听说严重的现在还在疯人院里接受治疗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呗,问题是我像巫婆吗?”我忿忿道,顺便摸摸头顶的发夹,对着玻璃窗照了照。   “女巫最擅长迷惑人,她们年轻美貌,散发着神秘妖异邪气而又致命的诱惑。”   我邪气不邪气不好说,碧石的笑容里可实打实地透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刚刚那段话一定是她自己瞎编的,我气啊,明明是三个人吃了眼球,为什么只有我像巫婆?   面对我的质疑,陈清寒冷静回答:“我是男的,像不了女巫。”   “你看恐怖片有女鬼长发定律,女巫也一样,哪有巫婆剪毛寸的!”碧石捋捋她新剪的发型,帅是帅,可是更欠揍了,我好想打她。   现在餐厅被我们包场,说话也不用控制音量了,我问碧石哪听来这些消息,她说是从禾苏的医务室,那里的守卫觉得看着‘植物人’很轻松,上班时间都在聊天。   碧石每天要去三趟,表面看来她是关心禾苏,其实她是担心禾苏成功融合她的能量,恢复正常的作息,破坏她的计划。   之前禾苏清醒频率变快、时间变短,就是个信号,碧石本想隐瞒这件事,以为我们逃出沉船之海就会分道扬镳。   结果我们又被抓上同一艘贼船,她觉得应该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才说出这事。   我只能默默祈祷,等我们各走各路以后禾苏再清醒,到时天大地大,她没处找我去。   陈清寒让我和小东西沟通一下,放任它这么闹下去,船员对我的误会只怕会越来越深,他担心他们在恐惧的支配下,会做出伤害我的事。   伤害我倒不怕,就怕他们发现我死不了,病情会加重,碧石不是说他们有心理阴影嘛,再让我吓一回,估计他们和疯人院的同伴就得团聚。   到时候杰克船长还不找我算账?   我猜他可能是没人可用,才会带这么一批‘脆弱’的船员出海执行任务。   或者他把这次接应任务想得太简单,以为带他们来足够了,反正也不用他们深入险境,受不了什么刺激。   任务分轻重,精英队伍不必派出来执行接人的任务。   我答应陈清寒跟小东西谈谈,它只是在和船员玩闹,没有攻击任何人,说明它没有恶意,只不过它的玩耍方式,一般人接受不了。   陈清寒怕船员迁怒于我,我担心他们恼羞成怒对小东西不利,所以即便是恶作剧,也赶紧打住的好。   碧石问陈清寒,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陈清寒也是到此刻才有机会好好跟我们谈谈,他说没有不舒服,还问他和丛智博中的毒是怎么解的。   碧石看向我,意思是要我自己说。   对陈清寒说仙丹,他肯定不会信,他知道我根本没那玩意儿。   于是我直接告诉他,我喂他们喝了点我的血。   丛智博因此二次中毒,刚从死亡线上被拉回来,又被毒成了植物人,贼拉拉地惨。   陈清寒安慰我说,当时我没别的办法,能救回他一条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毒可以想办法解,命没了去哪续?   碧石在一边听得直翻白眼儿,警告的眼神递了好几遍。   在我接连的无视下,她终于放弃,一副‘你爱怎样怎样吧’的无奈表情。   不过陈清寒的温情时刻没持续多久,他很快就说起这次考验的事。   谈正事的时候,他总是一脸严肃认真,碧石也跟着收敛了表情。   陈清寒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她在陈清寒面前不需要伪装成普通人,她把跟我说过的、有关塔族的事又给陈清寒复述一遍。   告诉他我们这趟要去的地方,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塔族圣地。   陈清寒说,他这几天四处走动,发现船上的驾驶系统和普通船只不同,舵手还带着一副奇怪的手套操作那个系统。   所以即便我们劫持这艘船,也需要专业人士来开,万一发生冲突,尽量不要伤到会开船的人。   当然,如果上面能定位到我们的位置,派人来接应我们,我们是不需要夺船的。   我们商量了一会儿,有人换岗来吃饭,我们便打住话头,我离开餐厅,出去找小东西,路上遇到船员,他们像躲避瘟疫一样,离我远远的。   其实谣言比我像瘟疫,传播速度快、范围广、杀伤力大,尽管杰克船长公开在船上的广播里说有不明生物登船,其他人依旧对我避如蛇蝎。   这让杰克船长很不满,我本该是他们的俘虏,是微不足道的炮灰,他的手下不该如此忌惮我。 第一百八十三章 扯谎哪家强   早上有人在甲板上发现了一串湿脚印,这也是杰克船长宣布有不明生物登船的依据。   脚印从甲板护栏外延伸到船舱门口,但接下来它去了哪没人知道。   杰克船长已经派人拿着仪器在船上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但小东西可能是学会了‘擦身’,身上的水痕在进入船舱后便消失了。   杰克船长虽然不信鬼魂一说,却似乎相信小东西和我是一伙的,特意派人埋伏在我的房间。   我在外面没找到小东西,只好先回房间等着,衣柜和卫生间里藏着杰克船长派来的抓捕人员。   结果他们白等一天,小东西并没有来找我,傍晚时分,甲板上的守卫听到有东西跳水,可他们只看到海面的水花,没看到其它东西。   被小东西折磨得有些神经衰弱的船员们,提议将我扔进海里。   不过杰克船长没同意,因为我们距离此行的目的地已经近了,明早就能进入目标海域。   碧石探听消息的能力令我惊讶,她在晚饭时间悄悄告诉我和陈清寒,这只船还有一项接应任务。   接孟轻雨只是顺便,而且原本没打算救起其他人,我们是额外的‘收获’。   因此他们的计划有所调整,‘神盾’上层要求杰克船长把我们送往他的第二个接应地点。   领队和关怀他们在这几天中陆续醒来,被单独审问过,他们非常配合,所以没受皮肉之苦。   不过从杰克船长的反应来看,他们肯定也隐瞒了一部分信息,比如海底城。   有假孟轻雨这个大瓜,够‘神盾’吃几天的,他们必然会去核实他的身份,并且想办法追查出他的真实身份。   领队、卢小刀和关怀统一口径,说我和陈清寒,只是假孟轻雨临时起意带进丛林的,身份是爱好探险的大学教授和他的助手。   而碧石和禾苏,他们只知道是游轮上的乘客,貌似相当富有。   他们的糊涂装得恰到好处,假孟轻雨联合禾苏的手下将游轮引入沉船之海,要说假孟轻雨不知道禾苏是谁,那就太假了。   但假孟轻雨向领队他们透露的信息很少,他们不清楚禾苏的身份也正常。   假孟轻雨做为行动的领导者,没必要事无巨细地向手下的炮灰解释。   他们只知道假孟轻雨非要带着禾苏一起行动,而碧石要保护禾苏,才跟他们走在一块的。   假孟轻雨已死,现在能告诉杰克船长禾苏有什么价值的只有她自己,一切都要等她醒来才能知晓。   我、陈清寒、碧石选择了保持沉默,领队、卢小刀和关怀选择了半真半假的回答方式,杰克船长能拼凑出的事件过程,大概就是假孟轻雨想截‘神盾’的胡,他带队登岛,偶然遇到在海难中幸存下来的四个人。   禾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引起了假孟轻雨的重视,于是半胁迫、半哄骗,将我们四个人带进丛林。   途中我们还碰到另一支寻宝队伍,也就是老史和他的队员们。   两支队伍互相扶持着走到白玉城,在与城中怪物的恶斗中,老史不幸感染未知病毒。   当时其他人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发疯,在夜里趁着大家睡觉的时候,他发动了无差别攻击。   最后老史虽然被打死了,可假孟轻雨也不幸受伤感染。   领队和关怀把在船上发生的一切,挪到了白玉城内。   剩下的人害怕病毒传播,就地焚烧了死者的遗体。   至于丛智博,领队说他只是在和大家跑散后,误食了林中的毒蘑菇,被找到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陈清寒因为吃的少,所以自己醒了过来,丛智博太贪吃,能不能醒过来谁都说不好。   杰克船长大可以去查,我现如今也是有档案、有身份的人,并且挂的职务就是陈清寒的助手。   无论是跟真假孟轻雨,还是大富婆禾苏,又或者是碧石,都没有直接或间接联系。   可以说在登上游轮之前,我们之间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唯一不正常的是我和陈清寒、碧石没有登船记录。   当杰克船长为此来询问我们的时候,碧石没好气地说,她和禾苏是秘密情人关系,本来正在吵架冷战期间,禾苏想给她一个惊喜顺便找机会和好,便派人接她去游轮上度假。   而她当时正在另一个地方旅游散心,还结识了一对也在旅行的情侣,见有人来接她,就随口邀请了这对情侣和她同行。   碧石说她不能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和身份,态度很是强硬,那眼神、那表情好像在说,‘对不起,我的身份很敏感’。   年轻女富商与冷艳女杀手的秘密情事?   千亿富婆和冷酷女特工的禁忌之恋?   一瞬间我脑补出N个热点推送小说的书名,而且是点进去有可能中病毒的那种。   杰克船长的接受能力,比我强得多,他没有露出丝毫诧异或是荒谬的表情,点点头,客气地请我们先回房间休息。   碧石这套鬼话,他肯定会去核实,我有点担心碧石被揭穿。   谎言必须配套,一环扣着一环,如果其中一环被证实是假的,那其它环节的信息,就可能被完全推翻。   领队他们精心串好的口供,岂不是全浪费了?   好在这一夜平安度过,杰克船长没来找我们的麻烦。   翌日清早,杰克船长开始安排接应任务,他对碧石的态度发生了微妙地变化。   我猜他八成已经证实了禾苏是富婆的事,也相信了碧石‘秘密情人’的身份。   我只是有点好奇,杰克船长为什么会相信这种‘离奇狗血’的故事。   但并没打算真的去探听内幕,倒是碧石自己主动说起,她偷听看守禾苏的船员议论,说禾苏身边总有年轻的女孩出入,从来没见她跟男性.交往过,那个长年替她办事的手下,也曾向身边的朋友吐槽,自己老板对男人好像没兴趣。   最重要的一条消息是,禾苏这趟出海,身边得力的手下都知道她是要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于是被表象蒙蔽的人,自以为看穿真相,娱乐小报的狗仔玩看图说话,也就这水平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美丽不打折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相比碧石跟禾苏的不伦之恋,关于我的谣言才是让船员们坐立不安的闹心事。   我毫不怀疑,如果再晚几天到达目的地,我会被他们偷偷打晕,然后秘密丢进海里。   幸好有新的麻烦出现,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在渔船抵达目标海域的清晨,海上刮起了暴风,杰克船长命令所有人回到船舱里,在海上风暴面前,渔船连一片落叶都算不上。   “一定是她,召唤的风暴!”一名船员跟同伴低声交谈,目光短暂地瞥过来一瞬,又立刻收回去。   我们和船员都坐在餐厅里,杰克船长这样安排是为了减少船员的恐惧,他们害怕独处,而且他们看不到我在做什么会神经紧张。   我在房间的时候仔细照过镜子,也反省过自己,为什么他们不怀疑别人,唯独觉得我像巫婆。   难道就因为我头发特别黑、脸色特别白,眼神特别深邃?   用那些小说里的形容词来说,就是我的眼睛深邃到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那确实挺恐怖,和沼泽、流沙陷坑一样令人生畏,怪不得他们总是避开和我对视。   “陈教授,现在年轻人不是喜欢什么黑暗系吗?怎么?最近不流行了?”我也觉得自己的脸太白,很不健康的样子,所以从后厨拿了一瓶番茄酱,还有一瓶辣椒粉。   “他们是有心理阴影,你拿的什么?”陈清寒看到我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瓶子,好奇地问。   “天然腮红。”我拧开番茄酱的瓶子,倒出来一点在手指上,然后均匀地涂抹在左侧脸颊上,涂完用纸巾稍微贴一下,吸去多余的水分。   再打开辣椒粉瓶子,同样涂一层在右侧脸颊上。   “怎么样?哪边的自然、健康?”   “辣椒粉自然,但容易脱妆,还是番茄酱吧。”碧石认真地比对了一下,建议道。   “是吧~我也觉得番茄酱更润泽,你看配这个颜色的唇膏,好看吗?”我又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鲜红色的液体,是我趁厨子解冻牛肉的时候收集的血水,正宗牛血红!   陈清寒一把抢过玻璃瓶,把它扔进了垃圾桶,从怀里掏出一只红色记号笔递给我,“新鲜血液会氧化变色,用这个。”   “还是你有办法。”我接过笔,用金属餐盘当镜子,给自己涂了个古装剧里的半唇妆,樱桃小口一点点~   还有我从平底锅底揩下来的锅底灰,我在一个视频里见过有人用它当眼影。   打扮完了再一照,确实比之前看着有活力,我扭头从隔壁桌的几个人笑笑,他们立刻起身挪到离我们更远的地方去了。   不过餐厅就这么大,再远也能看到我,外面狂风怒号,餐厅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重,我听到有人小声说要把我丢出去,还说我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其他船员都露出赞同的表情,他们小声交谈,我偶尔能听到‘海怪’、‘小鬼’、‘女巫’等名词。   杰克船长这会儿顾不上为我澄清,他倒是没怀疑我是女巫,但他怀疑我和小东西有联系。   我得说他是个明白人,可惜用他们现有的仪器设备,搜索不到小东西的踪迹,它此刻就抱着我的小腿睡觉呢。   这几天玩疯了,时差颠倒,白天睡觉、晚上闹人。   渔船在风浪中颠簸飘摇,人心也跟着起起落落,船员们眼中充满恐惧,连议论声都止息了,我觉得纳闷,他们时常出海,对风浪不说习惯吧,也不至于紧张到这种地步。   在我看来外面的风浪还没大到能掀翻渔船的地步,而杰克船长像是算好了时间,及时开始广播,安慰船员们的情绪。   船长说这场风暴确实来得突然,他提前并没有收到预警,但风暴等级不高,大家不需要担心。   在常规安抚过后,他保证说这是自然天气变化,绝对没有其它成份掺杂在里面。   还提到登船的不明生物,几天来它除了吓吓人,没做过任何给人带来实质伤害的事,所以基本可以肯定它没有恶意,不用过分担心。   有时候人钻进牛角尖里,就只看他们愿意看到的事物,因为他们满心恐惧,所以水球可怕、风暴可怕、我也可怕。   实际上无论是我、是水球还是外面的风暴,都没有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杰克船长很清楚恐惧是会传染的,任其发展,只会自取灭亡。   由于风暴的到来,他们的第二次接应任务被迫延后,我们得在船上等到风浪平息。   杰克船长的讲话起了作用,或者说是点醒了一部分人,我听到一个人跟同伴说他赞同船长的话,‘那个女人不是女巫,她只是精神不正常’。   哦~我想向他道谢,感谢他如此客观地评价我。   不过仍有一部分人对船长的话表示怀疑,一切诡异的是都是从我上船后开始的。   我很想提醒他,严谨的说,是从‘我们’一行人上船之后开始的,他应该增加几个怀疑对象,以保证判断结果客观公正。   再说事情诡异是诡异,但并不致命,他们中唯一受伤的人,是从床上滚下来磕破了膝盖。   他们却想要我的命,要水球的命,虽说不可能实现吧,那心也够狠了。   陈清寒按住我的肩,他没说话,但眼神坚定,好像在说,有他在,别担心。   杰克船长的广播刚起效,走廊里便传来嘭的一声巨响,有的船员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显然是被吓到了。   “别紧张,是门被风吹开了,浑蛋,谁负责关的舱门?”广播里再次传出杰克船长带着恼意的声音。   甲板上已经没人守着了,走廊上也没有人,所有船员都集中在驾驶室和餐厅这两个地方。   杰克船长在驾驶室,那边没人回答他,而餐厅里的人,一大早就待在这,中途只有上厕所的人离开过,舱门不是他们关上的。   “卢卡斯怎么还没回来?”   “他一紧张就会闹肚子,这个蠢蛋。”   “谁?卢卡斯?我刚从洗手间出来,里面没别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要亮灯   几名船员的交谈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正巧杰克船长通过广播说派个人去把门关上。   离门最近的一个人转身出去,可刚出门就退了回来。   他神色慌张,说话都结巴了,说走廊上有人。   走廊上有人没什么奇怪,奇怪的是这个人的态度,他说的人,貌似他并不认识,因为他们长期待在船上,彼此之间熟的不能再熟了,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叫名字或外号。   现在这人只说走廊上有人,没提是谁,加之他神色不对,其他人立刻警觉起来。   有人怀疑是海盗趁着风暴来临偷偷登船,因为在这样的天气即使他们求救也不会有人来。   当然,海盗会先跟踪他们,然后选在合适的时候下手。   他们以前遇到过此类事件,只不过是海盗比较倒霉,毕竟这不是真的打渔船,船上的船员也不是渔民。   而且船上有秘密武器库,他们把武器藏得比吉祥物还严,我们登船好几天了,都没找到武器库的位置。   正当我以为他会拿出武器对抗海盗的时候,门口的人突然把门关上,用后背顶住门板,那表情就像外面有成群的丧尸要冲进来了。   他们以为来人是海盗时,表情可是充满斗志的,现在这副惊恐的表情,和怀疑我是女巫的时候差不多。   由此我猜外面的‘人’,可能不是正常人。   “唉?你还不信吗?那个诅咒的事。”碧石冲我扬扬眉,小声问。   “不信,巧合而已。”我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却动摇了,我走到哪,哪就有超自然事件,回回都能碰上,这种概率的巧合是不存在的。   问题是我不知道在我沉睡期间曾经的同族在我身上动过什么手脚。   “你就嘴硬吧。”碧石看向门口,那里已经堵了一堆人。   关门的那人示意其他人别出声,餐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陈清寒起身和我换了位置,把我推到餐桌里面,靠着窗口。   他一定是留意到船员的眼神了,特别是最先关门的那人,他看着我的时候又惧又怒。   我记得他属于不接受杰克船长安抚的那部分人,他对我的身份仍然抱有怀疑。   我不知道他在走廊上看到了什么,让他又联系到身上。   墙角的喇叭里,传出一组敲击声,声音不大,好像有人用手指在敲话筒。   船员们听到这个声音,立即明白了什么,他们掏出一对耳塞,塞到耳朵里,这东西他们所有人都随身携带,想必眼下的事他们经常能遇到。   既然经常能遇到,就怪不到头上了,我更加困惑那人对我的态度,就好像外面的‘人’是我叫来的一样。   他们看了我们三个一眼,但没人愿意分享耳塞给我们,有人犹豫地看了看碧石和陈清寒,似乎对他们俩还有点恻隐之心,不过只有一点,在真正的危机面前,他们选择救自己。   这样很好,个人顾个人,谁也别欠谁人情。   很快,空灵凄婉的歌声出现在门口,船员们用拖布顶住了门把手,把堵门的人撤回来。   我还奇怪他们为什么不亲自堵着,门板上就结了层霜花。   不止是门板,门两侧的墙壁上也开始出现冰花,怪不得他们全撤了回来。   而且这也说明他们的确是有经验,知道来的是谁。   歌声还在继续,哀婉凄凉,如泣如诉,真是让闻者为之落泪。   听声音是个女人,估计还挺年轻,年纪轻轻就能诠释如此苍凉悲切的歌,我突然觉得好励志,想为她亮灯。   餐厅里只有我们三个没塞住耳朵,我看向陈清寒和碧石,想征求下他们的意见。   这才发现他们已经用纸巾和面包塞住了耳朵!   碧石用的还是整张纸巾,在那给我装小飞象。   我说怎么船员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味儿,那些刚刚接受杰克船长安抚的船员,再次惊恐万分。   他们互相打着手势,杰克船长接通了船内视频,比划半天,好像还有争执,但最后,船长向船员们妥协,无奈地点点头。   他戴着耳塞,他身后的舵手也一样,看来只有我能听到门外的歌声。   船员们得到他的许可,神色不善地向我走来,他们脸上的愤怒看着唬人,其实我很熟悉这种情绪,那是恐惧到极致的愤怒。   陈清寒挡在我身前,他方才换位置就是为了这个,他知道船员一旦被恐惧支配,为了稳定他们的情绪,船长即便不愿意,也会牺牲我。   我对他的身手有信心,这一屋子人都不是他对手,可是真打斗起来万一他耳朵里的面包掉了呢,那东西没有专业耳塞好使。   我拉住他,把他拉到身后,用口型对他说,“放心!”   正如我相信陈清寒的实力,他同样也相信我的。   而且让船员们忌惮的歌声,我听了也没事,只是歌唱的太感人了,我要为她亮灯。   船员的意思很简单,他们要我离开餐厅,立刻出去,随便去哪。   我比了个OK的手势,船员们见我愿意主动离开,就没有动用武力。   我指指后厨,比划着告诉他们,我要拿点东西走。   他们当然没有异议,门外的歌声没完没了,要是不开门,她可能会一直唱下去。   我到后厨拿上厨子缓好的牛肉,大概二十多斤,在众人惊疑的目光注视下,开门走出餐厅。   我刚迈出门,身后的门就立刻关上,门板差点拍到我的脚后跟。   出来我就发现,半个走廊都是霜,墙壁、地板、天花板,简直是天然冷藏柜。   门外站着的‘人’,也不怪船员害怕,它虽然有人的形态,可是脸完全没法看。   人是视觉生物,在颜值即正义的时代,它长的太‘邪恶’了。   两个黑窟窿一样的眼睛,趴到没鼻梁、只有两个洞的鼻子,还有一口食人鱼似的牙齿。   长长的白发披散着,还自带吹风机效果,明明在船舱里,那头发却像海草海草海草海草,无风也飘摇!   它穿着一件黑色长袖连衣裙,露出来的两只手枯瘦如柴。   下半身是几条螃蟹腿,不过它并不是螃蟹,是它坐在螃蟹背上,连衣裙的裙摆又长,正好盖住螃蟹的上半部分,看起来它们像是一体的怪物,就像蜈蚣女,但其实不然。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好人一生平安   我很好奇船员们为什么害怕它的歌声,他们应该听不懂它的‘语言’。   这人形的非人类生物看到我拿出来的牛肉,发出一串音节。   它的声音好听极了,这世界上的任何乐器都发不出如此美妙动听的声音。   我把牛肉放到螃蟹背上的篮子里,这‘菜筐’一样的东西,看着像是用珊瑚做的。   白发歌手指指它身上的衣服,这条裙子又破又旧,眼看就要碎成破布片了。   我点点头,带它去了船上的洗衣房,里面有一摞洗好的床单,我翻出剪刀,把床单中间都剪出一个洞。   我拿起床单给它示范,把床单从头顶套下来,就成了一件大披肩,穿脱方便,觉得单调的话,可以在腰间配条腰带,用海草、电鳗、海肠子镶桃花水母都好,随意搭配。   白发歌手很满意,发出一串串美妙的音节,我送它出船舱,临别前它拿出一个东西交给我。   那是一串珍珠相连,串联珍珠的是一根金链子,我没有推辞,收下项链挥手跟它说拜拜。   大螃蟹驮着它重归大海,跳进惊涛骇浪中,门外的强风裹挟着雨水拍进来,我赶紧关上舱门,把它锁好。   杰克船长的广播恢复,他叫我去驾驶室,我把珍珠项链塞进口袋,扶着墙挪到驾驶室。   船摇晃得厉害,杰克船长重复呼叫了好几遍,我才走过去。   他一定是从走廊的监控器里,看到我送走了白发歌手,所以解除了警报。   陈清寒随后也赶来驾驶室,杰克船长叫他来当翻译。   杰克船长在这几天里学会了用汉语叫我们的名字,不过简单交流还可以,详谈的话仍然离不开翻译。   杰克船长不仅看到我送走了白发歌手,他还看到我拿牛肉和床单,他对看到的一切十分震惊,因为他本以为我会被海妖吃掉。   没错,他叫那位歌手‘海妖’,并且告诉我那东西非常凶残,它会把人拉进海里,把他们活活淹死。   杰克船长重新审视我,他说他对我做过测试,所以他肯定我不是女巫或恶魔。   我只能胡编,说我学习过兽语,在华夏古代,有能人异士不仅可以听懂虫鸣兽语,还能驱使它们为自己做事。   我就是跟这样的高人学会了兽语,可惜我学艺不精,只能听懂它们的语言,却不会驱使它们。   海妖不是人,说它是野兽,也不算离谱,其实它有点像传说中的野人,但比野人聪明。   它是生活在海底隐秘区域的智慧型生物,而且种族即将灭绝,没剩下几个了。   杰克船长问我它说了什么,我觉得这问题问得多余,用牛肉和床单就把它送走了,它说的是什么不是很好猜吗?   我不想和杰克船长说太多,便告诉他,海妖在收保护费,以后再从这一片儿走,记得往海里丢些吃的、穿的,它就不会登船了。   我还警告杰克船长,别试图抓捕它,那会惹恼它们整个族群,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杰克船长很上道,说他懂,强龙难压地头蛇,如果用食物和衣物就能解决问题,能让他的船员免于送命,他没理由不照做。   杰克船长让我直接回房间休息,没有再派人跟着我。   出了驾驶室,陈清寒问我是不是真的没事。   我嘿嘿一笑,他看到我笑,表情才真正放松,我拉他回了我的房间,打开浴室的水龙头,我悄悄将海妖的真实情况告诉了他。   其实海妖不是来收保护费,它是来乞讨的,它在走廊上唱歌,就和地铁里的乞讨人员差不多。   歌词大意是说,好心的人类,可怜可怜、给点吃的吧,一场无情的海啸,摧毁了我的家园…也夺去了我的双腿,行行好吧…一口两口不嫌少、一碗两碗不嫌多……好人一生平安!   陈清寒听完我的复述,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   “真的,唱的可惨了,那只大螃蟹,就相当于它的导盲蟹加轮椅。”   “那它为什么要淹死船员?”陈清寒问。   “它说以前那些人,非但不给它吃的,还想杀它,它就是来要口饭而已,不给就不给呗,至于往死里打吗,它想拉他们去它家看看,证明它不是骗子,家里真是穷的揭不开锅了。”   陈清寒张着嘴,停顿了几秒又闭上了,我知道这件事听上去很扯,说给别人听,他们肯定以为是我胡诌八扯。   人们只听说过海妖吃人,迷惑人心,他们不会相信有残疾海妖靠乞讨卖艺为生。   我没跟杰克船长说实话,因为万一他信了,知道海妖即将灭绝,只怕会反过来抓捕它,解刨完再做成标本。   也许是接触过太多贪婪的盗墓贼,我没办法用真善美的眼光去猜度人心。   尤其杰克船长来自‘神盾’机构,他们做的事,和真善美沾不上边儿。   陈清寒默了几秒,说:“你没事就好。”   他眼里和语气里都没有敷衍的意思,看样子是相信我说的话了。   “这么扯的事你也信?”我眨眨眼,故意逗他说:“也许是我骗你呢?”   陈清寒似笑非笑,“还有什么事比你站在我面前,和我逗趣更扯的?”   我顿时郁闷,是啊,粽子能混成公务员,海妖为什么不能乞讨?!   但想想我的收获,心情立刻又美丽了~   我拿出项链在陈清寒眼前晃晃,“它给我的谢礼,说是在一艘破船里捡的玩具,送给我玩。”   我怀疑破船里还不止这一件宝贝,只是海妖不懂得它们的价值,珍珠在它看来不过是贝类的分泌物,它也不知道黄金意味着什么,所以它把珍珠项链当成了小玩具。   海妖跟我说了很多,它可能太久没跟人聊天了,好不容易遇到我这么个‘好心人’,又能听懂它说话,就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别看它满头白发,长得像还没修炼成人形的白骨夫人,其实它在海妖中,是个花季少女。   小时候的一场海啸,摧毁了它的家,它父母也死于那场灾难。   它侥幸生还,却成了残疾,没办法捕猎,只能靠吃海草和乞讨为生。 第一百八十七章 炫富   它的声音有迷惑人的能力,它以前一直用歌声‘感动’水手给它扔吃的,后来水手们戴了耳塞,它就只能登船乞讨了。   可它一上船,水手们便会逃跑或躲起来,它就自己去翻吃的,它发现他们有专门放食物的空间——厨房。   结果这次巧了,人都在餐厅里,他们躲不开它,它卖力‘歌唱’,怎奈语言不通,它还觉得自己唱的挺感人,在他们眼里却是夺魂曲。   一个族群有一个族群的命运,它身世虽然可怜,但我能帮它的也不多。   陈清寒揭过这件事,问我绿光对我有没有影响。   我眼睛下意识地向旁边瞟,这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陈清寒,他在我还没想好怎么编瞎话的时候,就体贴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并没有表现出不开心或是不被信任的失望情绪,他转而说起他的眼睛,这两天感觉看东西有些重影。   他现在有三重眼瞳,没被我毒瞎已是万幸,我们是不可能找船上的医生给他检查的。   他说他问过碧石,这种情况怎么解决。   我一听就炸了,“什么?你问她?她——”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卫生间的水声都盖不住了,连忙收声,小声嘀咕:“她那都是失败的经验!”   陈清寒没来问我,估计是怕我用脑,他知道我回忆越多,危险就越大。   可是我已经搜索过记忆,没找到相关信息,没得经验做参考。   “她说有办法。”陈清寒说这话时的表情,一点不像是有信心,眉头微微皱着,碧石说的办法,也许挺难办到。   “什么办法?”我倒要听听她能出什么馊主意。   “要想稀释血液的毒性,可以试试用眼泪。”   我哦了一声,点点头,先不说这种办法的依据从哪来的,我只想知道我的眼泪从哪来?   哭,是不可能哭的,几千年都不哭,不,应该是自降生后,我就没哭过!   所以要我的眼泪比放血难太多,而且常规方法都不管用。   以前曾有洋盗墓贼企图用大蒜镇住我,不过没用,他的同伴里有一个华夏人,提出改良一下配方,把大蒜拍成了蒜泥还加了盐。   一碗蒜泥他们全扣我脸上了,我的眼睛一点事没有。   所以说,打我眼泪的主意,不如给他配副矫正眼镜。   “碧石的话不靠谱,她的实验都失败了,再说她也没有眼泪,怎么知道管用呢?肯定是唬弄你的。”   “嗯,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问题不大。”   “没事儿,我给你配眼镜,配最好的,咱有钱~”我拍拍装珍珠项链的口袋,突然想起还有宝贝,连忙拿出珍珠发夹给他看,“瞧瞧,在底下捡的,值钱不?”   陈清寒低头仔细看了看,说:“可以,这么大的珍珠,值很多钱。”   海底古迹不是古墓,我拿点东西,只能算捡,那地方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拿了也就拿了。   我把东西收好,这要是丢了,我非郁闷死不可。   “财迷。”陈清寒摇摇头,叹了口气。   “粽子都这样,你看那小说里写的,动了它们的陪葬品,跟你拼命~”   “嗯,所以自己没有陪葬品的粽子,就去拿别人的。”陈清寒精准打击,让我顿时无言以对。   陈清寒随即收起玩笑的口吻,和我说起沉船之海的事,他回去要写报告,所以想和我商量一下,看我有没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他可以隐去不写。   沉船之海的事和我们的工作内容无关,但发生在工作期间,因此陈清寒需要向上级说明情况。   他没跟别人说我的真实身份,所以有关‘超人’的部分必须隐去,他给我编的身份是身怀绝技的能人异士,因此说我凭实力救下他们,也没那么不可思议。   我们有些日子没好好聊聊了,一说就说到晚饭时间。   海妖离开后,船员没再来找我麻烦,碧石过来说,杰克船长去了餐厅,可能是去做船员们的工作。   总之效果不错,晚饭的时候我和陈清寒一起去餐厅,船员们看我的眼神又发生了变化。   他们不再仇视我,可也没把我当正常人,不知道杰克船长怎么说的,他们仍然十分忌惮我。   吃饭的时候会跟我们的桌子隔开距离,于是我们周围空出一圈餐桌,而他们则六个人挤在一张四人餐桌上。   杰克船长允许领队他们自由活动,晚饭时我们重新凑在一块,他们的情况好多了,只有小周因为骨折,不能下地走动,没跟他们一起来。   他们听说了海妖的事,对船员们的做法相当愤怒,如果不是我能听懂兽语,他们这么做一定会害死我。   看来杰克船长相信了我编造的一技之长,我没向他们解释,反正这样理解也没错。   我叫他们少安毋躁,这是他们的地盘,当然是他们说了算。   如果他们齐心协力要做什么,杰克船长也不敢跟他们对着干,这是在公海,拳头和拳头的数量大过一切。   领队和卢小刀都是内敛的性格,他们只是一时激愤,很快就能冷静下来。   关怀比他们嫩些,多少有些沉不住气,问我难道就这么算了?   这些日子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他们俨然已经把我当成自己人。   自己人差点被害死,他们生气是必然的,我安抚他们说,我没事,要是有事,陈清寒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打趴下。   关怀愤愤道:“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艘渔船的背后是国外的神秘机构,他们有这样一个大靠山,我吃点亏就只能忍喽~   碧石在旁边冷哼:“怎么可能,她肚子黑着呢,你们甭替她操心。”   卢小刀看了眼碧石,赞同地点点头,像是回忆起什么,瞥向那些船员的目光中,流露出一闪而过的同情。   领队拍拍关怀的肩膀,叫他赶紧吃饭,看来我的形象算是毁了,我本想负责貌美如花,当个小鸟依人,现在明显事与愿违。   能在船上重聚,大家聊了很多,本来素不相识的人,却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相谈甚欢。 第一百八十八章 胜利岛   我很好奇他们怎么解释中毒的事,卢小刀说这件事他说了真话。   想要让杰克船长,乃至‘神盾’相信他们的话,那么必然有一部分内容得是真的。   他们觉得解毒这部分如果说是巧合、或假孟轻雨根本没下毒,很难取信于人,所以干脆说了实话。   卢小刀轻功好,他有这个本事偷听到假孟轻雨打电话,也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拿自己试药。   对于他们私自解毒的行为,‘神盾’没有给予惩罚,只是要求他们参与接下来的行动,否则就把他们丢在海上。   在海上不需要再用毒药,把人丢进海里就是最好的威胁。   他们的脚踝上也被套了微型炸弹,这东西在一公里内都可以遥控。   我让他们放心,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为他们拆除,现在带着它,就是为了安杰克船长的心,省着他再想别的办法来控制我们。   业火的副作用跟它发挥威力的程度成正比,如果我拿它当打火机用,那么副作用微乎其微。   如同用火箭发射所需的燃料点香烟,一天点一根的话能用很久。   虽说是大材小用,那也比一下子用光,我再次陷入沉睡强。   “他们根本没打算放我们活着回去。”领队并非不相信我能救他们,他只是看透了‘神盾’的真面目。   卢小刀和关怀显然也赞同他的说法,所以他们认为夺船势在必行,因为即使我们顺利通过了下一个考验,他们一样难逃被灭口的命运。   要夺船,先要切断他们与‘神盾’的联系,而且要挑在像昨天那样的暴风天气,防止他们发送求救信号。   领队说小周可以留在船上做内应,他现在腿脚不便,干别的或许不行,但破坏通讯设备还是能做到的。   “我可以假死,藏在海里,随时潜回船上,杀他们个措手不及!”碧石举起手,像小学生抢着回答问题似的,一脸兴奋地说。   “那样会不会太假?”关怀发言道,“你那么厉害,不可能刚下船就出意外吧。”   “唉…见机行事,尽量早点死,没我你们也行的,哦?”碧石挑衅的目光向我和陈清寒扫来。   “嘁,没你最好!”我斜她一眼,无所谓地说。   “看,那是?”卢小刀突然插话,示意我们看窗外。   我看清窗外的东西,立刻转回视线看陈清寒的反应,外面倒没啥奇景,只在不远处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座小岛。   小岛本来也不稀奇,但那比着胜利手势的山峰,和陈清寒要找的那座一模一样。   “喂,我听说,不吃那生物的眼珠,就看不见这座岛,卫星、相机、手机,一切电子设备都拍不到它。”碧石又开始八卦,“你们都吃了?”   领队他们点头,碧石接着说:“这岛由海妖把守,极少有船只会开到这,就算有船路过,也会鬼使神差地绕开。”   关怀好像对她这说法很感兴趣,追问道:“航向偏离,就没人注意吗?”   碧石点头:“是的,所有人都觉得这很正常,你听没听说这样的现象…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行人会下意识地避开同一个地方走,就好像他们的身体感知到那里有东西挡路一样,但如果你问他们为什么要绕开那个地方,他们会说没有原因。”   我看碧石阴恻恻的表情,故意压低的声音、还有嘴角的微笑,抬手捶了她一拳,“又开始了?你怎么一到船上就讲恐怖故事?”   碧石淡定地接下我这一拳,啧道:“道理都是相同的,说明这有种神秘的力量,它能干扰人的大脑。”   陈清寒突然起身向餐厅外走,我连忙跟上去,他走得很快,来到甲板上,他扶着护栏,目光死死盯着那座岛。   但渔船并没有直接靠岸,它停在小岛附近的海域,似乎在等待什么。   中午时分,一条小艇从小岛的方向开过来,艇上只有一个人,而且情况很糟糕。   杰克船长相当紧张,立即派医务人员,把这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弄上船。   船上有手术室,女人被直接抬进手术室,里面的医用设备一应俱全。   她乘坐的小艇内到处是血迹,在小艇外侧还有好些血手印,看手印的位置,应该是人在船下想要上船,可惜只扒到边缘,没能爬上船。   小艇两侧都是这种手印,就像曾经有那么一个时刻,小艇被一群身染鲜血的人包围了。   但这种假设还有讲不通的地方,如果真有那么多人想要上船,都去扒船,以小艇的身量,早就被扒翻了。   被救上船的女人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时不时地发出歇斯底里地尖叫。   我们在走廊上都能听到她的喊叫声,她大喊着‘滚开’、‘离我远点’、‘救命’等词语,最后我还听到她喊‘别让它们上船’。   小艇上就她一个活人,也只有她上船了,她的这些叫喊,分明是过度惊吓后的胡言乱语,没人会当真。   风暴来临前,杰克船长说要接一队人,一场风暴过后,只剩她一个人成功获救,这天气和人生一样,往往变幻无常。   女人应该是被注射了镇静剂,没一会儿便安静下来,走廊上的‘围观群众’纷纷散去,杰克船长派人去仔细检查小艇。   在女人清醒前,没人能告诉他昨天发生了什么,我们的登岛计划也随之延后。   正好我们可以继续讨论如何夺船,没了监视的人,又不想回房间,去甲板上晒太阳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清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打从看到小岛上的那座V型山峰,他就没说过话。   领队他们盘膝坐在船尾的甲板上,陈清寒仍然扶着护栏眺望那座岛。   其他人眼中透出疑惑,却没有开口问什么,只有碧石顶着张八卦脸凑到我身边,小声问:“陈教授怎么了?”   我看了陈清寒一眼,如果这岛真是他要找的那座,我们登岛后他肯定会去找他妹妹的下落,到时再说,不如现在就跟他们通通气。   “他妹妹失踪好几年了,有消息说是在这样一座岛上探险的时候失联的,他一直在找类似的岛。” 第一百八十九章 密谋   我省去细节,只要他们知道,陈清寒会去寻找失踪的妹妹就好。   “这么巧?”关怀一脸惊讶地看向远处的小岛。   “踏破铁鞋无觅处……看来是时机到了。”我眯起眼睛,用高深莫测地语气说道。   “唉?不对吧,探险?他们在来探险之前,也吃吉祥物的眼珠子了?”碧石也眯起眼睛,用一种她‘已经看穿一切’的表情冲我笑。   “如果吃眼珠是必要条件,那肯定是吃过。”不过眼珠子的问题只是小事,我想知道的是塔族圣地和陈清寒一家的不幸有什么关系。   他妹妹是为了追查真相才来这座岛的,难道陈清寒父母参与的项目,和塔族有关?   “喂,他妹妹,不会是神盾的人吧?”碧石倒没避讳,也没压低音量,当着陈清寒的面问。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陈清寒的妹妹失踪后,肯定是有人相助,才能找到海上的无名荒岛。   否则一个姑娘家,突然离家出走,哪来的财力、人力,调查当年的事?   她连毕业证都没拿到,打工只能打黑工,陈清寒找了她那么多年,却一点消息都查不到,如果不是死了,就是她已经换了身份。   换身份这种事,可不是她一个人能做到的,只是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往大了说就像我这样,有陈清寒和他所属的部门帮我运作,身份证、档案、工作,样样都能办齐。   往小了说,那就办个假证,去查得不严的地方打工或者做生意。   但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小,因为陈家涉及的事,不是一般调查公司能查到的。   换句话说,就算她有钱,请最好的侦探,也查不到塔族身上。   因为那涉及到许多超出常理的事,比如吞食吉祥物的眼球,再比如使用特殊的指南针。   这艘渔船的驾驶系统与普通的船不同,看来是神盾掌握了我族指南针的技术,或者是同类技术,不然他们开不进这片海域。   正如碧石说的,意外航行到这的船只,都会下意识地避开这片区域。   遗憾的是我不被允许进入驾驶室‘参观’,看不到那套改良的航海仪器。   但这并不能说明陈清寒的妹妹就和神盾有联系,至少还没有证据表明他们认识。   也许是他妹妹有其他机缘,好像老史他们,寻宝寻到了到海底人后裔建的白玉城。   陈清寒现在肯定是迫不及待想登岛,不过被救的女人伤得很重,精神状态很糟糕,岛上情况不明,他急也没办法。   杰克船长的计划,因登岛小队的意外再次停滞,他只负责接应,按说接到人,哪怕只有一个,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不过我们的出现,给他添了点工作内容,如果不把我们送到岛上,他的工作便完不成。   领队他们商量,说劫船必须等到完成任务之后,除非我们把船员和工作人员都杀了,不然还得留下人看守他们。   他们对渔船的了解比我们深,即便是关起来,也有可能逃脱,所以最佳的劫船时机,是我们回来之后。   只要留两个人在船上破坏掉通讯设备,等我们回来里应外合就好。   领队总结完,关怀举手提出疑问,“如果……咱们回不来呢?小周怎么办?”   我想刘教授的死、以及丛智博的重伤,给他的打击很大,他们一队人进去,最后只出来几个人,加上老史他们,那么多条人命在他眼前一个个消失,难免让他遇事会往坏处想。   虽然对我来说,这种假设不会发生,谁死我和碧石都不会死,所以相较起来,小周反而比他们还安全。   只要我和碧石其中的一个人能回到船上,甚至我回不来,就碧石自己潜回船上,小周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领队看得通透,他按住关怀的肩膀,轻轻晃了晃,难得露出一丝微笑,说:“你对超人没信心?有她们在,小周不会有事的。”   随即他的笑容淡去,变为苦笑,“如果咱们都回不来,那小周在黄泉路上,至少有伴儿了。”   碧石敲敲地板,不满道:“还没打仗就想着共赴黄泉了?你们的士气呢?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反正不管谁想要我死,我都会拼命活下去。”   碧石这次说的是大实话,她在墓牢里变成那个样子,人不人、屎不屎的,就是她的求生欲在起作用。   她原本的身体已经腐败消亡,她选择变成屎样,只是为了维持意识不散、能量不散。   这两样东西不散,哪怕过了千年,她也依然有复生的机会。   靠着求生欲和心中的执念苟延残喘,她经受的折磨比我严重多了。   忘记有时候是一种‘仁慈’,所以我们刚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精神也不太正常。   好在出来之后,跟现实世界重新接轨,疯疯癫癫的症状消失了,不过性格有点跑偏,和以前判若两人。   关怀抱歉地笑笑,说他会努力的,他向刘教授发过誓,一定带着丛智博活着回去。   小会议开完,他们便派出卢小刀去探路,把船上的所有区域全摸清。   尤其是要找到武器库的位置,这件事只能他去,我们一群人集体活动太过惹眼。   卢小刀在这几天里已经记下船上所有监控器的位置,他说他有信心避开这些监控。   领队回去和小周传达会议精神,顺便要计划一下如何破坏通讯设备的事。   现在无法敲定行动时间,但我们已经商量好暗号。   等他们走了,甲板上只剩我和陈清寒,他异常沉默,刚刚开会的时候,他一句话没说。   其他人也默契地没打扰他,给他留出空间,我想着他深沉过后,会想找人聊聊,我们都走掉的话他连个说话的人也找不到。   其他人则一副我理应留下的态度,不过也对,他们和陈清寒刚认识,陈清寒对着他们是不会说心里话的。   知心大姐姐我是没当过,当个倾听者我驾轻就熟,以前在墓里,我经常躺在棺材里听被困住的盗墓贼自言自语。   陈清寒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座岛,海风呼呼地吹,海浪静静的摇,陈清寒像个塑料模样似的杵在护栏前一动不动。 第一百九十章 有人落水   晚饭时间,碧石拿了一片面包过来给陈清寒送饭,顺便丢给我一部手机。   说这是分期付款的第一期,我用陈清寒给我定制的老人机换回她想要的八音盒,说好她会赔我的,看来她没打算食言。   陈清寒就着咸咸地海风吃掉面包片,我在他身边摆弄碧石送的二手手机。   这手机应该不是她偷的,没有设置指纹解锁,相册和存内存全部清空,通讯薄也是空的。   碧石可不是会好心替我删除旧信息的人,如果是她偷的,她会原封不动地丢给我,让我自己处理上面存留的记录。   我怎么早没发现她还有这方面的天赋呢,祭司大人永远冷冷清清、高高在上,和别人套近乎、做交易这种事,想想都幻灭。   我有存了小说电影和游戏的内存卡,用防水密封袋装着,因为内存卡体积小,携带特别方便,只要有手机就能用。   陈清寒吃完面包就回房间了,我跟在他身后,感觉不像是要安慰人,倒像是在监视他。   但他没拒绝我的尾随,任由我跟他回了房间,他回到房间坐在床上继续发呆,我搬到椅子坐到弦窗前,只戴一只耳机,小声听小说。   碧石送手机还附赠了耳机和充电宝,估计是把人家一套‘设备’全买下来了。   我没问过她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许她在自己的墓里带了东西出来,也许她拿走了禾苏的钱包。   总之,在一场跌宕起伏的冒险过后,她身上还有钱买手机,令我相当佩服。   “小芙。”陈清寒在沉默数小时后,突然开口叫我。   “啊?”我处于随时应答的状态,他一出声,我立刻摘掉耳机。   “我想跟那个女人谈谈。”他顿了顿,“在杰克船长之前。”   “好办,等她醒了,我去拖住杰克船长。”   “你放心,我没事,我会调整好情绪,等……”陈清寒话没说完,船身忽然摇晃了一下。   虽说幅度不大,但还是有点奇怪,渔船下午的时候就抛锚了,一直稳稳地停在海上,摇晃感十分轻微,不会无缘无故突然晃动。   “啊——啊——”隐隐地,我又听到女人的尖叫,只是隔着走廊,声音没白天那么响。   我们从房间出来,其他人应该也听到了,有好奇地船员站在房间门口,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事,她受到过度惊吓,医生会给她打镇定剂的。”   “也许只是做恶梦,我们太紧张了。”   “嘘!听,她在喊,它们来了……”   几个聚在一块议论的船员正说着,船身再次晃了晃。   这种晃动感跟被海浪摇晃的感觉不同,好像有东西突然顶了一下船身。   “是个大家伙,大白鲨?”   “不,可能是虎鲸。”   他们还在猜测,女人的叫声却是愈发凄厉尖锐,我也听到她在喊‘它们来了’、‘快走、快’。   能让她如此恐惧的东西,想必和白天她遇到的危险有关,但她人已经在渔船上,而且注射了镇静剂,她躺在病房里,怎么知道危险来了?   女人的尖叫戛然而止,应该是被注射了加量的镇静剂。   但另一道属于男人的尖叫声却替补上来,声音是从甲板上传来的,接着有人喊‘XXX落水了’。   尖叫显然是落水的人发出来的,船员们都会游泳,普通落水不至于叫得如此凄惨,而且甲板上的人声音中透出的焦急惊慌,也从侧面表明,这不是普通的落水。   我和陈清寒一起跑出房间,来到船舱外的甲板上,外面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他们将灯光照向海面,然而海面上只有静静的波浪,没见半个人影。   一个小个子的船员快速地向其他人解释着,说那个人本来打算在甲板上抽支烟,结果刚刚船身一晃,他不小心从护栏边翻了下去。   有人咒骂说那人是个醉鬼,肯定又是猫尿喝多了。   但即便是喝醉了酒,掉进海里也不会发出凄惨的叫声,他要么呼救、要么醉醺醺地沉入海底。   “派人下去看看。”   “不不不,别下去,海里有东西,它、它拖走了布莱恩!”小个子船员满眼惊恐地喊。   有人落水,而且没有上浮,船长一定会派人下去捞捞看,但现在船长正在赶来的路上,再耽搁几分钟就只能捞尸了。   甲板上聚集的船员越来越多,其中有一个人脱掉睡袍便跳进海里。   这次,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巨可怕的一幕,那人跳进海里,然后浮上水面,他本想深吸一口气,好下潜去捞人,可海中突然伸出几只红色的手,按住他的肩膀和头,一下把他按进水里。   “啊——救——”那人又挣扎着浮出海面,像之前的那个人一样,叫得无比凄惨。   甲板上的人反应过来,抛下一只系着绳子的救生圈给他,还有人向海里扔出一只射鱼枪。   可这一切都是徒然,那人再次被红色的手拖入水下,杰克船长赶来,他身边的保镖朝海中放了两枪,但众人心里清楚,隔着海面没有目标,这两枪根本打不中袭击者。   派人下去会遭遇意想不到的危险,不派人下去,两条人命便这么没了。   杰克船长命人去拿水下摄像机,人类虽然经常在海中航行,但那是海面上,海下的世界仍有太多未知。   陈清寒轻轻拉了下我的袖子,他看看杰克船长、又看看舱门。   此时围拢在甲板上的人越来越多,杰克船长要处理这边的事,正是我们去接触获救女人的大好时机。   我们两个悄悄退到舱门口,假装靠在门边看热闹,等众人视线全集中在别处,陈清寒偷偷溜回船舱里。   我则守在门口,替他把风,注意着杰克船长的动向。   说也奇怪,那两名船员掉下去之后,渔船再没晃动过。   至少暂时没再出现异状,碧石出来的时候,看到我站在舱门旁边,会意一笑,凑过来小声说:“我也是来把风的。”   原来领队他们也趁着这个机会,去执行他们下午制定的计划去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水下有什么   刚才情况紧急,船员只是向海里抛了支射鱼枪,没人提出去拿武器,我都有点怀疑,那个‘武器库’是不是真的存在了。   “唉?陈教授呢?”碧石站我旁边,鬼鬼祟祟地问。   “去找那个女人聊聊。”我口齿不清地含混道。   “看到海里是什么东西了?”她来得晚,没看到刚刚那恐怖的画面。   “手,血手。”   “什么东西的手?”   “人。”   碧石露出惊讶的表情,“人?”   我点头:“嗯,人。”   尽管时间非常短,可我还是敢确定,看到的就是人手。   水下摄像机被升降机掉着缓缓放入水中,上面有人控制,十分钟过后,摄像机被拉上来,杰克船长看着同步画面,然而他们没有任何发现。   水下没东西,连那两名船员的尸体都没找到。   杰克船长安排人守着甲板,他带人去了驾驶室,好像是要起锚,离开这片海域。   想法是好的,可惜实现不了,因为他们发现锚没了。   它消失的时间不会太长,应该是有人落水的那会,也许第二次船身晃动,就是因为船锚丢了。   只是众人的注意力全被落水的事吸引过去了,杰克船长又叫人放水下摄像机,上一次他们只拍了船周围的区域,没有留意船体本身。   这次他们拍了船底、船前后两端的船体,杰克船长的表情看上去,可不单是丢失船锚那么‘小’的事,他脸色难看至极。   他身边操控摄像机的人手抖得厉害,像是要得帕金森。   杰克船长下令立刻收回摄像机,而且不允许别人看它拍到的东西。   他对船员们的解释是,某种凶猛的海下野兽咬断了铁链,所以船锚并不是消失,只是系着它的铁链断开,它掉到了海底。   什么海洋生物能一口咬断手臂粗的铁链?   船员们众说纷纭,但他们最想知道的,是袭击那两名同伴的东西,到底是不是人。   我看杰克船长要进船舱,便拦路把他挡住,说我知道海里的东西是什么。   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点点头,叫我去他办公室谈。   他发现我可以使用外语和他交谈,便没再叫人来当翻译。   而在拦住他之前,我已经派水球去海里看看情况,我想知道杰克船长到底看到了什么,能让他为之色变。   除了留守的人,其他人纷纷返回各自的房间,这船上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船员们情绪容易激动,有点风吹草动便会如惊弓之鸟。   但医务室、实验室等部门的工作人员,他们却雷打不动,死守岗位,无论是海妖上船、还是有人落水,抱团壮胆和围观现场的人群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们的身影。   碧石跟我吐槽过,说他们很像披着人皮的人工智能机器人,除了执行设定好的程序,不会做一点多余的事。   比如禾苏病房门口的守卫,整日聊天讲八卦,碧石上船后得来的那些消息,多数都是听他们说的。   而负责治疗禾苏的医生护士,却一句话没说过,他们不止不跟碧石说话,彼此之间也不交谈,好像陈述病情、交待用药,使用的都是心灵传输能力。   我其实也发现了这一点,白天那女人被救上船,医护人员全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害我以为电视里演的都是骗人的,医生接收急诊病人,不都是要一边检查、一边说一大串专业名词的吗?   他们没让我感觉到抢救病人的紧迫,倒像是一只送葬的队伍,沉默地、板着脸抬走了病人。   船身被不明生物攻击,只要不是植物人,都能感觉到船在晃,后来有人落水,所有船员都跑出去看,但没有一名‘专业人员’到场。   连我们这趁火打劫的团队,都派出两个放哨的人守在甲板上,那些搞科研、搞技术的,竟然一个都没来。   就像碧石说的那样,这艘隐藏的秘密,恐怕比我们想象的多。   我为了拖延时间,谎称自己知道攻击渔船的东西是什么,实际上我并不知道。   不过在去杰克船长办公室的路上,我现编了一套词。   杰克船长坐在办公桌后面,保镖为他倒了一杯酒,他喝了一大口,可能这对他平复情绪有帮助。   “说吧,那些是什么东西?”他的语气发生了一些变化,和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不太一样。   那时他是施救者,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此刻,他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或者说…惊吓?   反正他的语气不再像是高昂着头的公鸡,有点像渴望获取知识的小学生。   “丧尸!”说出这个词的时候,我竭力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真诚些。   “什么?”杰克船长不像是没听清这个词,所以他应该是不相信这词代表的东西。   “活死人。”我马上换个了词。   “真的?”   不是,我编的。心里说着实话,但嘴上却非常肯定地说:“没错,就是活死人。”   “有什么方法可以对付它们?”杰克船长沉默了两秒后问道。   “砍掉它们的脑袋!”我记得电影里就是这么演的,打爆它们的头,才能彻底杀死它们。   “你确定?”   “是的。”   “好的,非常感谢你提供这些信息,我会试试的。”   “可是…船长,咱们不是已经离开这片海域了吗?据我所知,丧尸不会游泳。”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们还停留在原地,船被困住了。”杰克船长顿了顿,又说:“事实上,我们正被一点点拉向那座岛。”   他不说我还没觉得,听他一说,再看窗外的小岛,似乎是变大了一些,也就是说,在船长下令开船后,我们反而离它更近了。   “回去休息吧,冷小姐,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都会登上那座岛。”杰克船长一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喝光。   “晚安,船长。”我不再多停留,转身出了办公室。   刚走到门外,几滴水珠掉在我脸上,我没抬头,也没停下脚步,因为我知道是水球回来了。   它趴在走廊的天花板上,见我出来立刻跳到我背上。 第一百九十二章 都有发现   我走到走廊的角落,轻声问水球,船下面是不是藏着东西。   水球好像只是能听懂我们说话,要它描述所看到的东西,对它来说难度颇高。   它跳到地上,拉着我的裤子,示意我跟它走。   我们回到甲板上,放哨的人是流动岗,并没有站在固定的地方,我出来的时候没看到守卫。   水球拉着我一直走到护栏边上,它身体悬空,拍击外侧船板。   这意思是要我看外面,我翻到护栏外,倾身向下看,只见外侧船板上印着密密麻麻地血手印。   杰克船长第一次放摄像机下去的时候,神色没什么变化,所以当时船外应该还没有血手印。   “噗—噗呲——”奇怪的气声从旁边传过来,我扭脸一瞧,碧石正挂在船外的铁链上。   因为船锚断了,铁链就没有收回去,她此刻攀在铁链上,显然也是在研究那些血手印。   “我偷看了视频的内容。”她边说边比划,“他们拍摄的时候,这些手印只到这!”   她指的是船身浮在水面以上的部分,随即她又向上比划了一个位置,说:“现在到这了。”   我当然也看到了,因为这个位置就在护栏下边,感觉马上就要翻过栏杆爬上甲板了。   难道船在向小岛移动,是被这些‘手’给推过去的?   白天的时候我见过小艇上的血手印,和此时渔船上的手印一模一样。   然而我们只看到手印,没看到手的主人,那不慎落水的船员,可是被几只手给拖进海里的,说明手印不是凭空印上去的。   “走,没什么可看的了。”碧石嗖嗖两下爬上铁链,没有弄出一点声音。   我翻回护栏内,和她一起走进船舱,我们离小岛越来越近,渔船用不了多久就会搁浅。   如果现在不执行夺船计划,等渔船搁浅了,我们夺下它也没用。   我们几个人再一次集合,陈清寒的情绪已经调整过来,他从幸存的女人口中,打听到了重要信息。   卢小刀和领队他们也有不少收获,我们聚在杂物间里,围成一个小圈儿开秘密会议。   卢小刀说他搜遍了船上每一个角落,没发现有哪个房间或暗室是专门存放武器弹药的。   所以他推测,船上的武器可能放置的比较分散,再不然就是他们使用了非常规武器,他不认识,因此忽略了。   他虽然没找到武器库,但他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那些窝在实验室的工作人员,他们会服用一种不明液体。   我们从来没见他们到餐厅吃过饭,还以为他们会打电话到餐厅订‘外卖’。   结果是躲在实验室里磕药,就是不知道什么神奇的药剂,能让他们把饭戒了。   “我就说吧,他们不正常,好像机器人,喝的没准儿是机油!”碧石打了个响指,得意道。   “我发现船底有牢房,里面关着几个人,嗯…大概五、六个。”领队接着说。   “我也有发现,走廊上挂的画,它的位置移动过。”关怀没有领队和卢小刀那样的身手,躲不过走廊里的监控,所以他们没给他安排任务。   但他在去病房的路上,发现走廊上的挂画移动了位置,他每天都去看丛智博,而且特别留意过走廊上的摆设。   “也许是船摇晃的时候晃歪了。”碧石说。   “不,我在画的后面发现有暗格,但是我打不开,需要验证指纹。”关怀紧接着说:“我起先也认为是船晃时造成的,可那个位置上有好几幅画,只有它歪了,所以我就好奇去检查一下。”   “你看过其它的画吗?”陈清寒问。   “看过,每幅画后面都有暗格。”   “每条走廊都有十几幅挂画,船上的走廊加起来……难道,那就是他们的武器库?”领队若有所悟道。   “有这个可能。”陈清寒想了想说,“我们可以找人试试。”   “等等~只有一幅画被动过?现在船上好像只有船长的保镖有枪。”我灵机一动,连忙说道。   “是了,可能他在匆忙间没来得及将画的位置摆正。”关怀点头说。   医疗区离舱门最近,病房所在的走廊,再拐个弯就是通往甲板的通道。   保镖估计是就近取了武器,匆匆忙忙赶去甲板上和杰克船长汇合。   我们在船上的这几天,看到保镖的次数很少,他并不是24小时贴身保护船长,大多数时候他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只有海妖上船那次和船员落水这次,他出现在杰克船长身边。   把武器藏在走廊里,这样船员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走出房间就能拿到武器。   方便是方便,可也有弊端,既然是指纹解锁,为免忙中出错,必定是输入谁的指纹都能打开暗格。   也许这就是杰克船长会向船员妥协的主要原因,他们随手便可以拿到武器,一旦哗变,杰克船长被乱枪打死的可能很大。   设计出这种武器库的人肯定不是杰克船长,他的角色不过是船上的管家。   “不对…武器这么好拿,他们刚刚怎么没人回船舱里拿?”我想想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他们当时既惊恐又慌乱,之前怀疑我是女巫的时候也是,明明怕得要死,杀我的心都有,怎么没人想到取枪崩了我?   在一百个人里,找一个易怒、冲动的人,还是很容易的。   他们对枪又不像普通老百姓那样陌生,偷拿出一支来崩了我,船长也不会要他偿命。   我们得弄清楚武器库的启动条件,要夺船就不能给船员拿到武器的机会。   “可能需要一个总开关?总闸开了,分闸才有水?”关怀猜测道。   “船上停电会怎么样?”卢小刀紧接着问。   他们两个的问题,将我们带向两个不同的行动方向。   按关怀说的,如果武器库需要打开总开关,下面的暗格才能输入指纹,那我们只要控制住总开关就好。   若是按卢小刀说的,将船上的电力系统破坏掉,那我们去电机室就好。   “不能停电。”陈清寒立即否决:“实验室有冷藏柜,里面的东西,需要低温冷藏。”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举着船跑不累吗   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奇奇怪怪,不知道在搞什么研究,卢小刀说他们这些天一直没闲着,似乎有自己的任务,不像是来接人的。   也许杰克船长的接应队和实验室只是在同一个办公楼里工作的两个独立部门   而且卢小刀还看到实验室里有装动物的笼子,大小都有,他看到的都是空的,但是笼子里有血迹。   海上没处找小白鼠去,因此他们肯定在出海前就开始或准备搞实验了。   所以他们的实验和我们应该没什么关系,我听说一些非法实验会转移到公海上进行,伪装成渔船的实验室,可以避开很多耳目。   如果保存在实验室冷藏柜中的东西,是某种危险的病毒,一旦传播开来,领队他们也会遭殃。   所以陈清寒说的对,不能破坏船上的电力系统,即便实验室有后备电源,一般也坚持不了太久,我们还没去小岛上呢,返航的时间定不下来。   现在的问题是,渔船被未知生物拖向小岛,不先阻止它们的话,我们抢到船也会在浅滩搁浅。   碧石同意跟我一起下海去看看,陈清寒把他的大宝剑给了我,卢小刀解下他的飞刀交给碧石让她带着防身。   他对碧石似乎很有好感,在丛林里的时候就开始关注她。   可能是碧石有那么一瞬间惊艳到他了,他欣赏她的身手和胆识。   我们决定分头行动,由陈清寒带着领队他们去控制驾驶室。   我跟碧石潜入海底解决血手印的问题。   这艘鱼船的舱门也可以从外面锁死,杰克船长恐怕要后悔允许我们自由行动了,他在甲板上留的守卫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首先破坏掉套在我们脚踝上的微型炸弹,领队为我指出了引线的位置,我挨个把它烧断,然后拆下来扔进海里。   当警报响起的时候,碧石已经将禾苏从病房偷了出来,还有丛智博也被领队和关怀从病房背出来。   他们打晕了病房门口的守卫,船上立刻响起警报声,我们从外面锁死舱门,陈清寒和卢小刀去驾驶室控制了里面的船员。   甲板上的守卫也被我和碧石打晕了丢进鱼仓里。   再次来到护栏边,我们在护栏的栏柱上系好绳子,顺着绳子滑进海里。   深夜的海水冰冷刺骨,我们拿着手电,游到船底查看,就见船底也被印满了血红色的手印。   感觉就像有成百上千人用手托住船底代替海浪和动力要将船拖向未知的死地。   我们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在刚开始的几分钟时间里,我们没看到任何东西,大概十分钟过后我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红色的人影。   它们全挤在船底,高举起双臂,用手掌托着船底,这一幕太过诡异,就像一群人举着公共汽车在马路上奔跑。   只是眨眼的功夫,这画面又消失了,船底只有血手印却没有那些血红色的人。   我估计船长的水下摄像机一定没有录到这个画面,否则他可能没心情坐在办公室里喝酒压惊。   那些人的瞳孔已经散去,只剩下眼白,隔着海水,我闻不到它们身上的气味,不过这种状态下,它们不太可能是活人。   陈清寒告诉我们,那幸存的女人说,她的同伴已全部遇难,她并非来自某支队伍,他们是来岛上建工程。   前后半年时间,陆续有300多人登岛,这还只是技术人员、没算工人。   本来一切正常,工程进展的也很顺利,她跟核心小组的人带着初期成果要回机构做报告。   然而就在暴风雨来临前,工地上有名工人挖到了一个东西,她以为是岛上先民遗留下来的古物,想拿回去交给实验室研究。   可没想到风暴来临,工地上又突然有人发病,从出现症状到死亡,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暴风雨阻挡了信号,岛上没有治疗这种突发疾病的药物,他们只能先将病人隔离。   但是根本没用,病发的时候一倒就是一片,女人说她可能是自带免疫功能,最后岛上只有她一个人没病倒。   可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当天夜里那些死去的人又活了过来。   他们不是真的活过来,女人称呼他们的时候用了和我一样的词——活死人。   也就是说,他们明明已经死了却还能走路,她一个人在岛上演起行尸走肉中的情节。   东躲XZ整整一夜,终于等到风平浪静,她逃到海边发动小艇,但海边也有活死人拦路,她好不容易才侥幸冲出包围圈。   其实听完陈清寒的复述,我才是最意外的那个人,随口胡乱编造的事竟然成真了。   女人说她逃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那个从工地现场挖出来的东西,不过那东西应该是被杰克船长拿走了。   成百上千的人感染同一种病毒只有她一个人恰巧免疫,这个巧合我勉强能接受。   但她为什么能感知到那些活死人?   其他人都认为那是她受到过度惊吓后的应激反应,并不是真的感知到活死人靠近渔船,可我不这么认为。   看小艇外侧的手印那数量,足以改变小艇的行进方向,就是把它掀翻也是很轻松的事。   她能在那种情况下逃脱让我觉得很不正常。   如果血手印能把渔船推向小岛,那么也能把小艇推向渔船。   之前我不知道那些血手印是怎么回事,还猜测那是她留下同伴独自逃生的证据。   现在看来我完全想错了,我觉得女人一定向陈清寒隐瞒了一些事。   也许不止对陈清寒,对任何人她都不会说实话,因为我现在怀疑她是红手印派来的奸细。   她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红手印十有八九是跟着她找过来的。   警报声持续的响着,我和碧石浮出水面,她和我一样,也看到了那些红色死人。   船还在向小岛移动,我问碧石见没见过这种自带隐身效果的活尸。   她摇头说没有,我们又潜入水里,我想试试大宝剑能不能伤到它们。   它们没有思想,作为人而言,是彻底死透了,但作为其它生物,它们倒是活得挺精彩,活得有组织有纪律,一切行动听指挥,齐心协力创佳绩。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无氧潜水更健康   我用手扶着船底,渔船已经进入漂浮状态,可能是杰克船长下令‘熄火’了。   在开足马力也阻止不了渔船靠近小岛的情况下,先停船可以减少消耗。   几分钟过后,那些红色人影再次出现,我抬剑便刺,一剑刺穿了面前人影的脖子。   鲜血在海中弥漫开来,那颗要掉不掉的人头耷拉在尸体肩膀上,它顿时脱力,手臂放了下来,身体开始下沉。   但它的嘴巴突然张开,力度大到嘴角都撕裂了,从它嘴里钻出一只像水母一样的生物。   这像水母的生物身上有发光器官,在它半透明的身体上,蓝色发光点组成一个螺旋图案,盯着看会让人产生眩晕感。   水母虽然会蜇人,但它们的触手上可没有镰刀似的钩子,而这东西的每条触手上都有镰刀状利器,在它伞状身体下方,还有一张长满倒刺的嘴。   如果它是水母的一种,那肯定属于攻击型,它刚刚缩成一团都比我拳头大,现在全部展开,足有一颗人头大。   被它咬一下,破的可不止是皮,当然,我是指它咬普通人。   我暂时为它取名镰刀水母,反正叫错也没关系,我的目的不是研究它,而是干掉它。   它脱离那人的脑袋,便直奔我冲过来,张牙舞爪地样子,奶凶奶凶的。   我抬手对它发射了一道绿光,想试试这‘离间’技能,对它这种单细胞生物管不管用。   结果令我有点小失望,它并没有受到绿光影响,我小用业火,烧掉它的行凶工具,将它改造成一只彻头彻尾地‘正常水母’。   它失去镰刀头的触手砍在我手上,连挠痒痒的级别都不够,掉光牙齿的嘴咬在手背上,更像是对我行了一个吻手礼。   这时,本该出现几秒就消失的红色人影,没有照常隐去它们的身形,见‘同伴’有难,全都聚集过来,将我团团围住。   碧石在‘人群’外围,按住红尸的身体就切,她的刀小,不能像我一样用剑刺,只能像收韭菜一样,揪住红尸的头发,一刀杀开它的脖子。   卢小刀的飞刀也是削铁如泥的利刃,切人骨头更是不在话下。   但红尸的数量太多,我们两个手再快也砍不过来,所以我踢开围上来的尸体,转身向下一头扎向更深处。   红尸追着我抓,它们手多,我在水里不方便发挥,一旦被它们包饺子,想挣脱出来恐怕不易。   我们在海中你追我逃,它们谁冲在最前边,我的剑就砍谁的脑袋。   这样一点点消耗它们,沉下去的尸体越来越多,但吐出来的镰刀水母也越来越多。   碧石那边的情况和我一样,被她割掉的人头中钻出镰刀水母,碧石没有业火,做不了‘改造手术’,可她擅长的就是模仿其它生物,她游得比我鱼还快,靠喷水反射前进的镰刀水母根本追不上她。   她在水里和它们打游击,甩掉它们就去割人头,红尸也没她灵活,就见她一个人在水里乱蹿,凡她所在之处,无不泛起一团红雾。   血水很快连成片,我不知道镰刀水母是怎么做到的,它们藏在死人的身体里,不仅能让尸体时不时隐身,还能保持它们的血液不凝固。   我们两个人在水底耗了一个小时,也才砍了一百多人头,最后那些没被砍头的尸体好像接收到了某种指令,突然不再追赶我们,全部向小岛游去。   而那些脱离尸体的镰刀水母,在海里游只几分钟就死了。   发现这一点的我,正准备和它们打持久战,结果这群怂货跑了。   碧石指指上面,意思是要浮上去,我们重新浮上水面,却发现船的位置变了。   或者说是跑远了,以小岛为参照物,我们俩的位置和下来的时候基本没有太大变化,顶多移动了一百米。   而渔船离我们下来的位置,相差几公里,没有红尸抱船跑,它重获自由了,现在离小岛越来越远。   “嘿?把咱扔这了?”碧石一脸想骂人的表情,但她动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看来他们是不知道姐的座右铭!”碧石目光阴沉地盯着正一点点远去的渔船。   “你什么时候有座右铭了?”   “刚刚,哼,只许我甩人,不许人甩我。”碧石向前游了两下,“你慢慢漂,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丢下这句话,便一头扎回水里,像发鱼雷似的射了出去。   我当然不会真的慢慢漂,陈清寒是不可能丢下我们的,渔船开动只能说明他们出事了。   我潜回水里,尽量加快速度去追渔船,水球刚刚在战斗的时候虽说没帮上忙,但当我想加速游回去的时候,它用背驮着我快速冲刺,有它的帮助,我的速度明显比原来快了一倍。   但碧石还是先我一步追上渔船,我赶到的时候,她正像壁虎似的趴在船外,一点点向上爬,而且马上就快爬到护栏下了。   我们下来时的绳子已经没了,这让我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陈清寒他们一定出事了。   我没有碧石的壁虎功,只好等她上去,找到绳子给我扔下来。   等我们两个全都回到船上,她立刻指着舱门让我看。   舱门是从里边关上的,很显然我们的计划失败了,在舱门旁边有一个特别醒目的血手印。   只是这个手印的角度不太对,就像有人用手扒着门边,然后被强行拖进舱内留下的。   会是陈清寒和领队他们吗?我看到手印,心中一慌。   碧石拉了下我,示意我们去驾驶室看看。   走廊里有监控,如果我们开门进去,马上就暴露了。   我们悄悄潜到驾驶室旁边,从窗户的一角往里看,结果就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驾驶渔船的人闭着眼睛,像梦游似的在操作面前的仪器。   如果是一个人这样,还能解释成他睡迷糊了,但驾驶室里的几个人都是这样,他们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操作着仪器,渔船也稳稳地航行在海面上。   “这是什么技术?休眠自动模式?”碧石小声吐槽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 放开那只小白鼠   远离小岛是好事,但陈清寒他们可能正处于危险之中,我不管里面的人是什么模式,现在都得给我进入关机模式。   碧石像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绪,先一步踹开驾驶室的门,冲进去就挥拳,拳拳砸在人脑袋上。   如果是正常人,被重击头部,即使不昏过去,也得晕一下,再不然叫两声。   可驾驶室里这几个人,被打了却一点反应没有,碧石看看她的拳头,眼神很是疑惑不解。   她那拳头可不是绣花拳头,不说把人脑袋打爆,也能打骨裂,被她打的人连点疼的反应都没有,她自然会觉得奇怪。   打不晕就捆起来,我跳进去帮忙,把这些木头人全捆起来,立到一旁。   他们没有反抗,仿佛真的是木头人,或者像碧石说的是机器人,只会按照既定的程序工作,不会处理超出程序设定的事件。   “怎么样,手痛吗?”   “废话,我又不是你,能控制自己的知觉。”   我不太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但现在也不是聊这个话题的时候。   负责驾驶渔船的人被我们晒到一边,我首先去看监控,碧石说她偷窥过他们操作仪器,知道怎么使用它们,她没有改变航向和进行速度,因为我们原来就是想让渔船离小岛远些。   我在监控里寻找陈清寒他们的身影,船上的监控设备,大部分都安装在走廊上,像实验室和手术室这样的地方,可能杰克船长也无权监控,所以没有安装摄像头。   不过我找到了地下‘牢房’的监控,领队、卢小刀和关怀都被关在牢房里。   他们几个全坐在牢房的铁栏杆门前,领队应该是受伤了,肩膀上缠着纱布。   杰克船长还给他治疗,说明他暂时没想杀他们。   但我没看到陈清寒,于是去翻两小时前的记录。   原来船舱内有条暗道,直通驾驶室,杰克船长的保镖有枪,他带人从暗道摸进驾驶室,用枪打伤了领队,又抓住关怀,用他当人质,威胁陈清寒束手就擒。   这条暗道只有杰克船长一个人知道,船上也只有驾驶室内的监控,是带声音的。   杰克船长命人收回栏杆上的绳子,全速撤离,他认为陈清寒是这场‘暴乱’的领袖,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陈清寒被电击手烤烤住,脚上戴了微型炸弹,由四个人押着,送进了实验室。   我想起卢小刀说的那些空笼子,还有笼子里的血迹,估摸着陈清寒是被抓去当小白鼠了。   我关掉开关,将船上所有的监控都关掉,提着大宝剑一阵风似的冲出驾驶室。   碧石在我身后啧啧啧,我都懒得理她。   我在舱门门锁的位置烧出一个洞,拉开舱门迈步进去。   走廊上没有人,甲板上也没人放哨,这其实有点奇怪,经历过今晚的突袭,杰克船长应该提高警惕,加强防守才对。   可现在防守力度反而下降了,难道他笃定我和碧石回不来?   我提着剑直奔实验室,我在船上这些天,还没来过这,也没见过卢小刀说的实验员。   实验室门外没有守卫,本来有监控,监控只负责监视实验室外的走廊,现在监控关闭,这又没有守卫,我如入无人之境,一拳砸烂了门口的电子锁。   伸手扯出里面的电线,厚重的金属门无声弹开一条缝。   一进门是个放杂物的房间,卢小刀说的那些笼子,就放在这个房间里。   他可能是在工作人员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实验员可以在里面吃喝拉撒,但动物尸体总要拿出来处理。   再往里走,还是个储物间,放的是一些还没拆箱的实验用品,比如一次性手套、玻璃试管、烧杯和金属托盘。   我拐了三个房间,才看到一个观察室,有几名穿着白大褂的人在里面,他们或坐或站,坐着的正在看电脑屏幕上的图像和数据,站着的则是站在一面大玻璃窗前。   窗子的另一面仍然是个房间,却是一间手术室,中央放着手术台,还架着无影灯,四个穿着手术服的人围在台前,旁边的架子上,有手术用的各种工具。   手术台上躺着的人正是陈清寒,而且他还醒着,他身边的人已经拿起手术刀,看样子马上就要下刀。   “喂,好歹给打针麻醉剂啊,活体解剖很痛的。”我说话的同时,踹开观察室的门,在里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前,一剑劈向观察窗。   这种窗户可能防弹,和普通的窗户不太一样,但在大宝剑的利刃下,它就是块钢板也没用。   我劈开窗户,跳起来踩着桌子一记飞踹,将手术台边正在发愣的人踹飞出去。   他的脸拍到了对面的墙上,在墙上留下一滩血迹。   他手里的手术刀也跟着飞了,我落地后,又起身送他们两个回旋踢,把围上来的两人踢到另外两面墙上。   他们手里拿着针管,可惜那玩意儿注定扎不到我身上。   剩下的那人按下门口的红色按钮,那应该是个警报,他按完又去开手术室的门,我抓起翻倒的工具架,直接抡过去砸到了他背上,他直接一口血喷在门上,倒在门口没了动静。   我替陈清寒割开扣住他手脚的金属环,观察室里的人此时不知从哪取出武器。   我把手术台一掀,陈清寒跟着翻到地上,有手术台挡着,子弹没打着他。   我低头看看衣服上多出的几个洞,冲观察室里的人笑了笑。   衣服破了可以换,他们把我头上的莲花发夹打烂了,那可是我的‘王冠’。   船上警报声四起,手术室和观察室内闪烁着红灯,灯光忽明忽暗。   我迎着子弹跳回观察室,他们一口气打光了弹夹里的所有子弹,我的外套都让他们打成乞丐服了。   “把我衣服打成这样,都走光了。”我轻轻说着,冲上去单手卡住一个人的脖子,想将他的喉骨捏碎。   可是当我用力的时候,发现手感不对,他的脖子很软,没感觉有骨头,好像我抓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布娃娃。   但即便是布娃娃,我今天也得给他头揪掉。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瓶在手,渔船我有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断几人的脖子,我随手摘下挂在墙上的白大褂穿在身上。   再一回身,陈清寒也从窗户后边翻进观察室,他的眼睛盯着地上的尸体,挨个看一遍,然后走到其中一具尸体旁边,用脚踢了下那具尸体。   “是人皮。”他扯着尸体的胳膊提起来,一松手那胳膊便软绵绵的落回地上。   我这才发现一屋子的尸体都瘪瘪的,刚刚不是这样的。   我跳进手术室检查其他尸体,结果尸体都变成了一张张人皮。   人皮里边沾着粘乎乎的蓝色液体,好像胶水似的,如果这些实验员只是充气人皮,那墙上的血迹又怎么解释?   我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手感,捏住他们脖子的时候,的确软软的没骨头一样,可里面绝对有其它填充物,不是单纯捏一层皮的感觉。   实验室的十名实验员,现在变成了十张人皮,怪不得卢小刀说他们从来不吃饭,只喝一种蓝色液体,那液体恐怕是维持它们‘人样’的粘合剂。   不管它们是什么东西,只要陈清寒没事就好,我不再看那些人皮,船上的警报一直响个不停,杰克船长一定派人过来支援了,我得先去对付他。   “你在这别出去,我有办法对付他们。”我捡起一把枪递给陈清寒。   “等等。”陈清寒没接枪,他拉住我,把我拉到一间放着好几个冷藏柜的房间。   冷藏柜里有一排排的培养皿,还有贴着标签的试管。   大冷藏柜中间,夹着一只小型金属柜,陈清寒输入密码,打开柜门,这柜子也带冷藏功能,但里面只有一个保温杯那么大的金属罐。   整间实验室,就属这东XZ得严实,可见它非常重要。   陈清寒找了个工具,伸进柜里夹出这只金属罐。   观察室里有通话器,陈清寒夹着这罐子回到观察室,好在通话器没被子弹伤及。   此时,实验室的大门已经被人包围,那门被我破坏,他们随时可以进来。   陈清寒拉住要往外走的我,把我拉进观察室,他拿起通话器,这通话器可以直接接到船长办公室。   陈清寒按了免提,通话一接通,那边的杰克船长第一句话就是叫我们赶紧束手就擒。   陈清寒也没废话,说实验室保险柜里的东西在我们手上,如果有人敢闯进实验室,他立即打开低温瓶。   杰克船长的声音马上紧张起来,叫他别冲动,同时下令叫外面堵门的人原地待命,没他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实验室。   陈清寒撂下狠话,说把他逼急了,大家一起下地狱。   杰克船长很吃这套,他的反应也说明这瓶子里的东西一旦泄露,船上的活人一个也逃不掉。   如果是秘密实验基地,发生意外状况可以启动自毁装置,可这间实验室建在船上,它自毁这艘船也会跟着一起毁掉,到时杰克船长和船员,一样会葬身大海。   陈清寒要求他把领队他们放出来,杰克船长照做了,他提出想和陈清寒谈谈,陈清寒同意了。   陈清寒把低温瓶交给我,这东西只能用工具夹着,因为它的温度特别低,陈清寒说等谈判结束,我们还得把它放回去。   我理好被子弹打乱的头发,一想到我的‘王冠’烂了,就想回去把那几张人皮扔进碎纸机。   我们和领队他们在船长办公室汇合,领队他们看到我,打结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脸上总算有了笑模样。   “芙蕖!”   “芙姐?”   领队和关怀一脸惊喜,向来没什么表情的卢小刀也眼睛亮亮。   “她呢?”   我在这,所以卢小刀问的肯定是碧石,我指指船头:“开船。”   “说吧,陈先生,你有什么条件?”杰克船长看到我手上提着的低温瓶,神情很不自然,出声打断我们小别重逢后的叙话。   “登岛,然后平安回家。”陈清寒言简意赅地说。   “当然,没问题,我保证。”杰克船长答应得特别痛快。   但他露出几分不解,“你们本可以要求我立即返航,为什么不这么做?”   “因为我也在找那座岛。”陈清寒的回答令杰克船长很意外。   他扬扬眉,沉默两秒,“好吧,虽然上面暂时叫停了你们的登岛行动,但如果你们愿意过去,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艘快艇和相应装备。”   “不,你的船必须留在这等我们回来。”陈清寒的语气还是跟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一样温温和和,但他提出的要求却让杰克船长对他恨得牙痒痒。   杰克船长想用一艘快艇打发我们走,哪有那么好的事,今天过后,他就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他以为捡到我们这些免费炮灰是捡了便宜,却想不到他会反过来给我们打白工。   一瓶在手,渔船我有。   我拿着瓶子,胜过船员们手里的各式枪支,杰克船长叫他们把武器放回暗格,包括他本人在内的船上各区域工作人员,全被我们锁进了餐厅。   餐厅大门用铁链一锁,由领队他们守着,这艘船便正式进入了留守状态。   驾驶室有碧石看着,船员由领队和卢小刀轮班看着,剩下昏睡的禾苏、骨折的小周跟植物人丛智博,我们把他们俩搬到了一间病房,交给关怀照顾。   我和碧石遇到水母红尸的事,我跟陈清寒说了,所以他决定这次登岛,就我们俩行动。   因为他觉得找妹妹是他的私事,不愿意让领队他们跟着一起冒险。   听到他的理由我笑了,“嘿,既然是私事,我就不跟你去了吧。”   他叹了口气:“也好,古玩圈挺乱的,你自己出手东西时多提防着点,还有那个发夹,是纯手工制作,我还想着再给你定一个新的,等会儿我把师傅的电话告诉你,报我的名字能打8折,只要八万块。”   “住口!呸呸呸~你看看你说些什么不吉利的话,像交待遗言似的,再这么见外我跟你急啊,凭咱这关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什么私事公事,赶紧上船,咱们争取早去早回!” 第一百九十七章 做人还是讲原则的   陈清寒明明得逞了,还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你啊,迟早被人卖了。”   我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立即反驳:“谁卖我?除了你还有谁能卖我呀?”   知道我是‘古董’的除了陈清寒就是碧石,碧石跟我都是‘出土文物’,就陈清寒有监守自盗的机会。   “把你卖别人?我跟那人得有多大仇!”陈清寒嘴角挂着笑,把整理好的装备塞进背包,扔到快艇上。   低温瓶已经放回冷柜,杰克船长把仓库的钥匙交给我们,登岛的装备他在暴风雨前就准备好了,一人一个背包,就放在仓库门边上。   我和陈清寒就两个人,有些东西我根本不需要,所以他只拿了一个背包。   听他这‘注孤生’的不卖理由,我好想一脚把他踹进海里,是谁担心他有危险,凶神恶煞一般杀进实验室,于手术台上将他解救下来的?A滋ME!   “对了,杰克船长说那个获救的女人失踪了,还带走了那件东西,他怀疑她回岛上去了,他说如果咱们看到那东西,帮忙拿回来的话,他必有重谢。”   “是吗?她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可能回去吗?”   “我和她交谈的时候,感觉她有点…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着,但她尽力在和控制她的东西对抗。”   “你是说,她想逃离这座岛,可控制她的东西想让她回岛,现在她被彻底控制了?”   “嗯。”   我和碧石在海里忙得不亦乐乎,还真没注意到有没有人从身边游过去。   难道那些红尸是来抓她的?它们为了让她回岛,不惜把船一起抱回去?   那红尸突然撤退,会不会是因为她已经回去了,所以它们才收兵?   “必有重谢啊,看情况吧,要是顺便的话,帮他拿回来也不是不行。”   “不些东西,就该留在没人能拿到的地方。”   “嘶~也对,做人还是讲原则的,如果是金银珠宝,我就帮他拿回来,要是病毒怪物,那还是让它留在岛上吧。”   说到怪物,有一点让我很奇怪,当杰克船长知道我杀了那些实验员,他好像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的眼神就像在说‘啊,总算死了’,但很快他就掩饰住了这不合时宜的反应。   由此我推测,他知道那些实验员不是人,甚至为它们研究的东西感到紧张。   杰克船长和他的船员们,对生命表现出了足够的‘重视’,能让他感到紧张的东西,估计是能要他命的东西。   我猜可能是病毒,可惜我们没见过那些被处理掉的动物尸体,如果看到尸体就好判断了。   但这些事都不是最重要的,所以陈清寒问都没问,他现在只想赶快登岛去找他妹妹陈晓暖。   领队帮我们用升降机,将快艇放下渔船,他说等我们回来,他有事想说。   他被关在船下牢房时,听其他被关的人说起一些事,不过不是是十万紧急的事,等我们回来再说也行。   我和陈清寒乘着快艇离开渔船,向小岛开去,我给小岛取名‘胜利岛’,因为它有座标志性的V字型山峰。   按说我们应该先拿到小岛的地图,或者岛上工程的地图,然后再登岛会比较方便。   可杰克船长说他只负责来接人,当然,送人、接人的工作,都是他来做,岛上的工程队、技术人员,都是他送进来的。   所以他的船上才会有吉祥物的一只手,无论上面派谁登岛,都由他来送人,他的船上有‘通行证’。   但也仅此而已,他从不参与岛上事务,那些送去的人,也不会向他透露任何信息。   神盾在岛上做的事,属于绝对机密,他们要求人保守秘密,可不单是签了保密协议就OK的,刘教授他们还遭到了威胁。   因此,在岛上工作的人都严守着秘密,杰克船长自然提供不了地图或别的信息。   他来往这么多次,从未见过小岛上是什么样子。   我不担心别的,只担心女人说的病毒,她的同事和工人全部病死,从发病到死亡,间隔时间那么短,万一他感染了,可能走不出小岛就病死了。   陈清寒听了我的担心,淡淡一笑,“不是还有你吗?论以毒攻毒,你的毒最强。”   “陈教授,你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帮你挡桃花,只要你今后对每一个向你表示好感的女孩儿多说说话,你会成功走上单身一万年的道路的,相信自己。”   “我……不太擅长和女孩儿相处,没话。嗯…我是指活女孩儿。”   “你现在连死的也得罪了!”我扭过身体,面朝大海,看着被快艇冲破的海浪从身边掠过,哗啦——被溅了一脸咸味海水。   “哈哈哈。”看到我被海水打湿了脸和头发,陈禽兽发出愉快地笑声。   就是这么神奇,听到他愉快地笑,突然我就不气了。   他这两天因为胜利岛的事,一直沉着脸,虽然他自己调整了情绪,配合我们策划夺船的事,但他心情不好,大家都能感觉到。   现在他终于笑了,我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他一个人释放低气压,整个团队都欢脱不起来。   快乐沙雕冒险记的感觉又回来了,我露出笑意,抹掉脸上的水,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   在雪山墓时,我的塑料小喇叭坏掉了,刚刚在渔船的仓库里,我看到架子上居然摆着一个喇叭。   这个喇叭比我坏掉的那个好,由三个长短不一的喇叭筒组成,吹出来的声音会有变化。   呜…笛……冲鸭!   “快收了神通吧。”陈清寒嘴上说着不要,眼睛里明明透着笑意。   活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   快艇靠岸后,我们不再说笑,将船泊在岸边,系好缆绳,一前一后跳上码头。   陈清寒提着大宝剑,我背着背包,他先是查看了码头前的其它船只,全是小船,船身外侧或船内都没有血迹。   那个女人在这件事上应该没说谎,只有她一个人逃到了码头这。   在码头旁边的沙滩上,我们发现了一片脚印,红色的脚印,陈清寒分辨出它们的方向,先是从岸上跑进海里,再由海里走回岸上,很显然,它们就是搬船的那些红尸留下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宿舍区   现在小岛被它们占领了,不知道岛上有岗哨没有,我和陈清寒四处打量一番,他决定跟着脚印走。   这样做虽然危险,但也是最快捷的方法,受支配的傀儡,肯定会回到操纵者身边,想一举除掉它们,必须先找到操纵者。   陈清寒家的事,我只知道个大概,他肯定还有事没告诉我,比如他父母参与的大工程具体在哪。   他当初听到我说回忆起有座‘耶’字型山峰的岛,立即就将它和陈晓暖联系在一起了。   那么我有理由怀疑,他早就知道他父母曾经工作的地方,在一座有独特山峰的岛上。   他给我指南针的时候,说它是寻找陈晓暖的关键,要找到她去的地方,没天女族的指南针不成。   所以,陈清寒一定是查到、或猜到了他妹妹失踪的地方,就是他父母曾经工作的地方。   而且这个地方用常规方法找不到,需要天女一族的指南针才能找到。   因此他紧抓着‘天女墓’这条线,希望能找到指南针的使用方法。   “小陈教授,为什么当时我回忆起这座小岛,你立刻就认定它是你妹妹失踪的地方?”   “因为我在013号天女墓中,看到过一幅叙事性壁画。”   “哦?画的什么?”   “她们在岛上,建一项大工程,那幅壁画被火焚烧过,工程内容已经烧毁,但岛上的标志性山峰有幸保存下来。”   “所以我说在回忆里看到一座有V字型山峰小岛,你就确定是壁画里画的那座了?”   “是的,后来我虽然调查不到父母参与那项工程的具体地点,但我查到了他们的出行记录,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参与的项目需要做船出海。”   他顿了顿,又说:“我还在指南针的包装盒里发现了海沙,幸好那个人的家人没丢掉当初寄回来的包装。”   由此他推断陈晓暖他们那队人也是去了海上,海上有山洞的地方,除了小岛还能是哪?   他妹妹追查父母和姑姑死亡的真相,很可能最后追查到了为他们引来杀身之祸的‘工程地点’,如果凶手还在岛上,她自然要追过去。   诸多要素拼凑在一起,陈清寒才敢肯定他要找的就是这座岛。   只是我有一个疑问,根据碧石所说,这岛应该属于塔族,一个比天女族还古老的种族,而且有可能是他们的圣地。   天女族跑到这来搞工程是何用意?鹊巢鸠占吗?   这岛,要吃塔族吉祥物才能看见、要使用天女族指南针才能找到,难不成这是块两族合作开发的地皮?   我又想到记忆中的黑船,船头的怪脸以及那个切西瓜图案。   尽管那次在记忆片段中我没清怪脸口中站着的人,但我可以肯定那不是禾苏。   我抬头望向高耸的胜利山峰,一时有些出神,陈清寒察觉到我走神,轻轻拍了我一下。   “想什么呢?”他问。   “想以后的幸福生活,自由、平淡、简单。”我收回视线,笑着说。   “嗯?没有财富?”   “嘁~先有财富,后有幸福。”   “行,提前预祝你跻身富婆行列。”   “呸啊,什么富婆,叫我女王!”   “女王?”   “嘿嘿~嘿……”我的笑容被心中一闪而过的情绪掐断。   “怎么了?”陈清寒看我脸色突变,停下来看着我。   “不知道,心里忽然觉得堵得慌,气闷得很。”我拍拍胸口,这感觉来得莫明其妙。   陈清寒看看四周,我们已经跟着脚印走进树林,这座岛有水泥路,树林虽然茂密,但并不难走。   这的条件比我们在白玉城那边好多了,因为有人在岛上常驻,野生动物很少,我们进来有一会儿了,也没见到林中有动物活动。   我知道陈清寒在想什么,摇头说:“不是环境的事,可能是女王这个话题,让我不太舒服,走吧,我听到前边有东西。”   前边确实有东西,连跟我一起出来的水球都感觉到了,它本来一直趴在我后脖子上睡觉,刚刚突然起来拍拍我的肩膀。   我希望那是红尸的操纵者,快点解决它,我们才能在岛上随意走动。   “接收到信息了?”   “它想三年抱俩,走,给它宣传宣传丁克家庭的好。”   准确地说,我接收到的是一个活物想要‘繁衍’的想法,它一心想要快点开枝散叶。   我抢在陈清寒前面跑出树林,林子外面是片住宅区,和普通小区差不多,统一风格的小楼分列街道两侧,道边停着一排排私家车。   街上有饭店、理发店、超市……这地方应该是技术人员和工人们的宿舍区。   一场暴风雨,洗掉了很多痕迹,也让无人清理的街道和房屋变得脏乱不堪。   碎玻璃、树枝、杂物、垃圾、招牌,乱七八糟的东西被狂风扬在街道上,跟刚刚经历过世界大战似的。   我们走的不是进小区的大路,那些血脚印的主人,已经没有生前的记忆,它们不会舍近求远,绕到小区的正门,而是从小区一侧斜插而过。   反正小区周围没有护栏,在这里工作的人肯定彼此认识,不需要再防着外来者,林中的野兽估计也被清理干净了。   我扔掉背包,提着领队临别时给我的微冲,率先跑到那信息发出的位置。   这地方是个公园,里面种着颜色鲜艳的花花草草,有露天健身器材、长椅、喷泉,还有小广场。   在海里袭击我和碧石的红尸,此时正围聚在公园的小广场上。   广场中央站着一个人,那人个子很高,约莫得有一米九多,如果算上头顶的那根犄角,差不多有两米高。   我记得曾有部特别火的科幻电影,里面有蓝皮肤的人,而我眼前的场景,就像是魔幻片拍摄现场,一群红皮肤的群演,簇拥着犄角男。   但凡出现这样的场景,上演的一定是片中的关键情节。   我抬起微冲,瞄准群演的脑袋,突突突一通扫射。   “呜——”   察觉到我出现的犄角男,晃了晃头顶的犄角,口中发出一阵类似号的声音。   他的叫声和枪声几乎同时响起,我跳上旁边的一棵大树,站在树上朝下面的红尸扫射。 第一百九十九章 挺社会啊你   因为站得高了,我瞧见那犄角男旁边还摆着一张长椅,一个果女躺在长椅上,似乎是睡着了,正是失踪的那个女人。   在她的头顶,也长出一根犄角,只是颜色和男人的不同,一个金、一个银。   这不是传说中的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吗?   陈清寒提着大宝剑赶来,看我在树上蹲着,下边围着一群红尸,想过来帮忙。   我连忙冲他喊道:“你去打金角大王!他叫你,你可别答应~”   陈清寒应了声,调转方向朝犄角男跑去,刚刚他一晃犄角,红尸就来攻击我,说明他就是红尸的操纵者。   获救的女人提到了病毒、提到了红尸,唯独没提过这个犄角男。   如果不是她有意隐瞒,就是这人是在她离开后才长出犄角的。   其实只要不怕病毒感染,这些东西没什么可怕的,攻击力低得很,在海里的时候还行,到了陆地上,攻击速度还不如一个八十岁老太太。   它们抱着大树开始摇晃,想把它摇倒,没智商的傀儡吃亏是必然的。   它们摇倒一棵,我换一棵,公园里两人合抱粗的大树有十几棵,它们速度又没我快、没我灵活,在一棵倒在的时候,我就借力跳到另一棵树上去了。   而它们的脑袋可没再生能力,我把领队给我的弹夹都打光了,每棵倒地的大树周围,都躺着三、四十具尸体。   那边犄角男似乎打不过陈清寒,被大宝剑砍掉了一只胳膊,他连忙晃动头顶的犄角,围攻我的红尸,立即分出一半,回去保护他。   它们将陈清寒团团围住,嘴巴大张着,吐出之前我见过的镰刀水母,这无疑是自杀式的防守方式。   镰刀水母离开尸体后,只能活几分钟,除非它们还能钻回去,可在陈清寒的剑下,它们没这个机会。   陈清寒的剑法不知师从何处,那是剑剑精准,把镰刀水母连同红尸一起斩成两半。   有的连爬出来的机会都没有,还含在嘴里的时候就两半儿了。   它们必死无疑,却也为犄角男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我想这才是他的目的,他趁机抱起长椅上的女人便逃。   岛上建筑这么多,让他躲起来我们得找到什么时候,万一他收起思维,进入大脑放空的状态,凭我们两个人,可没办法对小岛进行地毯式搜索。   “交给你啦,我去追。”我脚下使力一蹬,从树上直接跃到红尸的包围圈外。   “你小心点。”陈清寒舞出一片剑花,快到都出虚影了,他忙中抽空叮嘱我一句。   “小场面啦~”这种场面我们经历的还少吗,毫无新意,干就完事。   犄角男夹着女人,跑起来有些吃力,他个头高,体格壮,可同时灵便性就差,又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运动员,没跑多远就被我追上了。   “孽畜,还不现出原形!”我一个冲刺,追上犄角男,飞起一脚踹在他后膝窝上。   他向前一个趔趄,夹在胳膊底下的女人飞脱出去,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儿,但没有醒过来。   “呜——”犄角男再次发出类似号角一样的声音,但此时我们离刚刚的小广场已经有些距离了,红尸不可能立即赶来。   “就知道摇人,挺社会啊你,长个犄角你在这跟我装独角兽是不是?”微冲的子弹都打光了,我用袖子垫着手,抓着枪管把微冲当棒子使,专照着他的犄角削。   近距离一看,我发现这男人的瞳孔没有扩散,只是眼神发直,眼中有蓝光忽闪。   显然,控制他的东西,和镰刀水母并不一样。   犄角男想要抓我,他胳膊长、腿长,可惜动作没我快,每一下都抓空,然后自己的脑袋挨一下揍。   我在他身边跳来跳去,他跑又跑不过我,抓又抓不着我,把他身体里的东西急的,恨不能亲自跳出来打我。   可它是领袖,就像蚁后,自身没什么攻击力,坚决不能离开这副强壮的躯壳。   然而这副躯壳也没强壮到哪去,他剩下的那条胳膊被我打断了,软弱无力地垂在身体一侧。   刚刚那一脚,我也是用了力气的,所以他一条腿行动不便,这时候想跑也跑不快。   这时,红尸赶过来救驾,又将我围住,我料犄角男也跑不了多远,看来不把红尸杀光,它们会没完没了地来阻挠我们。   在实力占绝对上风的情况下,体力是获胜的另一个要素,车轮战术就是用来对付实力强的对手的。   只不过这些红尸消耗不尽我的体力,消耗的只是我的时间。   我瞄见犄角男又朝女人走去,而且分明是想在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   我是不懂他想要繁衍后代的愿望为何如此强烈,但控制他的是他身体里的那个东西。   一个物种的生物、催着另一物种的生物繁衍后代,且如此迫切,死到临头还要先生个娃,强烈到这种程度的意愿,百分之百不会是好事。   当然,对它们来说是‘重任’,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   我喊陈清寒过去阻止他,可陈清寒距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千钧一发之际,他掷出手中的短剑,一记飞剑,精准地削断了犄角男的作案工具!   在这少儿不宜的画面中,我注意到犄角男的伤口处还有别的东西。   只是没等我细看呢,陈清寒又甩出一支飞镖。   这飞镖是杰克船长给我们准备的常规武器,它扎到物体上就会引爆,是个飞镖炸弹。   飞镖扎到犄角男的左眼上,立刻引爆炸烂了他的脑袋。   围着我的红尸立即失去控制,它们像是失去了攻击目标,呆愣愣地左顾右盼,完全无视了我和陈清寒。   而犄角男,他的脑袋被炸得细碎,陈清寒向一边的草地走去,在草丛中寻找着什么。   我走到犄角男的尸体旁,抽出匕首划开了他的胸膛。   他的内部结构发生了惊人的变化,有一层半透明的物质附着在他的脏器上,这物质内部还生成了新的、像血管一样的东西。   从这物质的生长位置来看,它并不是要杀死这副躯壳,它没有占据过多的位置,没有破坏任何一个器官。 第二百章 隔壁的愚公馋哭了   红尸失去目标,我们没有,它们已经被掏空脑袋,救是救不回来了,我们一鼓作气,将它们斩杀干净。   正杀着,昏迷的女人突然跳起来,扭身就往小区外边跑。   陈清寒叫我跟上她,现在岛上没有其他人,女人变异也无妨,金角大王已经死了,她自己没办法繁衍后代,顶多是想找个地方藏身。   红尸还没处理干净,我留下陈清寒,迈步去追那女人。   我很好奇女人会躲到哪去了,于是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即使有追上的机会,我也主动放慢速度。   女人跌跌撞撞,像是还没完全清醒,穿大街、过小巷,跑了一个小时,从生活区跑到工地上。   工地周围停着几十辆运沙车,还有其他各式工程用车,在一个独立的院子里,有三栋二层的活动板房,这里应该是工地的办公区。   女人穿过小院前的广场,跑向不远处的沙漏型孤山。   由上下两个三角型山体组成的孤山,上半部分正是我们看到的那个V字型山峰,像一个倒三角、下半部分是正三角型,中间有一个形状相同的入口。   这个入口应该是一道门,门口停着几辆工程抢险车,再旁边还有一个露天的仓库,里面囤了好些钢材、木料,还有钢缆。   显然,真正的工程在这座山的下面,就像碧石说的,塔族人不喜欢阳光,长期生活在地下,如果这是塔族圣地,遗迹自然是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女人踉踉跄跄跑进山体下方的大门,我在后边跟变态杀人狂似的,举着匕首、不紧不慢地追。   病毒是工人在工地上挖到一个东西才传播开的,它的来源就是山下的遗迹。   如果陈清寒的父母当年参与的工程项目就在这,那这个工程持续的时间,至少得有二十年了。   多么庞大的工程能持续二十年?   工程师夫妇因参与神秘工程意外身亡;若干年后,他们的女儿为寻找真相,来到一座诡秘孤岛,散落的金币、幽深的通道,代表胜利符号的孤峰下,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走近科——   “小芙!”陈清寒的呼喊打断我的思绪。   我回头一看,他一手拎着剑、一手提着包,飞快地向我跑来。   多亏银角大王跑得慢,让陈清寒有时间追上我们,我往回跑了几步,接过他手里的背包,指指前方的入口,说:   “她跑进去了,可能是想回地下遗迹。”   “就是这。”陈清寒看着正三角形的入口,目光灼灼道。   我们一起跑进入口,里面是一条特别宽敞的通道,别说通车,就是飞机也能开进来。   银角大王还在前面晃晃悠悠地跑着,陈清寒说他拿到的U盘里,除了视频其实还有几张照片。   其中一张照片的背景就是这个三角形入口,照片里的入口不是敞开的,由两扇石门挡着,上面刻有浮雕。   那几张照片当时就被他删掉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照片是合影,合影里有个人,属于过街老鼠那类的,他不想让人知道陈晓暖和那个人有联系,所以删掉了照片。   那个人只出现在合影里,视频中没有他,因此陈清寒删了照片,只留下视频。   他没对任何人说过照片的事,希望我能替他保密。   他这么紧张,可见照片中的那个人,一定有很多人认识,而且不是什么好人,如果让人知道陈晓暖和他一起行动过,会给她造成十分严重的负面影响。   无论陈晓暖是生是死,陈清寒都在尽力维护她的颜面。   既然陈清寒不想说,我也没细问,我们跟着银角大王跑下一条斜坡。   通道尽头有一条斜坡,好像地下停车场那种,通道建得这样宽敞,肯定是为了交通方便,斜坡上有车轮印,说明这条路经常有车辆通行。   银角大王一直往下跑,进入地下部分,斜坡仍然没有到头,只是变窄了一些。   “小陈,你看这像不像采矿的矿坑?”通道里和地下空间内都有照明设备,在小岛已经无人看管的情况下,这里依然没有断电。   斜坡一侧的墙壁上,每隔几米就有一盏矿灯,它们组成一个大圆环,由上而下、一环一环、越来越小,显示出下面犹如漏斗状的巨大空间。   有灯的地方就是车道,银角大王沿车道向下跑,我们追着她也往下跑。   “这的格局和视频里不一样啊。”我边跑边说。   “他们把山体内部挖空了。”陈清寒说。   “三年时间挖空一座山?”我啧啧稀奇,心说要是愚公当年有这技术,他头上的‘愚’字准能去掉。   “刚摸到门而已。”陈清寒说着,示意我看下边。   环形车道最下方,也就是漏斗的底部,有一个像倒扣的饭碗一样的东西。   这东西表面微微发出金光,如同蜂巢一般,由无数六边形结晶体组成。   在它底下扣一艘航母都没问题,神盾的人把它上面的山体掏空,可能是想把它整个挖出来。   如果这东西是个球体,那现在我们看到的,只是它露出地面的部分,埋在地下的部分还有待挖掘。   果然,我看到坑底的边上停着好几台大型机械,有带钻头的、有带齿轮的,还有挖掘机。   显然工程仍在继续,‘神盾’是想把它整个挖出来。   在底部岩壁上有个四方凹洞,像是一个工作间,里面摆着桌椅和电脑。   发现未知病毒感染后,负责人应该是暂时停掉了这里的工作,我们在车道上没发现血脚印,上面通道里也没有。   红尸全都光着脚,所到之处会留下血脚印,不知道是不是镰刀水母不爱穿鞋的缘故。   银角大王跑到坑底,我和陈清寒加快脚步,没一会儿就追上她,看她的样子是想爬上蜂巢,万一她能进去,我们进不去,那等于是纵虎归山,所以要在她躲回老窝前,把她抓住。   她好像还没跟银角融合完全,身体有些不灵便,没两下就被我们制伏。   陈清寒将她捆好,绑在一台铲车的机械臂上。   我围着蜂巢走了一段,这东西很像琥珀,里面好像有东西。 第二百零一章 走近科……   我伸手摸了摸,就像摸一块光滑的石头,没什么特别的。   陈清寒去岩壁上的工作间翻看电脑,这下面没有断电,也没发生过意外,电脑和桌上的文件整齐地摆着,显然工作人员离开时,一切还算正常。   我放下背包,徒手爬上蜂巢,趴在顶部往里看。   我幻想过里面有怪物、有财宝、有陨石,但没想到里面会是一具棺材。   在能装下一艘航母的巨大球型空间内,悬着一具金棺。   蜂巢微微散发的金光,就是那具棺材释放的光芒。   金棺的棺盖上有红宝石拼成的图案,一个Y上顶着个圆,其它部位全是云朵的浮雕。   我收回视线,搓搓手,又瞄了眼正认真看文件的陈清寒。   这东西弄出去,卖它几个亿都不成问题,这里是公海,又是无主的荒岛,谁拿到宝贝、就归谁。   我默默拔出匕首,刚要往六边形的缝隙上扎,陈清寒突然咳嗽了一声,吓得我赶紧收刀,心虚地抬眼看向他。   “如果用刀能翘开,他们早打开了。”陈清寒淡淡地说。   “我就试试。”我嘿嘿笑了两声,滑下蜂巢到边缘地带查看。   发现了一个地洞,或者说是一个深坑,它就在蜂巢的旁边,跟下水道的水井差不多。   在坑底有条毛巾,还有几个脚印,说明有人下去过。   对于蜂巢的挖掘工作,这个地洞毫无作用,所以不太可能是工人们闲着无聊挖的。   “他们在那个洞里,找到的石匣。”陈清寒像纪录片旁白似的,总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开口。   陈清寒手中翻开一本好像是工作笔记的本子,本子上写的可能是外文,他看完上面的内容,会停顿一下,才用汉语转述给我。   从记录的内容来看,它确实是一本工作日记,记录每天的工作内容。   本子属于一个叫贾罗得·维斯的人,他负责蜂巢的数据监测工作。   在暴风雨来临前,两个工人在蜂巢旁边发现了一个地洞,其中一个人系上绳子下去,从下面带上来一只石匣。   石匣上刻有与金棺浮雕完全相同的图案,因此他们认定这匣子和金棺有直接联系。   工人当时把匣子交给了贾罗得·维斯,他立即打开,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然后他看到匣子里有两只小角,一金一银,根据他的描述,金银小角只有塔香那么大,高约三厘米,底部直径一厘米。   出于好奇,他拿出金色的那只想看仔细些,不料金角突然融化成液体,渗入他的皮肤。   工作日记到此为止,他最后写道,要去医院做检查,以确保那金色液体对他无害。   这贾罗得肯定就是第一个感染病毒的人,陈清寒从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出他的工作证,照片上的人我认识,正是金角大王。   “想知道病毒如何传染,得去医院一趟。”陈清寒虚眼望着巨大的蜂巢,现在没人能告诉他陈晓暖在哪,神盾来挖山时,她可能还在岛上,也许他们之间产生过接触。   最好的猜测就是‘神盾’接走了陈晓暖,那样她还有一线生机,因为据我观察,这岛上的时间并不是静止的,她被神盾发现带走的存活机率,要高于她独自在荒岛流浪。   陈清寒想查病毒的事,估计是想确认它的传播途径,如果是通过皮肤接触,而不是空气传播,那我们就可以放心让领队他们过来了。   因为他要查的信息分布在好几个地方,就我们俩查速度太慢。   女人已经变异,我问陈清寒怎么办,我们不能带着她到处走,是不是先解决她再去医院。   陈清寒想了想,让我留下看着她,他一个人去医院。   金银角放在装在金棺图案的匣子里,它和金棺一定有关联,可能陈清寒觉得她还有研究价值,所以想先留着。   陈清寒离开后,我又用匕首去撬蜂巢上的六边形,可惜没撬开。   我又凑到银角大王身边,没敢用手去摸她的角,而是找了根钢筋,捅了捅她头顶的角。   “啊——”突然接收到的愤怒尖叫,吓了我一小跳。   她和金角大王一样,冲我呜嗷喊叫,凶得很嘞!   “叫什么叫?告诉你,我最喜欢欺负小动物,欺负完就炖了次。”   我的话音刚落,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叹息,但发出叹息的生物却不是银角大王。   “谁呀?”我纂紧手中的钢筋,转身看向四周,“别装神弄鬼啊,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走近科学我期期不落!”   然而四周一片寂静,我立刻用科学的角度去分析刚刚的声音,风从上面吹进通道,灌入漏斗型的矿坑,产生了异常的气流声,听上去就像人的叹息。   “ioc……”这回‘风’声带上了音节,拼出一个略让我感到熟悉的词!   “嘶,你谁啊?”这声音不可能是风发出来的,它分明是人在发音。   我不问还好,这一问,整个矿坑开始震动,我赶紧扶住身后的铲车轮子。   眼前的蜂巢在动,那些严密拼接在一起的六边形突然收缩,它们向内收缩、变小,最后小到只有保龄球那么大。   变成保龄球的蜂巢稳稳落在金棺上,正好卡进了棺盖上的圆型图案里。   而金棺并没有因为蜂巢缩小掉进坑底,它仍旧悬浮在半空,缩小的蜂巢卡进棺盖的圆槽后,我以为是装饰品的红宝石,发出刺目的红光。   随后棺盖发出‘咔’的一声脆响,这一刻,我多希望背包里有黑驴蹄子、黑狗血,或者有七爷的糯米粉也成,甭管棺材里一会儿蹦出什么,先扬一把糯米粉迷了它的眼也好。   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我就是不希望看到棺材里的东西。   可它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毫不顾及我的感受,在棺盖开启的一瞬间,冲出棺材直奔我撞来,我本能地举起手,但忘了手里纂着钢筋呢,手掌没打开。   噗——   意料中的撞击没有出现,那东西在撞上我之前就消散了,但它身上的羽毛一点没糟践,全粘我身上了。   “谁呀这是?临死还掉毛?” 第二百零二章 一位诗人长眠于此   呜……嗡……   如同悠长警报似的声音,在金棺下的深坑中回响。   金棺的主人消散后,它也失去了浮力,朝坑中掉落下去。   我趴在坑边往下看,就见密密麻麻的眼睛正向上看,数不清的大眼瞪着我一双小眼。   那些眼睛如同是散在海上的灯泡,随着波涛起伏晃动,渐渐向上升起。   金棺掉进眼睛海里,很快淹没其中,我撕心裂肺地吼道:“哈几玛——”   一双有力的手,抓住我的衣领,把正要跳下去的我给揪了回来。   “干什么?这要塌了,快走!”陈清寒拖着我向车道上跑。   “啊……不,我的几个亿!”我伸出双手,想要拥抱脚下的黑暗,那里有我的‘未来’。   “你想当馒头馅吗?”陈清寒沉声质问,手上使力拉着我跑上车道。   馒头馅这个梗我听懂了,以前死人会堆个坟包,人们管那个坟包叫馒头,所谓馒头馅,就是指当坟墓里的死人。   我都当过几千年的馒头馅了,早当腻了,看看眼前的形势,确实十分危险,只得放弃几个亿,跟着陈清寒往外跑。   那坑底的东西似乎是想出来,可它的身体太过庞大,卡在坑底挣扎半天,只是让山体崩塌的更厉害。   因蜂巢变小,山体内部结构的平衡被打破,又因坑底那活物的挣扎开始崩塌,这座山本来就是沙漏状的,上下两部分连接的点非常细,如果再这么摇晃下去,搞不好上面的V型山峰会掉下来。   “你怎么回来了?”我感觉陈清寒没离开多久,不该出现在塌方现场。   “感觉到震动,怕这出事。”他拉着我一路狂奔,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他逃跑的速度比以前快了。   起先掉下来的只是土渣和鸡蛋大小的石块,跑着跑着头顶便下了‘石头雨’,山体震动得也越来越剧烈。   在一声‘警报’吼过后,V字型山峰终于压垮下面的正三角型山体。   卡车那么大的石头掉下来,接着就是V字型山峰的底部尖头,陈清寒抱住我向前翻滚。   身体旋转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庞然大物从坑里爬上来,它有数不清的触手,每根触手上都生长着密如蜂窝的眼球。   这东西没头没尾、如果一定要说,它就像个过度使用生发剂的皮球,它的身体比较柔软,可是过于肥硕,好像一只汤圆被塞进了小药瓶,进去容易、出来难。   结果刚爬出来,就被头顶塌下的V字型山峰怼回坑底,并且压得严严实实。   呜——   大眼怪发出最后的呐喊,它不甘、它愤怒,然而却无力改变命运。   它最后的悲鸣震慑人心,且充满诗意,黑暗给了它无数的眼睛,但它永远无法看到光明。   接收到它临终所想的那一刻,我好想在它的墓志铭上写:一位诗人长眠于此……   可惜此时此刻,我和陈清寒也在这座墓里,我们还是没能在山体彻底坍塌前离开。   陈清寒用他的身体挡住了掉下来的落石,我们就在离出口不远的通道里,只是出口不知是塌了还是被落石堵住了,暂时看不到它的位置。   “都到这时候了,先顾自己多好。”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陈清寒趴在我身上,他背后压着千斤重的落石,我承受着他和落石加起来的重量合,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想保护我的心情我能理解,且深表感谢,可整座山都倒了,他替我扛着,也不过是让我身上多压一个他而已。   “唉…我知道你还活着,快醒醒拿个主意。”我感觉得到,他还有心跳,他有力的呼吸声就在我耳边,不像是要断气的样子。   “噗—咳咳——”陈清寒吐了一口土,剧烈咳嗽起来。   “我说陈教授你能不能讲究点,唾沫星子喷我脸上了!”我抬起没被压住的那只胳膊,抹掉脸上的口水。   “抱歉。”陈清寒道完歉,又晃晃脑袋,把他头上的碎石晃掉,结果又把土渣子甩我脸上了。   “这时候就别顾及个人卫生了,快想办法从这出去吧。”我伸手去推压在他背上的石头,但根本推不动。   “怎么回事?我……”他这才意识到他背后压的不是泡沫板,是货真价实的岩石,而且是需要好几个千斤顶才能顶起来的那种。   “没错,好消息是咱们都活着,坏消息是咱变成五指山下的孙悟空了。”   陈清寒闻言向身边摸去,摸了几下,他摸到一个东西,正是那把锋利无比的大宝剑。   宝剑虽然锋利,用它当千斤顶却是不成,不过陈清寒只是想用它削岩石。   我们被一整块的石头完全罩在下面,我觉得他的方法恐怕不行,他的胳膊够不到岩石的上边,顶多把双臂能够到的地方削出几个坑。   “水球?水球?”我感受了一下,没觉得背后有湿的地方,于是试着叫叫那个小东西。   啊……?   一个思想信号出现在两米开外的地方,那地方不在岩石的覆盖区,我心中顿时一喜,问它还能不能动。   滚了一身土的水球在黑暗中显出一个淡淡的轮廓,它爬进岩石下面,匍匐前进来到我身边。   陈清寒看看两侧的岩石,然后将大宝剑递给水球,“去把那边的石头砍掉一些,小心别被砸到,多谢了。”   水球听懂了他的话,抱着变短的宝剑,爬到陈清寒说的那侧。   因为是天然裂开的岩石,形状并不规则,陈清寒说那边比较轻,再削掉一些,使整体重量向另一侧倾倒,也许我们就能得救。   水球双手握剑,嘿嘿嘿地喊着口号,对准岩石的棱角一顿削。   它个子矮,削完最底下的就踩在其它石头上削上边的,削了快一个小时,身上的巨石终于动了动。   陈清寒叫我们一起使力,水球到侧面推,我们两个在下面往上推,123的口号喊完,我们三个同时发力,巨石终于向轻的那侧倾斜。   水球听从陈清寒的安排,在重的这一侧边上放了几块半人高的石块,这样即使岩石回压也压不到正向外滚的我们。 第二百零三章 一波未平   当然,我们的速度一定要快,两个人跟风火轮似的抱在一起向外滚。   “哦吼,胜利!”刚从岩石下面滚出来,我便翻身跳起来,想拿出小喇叭吹两声,结果摸了个空。   对哦,喇叭是塑料的……它被我和陈清寒夹在中间,早粉身碎骨了。   水球把剑还给陈清寒,跳回我背上,秒睡。   其实我们已经很幸运了,上半截山峰掉下来,砸得最严重的区域还是矿坑那,山下出口这边没那么严重,因为处于边缘地带,而且是三角的底角部分,上面塌陷得厉害,这个底角却比较稳固。   陈清寒接过大宝剑,开始清理出口下方的碎石,三角形的大门是有门框的,只要它不向内或向外倒下,就能起到一定支撑作用。   挖了好半天,他终于挖出一个能爬过去的洞,因为洞小上面的石头不容易塌,我们勉强从这个洞爬出去,再回头看原本的漏洞山,已经变成小碟子了。   我们就是从碟子边沿下边钻出来的,这回不止银角大王完了,那塔族的吉祥物也完蛋了。   还有金棺、变形蜂巢……统统拿不出来了。   也许再给神盾十年时间,他们能把塌陷的山体清理出来,到时——   “嘿哟?”没等我想完,地面突然颤了下。   “可能是地震,我们赶紧离开这。”陈清寒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山体残骸,眼神复杂略带犹豫,语气却坚定。   “那个…我跟你说个事儿哈,陈晓暖她已经不在了,她出了点意外,刚刚有人告诉我的。”我挠挠脑袋,尽量用温和的方式,宣布陈晓暖的死讯。   我从头发上揪下一根羽毛,正是这羽毛的主人,将她‘死后’的记忆传输给我,让我看到了一些事情,其中就包括陈晓暖的死亡。   陈清寒快速转过头,快到我根本没机会看清他此时的表情,他迈开大步往活动板房所在的那个院子跑。   那院子门外停着辆小货车,他找到办公室进去一通翻找,搜到好几串,好在其中有一把是对的,他发动车子,载着我直奔海边码头。   地面震动得越来越频繁,感觉车子都快被颠起来了,他开足马力,一路飙车到海边。   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地面在下沉,我们赶到海边时,码头已经快沉入海中了。   冲刺、上船、返航,整个过程中陈清寒都一言不发,我看着码头倒塌没入海里,看着小岛一点点远去、下沉,感觉就像从一场纷繁的梦中突然惊醒,梦中发生过什么,我需要仔细回想才能理清。   小岛下沉挤压着海水向外围涌去,快艇像被浪追赶着逃向远方。   而我坐在快艇上,集中精神去分类整理那些突然抛进我脑海的记忆。   快艇驶回渔船,迎接我们的是卢小刀,他们看到小岛沉没,担心我们出事,派了他去了望台守着,看有没有我们的求救信号。   陈清寒的背包里有信号枪,可背包落在了矿坑那,一切发生得叫人猝不及防,非要说根源的话,那就是我捅了银角大王的角?!   我只听过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没听过谁的角摸不得,结果一下捅了马蜂窝,直接把山捅塌了。   我只想放个二踢脚,却炸出朵蘑菇云,这找谁说理去?   幸好我们没事,特别是陈清寒,他居然拥有了和我一样的金刚不坏之身,他不过是被我毒过一下,我很怀疑那点毒血能有这么大作用。   卢小刀不知内情,只说我们回来就好,既然我们回来了,渔船也该返航了。   卢小刀跑去驾驶室通知碧石,我和陈清寒进船舱和领队打过招呼,就各自回了房间。   杰克船长和船员还被关在餐厅里,而医生和护士则关在医疗区的库房里。   等我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关怀跑过来,他说碧石在监控里看到了不寻常的东西,希望我去查看一下。   在驾驶室可以看到餐厅和库房的监控,关怀说库房的摄像头刚刚被人挡上了,碧石担心那群医护人员越狱,希望我过去看看情况。   我跟关怀一起来到医疗区的库房,打开门外缠着的铁链,进去一瞧,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些‘照片’。   “这是什么?”关怀一时没瞧明白,想蹲下去捡地上的东西。   我连忙拉住他,把他赶出去,“你在外边等着。”   地上的东西当然是一张张人皮,和我在实验室看到的那些一样,像被砸扁的充气玩具。   库房墙角上方的摄像头被一片成人纸尿裤给罩住了,之前怕他们偷藏武器,领队特意选择了这这间只放柔软物品的库房。   我四处扫视,房间里只有货架,没地方藏人,装护理用品的箱子都不大,装不下成年人。   房间里唯二的出口就是门和通风口,门锁得好好的,但通风口的护网同样没被动过。   我走到近前看了看,护网螺丝上的灰尘还在,水球突然撑起上身,伸手去摸护网。   它趁我洗澡的时候又喝了半桶水,我之后给它喂了瓶葡萄酒,现在它整个身体都是淡红色,做什么动作都一目了然。   它用手指摸了下护网,然后放进嘴里,吧唧吧唧,发出愉快地‘啊呀’声。   通风口是供空气流通的,水球只爱喝水,不爱喝空气,它这样做,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我也伸手摸向护网,指腹擦过护网表面,收回来一看,竟然是湿的。   虽然这事说出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从现场来看,顶着人皮的东西,十有八九是化成水从通风口溜走了。   “走,去餐厅。”我转身走出库房,叫上门口的关怀,直奔餐厅。   “芙姐,那些东西是什么?”关怀跟上我,他现在的表情,跟在丛林里向刘教授请教植物知识时一样。   “空人皮。”我尽量严谨准确地回答他。   “呃啊?什么?”他惊讶地问。   “空掉的人皮。”我重复道。   “人…人皮?”他皱眉、一副要吐的样子。   “咽回去!别大惊小怪。”   兴许是我的语气和神态有足够的威慑力,关怀紧抿嘴唇,做了个大力吞咽的动作,果真忍住了。 第二百零四章 有个扳手了不起?   别人或许不知道那些人皮怎么回事,杰克船长不会不知道。   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对那些东西的存在感到紧张,其实我并不关心它们是什么,只想确认下它们的实力。   我带着关怀去了餐厅,领队他们人手一台对讲机,随时通知情况,库房的事领队已经听说了。   “他们在搞什么鬼?”领队问。   “逃走了。”我指指餐厅大门上的铁链,“我有事要问杰克船长。”   领队拿出钥匙打开铁链上的锁头,关怀替我拉开门,里面的人听到门口的动静,全都看向这边,等我走进去,他们的视线齐刷刷落在我身上。   杰克船长是这艘渔船的负责人,他之前顾及船员的情绪,同意将我扔给海妖,我非常理解他的心情。   不过现在掌控这条船的人是我们这队人,我可不关心他那些心灵脆弱的船员受到刺激会怎样。   “那些披着人皮的东西丢下皮跑了,它们可以通过排风系统移动,不知道下一个目标是谁?”   我没有对特定的人说话,而是对餐厅内所有人说的,说的时候我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反应。   发现除了杰克船长和他的保镖,其他人都是一脸茫然,在茫然之外,还有面对不明情况的紧张。   杰克船长和他保镖也紧张,但他们的紧张中没有茫然,他们的眼神告诉我,他们清楚自己在紧张什么。   杰克船长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看了下四周的船员,强作镇定道:   “冷小姐,我对这艘船十分了解,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到办公室谈。”   “去办公室谈当然可以,不过,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这里还能剩几个活人?”我顿了顿,笑着说:   “你应该知道,它们数量不少,需要的人皮也多。”   我说的是汉语,领队在旁边替我做翻译,他把我的话转述给船员,他们果然一脸惊惧地看向船长。   就他们这小胆儿,我猜杰克船长一定对他们隐瞒了船上有画皮的事。   现在他们双方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杰克船长见我没打算把这事化小、化了,便玩起了深沉,坐回椅子上一言不发。   有船员是急性子,站起来大声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船上真有会剥人皮的怪物吗?   我替他回道:“有,而且它们已经抛弃旧皮,如果不找到它们,谁都可能成为新皮的供应者。”   这话当然是吓唬他们的,披着人皮活动,不代表它们就一定会寻找下一个目标,也许它们本身没什么本事,在实验室时,它们除了用枪没用过别的杀招。   但不明真相的船员却轻易相信了我的话,他们再也坐不住,纷纷起身逼问杰克船长,船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吉祥物的手臂也是怪物的一部分,可它不能自己活动,对人构不成威胁。   而我说的剥皮怪,可以通过排风口四处移动,它们的行动路线全在人看不到的区域。   这让船员们倍感不安,排风系统遍布船舱,它们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对人进行偷袭。   杰克船长看着我,表情明显有所松动,船员们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他们太容易被恐惧支配了,我真是不理解,杰克船长为什么会选择带这样一群人出海。   “好吧,我知道它们在哪。”杰克船长终于开口。   他起身朝我走来,表情仍是不情愿,他略带埋怨地说:“你会害我丢掉工作。”   我惊讶:“只是丢掉工作?我以为你会送命。”   实验室被我毁了,实验员被我杀了,医务人员也脱皮跑了,渔船被我们占领,如此重大的事故就发生在杰克船长执行任务期间,‘神盾’如果只是因此解雇他,那他们对待员工也太温柔了,我都想跳槽了。   “送命?不,我还有利用价值,他们不会要我的命。”杰克船长自信地说。   他在离开餐厅前,转身对船员们说:“别担心,那些东西需要补充K元素,不会四处乱跑。”   他的安慰稍稍平复了船员们的情绪,可他们眼中仍有着浓浓的担忧。   杰克船长领我下到渔船的最底层,在牢房的下面还有一个空间。   这个空间充满积水,只有一个小舱门连通到外面,即使是身材瘦小的人,也得猫着腰才能钻进去。   这里面的水明显不是海水,杰克船长打开舱门让我看,“里面也有通风口,它们肯定躲在这。”   这地方像个蓄水池,舱门内有条阶梯,好像室内游泳池里的那种,特别窄小。   舱内的水很混浊,阶梯只剩两级露在水面上,水波随着船身的晃动冲刷着金属台阶。   我探头向里看,可惜根本看不清,这时,我突然感觉后脑勺被砸了下。   这一下砸得相当重,下死手的人见一下没砸倒我,又接着砸了两下、三下……   我转回身,一抬胳膊握住了行凶者的手腕。   “掰断个骨头,有这么费劲吗?”我手上稍稍使力,只听‘咔嚓’一声,行凶者的腕骨应声断裂。   杰克船长立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我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揪到舱门口,按住他的后脑勺,把他压向阶梯下方的水中。   “不不不,救命!不——”他的头还没接触到水呢,就叫得如此凄惨,看来他是真的害怕这水。   我把他揪回来,踩断了他另一只胳膊,因为下面的空间狭窄,就我们两个进到这最底层的船舱里,关怀在上一层的楼梯口等着。   听到杰克船长的惨叫,他立即冲下来,我连忙叫住他:“关怀,你去叫卢小刀来,我没事。”   关怀应了声,马上跑着离开,过了一会儿卢小刀急急忙忙跑过来,估计他以为出什么事了。   “芙蕖,怎么了?”卢小刀在楼梯上就喊。   “你在上层看看通风口,看能不能把下面这层的通风口或管道给堵死,要做到滴水不漏。”我嘴角擒着冷笑,盯着缩在地上痛得满头大汗的杰克船长。   “好。”卢小刀话不多说,立刻去检查上一层的通风管道。   我把下面的舱门重新关上,这种门密封性极好,根本不透水。   我找了个东西将门把手卡住,这样里面就算有人,也打不开这扇门。 第二百零五章 不装了、摊牌了   卢小刀相当有才,他找到了电焊枪,用铁板将下层的通风管道焊死。   杰克船长用来砸我的东西是一只扳手,我都没注意他什么时候藏的这东西,捡起掉在地上的扳手,掂了掂。   “你…你究竟,是什么…怪物?”杰克船长看我的眼神完全变了,他痛得气都喘不匀,还有心情打听我的物种。   “赛伯坦星,听过吗?”我语带惆怅地问。   “什么?”杰克船长愣了愣。   “赛伯坦星,我的母星。”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记起我那美丽的故乡。   “你是、你是外星人?”杰克船长的重点好像抓得不太对,他也许是个没有童年的可怜人。   “可以这样说,你应该听说过我们,博派、狂派,霸天虎,有印象吗?”   杰克船长忽然意识到我在说什么,脸上浮现出被愚弄后地愤怒。   “你看,理性限制了你的想象力,我说了你却不信。”   “你到底是什么人?”杰克船长咬牙问。   “T-800,这个你总有印象了吧,就是你们说的终结者,仿生皮肤、金属骨架!”   杰克船长好像是被我气到了,躺在地上不再看我。   “行吧,我讲的故事没意思,那你讲一个,比如画皮的故事。”   卢小刀焊死通风管道后,我将杰克船长拖回上层船舱,把他丢进餐厅。   他的两只手不自然地弯曲着,显而易见,是遭受过暴力对待。   船员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我对杰克船长用刑了。   这我可不能认,面对他们的无端指控,我大声为自己辩白,说我还没到对他用刑的时候,掰断他的手,只是因为他手欠,用扳手砸我的头。   我把扳手往掉子上一扔,有人立刻变了脸,他们认得这扳手,想必也知道杰克船长将它私藏在身上。   我想他们可能还指望着杰克船长能一击得手,除掉我这个祸害呢。   有人仗着他们人多,想上前和我动粗,船长再怎样也是他们的主心骨,遭到这般对待,船员们难免恼怒。   有那冲动的,无视领队手中的枪,向我直冲上来。   “住手!别动她,你、你们,不是她的对手。”杰克船长的断手痛得厉害,感觉快要痛晕过去了,他勉强支撑着身体,阻止船员送死。   “行啦,都老实点,听杰克船长给咱们讲故事。”我把偏移的话题拉回来。   船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讲故事。   “不讲,或讲的我不满意,他们中的一个,就会被丢进底仓去,直到全塞进去为止,如果你持续不合作的话。”我摊牌了,不装了,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他们相处,可他们又是丢我出去喂海妖,又是用扳手砸我后脑勺,我这点秘密都暴露了,那就让他们知道知道非人类是怎么模仿人类干坏事儿的!   “不,你不能!”杰克船长叫道。   “把他手接上,咱们说来话长,从头说起。”   领队听我的话,到医务室取来急救用品,给杰克船长进行接骨,他是野外生存专家,对这个懂行。   “谁想和他一样,现在过来,免得待会听得不安心。”我视线掠过众人,他们见到海妖吓得直哆嗦,可见到我,还有跃跃欲试、想上前一搏的。   “别!别靠近她,她、她不是人!嗷——”杰克船长发出野兽般被踩了尾巴似的惨叫。   他的胳膊还在领队手里,他就说我不是人,领队自然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听到杰克船长说我不是人,那些起先就怀疑我是女巫的船员,立刻向后退去,贴着墙根儿站着,有人不自觉地抱在一块儿。   “至于吗?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剌,害怕是解决不了问题滴,来来,坚强点,听杰克船长给你们讲述,这艘渔船上的诡异…事件……”   当当——   我正渲染气氛,餐厅的门突然被敲响,吓得某些船员一个激灵。   陈清寒拉开门走进来,船员一看是他,立刻松了口气。   “干嘛呢?”陈清寒见杰克船长受了伤,船员们又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疑惑的看向我。   “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和船上的医护人员一样,都是假人。咱关库房的那些脱掉人皮跑了,杰克船长说它们躲在底仓,我叫小刀把它们通行的排风口焊死了,这不,想让杰克船长好好说说,外国版画皮的故事。”   领队处理完杰克船长的断手,起身走到我和陈清寒面前:“我之前就想和你们说这事,牢房里的人说他们都是普通渔民和游客,在海上遇到船难,以为获救了,可上了这艘船就被关进牢房,每隔一段时间船长会从牢房里提走几个人,说是联系他们的家人,送他们回家。”   “哦?”我可不信‘神盾’会良心发现,对此说法表示怀疑。   “可是有一次,其中一个人得了急性肠炎,去牢房给那人看病的大夫,就是本该下船回家的前狱友。”   领队说,那人已经完全不认识他的狱友们,他表情呆滞、一言不发,给生病的人打完针就走了。   牢房里的人以为他被控制了,比如催眠什么的,好让他能为渔船免费工作,还能保守这船上的秘密。   “听听,多恐怖,杰克船长,我相信你还有更恐怖的版本。”渔船驶回最近的岸边要好些天,我们和不明生物共乘一船,听听它们的故事,增进些了解,也算是熟悉下神盾的工作环境!   领队给杰克船长打了止痛针,他的表情没那么狰狞了,人也渐渐冷静下来。   “好吧,我说。”杰克船长看着我,终于泄了气,他应该已经意识到,抗争只会带来更多牺牲,看来他不是个不识时务的人。   杰克船长说,他是这艘渔船第三任船长,他的工作,只是负责接人、送人,还有保证渔船避开其它船只,尽量航行在公海区域。   船上所需的物资补给都是其它船在海上运送给他,换句话说,这艘船从来没靠过岸,起码在他任职的这五年里,从未停靠过任何一个国家的码头。 第二百零六章 谋利   这艘船也没出过机械方面的故障,那套驾驶系统是他从没见过的,只有受过专门培训的技术人员会用。   这些技术人员包括船上的医生护士、实验员和检修工,他们都是由‘神盾’总部指派。   船长没有权利聘用或开除他们,并且他们的工作独立性和保密性很高,可以直接和总部联系,汇报工作,船长无权过问干涉。   所以说,船上的人,只有普通船员是船长来管理,他们负责放哨、打扫和安保工作,就像门卫、保洁员和保安。   另外他还得到一条古怪的命令,要求他定期往仓底送人,头天晚上扔进去,第二天早上放出来。   船员都是他的老部下,他不可能扔自己人,于是他就绑架来公海打鱼的渔民,或是人数不多,方便他下手的游客。   他还抓过几名海洋学家,以及他们的助手,摄影师、潜水爱好者,甚至是海盗……   船员们并不知道他抓人来干什么,但因为是旧部,他让干嘛他们就干嘛。   这群人可没有法律约束,他们比海盗可怕,因为他们的拳头更狠。   杰克船长也好奇过,他丢第一个进底仓后,在舱门外等了很久,想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   他的猜测是上面在水里养了东西,可能喜欢吃人,但人被丢进水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像正被撕咬啃食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他早早等在门口,看着昨天被丢进去的人完好无损地出来,让他感到非常困惑。   没有人向他解释过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是自己猜测,而且每次关进去再放出来的人都会被‘指派部门’领走。   他甚至想过,他们在进行人体实验,需要活人当试验品。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   在底仓关过一晚的人,出来之后摇身一变,成了医生、实验员,和其他指派人员一起工作。   他们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没有经过培训就直接加入了实验和医疗团队。   这令杰克船长产生了新的猜测——替换!   他猜测的依据不仅仅是被关者可以一夜之间学会治病和搞研究,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特派人员的数目始终没变过。   即便不断有新的成员加入,他们的人员总数始终保持不变。   而船上从未出现过多余的尸体,新面孔出现、旧面孔消失,却找不到旧面孔的尸体,那只有一种可能。   指派人员将旧人的记忆移植到新人脑内,旧的身体用药水分解排进海里。   他这样想只能解释指派人员总数不变的问题,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呢?如果他们愿意,完全可以将尸体送到焚化间,船上有焚化间,没必要偷偷融化尸体。   其他船员会注意到医务人员和实验员经常变换新面孔,换人的事是隐瞒不住的。   至于船长,他的任务就包括送人进底仓,他是最容易发现‘替换’真相的人,完全不需要对他保密。   所以杰克船长的猜测有瑕疵,或者那些披着人皮的家伙,就是希望他这样想。   它们不敢公开处理尸体,是怕别人发现那只是人皮,进而猜到它们根本不是人,而是一群伪装成人的怪物。   “为了保守这个秘密,船上经常换人。”杰克船长看看四周的船员,“我不希望他们再受到更多惊吓。”   女巫、海妖、风暴……这些恐惧都来自外部世界,是显而易见的敌人,一旦它们消失,恐惧就能得到控制。   因此起码有个盼头,盼它们消失,盼危险过去。   可如果让他们知道,有披着人皮的怪物,每天都和他们生活在一起,逃不开、躲不掉,他们睡觉的时候它或许正在隔壁剥人皮,我估计这些胆小的船员,怕是会吓到投海自尽。   杰克船长只说他怀疑他们经常进行记忆移植手术,我问他有没有想过,既然得到了年轻力壮的新身体,为什么还要不断进行此类手术。   “也许、也许是新的身体使用时间长了,移植的记忆会减退。”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说出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没谱的猜测。   他脸上的那种自信和优越感已经荡然无存,他承认,他为了给自己的手下谋取福利,在上交的雇佣记录上做了手脚。   也就是说,这批船员本该在女巫事件前就离开渔船,换一批新人上船,可‘神盾’给的报酬十分丰厚,船员们舍不得如此优越的待遇,恳求他允许他们再续一次约。   熟人就是好办事,杰克船长上任后雇佣的都是老伙计,经不住他们恳求,便在数据上造假,帮他们续了一次约。   结果刚续约没多久,就发生了女巫事件,这也是为什么他明知道船员们的心理,已经经受不住再一次的惊吓,却没办法放他们上岸的原因。   他不可能在刚刚续约后,马上向上面申请再换一批人,谁都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能硬撑到合约结束。   “神盾这么好唬弄吗?都不核实一下新员工的资料?”我示意领队,把我的话翻译给杰克船长。   我的外语听没问题,但口语只够简单交流用,全是散装零售的,一点点往外蹦倒是也能说明白,可是太浪费时间。   领队立刻替我翻译,杰克船长说,他上交的新船员资料都是真实有效的,而且他已经和他们谈好,等这批船员的合约到期,就和他们签约。   ‘神盾’会核实他们的资料,但不会到船上来一一比对照片。   到时,他只要跟这些预签约的船员说,公司出了点问题,项目已经取消,付他们一点补偿金,没人会怀疑。   反正雇佣过的船员,‘神盾’是不会再联系的,他们的偷梁换柱计划,没人会发现。   他还打算编造几个意外死亡名额,替船员们骗点抚恤金。   我很好奇,他能想到的花招,以前的船长难道没想到吗?   ‘神盾’发现过没有,发现以后是怎么处理的?   “实验室跟医务室,多久和总部联系一次?”陈清寒忽然发问。 第二百零七章 谁还不是个恶人   我们之前只知道船长和总部每三天联系一次,如果船上的指派人员可以单独和总部联络,他们的通话周期也许和船长不一样。   因为航行是枯燥的,三天时间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但实验室那边一直在搞研究,兴许每天都有新进展。   实验室被我捣毁后,还没人和‘神盾’总部联系过,要是超时了,他们会有所警觉。   不过,实验室失联后,他们肯定会先联系船长,问问这边的情况,没准儿只是线路故障。   从牢房里解救出来的几个人,被领队安排在船长办公室、机房和驾驶室帮忙看着通讯器。   如果有人往船上打电话,就先应付一阵,说船长正在处理紧急事件。   陈清寒问领队,那几个人接到过外面打进来的电话没有,领队说没有,他们拿着对讲机,随时汇报情况,从我们俩离开到回来的这段时间,船上一切正常。   杰克船长想了想,才回答陈清寒的问题,他说实验室整天关着门,他也不清楚里面的人什么时候和总部联系,但医务室那边他倒是知道,每次船上来了陌生病人,他们才会向总部汇报。   这么说来,我们一行人上船的时候,医务室那边已经向总部汇报过了。   丛智博倒没什么,他被我毒成植物人,查来查去也不过是个身中奇毒的普通人。   但禾苏就不好说了,那些非人类医生,有没有发现她的特别之处?   可转念一想,她被发现也无所谓,她能平平安安活到今天,不是因为幸运,是因为实力,她不把‘神盾’的人抓起来晚餐就不错了。   那种‘同类被发现,我也很危险’的担忧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陈清寒又问杰克船长,‘神盾’在船上装了追踪定位器没有。   杰克船长说当然,不过那东西装了和没装一样,因为渔船的航线很少固定,偏离既定航线、临时熄火,为躲避风暴就近泊在无名小岛附近的情况数不胜数。   正因为渔船的机动性强,如海风般来去无踪,所以从未出过常规意外。   所谓常规意外,是指被海盗劫持、被别的什么人跟踪成功,又或者是被人窃取了船上的机密。   总之,他们在和人斗方面成绩斐然,并且这船无论面对多么强劲的风暴,都不会被压垮。   明明这船的名字非常不吉利,居然叫泰坦,听着就和撞冰山的那艘像是一家的。   然而这艘船是真正的不沉之船,杰克船长说,他在海上生活了半辈子,可他也说不清,这船究竟为什么沉不了。   陈清寒像是想起什么,立刻叫上领队说要去储藏室看看。   领队问去哪间储藏室,陈清寒说关机修工的那间。   刚刚杰克船长说机修工也是总部的指派人员,陈清寒一定是怀疑他们和实验员一样,都是非人类,所以想去查验一下。   我们离开前,怕他们这些了解渔船命脉的家伙捣鬼,把他们和船长分开关押。   船长他们人多,就关在了餐厅里,机修工人少,所以被关在存放清洁用品的储藏室。   放杂物的储藏室没有监控,刚刚我倒是忽略了这一点,检查完医用品库房就回来了。   杰克船长说累了,靠在椅子上休息,那些原本十分仇视我的船员,此刻眼神犹豫,好像是想和我搭话。   我在杰克船长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的眼睛,感觉他应该没说谎,他忌惮那些‘假人’,把它们当成了科学狂人,但他并不知道它们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不过当他听我说人皮的时候,肯定马上就想到了其中的联系,他缺少的只是一点提示。   “呃…你、你能对付它们吗?”一个声音终于打破沉默。   我和船员大眼瞪小眼,互看两分钟,谁都不说话。   突然,一个身材瘦小的船员,从一排健壮的大汉身后挤出来,怯怯地问。   “当然,别害怕,我会保护你们的,哈!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不,亲爱的,你们死定了。”   这年头,谁还不是个恶人?   “我们救了你的命,你们不能恩将仇报,如果没有我们,你们早葬身大海了!”一个穿跨栏背心的胖子站起来嚷道。   他的用词实在没有技术含量,所以我自行翻译的时候,在他的话里配了个比较贴切的成语。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救了我的命,就有权利决定我的生死?甚至杀死我,是这个意思吗?”我尽量客观地选择用词,也尽可能地用平和的语气去表达。   胖男人看向身边的同伴,似乎是想得到他们的认同。   可是他们逃避了他的视线,他们或许认同他的说法,但在心里认同和说出来是两回事。   说多错多,杰克船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而且他警告过他们,不要试图挑战我,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对,是这样。”胖男人见没人声援他,脸上一阵尴尬,他挺了挺胸,勇敢地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精神贯彻到底。   “不,他们当时只是太害怕了,失去了理智。”杰克船长急忙说道。   他对这些船员可是相当维护,给他们做假谋利,又很怕他们触怒我,遭到我的‘虐待’。   “我知道,完全理解,恐惧会让人做出不理智的决定……哈、哈。”我假笑两声,笑意未达眼底,这话说得漂亮,他们抓来渔民和游客,也是出于恐惧的不理智吗?   好话都让他们说了,他们这是典型的不计自己的恶,只求别人的善。   可惜,我身上没有圣母白莲属性,笑话,谁听过墓里出白莲花圣母粽?   只是现在没杀他们的必要,他们老老实实待在这,等我们靠了岸,把底仓的门一开,他们会怎样,那就听天由命吧。   但是他们非要找死的话,我也不介意提前送他们一程。   他们在海上横行,坑人、害人的事做多了,连海盗都能抓来当人皮材料,怎么可能是一群小绵羊?   所以我眼中的杀意没有隐藏,他们不会看不出来, 第二百零八章 抄都抄不全   脖子上抵着‘剑’,他们的歪心思还能收一收,像这样欺善怕恶的家伙,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老大!   陈清寒和领队回来,说储藏室里没人了,地上有几张人皮,储藏室没有通风口,但门下边有条宽缝,从门底缝隙到门外最近的通风口这条‘路线’上有快干透的水渍。   陈清寒推测,它们逃跑的时间,和医用库房那边应该是一致的。   这些人皮怪物被分开关押,要想统一行动必须互相联系,走廊上有我们的人,没人听到它们发出过声音,所以它们很可能有自己的联络方式,是不需要大声呼喊的。   实验室、医疗区、机修工,现在船上的指派人员只剩驾驶室那几个了。   领队说那几个人应该很安份,碧石没说他们有什么异状。   陈清寒却不太放心,又叫上领队去了驾驶室,等他们回来,陈清寒示意我出去谈。   领队留下看着杰克船长他们,我跟陈清寒到走廊上,走到离餐厅稍远的地方。   “那几个是机器人。”陈清寒说,“芯片已经自毁,查不到什么了。”   “吼?怪不得没痛觉,让老碧蒙对了。”当时碧石就怀疑那几个人是机器人,只会按照既定程序工作,对程序以外的突发事件没有处理能力。   不过将机器人伪装成人在船上掌舵,这种事听上去太扯,我们当成玩笑,说完也没   往心里去。   “我认为是神盾在远程遥控这些机器人,它们受到外力攻击芯片自毁,那边应该已经知道渔船出事了。”陈清寒分析道:“而且杰克船长没有向上级汇报幸存者失踪的后续搜寻工作,工地出了那么大的事,神盾一定想马上了解这边的情况。”   是啊,岛上没一个活人,神盾想联系是联系不上的,他们只能先派离得最近的杰克船长去了解情况。   可杰克船长自从红尸抱船、女人失踪后,就被我们关起来了。   “但是咱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没人给船长打过电话啊。”   “也许他们一直是单线联系。”   “那你说,船上的监控,神盾也能远程观看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   “嘁~发现就发现,本好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哦?”   “咳,忘了的不算,不要为难失忆的病人。”   “放心,他们在这艘船上做的事不会宣扬出去,就算查到咱们的信息,最多派人找机会暗杀。”   “啊…听你这么说,我很受安慰,感觉自己安全多了。”   其实说起来,神盾的人即便查到我们头上,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刀枪不入、现在陈清寒也光荣地加入了铁布衫家族,不管是明杀、暗杀,我们都不用怕。   除此之外,神盾或许会想到用家人威胁,可惜我们没家人。   想到家人,我偷偷观察了下陈清寒的状态,得到妹妹已经身亡的消息,我以为他会消沉一段时间。   可是眼下瞧着,他好像恢复常态了,如果他选择让时间来抹平心中的伤痛,我又何必多问呢,也许他想借着‘工作’转换心情。   “那个小东西在驾驶室。”他犹豫了一下,说:“你要带它上岸?”   我差点把它忘了,它尝完通风口的水渍就跑了,原来是跑到驾驶去了。   陈清寒的问题还真问倒我了,水球像个小孩子,它不会伪装自己,又喜欢调皮捣蛋,把它带上岸,带进人类的世界,对它未必是好事。   如果它离开我的视线,被人当成怪物抓了,下场可想而知。   如果我把它关起来,或者拿绳子拴着,那它和动物又有什么分别?   也许正像陈清寒说的,有些生物就该待在它原来的地方。   “你看着老杰克,我去驾驶室看看。”   “好,有事叫我。”   陈清寒塞给我一部对讲机,我拿着去了驾驶室,在门外就听到碧石哼着歌,显然心情很是愉悦。   那几个被我们捆上的机器人,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角落里,陈清寒掀起了它们的头盖骨,里面黑糊糊的一团,还散发着焚烧金属的味道。   里面的线路、零件全烧成了黑渣,这样一来,给它们开颅的人,绝对无法还原其本来的内部构造。   “查清真相没有,伏尔斯泰?”碧石不知从哪弄的墨镜,她不止戴着墨镜开船,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你想说的是福尔摩斯吧?”   “好吧摩登,查到那些妖怪的真身了?”   “没,它们的身体由水组成,又藏在混水里,看不见。我把舱门锁上了,通风口也焊死了,先关着吧。”只要它们不把船底钻漏,就不用管它们。   我看碧石一会儿点点按钮,一会儿敲敲键盘,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疑道:“你这么快就学会用他们的系统了?”   碧石下巴一收,利用下坠的力道让墨镜滑到鼻梁下边,从墨镜上方露出的空隙瞪着我,说:“你si不si傻?这是咱们一族的航行系统,只是被改装过而已。”   “哈?”我走到操作台跟前,低头仔细看了看,“没印象。”   “不仅是航行系统,这船身…也是改装过的,不知道他们从哪个边边角角深沟老坑里挖出这艘破船!”   “行啊你,这学习能力强、自创能力也不弱啊,还编出新词儿来了。”   “听重点,他们改装了我族的交通工具!”   “啧,这事儿吧,你得讲理,本来就是报废交通工具,被人家捡去修好了,怪不着人家,怪只怪你没销毁啊。”   “哟呵,报废?你说,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不然你怎么知道这破船是报废的?”   “咳~嗯……女人的直觉、直觉。”   “你少糊弄我,说漏嘴就说漏嘴,不承认可就没意思了。”   “行吧行吧,是记起来一点儿,唉?你这不对啊,前边那是什么?一座小岛?”   “对,你没看错,那是座岛。”   “我看着有点眼熟。”   “沉船之海,我来取东西啊。”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看窗外的大海,又看看天空,还真是沉船之海! 第二百零九章 还让不让人歇口气了   我怎么忘了,她从海底城带出来的八音盒还藏在岛上,她不可能一走了之。   现在她掌握了船上的操作系统,直接将船开回沉船之海,等我们发现,也来不及阻止了。   “你把油用光了怎么办?向神盾求救,让他们送油来?”没有油还是其次,我印象里从胜利岛到白玉城挺远的,当时我们被救上船,在船上待了好几天。   可从胜利岛出来,才过去几个小时,怎么就到沉船之海了?   “才开了这么一会儿,能用多少油啊,我在节油好嘛,瞎担心什么,我保证能送你们回岸上。”碧石信誓旦旦地说。   “对啊,为什么这次用时这么短?”我顺着她的话,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哼,抄都抄不全,能怪谁?他们复制了系统,但只摸索出部分操作方法。”   “那已经很不错了,值得表扬!”   “抄袭狗。”   “人家是捡的破烂回去自己研究。”   “你是哪伙的?算了,反正他们修好了,也帮了我的忙,这船可以快进,只是他们不会用。”   “啊…这么神奇。”   碧石斜眼看了看我,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就装蒜吧’。   我撇撇嘴,没有解释,甚至在胜利岛发现金棺的事,也不打算告诉她。   船不能直接靠岸,她把船停在近海,然后冲我呶呶嘴。   “什么意思?”我不明就理。   “这个岗位不能离人,所以……”她得意地笑笑。   “嘶?你想死吗?敢使唤我?”我撸起袖子,想给她两拳。   “你叫陈教授去也成。”她勉为其难地说。   “呸~德性,我去。”这种事,让别人去她肯定不同意,八音盒非同一般,她让我去拿回来,也是想保险些,只是态度特别欠抽。   碧石向我详细描述了她藏宝的地点,我用对讲机联系陈清寒,让他帮我放快艇。   我感觉快艇的操作比较简单,我一个人也成,但陈清寒不同意,他交待领队一声,就跟我一起下了渔船。   找八音盒的事十分顺利,正当我和陈清寒准备返程,远处海平线上的渔船突然一歪。   “出事了。”陈清寒背上装有八音盒的背包,立刻要往海里冲,但此时渔船上升起一颗照明弹。   陈清寒的脚步停住了,这次下船,我们没有商量过暗号,不过去胜利岛的时候,陈清寒和领队他们商量过出现紧急情况时的暗号。   如果渔船出事,他们不希望我们回去,就发射一枚红色信号弹。   而陈清寒的背包里也有信号枪,如果我们在岛上遇险,需要支援,就发射绿色信号弹。   现在看来,领队他们是叫我们别回去,我们不知道渔船被什么攻击了,明显在下沉。   好在沉的不快,所以要是没有后续进攻,他们还有时间逃生。   “唉~烦哪,又是谁啊,还让不让人歇口气了。”   “可能是神盾。”   “如果是他们的话,来的速度够快的啊。”   “也许本来离的就不远。”陈清寒说完,摘下背包,“走,把东西放回去。”   要说先见之明,还得陈教授,他把八音盒放回原位,又清理掉我们留在附近的痕迹,全弄完之后,就见一支快艇编队,浩浩荡荡朝岸边驶来。   渔船上可没这么多艘快艇,等他们靠近岸边,我才发现快艇中间还夹着救生筏。   这下可好,八音盒不敢拿出来,回去的船也被击沉了。   不知道被困在船底仓的剥皮水怪怎么样了,如果是有人故意击沉渔船,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想毁灭证据。   快艇在岸边列队停泊,上面跳下来的人,各个全副武装,那些演地球人对抗外星人的电影,里面的大兵就是这身装束。   只是眼前的这些人,穿的是一身黑,从头黑到脚,面罩捂得那叫一个严实,跟电焊工有得一拼。   当然,他们手里的是步枪,可不是焊枪,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有没有海底人的呲水枪厉害。   先下船的一批人,立刻冲傻站在岸边的我走过来,陈清寒已经先一步躲了起来。   我们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电焊工’用枪对准我,他们好像戴了同声传译的设备,对我说的是汉语,但声音怪怪的,明显不太自然。   他们让我交出武器,我愣了下,掏出匕首丢在地上。   可他们似乎不相信我就带了一只匕首,我天真的认为他们会来搜身,结果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大块头,过来揪着我的腿,把我拎起来,大头朝下颠了颠。   多亏我不吃东西,否则隔夜饭都得被颠出来,身上的小玩意儿,纪念品掉了一堆,就是没有能称之为武器的物件。   他们终于放心,大块头把我扔到地上,也不管我是否脸先着地。   我把掉出来的东西捡起来,重新揣进口袋,幸好珍珠发夹在有拉锁的内兜里,怎么颠都掉不出来。   那口袋很小,没被他们发现,随后我看到领队他们下船往岸上走。   关怀背着丛智博,碧石背着禾苏,卢小刀紧随其后,还有杰克船长和他的船员。   杰克船长本来手痛得就不行,从渔船上下来,又坐救生筏颠簸了一阵,人已经处于虚脱的边缘。   两个船员左右架着他,才不至于直接坐在地上起不来。   看样子袭击渔船的人,没想把船上的人杀死。   只是杰克船长和他的船员,跟我们的待遇一样,这就有意思了。   ‘电焊工’的头头,穿着一身白,在一群黑中间,显得鹤立鸡群,一目了然。   他走到我面前,问我另一个人在哪。   他知道我们是两个人上的岛,我指指身后的丛林,“他去拿东西了,让我留在这放哨。”   “他去多久了?”   “刚进去一会儿,渔船就沉了。”我假装看看手表,这样说也没错,从我们上岛到渔船遭袭,确实没过多长时间。   当然了,如果八音盒在丛林里的话……进去再出来,没个把小时是不成的。   但白衣头头突然抬手给了我一拳,而且砸在胃部,他的手套上有半圈金属,作用可能是保护握拳时突出的骨节,只是打人的时候,那是相当的痛。   BUT,我想应该是相当痛,痛到直不起腰来的程度,所以我弯下腰,假装直不起来。   “你说的最好是真的。”   “芙姐!”   “你——”   关怀和领队特别配合我的表演,而且反应速度奇快,一个‘心痛’、一个愤怒,表情很到位。 第二百一十章 测谎   碧石偷偷给我递眼色,我也借着蹲下的动作轻轻点头。   她看到我点头,嘴角翘了翘,‘电焊工’像是要在海滩上扎营,我觉得纳闷,他们很可能是神盾的人,应该知道晚上的海滩并不安全。   等他们支搭好帐篷,又在帐篷外的四个角插了四根金属棒,金属棒顶端有蓝灯一闪一闪的。   白衣头头警告我们,晚上谁离开帐篷,后果自负。   我们从渔船上下来的人,被押进一顶大帐篷,众人挤在一块儿,都躺是躺不下的,必须有一部分人紧挨着坐。   他们都看到我被白衣头头打,杰克船长选择了沉默,他没告诉白衣头头我有铜皮铁骨。   我估摸着他们可能是闹翻了,又或许是神盾已经放弃了这个无能的人船长,他在职期间不仅被人劫了船,还暴露了船上的秘密。   至于他的船员们,只要把留档的信息调出来比对一下,就知道他们是合约到期的那批。   杰克船长刚进帐篷就昏睡了过去,他身边的船员都是一副死到临头的衰样。   有人小声啜泣,念叨着完了完了,死定了。   有人在闭目祈祷,合十的双手用力到骨节泛白。   在死亡面前,每个人的表现都不同,而我们这边,卢小刀、关怀、领队他们全看着我,情绪比较稳定,眼中也没有恐惧。   领队和卢小刀是差点死掉的人,从前也经历过生生死死,他们淡定我能理解,可关怀一介书生,不该这么淡定啊~   “唉~看来咱们要被人灭口了。”我重重叹息,皱紧眉头。   “是啊,记得把钱给医院,谢谢。”卢小刀平静地说。   “就跟我爸妈说,我在野外被毒蛇咬了,别告诉他们我经历过什么。”关怀释然一笑。   “我女儿……”领队刚开口,就被我挥手打断。   “我不帮你们处理后事,我也要死的,小心肝正怕得乱颤好不啦。”   “你要死?遗愿说来听听,我帮你实现。”碧石也跟着凑热闹。   “听你的语气,巴不得我死,我的愿望是你滚出银河系。”   “遵命!我的指挥官……”   我们这边轻松愉快的临终气氛,惹恼了某些船员,有人站起来想扑过来揍我。   突突——   两声枪响扼住那人的喉咙,他的身体向后仰倒,其他船员发出低呼,他们脸上全是震惊的神色,估计是没想到,东家会因为这么点事就杀员工。   死者被人拖了出去,船员们敢怒不敢言,这人的死,让帐篷里安静多了,从‘电焊工’的角度看,那两枪的目的达到了。   杰克船长确实很虚弱,死了人他都没醒,睡梦中的他脸色惨白、直出虚汗。   一个小时后,杰克船长被人带了出去,又过了一个小时,他毫发无损地回来,这次被带走的人换成了我。   ‘电焊工’有一百多,他们的帐篷在关我们的帐篷后边,里面有光闪来闪去,我发现他们工作的时候从不交谈,所以别想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出他们的工作内容。   我被带进一顶中型帐篷,里面已经摆好桌椅,桌上有电脑,还有一个令我纠结的仪器——测谎仪!   他们没对杰克船长严刑拷打,原来是用了这东西。   很久以前,当我刚从墓里醒来时,我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后来时间长了,还是……没有!   直到最近,我越来越像活人,呼吸和心跳才出现,不过当我不需要它们的时候,还是可以让它们消失,比如潜水时。   这说明我能随意控制它们,就是不知对付测谎仪能不能行。   ‘电焊工’把我按坐在椅子上,给我上身横着绑了两个带子,手腕脉搏处扣个小黑盒子,中指上夹上夹子。   白衣头头此时仍戴着面罩,我不知道他们在帐篷里这样打扮的意义是什么,感觉就像在屋里戴着棉帽子和口罩。   这样的装扮使我无从通过表情和眼神判断他们的心理变化。   也许他们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给我们造成心理上的压力,他们可以随意观察我们的反应,而我们却看不到他们的。   “你叫冷芙渠?”白衣头头的声音透过传译器传出来。   “是的。”才怪!我控制着心跳,淡淡回道。   “25岁?”   “没错。”二千岁出头、三千岁不到、四千岁还挂着零……   “你大学的时候,是学文物修复专业?”   “对,我喜欢文物。”能卖高价的最好,废铜烂铁也不嫌弃。   “你和陈教授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突出其来的超纲问题,不在我的档案信息里,但是这难不倒我,因为陈清寒在替我办身份的时候,已经替我想好了所有可能被人问起的‘杂事’。   “他招聘助理,我去面试。”   “你们刚认识?”   “咳…也不算,我旁听过他讲课,一直关注他,只是前不久才有机会正式和他认识。”我略微躲闪的眼神,表露出内心的羞怯与尴尬,前后矛盾的回答,刻画出一个暗恋男神多年,不愿意向陌生人袒露内心的含蓄女青年形象。   而此时的心跳,也比刚刚快了一拍,我掩饰性地咳了下,感觉有这些小动作就够了。   陈清寒对他们队长和包子姑娘也是这套说辞,我们俩的版本必须一致。   我严重怀疑他有被爱妄想症,不是说我明恋他、就是说我暗恋他,再不然就是说我们两情相悦、佳偶天成,现在全世界的人都以为我们俩在谈恋爱。   尽管心中对陈清寒的‘安排’颇有微词,但另想一套说辞还得动脑,编一套经得住拷问的社会关系结构图,那得浪费多少脑细胞?和浪费脑细胞相比,我选择暗恋他。   “你们找到潘朵拉之心了?”白衣头头冷不防抛出一个和前面内容毫无关联的问题。   “什么玩意儿?”海洋之心我就听过,潘朵拉的魔盒我也听过,潘朵拉之心是什么山寨大宝石?   “泰坦号上的实验室,是你破坏的?”白衣头头问话的速度越来越快,而且两个问题之间没有任何关联。   “是。”   他想玩快问快答,那我就陪他玩,快速回答这个问题的同时,我调快了自己的心跳,他可以理解为我在紧张,又或者是在说谎。 第二百一十一章 找到一只鞋   我的问话时间比杰克船长短,半个小时就被放回帐篷。   白衣头头问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我担不担心陈教授的安全。   我说当然,如果你允许,我想去找他,因为约定时间已经到了,他应该回来了。   白衣头头没说话,挥挥手,示意‘电焊工’把我带走。   我回到大帐篷里,像刚从考场出来的考生,把之前的问题统统抛开,拿出手机来看电影,我拿了不知哪个船员的手机,里面存了一部枪战片,剧情老套无聊,但胜在热闹。   在这顶帐篷里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白衣头头监听到,因此我和领队他们几乎没有交流。   碧石也被带去问话,回来的时候脸色特别臭,好像是在白衣头头那吃瘪了。   孟轻雨带来的人中,只有领队被带去问了话,卢小刀、关怀和丛智博没被点名。   当然,丛智博和禾苏一个样,就算是开过光的测谎仪也测不了他们俩。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杰克船长昏睡不醒,他的船员彻夜难眠,我们这边的人呼噜震天响,因为‘电焊工’杀鸡儆猴的手段十分奏效,船员们再怎么不满,也没人敢起来吵闹。   半夜看到船员中有人偷偷抹泪,我用手机编辑了一条备忘录,题目叫——论面对极端环境时,心理素质的重要性。   编辑到我们这边队员的现状,我认真想了想,领队他们三个都交待遗言了,说明他们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   又或者说是疲惫,身心俱疲,他们虽然嘴上没说,可脸上全写着一句话:动手吧、赶紧的,累了。   因为这种表情我偶尔会在盗墓贼脸上看到,他们在墓里折腾累了,实在出不去,弹尽粮绝、求生无门,跑到我的棺材边上,企图葬身我手。   可笑,我又不是职业杀手,遇上这样的盗墓贼,我一律伸手一指,让他们看墙上的提示:出门左转、有机关,触之必死!   在古墓里寻死还不简单?三步一机关、五步一陷阱,要是职业病严重的,遇到机关出于本能就破、踩到陷阱身体自然就躲,那还有上吊一途,一套一蹬,数千年真人验证,这招保死。   三更半夜时,我听到陈清寒在用鸟类的叫声向我们报平安,随后我把水球放了出去。   水球跟着碧石一起来到岛上,进了帐篷之后,它抱着我的腿,继续当它的腿部挂件。   碧石正好已经将她的问话内容悄悄告诉我,我们虽然不能对话,但她用渔船上拿来的平板电脑编辑内容,而我则在旁边偷瞄,字体非常小,角度又刁钻,帐篷里的摄像头应该拍不到她写的内容。   我让水球把平板上写的关键词复制给陈清寒看。   它不用真的学会写外文,只需要照猫画虎就成。   水球潜出帐篷,没遇到什么麻烦,好半天它才回来,在碧石的平板上打了两个字母‘OK’。   营地很安全,夜里没有孟轻雨说的那种生物攻击帐篷,但我听到沙滩上确实有动静,声音好像被什么东西拦在了帐篷外围,直到凌晨三四点才退去。   新的一天到来,我们还活着,但这对船员们来说,相当于又要多担惊受怕一天。   白衣头头一大早就派人去了丛林,昨天他问我到岛上来取什么东西,我说是碧石藏的宝物,一只古董八音盒,估计有几千年历史了,说好我们俩来取,她付给我们报酬。   白衣头头问了藏东西的地点,我推得干净,说她把地点告诉陈清寒了,我只负责放哨。   我和碧石没提前商量过,白衣头头也问了她相同的问题,她回答说在沼泽附近,我说不知道,也不算冲突。   早上白衣头头派人进了丛林,他们手中的武器那是相当暴力,一枪打出去,能把水桶粗的大树轰成锯末,让我感觉他们拿的不是枪,而是一台台微波炉。   这一枪如果打在人身上,立刻能把人打成肉馅。   ‘电焊工’端着‘微波炉’进了丛林,行事和他们的武器一样简单粗暴,遇到阻拦和攻击,全部碎之。   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应该不仅仅是作战服,还有隔离作用,丛林中的有毒植物、昆虫,都没办法穿过这衣服,接触到他们的身体。   孟轻雨带队的只是杂牌炮灰小分队,这些‘电焊工’才是神盾的正规军。   忙碌到中午他们才回来,说是在沼泽附近有发现。   他们在沼泽边捡到一只鞋,鞋上还有血,丛林潮湿,血干得没那么快,不过血渍已经氧化变色,说明它不是刚沾上去的。   ‘电爆工’拿着鞋汇报的时候就说,这不是人血,白衣头头叫我认认,这鞋是不是陈清寒的。   看着染血的鞋,我捂住自己的嘴,努力回想那些悲情电影中的角色,是怎么表演、呃不是表现,痛失所爱的。   “是他的。”我决定用深沉内敛的方式演绎极致的悲痛,开始是语气淡淡、面无表情,仿佛拒绝相信陈清寒已经遇难,走两步却突然倒地。   被我悲痛到昏厥的表演打动的领队上前来扶住我,将我搀回帐篷。   水球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它成功传达了碧石写的信息,告诉陈清寒埋宝的地点在沼泽。   陈清寒的鞋出现在沼泽边上,也就从侧面证明那里的确是碧石的埋宝地点,他有非去的不可的理由。   否则对于一个已经进过一次丛林的人来说,肯定会绕开危险的沼泽地,不会凑过去找死。   我们之前遇到的沼泽怪物,也许并不止一只,但凡是动物,想要延续这个族群,至少得有一公一母,如果是雌雄同体就更容易了,不需要开屏、不需要相亲,宅家里就有后代。   陈清寒用不明生物的血滴自己鞋上,可能是想伪造他已经遇难的假象。   他如果不‘死’,白衣头头肯定还得派人去找。   戏我是演了,他们信不信,只能随缘了。   白衣头头没有表态,他安排人去检验一下,鞋上沾的是什么生物的血。   我感觉他对我们说的八音盒没什么兴趣,他们登岛的目标,可能是他提到的那个潘多拉之心。   不知道神盾打算怎么处理我们,对我们进行问话和测谎,说明他们想了解一些事,现在了解过了,为什么还不动手杀人灭口? 第二百一十二章 咋滴了   在帐篷里装了一会儿昏迷不醒,‘醒来’后我把脸埋在掌心,哭得撕心裂肺,水球在旁边给我蓄眼泪。   只要我的手掌稍微离开脸,它就往我掌心吐点水,它肚子里的水吐出来还和原来一样,它就是个移动的水桶。   碧石从外面回来,看到我‘泪流满面’的样子吓了一跳,但除了脸上有‘泪痕’,我的眼睛不红不肿,碧石定睛看了看,发现其中的猫腻后,语重心长道:   “节哀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还年轻,要不再往前走一步?”   “滚蛋!”我转过身,用后背对着碧石,手机没电了,帐篷里没有充电的地方,姐正烦着呢…   做足了戏,到下午时分,白衣头头又派人进了丛林,他这次是派人开路,要在林中开辟一条‘通道’。   白衣头头没要求我们只能待在帐篷里,在营地范围内活动电焊工不管。   我哭够了,跟碧石一起出门看热闹,‘电焊工’从快艇上卸下很多箱子,他们在海滩上铺了帆布,拆箱后把里面的零部件拿出来原地组装。   我觉得有趣,一直蹲在外围看他们组装机器,这感觉就像在某宝上网购了一套家具,卖家只负责寄零部件,买家必须自己把它们组装起来。   不过他们没看安装图纸,动作熟练利落,像是大人在拼儿童积木,他们有专业的工具,通力合作下,不出两个小时就完成了一个大家伙的拼装工作。   “老碧,你看,是机器人!”我指着放在帆布上的成品机器人雀跃道。   “玩具而已。”碧石拽拽地撇嘴道。   “嘁,柠檬精。”我白她一眼,继续盯着‘电焊工’们工作。   他们拼装的机器人,和我们在船上看到的不同,没一点儿人形,准确来说就是干活的机器。   这第一台拼装完成的机器人,看起来很像大商场里的扫地机。   而事实上,它的确是清土机器人,‘电焊工’用它铲除地表的土,露出掩埋在地下的石板路。   快艇往返于小岛和海上的某个交通工具之间,带回一件又一件令人稀奇的物件。   我暗暗计算着快艇来去的时间,判断那个交通工具应该就在渔船沉没的地方,因为我和陈清寒乘快艇来小岛所用的时间和他们差不多。   虽然他们用时稍长,但要算上搬运物资耗费的时间,我估计那个交通工具在攻击完渔船之后,没有挪动位置。   如果它是一艘船,在和渔船相近的位置,我们站在岸边应该能看到。   现在我什么都看不到,海平线上连个小点都没有,所以我怀疑白衣头头他们的交通工具藏在水下。   也许是艘潜艇,像海中的幽灵杀手,在水下对渔船发动突然袭击。   “喂,他们的目标还是白玉城。”碧石望着远处摇晃的树梢小声说道。   之前派来的队伍都是铺垫,这次神盾是要正式入驻这座岛了。   “你听过潘多拉之心吗?”我说完又觉得这问题多余,碧石从她的墓里出来,直接被禾苏的人接到游轮上,随后辗转各小岛之间,还没机会真正地接触现代社会。   她的信息来源跟我一样,全靠手机和电脑,而且她看手机的时间没我长,问她等于白问。   “没有。不过我猜……”她拖着长音卖关子。   “猜什么?”我问。   “我猜、你能猜到那是什么。”   “那我猜猜看。”说是猜猜看,我却没说猜多久,转身钻进帐篷,因为快到发饭的时间了。   俘虏的伙食自然好不到哪去,但也不差了,有压缩饼干和豆子罐头。   我得给陈清寒留一份,所以顿顿准时领饭,罐头不好携带,我就假模假样的吃了,饼干全塞在衣服口袋里。   营地里有临时搭建的简易厕所,我没有任何离开营地的借口,只能等汇合的时候,再把吃的给他。   水球虽然有‘隐身’的效果,可是它自己行动还行,抱着饼干罐头,立马就得被人发现,而且会被当成怪物射杀。   既然丛智博中了我的毒能不吃不喝地活着,陈清寒虽说没他严重,但饿上一两天应该没事。   自从机器人拼装好,他们是日夜赶工,机器周围还有‘电焊工’辅助,能铲的铲、不能铲的轰,把个丛林闹得鸡飞狗跳。   那种插在帐篷周围的金属棒,原来是小型生物的催命符,昆虫和老鼠一类的动物,只要进入它的攻击范围,轻则落荒而逃、重则身体爆裂惨死当场。   而且充电五分钟,工作两小时。   我看电焊工充一次是充一个小时,保证那东西24小时工作。   我心中暗骂:渣渣,有这样的闪充技术,给我手机充一分钟的电也好啊。   不过我们正因为在那东西的保护圈内,所以才能安然度过充满危机的夜晚。   记得以前有句广告语,叫科技改变生活,我看科技改变的不止是生活,还有一些非常规的冒险活动。   营地内外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还有红、绿光束扫来扫去,外面一旦有活物接近营地,比如那只随着涨潮爬上岸的大海龟,立即就被摄像头底下的小机枪给突突了。   那画面太惨了,壳都打碎了,大海龟临终就一个念头:咋滴了?   大海龟的惨死为我们敲响了警钟,我默默庆幸,陈清寒没有成为第一个以身试枪的人。   他被岩石砸没事,可不知道挡子弹行不行,这又不是拍抗樱神剧。   我的金刚不坏之身,到底有没有完全复制到他身上,尚未可知。   有霸道的丛林开路机在手,白衣头头只用了我们徒步穿行的一半时间,就将通向白玉城的主干道清理出来了。   他们在清理出来的石板路上刷了一层白色涂料,具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反正刷完周围的植物便不再向路面上生长。   正常在丛林中开路,用不了几天路面便会被疯长的植被再次覆盖,他们刷的这层涂料却解决了这一难题。   我闲着没事看热闹,偶尔和碧石讨论一下,神盾的科技点是不是点满了。   碧石对他们使用的新鲜玩意儿,一点也不感冒,还用鄙夷的眼神瞪我。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宝宝不开心、但宝宝不说、只会使坏   修通了从岸边直达白玉城的大道,白衣头头派人进城查看情况,没急着叫大部队开拔。   我派水球去找陈清寒,因为现在只有它能穿越营地外围的警戒线,不会被那些射线扫描到,进而被打暴。   我让水球带话给陈清寒,尽可能阻止神盾的人找到王宫密室下的通道。   贝壳船是上古时期遗留的黑科技,神盾的人在我眼前秀了这么多天,我也开始恰柠檬了,宝宝不开心,但是宝宝不说、只会使坏!   水球趁着夜深人静,潜出营地找陈清寒,天亮前它才回来。   我还奇怪,它为什么去这么久,如果被发现了,我们肯定能听到枪声或‘电焊工’行动的声音。   我假装起夜上厕所,带着水球去了简易茅房,营地里就这没装摄像头。   这种简易茅房一个坐进去都勉强,是塑料板拼起来的,白衣头头估计是觉得我们在里面搞不出什么花样,所以没有监控这。   水球的学习能力很强,才几天的功夫,它模仿外文和汉字的能力噌噌见涨。   开始只能写几个词,现在已经可以写完整的句字。   陈清寒派它回来递话,只有一句,说他想让水球驾驶贝壳船回海底城。   ‘神盾’占据小岛,只要贝壳船还在岛下,他们早晚会发现。   关怀说他看到他们在调试一套仪器,这仪器可以探测到地下极深处,通过反馈数据,用电脑做出立体结构图。   王宫密室的机关再隐秘,也逃不过这仪器的‘眼睛’,到时白衣头头发现密室下面还有建筑,就算拆了王宫,他也会把贝壳船挖出来。   我挺喜欢这小东西,可它终究是个异类,又不会伪装自己,把它送回老家,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贝壳船只有启动时需要人工操作,剩下全是自动驾驶,弄点血给它带上,给心脏充充电,它完全可以独自返航。   不过,我担心白衣头头他们开来的潜艇,潜艇上有声纳,贝壳船会不会被发现?万一他们开火将它击沉怎么办?   我将犹豫简化成两个词:潜艇、声纳。   水球带着这两个词,跑出去传话,我在厕所里坐着没动,这次它回来得很快,只带回一个词:再议。   “唉…要是能把那艘潜艇打沉就好了。”我邪恶的因子再次活跃起来,但也只是想想,我离开营地会被发现,机枪倒是不能把我怎么样,可白衣头头会把领队他们怎么样。   我摸摸水球软软的小脑袋,把它放回背上,起身走出茅房。   第二天,白衣头头就命人带着那台探测仪去了白玉城,我们像被圈养的肥猪,每天吃吃喝喝,什么事都不做。   杰克船长的手好些了,打着厚厚的石膏,船员们的情绪却越来越低落,每天都像是在度过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天。   本来那些爱吵吵闹闹的活跃份子,在亲见同伴被无情射杀后,也变得沉默阴郁。   这个世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人类的性情中固然有许多闪光点,有温情的一面,有感性的一面,有善、有正义,可仍然逃脱不了这一法则、自然的法则。   “啧啧,一山更比一山高啊。”我看着被白衣头头压制得毫无斗志与反抗能力的船员们,一个个瘟鸡似的蔫头耷脑。   “你别废话,有什么计划?”碧石轻轻踢了我一脚。   “弱小、可怜、无助……没计划。”我抱住自己,摆了个表情包POSS。   “你非要等到他们杀人灭口,发现你刀枪不入再反过来灭他们的口?”   此时,我和碧石正站在帐篷门口,帐篷的门没关,自从被押上岛,船员们除了上厕所,就没离开过帐篷。   碧石怕他们听见,故意压低声音,说完狠狠瞪我一眼。   营地里可没什么隐私权,凡是装着摄像头的地方,都能收声,帐篷里边和附近全是监听设备,就门口这和厕所没有。   但如果正常说话,还是能被附近的监听器收到声音,这白衣头头也是相当谨慎,过去这些天了也没放松警惕,对我们的监控还是这么严。   “领队他们都累了,不得给他们点时间恢复?急什么,按照小说的套路,打了儿子来老子、打了老子来爷爷,打不完的,休息、休息…”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别以为我没读过书。”   “嘶…你呀,行叭,我准备先搞掉潜艇,让领队他们乘贝壳船离开,开出沉船之海,就打断自动驾驶,那时船距离海面不算特别深,就算人上不去、但水球可以,只要它拿着陈教授的定位器浮上海面,领队他们撑到我们单位的救援来就OK了。”   前面碧石听得还挺认真,最后听到我说‘我们单位’,立刻撇撇嘴,很是嫌弃的样子。   “你不让神盾得到贝壳船,是想把它给新老板。”   “贝壳船倒是其次,主要是潘朵拉之心不能给他们,没听过同行是冤家吗?大家同是恶人,我不允许他们比我强!”   “哟,猜出来了。”   “你真当我傻吗,把潘朵拉之心想成宝石项链?要宝石神盾买多少都买得起,看看他们的装备、工具,烧钱一样,他们不缺钱、想要的是那颗永远不死的心。”   “天地都有寿命,太阳也会消亡,哪来的永生。”碧石这话说的,感慨的成份居多。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她不是随便发发感慨,似乎是有特定的事件,让她有感而发。   “那只是比喻,寿与天齐,还不够意思?能和天地同寿,多好的事儿。”   “呵,算了,我可不想当齐天大圣。”   我们两个正斗着嘴,杰克船长突然咳了一声,他从帐篷后边走出来,和那些船员不同,他好像并不担心自己会丧命。   “打扰一下,女士们。”杰克船长礼貌地说。   他此时的态度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我差点以为他是位陌生的老绅士。   “have things ,say things.”我脱口甩出一串外语。   把杰克船长听得一愣,碧石立刻翻译:“她说有事儿说事儿。”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奇怪的谈话   杰克船长闻言耸耸肩,问我们发现没有,沉船之海的变化。   他这话问的,我们又没失明,还能看不见海上的雾散了?不止雾散了,阳光也能透点亮下来,现在头顶的天空只是阴沉多云,不像之前那样黑如深夜。   他问这句废话,想必是为了引出下文,可惜我和碧石非常不配合,谁也没回答他,他只好自己往下说。   “这是一年中,沉船之海最特殊的日子,太阳出来,怪物蛰伏,屏障消失。”   我想吐槽他,这阴不拉几的天也算出太阳?但为了让他快点说下文,我没有打断他的话。   “这是最好的季节,对活人来说,在林中散步或者潜水捕鱼都是不错的选择,好好享受吧,女士们。”杰克船长的语气,好像他正在舞会上跟朋友闲聊,只可惜他打着石膏的双手没办法拿香槟。   他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回了帐篷。   碧石也受到感染,跟我打起哑迷,“哦达令,我们应该去林中散步、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气息,你觉得如何?”   “不,这几天那只惨死的海龟先生总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不想步它的后尘。”   杰克船长提到丛林和潜水,他应该清楚我们出不了警戒线,不知道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还有如果现在是小岛一年中最安全的季节,‘神盾’为什么不等到安全季节再派孟轻雨的队伍登岛?   前后也没差几天,怎么就等不及了?   白衣头头手下的人,心理素质那是没得说,水球去他帐篷外偷听,听到他们说在王宫有重大发现。   得到这个消息,白衣头头和他的手下没有表现出半点高兴和激动,他们按部就班进行着下一步工作。   如果是考古队或盗宝团,早就开心到飞起了,当然他们也不是毫无情绪,隔天驻白玉城的电焊工回报,说他们在王宫密室底下又发现了一条通道,白衣头头听后明显心情不错。   水球听到他口头表扬了那些电焊工,夸他们做得好。   只是他的好心情到下午就没了,因为电焊工找到了贝壳船,而且只有船。   船上没有干尸驾驶员,没有不死心,整艘船干干净净,连我们在里面留下的鱼骨头和呕吐物也没有了。   那也许是避尘珠的功劳,但干尸和不死心,我估计是陈清寒给藏起来了。   白衣头头下令搜城,这次是地毯式搜索,无人机都上场了,拳头大小的无人机,没有它们拍不到的角落。   地上、地下;城里、城外,他们这紧张气氛制造的,跟核泄漏似的。   当天夜里,白玉城营地遭到了突袭,在有防护服、微波炉(武器)的情况下,还损失了几个人。   电焊工头盔上有摄像头,画面同步到白衣头头的电脑上,他立即派人支援,先派出的是无人机战队,这次是大块头,带机枪那种。   但无人机刚出发,海滩营地也遭到了突袭,白衣头头有地毯式搜索,岛上的动物有地毯式攻击。   我们见过的那种植物耗子,像移动的绿色草坪,涌到营地警戒线外自动分流,分成几股力量,重点攻击营地周围的金属棒。   它们勇气可嘉,但即便它们撞倒金属棒,那东西也不会停止工作,小动物的牙齿能咬坏它吗?   答案是不能,不过它们不能,有动物能,在付出巨大代价后,老鼠军团终于撞倒了一根金属棒,这使得‘安全圈’范围发生变化。   第二批负责消灭金属棒的动物冲上来,躲进安全范围内,它们是丛林里的一种小型蜥蜴,算上尾巴只有一掌长,但我们曾见识过它的厉害。   它们的胃液具有极强的腐蚀性,而且它们可以随意喷吐胃液,当做自保的武器。   一两只蜥蜴的腐蚀力也许不算什么,几十只加一起,溶解效果特别明显。   在听到响动时我们就出了帐篷,但我没乱走,蹲帐篷角边看老鼠和蜥蜴攻城。   不知道得到什么召唤,‘神盾’的人登岛这么多天了,它们今晚才有所行动。   丛林里不同环区的动物协同合作,这分明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船员们也离开帐篷,有人尖叫恐惧四处寻找坚固的地方躲藏,有人则发出狂笑,大喊‘咬、咬死他们’。   外面的动物疯狂,里面的人也疯狂,有怪鸟飞来,撞击外围摄像头。   这些怪鸟像秃鹫般大小,只有一只脚,翅膀却非常有力,头上长着尖角,它们一撞能把人撞倒。   我们进丛林时走的是相对最安全的路线,所以有很多诡异危险的生物,我们上次来时都避开了。   难怪民间有句俗话说,省着省着,窟窿等着。   意思是说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攒下点钱,突然就会发生个意外,把攒的钱全花出去。   我们竭力躲着丛林中的动物,谁想会人堵回岛上,他们还惹怒了所有动物,让它们跨界联手,天敌合作,发了狠往营地冲,等它们进来,还有人类的活路吗?   白衣头头派出战斗机器人,他带来的人不算多,起码和铺天盖地的丛林生物相比,他带来的那点人都不够给它们塞牙缝的。   好在他的机器人多,探测型、工作型、战斗型,什么种类都有。   动物的尸体顷刻间就堆满了沙滩,又被机枪打成肉泥的,有被烧成焦炭的,死在金属棒下的更多。   尸体很快就堆积如山,一座岛上能有多少动物?我看光是老鼠就得有几十万。   尸体越堆越高,几乎要把营地包围了,我总算等到老鼠大军在警戒线上撕开一个口子。   立刻把领队他们叫道身边,海里也有东西爬上岸来参加战斗,好像是变异螃蟹,高举着钳子朝这边冲来。   “咱们走,你们都跟紧我,不要离开我超过一米。”   眼前这些动物已经没有恐惧,枪也不怕、火也不怕就是拼了命往营地冲。   我们的人听到我的话,马上聚拢在我身边,小动物的大脑,处理不了太复杂的信息,它们得到的指令是破坏营地防御,没别的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动物总动员   我接收到一些动物的‘思想’,决定冲出去试试,实在不行我还有业火,留在里面只有坐以待毙。   ‘电焊工’这时也是重点防守突围进来的动物,他们手中的武器打到哪、哪就爆开一团血雾。   武器再先进,只要使用它的是人,就会有疲劳的时候,我看得出‘电焊工’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他们被疯狂的动物包围,甚至有的动物已经冲进营地,但他们的动作丝毫不乱,先打哪后打哪,有条不紊。   杰克船长的船员们借着乱势也想逃跑,他们没有章法的逃生行动,导致他们死伤惨重,有人被微波枪打中,有人踩进疯狂动物海,眨眼间双脚和小腿就露了骨头。   还有慌不择路跑进监控扫射区的,怪鸟只撞毁了部分监控,其它扔在工作。   “老碧,你来打头,我断后。”   “替我当着点!”碧石没有拒绝,也没提条件,只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随后举起一只不知道从哪顺来的手电筒。   她不是第一次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举手电筒了,上次好像没给她发挥的机会?   当时禾苏派去‘请’她的几个女孩手里拿着枪,她举个手电筒跟她们对峙。   只是恐龙怪突然出现,把那个女孩叨跑了,才避免了她们之间的冲突。   现在她又拿个手电筒,这是要亮绝活啊!   “小刀,把那个监控打掉。”在动物冲出的破口边上,挂着一个要掉不掉的摄像头,它已经和底部的机枪分离,但指示灯还亮着,如果碧石亮她的绝活,可能会被它拍下来。   低调做人是我的目标,下意识地我也不希望身为同族的碧石太高调,至于她以后想不想暴露身份,那是她的问题。   现在我们一起行动,暴露她就等于我,这时候得使出小广告达人的‘鬼魅’身法,避开小区监控。   卢小刀捡起地上的石子,一击便打碎了摄像头的镜头,那镜头也就指甲盖大小,离我们六米开外,附近光源又不足,他这一手‘飞镖’本领特别实用。   碧石低喝一声:“闭眼、冲!”   她话音未落,一道强光乍亮,她率先冲入光中,领队他们紧紧跟在她身后,全闭着眼睛向前猛冲。   在这一刻,我们彼此信任,领队他们更是义无反顾地信赖着我们。   闭眼会增强人的恐怖,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闭着眼睛冲进疯狂动物群中,那和叫他们送死一样。   但领队他们问都没问,完全按照我们说的去做,以极快地速度冲出警戒线,来到破口外。   外面的动物本来如同潮水般围着营地,可自从出现破口,它们立刻向破口处移动,想以破口为据点,撕开更大的口子。   这样反倒为我们逃跑提供了方便,如果它们不集中,还是分散地包围住营地,我们冲出来也会掉进无穷无尽的动物海中。   眼下只需要选择一个动物最少的方向,烧出一条安全通道即可。   碧石的强光术施放完,就该我的业火登场了,我瞄准一个动物较少的区域,使用业火烧出个口子。   碧石是队伍的头,她脚下始终没停,即便是在我用业火的时候,她也没停下,业火前一秒烧掉挡路的动物,她的脚后一秒便踏上了那块地。   正因如此,领队他们才在那个口子被动物们重新覆盖前,成功逃出包围圈。   而我,在迈出包围圈的前一刻,听到了来自背后的枪声。   我猛然回头,一名‘电焊工’端着微波枪站在破口内,他发现我们逃跑,朝我开了一枪。   我确实感觉到后背被什么东西击中了,那东西虽然叫枪,但其实没有子弹,不过我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我背后的水球。   它一直趴在我背上,那东西真正击中的应该是它。   “水球?”我失声叫道,想确认它的情况。   “哈?”水球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呆萌’,只会发出类似婴儿般的牙牙学语声。   “呼,没事就好。”我赶紧转身继续跑,三两步便追上前面的人。   身后的‘电焊工’已经没机会再开第二枪,他瞬间被涌入破口的动物吞没,发出凄惨的哀嚎。   不管他们平时表现得多么冷酷、干练、强大,死到临头时,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他们叫得一点不比那些怂怂的船员声小。   半空中的怪鸟,犹如黑云压顶,牢牢罩住营地上方,升空的无人机,干掉一批怪鸟,再被更多的疯鸟围攻,它们宁可被打断翅膀,也要死咬着无人机的一角,把它拖下来。   那个不靠谱的杰克船长,居然说这是小岛一年中最安全的季节?!   我信他个鬼,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海上和丛林中都有动物向海难上聚集,我们此时唯一的出路,就是去白玉城,躲到王宫地下的密室。   陈清寒会找机会跟我们汇合,他手里有干尸驾驶员和不死心,我们可以先到贝壳船上避一避。   “你们看,那条路上没有动物。”碧石指着白衣头头他们清理出来的那条路说。   也许是白色涂料起了作用,不仅植物躲避着那条路长,连动物也纷纷避开它。   眼目所及之处,树影晃动、草叶乱颤,丛林里的动物仍在持续奔赴‘前线’,有满口尖牙的黑猴子、五彩缤纷的蟒蛇,成群的毒虫,地上爬的、天上飞的,好似赶去开毒虫博览会的虫方代表。   我们几个人避到白色石板路上,互相看看,没发现有人受伤,才阶段性地松了口气。   “走,神盾的人顶不住也会突围出来,咱们得赶在他们前面去白玉城。”我扬扬下巴,朝碧石示意,让她带头往前走。   领队和关怀他们,没人问刚刚那道强光的事,他们背着丛智博和小周,满心思想快点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可能还没回过味儿来。   碧石背着禾苏,举着手电筒走在前边,我背着水球,摸摸它身上,没摸到破洞或伤口,便放下心来。   白衣头头动用了战斗机器人,不过我临离开的时候瞧了两眼,战斗机器人确实凶猛,然而它身上的关节处有缝隙,成群的蚂蚁像流水般钻进机器人身上的所有缝隙,它的外壳坚固无比,但内里的线路却没有那么结实,想必在蚁酸的腐蚀下,很快就会短路。   第二百一十六 重新汇合   今夜出洞袭击营地的生物,都是丛林中的‘普通’动物,杰克船长说的也不完全是假话。   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没有参与这次袭击事件,还有蜈蚣女,我没看到它们的身影。   我们跟涌向海滩的动物逆向而行,这条路的两侧有‘电焊工’安装的简易路灯,光线不算亮,只能照清石板路,但对我们来说已经很好了。   一路退到白玉城,发现陈清寒正在失落之门下边等我们,他胳膊底下夹着干尸驾驶员,显然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陈教授?!”关怀看到陈清寒,尾音都带着惊喜。   “你们不会以为我真的死了吧?”陈清寒打趣道。   “怎么会,听到芙姐哭,我们就放心了,知道你肯定没事。”关怀笑着说。   “是啊,我看到她悲痛到昏厥,心里就踏实了。”领队也跟着补充。   “歪?你们这是在侮辱我的演技吗?”   “我想…他们侮辱的是你的人格。”陈清寒走过来,问有没有人受伤。   我光想我的人格是什么了,没接他的话,领队回他说没有,我们都很好,多亏碧石和我,他们才逃出了营地。   “城里现在没人、没动物,暂时安全,走,先进城。”陈清寒边走边跟我们讲了刚才白玉城发生的事。   他怀疑动物们袭击白玉城和营地,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操控。   这座岛我们前些天来时,只走了最近、最安全的路线,未曾光顾的区域太多了,谁都说不好,那些地方有什么。   袭击白玉城驻守人员的动物,在得逞后便退出城去,加入到了攻击海滩营地的大军中。   陈清寒躲在城外,目睹了整个过程,他说一种动物袭击人类,还可以解释为这个族群的头领想报复入侵者,但动物们不分彼此、竭诚合作,拧成一股绳袭击人类,是闻所未闻的事,这种反常现象的背后,隐藏的可能是我们无法想象的神秘力量。   我说不管怎样,先把领队和关怀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再说,队伍里有伤员病号,必须尽快送他们离开这。   谁也不知道那些动物会疯到什么时候,等它们杀光了神盾的人,也许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   我将之前想到的计划说出来,陈清寒觉得可行,他摘下手表交给领队,这表是太阳能的,防水防震防辐射,只要别掉进岩浆里,基本不会出故障。   本来他想让上面派人来小岛跟我们汇合,但现在形势不妙,小岛已经不适合做为见面地点。   武装到牙齿的‘电焊工’都损失惨重,上面派人来,也是徒增牺牲。   我把水球也交给领队,他们还没见过它,但这并不影响它帮助他们求生。   “它能听懂我们说话,如果切断自动驾驶后,贝壳船停在距离海面较深的地方,你就把手表给它,让它浮到海面上发送信号。”   简单操作水球完全可以驾驭,领队看看我的手,我双手举着水球,把它递到领队身前。   用眼睛看,自然看不到它,领队伸出手,看着我手的位置,去接眼前的那团‘空气’。   “呃?”领队的手触到水球的瞬间,喉咙里发生惊诧地音调。   水球是否能被人触碰到,取决于它的意愿,像它刚从海底城跟我们出来时,我就触摸不到它的身体。   后来可能是熟悉了、信任了,它才允许我摸它。   “这、这是什么啊?”领队如同捧着易碎品,手上既不敢使劲,又怕把它掉地上,表情很是纠结。   “水球,活的。”我直观的介绍,并没有让领队对手中的东西有一个清晰完整的认识,他仍然皱着眉,一副不知该把水球放哪的表情。   水球挣脱他的手,一下跳到他身上,看他的动作神态,水球应该是骑到了他脖子上,抓着他头顶的一撮短发。   因为我看到他头顶有撮头发突然立起来了,特别像漫画人物的呆毛。   “别这么小心翼翼,它结实得很,中了微波枪啥事没有。”此话一出,连碧石都挑了挑眉,关怀和小周他们更是一脸震惊。   他们见识过微波枪的威力,打树树碎、打石石崩,这几天他们还讨论过微波枪的原理。   因此在得知他们眼中特别牛X的武器,连只水球都打不爆时,我几乎能看到他们头顶犹如实质的问号。   “我会照顾好它的。”领队没有扯下水球,不让它骑在自己脖子上‘作威作福’,也没有阻止它抓着自己的头发,他粗糙的大手握了下水球垂在他胸前的脚丫,换来一串‘咯咯’的笑声。   看他们相处融洽我就放心了,我们这次轻车熟路地进入地下通道,密室入口旁边有‘电焊工’架设的仪器,下去之后,在密室里有几个黑箱子,箱子上放着个类似平板电脑的东西。   “这是探地成像仪。”关怀看到箱子旁边那个缠着电线的‘钉耙’立即叫出了它的名字。   “他们到底什么人啊?这么神通广大,感觉他们要什么有什么。”小周感慨道。   他不说我还没意识到,我们在一起行动也有些日子了,可是从来没讨论过‘神盾’的问题。   营地里到处是监控、监听器,这些天我们极少交谈,生怕让白衣头头从我们的谈话中听出些什么。   眼下虽然行动和说话都自由了,但只要没离开小岛,我们就不能算是安全。   讨论‘神盾’来历的事还是留到出去之后再说吧,我催促他们赶紧登船。   现在是小岛的‘特殊时期’,岛周围的屏障消失,贝壳船可以顺利离开。   上船后,陈清寒把干尸放回驾驶座上,干尸一落座,座位的椅背内立刻伸出许多电线一样的东西,钻进它的脊椎中。   不死心被塞回干尸的胸口,领队抢先一步割破掌心,往心脏上面滴血。   陈清寒按住我的肩膀,交待我好好保护领队他们,“房子钥匙没丢吧?在湖畔家园的那套公寓,有我一份遗书,谁是遗书持有者,谁就是我的财产继承人,记着,地址是——” 第二百一十七章 好死不如赖活着   “等会儿!什么就遗书啊?你要干嘛?”我连忙打断他的话,好端端的怎么就交待遗言了呢?   “你们走,我得留下,查清一件事。”陈清寒那双特别聚光的眼睛里,写了大大的两个字——倔强!   “哦,你把手表交给领队,我当然知道你要留下,问题是我也不走啊,遗言你现在交待有点早,等你弥留之际再说吧。”我一矮肩,把肩头的手甩了下去。   “你们俩为什么不走?”关怀一脸不解。   “有事要查。”   “同上!”   “+1”   最后的声音出自碧石之口,她指指自己的后背,她刚才一直走在队伍后面,上船的时候我也注意她,只知道她在后面跟着,可现在经她一指我才发现,她背后没人了!   “玛丽苏哪?”我讶道。   “跑了。”碧石无奈地耸耸肩,“我得回去找她,她是我的财富之源。”   “什么时候跑的?你怎么现在才说?”我怒道。   “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跑的。”碧石一脸真诚。   陈清寒解下背后的布包,递给碧石:“你的东西,你来保管吧。”   看形状这应该是八音盒,碧石接过布包,看也不看就背在身上:“谢啦。”   “你们真的要留下?那我——”领队的话被我抬手打断。   “你们必须离开,刚才的情形你们都看到了,岛上发生的事,已经超出普通人能参与的范畴。”   “小周的腿可经不起折腾,丛智博也需要人照顾,你女儿在等你,小刀的妹妹也等钱治病呢,外面有一堆事等着你们,别耗着了,走吧,祝你们好运。”我拿出那张银行卡,交还给卢小刀。   领队看着我,那表情好像我们留下必死无疑似的。   “嘿,我还想活万岁哪,别摆出送殡的表情好么,好好保重,有缘咱们自会再见。”我的视线扫过领队、卢小刀、小周和关怀,他们表情虽然各异,但透露出的信息非常一致——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陈清寒和碧石没我这么啰嗦,他们只向领队等人道了保重,便转身走出驾驶室。   干尸胸膛里的心脏重新跳动,贝壳船缓缓驶离船坞,我们三个返回王宫内室。   三个人站在内室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往外走的意思。   “你不是要去找玛丽苏吗?”我看着碧石问。   “她在岛上有个秘密据点,我估计她是去那了。”碧石明显答非所问。   “所以?”我耸了下肩,等着她的下文。   “我想知道你要查什么。”碧石神情严肃,一改平时的欠抽模样,她这样子,倒是很符合我记忆中的形象。   “借口而已,我想跟着他。”我一指陈清寒,没有半点犹豫地说。   我给陈清寒做了那么多次的工具人,现在是他该出力的时候了。   碧石的气场明显发生了变化,她直直盯着我,眼中没有丝毫温度,一道无形的压迫感笼罩住我。   这时候多说一个字,都可能败北,我一言不发,不再给出任何解释,若无其事地回望着她。   碧石看看我,又看了眼陈清寒,微微皱眉道:“你决定了?”   谎都扯出去了,这节骨眼儿上,稍有退缩犹豫,就会被看出破绽。   我心里使劲咬牙跺脚,嘴上却轻轻松松‘嗯’了一声。   “看来……祝你好运。”碧石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的视线先移开,向下垂了垂,再抬眼时,已经恢复欠揍的嘴脸。   “谢谢。”这次我没跟她斗嘴,欣然接受了她的祝福。   “就不说再见了,希望再也不见。”碧石挥挥手,转身快步离开。   我盯着门口看了半天,直到确认她已经走远,才重重呼出一口气。   “看到没有?高手过招,拼的是意念!”我得意一笑,随即视线便落入另一道眼神‘陷阱’中。   陈清寒的气场虽说和碧石不同,可他板着脸盯人的时候,那效果也是不亚于工业级电钻,小眼神直往脑子里钻,好像要钻开我的天灵盖,瞧瞧里边装的啥。   “看我干嘛?各自行动吧!”我对碧石说了谎,但没对领队他们说谎,我留在岛上确实是有事要查。   自从离开雪山墓,我和陈清寒总是一起行动,不过这次,我得单独去查点事儿。   “湖畔家园的地址是——”   “停!你怎么又交待遗言?”我把这几天给他攒的饼干掏出来,“先别急着死,特意给你偷留的饼干,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吃饱肚子,兴许就过去了。”   我实在不会安慰人,生命中又没体验过失去‘亲人’的滋味,没办法换位思考,感同身受。   我估摸着可能是妹妹的死讯,给他的打击太大。   他这样的人,表面看着没事儿,可能内里已经出故障了。   可是寻死为什么要在小岛上寻?这里的动物不忌口,活人、死人、腐尸、枯骨,它们都能啃得欢。   在这寻死,保证会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而且,我也不想让他死。   陈清寒和曾经死在我墓里的那些人终究是不同的,我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也可以说是朋友,和他在一起挺有趣,但我不知该怎么劝他走出阴霾。   搜肠刮肚半天,我憋出句自认比较好理解、接地气的俗语:“那个…好死不如赖活着,是吧?”   想想又觉得力度不够,连忙加了句:“人死不能、呃普通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往前看。”   “小暖还活着。”陈清寒突然一句话,惊飞了我脑子里刚搜出来的歇后语。   “什么?她还活着?”我眨眨眼,有点不能接受这个转折。   “我看到了他们视频。”陈清寒缓缓说道,他语速很慢,像是要给自己一个缓冲情绪的时间。   “他们在这,王宫,和人连接过视频,但视频信号不是来自岛外,而是来自岛上的某个地方,视频里的人,是小暖。”他说话时停顿的次数变多了,想必此刻他的脑子很乱。   “只是视频?你确定那是小暖吗?”我虽然相信陈清寒,可也相信自己的脑子,金棺主人传输给我的信息,的的确确记录了陈晓暖死亡的画面。 第二百一十八章 地震   我觉得金棺主人编造假画面欺骗我的可能性极小,她并不知道我认识陈晓暖,她只是单纯记录了死后‘墓地’内发生的事而已。   录相机——这是她的能力之一。   既然不擅长安慰人,那就用实际行动支持陈清寒好了,我要查的事可以延后。   “我先帮你找到她,这是我早就答应你的事。”   帮陈清寒找妹妹是我们一早说好的,他已经兑现承诺,给了我一个合法的身份,还安排了工作,现在该我履行诺言了。   说起来,我们这是误打误撞发现了陈晓暖的行踪,省去自己租船出海的麻烦,已经算幸运了。   陈清寒这几天恐怕也是心绪不宁,一颗心起起落落,从希望破灭到重燃,再到各种猜测。   只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交待遗言,这让我感觉非常违和,他可不像会轻言放弃的人,无论是人生目标还是自己的生命。   “如果这座小岛很快会毁灭,你的事也不急吗?”   “毁灭?那倒好,我怕它不毁,那才麻烦。”   “你总是让我无言以对。”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说我的时候,从不缺乏言语。”   “我听到他们说地下,陈了白玉城王宫密室,岛上应该还有地下建筑。小暖的视频背景里有墙体和浮雕。”陈清寒毫无过渡的转折倒有几分想争分夺秒的意思。   “她为什么不上来?电焊工认识她?”我一着急,把给神盾小弟取的外号喊了出来。   “她好像在复原什么东西,那些人叫她奥什么娜,这不是她的英文名字,可能是用的化名。”   “唉?玛丽苏在岛上不是有个据点吗?也许小暖在为她工作,你知道…比如矿工之类的。”在他提到奥什么娜的时候,我的心就是一紧,赶忙找了个话题岔过去。   我有个猜测,但有还待证实,现在说出来,只会让陈清寒提前难受。   这样看来,我们两个留下的原因虽说不同,可目标指向却是相同的。   “要不咱现在去追老碧?应该还来得及。”   “我想,咱们可以等她自己出来。”陈清寒这脸变得也是够快,刚刚还一副马上告别人间的生无可恋样儿,转眼又变成了冷静沉着的探险小能手。   活人不仅善变,还特别复杂,情绪转换有时快得跟拿遥控器换台似的。   我没有那种天份,去揣摩活人的每一种内心活动,只要陈清寒不寻死就成。   疯狂动物们没有折回白玉城来袭击我们,我们走出王宫,街上到处是血和碎肉。   电焊工在死前拉了不少垫背的,白色街道仿佛成了画布,上面描绘的是一幅幅泼血山水画,要写意有写意、要抽象有抽象。   “小芙,是谁告诉你小暖已经死了?我很好奇,那下面当时没有别人。”陈清寒这问题问得突然,不过他感到好奇也正常。   当时矿坑里就我和银角大王,再没别的活物,陈清寒只听我一句话便相信了我,已经是对我极大的信任了。   但过后想起来,他难免会犯嘀咕,银角大王头上的角,刚被工人挖出来没两天,如果我说是它告诉我的,可信度太低。   “一个…老熟人,同族。”我隐去了那人的名字,“她死后大脑仍然有一部份功能在工作,记录了山体内部曾发生的事,我看到她死后的记忆录相,小暖和她的队友分开后,一个人走进岔路通道,她找到了金棺所在的地下空洞,本来还有一些地面建筑、建在蜂巢上方,那些建筑已经成为毒蝎的巢穴,她惊动了蝎群,虽然跑得很快,也被蛰了十几下,最后她逃到一个水潭边,掉进去……没再上来。”   我将‘看’到的画面原原本本复述出来,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隐瞒。   所以当陈清寒说陈晓暖还活着的时候,我是真的感到很意外。   而我之前的猜测,因为这个‘意外’的出现,不得不重新梳理一遍。   “金棺中的人,是你同族?”   “是啊,这事说起来挺复杂,反正她有个能力,类似录相机,死后只要尸身不毁,就能一直记录。”   走哪都能碰到同族的墓,实非我所愿,尤其是我连金棺的边都没摸着,上面的宝石一颗没挖下来,光看不能卖啊,太气人了!   “你为什么说这岛一会儿就毁灭啊?”今天岛上是乱了点,但我实在没看出它有毁灭的征兆。   “有些人,处理问题的方式很简单。”陈清寒给我一个眼神,让我自己体会。   “你是说神盾那边的潜艇,如果他们认为岛上的事态已经无法控制,就会采取……”我抬手比划了一个‘炸开花’的动作。   “对。”   “害!你是怕自己没时间撤离,被他们给炸了?我还以为你找不到小暖,要上吊呢。”   “如果可能,我会尽量活着。”陈清寒‘深情款款’地看向我,“你是我挖出来的,如果有一天你为祸人间,我有责任把你埋回去。”   “嘿嘿?想得美,你有我活的时间长吗?等你百年之后,本大王再现世作妖。”   “哦…对哦。”陈清寒点点头,一副恍然模样。   我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危险气息,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死的时候要带我一起?   我又死不了,跟他葬一块,那不成殉葬品了?   我刚想说,现在不允许人殉,劝他不要知法犯法,脚下的地面突然一阵晃动。   陈清寒脸色骤变,他一把拉住我,快速向城外跑去。   地面震得越来越剧烈,白玉城内的某些建筑,在地震中倒塌,这城距今有几千年了,风吹雨淋没事,可却经不住地震。   陈清寒带着我往城外跑,估计是怕我们再被落石给砸下边。   这震动好像是小岛本身在震,不是外力爆破造成的。   我们跑到城外的甬道上,陈清寒忽然停住,抬头望着头顶。   小岛上空出现了许多金线,它们仿佛在纺织一只网,金线发出淡淡的金光,并不刺眼。   “哎呀…哎呀呀……这是?”我盯着半空中的金线,它们彼此连接,组成一张巨网,罩在小岛上空。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大竹笋   你说现在要有游客,把这一幕拍下来发网上,恐怕没人会信,准说是经过加工处理的视频,为了博人眼球。   地震在金网的笼罩下晃得根本没法儿站人,陈清寒护着我趴在地上,我觉得他这样做很危险,万一地面震出个大口子,我们俩可就抱团儿埋坑了。   好在地震很快就过去了,也就十分钟的时间,强震过后,小岛没有沉没,它不仅没沉,还长出一样东西。   我和陈清寒抖着身上的土,从地上爬起来,就见前方出现了一栋建筑。   它是拔地而起,像座山一样,矗立在前方的丛林中。   也就是说刚刚那不是真的地震,是它从地下钻出来造成的地面正常震动。   我和陈清寒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的建筑,心思各异。   陈清寒八成是在想陈晓暖,他之前通过视频,看到陈晓暖在地下的某个建筑内,而前方出现的这个建筑,表面刻有浮雕,挺符合他的描述。   但我看到这栋建筑,想到的却是金棺的主人——奥图娜。   陈清寒听到电焊工喊陈晓暖奥什么娜,他听的没错,只是漏了一个字。   他说陈晓暖好像在修复什么东西,现在看来,她修的就是这栋建筑,这玩意儿看着像栋楼,又像尖塔,表面刻着浮雕,没门没窗,好像一颗破土而出的大竹笋。   咚——   闷闷地撞击声,从半空中传来,潜艇果然向小岛发射了毁灭性‘武器’。   不过半空中的金网和蜂巢一样,对小岛起到了绝对的保护作用,有它在,外面的攻击就像拿小石子砸银行金库的大门。   “哎,这可怎么办,你说说,这事儿闹的,闹大了吧!”我愁啊,愁得直薅头发,恨不得立刻跑过去,把大竹笋给踩回地里。   “你知道那是什么?”陈清寒深深地看我一眼后说:“你想起来了。”   我差点忘了,他是研究我族文化的精英,在古墓的壁画中,可能见过这个东西。   所以当他看到这东西钻出来时,表情并没有多少惊讶和稀奇。   “没……一点点。”我稍一犹豫,决定实话实说,在胜利岛的矿坑底下,我确实恢复了一点记忆,都是被那个鸟人给撞的。   “你说留下来查点事,是这个吗?”陈清寒问。   “没错,为了世界和平,为了爱与正义,我本想找到这个东西,把它消灭在萌芽中。”   “那些浮雕,和我在视频里看到的一样,小暖就在里面。”   “我不知道你在壁画里看到过没有,那东西非常危险,你最好别靠近它。”这正是我要单独行动的原因之一,不管是大竹笋还是奥图娜,都是要命的家伙。   “入口在哪?”   陈清寒现在有点进入忘我世界了,不管我说什么,他脑子里就一件事,找陈晓暖!   “没入口。”我也知道这话骗三岁小孩儿都骗不过,如果没入口,陈晓暖是怎么进去的?   可我不想让陈清寒进去送死,陈晓暖能在里面存活,恰恰说明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陈清寒不吵不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可以杀人,也可以逼迫人,他此时就在用眼神向我施压。   事关性命,他瞪我也没用,他应该感觉到了我的坚持,丢下我向‘大竹笋’跑去。   “陈清寒!”我大喊一声,连忙追上去。   有些事不该他掺和,陈晓暖是真的死了,现在活着的这个,已经不是她。   我也是从胜利岛出来,才觉得事情不对。   蜂巢下面的活物,曾是塔族的‘主宰’,我族称它为万瞳妖兽,它存的年代,少说也有上亿年了。   因为它全身是眼,所以很容易被误解,以为它没有嘴、只有眼,其实它的嘴就藏在触手中间,它的嘴又被称为‘虚无之口’,凡是被它吞掉的东西,那是连个渣都看不见了。   因为它只有嘴,没有排泄器官,更不会像人类一样,把肉吃掉、骨头吐出来。   我族对于它有个共识,就是它吞下去的东西,那是真正的毁尸灭迹。   在我的记忆中,曾出现过一艘怪面黑船,当时我没有回忆起它属于谁,看到那个切西瓜的标志,还以为和禾苏是一伙的。   现在我彻底想起来了,那是我族异军的标志,说简单点,她们是一群专门和女王对着干的家伙。   牵到陈年往事,我其实不太愿意去回忆,所以尽量用最简洁的方式,把来龙去脉想了一遍。   女王死后葬在胜利岛,她的亲信埋葬的她,选择墓地时,也是煞费苦心,竟然想到塔族旧址,将女王金棺安置在万瞳妖兽的……嘴上!   这样一旦蜂巢护罩解除,金棺就会掉进妖兽嘴里,连棺带人,一起彻底消失。   表面上看,女王残存的意志在最后关头,把死后的记忆传给了我。   她的尸体掉进兽口,从此化为无有,死得不能再透了。   甚至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都在,那是她最心爱的‘宠物’,她在哪、它们就在哪,心头肉一样。   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奥图娜、我们的女王大人,已经死了……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些安排有种‘表演’的意图,你可以说奥图娜的亲信们,把她葬在妖兽嘴上,是怕她的敌人发现遗体后,故意破坏她的尸体泄愤。   可若是这样,早在下葬的时候就扔进兽口里不是更好,那样起码她们能保证亲眼看着女王‘安全’。   退一步说,就算亲信们希望女王的遗体尽可能地多保存些日子,只有遇到外力破坏时,才会启动自毁机关,那‘神盾’在岛上乒乒乓乓凿了十余年,它为什么没自毁?连金角、银角被人挖出来都没反应。   挖掘机和叉车都上场了,我只是轻轻碰了下而已,差别待遇要不要这么明显?   于是我就捉摸,会不会是她们希望我亲眼看着女王掉进兽口,还把死后的记忆传给我,证明这些年她老老实实躺在地下当尸体,今后连尸体都找不着了。   好一招金蝉脱壳!   因此我假设奥图娜没死,那么她会去哪?   当然是继续她生前未完成的‘大业’,一个全族人都反对,偏她一个人想完成的‘大业’。   她故意留在尸体上的残存意志,反倒撞出了我的一部份记忆,这些记忆是安全的,我回忆的时候并不会感觉头痛不适,也许是沾了奥图娜特殊能量的光。 第220章 开门、是我   大竹笋的力量就是‘嫁接’,想知道它藏在哪,只需要知道哪里的变异怪物多。   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白玉城和蜈蚣女,之前没恢复记忆,以为它们是海底移民的杰作,如今看来,他们可能只是受害者,因此我推测大竹笋就在这座岛上。   当陈清寒说他听到‘电焊工’叫陈晓暖奥图娜,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脱身后果然来这找大竹笋,还把它给修好了。   事到如今,我必须得对陈清寒说实话了,我追上他,死死扯住他的胳膊。   “小暖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这个是金棺的主人,她借用小暖的身体玩了招金蝉脱壳,你过去必死无疑!”   “就算是尸体,我也要把她找回来。”陈清寒语气不重,眼神却透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   “行行行,你退后,我过去,那东西有辐射,不想变转基因大豆,你就退后。”   “有你的毒气护体,我没事。”   陈清寒已经不是那个遇事冷静的他了,他现在一门心思想见陈晓暖,别说转基因大豆,就是变成癌细胞,他都不会退缩。   我放开手,心说随他去吧,大不了他变成怪物,我给他找个安全点的陵墓放里边,怎么过不是过啊~   凡事只要想得开,那就没啥烦恼,可即便是我们这样丧病的一族,大家也有各自迈不过去的坎儿。   太执着一件事,最后会变成执念,奥图娜就是这样,一切都可抛弃,唯有生前的执念、无论如何也要完成。   因为半空中有金网护着,外边的潜艇拿小岛没办法,白衣头头和他的手下估计是甭想活着出去了。   我和陈清寒走到‘大竹笋’下边,这东西其实更像石笋,但它并非天然形成,表面的浮雕也不是出自我族之手。   当初我们把它从地下的墓中挖出来,它就是这个样子,虽说我族一直致力于挖掘本族祖坟,但偶尔也有失手误判的时候,挖开进去才知道是别人家的坟。   早于我那个时代的先民古墓,在经历过天灾浩劫之后,能保存下来的并不多。   我们自己一族的文明都出现了断代,对别人那就更不了解了。   先民古墓大多没有墓碑、墓志铭一类的文字说明,少数有文字的墓,那文字也是无人能识,早已成为失落的文字。   出土‘大竹笋’的那座墓也是一样,里面没有文字说明,墓主无棺无椁、尸体就搁在一个石台上,身上只裹了层布。   已经烂成白骨的手里捧着一个水晶球,后来我们知道,那是‘大竹笋’的门钥匙。   如果没有钥匙,外面的人绝对进不去,除非里面有人开门。   我抬起手,让过去的回忆告一段落,转头看了眼身边的陈清寒,他也在看我,还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告诉他,他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试图从活人的角度,或者说,是试着从感性生物的角度去理解他。   寻找多年的妹妹就近在眼前,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他肯定做不到等在一旁,由外人来证实他心中的疑惑,即使会送命,他也顾不上了。   咚咚咚——   我敲击‘大竹笋’的外壳,这东西是中空的,只是外壳比较厚,声音沉闷。   “奥图娜,开门、是我!”我发自内心地不想见她,所以语气算不上好。   “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装死。”我飞快地补了一句。   可是‘大竹笋’半天没反应,我越敲越急、越砸越狠,不像来找人、倒像是来讨债的。   陈清寒坚持叫陈晓暖的名字,我们两个在外边喊了不下二十多声,才从‘大竹笋’的最顶端弹出一个人。   这人在半空几个闪转,动作迅速、却又轻盈无比地忽闪到我们面前,给人一种左脚踩右脚就能上天的感觉,又像是恐怖电影里死后意外习得乾坤大挪移的女鬼。   这个出场有点拉风,我嫉妒了!   她披散着一头银色发长,宛如九天银河坠落;淡紫色的眼睛如同琉璃般剔透;红润的嘴唇仿佛樱桃船娇艳诱人;白皙的肌肤……算了,我编不下去了,简单来说,银发的奥图娜已经彻底占据、异化了陈晓暖的身体。   为什么?   我心中跳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融合到这种程度实在不科学啊!   当年还是女王的她,被臣民拉下王座,罪名就是私下组织进行非法人体实验,还失败了!   而且‘失败’才是她被推翻的主要原因,当年她要是成功了,恐怕也不会跌下王座。   她偷偷摸摸用上百个失败的案例证明,我族基因无法与其他种族融合,别管人形的还是没人形的,像蜈蚣女那种情况,绝对不会出现。   她跌落王座的原因源自实验失败,那成了她挥之不去的耻辱与恶梦,难不成……她出来这几年,找到解决方案了?   还是说,陈晓暖这个人,本身有什么问题?   我下意识地瞄了眼陈清寒,他能免疫‘梦魇’的精神控制,而且喝了我的毒血连撮头发都没掉,丛智博从渔船上下来,头发可都掉光了,那才是正常中毒反应,种种迹象表明,他的体质有问题。   那么是不是说,陈晓暖也和他一样,是因为自身原因,才能和奥图娜完美融合,跟基因实验没关系?   “你还是找到我了,汐。”奥图娜淡淡一笑,好像被我发现她的行踪是无关紧要的事。   “我真的不想来,真的。”   “我是为了我们一族的未来和生存在奋斗,你、艾兰,还有那些顽固不化的死脑筋,就是一群目光短浅的自私鬼。”   “打住!车轱辘话咱们就不再说了,这次来找你就两件事,一是把金库密码告诉我,二是把这具‘遗体’还给人家家属。”   陈清寒固执地跟来,可见到陈晓暖的‘遗体’,他又一声不吭了,只是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像要把她看掉一层皮似的。   别看我说得轻巧,但这两件事,就目前来看,她肯答应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尤其是第二件。 第221章 ‘圣诞树’   “我懂,时代变了,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为所欲为的时代了。”奥图娜像没听到我说话,自顾自叹息道。   “知道就好,借尸还魂犯法,你快点把遗体交还给家属。”   那些记忆是没法伪造的,我相信陈晓暖确实死了,但就算是尸体,在家属没同意的情况下,也不能送她啊,遗体捐献条款里好像没有无偿供人复活这条。   “法?哈哈哈…这里是公海,我要守哪国的法?汐,坐牢把脑子做傻了?可怜哪。”   “嗯,说的对,谢谢提醒。”   “你想杀我?”   “不,我只是提供火葬服务。”   在我抬手的一瞬间,陈清寒抓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压了下去。   “你还没问出金库密码。”陈清寒给出的理由让我无法反驳。   “金库密码?我可以告诉你,不过里面的东西早被我搬空了,研究需要经费、庞大的经费,不是吗?”   “是的,但我的火化服务免费!!”   在我第二次暴走前,陈清寒抱住我,死死攥着我的手腕,就是不让我发射业火。   他的力气什么时候比我大了?!   奥图娜错愕了一瞬,陈清寒用娴熟莫测的手法,把我两只胳膊捆在一起,掌心相对,绳子一圈圈缠在手背上,我根本发射不了业火。   “你绑我|干什么?她才是要毁灭人类的大反派!”   “毁灭人类?应该说进化吧,长生、超能…只有你、你们少数人拥有,这种优越感是不是很让人上瘾?”陈清寒目光冷冷,带着几分嘲讽,“我喝了你的血,不是好好的?还获得了超出常人的力量,小暖也没有死,她以另一种方式活着,这不好吗?她说的没错,你就是自私,不愿意普通人变得跟你一样。”   “我说呢,你身上怎么会有我们族人的气息,这简直是个奇迹,你愿意加入我的研究吗?相信我,你得到的会比你想要的更多。”奥图娜一脸兴奋,她看陈清寒的眼神,就像看一块突然降价的猪肉。   “当然愿意,荣幸之至,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恐怕见不到我的妹妹。”陈清寒说得真心实意,眼神充满感激。   “不客气,她也帮了我,只要我不死,她会一直活着,你每天都能见到她。”   “得,你们开心就好,我的承诺兑现了,告辞~”我再看他们两个狼狈为奸的嘴脸,可能会气到火烧我自己,干脆眼不见为净,就此别过吧。   “站住,走也行,把业火交出来。”奥图娜突然脸色一沉,她刚刚坐上王座时,我们关系不错,那时的她温柔大度,说要做个仁君。   可自从迷上基因改造,她就变了……又或者她从前的温和不过是伪装,后来只是懒得装了。   “交出来,它也会跑回我身边,你知道的。”输人不输阵,就算双手被缚,我的态度依然强硬。   “以前是,现在就不一定了,他既然能接受你的血,等他完全继承你的血统,也许业火会认他。”   “业火有自己的意志,它跟谁走不是我说了算的,我交不出来,你有本事叫它出来。”业火这么厉害的武器,觊觎它的人多了,当年不少人想抢走它,没一个成功的。   “把她带进去!”奥图娜冲陈清寒打了个手势,看样子是把他当手下了。   “我不进,你这个gou叛徒~放开我!”   陈清寒不理我的拒绝,直接把我扛起来,跟着奥图娜进了‘大竹笋’里。   奥图娜拿出那个水晶球,大竹笋顶部立即出现了一个入口,她按住陈清寒的肩膀,我们的身体顿时感觉一轻。   像是脱离了地心引力的束缚,可以像宇航员那样在空间站内飘来飘去。   当时‘大竹笋’出土,钥匙便掌握在她一个人手里,我从来没进过内部参观,只听那些被迫接受基因改造的受害者说里面如何恐怖。   其实内部并没有多恐怖,就是特别花里胡哨,整个内部空间被一棵无叶无花的树填满,这棵树说不清有多少种颜色,可能是目前世界上最全的‘色谱图’?   这树的主干没多粗,但树枝多,树枝多到没有树叶胜似有,枝条们凭着‘纤细’的身板儿,硬是营造出一种繁茂的感觉,活脱脱一根竹签上挂着的大头棉花糖既视感。   有些枝条上挂着圣诞挂件一样的彩球,彩球里蜷缩着一团黑影,里面肯定装了东西。   “汐,你真的该转换一下思想,这些人都是志愿者,我没有强迫任何一个人参与这项实验,他们在这,只因为他们想拥有更好的未来。”   “你下岗以后加入传销组织了?”我摇头叹道:“你做女王不怎么出成绩,做传销倒是能坑不少人。”   不等她开口,我连忙又说:“咱们没那么熟,你叫我全名吧,你把我鸡皮疙瘩叫出来好几层。”   “安汐,你难道不想,复活你的——”   “不想,用这鹊巢鸠占的法子复活,还不如死着。”我从前就反对她的这项计划,她占据陈晓暖的尸体只是个意外,按照她的计划,她和她的追随者们,是想占据活人的身体。   她的所作所为让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千年的木乃伊,通过吸取活人的零部件,来为自己重塑身体。   “好,我们还有时间,也许你会改变主意。”奥图娜举着水晶球,像童话里法力无边的后妈,把我们缓缓送到地面。   大树下方的空间好像一个祭坛,有圆型石台,周围还有灯柱,墙壁有浮雕,这里应该就是陈清寒在视频中看到的那片背景。   大树就长在圆型石台中央,石台表面阴刻着花纹,不过仔细看的话,又像是文字。   阴刻的凹槽里有暗褐色的粉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   接下来的时间,我被扔到角落,那两个人聊星星、聊月亮,奥图娜对陈清寒似乎很有好感,反正我没见她对谁如此热情过。   她对陈清寒说了一堆她的理想、抱负,还有我们是多么不理解她,甚至合伙迫害她。 第222章 听说我是光杆司令   听得我这个气啊!   “迫害你怎么着?就迫害你,我看迫害的还是轻,当年应该把你挫骨扬灰!”   女王的王位,向来是选举制,有能者居之。   做了不得人心的事,被人轰下台,那是很正常的事。   她已经很幸运了,有一群对她忠心耿耿的亲信,在她下岗后,还愿意效忠于她,将她好好安葬,哪怕是尸体状态,也算过了几千年的平静日子。   “她是谁?”陈清寒对奥图娜的遭遇深表同情之后,忽然看向我问。   “她?她自己没告诉你?”奥图娜故作惊讶地说:“你们不是……朋友吗?”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是朋友了?没看到刚刚就友尽了?难怪网上的人总爱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呵,男人。   “我的确把她当成朋友,可她的某些观点和做法太自私了,我不想伤害她,但追求强大没有错,而且我也不会让她伤害我妹妹。”   “我没想到会遇见这具身体的哥哥,也许这就是缘份吧,如果没有我,你妹妹的尸身会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寒潭中慢慢腐朽,我和她有缘,才能借了她的身继续留存于世。”   我听得牙酸,好想替她说出那句‘网络一线牵、珍惜这份缘’。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张口闭口缘份?   我用力闭了闭眼,想不通为什么一觉醒来,曾经的老相识,全都面目皆非,变得我根本没眼看。   陈清寒跟奥图娜说我受到一种刑罚,因此失去了大部分记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唉…安汐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她最致命的一点是难以控制,没偏好、没软肋,又手握兵权,本身也是个能横扫千军的狠角色,谁也没办法真正的拉拢到她。”   奥图娜提到过去的我,还挺唏嘘,幽幽叹了口气。   没错,她说的那是过去的我,如今的我已经重新做人,立志买房买车奔小康,横扫千军是别指望了,我现在只会玩扫雷。   “不过,她手下的兵已经在一场惨烈的战役中全部阵亡,你不用担心,她现在是光杆司令,掀不起什么浪花,只要你继承了业火,她就是拔掉爪子和牙齿的老虎,寿命再长也没用。”   “怎么没用?我能把你们耗死。”我终于忍不住插了句嘴。   “不,等我的实验成功,我的生命将是无限的。”   “不就是寄生来寄生去,当个大寄生虫吗?你干脆改名叫尸蹩得了。”我不愿意叫她翻译成汉语之后的名字,因为我觉得那是在侮辱‘月亮’。   奥图娜翻译过来之后是满月的意思,我已经想起来了,我族各势力标志中的‘月亮’,准确地翻译应该是‘血月’。   族人千年来将血月当成图腾,它代表的是一种很深的感情,与我族来历有关,据说我们一族从血月中诞生,因此这轮血色月亮,有‘母亲’之意。   所以我实在不愿意把这只大寄生虫,叫做月亮。   “多年不见,你话变多了。”奥图娜面色微愠,眼神阴沉地盯着我。   “多谢夸奖。”我肩膀靠在墙上,蜷缩起身子,偷偷解绳子,可陈清寒捆得太结实了,试了半天也解不开。   “她现在除了逞口舌之快,也没别的本事,何必跟她一般见识?”陈清寒走过来,踢了我一脚,“你老实点,咱们朋友一场,别闹得太难看。”   “行行行,当我不存在。”绳子没解开之前,我都忍了,他说的没错,吵架多没意思,打架才是王道,我还是攒着力气打架吧。   之后他们真的当我不存在,开始研究怎么继承我的血统、怎么抢走业火,最后怎么处理‘没有价值’的我。   奥图娜建议把我钉死在石棺里,扔进海底深渊,她也没办法彻底杀死我,只能想出长久的囚+禁方法。   陈清寒听完面有难色,瞥了我一眼,说扔进海底有些可惜。   奥图娜在外面混了几年,不知都学会了些啥,闻言立刻会意地点头,说留着也好,现在时兴养宠物,买个猫狗还要血统证明书,从物种角度说,我也算是珍稀生物,养着玩也不错。   这是什么不能播的危险言论?再说这么快就撇清关系真的好么?怎么我就成珍稀动物了?刚借尸‘成’人几年啊,把她飘的!   陈清寒接着问出了一个我也想知道的问题,奥图娜下葬比我早,在她‘死’后我还去过胜利岛,为什么她会知道我被关墓牢的事?   奥图娜听到这个问题凄然一笑:“我还有几个忠心的属下,时常来看看我,给我带些消息。可惜后来,她们也死了。”   新王登基,必然铲除前王党羽,我们这个混乱的族群历来如此。   就是不知道后来谁坐了王位,不过我猜肯定是碧石的对头,否则谁能撼动祭司大人的地位,把她给关起来。   说起那些乱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是一点不愿意细想。   正如奥图娜刚刚说的,我跟谁都不亲,而且遭人恨的地方多了,我讨厌掺和权利的斗争,本想着找个山头占山为王,结果……   “奥利给,快把那个二傻子交出来,听到没有?别装死!”   嘭嘭嘭的敲击声,伴随着一个女人的狂吼,隔着厚厚的墙壁,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奥利给是什么玩意儿?二傻子是谁?我只知道这个彪悍的吼声属于碧石。   ‘大竹笋’破土时,她离白玉城也没多远,刚离开几分钟而已。   她发现‘大竹笋’找过来我预料到了,但在我的想象中,她应该是做足准备、霸气登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学我采用雪姨式叫门法,激怒明显膨胀的某人。   “奥利给!快开门,你有本事抓人,你有本事开门哪!”   奥图娜脸色微变,看着我冷笑道:“祭司大人?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并没有要好,她骂我是二傻子。”我实事求是地回答。   “正好,你们一起来,就一起留下吧。”奥图娜说着,眼睛瞥向陈清寒,“给你个表现忠诚的机会,去帮我把外面的人抓进来。”   “好。”陈清寒痛快答应,飞身跃上色谱树的枝干。 第223章 语言的杀伤力   刚刚奥图娜跟陈清寒说,她现在正是用人之即,‘神盾’的废物们是指望不上了,如果陈清寒可以证明自己的能力,她会提拔他成为自己的亲信。   女王亲卫,听上去不错,可是称霸侏罗纪的恐龙都灭亡了,我族活跃的时代已经是过去式,帝制王权也是老黄历了,她还在做着春秋帝王梦,现在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妥妥地得被留院观察。   这一族的奇葩,分行李单过是最好的相处方式,尽量别往一块凑,同‘葩’相斥,但碧石来救我,让我倍感意外,我猜到她会来,但没猜到她是来救我。   嗯?不对啊,她怎么知道我被抓了?难道刚才在外边,她一直躲在暗处偷窥来着?   这时候碧石和陈清寒在外边已经打了起来,以前碧石可能胜在体力异于常人,跟陈清寒打消耗战就能把他耗死。   可眼下陈清寒继承我的体质,打不烂、力气大,而且他本身会武功,超人会武术,谁都挡得住……   几个回合之后,碧石也被五花大绑,扔进‘大竹笋’里来。   陈清寒提着她背后的绳结,像拎麻袋似的把她扔到我身边。   我被她撞得身子一歪,头险些磕到墙上,但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我好心来救你,你却嘲笑我?”碧石没好气地瞪我。   糟糕,真的笑出来了!   可是我实在控制不住我自己,看到碧石的衰样就想笑,只是这笑意里,也不全是嘲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心里多少有点开心。   “什么嘲笑?我这是感动哭了,一哭跟笑似的也不能怪我呀~”我狡辩道。   “祭司大人,看不出来,你们的关系原来这么好……”奥图娜不阴不阳地说。   “以前不怎么样,最近刚好上。”碧石也是个实在人,尽管听起来怪怪的,但她这话让我没法反驳。   “我听说,陈教授的国家有下岗女工再就业的扶持政策,要不你去试试?在荒岛上搞传销是复不了国的,你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碧石挺直脊背,义正言辞地劝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搞传销…不是,我没搞传销,这是伟大的事业,新世界的大门即将打开,那些都是志愿者,他们的理想,你们这群自私的胆小鬼是不会懂的。”   碧石听完奥图娜慷慨激昂的‘演讲’,用身体撞了下我的后背,“哎?她这精神…是不是出问题了?”   “你的天籁之音都跑调了,还不许她出点故障?正常!网上说,精神疾病只要积极治疗,是可以控制的。”   “寒!去把她们的嘴塞住,我不想听到她们说话。”奥图娜一副要抓狂的模样。   她当年在一片质疑声中被赶下台,如今最受不了的…恐怕就是听到有人对她所做的一切表示否定。   我们俩的目的就是刺|激她,想让她情绪失控。   “你看看,我劝过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怎么样?被这个衣冠禽兽骗了吧!”碧石瞪着走过来的陈清寒骂道。   “没关系,他们也快乐不了多久,你知道的,前…女王陛下总是一事无成,无论她做什么,最后都会沦为大家的笑柄。”   “没错,她只会留下一堆烂摊子,然后装死逃避现实,可怜虫,自卑懦弱的家伙!”   “闭嘴——闭嘴!”奥图娜尖叫着,向我们俩扑过来,对着我们一顿拳打脚踢。   人为什么会想逃离某个地方、某些人、某段记忆?因为这些地方、人和记忆让她痛苦。   奥图娜出来这几年过得不错,所以她飘了,‘神盾’不了解她,至少不了解还是女王时的她,在全新的环境面对陌生人,她想必是游刃有余,自信满满。   可一旦回到那个她惧怕逃避的环境,遇到熟悉她过去的人,勾起她不堪的回忆,她立刻被打回原形。   奥图娜走上毁灭的根源,我和碧石都知道,她在我们一族中,自身实力算不得多优秀,这就导致她时常自卑,内心渐渐滋生随时会被别人取代的恐惧。   先天的能力不是想要就有的,比如我和碧石这样的‘不死之身’,她的不安就和幻丑症差不多,总认为自己的基因有缺陷,想要通过速成法优化基因。   她经常念叨某些生物很‘完美’,她想拥有它们那样的完美基因。   强烈的意愿催促她铤而走险,瞒着我们偷偷搞实验,这种疯狂的执念在‘大竹笋’出土后,终于破土而出,她开始抓族人秘密进行人体实验。   水稻可以嫁接,人能嫁接吗?想想蜈蚣女,变成那个样子,还能算是人吗?   但奥图娜不在乎,她对做‘人’没有执念,只要能变得强大,拥有不死之身和无限的生命,变成什么她都不在乎。   如果她能抢夺我们的能力、甚至身体,她早就那么干了,可惜不行,她的实验项目之一就是吞噬同族,结果失败了。   要不是她‘死’得早,她也会像我一样,被关进墓牢。   已经扭曲的心理,可能因为过了几年舒心日子无药自愈吗?   答案是否。   她依然疯狂,而且找到了同盟和‘志愿者’。   别的不说,她的嫁接人实验一旦成功,她的目标会不断扩大,这个世界也就彻底乱套了,我的安稳日子上哪过去!   “嘿,换个身体又怎样?这花拳绣腿,还不如从前呢,打人跟撒娇似的,这不叫改造,这叫退化。”碧石大声笑着,挑衅地目光毫不畏惧地迎向奥图娜。   “住口!我会有更好的身体,这个身体只是暂时用着,他们帮我找到了比你们更优秀的基因,到时候你们都不配称作我的同族——垃圾、渣滓,去死吧,你们为什么不去死?”   奥利给,你清醒一点,我死不了啊……我内心吐槽着,把碧石给她取的外号叫了出来。   “动手!”陈清寒这半天一直站在那棵大叔底下,他突然出声,手中抓着一颗水晶球。   我和碧石从拳头雨中抬头,挣开身上的绳子,碧石袖子里藏着只微型手电,只见她手腕一动,亮到能使人瞬间失明的强光在空间没炸开。 第224章 逃出‘大竹笋’   奥图娜尖叫着向后退,待强光消失,我跳起来瞄准她发射了一记火球。   业火喷射的大小、范围我可以控制,对付她不需要用大火,小火烧穿她的胸膛,在她心脏上烧个洞就OK了。   她本人没有不死之身,陈晓暖也没有,所以即便她与陈晓暖的尸体高度融合,也融不出她们都没有的能力。   但她原本有的能力还在,她死前意念脱离身体,唤醒了树上挂的‘彩蛋’。   或者应该说,她的意念分成若干份,钻进了那些彩蛋中的躯壳内。   那些彩蛋齐齐破裂,从里面跳出一个个形状各异的活物,看到它们你就知道各物种基因随机配对组合后的产物是什么样了。   “走!”陈清寒跳上树干,他举起水晶球,‘大竹笋’顶部的出品立刻打开。   我和碧石也跟着跳上去,我们踩着茂密的枝条急速向上跳跃,但那些嫁接过的变异种生物想拦住我们。   刚才趁奥图娜发疯的时候,陈清寒在树干和石台四周装了几个东西,那应该是碧石给他的定时、炸弹,所以现在不走,一会儿这地方就炸了,我可不想再全身骨折一次。   “该死的,整容不是为了变美吗,这疯子为什么越整越丑!”碧石踢飞一只扑向她的无脸怪,那东西的头就像一颗爆米花。   我搞不懂,奥图娜究竟从哪看出这颗爆米花的基因‘优秀’,还不是照样一脚就被碧石给踢飞了。   “你都说她疯了,她的思维和正常人不一样好么,小心你身后的扑棱蛾子!”我躲开一只刺猬怪的攻击,那东西虽有人形,但浑身是刺,手心、手背、手指尖上都是刺,我突然好想看它怎么揉眼睛。   碧石抓住头顶的树枝,身体一个180度前翻,避开了身后人头蛾子的攻击。   人头蛾子是真的长着人头,身体却还是蛾子的身体,一双灰白色的翅膀上生长着会发光的花纹。   螺旋状的发光花纹,在视觉上给人的感觉就像它在不停旋转,那蛾子的人头有张美貌绝伦的脸,脸上挂着妖异地微笑,如果我没猜错,这东西的技能是迷惑人或者催眠。   人头蛾子本想用翅膀抱住碧石,被碧石一个前翻躲过,它扑扇着翅膀回过身,朝碧石吐出一根白丝,碧石连忙松手,蹬着树干向上跳去。   而跑在最上面的陈清寒此时是怪物们攻击的重点,因为他手里拿着水晶球,它们想夺回水晶球,所以对他展开疯狂围攻。   “快把……”   “钥匙…”   “给我!”   三只怪物合作完成了一句话,它们说话有点困难,不知是不是刚‘出生’的缘故,因此组队开口,一只怪说两个字就成。   当然,它们的意念来自同一个人,思想、行动、言语,高度统一,玩起接话游戏根本不需要练习。   陈清寒抽出藏在腰间的短剑一甩,短剑变长剑,招招冲着怪物的头,他可能也发现这些怪物都由奥图娜的意念控制着,如果把它们的头砍了,奥图娜的意念便无处可去。   我没有想到她还有这样一招,紧密合作的怪物拖慢了我们的出逃速度,所以陈清寒设定的爆炸时间可能不够我们用。   我看了眼马上就要接近出口,却被怪物团团围住的陈清寒,那些怪物没了头,可依然紧紧挤靠在一起,把他困住,我只瞥了一眼,来不及细看。   碧石就在我脚下,她被一只嘴长在肚脐眼上的怪物咬住了鞋跟。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们三个即便有钢筋铁骨,被炸弯炸断了也需要时间恢复,那才是最危险的,万一有别的怪物或人趁机抓住我们,我们会很被动。   用业火的话倒是省事,可后果很严重,我飞速衡量过后,做出了一个折中的决定。   我向下抓住碧石的手腕,腾空一跃,踩住树干,把碧石用尽全力甩向上方。   这一下我使出了十成力道,不仅碧石飞上去了,连咬着她鞋跟的怪物也跟着飞了出去。   他们重重砸在围着陈清寒的怪物身上,那些怪物像保龄球一样被砸得东倒西歪,陈清寒和碧石趁机继续向上,跳出了出口。   “小芙——”陈清寒充满担忧的呼唤很快被爆炸声吞没,他伸出的手定格在我眼中。   我努力向上跳了,真的,可能是爆炸破坏了‘大竹笋’的内部结构,失重感突然消失。   虽然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有推动作用,但碧石给陈清寒的炸药可能威力比较小,又或者哪里出了问题,反正气浪只‘推’了我一下,我便感觉周身一热,冲天的火焰填满了我全部视线,身体紧跟着向下坠落。   “陈清寒!!接着——”我将藏在衣服内兜里的珍珠发夹和项链轮圆了胳膊抛上去,它们的重量刚刚好,可以扔上出口。   唉…看来以后不能总把‘火化’挂嘴边,说多了自己也难逃一‘炼’。   大火烧光了我的衣服,多亏我机智,把值钱的东西扔给陈清寒保管。   我随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残骸掉进……地下?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大竹笋’是从地下升上来的,它下边肯定是空的,爆炸把它的底炸漏了,也就是说我掉进了它下面的地洞。   但一切并没有那么快结束,洞口周围的结构也被破坏,不止‘大竹笋’塌了,洞口也塌了,我和一堆建筑残骸、树皮、土块、碎石、怪物残尸一起成为地洞的填充物,埋进极深的地下。   可恶啊~总有地洞想埋‘朕’!   难道粽子就逃不出被埋的下场?难道地洞才是我的克星?为什么每次我都要被埋?   啊…我的陪葬品,刚刚给了陈清寒,他如果有良心的话,最好快点来把我挖出去,我想出土~   “哎呀……”我打了几个滚儿,发现自己居然能动。   而且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没有摔残。   仔细感受了一下,我发现地是软的,像厚厚的棉花床,地下深处当然不会有棉花床,我估摸自己是落在某种有生命的东西身上了,它可能是动物,也可能是植物。 第225章 你倒是吭个声   ‘大竹笋’的地下空间是一个倒扣的漏斗型地洞,所以碎石只堵住了上边细的那一部分,我滚到‘斗’边上,没被压在底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下面的空间没什么东西,我转了一圈,只在一个地方发现了个裂口,也许是刚刚的爆炸和塌方震裂的。   裂口另一边好像还有空间,我比量一下,只有中间部分比较窄,我觉得自己能钻过去,于是提起一口气,‘瘪’着肚子侧身钻进去。   其实从前我就有个疑问,这个东西在奥图娜下台后,为什么不销毁掉。   当时负责处理它的人告诉我,她有更稳妥的方法,她保证会把这东西送去安全的地方,它再也危害不到我族。   现在我怀疑那个人也是奥图娜的拥护者,只不过是暗处的,她知道奥图娜计划着东山再起,所以不赞成销毁‘大竹笋’。   按照时间推算,‘大竹笋’被送来的时候,白玉城已经建成了,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弃城的具体时间,难不成蜈蚣女真是白玉城的居民?他们也被传销组织成员洗脑,把自己变成了怪物?   挤进另一个空间,我环视四周,这里居然有扇门,我看看裂开的那个口子,发现它和旁边的天然岩壁不太一样,我现在所处的空间像是玄关,但有人用石板把它封死了。   “小芙——”   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喊吓得我一哆嗦,我正认真思考呢,他冷不丁来这么一声……嗯?陈清寒?   “你这么快就挖开洞了?”我心中一喜,回身趴在裂口处朝外边喊。   “没有,我跳下来了。”陈清寒听到我的声音朝这边走过来。   “你跳下来干嘛啊?我还指望你来挖我呢,等会儿,别过来,我衣服没了,你可别偷看我!”   “给你外套,偷看什么,你在火里的时候我就看见了。”陈清寒把他的外套塞进墙壁的裂口。   “我不活了,我想死。”但是我不能当果奔鬼,所以外套还是要穿的,我一边说,一边伸手把外套拽过来。   “嗯,咱们一起死,等千百年后有人发现这,还以为这是夫妻合葬墓,挺好。”   “好个大头鬼!喂,你不会真的想死吧?”如果不是,他干嘛跳下来?他知道我死不了,所以他故意跳进火海,是想自杀?   网上说了,有种心理疾病叫微笑抑郁,表面看不出心情不好,对谁都面带微笑,但说不定哪天就突然结束自己的生命。   陈清寒现在真成孤家寡人了,唯一的妹妹也没了,这些年找到妹妹是他最大的心愿,如今目标突然消失,他精神上肯定受了不小的刺|激。   陈清寒没说话,他没承认、也不否认,我有点担心,他一声不吭反倒叫人不安。   “嘿,你倒是吭个声啊,别吓我。”我脑袋钻裂口里往外看,但他没站在裂口前。   “吭。”他的声音从裂口左侧传过来,他用喉咙像咳痰似的‘吭’了声。   “这里面有个门,不知道是谁建的,可神秘了,你猜门后有什么?”既然不会安慰人,那就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有事做才不会胡思乱想。   “有个时间隧道,可以穿回过去,改变历史。”   “你还不让我看电影,你也没少看穿越剧吧。”我嘴上吐槽,心里却叹气,他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因为他向来活得清醒,他此时此刻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他对现实感到无奈。   我走到门前,这扇门并不高大,和电梯门差不多,门的材质是木头包着金属皮,金属应该是铁,锈蚀严重,木头也糟烂了。   我轻轻一碰,门立刻‘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但露出来的第二层门,却让我大吃一惊:“妈耶~居然是……”   我怕自己看错,又倾身靠近门上的图案看了看,确定没有看错,本来供血不足的脑子,差点脑溢血!   “怎么了?你小心点。”陈清寒听到我的声音,立刻出声叮嘱。   “这座岛不简单,我没事,你等我一下。”我说着转动门上的‘方向盘’,把第二层门打开,这门全金属结构,历经沧桑,不见半点锈蚀。   门后没有宝藏、迷宫,只是个20平米左右的房间,有张单人床,床上躺着一具玉骨,也就是玉质骸骨。   我看到墙上挂着一件黑袍子,于是摘下来套在身上,袍子就是落灰了,没有其它问题,结实得很,它的垂坠感很强,显然制作它的材料很特殊。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三面墙壁上绘着色彩斑斓的图画,我下意识摸手机,想把壁画拍下来,可是摸了个空。   我走到床边,拿起尸体脚上的靴子,把里面的骨头倒出来,然后将靴子套自己脚上,大了一点,不过也能穿。   “唉~放心,我虽然丧心病狂,但底线还是有的,你的遗体我不会拿去卖。”这地方不是墓穴,只是这个人的‘岗亭’,他是‘保安’,但死在了岗位上,又没人来给他收尸,所以这屋子就成了他的工作岗位、宿舍和墓地,节约啊。   既然是保安,那他必然是在保护着什么,从墙上的绘画内容来看,他保护的东西,是一张地图。   文字会失传、会变成无人能懂的符号,但绘画不会。   这人把‘临终遗言’全画墙上了,想来是期待有一天,他被人发现的时候,别人能知道他是谁,在做什么。   根据画中的信息,他的国家正面临一场空前浩劫,一场毁灭性的战争。   他受国王所托,带着一份地图逃出国都藏了起来。   咱也不知道在那场战争中是不是使用了‘生化’武器,以至于他必须深藏地下,才幸免遇难。   他是国王最信任的人,也是一位神职人员,他们的‘神明’是一团黑云一样的东西,反正就是一团黑。   难怪他的袍子是黑的、靴子是黑的,胸前的黑水晶吊坠也被刻成黑云的形状。   估计在他的国家,只有像他这样的神职人员,才可以穿代表神圣的黑衣服。   他在地下躲了一阵子,过后他上到地面,发现他们国家的人都死光了。   万念俱灰的他,回到这里,关上门,画下这一切,然后服毒自杀了。 第226章 虎碧石倒甩椰子树   画中体现,他的国家很小,一直生活在深山老林里。   毁灭的开端就是有人挖到了那张地图,画中描绘几个身穿华服的人,互相争抢那张地图,甚至为此拔刀相向。   一张地图引发的血案,最终毁掉了一个国家,这是何等的威力?   玄关外的石板是他封上的,他最后一幅画上画的人个长头发的女人,从石板上的裂缝钻进来,打开了密室。   “嗯?这不就是我吗?”女人进来的时候只穿着上衣,将将遮住大腿根,露着两条腿,出去的时候穿着黑袍子。   画中的女人离开时手里抱着绿色骷髅,也就是床上那具骸骨的头骨。   这是什么意思?说好不拿人家遗体去卖,难道死者想让我带走他的头?   不不,谁会让人只带走自己的头呢,如果要安葬就全带走,没听说死者请人帮忙安排个‘身首异处’地葬法。   我走回床边,把头骨拿起来,凑近了一看,发现头盖骨上有许多细小纹路,凑近又拉远来回看了一会儿,看着好像是张地图。   屋里就他一个人,这图不可能是他死后别人刻上去的,但人活着的时候怎么在头盖骨上刻图?   “神奇,什么黑科技啊?”我捧着人头骨跑出密室,回到石板裂口处,把头骨推出去。   “小陈,你快看看,这有个好玩的东西。”   陈清寒问什么东西,我说是个骷髅头,上面刻着幅地图。   我从裂口钻出去,把外套还给他,密室里再没别的东西,我将在里面看到的东西和壁画内容,一一描述给陈清寒听。   忽地,地面又是一震,好像是地面的活物在动。   它拱来拱去,震得四周的岩壁和上方塌陷的区域也跟着乱晃。   地洞的结构再次被打破平衡,堵住出口的碎石纷纷下落,同时地面也在下沉。   那活物似是向地下沉去,陈清寒拉住我,让我趴到他背上,他背着我,踩着那堆正在落掉的石块,施展轻功往上跳。   “有人吗?你们还活着吗?”中气十足的吼声夹在地洞倒塌的声音中。   “老碧!”我冲上面大叫一声,碧石很快回应我,她扔下来一棵树。   更准确地说,她顺下来一棵椰子树当绳子,树根在她怀里抱着,其余的部分伸下地洞边缘。   说是绳子也行、说是梯子也没错,这棵树只有海碗粗,可是高得有近十米。   陈清寒手中挥着剑,劈开头顶的落石,看到碧石顺下来的树,立刻揪住树梢。   “拉我们上去——”我向上喊道。   书中有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我们有虎碧石倒甩椰子树,她一把力气全使出,不但树甩上来了,我们俩也被她甩上半空。   我眼瞧着陈清寒揪住的树梢折断,我们两个划着抛物线飞上半空。   不过,只要别被埋进地下一切都好说,地洞周围几乎都是草地,应该不会发生灾难里的恐怖场面。   我松开勒着陈清寒脖子的手,把柔软的草地留给他,我推了他一把,让他避开前方的大树,跌向旁边的草丛。   可能下意识地,我还将他当成是普通人,摔一下就会断手断脚那种。   好在我面前的树十分粗壮,我撞上去又掉下来,滚了几圈儿便停住了。   陈清寒掉进草丛,滚了几下也稳住身子,迅速爬了起来。   “这个倒霉地方,折腾死我了。”我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现在我的造型就像警方在凶案现场地上画的那幅画。   “别COS尸体,赶紧起来,护罩没了,那群黑武士等会儿就攻上岛来了。”   碧石提醒了我,我抬头看天,果然没看到金网,没有金网的保护,潜艇就可以攻击这座岛了。   陈清寒留下是为了找到陈晓暖,而陈晓暖的尸体,在刚刚的爆炸中已经粉身碎骨。   我留下是为了证实奥图娜还活着,现在她那些‘容器’都坏了,她的意念无处存放,应该已经散了。   她的意念其实不可以随意入侵别的生物,捡到陈晓暖这具合适她的尸体,八成是个意外,但‘大竹笋’里那些,估计是她特意培育的,那些东西虽说形状各异,各有本领,却都适合她的意念操控,这肯定不是巧合。   她可能是想留一手,在遇到像今天这样的危机时,陈晓暖的尸体损毁,她还有别的备用容器。   只要意念不散,又有合适的容器,她就等于是实现了另类的‘长生’。   如果她没被我们刺激到失去理智,逃生肯定是不成问题的,所以说心病有时候比身体上的器质性疾病更能要人命。   眼下奥图娜已经不是我们最大的问题,那艘潜艇才是,我看向碧石,问:“你不去找禾苏了?”   她没回答我的问题,拍掉手上的泥土,打量了一下我身上的黑袍,说:“刚下去那么一小会儿,你就加入邪/教组织了?”   “蒙迪卡拉。”我得意地笑笑。   “落星之国?!”碧石露出我意料中的惊诧神情。   “没错,我在下边找到了一间密室,密室的门就是用他们独有的金属打造的。”   在我们那个时代,对于一些失落的文明古国,我们一样充满好奇和兴趣。   落星之国是我们对一个已经消失的古国的代称,它虽然消失了,但同期的其它国家对这个国家多少有些记录。   比如他们拥有一种金属,无论打造成什么样式,都会发出七彩光芒。   据说这金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陨石,但其它国家记录,这块陨石也就橄榄球那么大,可蒙迪卡拉人用它打造门窗家具,即使只有皇室可以使用,那成品体积的总和加起来,也远远超过了它原来的体积。   大概就相当于,用一块橄榄球那么大的铁块,打造了一只渔船。   所以我们一直觉得这东西很神奇,资源枯竭是所有文明都会担心的问题,假如能找到这块神奇的金属,可以节约许多资源。   只不过那时候落星之国早就消失了,关于那块陨石,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对于当今时代的人来说,世界的历史,再怎么放宽条件往前倒,也就一万年,而地球形成已经有四十多亿年,期间发生过多少事,是如今的人们无法想象的。 第227章 故布疑阵   “你找到那块陨石了?”碧石异想天开的说。   “想什么呢,哪有那好事儿?随便掉个洞,就能捡到人家国家的至宝!”我好想敲敲她的脑袋,让她清醒一点。   “嘁,那你说什么,我发现你现在水准严重下滑,以前挖出业火这样的重量级武器你都面不改色,现在捡人家一件破袍子,能高兴半天!”   “你懂不懂什么叫知足常乐,不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如何能彻悟?捡袍子不香吗?再说它也不破,这本身就是件宝物,值钱着呢~”   “女士们,你们是不是忘了潜艇的事?”陈清寒清咳一声,提醒道。   像是配合他的提醒,海滩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小岛也跟着再次震动。   爆炸腾起的火云,隔着茂密的丛林,也看得清清楚楚。   领队他们把贝壳船开走了,我们三个想撤离,只能另想办法。   我原本的打算就是把潜艇抢过来,现在正好可以实施计划了。   只是禾苏不知跑哪去了,没看到她,我这心里总觉着会出事。   她不醒还好,一旦意识完全清醒,肯定要搞事情。   她在岛上有秘密据点,这一座岛被各势力掏得像蚂蚁窝似的,还谁都不影响谁,谁都没发现谁的窝点,也是奇了怪了。   “你们怎么看?我想把潜艇抢过来,不然咱们就得扎竹筏漂回国。”我赶紧提出自己的计划。   “行是行,可潜艇它……可能坚持不到你抢下来,就被——”   碧石的话音没落,又是‘嘭’的一声震天响,这次的声音,好像不在岛上,因为岛没震。   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我们三个赶紧往海岸的方向跑,我猜碧石想说有人会先一步把潜艇打掉。   这个人不用问,肯定是禾苏。   其实‘电焊工’的功劳也不小,修路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特别是在丛林里修一条不会被植物掩盖住的路,简直太方便了。   我们顺着白色石板路跑回海滩,那里已经变成一片焦土,营地没了、动物也没了,只剩一个冒着烟的大坑。   再看海上,似乎有着火的东西漂在海面上,海上除了那团火,没别的东西了。   也就是说,没人从那艘潜艇上逃生,碧石朝我们一招手:“跟我来。”   潜艇没了,我们只能另想它法,再不然就是等领队他们获救后,告诉上面的人我们在哪。   我和陈清寒跟上碧石,她领着我们走了一条之前从没走过的路线。   小岛只有一面有海滩,其它三面都是悬崖,其中又有一面的悬崖周围只有石头,寸草不生。   石头间的动物骨头,堆了厚厚的一层,看着就像那片白石林一样吓人。   但碧石说,这是禾苏找人特意布置的,为的是让人避开这里,像避开白石林一样。   可能禾苏在这里建立据点的时间比‘神盾’早,她摆的迷魂阵成功迷惑了‘神盾’的探子,把这片区域划分为不宜行走的‘死路’。   碧石之前跟禾苏来过一趟,她带我们爬上悬崖,找到一块窝窝头状的岩石,这是个机关,只要把它压下去,暗道入口就会出现。   可能是考虑到隐蔽性,暗道入口和下面的通道都特别窄,只能钻进去一个人,进去之后还得弯着腰走。   但往下走了一段,我就顾不上想这些了,怪不得禾苏要在这里建据点,原来下面是个金矿。   矿道两侧全是泛着暗金色泽的石头,她挖了这么多年都没挖空,可见这条金矿有多少‘丰富’。   我看得眼睛挪不动地儿,恨不得扑上去徒手扣下来几块。   “下面好像塌了。”走在最前边的碧石,突然语气凝重地说道。   矿道是Z字型向下的结构,也许是之前几次小岛震动,造成了矿道坍塌,碧石的前路被堵住了。   “有另外的逃生通道吗?”陈清寒问。   “没有,就一条路,她防着矿工逃跑,只挖了一条矿道,没有其它安全出口。”碧石说。   “咱们先退出去,这里发生过塌方,很可能还会二次塌方。”陈清寒说。   “小陈,你大宝剑借我使使。”我笑着拍拍陈清寒的背。   “你现在砍矿石,咱们可能会被埋在这,你是要黄金陪葬,还是要出去?”   “唉……”我痛心地转身,努力控制着视线,只盯着脚前的地面,快速往外走。   “你的宝物还在,等出去了,能卖大价钱。”陈清寒安慰我道。   “陈教授,我看你把她卖了得了,她就是个招怪体质,跟她在一块儿,肯定怪事不断,千年的活粽子,应该很值钱,卖了她你直接可以退休了。”   “嘿?说的好像你不是出土文物一样,会变形的千年粽子,更值钱,要卖也卖你!”   “好了好了,别争了,我谁都不卖,我是个有良知的商人,要对客户负责。”   “嗯?”我听着这话有点不对劲儿。   “嘁!”碧石也表示了她的不满。   钻出矿道,我看看悬崖上的岩石,想挖开它们另开出一条结构稳定的路恐怕很困难,我们没有工具。   “你确定禾苏在下面吗?刚才攻击潜艇的武器从哪发射的?”我四处看,也没找到‘发射台’,想必是藏在地下了。   “发射的地方不在这,但控制室在这,所以…她应该没死,只是被困在下边了。”碧石说。   碧石推测,可能是潜艇发射的炮弹震塌了矿道,禾苏因此被困在下边,但控制室没事,所以她仍然可以发动反击。   碧石自然是要救禾苏出来,可问题是我们没有‘电焊工’那么先进的设备,能开山拓林。   “要不,你用业火……”   “不行。”   碧石的提议还没说完,就被陈清寒否决了,他紧接着说道:“岩石层那么厚,就算烧出一条只能供人爬行的窄道,也会消耗相当多的能量。万一她陷入休眠,一、二十年还好,一、两百年怎么办,谁来保护她?”   “得,算我没说,不用就不用,何必喂我狗粮。”碧石一脸嫌弃地挥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眉毛一挑:“岛上就没有穿山甲吗?你叫来几只帮咱挖呗。” 第228章 背书   穿山甲我没看到,不过方才人、兽大战时,我看到一群挖地速度奇快的动物,有点像鼹鼠,但长的比鼹鼠凶,如果它们是鼹鼠的近亲,一定属于金刚芭比那型的。   可即便它们能当穿山甲用,现在肯定也被炮弹炸没了。   “接应你的人多久能到?”碧石问向陈清寒。   “少则一天、多则三天。”   “玛丽苏的人24小时之内就能到,要不你们和我们一起走?”   这一路碧石虽说时常嫌弃我,觉得我‘风采’不在,但她帮助我的次数却比过去多,而且是无偿帮忙,和从前比我们都有变化,也许随着这种变化,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在发生变化。   “谢谢,我们多等一天没关系。”陈清寒谢绝了碧石的邀请。   “那好吧。”碧石也不强求,她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用打火机点燃。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我瞪着她,感觉眼前的一幕有点魔幻。   “视频里学的,有人一口能抽一包烟,我想练习练习,争取超过他。”   “别人玩过的把戏没意思,你想超过他还不简单,抽烟囱啊!跟你说,保证没人比得过你。”   “好主意…等我出去了试试,汽车排气管怎么样?也很酷吧?”   “可以啊,不过你一定要在视频前头打上请勿模仿的字样,唉,不然有人跟风出事就麻烦了。”   “你觉得做一个系列视频怎么样?”   “不错,就叫‘都市求死’系列,寻找在都市中作死的一百种方法!”   “行,老铁你记得给我点赞刷礼物。”   “那必须的。”   “免费礼物不算。”   “保证是不低于十块钱的,怎么样?够意思吧。”   “这还差不多。”   陈清寒听着我们的对话,用一种复杂难明的眼神看着我们。   他从来不刷短视频,估计是不懂我们在说什么,可他眼中没有茫然不解,倒有几分无奈?   “小陈,你说我业余时间也拍点vlog怎么样?现在年轻人都流行拍这个。”我觉得光我们说有点冷落他了,于是想拉他和我们一起讨论。   “你能入镜?”真.一语致死.寒总能准确地戳中我的要害。   “唉~对啊,我在监控里就是一团黑影……”我丧气道。   “你确定?”陈清寒又问。   他这两个问题把我问迷糊了,我一时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在镜头下显形了。   “之前黑武士的营地里到处是监控,他们好像没发现你有什么不同。”碧石想想说道。   “现在,我们来谈谈共生关系。”陈清寒突然把话题拉上我意料之外的方向。   于是我们三个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碧石看向我、我看向陈清寒、陈清寒同时看着我们俩。   当然,他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因为我和碧石正紧挨着坐在一起。   此刻岛上的动物都消停了,潜艇和白衣头头也已经全军覆没,领队他们驾着贝壳船离开,禾苏被困在金矿下的控制室里,奥图娜的意念散了,‘大竹笋’和她制造的怪物被炸成碎片深埋地下。   看来是时候开个总结大会了,但我不明白陈清寒为什么突然提到共生关系。   也许是我和碧石茫然的表情让他有些失望,陈清寒轻叹道:“大概就是说,我分享你的体质,你分享我的人气。”   “刚刚在基因树那,你没认真听我们的谈话?”陈清寒紧接着问道。   “呃…听了一点儿,没听全。”我听到他们讨论怎么夺走业火,然后便开始走神,观察祭台和‘圣诞树’,确实没细听他们后来说的话。   “心大。”陈清寒似怨似叹地嘀咕了一声,又说:“那你总知道,你们一族如何延续血脉吧?”   “我心可不大,你踢我那一脚我记到小本本上了。延续血脉我知道,以血养胎、血脉相连。”我不自觉地举起手,像个正在抢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   “将自己的血输入胚胎的营养液中,经过大概12个月,血脉传承即可完成,这种方法也适用于已经成年的准继承者,只要是同族就可以。”碧石跟着答道。   “你们两个都在背书。”陈清寒无情地拆穿了我们。   “这就是标准答案啊。”我和碧石对视一眼,似乎我们都想从对方眼里获得更多自信。   “我们见过继承后的同族,应该…没错。”碧石看向陈清寒,语气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地不自信。   没错,我们是见过继承她人血脉后的同族,但谁都没亲眼看到过程,族中关于血脉相继的事,有专门的人负责,也有专门的一处地方,类似于现代的妇产科医院。   血脉传承过程中,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和打扰,外人根本看不到,所以我们两个大龄剩女只能背书。   “奥图娜告诉我,继承者和被继承者在血脉相连的初级阶段,是最危险的时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以说是一种共生状态。”   陈清寒的话,让我和碧石再次四目相对,这件事我们从没听说过。   以前只听说传承过程中,双方都会特别虚弱,所以需要静养。   “不过,最危险的威胁不是来自外界。”陈清寒话锋一转,“而是来自对方。”   我消化了几秒钟,脑子里转过各种猜想,最后说出了一个可能:“你是说,像我这种小金刚,别人伤不了我,只有我的继承人可以?”   陈清寒点点头,“是的,因为是共同体的状态,当然,伤害你也等于伤害他自己。”   碧石抬手打断我们:“你们两个,是共生关系?”   陈清寒犹豫了一下,才说:“很有可能。”   我好像猜到陈清寒提起这个话题的原因了,于是说:“你的意思是,现在你有我的部分能力,我有你的活人气息?”   “这只是初步推测,有些事需要更多验证。”陈清寒说。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咱们第一次见面,我没闻到你身上有活人气味,那是怎么回事?”虽说后来他身上又出现了活人气味,可第一次见面时,他身上却没有,我一直觉得挺奇怪。 第229章 多想无用   “那是药房研制的一种药丸,可以暂时性的压制活人身上的人气,进墓前吃上一颗,能省去很多麻烦。”   我记得他后来跟杰瑞在墓道里爬绳子时,也吃过一种药丸,能降低人的体温,这个药房的药,还真是特别。   “奇怪……”碧石摇摇头,“如果你们现在是共生关系,他身上为什么没有咱们一族的气息?”   “丛智博也没有啊,不是说非我一族的生物,没办法成为继承者吗,以前族里有人做过实验。”我挠挠头,感觉脑子有点乱。   “所以我并不完全赞同奥图娜的说法。”陈清寒说。   “你觉得是什么情况?”碧石问。   “应该是我的问题。”陈清寒斟酌后说:“我的体质、或者说…我们兄妹的体质,与众不同。”   这倒没错,奥图娜的意念借着陈晓暖的尸身存活下来,我想她当初只是求个临时的‘栖身之处’,没想到她的意念能与陈晓暖的尸体高度融合,甚至改变了陈晓暖的容貌。   光凭意念寄生在别的生物体内,一般来说是改变不了这种生物的外貌的。   所以陈家兄妹确实是与众不同,我不是生物学家或基因遗传学家,对这些东西完全不懂,但有一件事我懂了。   “反正说了这么多,就是我可以拍VLOG了是吗?”   陈清寒走过来弹了我一个脑瓜蹦,“你的关注点偏了,你就不怕我和你共归于尽?”   陈清寒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不管是不是共生关系,现在他很可能是世上唯一一个能杀死我的人,如果他抱着跟我同归于尽的念头怒吃一斤炸药,那么我们共赴黄泉也许不是梦。   “问题是为什么呀?咱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友谊的小船乘风破浪,怎么突然就要同归于尽呢?”   我也曾问过自己,对陈清寒是不是太过信任了,可事实证明,他从没让我失望过,包括这次奥图娜事件,我们事先没有商量过,但当他说出那番强大无罪的言论时,我心里很清楚,那不是出自他本心的话。   我当时脑子也是转了几转,才想到他可能是要找机会潜进‘大竹笋’内部。   虽然他嘴上没说,可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愿意见到自己妹妹的遗体被别人鹊巢鸠占,让逝者无法安息。   “我想陈教授想表达的意思是……他现在是你的弱点,你要不要考虑想个法子解除你们的共生关系。”碧石单手支着下巴,眼神认真地看着我说。   原来她半天没出声,就琢磨这个呢。   陈清寒没有否认,他也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他们两个都一本正经,我只好认真考虑了一会儿。   奥图娜曾试图劝说陈清寒夺走业火,虽说他当时只是在演戏,但这恰恰说明,陈清寒如果想对付我,他完全可以做到。   这也是奥图娜向他透露的信息,假如陈清寒真的被人控制了,对方唆使他伤害我,那我的确很危险,严重的话可能会丧命。   陈清寒应该是担心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想引起我的重视。   看来我族把血脉继承过程中的两个人隔离,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族中大多数人,没有超级复原力、也没有不死之身。   “嗐,那你找个地方藏一段时间呗,过了初级阶段不就好了吗?”初级阶段大概是12个月,陈清寒以中毒和视力出问题为由请个长假,在家休养一年,这坎儿不就过去了?   “等下,初级阶段是要定期给血的,不给血继承就会失败,你不给他血不就好了。”碧石开口道。   “失败对双方有影响吗?”我问。   对于传承血脉,我族普及知识的力度可能还不如小学的生理卫生课,它代表着‘神秘’与‘危险’,族人之间基本不会讨论这一话题。   即便是那些完成继承过度期的人,她们过后也不会提及具体过程,别人更不会主动去问。   而且继承人对我们来说不是必须的,它和族群的繁衍无关,只是找个人,把自己的能力传给她,就像武侠小说中的传功。   但武侠小说里写传功被打断会走火入魔,我们却不知道血脉传承中断会怎样。   碧石轻轻摇头,显然她对这方面知识的掌握也是一知半解。   托奥图娜的福,我尘封的记忆正在复苏,然而它们距离现今太遥远,给我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好像那些前尘往事发生在另一个空间,就像人们常说的上辈子。   海风拂面,我和碧石挨坐在一起跟一个外族人讨论血脉问题,这一幕要放在从前,那才是真真的虚幻。   “你笑什么?”碧石莫名其妙的问。   我这才察觉自己正咧嘴笑呢,但我没有收起笑容,此时此刻,我特别想来张自拍,记录这奇妙的时刻。   “没什么,有点开心。”   碧石看傻子一样瞪我一眼,陈清寒走过来坐到我旁边,他的身体放松下来,淡淡说了句‘爱咋咋滴吧’。   他用这种口音说话有点可爱,我笑意更深,望着远方的海平线,惊喜道:“看,日出!”   黑夜再怎么喧嚣,也终会过去,红日升起,新的一天从不会迟到。   对于那些我们暂时解决不了的问题,苦恼是没用的,不如珍惜眼前的一切,方不负美好时光。   “看来…你是真的不打算复仇了。”碧石无奈地笑笑。   她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我眯起眼睛,默了默,说:“仇啊,有机会就报,没机会就算了。没必要创造机会去复仇。”   现在流行‘佛系’,什么佛系少女、佛系大佬,那我也来个佛系报仇好了。   “成!陈教授,你挖出来的古董,你可得负责到底,把她保护好。”碧石半开玩笑式的将我托付给了陈清寒。   “逗呢,谁保护谁啊?凭我霹雳无敌小金刚,保护自己还不绰绰有余?”   碧石突然说这么感性的话让我很不适应,我隐隐感觉这似乎是她做的某种告别。   “你视频不拍了?我能出镜了,到时候你拍系列视频,我给你当主持人。”   碧石和陈清寒同时说了句‘好’,不过陈清寒应该是慢了半拍,他接的是上一个话题。 第230章 太扭曲了   正是慢的这半拍,证明他对碧石的托付上心了,是考虑之后才答应的。   我知道碧石想重新掺和到族人的争斗中去,还想找当年关她进墓牢的死对头复仇,然而时过境迁,前路漫漫,我也只能祝她好运。   奥图娜虽然做过女王,但她算不上是强劲的对手,在王座上做了几天‘昙花’,便被人赶下台。   她应该也清楚,凭她的实力无法跟其她‘权力巨头’明争,所以才想用金蝉脱壳的法子转为暗斗。   可惜,无论是从前或是现在,她的头脑都有点‘简单’。   我的仇家和碧石的仇家,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如果她们还活着,想必已经在当今这个时代建立了颇深的根基。   碧石一心想利用禾苏手中的资源,恐怕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一层。   我们在悬崖绝壁上坐了一天,眼看太阳西沉,碧石说的援兵还没到,也不知道禾苏在控制室里怎么样了。   夜晚再次降临,援兵没等到,我们倒把敌军给等来了。   当第一颗炮弹落进丛林,我们三个已经在碧石的带领下,爬到峭壁下方的发射台中。   把武器发射台藏在这样的地方确实很隐蔽,禾苏用来击沉潜艇的武器就是从这发射出去的。   碧石知道这个位置,但不知道里面存着多少武器,我们躲进发射台,就相当于藏进枪膛里,万一子弹发射,我们可就惨了。   不过眼下除了这里附近找不到其它‘防空洞’,回矿道里太危险,那地方已经塌方过一次了。   我们躲进来之后,外面的炮弹像乐章上的音符,一串接着一串落在岛上,连成一曲激烈震撼的交响乐。   再这么炸下去,小岛要么被炸平、要么被炸沉,我估摸能这么干的人肯定是‘神盾’的人。   他们现在一定恨透了这座岛,他们那些先进的仪器、装备、武器,根本没震慑住岛上的生物,反而刺激得它们疯狂反扑。   如果不想个法子彻底除灭岛上的活物,再派多少人登岛都是白搭。   换作我是他们,也会觉得不甘心,已经投入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若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负责这边工作的头头恐怕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来扫除岛上的一切障碍,可惜他们再怎么努力发狠也没用。   不死心被领队他们带走了,‘大竹笋’被陈清寒炸毁了,眼下就剩禾苏的金矿还在,但‘神盾’处心积虑、不惜血本,为的可不是寻找一座已经被开采过的金矿。   又或许是他们心知寻宝无望,决定毁掉这里,某些活人的心理总是很奇怪,自己得不到的就毁掉,太扭曲了!   小岛被炸的地动山摇,我们躲在有些像排风管道的发射台内,碧石无意中摸到了另一个带护网的入口。   这个入口比发射台的‘枪膛’还窄,只能钻进去爬行,碧石钻进去半个身子,看了看说,依通道的走向判断,好像是通往金矿下的控制室的。   陈清寒略微顿了下说,这可能是条检修通道,金矿下的控制室距离地面较远,如果发射台内部出现故障,修理工从下边爬到地面再进来,会浪费很多时间。   所以,在两个地方之间修一条能直达的通道,可以解决耗时的问题。   留下陈清寒接应,我和碧石钻进去探路,几次震荡过后,这条通道很可能已经被堵住了,能不能进入控制室还不知道。   好在通道没事,我们顺利爬进控制室外的仓库,控制室的门没锁,我们进去的时候,禾苏正趴在一个操作台上,看样子是又睡过去了。   “这要撑不住了,快。”   整个地下空间都在晃动,头顶的吊灯眼看就要掉下来了,控制室的墙壁也震开了几道闪电状的裂纹。   碧石找来一根绳子,系个绳扣套住禾苏上身,我们一个在前拉、一个在后推,把禾苏带出了控制室。   随后控制室被塌下的土石压垮,又是一声巨响过后,检修通道彻底断成几截,这次中弹的地方应该是悬崖。   陈清寒等在通道口,听到我们的声音立刻钻进来拉住绳子,三人合力将禾苏弄出通道,这时的发射台也已损毁严重。   “这不能待了,跳海。”陈清寒当机立断,主动背上禾苏往外跑。   ‘神盾’是真的要炸平这座岛,我们在岛上的任何地方都不会安全。   我和碧石跟着陈清寒一起跳出发射台,峭壁下方就是大海,我大头朝下跳下去的时候才想到一个问题,水有多深?   幸好水够深,下面也没有礁石,我从海中浮上水面的时候暗暗松了口气,虽然我的脑袋能挡子弹,可万一把脖子挫进去,太影响美观。   头顶不断向下崩落碎石,这面的断岸像被人咬过的蛋糕,我们拖着禾苏往海上游。   突地,整座小岛向一面倾斜了一点,接着又缓缓斜向另一边,像失重的天平左右摇摆。   岸边的海水迅速退回海里,我们四个游着游着脚就沾地了,再游着游着,海水就退走了,陈清寒干脆蹲在柔软的海沙上,水退走了但鱼没有,它们在沙子里扑腾翻个,比我们还懵呢。   “小岛在升高。”陈清寒说。   “岛底下有活物。”碧石跟着说道。   “啊……是那个……”我看着陈清寒,以为他会接着我的话往下说,但他并没有接话,和碧石一样,在等我的下文。   “大竹笋下边那个地面,想起来没有?是软的,好像是活的!”当时我掉下去,像摔在海绵上似的,那地面后来下沉,钻到地下更深的地方去了。   在一阵山崩地裂中,小岛不断上升,此时的天空乌云密布,仿佛有人扯着云层,刷的一下拉上了‘窗帘’,将阳光完全隔绝,头顶电闪雷鸣,然而没有风、也没有雨,就像这天气在说‘我只有愤怒、没有泪水’。   “早说了,不作就不会死,完了吧,这下作了个大死!”碧石在那念叨着,紧了紧胸前的布包,我们从‘大竹笋’那折回的路上,她就把八音盒给拿回来了。   “这是什么风水倒霉地啊?怪以类聚吗?”我看到岛中央升起一座山峰,说是山峰,其实形状有点像火山口,而且还喷着热气,但我知道那是个活物,并不是真的山。 第231章 岛炸了   这东西应该就是小岛本身,或者说是小岛的基石,它本来蛰伏地下,丛林和小山是它的头发,现在‘神盾’自作聪明给它理了个光头,它自然要‘一跃而起’,找理发师算账。   刘教授曾说过,岛上的动植物很多是史前品种,甚至可能和恐龙来自同一时代、它们在封闭的环境中,形成了一个独立的进化圈。   小岛如此古老,那做为岛基的巨兽,应该也是史前生物,因为没有它,小岛肯定会沉入海底,如此庞大的生物不太可能是后来钻到岛底下的。   岛有多大,它就有多大,包括我们脚下原本是海底的区域,也是它身体的一部分。   接着我便看到了即使是在电影里也没见过的画面,小岛山峰突然一分为四,变成四个化工厂大烟囱一样的东西,它们朝着炮弹打过来的方向,顶端下弯九十度,好像四个人同时低头,看向海上的某个目标。   呼呼呼呼——   四道破空声从头顶飞过,只见四艘潜艇像四颗黑枣似的,被一股强到骇人的吸力从水里拽出来,直接吞进了嘴里。   在我眼里,就是四只大烟囱吞了四艘潜艇,而且感觉好轻松、好简单,仿佛那四只潜艇是塑料玩具。   我见过能吞渔船的海中巨兽,但没见过这么霸道的,嘬潜艇跟嘬果冻似的。   “咱们快离开这。”陈清寒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拉起我就跑。   我们重新跳回海里,拼命往远处游,尽可能地逃出这座岛的范围。   没过一会儿,沉闷的爆炸声便盖过了空中的惊雷,这次我们感觉到的是一股推力,推着海水向四周涌去。   我们夹在海水里,被冲击波推向远方,和这股力量相比,我们自身的力量实在太微弱了,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如同掉进河里的枯枝,在水中沉沉浮浮。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海水终于恢复平静,我再次浮上水面,搜寻其他人的身影。   碧石肯定跟禾苏在一起,她把禾苏捆到了她背后,怎么冲应该都不会散。   “老碧——小陈?”海面起起伏伏,我的视线受到阻隔只能开口喊他们的名字。   忽然,我看到不远处有个白色的东西漂在海面上,连忙朝它游去。   游到它跟前我心中一喜,这是一艘有些变形的快艇,艇身好几处地方的金属外壳都变形了,驾驶室已经损毁,但船底没事。   只要船底不漏水,船身吃水的部分没坏就成。   昨晚潜艇向海滩发射炮弹,把白衣头头他们来时乘坐的快艇都炸翻了,如果有快艇,我们就不用在悬崖上坐一天了。   想不到还有没沉的,被海浪推了出来,虽然开不了,但待在上面总比泡在海里强。   我爬上快艇,身上的黑袍子立刻就干了,它的材料极特殊,恐怕现今这个时代已经找不到这种料子了。   那具绿骸骨的主人在教派中的地位肯定不低,我一边拧头发,一边四处张望,并且大声喊碧石和陈清寒的名字。   “沉死了,在这!”碧石的抱怨从远处传来,她挥舞着胳膊,让我看到她的位置。   船上没有桨,我只好再次跳进海里,朝她们游过去,帮着她把仍在昏睡的禾苏扔上船。   “哎,死沉死沉的,对了,陈教授呢?”碧石泄愤似的踢了禾苏一脚,随即左右看看。   “糟了!”我喊半天陈清寒都没回话,该不会他还想着自杀呢吧?   我站起来又喊了好多声,但仍然没得到回应。   “安汐,你是不是还在为当年的事……”碧石见我安静下来,用后背对着她,软下语气开口,可说到一半,她便停住了。   “嗯?当年什么事?”我转过身,莫明其妙地看着她,我只是喊累了,怕自己吐舌头的样子被她嘲笑,所以才背对着她,可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我看过一个视频,讲创伤后应激障碍,心理问题忽视不得,接受心理疏导不代表你是疯子。”   真是风水轮流转,想当初在她的墓里,还是我建议她看防抑郁视频的呢,她当时可以满脸拒绝,现在反倒劝起我来了。   “白痴,什么创伤,我有什么创伤?别脑补了,快帮我喊人。”我白她一眼,有件事只有我知道,她们谁都不知道,包括我那些老仇家,我大概能猜到她说的创伤是指哪件事,无非就是我的士兵在一场战役中全部牺牲那件事,问题是那件事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哗啦——   没等我再次喊出陈清寒的名字,他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只不过他被装到了大螃蟹背上的‘菜篮子’里,我上次‘施舍’过的白发海妖正向我传达着‘信息’——我捡到了一个人,是你丢的吗?   “是是是,太感谢了!”我本想拥抱一下海妖,奈何它坐在螃蟹背上,我有点够不着它,只好双手抱拳,行了一记江湖礼。   它说它刚刚遇到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出来捡破烂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响,过后海里漂来好多吃的,它就一边捡一边移动,捡着捡着就捡到一个人。   它说它记得这个人的味道,那天在渔船餐厅里,隔着门它就闻到了里面活人的气味,其中有个人味道很特别,令它印象深刻,闻一次便记住了。   难怪它进了走廊,直接就走到餐厅门口去了,原来是闻到了人味儿。   我现在没东西可以给它,只能口头表达了几遍谢意,它也不在意,因为今天它已经很幸运了。   我估计它所谓的食物,是小岛巨兽爆炸时崩飞的各类海鲜,和我们一样,被冲击波和海浪推到了这边来。   海妖是被爆炸声和食物吸引到这边来的,它说这片区域以前有股力量拦着,它过不来,今天纯粹是出来看热闹吃瓜,结果那道力量消失了,让它捡到不少食物。   它很慷慨地送给我一份甜品,我不愿辜负它的好意便收下了。   我把陈清寒挪到船上,海妖向我们道别,说它还得接着捡吃的去。   碧石看看它送的那条不知道属于什么生物的肠子,幸灾乐祸道:“快享用你的甜品吧。” 第232章 大猩猩的凄美爱情   我把肠子甩给她,转而检查陈清寒的情况,他非常虚弱,身体冰冷好像尸体,但心跳和呼吸还在。   “不应该啊,他不是共享我的能力了吗,就算生病受伤也能很快复原。”   “你是不是该给他输血了?”   “有可能,原来中断血脉继承会变成这样……”   “我说,你真要让他做你的继承者?奥利给有一点倒是没说错,一旦继承关系确立,他就可以抢走你的业火,你们满打满算也没认识多长时间,他毕竟是个外族人,最重要的是,他是个男人,你知道族中那些传说,还是谨慎点好。”   “外族人…哈哈~你我是被谁害的?我们那个族群,就像个冰窟窿,开始会觉得冷,待久了便麻木了,最后自己也成了大冰块,再去冻别人。老碧,其实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比以前好多了,活人就该有喜怒哀乐。我宁愿相信陈清寒,虽然咱们没有亲人,不过有朋友的感觉…也挺好。”   “我觉得你缺少社会的毒打,你是越活越天真了。”   “这叫珍惜快乐。”   “我看你是快了,快傻了!”   “傻乐也不错。”   “那传说呢?”   “放心吧,董永和茱丽叶,罗密欧与七仙女的故事是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他命犯桃花、我天煞孤星,就是恶意炒炒CP,成不了真的~”   “哼,你可别被打脸。”   “你不要小看陈教授,他身边美女如云,看不上我这个几千岁的墓姨奶。”   “你不止傻,还瞎了。”碧石一副懒得理我的嫌弃表情,扭过头去看禾苏打呼噜。   我也懒得和她说,在船上陈清寒已经答应我,等这次的事情结束就替我申请去别的部门,他并没有什么不舍,如果他对我有意思,不是应该挽留一下,不愿意从此聚少离多?   我没觉得我们哪里超出了友谊范畴,但碧石的话又让我很在意,于是我努力反思,回想我和陈清寒相处时的点滴,如果有偏离轨道的苗头,一定要及时修正。   想来想去,全是陈清寒对我照顾有加的画面,第一次见面,他给我背包,而不是黑驴蹄子,我的纸花没了,他送我私人定制的万元发夹…房子钥匙…遗嘱继承人,但这些好也可以是对朋友……吧?   难道陈清寒就我一个朋友?   我还是觉得碧石太多心,我和陈清寒又没经历过爱的魔力转圈圈,或者各种摔倒时意外亲亲,没有‘我不听我不听’那样的误会,反正和电视剧里演的爱情完全不沾边儿~   抛开碧石这个庸人制造的烦恼,我的心情豁然开朗,老实说,我是反对跨物种恋爱的,因为那一定很虐,大猩猩爱上美女的悲剧给我造成了极深的心理阴影,一想起来就撕心裂肺、痛不欲生,闭上眼我就是那只爱上金发美女的大猩猩……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自己带入那只大猩猩,总之,大猩猩带着金发美女看了日出,最后从大厦顶上跌落,结局自然是悲剧收场。   我唯一比大猩猩有优势的地方就是长得像人,走在都市繁华的街道上,不会引起众恐慌。   在这颗星球上,究竟谁才是异类?   “喂,现在就咱们俩个人,我问你件事,希望你能说实话,你真的不知道艾兰去哪了?”碧石安静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来问。   我正掰着陈清寒的嘴,伸着手指头往里滴血,听到她问,我抬头看向她,无奈道:“答应保密的事,多一个人知道都算毁约。”   “哦,那就是知道,行了,我不问别的。”   让碧石一打岔,我忘了给陈清寒喂几滴血了,犹豫了一下,又往他嘴里滴了两滴。   两滴应该不会过量,正常的血脉相继,每次输血量大概在200cc,但那是我们同族间使用的剂量。   上次陈清寒只喝了几滴,所以我决定继续按这个量来,救他的前提是先要保证不把他毒成植物人。   “她们不会放过你的!”禾苏突然坐起来,指着我大喊。   “妈呀~”我被她吓得身子往后一挪,差点从船边栽海里去。   碧石可能是条件反射,照着禾苏的鼻子就是一拳,她离禾苏比我近,这应该是她的本能反应。   禾苏带着两条鼻血倒回座位上,我拍拍胸口,“这就是你说的…她准备的大动作?牟足劲儿把我吓死?”   看得怪物多了,现在真没什么东西能吓到我,但这一惊一乍的吓人方式我却习惯不了。   “你不觉得她是在提醒你吗?”   “提醒我什么?她们是谁?”   “我感觉……你没那么容易置身事外,但是我希望你能。”   禾苏刚刚那句话用的是我族语言,‘她们’一词是单指复数的族人,而我们提到外族的男性、女性,有另外的词语,所以禾苏的意思应该是族人中有人不想放过我。   远处一艘游艇拉响了汽笛,我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船上的人在船顶放了蓝色烟雾,碧石神情一松,说是禾苏的人来了。   我摸摸陈清寒的脉搏,他的体温正在回升,心跳也恢复了强劲有力的节奏。   碧石邀请我和她们一起走,小岛已经不复存在,领队他们获救没有我们还不知道,没有手表和小岛定位,救援的人恐怕找不准我们的位置,于是我带着陈清寒登上游艇,让他们把我们捎到随便哪个国家的口岸。   我们都在海里泡过水,但陈清寒的证件、钱包都用密封袋装着,和一个吊坠放在贴身的衣服里,那坠子背面有个暖字,我拿出来看了一眼,确保它们没事便放回去了,那颗绿色头骨和珍珠首饰他用外套包着系在身前,这么一番折腾竟然分毫无损。   游艇把我们送到了一艘远洋货轮上,我们以遇难游客的身份,跟船回了萨瓦迪卡国。   期间陈清寒醒过来,我把情况和他说了,如果不搭禾苏她们的顺风船,我们在海上不知道会漂多久。   我们跟碧石在码头分别,有车来接她们,听说私人飞机已经在等她们了。   游轮失踪上了电视新闻,陈清寒下船之后给上面打了电话,我们本来就不在游轮的乘客名单上,并没有被牵扯进去。 第233章 同是天涯寻亲人   但我们进入萨瓦迪卡国境内没有相关手续,所以陈清寒还是到当地警局说明了情况。   沉船之海、失落古国、上古巨兽这些是不能说的,他只说我们在翡翠国跟朋友出海,遇到了风暴,漂到孤岛上,被过路的游艇救起,因为不顺路,对方又送我们到开往萨瓦迪卡国的货轮上,没过多久我们的身份被证实,上面安排人来把我们接回国。   我挺不好意思的,因为陈清寒家的门钥匙被我丢了,他说没事,还有备用的。   衣服、手机、证件都很快补齐,回国后我直接住进了他位于北郊的公寓,这地方离市中心远,但并不荒凉,生活配套设施一应俱全。   陈清寒回来的第二天就去了墓地,他曾说他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事实的确如此,他在父母和姑姑的墓旁边,还买了两块没刻字的空墓。   不用问,一定是他给自己和陈晓暖准备的,他早就做好了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准备。   他没有请别人,只简简单单给陈晓暖立了衣冠冢,那个带暖字的吊坠,是他在和奥图娜打斗的时候抢下来的。   奥图娜占用陈晓暖的尸体几年,衣服换了,项链却没丢,这或许是冥冥中的安排,不至于让陈清寒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捞不着。   寂静的墓地只有我们两个人,陈清寒将一束白百合放在墓碑前,现在这座墓碑有了姓名,陈晓暖的照片印在上面,还是青春年少时的模样。   陈清寒穿着一身黑西装,衬衫都是黑色的,他对我没有着装要求,不过再怎么简单也是葬礼,我不好穿得太鲜艳,就穿了一身白。   像电影里的所有葬礼一样,天空阴阴沉沉,飘着细雨,仿佛亡灵在低泣,诉说着对这个世界的无限留恋。   陈清寒撑着黑伞,我撑着白伞,我们沉默着并排而行,出了陵园大门,正巧遇上一家人带着元宝香烛往里走,轮椅上的老太太突然指着我们俩,对身后推轮椅的中年妇人说:“凤菊,看,黑白无常来接我啦。”   旁边的中年男人赶紧向我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老太太有点糊涂了,眼神也不好。”   那老太太身上的活人气息很微弱,瞧着怕是快不成了。   “没事。”陈清寒轻轻摇头,现在的他,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教授形象。   老太太很快被推走了,我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她还在对着空气说话,让什么人等她一会儿。   “陈教授?”轻柔的嗓音唤回我的视线,一个穿着宝蓝色衬衫、白色半身裙的女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她可能刚刚就站在路边,这是停车场,路边停了好些面包车和大巴,她也许刚从哪辆车上下来。   “唐小姐。”陈清寒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时间过得真快,又到伯父伯母的忌辰了,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很好,谢谢。”   “我去你们学校找过你,他们说你出差了,如果你最近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   “如果是为唐叔叔的事,那就不必了。”   “你相信我,他真的没有死,我前天还梦到他向我求救,说他没死,陈教授,这种心情你肯定能理解,小暖她——”   “她不在了,我今天来就是安葬她。”   “什么?你…你找到她了?”   “是的,找到了她的尸体,但带不回来,只能立衣冠冢。”   “抱歉。”   女人情绪激动,捂着嘴跑回路边停着的一辆汽车里,她坐进副驾驶,驾驶座上还有个男的,应该正问她怎么了。   陈清寒的情绪却没有丝毫变化,他这样的才可怕,悲伤不会外露,只会找机会自杀。   不过我感觉他现在没那么消极了,也许是在回来的路上情绪有所缓和,时间不会让伤口消失,但可以让它不再痛彻心扉。   坐到车里,陈清寒没急着发动车子,他盯着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的雨刷,“唐小姐的父亲是我父亲的同事,小时候她父亲经常带她来我家玩,她特别喜欢小暖,可能是因为……小暖有头发让她施展手艺。”   “五年前,唐叔叔说有个私人老板雇他设计施工图,说是大项目,要在外地工作,可这一走就没了消息。”   我默默点头,“她找你,是想让你帮忙找人?”   陈清寒叹气:“大概位置她查到了,在境外,而且是沙漠里,那地方就是沙漠中的沉船之海,五年与世隔绝…没人能生存下来,再说她倔的很,如果我答应她去找人,她一定会跟去,我得为她的生命安全考虑。”   带着业余人士去探险,只有幸运女神的亲儿子才能活下来,我看看陈清寒,心说没准儿幸运女神也是他的桃花之一,险象环生、死里逃生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也对,没救成老的,把小的也搭进去,到时他们父女在地下相聚,再把你拉下去感谢一番,感谢你让他们父女团聚,唉,说不定啊…你就回不来喽~”   强悍如陈清寒,要是没有海妖相救,这次估计就折在海上了,那个柔柔弱弱的唐小姐,长得娇花一般,进了沙漠十有八九得香消玉殒。   探险片中的主角是很帅,而且总能化险为夷,可那毕竟是荧幕形象。   现实生活中真正能做到不死不灭的,只有我们这些……异形!   小插曲过后,我美好的人生才算起头,陈清寒上交了绿头骨,上面给我们俩放了假。   领队他们已经获救,但人还在国外医院里接受治疗,贝壳船和不死心都充公了。   水球跟着领队,没有暴露,上面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陈清寒放假只是不需要执行特殊任务,学校那边还是得去。   他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教学方式一定深受学生喜爱。   而我则是彻底放羊了,白天猫家里玩手机,晚上出去捡垃圾,我特别享受走在都市大街小巷中的那种感觉,即便是暴雨倾盆的夜,我也照样出门,没有机关陷阱、没有毒虫怪兽,随便走,想怎么走怎么走~   “喂?小陈?我掉下水道了,这个没有井盖,没有受伤,门禁卡被冲走了,你能把备用那张送来吗,位置是大门东侧三百米、第二个垃圾桶、台阶下边,快点啊。”我在网上预约的电视剧马上就要首播了! 第234章 纠正称呼   陈清寒带着备用门卡过来时,我已经从下水道里爬了上来,还吓到了一个骑车路过的女人,害她撞进路边的绿化带。   不过她看到我爬上来的位置,知道如果没有我掉进去很可能是她,就没有说什么,推着车跑了。   回到公寓,我进门就想冲到电脑桌前,被陈清寒一把拉住丢进浴室,他拿着拖布把我踩的泥水印擦掉。   因为我不开火,厨房什么都没有,冰箱也是空的,他到楼下小超市买了泡面回来煮。   我洗完澡便赶紧坐到电脑前看电视剧,点开剧集一看,“可恶啊~已经有这么多条弹幕了!”   “早发晚发有什么区别?”陈清寒坐在餐桌前刚好能看到电脑屏幕。   这间公寓除了卧室和卫生间其它区域没用墙壁分开,厨房和客厅中间用一张长餐桌分隔,电脑桌就在客厅。   “当然有了,如果追剧没有斗志,那和咸鱼有什么分别?”说完我扭头看向陈清寒,“你才吃饭?都九点了。”   “有点事处理,完事儿正想去吃大餐,就接到你的求救电话了。”   “嗯?大学老师还加班?”   “写报告。”   陈清寒在学校的工作不需要写报告,所以他说的报告应该是给另一个单位的。   “那真是抱歉,我请你吃大餐?”在暴雨夜把饿着肚子加班的人叫过来送门卡,还不管饭,这样做好像有点无情……   “这种天气出门?”   “明天啊,明天请你吃大餐~唉对了,你的眼睛不是要配眼镜吗?我跟你一起去,回来吃大餐!”   我的积极引起了陈清寒的怀疑,他吃了口热乎乎的泡面,抬眼看着我问:“又有什么阴谋?”   “哪有阴谋、都是阳谋,我的朋友圈还没发过美食照呢。”如果光点了美食拍照不吃,那不是浪费吗,浪费可是严重的犯罪。   “行,明天下午我来接你。”陈清寒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上次拿到身份证我就注册了微信和小企鹅,这两天把能加的好友全加上,碧石也在里面。   还有顺风和文靖,凌可儿和包紫晴,甚至杰瑞那个大笨蛋。   陈清寒就不用说了,他稳居联系人首位,每天我都期待着他发来的微信消息,因为他说珍珠卖出去就给我微信转账!   他吃完面,从提包里拿出个本子,坐在窗前的藤椅上,用钢笔指指电脑。   “我刚看一集~”我虚抱住电脑屏幕,表示我的恋恋不舍。   “来帮我补齐笔记。”陈清寒的语气算不上命令,也不是请求,但我肯定不能无视。   我按了暂停键,像个不愿做作业的孩子,被拉到了书桌前。   “别人都是看爷爷、太爷爷的笔记探险,你倒好,自己写笔记。”我知道陈清寒的笔记内容,他把收集到的我族信息全记下来,然后再绘制关系图,就像在玩连线游戏。   “我不写,我孙子、重孙看什么?来,陈述下事情经过。”   “陈述什么??”   “这趟历险的经过。”   “那内容也太多了吧!”   “慢慢说。”   我回来光顾着玩了,早把这趟出门经历的那些事抛到了脑后。   现在要书说重头,我怎么也得回忆一会儿,好在陈清寒只记录与我族有关的内容,其它的事可以省略。   他们用‘天女族’来称呼我族其实并不正确,正好趁这个机会,我给他纠正一下称呼。   我们一族自称血母人,血母即血月,因为文化断层的关系,太详细的资料已经缺失,不过根据传说,我们的祖先从血月中诞生,第一批族人只有三个。   后来由于生存环境的关系,族中进行过一场大迁徙,后来又发生了战争。   随着记忆的恢复,我想起很多事情,但即使生在族中,我对一些事的理解,也并不透彻。   比如血脉继承的事,还有‘血母’究竟是什么,我和华夏人一样,听了女娲造人的故事听了千年,却十分怀疑它的真实性。   我们没有父母可以问‘生命从哪来’的问题,自打记事起就进了‘学校’。   原本族中有个禁地,所有‘新生’族人都是从那接出来的。   专门去禁地接新生人的一类人,我们叫她们迎新队。   这称呼现在听来好像和大学有关系,其实性质相似,迎新队的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她们持有禁地钥匙,可以说是掌握着我族命脉的一批人。   她们从不和别人说话,好像哑巴,所以绝无搭话的可能。   她们生活在一个封闭的区域内,如同画地为牢的孤独症患者。   有不少人曾经试图收买她们,让她们直接把新生族人送到自己手上,好省去费力招兵买马的程序。   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成功,如果惹急了她们,一气之下封锁禁地大门,那族中就没有新成员的加入,人口问题便成了最大的问题。   还有狠人想杀光她们,抢夺钥匙,结果被揍得鼻青脸肿、内脏破裂,虽说后来伤养好了,却成了一只耳。   想起过去的事,记忆纷繁踏至,放任下去没完没了。   我赶紧止住回忆,理清头绪向陈清寒讲起这趟出去的经过。   虽然很多时候我们俩都在一块儿,经历的事情是一样的,但也有分开行动的时候。   翡翠国古墓和胜利岛矿坑、以及‘大竹笋’是我要叙述的重点。   因为它们涉及到我族的一些人和事,陈清寒很有意思,他只问我现在经历的事,从中摘取我族的信息,没有直接问我以前的事。   他知道我恢复了记忆,却选择避开过去,只谈现在。   “其实092号墓里的那个——”   “好了,继续看你的网剧去吧。”陈清寒挥挥手,像哄苍蝇似的。   “嘿?你这个大渣男,给你点小道消息,你还不要!”   “我不想知道超纲的信息,被人发现的话,会怀疑你的身份。”   “可是领队他们都知道我是超人。”   “那能证明什么,最多证明你有超能力,在咱们这一行里,这样的人算不上稀奇。”   “哦?真有超人啊?”   “浑身肌肉那种没有,娇小可爱的就有一个,而且你也认识。” 第235章 宠物克星   其实说到超能力,它更像是解锁了一项天赋的幸运儿,只是做幸运儿没那么容易,得到一些,就要失去一些。   陈清寒说的人是包紫晴,我没想到那个活泼可爱的小丫头,居然会是孤儿。   她五岁的时候和父母、爷爷奶奶、一家人开车出去旅行,结果半路下起暴雨,车子打滑冲出隔离带,盘山公路外侧是陡峭的山坡,车子冲下去翻滚了几圈儿才停住。   那场事故带走了她三分之二的亲人,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由外婆照顾着,谁知转年外婆被查出癌症晚期,三个月后也离开了人世。   小包子被送到了孤儿院,因为其他亲戚没人敢收养她。   这场人生劫难让她解锁了新技能,孤独院的老师发现她学语言学得特别快。   方言、外语,她总是很快就能学会,起先老师和同学觉得她聪明,院方还挺高兴。   可后来,她常常说些没人能懂的话,把老师和同学吓着了。   去医院检查,也没查出什么毛病,来福利院领养孩子的夫妇,一打听到她身上发生的事,全都不敢收养她。   别说那些夫妇了,就我听陈清寒的讲述,都觉得像在听恐怖故事。   或许有人会认为包子无辜,她身上发生的不幸与她无关,只显得她更加可怜而已。   但她后续解锁的天赋,那些无人能懂的语言,为她身上发生的一切,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于是身边的人提到她,都说那孩子身上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甚至是极其诡异的事。   幸好她一年后就被陈清寒的直属上司领养了,做他们这行的,怪事听得多、见得也多,反倒没那么多的忌讳和猜疑。   包子的养父请人为她做了催眠治疗,关闭了儿时那场意外的记忆,她现在只记得家人出了车祸,但想不起具体画面。   也记不清在福利院时经历的那些拒绝和猜疑,如果不这样做,我想她的性格很难如此活泼开朗。   之后她的天赋得到很好的培养和训练,她可以解读那些失落的文字,尽管她解读出的内容不能对外公开,她依然很高兴,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充满传奇色彩的文字。   “小包子今天中午还跟我说,下次去探险一定要带上她。”我现在跟她们聊天,已经放开了许多,因为身边有网络,随时可以问度娘,所以包子和凌可儿,每天都给我发信息。   包子是想听探险故事,凌可儿是询问陈清寒的行踪。   “带她还不如带水球。”陈清寒靠在藤椅背上,举着笔记写写划划。   “听听,注孤生之言。”我大摇其头,跑回电脑前继续追剧。   大雨下了一夜,陈清寒干脆留下借宿,不用睡觉的好处就是当朋友来家里住时,不需要操心他睡哪。   卧室的床我压根儿没动过,不看电脑的时候我一般会窝在沙发里玩手机。   第二天陈清寒早起去了学校,下午的时候他来接我,我陪他去眼科医院做了检查,可医生却没查出他的眼睛有什么问题。   他说其实现在重影的情况有所缓解,既然查不出原因,就先观察着,还说替我把配眼镜的钱省了。   我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食言的人,请他去吃了最贵的自助餐,他吃、我发朋友圈。   然而碧石这家伙委实可恶,我刚发完豪华自助餐的照片,她就发了浪漫国大餐的照片。   陈清寒看我对着那组照片磨牙,拍拍我的头,说:“下次带你去吃。”   “不,她贵由她贵、反正她的钱包受罪。”说着我扯过一只螃蟹,咔嚓咔嚓两口吞了,一根蟹腿都没剩,不能浪费、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悠闲的日子过得特别快,一晃一个星期就过去了。   我本想养只宠物,也到小区附近的宠物店去转悠过,结果里面的猫、狗、耗子一见我进去,立刻全缩到笼子的角落,怎么叫都不肯出来。   这温室的动物,就是柔软胆小,和野生的不能比。   我养宠物是为了献点爱心,并不是为了生灵涂炭,把它们吓死,所以只能在店主古怪的眼神注视下撤离现场。   之后我又不死心,去野猫出没的据点溜了几圈儿,它们更过份,见到我全都炸了毛,本来正聚堆儿吃着好心人放那的猫粮。   我一出场,好家伙、它们‘喵嗷’一声,饭盆打翻,上房的上房、跳墙的跳墙、钻车底的钻车底,还有一个跑得太慌太急,头撞车门上,把自己给撞晕了,把车上的警报器撞响了。   都说猫的眼睛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它们到底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王霸之气吗?   我拎着买来贿赂它们的小鱼干,一边吃一边往家走。   这些事我不能分享到朋友圈,只单独发给陈清寒,向他抱怨两句,他的回复特别简单,就一句话:你可以养水球。   水球是什么?我怀疑它是另一个文明的‘人类’,那是能当宠物养的吗?陈教授你的思想很危险啊,啧!   于是我想起了他和奥图娜的那番对话,难不成他对我这么好,是把我当成另一个物种的宠物在养?   期间我被碧石拉进了一个群,群名叫‘血族养老群’乍一看这名,我以为是某吸血鬼类电视剧的交流群,进去一瞧,嘿…都是熟脸儿。   进群第一句话,我就特别亲切地问了句:“各位,都活着呢?”   瞧见这几位,我觉得碧石的群名取的有问题,什么叫养老?退休人员可以领养老金,他们那叫养老,再看我们这个群里的人,全是拥有超长生命的老怪物,我立刻建议碧石,把群名改成‘血族老不死群’。   即便是在我们族中,拥有超长寿命的人也是寥寥无几,碧石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把她们给揪出来了,这效率也忒高了。   “好999不见啊,安汐sama!”一个网名叫暗黑萝莉萨其马的人,跳出来发了个剪刀手二次元萌妹表情。   “萨其马,你想不到千年之后,自己的名字会变成一种零食吧?”我坏笑着出发消息。 第236章 画风突变的老相识们   “安汐sama,你也想不到自己的名字如今代表狗带吧?”这条信息后边还附送一个腹黑微笑的表情。   这家伙从头像到表情包,全是漫画少女形象,网名还是‘暗黑萝莉’,一口一个sama,模仿樱国动漫人物的口吻,看来千年不见,她被现代二次元文化荼毒得够深啊……   “呦呵,真的是安宇直啊,谁把你救出来的?我想膜拜一下!”网名为尼古拉斯兆肆的人跳出来发了条语音。   得,她们还记着那个无聊的排行榜呢,只是现在有新词儿了,改叫我安.宇宙直女.汐了。   从前真没觉得她们的名字有什么特别,萨其马是云朵的意思,兆肆是野马,包括我的安汐,按我族语言翻译是黑夜的意思。   可万没想到沧海桑田,把我们的名字也给变换了,这些本名听着怎么都像闹着玩似的!   还好我的网名叫芙蕖不是孵蛆,不过这两天被包子和凌可儿轮番轰炸,在她们的强烈抗议下,我改成了芙蕖不冷。   “放她出来的是个很帅的男人。”碧石突然插了一句。   “很帅?哼唧(* ̄m ̄)”   “男人?我敲!!”   “跨物种恋爱,烧死。”最后冒泡的这人网名叫银河系扛把子。   她本名叫银河,所以这名字应该理解成‘银河是扛把子’?   我感觉和她们产生了代沟,还有她们为什么都在华夏?   不对,有个男人救我出来,和跨物种恋爱有什么关系?   才进群一会儿我就被她们给绕迷糊了,主要这三人以前不是这画风,三千年的木乃伊保存得好的话,变化都比她们的小。   “哪有什么恋爱,是同事。”我赶紧解释,银河系扛把子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别回头她真来我们家放火。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都在华夏?”我连忙转移话题道。   “这里的经济正在腾飞!哼唧~”   “这里是人口大国,嘿嘿。”   “这里晚上出门安全……”   “说人话~”我对着屏幕翻了白眼。   “避难。”三人这次异口同声地回道。   这个答案最让我感到意外,她们三个加起来一万岁了,能有什么可怕的?   “躲避什么?”我立刻问道。   “追杀啊,超凶的内~”萨其马发了个怕怕的表情。   “有人想抢我们的能力,她们纠结在一起,对我们展开了围追堵截。”   “对,藏起来。”   我问:“藏哪了?”   其实我只是好奇,华夏有什么地方能躲过族人的搜索,说不定以后我也可以躲在这些地方。   “黄土高坡,嘿嘿。”   “草原,哼唧~”   “雪乡……”   “欧洲。”   “没问你,走开。”我当然知道碧石在哪,她每天都发朋友圈。   虽说这三位同在一国,但华夏幅员辽阔,她们这天南海北的藏着,平时应该也凑不到一块儿。   我问她们为什么藏在华夏,那些人就找不到她们了?   她们说因为这三个地方有地气特殊之处,可以掩盖她们的气息。   但有一点不太好,都被人占了位置,抢先建了墓。   “所以你们三个现在在古墓里??”我更惊讶了。   “哼唧~”   “就是啊。”   “√”   “那你们分开干嘛,在一个墓里还有伴儿。”   “有特殊地气的地方只能放下一具棺材,人家不要和那两个臭女人挤在一起。”   “我们三个钻一具棺材里是不是有点挤?谁上谁下?嘿嘿。”   “拒绝。”   “举报、有人开车!”碧石又跳了出来。   跟她们聊天我感觉脑仁疼,主要是一时还不能适应她们的新人设。   这三个家伙在我族中享有贵族身份,因为她们三个是传说中那三位初代族人祖先的后裔,也可以说是继承者的继承者。   曾的冷、狠、绝三人组,虽然这组合的名字听上去特别像都市言情小说里的男主人设,但形容她们那是相当贴切的。   如今竟然变成了哼唧怪、嘿嘿精和积极参与聊天的活跃份子。   “你们就这样躲着?”我发出质疑的声音,她们三个对待敢觊觎她们力量的人,怎么会如此温和?   “我们没有业火那么忠犬的武器啊,哼…唧…”   “汐啊,能不能帮我们把武器找回来?本王重重有赏!”   “救救孩子。”   我现在想把碧石揪出来暴打一顿,她拉我进这个群,分明不是为了叙旧,是打算拉我当跑腿的。   “不去,我现在是有工作的人,好不容易放个假,别想让我跑腿。”我断然拒绝道。   “那正好,放假可以赚点外快嘛,唧!”   “你再‘唧’我就退群。”我实在受不了了。   “哼!”萨其马发了个叉腰生气的小人儿表情。   “话说你们在墓里,手机能上网?”我再次发出质疑。   “我们在接近地表的地方,相当于地下室吧。”兆肆回道。   “手机哪来的?”我问。   “捡的啊,最近这些年不知道怎么回事,盗墓的人特别多,有一部分还业余得很。”   “是嘞,总能捡到手机和移动电源,上次捡的那个太阳能充电宝真是太好用了,如果你们捡到这个牌子的话,一定用它、真的超好用!哼…”   “赞同。”   我盯着聊天框,狐疑地摸摸下巴,“你们哪来的话费和流量?”   “并不是每个盗墓者失踪,家人都会特意去注销他们的手机号,只要有人充钱就能用喽。”   我冷哼一声,“谁给你们充钱?”   “粽子。”银行立刻打出两个字。   “墓主呗。”兆肆用超级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哟西,奥义——大血族控尸术!”萨其马发了个一看就是后P上字的燃系表情。   桌子呢?我想掀桌,看了眼窗前的茶几,这是陈清寒的家具,不能砸……   和她们在群里闲聊了半天,我总算理清了一些头绪,千年前族群分裂,她们三个本来去了不同的大陆,也过了一段安稳日子。   但后来某个势力想要夺取她们的能力,大概就是要吃大户的意思,她们当年协商好弃武保和平,武器都放在一个绝密且危险的地方封存起来了。 第237章 做无聊事享幸福人生   说是绝密的地方,其实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她们被人追杀,脱不开身去取武器,而且三个人的武器锁在一个类似保险箱的容器里,每人手里都有三分之一节钥匙,必须合在一起才能打开武器柜。   所以她们的意思是,要我亲自登墓去取这三节钥匙,拼在一起再去那藏武器的地方给她们取回武器。   我族中也有普通人,她们没有任何特异功能,而那些不普通的人,各有各的本事和能力,就像天赋一下,每个人都不一样。   普通人想要获得超群的能力,已经拥有超群能力的人,想要更高等级、更强大的力量。   至于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她们互相之间总是缺乏信任,也不是高枕无忧的。   当初的绝对强者,被逼到躲进外族人的墓里,靠操纵粽子生活,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好在她们很乐观,看她们的聊天状态,似乎对现在的生活没有太大不满,只是头顶总悬着一把剑,让她们很是不爽。   碧石刚从她的墓牢里出来,不可能在七天的时间内找到故意藏起来的三人,因此我猜应该是禾苏跟这三个人有联系。   禾苏现在的状态极不稳定,就算她不想把资源和权利给碧石,也不得不这么做,总要有人替她主持大局,还得保证她昏睡时的人身安全。   她刚经历过被身边的亲信背叛,正是对手下的信任度大打折扣的时候,相信碧石也是无奈之举。   再说我们这趟火里来水里去,碧石把她保护得很好,在危急时刻也没扔下她。   正因为碧石图她手中的资源,她们之间反而没那么多变数。   禾苏当然也在‘血族老不死群’里,只是她清醒的时候少,如果她@我,那就是她醒了,但她就来得及发个要亲亲、要抱抱的表情包。   和三个老相识谈过之后,我只说会考虑,没有立刻答应帮忙。   她们开出的条件不错,说是可以帮我接触业火的输出限制。   这话要是别人说,我根本不会信,但她们三个说,可信度比较高,她们继承了古时强者的能力,也许可以改变我的体质。   像打通任督二脉或是洗髓重铸,让我能够没有限制的使用业火。   不过巨大利益的背后,也隐藏着巨大的风险,我不相信她们这些年没找过其他人帮忙,只是没成功罢了。   要不要帮这个忙,我还得再考虑考虑。   碧石要了我的地址,给我邮来一箱手机,她倒是信守承诺,问题是我用不了这么多,放两年型号就过时了,于是我在短视频软件上直播‘灵异事件’,从点赞关注的粉丝中抽取幸运观众,随机送手机,送完为止,视频的名字叫‘它们看到了什么’。   我把小区附近有野猫聚集的地方全拍了一遍,视频的内容是只要我出现,五米外的猫咪们便集体炸毛逃窜。   我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出镜,证明我没有使用其它手段惊吓猫咪,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在场。   评论里有人说我是骗子,有人说视频肯定剪辑过,还有人说我身后有脏东西。   猎奇的视频总是不乏评论,更有偏离重点的观众,只说小姐姐头发好长好黑,眼睛好好看,完全不关心那些猫是死是活。   当然评论里也少不了爱猫人士的谴责,质问我为什么要去惊吓那些可怜的流浪猫,这种无良博眼球的视频,一定要举报。   看到这样的评论,我45度角忧郁望天,决定和他们说实话,于是回复了道:我是在吓你们啊,蝼蚁……   碧石看了我的视频,给我发来一条信息:你真这么闲,不如帮她们去取武器。   我叹了口气,想说碧石不懂我的心,我的新人生目标就是混吃等死,什么无聊做什么,远离一切有意义的事。   目前来说,吓猫、吓人就是我最想做的事。   碧石给我刷了波礼物,刷完又私发信息过来:这群人什么眼神,说你眼神A?   我不乐意了,回道:我不A吗?   这次碧石出奇的没有反驳我,隔了一会儿才回复:别太霸气侧漏,收着点儿,中二病一样。   我直播开始前把消息发到了朋友圈,本来就是闲的无聊,有没有人看都无所谓,没想到第一次直播的新号,那火箭、游艇、飞机像爆米花似的往外蹦。   把偶然点进来的路人惊着了,我是怎么也没想到陈清寒会来凑热闹,还在直播间开了贵宾。   这么无聊的视频谁会砸礼物啊?这不是托吗?   果然有人评论说我是土豪,在自娱自乐,自导自演。   我关掉直播,心里砰砰跳,颤抖着手指给陈清寒发去信息问:“你刷礼物、开贵宾的钱哪来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陈清寒马上回复。   “陈——禽——兽!”我要和你拼命!   “逗你的,没动你的买房资金。”   “你要吓死我了,还好还好~”   “不过花的是我的老婆本儿,所以你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了。”   “不管,是你自愿刷的礼物,谁让你乱花钱,我就是闲的。”   “那也得支持一下,毕竟…闲的时间总是很短暂、很难得。”   “嗯?你这是话里有话,什么意思?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聪明。”   “别夸我,你一夸我准没好事。”   “有个任务,需要出趟差,后天早上出发。”   “我不是申请调离挖坟第一线了吗?”   “秀媛不是出事了吗,她那边人手不够,有个任务比较急,咱们借调一下。”   提到齐秀媛,陈清寒前两天刚跟我说过,她那部门快被她掏空了,被她通过下蛊、催眠等手段控制的人可不在少数。   而且都是一线外勤人员,她好像通过他们在收集什么,可惜的是精英男死了,我们还是没拿到最有分量的那份名单。   无聊的幸福生活只持续了半个月,就被新任务打断了,陈清寒似乎看出了我有节后综合征,来接我出任务的时候,递给我一个礼盒。   看到里面的蓝色莲花发夹,我终于恢复工作热情,带着我的‘王冠’踏上新的征程! 第238章 知道的太多   之前陈清寒说过,齐秀媛所属的部门,专门处理超自然事件。   当然,也不是事事都管,能落到他们手里的任务,绝不是谁家的家具半夜自己会移动这类小事儿。   在船上的时候齐秀媛给船长看过证件,当时我就看到证件封面上有个‘特’字,没看清全称。   等陈清寒把证件发给我,我才看到上面印着‘特办处’三个字。   “这是临时的,任务结束就失效。”陈清寒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   我收好证件,把背包扔到车座上,陈清寒昨晚让我准备行李,我想了半天,实在没什么可带的,便只带了一套换洗衣物,萨其马说的那个牌子的太阳能充电宝我带了两个,U盘十只,剩下的装备都是陈清寒准备。   因为这次要去的地方并非人迹罕至,而是一座小镇,所以不需要野外生存的装备。   但陈清寒带了一堆不能过安检的东西,因此我们只能自己开车前往目的地。   我很好奇他这次带了什么小玩意儿出门,刚认识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叮当猫属性,随时都能拿出一件东西,应对眼前的困境。   还有‘药局’制作的那些神奇药丸,居然可以让活人暂时没有人味、伪装成死人。   如果僵尸片里的主角能常备这种药丸,就不会被僵尸追着满屋跑了。   “我真的不用去见你的领导?不需要去单位报道?”拿到工作证件,我忽地想起件事来,虽然我对外的身份是陈清寒的助理,可是我一次也没去过他的单位。   这样得来的工作,总给我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早就想问问,但当时收到了银行发来的短信,账户变动通知显示我有一笔进账。   工资卡在陈清寒手里保管着,不过账户变动通知会直接发到我手机上,我见收到钱了,便没急着问。   “不需要,单位那边入档就可以,我是你的直接领导,面试、汇报工作、布置任务都由我负责。”   “是为了部门的保密性?”我听着这种工作方式,怎么那么像谍战剧里的地下党呢。   陈清寒笑笑没说话,不说话我就当他默认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太多,因为知道太多很容易遭到追杀或灭口。   想到这个问题的同时,我自然想到了碧石问过的那件事,在我下葬之后,族中发生过很多大事件,禾苏掀动腥风血雨、碧石被人暗害幽禁、冷狠绝三人组放下屠刀……等等。   但关于艾兰,我想不到谁会找她,难道是禾苏?   切西瓜的标志代表一个叛逆群体,艾兰、也就是我记忆闪现时看到的那个怪船上的人影,是第一代切西瓜组老大。   她在我下葬前就失踪了,她的亲信接任成为第二代老大,我也是在那个时候退出内斗纷争的。   当时没有任何人怀疑过我可能知道艾兰的下落,我虽然倾向于在争斗中独善其身,但和反对王权的那伙人关系也不怎么样,只要不与女王为敌,那就是艾兰的敌人,既然是敌人,艾兰怎么会把行踪透露给我?   毕竟连接任她老大位子的那个亲信都不知道她去了哪。   碧石之所以问我,完全是因为她的脑回路与众不同,她回想起我是唯一一个跟艾兰单挑没被杀掉的人,所以才会联想到我可能知道她的下落。   听她这样解释的时候,我好想隔着屏幕给她一拳,枉我以为她是福尔摩斯附体,用理智的分析和严密的逻辑、抽丝剥茧推导出来的,甚至还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露出过马脚。   “又在想族人的事?”陈清寒在等红灯的时候转过头看着我问。   “我在想知道的太多,会不会招来杀身之祸。”我拍拍脑袋,都怪奥利给,呸、奥图娜,她的能力治愈了我的头疾,然而这不是意外之喜、估计是飞来横祸。   “我听王小姐说,有族人找你帮忙取东西。”   “嗯?她跟你说了?”   “嗯,她让我劝劝你,说和平时期是积攒实力的最佳时期。”   “这话说的,像要开战似的。”话虽这样说,但我心里清楚,即便没有表面上的战争,暗地里的争斗恐怕一直没停过。   否则那三个家伙也不会被逼到钻别人的墓里避祸,现在外面的族人还不知道我已经出来了,所以暂时还是安全的。   “这次要去的地方,刚好离银河的住处挺近的,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你觉得我应该帮她们?”她们的武器可不是AK47、或者三级头,拿出来一样都能造成哥斯拉大闹扭腰市的效果。   “是帮你自己,我同意王小姐的说法。”   “那行吧,顺道去看——等等,你连她们的名字和住墓都知道了?”   “她早上拉我进你们的群了。”   “???”我无比惊讶地划开手机屏幕,因为嫌吵我把群消息提醒给关了,点开老不死群一看,果然陈清寒也在群成员的列表里。   群消息条数突破999大关,陈清寒的群名片是陈教授是家属,头像是那把大宝剑的美颜照。   爆音…爆照……爆三围,哼唧!——黑暗萝莉萨其马   公子芳龄几何?婚配否?康康人家。如花表情包。——尼古拉斯兆肆   家属?手动滑稽——银河系扛把子   大家好,我是安安的‘同事’。——陈教授是家属   “可恶,同事俩字为什么要加引号啊?难道它还有别的意思?”我想把手机糊到陈清寒脸上,奈何他正在开车,交通安全还是要考虑的,人虽然亡不了,但车毁了很麻烦。   表示完不满,我继续翻看群里的聊天记录,发现他们居然热聊了一早上,直到我下楼,我下楼的时候看到陈清寒拿着手机微笑,当时还纳闷,他从不看短视频,跟别人视频聊天都是谈正事,会是什么东西能把他看笑?   “她们几个都疯了,你不要和精神病人交流得如此热络,会被影响。”我晃晃手机,严肃地警告道。   “你不觉得从某方面讲,她们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吗?” 第239章 在路上   这话我没有反驳,尽管对她们的变化怀有诸多嫌弃,但不能否认,她们变得鲜活了、阳光了,不再是阴沉冰冷的机器人形象。   而且也不再张口闭口都是杀戮暴力,至少在群里这几天,我没看到她们说要杀谁,闲的整天水群,不是讨论气候变暖、就是猪肉涨价。   萨其马确实会控尸,那是她的能力之一,不需要使用武器就可以施放的技能。   但她现在操纵尸体给她充话费、取快递,尸体不能说话,她写个条,让尸体假装是哑巴。   像她们这种情况也没办法逛街购物,好在近些年网购发展起来,古墓不能接收快递,她就打电话让快递员把东西放到镇上的网点,她会叫家人去取。   尸体还可以替她取快餐,她在网上订好,选到店自提。   她这顿操作,居然一直没被人发现,主要她用的都是盗墓贼的手机,他们手机绑定了网购软件,都是实名认证过的。   有的人为了方便,没有设支付密码,或小额购物免密支付,这才让萨其马得了便宜。   继承蚂蚁花呗什么的,在她这可不是玩笑,加之盗墓贼的身份比较特殊,往往他们最亲近的人,也不了解他们的生活情况,估计连他们到底有几部手机都不清楚。   其实我遇到的那些盗墓贼,大多和家里边的关系很淡,有的甚至已经断了联系,人在外边是生是死,家里人根本不知道,甚至并不关心他们的死活。   古墓虽然阴暗,却暗不过人心。   沙雕总比暴力狂要好,我默默点头,算是认可了陈清寒的话。   从首都到最北边,开车要两天时间,途中我们接上两个人,说是一起出任务的队友。   陈清寒给我科普过他们出任务的程序,如果只是调查一下,派两个人就够了,如果要解决什么东西的话,会根据事件的严重程度增派人手。   这次跟我们一起工作的人,是齐秀媛的前手下,这两个人是少数没有被她控制,且没有牵涉到她那件事里的人。   对方也是一男一女,男的长的很酷,可特别爱笑,一笑露出一颗虎牙,性格和外表相当不符。   女的正好和他相反,明明生了副花容月貌,嘴角还有可爱的小梨涡,却是不苟言笑,说话行动一板一眼,我有点怀疑她是人工智能,被派来试点的。   陈清寒见我对着人家上下打量,尤其是往后脖子处看,轻轻咳了下,我只好收回视线。   他们有自己的车,我们见面说了几句,便各回各车,一起赶路。   “你刚刚看什么呢?”陈清寒问。   “找开关、充电口、太阳能接收板……”我掰着手指边想边回。   “什么?”   “就是那个甘泉,你觉不觉得她像机器人?听说现在人工智能可厉害了,能开刀做手术、还能开车,有个国外的电视剧,讲的就是一名警探和他的机器人搭档一起破案的故事。”   “嗯,大方向没错,人错了。”陈清寒像指导学生似的说。   “哈?人错了……你是说,萧长风才是机器人?”   我们的新队友,女的叫甘泉、男的叫萧长风,据陈清寒说,他们做排挡有七年了,一直战斗在消灭封建迷信的第一线。   陈清寒又给我一个蜜汁微笑,没有再多解释,看来我是说对了。   “真的吗?真有这么高科技?电影是科幻片啊!”得到陈清寒的默认,我反倒不淡定了。   “和你们比是差远了。”陈清寒摇头道:“他只能算半个人工智能,八年前他在一次任务中头部受伤,医生说他再也醒不过来了,后来研发部给他脑子里植入了点零件。”   “哇哦…”这种情节我只要电影里看过,当然,是指在人类这个群体当中。   陈清寒说跟我们比,人类的机器人技术差远了,其实他不知道,那守墓的东西,也是我们从自家祖坟里刨出来的。   所以说我族的科技发达没错,但肯定不是我们那个时代,而是更早的时候。   路上的时间聊聊天、玩玩手机,很快也就过去了。   我以为碧石正忙着筹划她的复仇计划,可这家伙竟然上传了她的第一期作死视频。   她在视频简介中解释说,怕一些危险画面被封,或者被国家归类为对青少年有不良影响的毒瘤视频,她决定将挑战死神的内容,改成极限运动。   也就是说,她不会去吸汽车排气管放出的尾气,而是选择了更‘健康’的内容,在热气球上玩蹦极。   跳完热气球、跳大桥、接着徒手爬铁塔,蹦极的时候身上只绑了一根细绳,那绳细的镜头稍微远点就看不见了,远拍的时候,像极了在寻短见。   我瞧着她这是不成功便上社会新闻啊,连忙给她点赞评论转发,来波素质三连。   看下边的评论,有人说她作死、有人佩服她胆大。   还有人评论说她在用生命博人眼球,我立刻点了赞,并回复这个人:被你看穿了。   碧石现在跟禾苏合作了,她根本不差钱,拍这种视频就是为了吸引视线。   至于为什么?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越往北边走天气越凉,白天逛街的姑娘们穿着吊带裙,晚上路边的行人都穿着外套,我们的车驶进河湾镇,这里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这里前两天刚发生过地震,只有二点几级,而且是在半夜,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因此这件事连电视新闻都没播,只在当地报纸上登了则消息。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地震,却把我们引来了,那么不管它表面看上去多么不值一提,背后都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因为要和新同事一起开会,所以在路上陈清寒没向我透露此行的任务细节。   我们在镇上的一家宾馆落脚,这座小镇规模很小,只有一万多常驻居民,青壮年基本都去大城市打工了,所以尽管我们来的日子是周末,街上也没有多少行人。   这地方曾经是靠林业繁荣,后来林场关闭不让伐木了,年轻人都到城里读书,毕业后便留在城市打工,因此渐渐的,小镇便没落了。 第240章 闭着眼代表说瞎话?   我们住的宾馆是镇上最好的一间,当然也是唯一的一间,其它都是小旅店。   因为没有旅游资源,镇子平时也没多少外人来,宾馆老板很热情,问我们来干嘛,陈清寒说我们是做地震研究的,要到震源中心去看看。   老板一听就感叹上了,说最近两三年,这里经常地震,只是不严重,每次都是小晃两下,而且震源在山里,所以镇上没啥太大的感觉。   可大家还是有些担心,频繁的小震过后,会不会哪天突然来个大的。   听说我们是研究地震的,老板更加热情了,问了一大堆问题,当然,他主要是问陈清寒,可能是觉得他面善,因为其余三个人、包括我在内,都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我是怕他问的问题我答不出来,所以故意摆出拒绝交谈的态度,至于另外两个人,甘泉始终是扑克脸,萧长风只对自己人友善,这是我在路上休息的时候发现的,他面对陌生人可是没一点笑模样。   陈清寒这人,完美演绎了什么叫脸白、肚子黑,热络友善地跟老板聊了半天,但我敢保证老板什么都没听懂,他那些问题看似全被解答了,可实质性的内容一点没有。   等各自回了房间,陈清寒发来短信,要我们晚上八点去他房间开会。   路上除去吃饭上厕所的时间,我们几乎都在赶路,他这样安排应该是给甘泉和萧长风休息的时间。   萧长风的脑子里虽然有芯片,但毕竟是血肉之躯,他的身体和正常人一样,也需要吃喝拉撒。   晚饭后,我先到宾馆附近转了转,这地方没什么娱乐,傍晚时分街上基本就没人了,连饭店都关了门。   看来我们的娱乐活动只剩开会了,我回到宾馆,甘泉和萧长风已经去了陈清寒的房间,人到齐了,会议也就提前了。   陈清寒先是给我们放了一段录音,录音里有三个人的声音,两个是警员,一个自称是护林员。   录音的内容是护林员在向警员讲述他亲历的一件怪事,时间刚好是地震发生的前一天。   护林员并不需要每天都进山巡视,一般每隔半个月进一次山,所以当他在林子里看到几顶空帐篷时,只当是来旅游的游客留下的。   河湾镇虽说没有旅游项目,可是偶尔也有喜欢另辟蹊径的驴友,结伴进入非旅游区体验纯粹的大自然风光。   但护林员走到近处才看清,帐篷上被划开好几道破口,口子四周的布上有喷溅式血迹。   当时他们是两个人一起巡山,录音里这个人听着应该是上了点年纪的,他管另一个人叫小赵,那个小赵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看到帐篷上大片的血迹后被吓得不轻。   因为每顶帐篷上都有破口和血迹,所以袭击营地的东西,很可能不只一个。   老护林员认为是山里藏了贼人,或是盗猎份子、或是犯了事儿的逃犯,遇到在山里扎营的驴友,起了歹心把人给害了。   年轻的护林员却担心是野兽,比如狼群、黑瞎子什么的,想马上下山、不敢在那多待。   那血迹已经不新鲜了,可老护林员还是想四处找找,看是否有人还活着。   结果他在距离帐篷大概两百米开外的地方,真的找到一个人,那是一个头发都快掉光的老人,皮肤皱的像老树皮。   这人身上穿着户外装,手里紧紧攥着一只手电,年轻的护林员背他下了山,一路上他都不肯松开那手电。   看护林员说的怪事,就是这个幸存者,他翻过这人的衣兜,想找出手机联系伤者家属,结果翻出了他的身份证和驾驶证,根据证件上的照片和生日来看,这名老者是个只有23岁的小伙子。   老护林员也想过,可能证件不是这老者的,但证件照片上的年轻人左眼周围有胎记,看上就像被人打过一拳,而老者左眼周围也有一片胎记。   他们带人下山报了案,老者被送去镇上的医院,可惜当晚就去世了,他身上没有外伤,医生说是年纪太大,算是寿终正寝。   录音结束,陈清寒开始补充录音中没有的内容,后来警方通过调查,得知帐篷的主人根本不是驴友,他们是一伙盗猎份子,可在营地和附近区域,却并没有找到他们的武器。   而且也没发现他们偷猎的动物,所以警方怀疑,他们可能是把武器和皮子藏了起来,然后才遭到的袭击。   帐篷周围有动物的脚印,警方怀疑是偶蹄目动物,不过是双肢站立,这一点很奇怪。   “我们要找到失踪的人,还有能让人在一夜间失去几十年寿命的东西。”   “两个蹄子站立的生物……我知道!米诺斯~”   甘泉扭过头看着我,纠正道:“它只是长着牛头,身体还是人类。”   她的语气太过笃定,好像她真的见过一样。   “是的,我亲手检查过它的骸骨,是人类的脚骨。”萧长风笑笑说。   “呃,它真的存在?”我不过是突发奇想,对于满脑子都是电视剧情节的死宅粽来说,案情推理全靠胡编乱造,没想到这都能不幸言中,虽然米诺斯和本案无关……   “不,不存在。”甘泉说这话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只是用牛头和无头男尸对接安葬,是古人的一种原始崇拜,嗯,一定是。”   萧长风说着还自我肯定似的点点头,这两个人不愧是搭档,我冲陈清寒眨眨眼,好想问问,他们平时就是这么消灭封建迷信的?   “好了,初步判断,袭击营地的生物可以直立行走,可能有锋利的指甲或类似的武器,老者身上没有伤口,所以导致他迅速衰老的原因尚且不明确,需要格外注意。”   “那地震呢?和这事有关系吗?”我随口问道。   宾馆老板说镇子近两年地震过好几次,而盗猎者最近才来,还在地震前就遇害了,说地震是他们弄的那不可能,但直接关系没有,也许有间接关系呢?   “要查。”陈清寒拿出一张地图。 第241章 互补才能长久   陈清寒摊开地图,上面已经做过标记,镇子的位置、进山的道路、盗猎者的扎营地,全都做了特殊标记。   地图上夹着一叠照片,应该是在营地拍的现场照片,帐篷上被划开好几道口子,但帐篷门却是拉着的。   里面的人当时没想出去,是外边的东西把帐篷划开,把人揪出去了。   一般的动物做不到这点,而且帐篷没有变形,也没有拖拽的痕迹,说明里面的人被揪出去的时候,没有激烈地挣扎过,如果他们像老者一样,在当时就是老化状态,根本没有反抗能力,那就好解释多了。   现场一共的四顶帐篷,每顶帐篷里有三只睡袋,也就是说,这支盗猎队伍应该有十二个人。   研究好路线和搜索范围,陈清寒让我们回屋早点休息,明天天亮我们就出发。   开车到林场需要半个小时,再往山上走又要个把小时,如果不顺利,我们也得在山上扎营。   帐篷什么的,车后备箱里就有,甘泉回屋前,加了我的微信,说有东西要发给我。   没过一会儿我就收到一个PDF格式的文件,文件名称是‘四海八荒怪物图鉴’。   点进去的第一页,是竖着排版的古体字文件名,落款的作者名是甘拜上风。   后面一页页的都是图片加注解的内容,一只只形状各异的怪物,画得是活灵活现,还是彩色版。   注解写得也比较详细,从怪物的三围到祖宗十八代,卒于何年何月,什么死法,有无后代留世,配偶是否再婚,事无巨细,写得清清楚楚。   看了几页,再回过头来去看作者的名字,我忽然顿悟,这册子显然是甘泉和萧长风合作编纂的,甘拜下风,就是甘泉和萧长风的组合名!   因为册子中有一页画的便是奥林匹克国神话传说中的米诺斯,人身头首,克里特之王。   这两个人,现实中闭着眼否认它的真实性,在册子里却把它写得神乎其神。   家谱都写得清清楚楚,我瞄了眼那张密密麻麻地名单,发现他的家族中至今仍有新生儿诞生。   妈耶,恐怕这些后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祖先是谁了,甘拜上风还替他们记着呢。   细思极恐!   甘泉的网名叫廿一,这名倒是好猜,但头像是把铲子的特写,森亮的银色钢铲头,尖端的形状有些像箭头,刃口锋利闪着寒光,两侧还各有一道血槽,这东西要是铲人,准能把人铲死。   图鉴还没看完,微信又蹦出一个好友申请,我点开一瞧,网名叫昨夜长风,头像是一片特别有意境的夜空,空中繁星点点。   一个暗含杀机,一个云淡风轻,这个组合怪不得能坚持合作七年,性格太互补了。   甘泉简单粗暴,除了发给我一份文件,其它一个字也没说。   萧长风加我是想看看我有没有想了解的事情,他们听说我是第一次被借调过来执行此类任务,想照顾下我这个小新人。   两个人的表达方式完全不同,但出发点却是相同的。   我心里感谢,和萧长风聊了一会儿,他们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自然也不知道我的真实情况,陈清寒胡诌说我从小练气功,有金钟罩、铁布衫这样的护体硬气功撑着,寻常刀剑伤不了我。   萧长风说他也会些拳脚,问我是跟谁学的气功,如果要编师承,又得费脑子,我干脆回了句‘自学成材’手动得瑟!   萧长风倒是没再追问,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然后道了晚安。   我不需要睡觉,于是单独点开银河系扛把子的聊天框,告诉她我这次任务结束,可能会顺路去她那取东西。   消息刚发送过去没几秒,她便回复道:欢迎。   接着她又发来一串数字,说是坐标。   我问她,她栖身的那座墓怎么样,有没有机关陷阱,毒虫猛兽。   这次隔了几分钟她才回复,发了一堆照片过来。   照片的角度极其刁钻,有吊在天花板上拍的、地缝里拍的,躲在墙壁里拍的,真正做到了无死角拍摄。   照片内容是墓中的布局,比房屋中介发到网上的那些格局照片要详细清晰得多。   这都你拍的?——我问。   木偶。——银河系扛把子回道。   你还在玩那些东西,我觉得你不应该叫银河系扛把子,现在有个名字特别适合你,鲁班大师!——我快速打出一句话发过去。   我智商2500——银河系扛把子发来个推眼镜的表情图。   智商2500的木匠,你牛掰。——我坏笑着回道。   银河在我族中出了名的‘绝’,没人敢去招惹她,如果有人用一根手指头戳她的头,她会把对方十根手指全掰断。   就是这么号人物,却有个鲜有人知的小爱好——做木工活!   她用木头做的小木偶能像活人一样行走,但这对我们一族来说,可算不上多重要的发明创造,只能算是玩具制造商。   然而族中没有人玩玩具,或者说没人看得上这种小玩意儿,因此她这个爱好说出去只会让人低看了她,她高高在上的贵族形象,恐怕会瞬间崩塌。   所以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其中就有我。   现如今她这点爱好根本算不上什么,反正族群都散了,她在古墓里也用不着保持威信,看样子这是重操旧业,又开始做玩具了。   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她在古墓中‘玩耍’的画面,一个不老不死的女人,坐在别人的棺材里咔嚓咔嚓地刻着木头,棺材周围是一群正在跳舞的木偶,天花板上倒吊着的木偶在鼓掌,还有木制小火车绕着棺材突突地跑……   刚刚我看了照片,古墓里没有什么高明的机关陷阱,嗯,所以,也许那些‘送’她手机的盗墓贼,是被这画面给吓死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她根本没变成好脾气的人,所以也不能排除盗墓贼被惊吓后,发出了刺耳的尖叫,然后被她给灭了。   我刚想到这,聊天框内就跳出来一张照片,背景漆黑一片,一张带着诡异微笑的大脸直接怼到镜头前,那是颗木头刻的娃娃头,眼睛就是两个黑洞,嘴角挂着上挑的微笑。   可爱吧,嘻——银河系扛把子 第242章 幸亏辟谣及时   这一夜银河一会儿发照片、一会儿发文字,交错穿插、看得出非常随性。   照片拍的是她那些‘可爱’的玩具,文字却是我下葬后族中发生的各项大事件。   知道彼此秘密的人未必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何况我们从前都是没朋友的人,所以我并不认为我和她的交情好到会让她贴心科普。   果然,天亮前她又发来一条消息问我,合作吗?   我就知道她浪费时间和手指打的那些字不是白写的,原来是想先让我了解局势,再提出合作。   如果真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跟她合作对我确实有利,问题是我已经决定低调做人,不再掺和族人的争斗,所以我果断拒绝了她的提议。   允许你反悔。(笑脸)——银河系扛把子   最后这条信息我没有回复,收起手机出了房间,外面的天刚蒙蒙亮,街上只有出早餐摊的小贩。   我们还是分两辆车坐,车子驶出镇子,向原林场的方向行进。   北方的森林虽然也是植被茂盛,却与南国风光很是不同,可能这边多是针叶林的关系,树木挺拔‘苗条’,树与树之间没那么多勾勾缠缠。   那伙盗猎者是从旧林场的正门上山的,从这条路上山车可以开进去,因为林场已经关闭很多年,平时大门锁着没人看管,那伙人剪断了门上的铁链,或许他们以为能在护林员来巡山前返回,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录音中的老护林员,正是因为发现林场大门的铁链被剪了才通知林警过来,他开始以为是有人偷着伐木,所以带着年轻的护林员先一步上了山。   这倒方便了我们,不用漫山遍野地乱找,只要按着他们的路线走即可。   我们过来调查地方上很配合,给了陈清寒大门钥匙,因此我们光明正大地开车进入林场。   林场正门其实只有两个灰色的门柱,生锈的大门上油漆早已剥落,如果不开车的话,这种门形同虚设,从路边的排水沟就能绕进去。   门后的山路年久失修,路面出现了很多裂痕,早已不复当年的平坦。   但有路总比没有强,我们的车子一前一后驶上山路,按照地图上的标记,开了近一个多钟头,来到盗猎者停车的地方。   在这里他们下车步行,钻进一望无际的森林,步行三个小时才抵达扎营地点。   怪不得陈清寒要早早出发,耽误在路上的时间就是一上午,再吃个午饭,真正开始找线索都是下午了,北方白昼短,找不了几个小时天色就暗了。   因为之前警方进山寻找过失踪者,也勘查过现场,过后帐篷都被收走了。   陈清寒根据录音中老护林员说的位置信息,找到了盗猎者扎营的那片区域。   地面的脚印被落叶掩盖,陈清寒和萧长风分别蹲下身,拨开地面的杂草和落叶,寻找照片中的蹄子印。   看照片毕竟不如看实物,而且实物的好处是可以闻,没错,萧长风找到一枚脚印后,用手指捏起一点脚印上的土,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袭击事件过去好几天了,脚印又在露天的地方,即使有气味,也该散得差不多了,所以我很好奇他能闻到什么。   “警方的记录显示,脚印消失在河边。”陈清寒环顾四周,然后向北指了指。   在我们的位置,确实能听到哗哗的水流声,或许盗猎者扎营时也考虑到水源问题,因此将营地扎在了离河不远的地方。   河对岸没有脚印,脚印只出现在这边的河岸附近,一来一回,没有绕去别的地方,按正常思维想的话,那些生物肯定是顺着河过来、然后又从河里逃走了。   因为走水路的话,警犬也无法追踪,可如果它们走的是水路,萧长风应该闻不出什么线索。   但看他的表情,好像是闻到了什么特别的味道,于是我问:“那土是什么味道?”   “尸油。”萧长风笑着吐出两个字。   听到这两个字,我脑海中立刻飘出一则新闻标题——无良商家制作尸油辣条!   记得在墓里看到这条新闻时我还捉摸过,要不要把墓中新死的尸体收集起来,熬点油存着,留着卖给下一批进来、缺乏食物的盗墓贼。   既然尸油能做辣条,那尸油夹心饼干、尸油牛肉干、尸油干脆面,应该都可以。   不过很快这则新闻就被辟谣了,我便打消了靠它在墓中赚钱的念头。   现在又听到这两个字,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它们把盗猎者抓去做辣条了?”   萧长风用茫然的眼神看着我,又转头看看陈清寒,问:“人肉辣条?”   陈清寒站起身,对萧长风说:“她思维跳跃,说说你的想法。”   “可能附近有藏尸的地方,如果是巫师修邪术炼制尸油,不可能被它们踩到脚底下,这些脚印上都沾着尸油的味道。”   萧长风的意思是巫师炼制尸油比较正规专业,不太可能撒得到处都是随意让它们踩踏。   假如每个蹄子都沾到了尸油,一是代表尸体多、二是说明尸体放得比较随意。   蹄子来回走动的时候,便沾到了脚底,可如果它们走的是水路,蹄子底下沾的东西,应该不会带到岸上来。   陈清寒招呼我们一起去河边看看,看那条河有多宽,是否能承载水上交通工具。   可看到河之后,我大失所望,这是条小河,别说是跑船、竹筏都撑不了。   难怪这案子最后落到了我们手里,它明显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   四蹄动物如何用两条腿直立行走?盗猎者又被它们带去了哪里?   方圆百里内,警方都已经搜过了,没再发过那种动物的脚印,也没有失踪者的线索。   那伙人失踪好几天,家里人已经接到警方的通知,却没人过问搜索结果,有的甚至联系不到家人。   昨天我们进镇前搜索工作便停了,人都撤出了林子,陈清寒跟当地警方通过电话,也和搜救人员联系过,他说有件事很值得我们注意,第一天警方进山搜索盗猎份子时,警犬曾冲着河上游狂吠,好像被什么吓到了。 第243章 你这样讲故事会被打死   可上游并没有什么东西,随后山中发生地震,搜救人员便认为那是动物对地震的一种预警。   “所以你认为,咱们的调查方向应该是河上游?”萧长风的视线落在河面上。   这条河是从山顶流下来的,越往上走越陡,如果蹄子生物扛着人沿河返回上游,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它有多出来的手臂,因为往上走就相当于爬山,而且是需要手脚并用那种爬,无论它背的是活人还是尸体,应该都很费劲儿。   “林区范围太大,咱们人手不够,必须缩小范围,先锁定震源,就在山上。”   陈清寒是这次任务的‘头儿’,萧长风和甘泉很配合,我们四人沿河往山上走。   来之前陈清寒就说了,工作期间不许拍照发视频,不让拍照我对欣赏风景自然没了兴趣,闷头跟着他爬山。   小河清清、流水潺潺,花香遍野、鸟语虫飞,此情此景、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巨兽岛上虽说危机重重,可好歹不无聊,这边的山林太安全,安全的我想睡觉。   走了快一天了,一个怪物也没遇到,好不容易挨到下午四点钟,我们终于……扎营了。   萧长风发现我兴致不高,问我是不是觉得很无聊,他以过来的人口吻说,干这行其实挺枯燥的,主要是他们的部门,处理的全是此类事件。   十个任务里,有九个是看着反常的正常现象,也就是说能上科教节目那种。   “剩下一个……”萧长风顿了顿,苦笑了一下,露出一边的虎牙。   “是米诺斯?”我替他说道。   “剩下一个是要命的活儿,所以我时常想,十个全是假的多好。”   他这么说我倒能理解,因为他的脑袋在任务中受过重伤,相当于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儿,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事产生心理上的抵触也是正常的。   “那你为什么不辞职?”既然有了抵触情绪,换一份工作多好。   萧长风没说话,他看了甘泉一眼,摇头苦笑了一下。   “反正,像这样在大山里走上个把月,结果什么事也没有的情况多得很。”   “和我想的不一样。”我看看陈清寒,他把特办处说得那么厉害,我还以为他们只处理天崩地裂的大案子。   “怪事每天都有,我们的工作就是从中筛选出影响大、后果严重的,然后进行深入调查,不过人为占多数,剩下的你应该看过了。”   萧长风指的应该是四海八荒怪物图鉴,那里面记录的就是他口中占少数的‘真怪’事件。   七年的时间,日夜无休地工作,碰到的‘真怪’再少,也够写一本书了。   “所以那死海石棺里,装的究竟是谁?剁手族族长?”那本册子我昨晚就翻完了,其中有个东西很是吸引我,因为每种怪物都有形象,唯独其中一页上只画了具棺材。   注解上写着,棺材由人骨拼成,而且只用左手无名指第三节 的骨头,那棺材可不小,宽一米、长两米五,这得多少根小骨头才能拼起来?   而且我觉得人骨更像是椁,里面可能还有内棺。   “不知道,最先是渔民发现的,他们在海上捕鱼的时候,看到一个箱子漂在海上,然后那艘渔船就沉了,渔船上只有一个人活下来,不过他精神出了问题,一直说他妹妹在棺材里叫他的名字。”   “然后呢?”   “警方调查过,那个人根本没有妹妹,所以认定他是惊吓过度,脑子出了问题。后来我们去查,据他们家的老邻居说,他母亲流过一次产,是个女孩,不过当时他母亲怀孕才四个月,不小心踩空了台阶。这人那时候只有一岁多点。”   “那你们是在哪见到剁手棺的?”墓中无聊,我靠看电影、小说打发时间,已经养成习惯,一感觉无聊,就想听故事。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和露……”   “咳咳。”一路上极少开口的甘露,突然清了清嗓子。   “哦,我和甘露同志乘船出海,到事发海域转转,然后很幸运地见到了那具骨棺。”   如果我没听错,他刚刚是想说露露,我有点糊涂,这个称呼怎么了?难道有什么禁忌?   “然后呢?”我忽略掉称呼的问题,往下追问道。   “船沉了,骨棺跑了。”   萧长风这故事讲的让我手痒,我低下头假装翻背包,藏起自己逐渐狰狞的表情。   “唉?”我突然抬头,他刚刚那句话提醒了我,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你们说,蹄子精会不会也有交通工具啊?可能这个工具不是船呢?”   人总是容易陷入固有思维,提到交通工具就会想到车、船、飞机,但世界上能做交通工具的东西太多了,比如海肠子就是海蜘蛛的房车,既能当住处,又能当交通工具。   蹄子精可能不需要自己走路,如果有会飞的东西来接它们,又约好在河边接应,那我们就算翻遍林中的每一块草皮,也找不到它们的行踪。   这会飞的东西体积应该不会太小,所以它不能进林子去接应,林中树木茂密它飞不开,而河流却可以做为‘航道’。   “可本地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么大的飞禽。”萧长风比划了一下河流的宽度。   “如果只在夜间出没,且活动不频繁,又有隐秘的藏身处,没人见过是有可能的。”陈清寒冷静分析道。   “林子里藏不下这种大型飞禽。”甘露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山顶的方向。   地表上的生物,像秃子头上的虱子,带不来多大危险。   然而在地下深处,群山峻岭的下面,那些藏在黑暗中的生物,它们身上总是蒙着一层神秘的……死亡面纱,很多时间触之即死。   “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一早上山。”陈清寒拿出四盒自热食品,林中不能生火,这次出来准备的全是这种方便食品。   听说最近肉贵,我看看饭盒里的肉丝,把它们全拨给了陈清寒,我一个不需要吃饭的粽子,吃东西本身就是浪费,再浪费肉的话,就更罪过了。   “你们处的人说得果然没错。”萧长风看着我们俩笑道,“强强联手、花式虐狗。” 第244章 吹彩虹P太难了   胡扯,我这人最喜欢小动物了,以前在墓里,墙上爬过去只壁虎我都得打声招呼,怎么可能虐可爱的狗狗?   至于不可爱、还咬人吃人那种,我都是直接打死,从不虐待!   “嘶~部门里我就见过队长和包子,谁这么诬陷我?”我把干粥一样的米饭呼噜呼噜两口吃完,心里一个劲儿犯嘀咕。   现代职场也这么冷酷的吗?没见过面就开黑?   “他说的应该是秀恩爱的意思。”陈清寒一点不客气地把我给他的肉丝吃完。   我看看手里的空饭盒,又看看陈清寒饭盒里的肉,这才幡然醒悟,萧长风肯定以为我是自己舍不得吃肉,省下来给陈清寒!   冤枉啊~我要是能正常进食,陈清寒饭盒里的肉早让我抢过来了,还能便宜他这个拆一代?!   这次放假期间凌可儿又给我透露了陈清寒的发家史,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有那么多套房了,因为他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父母妹妹、姑姑舅舅外加他自己名下全有房产。   并且以上亲属现已全部去世,而他是几人财产的唯一继承人,不幸中的大幸,最近十来年原先的老房子陆续拆迁,他自然成了名副其实的拆一代。   听凌可儿说的时候我就纳闷儿,怎么越听越觉得他才是天煞孤星,再不然就是被下诅咒了,一家子命都太短,除了钱啥也没给他留。   凌可儿提醒我,想嫁给陈清寒分财产的姑娘可不少,而且她们丝毫不觉得为难,即便陈清寒没钱,她们还能吃他的颜。   可怜的姑娘,她提醒我是因为她活在我和陈清寒共同编织的谎言里,所以想让我防着点他身边的热情女狼。   凌可儿或许不了解她的陈教授,他防女狼的警惕性无人可比,回想一下尖叫小姐、齐秀媛和假孟轻雨,哪个不是他手下败将?   我一度怀疑他可能不喜欢女人,但偷偷观察过后,我发现他可能是不喜欢人。   他对人温和礼貌,却带着明显的疏离,像是用微笑划了一条线,越线就翻脸。   因为碧石的话,和凌可儿她们的某些误会,我已经做了深刻的反思,于是乎我冒出个想法,陈清寒可能没把我当人,他对活人存着不知原因的芥蒂,无法跨越那条线,和某人建立亲密的关系。   所以他更愿意向一个粽子吐露心声,照顾她、对她好,和非人类成为朋友对他而言或许是最‘安全’的。   “想什么?这么认真?”陈清寒在支搭好的帐篷旁边放了一盏灯。   饭吃完了,萧长风和甘露各自钻进帐篷睡觉去了,就我坐在石头上低头出神。   “我在想很可怕的事。”   “哦?能你让觉得可怕的事?稀奇啊,说来听听。”陈清寒走过来蹲在我身边。   “你…是不是想娶蜈蚣女那样的老婆?”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不喜欢人类啊,我一想到你和冬虫夏草喜结连理,就觉得有点可怕。”   “奥,看来…你知道的太多了,这不好,很不好。”陈清寒语气淡淡,甚至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可却像极了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而且是刚剥完人皮,就能听着音乐吃早餐那种。   “我困了。”或许是受电影影响,我看到这种形象觉得心里发毛,主角要死了,快跑~   “卖家打钱了,刚想给你转账。”陈清寒掏出手机,又作势要放回口袋。   “睡什么觉!我的夜生活才开始,赶紧转账,够首付我就开始看房了。”   自打墓塌了,我没地方可回,这心里就没着没落的,再怎么浪迹天涯,也得有个窝不是。   而且陈清寒的房子再多,那也不是我的,免费住一段时间还好,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我困了,明天转。”陈清寒好像有点不高兴,装起手机起身就走。   “别呀,一分钟的事儿,我保证再也不说你喜欢海妖了!”   “我到底喜欢谁,蜈蚣、冬虫夏草还是海妖?”   “它们…它们哪能配得上你啊,陈教授这样风采绝伦的人物,只有…万瞳妖兽或者那个把潜艇当枣吃的史前怪兽才能配——”糟糕,陈禽兽笑的越来越‘慈祥’了,吹彩虹屁太难了,我的钱……   我正琢磨怎么往回找补,他脸色突然一变,神情严肃地盯着小河的方向。   我们扎营的地方不在河滩附近,但距离也不远,能听到水流声。   屏息细听,河滩方向好像有脚步声,此时天刚擦黑,还没到夜间生物出来活动的时间。   陈清寒叫上萧长风,他们俩先去河边看看,十来分钟后,两人从河滩那边架回来一个人。   这人跟个泥猴子似的,浑身散发着恶臭,这种臭味我很熟悉,是尸臭。   他脚步虚浮,腰都直不起来,一副很虚弱的样子。   陈清寒和萧长风把人扶到我们吃饭的石头堆那,给他拿来水和食物,这人一见到吃的立刻抢过去拼命往嘴里塞。   萧长风问他怎么会弄成这样,需不需要我们报警,或者替他叫救护车。   男人闻言立刻摇头,含糊不清地说他只是迷路了,只要找到河就能找到下山的路。   他自称是驴友,自己一个人进山探险,不小心掉沟里了,因为扭伤脚,他养了两天伤,等脚好些了才爬出来。   掉什么沟能染一身尸臭?   萧长风给陈清寒递了个眼神,拿眼尾扫了下这人的鞋。   鞋子的款式没什么特别,就是高帮登山鞋,但鞋底和鞋面接合的地方,沾了一圈油乎乎的物质。   陈清寒知道萧长风在怀疑这人的身份,他把话头接过来,问这人的背包是不是掉在沟里了,如果里面有重要物品,我们可以帮他去拿回来。   这人连忙说不用,背包里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他说他的自行车还在公路边藏着,他可以自己骑车下山,就不麻烦我们了。   正常人在山里遇险,被困几天,好不容易遇到人,怎么着也得借个电话给家里报个平安吧,或者搭个车下山,医院也好、旅馆也好,先找个地方处理下擦伤、休息一下,而且看他这样子,走路都费劲,还骑车?   所以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不想声张这件事,还想赶快摆脱我们下山。 第245章 你们谁啊   陈清寒和萧长风轮流跟他聊天,两个人配合着拖延时间,一个说天黑了,他单独下山太危险;另一个说以他现在的体力,恐怕走不到存车的公路就昏倒在半路了。   这人被说得没法子,只好答应在我们的营地休息一晚。   只是他死活不肯进帐篷,非要在外边待着,他看到帐篷时流露出的恐惧不似作假。   因为林中不能生火,陈清寒给他拿来一盏风灯,可这人像是受到了惊吓,抢过灯来就把它关了。   “嘘!别出声、别开灯。”这人从头到脚都裹着泥,也瞧不出模样,但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人。   “放心吧,听说这片林区没有大型野兽。”萧长风笑着说。   “你们是什么人?”这人的反应慢半拍,这会儿才想起问我们是谁。   “哦,我们是地震局的,过来做个调查。”陈清寒的学者气质很有欺骗性,只要他说自己是个专家什么的,基本上别人都会相信。   这人看看陈清寒和萧长风,又看看我和甘露,我们两男两女,身上没有武器,看上去人畜无害。   这人便稍稍放松了警惕,但仍然不肯进帐篷休息,坐在黑暗里,时不时地向四周摇动的草丛瞥上一眼,仿佛是害怕有东西会突然跳出来。   陈清寒示意我萧长风和甘露,该怎样就怎样,不过本来我们是男女分开睡,现在稍微做出调整,萧长风和甘露钻进了一顶帐篷,我和陈清寒进了另一顶。   这人的出现,可能意味着随之到来的危险,所以我们必须做好战斗准备,跟自己的搭档在一块儿。   约摸到了后半夜,大概一两点钟的时候,外面的那个人更加警觉起来,他离开石头堆,找了堆灌木丛爬进去。   萧长风问过他,是不是遇到了猛兽,所以才这样害怕。   他顺着萧长风的话说对,林子里有狼,他碰到过一只孤狼,侥幸从狼爪下逃脱,总觉得它就在附近,随时准备偷袭他。   当地人说,他们已经有些年头没见过狼了,老护林员在录音中也说,他们平时巡山比较安全,这片林子没有野兽出没,因此当年轻的护林员怀疑盗猎者被狼群袭击时,老护林员是不信的。   而且据陈清寒了解,这片林子历来如此,不是因为盗猎者的出现才让野兽消失,几百年来,这地方就没有出现过大型野兽,袍子、雉鸡、貂、狐狸倒是有不少,但像熊、虎、狼这样的野兽却是没有。   有时候人常常会把某些事想当然,听说林中没有野兽,就自然而然地认为是被人打光了,或许多数情况下这是事实,可也有少数时候,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陈清寒从腰间抽出了大宝剑,我们开车来,原因之一就是这东西过不了安检。   我用脑子‘听’着四周的动静,想着兴许袭击盗猎者的生物有些智商,假如它们再来的话,我可以听点内幕消息。   清凉的夜风刮过,带动树叶发出沙沙地声响,混杂在大自然声音中的另一道声音,几乎微不可查,但也只是几乎,而不是完全不可查,因此我听到有东西正向我们的帐篷靠近!   我向陈清寒‘请示’,想先出去看看,这帐篷是新买的,如果真是袭击盗猎者的东西来了,那我们主动迎击,还能省点经费。   我蹑手蹑脚地钻出帐篷,手里假模假式地拿着根金属棍。   沙沙沙…沙沙……   那种细小的声音越来越近,我迎着那声音踮脚跑过去,月光透过树梢照下来,我穿过一片灌木,和一个东西迎面碰上。   这东西身高起码得有两米,四肢细得像芦柴棒,一颗脑袋却硕大无比,头上还生着独角,再往下看,它的双脚就是两只蹄子,大小、形状和我们之前看到的脚印完全吻合。   它身量虽高,双蹄落地时却非常轻,萧长风还说,根据脚印的深浅判断,这生物的体重不会超过八十斤。   现在看来他的判断没错,这生物瘦高瘦高的,胸腔和腹部瘦的像个空纸筒,四肢细的如同节肢动物,全身上下最重的部位估计就是那颗大头。   它身后还有同伴,它们原本排成一队,但我的出现打乱了它们的队形,它身后的同伴站到它左右,摆出和我对阵的架势。   它们的眼睛和蜜蜂、蜘蛛类似,没有眼皮只有凸出的大眼珠,眼睛占了脸的三分之二,所以显得其它部位特别没存在感。   它们穿着树枝和树叶编成的衣服,有点像原始人,知道穿衣服,那应该是有智慧的生物。   ——伟大的血母人,请解救我们。   我刚想着它们或许有智慧,脑子里就接收到一条信息。   它‘说话’的时候眼睛会微微发光,忽明忽暗、还有节奏感,好像它在用眼睛说话。   “你们……谁啊?”我搜遍记忆,也没有搜出和它们这形象能重叠的图面。   当然,我的记忆仍在恢复中,还有很多记忆内容没有解锁,不记得它们也是有可能的。   但对方一下就叫出我族的正确名称,明显是认识我,或者一眼就能认出我们一族的人,应该是老熟人才对。   ——库姆库卡。   对方传给我的信息触及了我的知识盲区,我一脸茫然不解地问:“啥意思?”   ——岩石矿工。   听到这个称呼,我感觉有点耳熟悉,这时我身后传来陈清寒的声音,他在叫我。   “我没事儿,稍等,看住那个人。”我向正在走过来的陈清寒压着嗓子喊道。   我能和这群生物沟通的事儿,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那个自称驴友的人鬼得很,不能让他听到我的秘密。   陈清寒应了声,嘱咐我小心点,便转身往回走。   “哦…我想起来了,你们是吃岩石的那个大力士民族?”它们其实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只是我顾及到它们的面子,没有说出来。   岩石矿工是塔族人的奴隶,塔族长期生活在地下,整天在地底下挖洞,这些矿工就是专门给他们干活的。   它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第246章 吓唬人   我赶上的是塔族没落的时代,所以在我的记忆里我族和塔族没有联系,只知道些关于他们的事。   岩石矿工的事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不是在这遇到它们,听它们说起,我也许根本想不起这回事。   塔族的祖先并非生在地下,他们是由地面转入地下的一个族群,而岩石矿工却是土生土长的地底人。   塔族人俘虏了它们,让它们为自己挖矿、建城,传说它们平均寿命一千岁,以岩石为食、力气超大,但不擅长战斗,说得直白些就是性子软、好欺负,至于它们的最终去向,无人知晓。   现在矿工头向我寻求帮助,说它们被另一个非常邪恶的生物控制了,要它们出来抓人。   上一次抓人刚过去几天,如果它们一直这么频繁的抓人,当地人早该发现了,于是我问矿工头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抓人的。   它说从几天前开始的,因为有人唤醒了那邪恶生物。   我和它又聊了一会儿,问那能叫人迅速变老的东西是什么,它给我看了一个水晶小宝塔,说这是邪恶生物给它的,如果它们遇到难抓的人,就把这小塔拿出来拔掉塔尖,小塔会吸收那人的能量,被吸光能量的人就不用带回去了。   矿工头头恭敬地献上小塔,把它捧到我面前,我没跟它客气,接过小塔揣进兜里。   这种害人的邪物坚决不能让它继续流传在外,我必须维护正义!   “一会儿带路,先等在这。”我交待完,便转身回去找陈清寒他们。   躲在草丛里的那人被萧长风揪着,双手合十绑在身后,饿了几天才吃一顿饭,现在这人是没体力挣扎,认命似的耷拉着脑袋。   “说吧,你们进山来干嘛,别说是打猎,我有人证。”我冲陈清寒眨眨眼,走到被绑的那人面前,板起脸问道。   邪恶生物前几天苏醒,这群盗猎份子前几天进山,说两者之间没有联系,我可不信。   而且警方也说了,搜遍这片林子都没找到猎枪或捕猎工具,他们以为是这伙人藏起来了,现在看来,他们可能根本就不是来盗猎的,自然也就没带工具。   说他们是盗猎份子,是因为警方查了他们住店的记录和旅店监控,这十二个人中,八个有案底,全是因盗猎犯的事进过号子。   所以他们的身份虽然是盗猎者,可这趟进山却并不一定是为打猎。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真相究竟如何,还得这个幸存下来的人亲口告诉我们。   “人证?什么人证?不可能…不可能……”男人狠狠摇头,碎碎念叨着。   “哦,对,它们不是人,但能做证。”我忽然笑了下。   我的笑容把男人吓得一抖,现在月明星稀,可光影在树林中交错,映得每个人的脸都阴森森的,这时候露出笑容,恐怕一点美感都没有,只会让人觉得诡异。   “不、不不,别来找我,不关我的事!”男人像是受了刺激,左躲右闪,仿佛是在躲避着什么东西的纠缠。   “怎么会不关你的事,就你一个人逃出来,是不是你把他们害了?”我冷笑着问。   甘露和萧长风对视一眼,目光齐齐向陈清寒望去。   陈清寒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他们少安毋躁,只要看着我表演就好。   “我没有、不是我——”男人突然大叫起来,他原地蹦起来,萧长风一个没留神,差点让他挣脱控制。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无论谁来找你算账,我们都能保你小命。”我从口袋里掏出水晶塔,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不,你怎么会有这个,你们是什么人?”男人躲得更厉害了,萧长风却没再让他乱动,男人身形单薄,又饿了好几天,在高大的萧长风手底下,像只柔弱的小鸡,被抓得死死的。   “你知道它的厉害,还不说实话?”我学陈清寒的样子,尽量让自己笑得慈祥些。   “我说!别、别打开它。”男人眼神恐惧地盯着水晶塔,好像它是吃人的猛兽。   从他的反应看来,他应该亲眼见过水晶塔怎么吸光他同伴能量。   “好,你说。”我收回水晶塔,把它重新揣进口袋。   “我、我们…我们是收了别人的钱,来替她办件事。”男人此刻脑子肯定很乱,说话不太利索,但说着说着就顺溜多了。   他说他叫李成明,是他们一行人中少数没有案底的人之一,因为他本来也不是盗猎者,只是个擅长入室行窃的蟊贼。   半个月前,有个哥们儿找他,说是有趟活需要他帮忙。   他听说能分到不少钱,也没细问就答应了,等来到这林区,他才感到奇怪,深山老林里能有什么地方需要他的手艺?   可是来都来了,就算心里犯嘀咕,也不能打退堂鼓,而且带头的大哥一直神神秘秘的,他不敢多问,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伙人手上肯定沾过血,在深山老林里杀个把人,还不跟玩儿似的。   后来他们沿河找到一处地方,那地方看似是个普通的山坡,因为陡峭,怕是从来没有人靠近过那。   带头大哥爬上去摸了摸披上的山壁,小声背了句口诀,不知碰了什么地方,山壁上便出现一扇门。   或者说是入口,长宽都有五米多,边缘很工整,不像是天然形成。   带头大哥让他们等在外边,他独自一人进去,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从里面拿出个盒子。   盒子上有锁,而且不是普通的锁,这就是李成明会被带进林子的原因。   他的职业是窃贼,但师承比较牛,他说自己师父是开锁大师,并且祖上七代都是锁匠。   锁匠是他师父谦虚的说法,他说他师父有个外号,叫锁见愁。   人都说这世上没有他师父开不了的锁,可惜人怕出名、猪怕肥,七年前他师父被人请走,说是帮忙开枚失传已经的古锁,结果一去不回,估计是让人灭口了。   看到带头大哥抱着只盒子出来,他就预感到自己可能会走上师父的老路,被人就地灭口。 第247章 亲历者的讲述   但是带头大哥并没有灭他的口,他也确实有几分本事,花了点时间,就把那只有一个小圆锁眼的密锁给打开了。   他说这种锁外表看着简单,内里其实非常复杂,牙签那么细的软铁丝插进去,需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真正的打开它。   “说重点,写自传以后在牢里有得是时间。”我不耐烦地打断他。   “哦,重点是聪哥再进去就没出来。”李成明连忙点头纠正自己偏离主题的发言。   带头大哥不让他们跟着,自己一个人进了山洞,却是有去无回。   “你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了吗?”陈清寒问。   “盖子打开的一瞬间,看到一点,是…是一只手掌,但聪哥立刻就把盒子抢走了,我没太看清。”   “只有一只手掌?”我问。   “对,那盒子也不大,装不了多少东西。”   带头大哥失踪,按理说他们这伙人应该会跟进去找人,但那个入口突然关闭,外面的人没有开门的口诀,商量过后决定先下山,寻个明白人问问,再回来营救。   他们进山没带武器,两手空空的,也撬不开那山壁上的石门,只得从长计议。   他们也想过给带头大哥打电话问问,但这山里的信号不好,进了山洞那是一点信号都没有了。   可他们万万想不到,就在当晚,他们扎营休息的时候,一群怪物袭击了营地。   李成明说当时其他人都在睡觉,他假装起夜上厕所,猫在林子里没回营地。   虽说带头大哥不在了,可他还是怕自己被这伙人灭口,白天倒好说,晚上睡熟之后,是他们下手的最佳时机。   天黑不能行路,所以后半夜他一直躲在草丛里,亲眼看到那些怪物用一个小宝塔,让帐篷里的人变得迟钝无力。   只是吸收一些能量,人还不至于死去,只会失去抵抗的能力,被人从帐篷里掏出去扛走了。   有一个人睡得比较轻,想要逃走,但怪物又拿出那个小宝塔,拔掉塔尖,对准那人的背影。   李成明看到了整个过程,那人从他面前经过,他眼瞅着一个年轻人、向前跑一步就衰老一分,路过他藏身的草丛时,已由年轻小伙,变成了垂暮老者。   那人就扑倒在他不远处,而拿宝塔的怪物,见那人已经老年不成样子,便收起宝塔。   同时怪物发现躲在草丛里、震惊不已的他,把他揪起来扛走。   说到怪物发现他的时候,他语气略微有些不自然。   其实原因并不难猜,他看到小宝塔就吓得差点跳起来,说明这人对恐惧的控制力不够强,当他看到怪模怪样的岩石矿工、和迅速老去的同伙,估计是吓尿了,而且他躲在草丛里,只要他抖、草丛就会跟着抖,想发现他很容易。   不过他唯一一个保留着行动能力的‘猎物’,岩石矿工没用水晶塔吸他的能量。   我猜岩石矿工是觉得没必要,这人那会八成已经吓瘫了,想跑腿软、想打不敢。   他说河上停着十几只鸟,身子像牛那么大,翅膀张开得有四米多宽,最恐怖的是那些鸟没有头,身上也没有羽毛,它们的翅膀和蝙蝠一样。   李成明直接被吓傻了,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被带进山坡上的那个入口。   他的经历告诉我们,恐惧没有极致,只有更深的恐惧。   进入山洞以后,他看到了许多恐怖的尸体,他只是个小偷,正常离世的死人都没见过,突然见到那么多表情狰狞、死相恐怖的尸体,他三魂七魄被吓飞一半。   直到那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也会落得惨死尸洞的下场。   于是瘫软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求生的本能让他扇了自己一顿嘴巴,好不容易脑子清醒点,才想办法逃了出来。   那些矿工并没有对他多上心,它们把人运到山洞里,送进一间有水池的石室,然后便离开了。   李成明见石室的门没关,便抓住机会,逃出石室想往外跑。   可是他不会开那扇石门,只能先找个地方藏身,等下次怪物出门,他再跟出来。   这一等就是好几天,他靠岩缝里的滴水维持生命,若是再等不到机会,他饿也饿死了。   好在今晚那些怪物出门,他趁机逃出来,但怪物好像忘拿了什么东西,又折回去取,他想跟怪物拉开距离,所以一路狂奔,凭着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引爆了自己的小宇宙,在天完全黑透之前,跑到了我们这。   他这种情况我见过,完全是人类的潜能在支撑着,如果现在把他送回家,告诉他已经安全了,他兴许能睡上七七四十九天。   即使只睡一晚,第二天也准进入全身瘫痪的状态,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他和矿工脚下的尸油,肯定是在那个山洞里踩到的。   李成明讲得很快,省去了一些细节,比如那些恐怖的尸体,到底是怎么个恐怖法。   但这不重要,矿工还在河边等着我,我只是想了解下洞内的情况。   可现在看来,李成明根本没见过矿工所说的邪恶生物,不过他说的那手掌或许是条线索。   矿工说邪恶生物是被唤醒的,那么是不是说,带头大哥带人进山的目的,就是唤醒那生物?   “你们带他下山,交给警方处理。”陈清寒对萧长风和甘露说道。   “你们呢?”萧长风紧张地问。   “我们去探探路。”陈清寒说得轻松。   “不行,你们两个人去太危险了,咱们还不知道山洞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尸体,死因是什么,也许是有毒物泄漏,这人得做个体验和精神评估。”萧长风立即反对。   “我们只在山洞外面转转。”陈清寒摆出真诚脸。   “刚才河边的脚步声是什么?”甘露开口问道。   “是动物,被我吓跑了。”我耸耸肩,顺着陈清寒的意思编瞎话。   他不想让萧长风和甘露看到岩石矿工,因为他们会看出我能和矿工们交流,等进入山洞他们又会发现,我可能还认识那邪恶生物。   陈清寒这是在为我们争取时间,暂时把萧长风和甘露支走,我们俩先去看看情况。 第248章 比心礼   来之前没想到会遇上‘熟人’,陈清寒想必也是临时做的决定。   我其实也觉出来了,但凡有我参与的行动,基本上都能遇上‘故人’。   岩石矿工倒不是认识我本人,但它们认得血母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们一族有什么特点,明确到能让它们一眼就认出来了。   太多偶然背后,一定隐藏着必然,可据我所知,我们一族中没有谁有这个本事,能操纵人的所有际遇。   如果不是我族中人在操纵我的每一个行动,又会是什么力量在控制我每一步的走向?   难道真是碧石说的诅咒?   萧长风点点头,“好吧,我们先把他送下山,你们注意安全,等我呼叫支援。”   陈清寒立即说好,我们等着。   萧长风估摸是觉出什么来了,看我们的眼神明显不太放心,又嘱咐一遍让我们别轻举妄动,这次的事件看起来不简单,才带着李成明下山。   我们在营地等了半个小时,确定他们走远了,便收起帐篷,提灯向河边走去。   岩石矿工全站在河边,我大概扫了眼,数量没变,它们见我回来,双臂上扬,指尖在头顶独角处相碰,做了个‘比心’的动作。   “这是…行礼,表示敬重。”我看陈清寒愣了下,赶紧胡猜道。   “我们需要回礼吗?”陈清寒问了个很尖锐的问题。   “它们比大心、咱们比个小的就行。”我伸出左手的食指和拇指,交叉做了个单手比心的动作。   陈清寒还真信了,跟着我一起冲岩石矿工比了个心。   这本是我胡乱编的,免得他误会这些矿工是我的仰慕者,这关系到我身为反对跨物种恋爱标杆的荣誉。   ——感谢您对我们的信任与器重。矿工头头忽然发来感谢函。   呃…让我蒙对了?   “怎么了?”陈清寒看我表情有变,连忙问。   “没事儿,它们对咱们的友好表示感谢。”我一摇脑袋,把闲杂思绪甩出脑海,目光落在河上。   李成明没有产生幻觉,他说的无头鸟真实存在着,此刻它们正悬浮在河面上,滑翔机翼似的翅膀上下扑扇,只轻轻搅动着气流,发出细微的气流声。   塔族和岩石矿工一族都没有这样的交通工具,起码我没听说过,所以这种无头鸟很可能是邪恶生物养的。   矿工头头让出一只鸟给我和陈清寒,它跳上打头那只鸟的背,其它矿工也纷纷跳上鸟背。   无头鸟随即扇动翅膀,向河上游飞去,它们飞行的声音还没夜风晃动树叶弄出的动静大,难怪警方在林子里搜了几天,也没搜到矿工的去向。   无头鸟载着我们飞到上游的断崖处,矿工头头拿出一个金属球,口中念道“芝麻开门吧”,山坡上方的石壁立即分开,露出李成明说的入口。   听到这句口诀,我摸摸下巴,觉得好耳熟,好像是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   无头鸟排着队飞进入口,一进门浓烈的尸臭便涌进鼻孔,这‘外间屋’竟是个尸洞,满地的尸油、尸蜡,不过原来摆在地面上的尸体,现在都归置到墙边去了。   尸体是挪开了,但它们身体的一部分‘物质’却留在地面上无人清理。   而且尸体上没盖东西,李成明应该就是看到这些造型各异、死相难看的尸体才吓清醒的。   矿工头对我相当有信心,没带我们去有水池的房间,驾驶着无头鸟,直接飞进通道深处。   通道连接着‘品’字型房间,分别是停尸间、水池间和其对面的火炉间。   再往深处走,还是三间一组的‘品’字型房间,只是第二组房间比第一组更大。   里面摆着上下铺的单人床,从床的长度来看,应该是给矿工用的,也就是说这里是岩石矿工的宿舍。   第三组‘品’字间最大,这建筑的平面造型好像一只灯柱或是圣诞树,由小到大的‘品’字型房间中间是一条笔直的通道,没有转弯和岔路。   难道说矿工口中的邪恶生物是圣诞老人?   可是不对呀,给圣诞老人拉车的动物是驯鹿,不是无头鸟……   旷工让无头鸟降落在通道尽头、最大的房间门口,这些房间没有门,门内有光源,所以内部空间一目了然。   也因此我看到最大的房间内,正中央摆着个鸟窝。   矿工在来的路上跟我说,这生物有个厉害的绝技,能把人说死。   我只听过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或者死亡笔记、把人写死,没听说还能直接说死的。   矿工们对我很有信心,说这生物在伟大的血母族人面前肯定不堪一击。   我被它们夸得心虚,它们所知的血母人,恐怕是我们的祖先,而血母族到了我和碧石这代,能力已经无法和祖先们想必,不止是文化断层的问题,据说是生命之源出了问题。   我问矿工头头,它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我的,它说血母人的身体会散发红光,别的种族没有这种光。   它们的眼睛果然没白长那么大,原来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于是我好奇,问它陈清寒身上有没有红光,它说没有,回答的非常肯定。   我已经给他喝过三次血了,就算是衣服上沾到血都很难洗干净,他直接喝下去,怎么只有我族的气息,没有标志性红光?   不过纳闷归纳闷,我没把这事放心上,毕竟血脉继承需要时间,现在还处于未完成阶段。   矿工们没打算跟我们一起进去,站在门口传给我‘加油’的信息。   好吧,它们的大眼睛没白长,但大个子是白长了,怂得令人无奈,矿工头还跟我解释,它们没想伤害那些人,可是那些人太紧张,慌乱中撞上了它们的指甲。   原来营地那触目惊心的‘血案’是自杀……   确实,矿工们的指甲跟剪刀手爱德华似的,平时挠挠脸就把自己给破相了。   它们不敢面对里面的生物,我却不怕,跟陈清寒一起走进房门。   鸟窝里立刻探出颗头来,这鸟窝只有半人高,用树枝和干草搭成,最里层铺着绒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身上的。 第249章 不为什么   鸟窝里探出来的头,是颗毛茸茸好像鸡仔一样的鸟头,只是这颗头跟人头差不多大。   “挺萌的啊~”我看着大毛头说道。   它看我们的时候,侧过头用一只眼睛看,我盯着它的嘴,那小小的喙还没公鸡大,心里不禁嘀咕,它真能把人说死?   ——你们是谁?一道信息在我动手前传递过来。   我心说呦呵,还是个高智慧生物,它的翅膀和无头鸟类似,区别是它的翅膀上长着绒毛,是像老鼠或者水濑那样的短毛,而无头鸟的翅膀上只有骨头和皮。   这生物的双腿和鸟类一样,却长了一双人类的手臂。   我注意到它两只手的大小不一样,有一只一看就是它的,像后接上去的假肢。   因为它细弱的手臂比起来,那只手掌过于宽厚,它本身的手掌更像是金丝猴那种,而另一只手掌却像是黑猩猩的。   我猜大的这只就是盒子里装的那只,盗猎者大哥叫李成明打开盒子,目的是想拿到这只手。   ——你不必问我们是谁,只要知道我们来做什么。   我将思想信息传过去,它立刻又问:你们来做什么?   ——杀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回完我才发觉这段对话好武侠,陈清寒拍了我一下,让我看房间一侧的石槽,里面躺着开膛破肚的尸体,内脏空空,尸体还算新鲜,只有尸斑没有发臭。   看样子上次抓回来的人它没一气吃完,今天是吃完了,才又派矿工出去抓人。   大脑直接交流可以省去猜来猜去的时间,这大头鸟听说我来杀它,尖声呼叫矿工。   由此可见它对它们并不熟悉,岩石矿工一族最怕打架,不然怎么会被塔族欺负那么久?   果然,它的尖叫没有得到回应,它突然跳上半空,张开双翼,刚才它的翅膀一直缩着,我没看到全貌,现在它们完全张开,露出翅膀内侧数不清的嘴巴。   我忽然明白矿工说的绝技是什么了,能说死人的嘴,不是它的鸟嘴。   陈清寒眼疾手快,大头鸟能飞上半空,他也能跳上去,只见他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弧线,照着大头鸟的翅根刺去。   所谓在其位谋其事,现下我生活在华夏国,吃的又是官家饭,维护和谐社会自然有责!   像这种私自吃人,干涉警方办案的犯罪分子,必须就地正法。   我一边想、一边抬起手,用掌心对准大头鸟。   忽地,房间中响起如潮水般的窃窃私语声,那声音仿佛就贴在你耳边,如流水一般往耳朵里钻。   大头鸟翅膀上的嘴巴,全在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具体内容根本听不清,像咒语、又像有一群人在低声议论着你的秘密。   这应该就是大头鸟的绝技,矿工头头形容得倒贴切,这招确实能把人‘说死’。   烦人的声音不断地钻进脑海,很容易分散人的注意力,就像此刻耳边正放着只水壶,水壶里的水不断地灌进耳朵,让我体验了一把脑子进水的感觉。   陈清寒的剑已经刺到大头鸟翅膀根的位置,可他突然停止了动作,此时,他的剑距离翅膀根只有0.01公分,但是等了四十一秒之后,他还是没有刺下去。   他当然不可能爱上了大头鸟,估计是中招了,受到声音的影响,进入了大脑混沌的状态。   我赶紧跳上去,把他推到一边,对着大头鸟的翅膀使用业火。   大头鸟的翅膀被烧成灰烬,它大惑不解,不知道为什么它的‘紧箍咒’对我无效。   我的大脑构造和人类应该是有些区别的,即使在同族中,我也属于难以控制的异类,我的记忆可以被限制,却不容篡改或抹除,用时下流行的词形容,就是最强大脑。   凡是干扰大脑的攻击,对我都没啥作用,大头鸟失去翅膀,悲鸣一声,朝我扑过来。   同时被烧掉的双翼再次生长,我抬手又是两道业火,把它刚长出来的翅膀烧掉。   它扑到我近前,挥舞着小手想揍我,我发现它没用那只大手,觉得其中必有蹊跷,能用小火解决的、就不用大火。   在它又一次抓向我脸的时候,我没有彻底躲开,为的是能瞄准它的假手。   我和它同时出手,效果却天差地别,它在我脸上挠了下,可惜我不疼,而它在失去那只大手之后,像疯了一样四处扑腾乱撞,撞着撞着就变成了石头。   我摸摸被它挠过的地方,连点皮都没破,再看掉在地上的断手掌,那手掌竟然动了动,明显还有生命迹象。   这手肯定不是大头鸟的,但不知它从哪弄来收藏着,只要接上断手,它就可以复活,我猜大概是这么个路子。   可惜呀,我是不会让它有机会复活了,我走到石鸟跟前,给它补了一记业火。   那只企图爬走的断手也是,不管它是从什么生物身上砍下来的,留着都是个后患。   我处理完尸体,走回鸟窝前,陈清寒呆坐在窝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虚空。   “小陈?”我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他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像我第一次给他喝血的时候。   大头鸟已死,这地方没别的威胁,等萧长风他们来,看到石槽里的尸体就知道这有吃人的怪物,到时我可以说这里的怪物死后自行化为灰烬消失了。   眼下别的顾虑没有,只有陈清寒这样子有点愁人,大头鸟这种生物我没见过,萧长和甘露的画册里也没记录,他到底中了什么招,我实在想不出来。   我招呼等在门外的矿工头头进来,问它这是什么情况。   矿工头头说很抱歉,它也不知道,它见大头鸟使过这招,中招的人全部当场死亡、无一例外。   我正捉摸着要不要把陈清寒送山下去,他突然从鸟窝里跳出来,扑过来像是要咬我。   本来我想叫矿工们帮忙,把陈清寒给捆起来,可一看它们那剪刀手,赶紧打消念头。   陈清寒现在状态不对,我也不敢保证他还能和我一样刀枪不入。   正像奥图娜所说的那样,从陈清寒继承我的血脉开始,他就是唯一可以威胁到我安全的存在,结果在扭打过程中我被他咬了两口,脸上没出血、可手背出血了,好在最后我制住了他。 第250章 纯天然、全公害   大头鸟跟陈清寒没有直接接触过,除了那些念经般的低语声。   声音是耳朵接收,传输进大脑,也算是一种间接接触,但因为没有先例,我也不知道陈清寒现在是什么状况。   他现在力气比我大,不过我能感觉到他在收着力道,或许潜意识里他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只是没办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行动。   岩石矿工愣愣站在门口,我刚想松口气,陈清寒突然一跃而起,撞开我便跑。   但他跑的方向不是出口处,而是房间更深处,好不容易捆住的绳子也被他挣开了。   矿工头头提醒我,房间的最里面还有一个暗间,不过它们从来没进去过,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   暗间的门是翻转门,没有门把手或锁头,陈清寒的身形快如闪电,一眨眼的功夫就没影了。   唉?咱还没转账呢,你可不能有三长两短啊!我心中悲切,立刻追了上去。   “啊——”因为追得太急,我推门便跑,结果脚下一空,身体随之向下坠落,双手连忙向四周乱抓,却没抓到任何可以攀附的物体。   我忽然想起一个笑话,问从二十楼跳下去跟从二楼跳下去的区别,前一个是‘啊……pia’,后一个是‘pia——啊!’。   果然实验出真知,只是我啊了半天,也没pia,可见这地洞有多深。   若是大头鸟在房间里藏个菜窖我还能理解,天冷的时候存点心肝肾留着过冬吃,但它弄个无底洞是为哪般?莫非它占了金鼻白毛老鼠精的洞府?   扑通——   入水的声音告诉我这是掉水里了,身体砸在水面上的感觉,跟被车撞一下差不多。   但没等我调整好姿势维持平衡,身体便被水流夹着往下漂去。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水的流向是往下的,就像在玩水上滑梯,只是坡度较缓,没水上乐园里的游乐设施那么刺激。   “小陈?小陈——”我都掉下来了,神志不清的陈清寒肯定也下来了,我在水中挣扎着翻了个身,加速向下游游去。   黑暗中并没有陈清寒的身影,我的呼喊也没有人回应。   刚刚我还暗暗窃喜,觉得大头鸟很好对付,这趟任务像旅游一样轻松。   没成想打脸的速度这么快,也不知大头鸟给陈清寒念了什么紧箍咒,把他念得神志失常,看来人脑和猴脑还是有挺大差别的,那只猴被念咒只是头痛,起码精神没出问题。   “哎呀!”漂了能有十分钟,周围的水流突然一急,接着我便感觉身体悬空,直直向下跌去。   这次下落的时间不长,也就几秒,然后身体落入水中,水流变得缓慢柔和。   这是一个水潭,不知底有多深,反正我的脚是没碰到实地,我浮出水面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往前还有一条河,不过流速缓慢,陈清寒应该也在这停住了。   我手脚并用爬上岸,突然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抓住我的手腕,这绝对不是陈清寒的手,因为手腕上的触感毛茸茸的。   大毛手把我拉了起来,它的手得有成年男性的两倍大,拉我太轻松了。   我抬头一瞧,就瞧见一颗大毛脑袋,这脑袋上的头发蓬松的跟金毛狮王似的,   “你谁啊?牛魔王?”我一边往回抽手,一边问道。   这东西乍一看像狮子王,再一看又像牛魔王,因为在那头支楞八翘的乱发中,还藏着两只尖角。   在那张毛发旺盛、仿佛涂了一箱生发灵的脸上,两只硕大的鼻孔正哼哧哼哧喷着热气,估计尔康见了会欣慰、网友看了会流泪。   “嘿哟、赶紧撒开我,否则别怪我不可客气!”我‘温柔’地抽了两下手,竟然没抽回来。   大毛脸闻言非但没松手,还拉着我往前走,它身高足有两米多,比岩石矿工还高半个头,强壮的胳膊跟铲车的机械臂似的。   不过在业火面前,蛮力可算不上力量,我噗噗两下燎光了它头顶擀毡的鬃毛。   它估计感觉头顶一凉,连忙伸手摸了摸秃掉的头顶。   业火的能量储备有限,所以除非牵扯到严重问题,否则我不想在无关的事上浪费能量。   可大毛头只是摸摸秃掉的脑袋,继续拉着我往前走。   “我还得找人呢,你要带我去哪啊?”我嘴上问着,眼睛一直在四周扫视,这边水流平缓、水也不深,如果水里有人或岸边有人的话,基本都能看见。   既然大毛头能拉我,或许它也拉过陈清寒,这样一想,我便打消了甩掉它的念头,由着它像大人牵小孩儿似的,将我牵回‘老巢’。   我能感知某些生物的‘思想’,却不能直接窥探它们的大脑,所以除非它们自愿发‘声’,要不然我没法知道它们在想什么。   我能接收的,都是它们可以转化为语言的‘思想表达’,像记忆、情绪这类内容,我是窥探不到的。   比如眼前这个生物,它的思想寂静无声,我就无活偷‘听’它的想法。   我们顺着河岸走了二十分钟,来到一扇雕刻成兽头形状的门前,兽头的形象和这个大毛头很像,尖角、铜铃眼、大鼻孔、香肠嘴。   在自家大门上印照片,想走错门都不行……   大毛头将我拉进大门,里面却是另一番风景,一条笔直的走廊、两侧全是相对的石门,门框上镶嵌着粉红色、深紫色或暗红色的发光石。   石门里面,时不时地传出一串娇笑,一听就是年轻女人的声音。   “这什么地方?我不按摩、也不洗头……”我心中顿时蒙生了退意,可想想失踪的陈清寒也许就在这,我只好抱着批判的心态走进这诡异的建筑。   “陈清寒?你在哪?说不了话你就敲墙!”看着那一扇扇紧闭的石门,听着门后渗人的笑声,我决定先吼两嗓子,别再错过最佳营救时机。   我的喊声,让门后的笑声集体停顿了两秒,极其诡异的两秒。   但没有敲墙的声音,不知是陈清寒没在门里,还是他仍然神志不清。   我被大毛头带到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到半路的时候我就闻到空气中有血腥气,站在房间门口,气味更是浓郁,浓到这种地步,让我很怀疑这其实是一间血库。   假如这些生物以血为食,那么这可能就是它们的食品间,我想到陈清寒可能在里面,便没有拒绝,顺着大毛头的力道,走进缓缓打开的石门中。   大毛头把我放下就转身出去了,我赶紧在房间是四处寻找,房间两侧的墙上钉着挂钩,但看钩子的大小,肯定不是挂衣服的。   而且钩子上沾着暗褐色的粉末,所以我估摸着这东西应该是用来挂活物的。   在钩子下方,偏左的位置,有半人高的石台,很像是医院用的床头柜。   房间中央有个石槽,比上面大头鸟放尸体的那个大好几倍,浓郁的血腥气就是从这石槽中散发出来的。   钩子高、石槽低,钩子下面还有一条像水渠一样的通道,连接着石槽。   假如把活人挂在钩子上,在脉搏处插根管子把鲜血导入水渠,那鲜血就可以汇进石槽,充满血池。   我挨个钩子查看,没发现新鲜的血迹,石槽里的血也已经变质发臭了。   看样子它们已经有些天没注入新血了,既然陈清寒没在这,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走到门口想推门出去。   伸手推了两下没推开,好像是卡死了,刚才进来的时候,大毛头是直接推开的,难不成它在外边把门插上了?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陈清寒没被带来这里,二是大毛头把我们分开关押了。   我正犹豫要不要使用业火破门而出,忽听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惨叫,叫声之惨,令闻者心惊。   这惨叫声都变调了,我一时也判断不出是不是陈清寒的叫声,自打我和他认识以来,还没听他发出过类似的声音,但现在他神志不清,行为反常也是有可能的。   我把手掌放在门轴的位置,噗噗两下,烧穿了门轴,然后扣住烧出的洞,把门从另一侧拉开。   门外果然被插上了插销,我顾不得其它,按照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这栋建筑的内部是十字型,长的那端连通着大门,最短的一端是血池,两侧还有两条短走廊。   惨叫声就是从左侧的短走廊尽头传出来的,我脑海中又回想起在渔船上,陈清寒差点被活体解剖的画面。   他现今拥有铜皮铁骨,如果惨叫的人真是他,那下手的人到底用了什么工具才能把他开膛破肚?   电锯、电钻、刨墙机?   情急之下我脚上加速,一个猛冲撞向走廊尽头的石门。   可该死的,门居然没锁!   这力道使出去、谁能刹得住闸?   “谁分尸不锁门——”我大吼一声冲进房内,既然刹不住闸,那干脆继续加速,只要别把自己闪倒了就好。   “嘶嘶嘶……”毒蛇吐信、意在本宫。   我冲进房间,第一眼就看到一张蛇精脸,对着我猛吐信。   正常来说,人类很难长出天然的蛇精脸,我是指非常标准的等边三角形脸。   但眼前这生物,那是纯天然、全公害,标准的倒三角脑袋,且人身、蛇尾,尾把尖上还长个哗啦棒,一摇哗啦哗啦响。   说它是蛇精,那绝对是美化它,它长得要是有抓走爷爷的那只妖精一半美,我都敢摸着良心叫它一声美女蛇。   眼前这东西,只能说是吃多了转基因大豆的贪吃蛇,说它贪吃可不算冤枉它,因为它嘴边全是血,显然是刚吃了东西。   我腾空一跃,也就来得及看清这些要素,然后便踩着房间中央的石台,空中翻转一圈儿,落到了石台另一边。   双脚一落地,就赶紧转身,伸出手掌朝贪吃蛇发射了一记业火。   一系列地动作,不敢稍有停顿,石台上的人不是陈清寒,但也是个活人。   我扫了一眼,这人光溜溜地绑在石台上,形容枯槁、都瘦得皮包骨了,但全身上下就一个部位在流血,难怪他叫得那样凄厉,眼下他是被迫自宫,却无有神功。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朋友便好……我暗暗松了口气,眼角余光瞄向房间两侧,发现墙上还捆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陈清寒,他低着头,好像是昏过去了。   “嘶,血母人,少管闲事!”贪吃蛇吐着信子,躲开我刚才的一击,它的蛇尾非常灵活,移动速度奇快。   我没想到它会‘说话’,虽然它嘴巴没动,可声音确实是从它喉咙里传出来的,也许它有特殊的拟声器官。   “嘿哟,都认识我们,行啊,我不爱管闲事,但那个是我朋友。”我伸手指指挂在墙上的陈清寒。   石台上的人和墙上挂的另一个人,全都气息微弱,说直白点,他们也就剩最后一口气了,即便现在救他们出去,也绝对活不到下山。   甚至就算下山了,也没有灵丹妙药能救他们的命。   生气枯竭和中毒、受伤完全是两回事。   但陈清寒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我有些想不通,那两个人估计是快死了才会被吃掉,陈清寒生气充盈,应该没到吃的时候。   “呵呵…血母人……你堕落了。”贪吃蛇身体始终保持着待移动状态,如果不能抓到它,怕是很难打中它。   这语气听着耳熟,碧石说过、它现在又说,我不明白,交个朋友怎么就堕落了?   “你也别管闲事,快把他还给我。”我语气不善地说。   关于岩石矿工这种生物的信息,我搜搜记忆还能搜出来,可贪吃蛇的信息,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   当然,在我们那个时代、包括更早的时代,是多种族并存,因此一些边边角角的种族,我们未必都知道。   但它们显然都知道我们一族,底下这些、明显比上边那个聪明,所以大头鸟应该只是看大门的打更鸟。   平时负责看个门、抓抓人,怪不得暗室的门没有锁,原来是方便随时往下扔人。   生活在如此隐蔽的地方,也难怪我没听过、见过它们。   “可以。”贪吃蛇游动着身子,退到房门口,用尾巴挑开门,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第251章 你别过来啊   陈清寒显然也是刚从水里出来,浑身都是湿的,他倒是新鲜,刚捞出来就送进‘餐厅’了。   石台上的伤者和墙上挂的另一个人却没那么新鲜,瞧着像是放了十天半个月的蔫叶菜。   那声惨叫用尽了他最后的气力,此时石台上的人已然停止了呼吸。   陈清寒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先走到奄奄一息地那人面前,伸手探探他的鼻息,确实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再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跟李成明是同款,他们八成就是失踪的盗猎者,这些人失踪才几天,可他们的样子比只靠喝水维持生命的李成明还惨。   活人的生气都枯竭了。   我摇摇头,转身迈步走向陈清寒,却发现他正瞪着眼睛看我,那眼神仿佛是在看陌生人、充满警惕和防备。   突地,他双臂一挣,捆着他的绳子便断裂脱落,贪吃蛇用的绳子像是细藤编的,应该挺结实。   他现在是六亲不认,看他嘴角动我的脸便隐隐作痛。   这时,我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手机,刚刚落水这手机怕是又报废了,我感觉出外勤任务不费别的,就费手机。   手机虽然坏了,但壳还在,这手机壳是凌可儿帮我们定制的,之前为庆祝我可以出镜了,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陈清寒合张影。   并将这具有历史意义的照片做成手机壳,天天带在身上,眼下它恰好可以证明的我身份。   “小陈啊,你看,我是你认识的人,熟人,你冷静点,一定要管住你的嘴。”我举着手机,让他看清壳上印的照片。   他的目光先是落到手机壳上,然后微微上移,从我的脸上飞快扫过,在头顶上停顿了两秒,似乎是在做比对,但比对的参照物,貌似是蓝莲花发夹?   “对对对,一样的发夹、一样的我。”我吸取以前的教训,把发夹改成了发圈,直接扎在头发上,这样无论如何摸爬滚打,它也不会掉落了。   陈清寒在照片和我之间来回看了三遍,他的眼神多少恢复了些清明,可还是没认出我。   “你可别失忆啊,咱不兴撒狗血,休想我配合你得绝症!”   此话一出,效果相当显著,陈清寒立刻笑了,看眼神是认出我来了。   我刚想松口气,再跟他聊点熟悉的话题,引导他的记忆恢复,他忽然向前迈出一大步,在我还带着牙印的脸上亲了一下,又趁我懵圈之际,狠狠一个熊抱,最后双手架着我的腋下把我举了起来!!   “啊——”这一声土拨鼠尖叫是我慢了三拍之后爆发出来的。   神特么的亲亲、抱抱、举高高——我的大脑处理不了这样复杂的信息,只能爆粗口以表此刻核爆一样的心情。   我的尖叫立刻引来了门外的贪吃蛇,它发出狞笑,摆出胜利者的姿态蹿进屋来,“哈哈哈…中计了吧…你——们在干什么?不对,你应该掐死她,掐脖子、不是腋窝!”   “你控制了他?”我的脑子还在十八级地震的余震中晃荡,见贪吃蛇这副尽在掌握的样子,以为是它让陈清寒神经错乱的。   “哈哈哈,不,是我们祖先的古老意志在操控他,祖先会保佑我们,他会除灭一切与我们对立的敌人。”   哦,原来大头鸟翅膀上的那些嘴,是贪吃蛇的祖先…们。   “啊——”这一声惨叫,是正在忘我大笑的贪吃蛇发出的,陈清寒似乎觉得它太吵,微微蹙眉瞄准它的尾巴扔出了短剑。   短剑削掉了它尾巴尖上的哗啦棒,那个部位或许是贪吃蛇的要害,哗啦棒一掉,断口如同拧开开关的水龙头,鲜血哗哗往外流。   我趁机想脱离陈清寒的‘魔掌’,甚至怀疑他确实被恶灵附体了。   贪吃蛇的惨叫引来了更多的贪吃蛇,走廊上的房门全部打开,一只只摇着哗啦棒的贪吃蛇堵在房门外。   它们摇尾巴的节奏我听着还有点耳熟,好像是一首圣诞歌曲,叫什么铃儿响叮当?   在这首喜庆的旋律伴奏下,失血过多的贪吃蛇被同伴拖了出去。   看来今天我们想‘和平’地从这出去是不可能了,反正现在陈清寒神志不清,我使用绿光离间这些贪吃蛇,比我们一拳一拳打趴下它们容易多了。   可陈清寒没给我机会,他一伸手,掉在地上的短剑便嗖的一下回到他手中,跟拍武侠电影似的。   短剑变长剑,他一人一剑,犹如一道龙卷风般,咻咻咻、唰唰唰、啊啊啊,把堵门的贪吃蛇全砍翻了。   我忙收回尔康手,躲在他身后补刀,继承它们先辈的意志反过来斩杀它们的陈清寒,须臾间便在房门外杀出一条血路,贪吃蛇见打不过他,也没死磕到底,它们慌忙逃窜,别看它们打架的技术不行,逃跑的速度真叫出类拔萃,一眨眼的功夫就钻没影了。   陈清寒看看朝四面逃遁的贪吃蛇,收了剑没有追上去。   他回头盯着我,吓得我退倒一步:“你别过来啊!”   他张开双臂,做了个要抱抱的动作,嘴角还挂着天真地笑,紧接着身体便直直向前倒去。   我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他,发现他居然睡着了。   贪吃蛇的祖先到底给他灌输了什么意志?我怎么感觉他像喝多了在耍酒疯呢?   我扛起陈清寒往外走,走廊上已经空无一蛇,这里地势低,来路只有一条河,还有个断崖瀑布,想逆流而上顺着‘电梯间’爬回大头鸟的卧室怕是不行。   但‘餐厅’石台上躺着具尸体,我得另找个地方安放陈清寒,如果这里没别的出口,就只能等萧长风和甘露带人来接我们了。   我看看对面的房间,刚才好像没看到贪吃蛇往对面逃。   我快步走过去,踢开对面的石门,里面的空间出乎我想象的大,是一个方形大厅,中央有个圆型石台,台上立着一尊雕像。   雕像的造型是一条大蛇缠在牛魔王身上,因为蛇尾太粗,看起来就像是头牛、人身、蛇尾拼接在一起。   沙沙——   突然响起来的哗啦棒声,在安静的环境下听得异常清楚,那声音不是来自门外,而是来自于雕像。   我定睛细看,雕像上的蛇尾正在微微晃动,发出细小的沙沙声。   牛魔王的雕像是真雕像,缠在上面的蛇也是真蛇。   只是这条蛇尾比外面的贪吃蛇粗两倍,尾巴尖上的哗啦棒好像棉花糖机卷出来的大棉花球。   “血母人,你真的要对我族赶尽杀绝?”牛魔王的牛角上方突然冒出一颗三角脑袋。   这脑袋也比外面的贪吃蛇大一倍,显然它才是贪吃蛇的老大,这间类似祭祀场所的大厅,应该是它的金銮殿。   “害,你们要是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我倒也不必赶尽杀绝。”绑架、非法监|禁、人身伤害,纵鸟吃人,犯了这么多事儿,想逍遥法外?……也不是不可能,就是得按另一套章程办,但总归是不会有啥好下场的。   “法?我族在先、人族在后,吃人是我族的天性,像人吃牛羊一样,犯了谁的法?这些后来者制定的规则,我族不必遵守。”   “不遵守你躲在这吃,怎么不去首、沪、广吃?据我所知,北漂吃人的种族可不少。”这绝对不是我编的瞎话,而是我的重大发现,不进人群不知道,混进人群吓一跳,原来在现今社会,热闹繁华的大都市中,隐藏着不少异类。   可惜人类分辨不出它们,我偶尔能认出几个,也跟陈清寒说过。   他说部门里有专人管这方面的工作,保证不会让异族闹出大乱子。   “我们的族群在衰败,在那个慢长的冰冷时期,我的族人大多死于严寒和饥饿。现在,我族只剩这一点后代。血母人,你可以带走这个食物,但他的体质特殊,请让他为我族留下后代再走。”   这个大三角脑袋说话的声音苍凉悠远,像一记记沉钟。   “想啥呢,我们这不是种马文,再说好白菜也不能让你们这群蛀虫给拱了,谈判破裂,我要杀你全家!”   大三角说的有道理,它们不会遵守人类的规则去生存,或许迫于无奈会暗藏在地下,但吃人的本质不会改变。   它不会和食物讲道理,正如人类不会和小鸡炖蘑菇讲道理。   相同的,人类若是发现它们的存在,怕是也不容不下它们。   那问题就好办多了,因为它的食物链上方还有生物。   不就是玩自然法则那一套嘛,我抬起手,发射几个业火弹珠,不打头专打尾,因为我发现它们的尾巴爱流血,破个口就流起来没完。   这大贪吃蛇移动起来威力十足,一个卷尾带起一片腥风,我背着陈清寒不退反进,也不找它的要害,能烧着哪烧哪。   大贪吃蛇开始高频率地晃动尾巴上的哗啦棒,这招有什么作用我没看明白,它晃了一会儿没见对我有啥影响。   它发出懊恼地嘶声,所以这哗啦棒应该是贪吃蛇的武器,只是对我不起作用。   而我在它身上烧出好几个洞,不过也许是它活得久、皮糙肉厚,这几个小洞并没能给它造成严重伤害。   我想对它使用绿光,但地下空间恐怕经不起大贪吃蛇折腾,如果它发狂把房子拆了,我俩也会跟着被埋。   就在我跳起来想烧它脑袋的时候,陈清寒突然醒了,他一拍我的肩,借力跳得更高,而我则被他拍回地面,翻身滚了两圈撞上放雕像的石台。   “嘿…有你——”这么坑队友的吗?   我的话没说全,因为抬头就见到极其诡异的一幕,大贪吃蛇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陈清寒举剑砍了个空,它迅速躲到雕像后面,再出来的时候,竟然变成了一个大美女!   美女款款走向完美落地的陈清寒,在这黑咕隆咚的大厅里,自带柔光特效,面容美若天仙,身姿曼妙动人。   我只能用小说里常用的词来形容她,毕竟我族不会用过多的溢美之词去形容同族的外貌。   所以美女是我能想到的最贴切的词,她可能就是照着东方审美变化的,因此陈清寒看到她时,有一瞬间的失神。   “只要放我族一条生路,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美女的声音也与方才不同,变得娇柔甜美。   “嘿!我还在呢,你们两个休想搭成命/色交易!”我当它有什么保命的绝招,结果居然是se诱,可眼前这个再怎么美,它的原形还是条大长虫,它这是想演3D不可描述之贪吃蛇传奇?   可陈清寒像是很吃这套,朝它招招手,我一骨碌爬起来,想去阻止他们,突然肩膀一沉,感觉被什么东西按住了。   侧头一看,竟然是石台上的雕像,不,是雕像下站着的牛魔王用双手按住我,不让我动。   这牛魔王就是带我进来的那只,它的秃头是我烧的,造型相当潮,两边秃中间留一撮长毛。   它的大手按着我,抓着我的胳膊,我的手抬不起来,角度不行没办法烧它,我使劲挣动,上下左右全试一遍,楞是挣不脱,它也使了全力,手臂和手背上鼓鼓地,估计肌肉和青筋都爆起来了。   再和它较劲,也许骨头都得被它捏碎,这生物的祖先能被雕刻成像立在贪吃蛇的祭祀场所,可见身份不寻常。   眼瞧着美女已经走到陈清寒面前,我急中脱鞋,用一只脚把另一只脚的鞋踩下来,虚套在脚上,抬腿甩向陈清寒。   “快醒醒,它不是人——”   陈清寒一歪头,躲过我的鞋,对着面前的美女笑了笑:“我不介意,只要我喜欢,不是人又如何。”   贪吃蛇报以妩媚一笑,伸手想摸他的脸,噗呲……   陈清寒的笑容还没收回,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此刻匕首直直刺进美女肚腹,但这没完,他手臂向上一个使力,唰啦,俨然被开膛手杰克附体的陈教授把美女豁成了两半。   魔法瞬间消失,他眼前哪还有什么美女,只有一条被开膛破肚的蛇怪。   然而这还不算完,陈清寒手中的匕首变长剑,他一个扭身就往我这边冲过来。 第252章 还能分清敌我   他现在精神状态和行为都很反常,所以看到他提着剑朝这边冲过来,‘救命啊’这句话是我喊出来的。   难怪族中会给继承血脉过程中的两个人提供专门的保护场所,难怪奥图娜对他热情招揽,原来继承的过程这么凶险,陈清寒咬伤我的伤口没有迅速愈合,也就是说我的超强复元力,对他造成的伤害是无效的。   他要是给我来一记肠穿肚烂剑,今日怕就是我的死期了。   “吼——”牛魔王大吼一声松开手,一抡胳膊把我扫开,向大贪吃蛇跑去。   “mumu!”它的喉咙里发出沉闷模糊的发音声,而我接收到的信息,是它在呼唤母亲。   如果大贪吃蛇是它的母亲,那雕像会不会是它的父亲?   它的力量堪称恐怖,我被它扫飞出去,直接拍在墙上,还好我用胳膊挡住脸,才没把鼻子撞塌。   陈清寒的剑直指牛魔王,划向它的手臂,牛魔王空有蛮力,在速度和灵活度方面远不如陈清寒。   如果陈清寒手里拿的是棍棒或普通利器,他跟牛魔王硬碰硬会输的很惨,但他手里拿的是大宝剑,这东西可是神兵利器,一剑就把牛魔王的手臂刺了个对穿。   牛魔王哀嚎一声,手臂绷紧,陈清寒想抽剑,却没抽出来。   牛魔王挥起另一只手臂,蒲扇般的大手扇向陈清寒的头,这一掌要是挨上,陈清寒秒变无头骑士。   好在他一蹲一闪避了过去,但同时也松开了剑柄,牛魔王手臂上扎着剑,对陈清寒展开了追杀。   我今天已经用过几次业火了,不敢再用,只要牛魔王追不上陈清寒,后者就没有危险。   趁这功夫我缓了口气,大贪吃蛇是死透了,但牛魔王的吼声把先前逃走的贪吃蛇全招了回来。   它们涌进大厅,手里拿着刀叉,当然不是吃西餐那种。   我动动肩膀,看来又有一场厮杀了。   对付小贪吃蛇我没再用业火,它们的刀叉伤不了我,我从腰带上解下个东西,这是包子给我的,说是她朋友新‘腌制’的防狼喷雾,浓缩型、用量少、好吸收。   她特意强调是‘腌制’的,还是祖传秘方,我心思着古代也不兴这个啊,没听说哪个采花贼被防狼喷雾喷过。   但她一再拜托我在实战中试用一下,我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就顺手带来了。   这么一小瓶,浓缩看得出来,效果真不好说。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对准围上来的贪吃蛇一喷,哇哦,果然是大喷雾、颗粒细腻,颜色紧跟潮流,使用了最近很受欢迎的辣椒红为底色,红里透着黑、黑中带着金……   总之效果也太好了吧~贪吃蛇的皮肤接触到这红色喷雾,立即肿成了大馒头,疼得它们刀叉都握不住了。   这什么生化武器?我暗暗后悔,出门前多带两瓶就好了。   贪吃蛇被我喷得鬼哭狼嚎,怎么进来的又怎么跑出去了,它们一族还不如岩石矿工,好歹岩石矿工是不打架就屈服,软弱是软弱了些,但不至于在战场上丢人现眼。   或许在地下蛰伏这许多年,它们骨子里的棱角早已被磨平,现在的它们,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   浓缩型就是好,喷走一群贪吃蛇只用了半瓶喷雾。   回头再看牛魔王和陈清寒,不知什么时候打到雕像上去了,或者说是陈清寒爬到雕像上,牛魔王在砸雕像,想把他弄下来。   牛魔王太高、毛发太厚,用喷雾对付它不方便,可能效果也不好,这时我看到它手臂上扎着的长剑没了剑尖,说明陈清寒把它变短了,这样拔比较容易。   我悄悄走到它背后,但身高的问题让我下手不便,它一抬臂,我就够不到剑柄。   心中暗道:别怪我手黑!   一道业火烧上它的后膝窝,直接烧穿了它的膝盖骨,这种部位受伤,整条腿都会残废。   牛魔王怪叫着向前扑去,一掌拍断了雕像的小腿,雕像失去平衡栽倒下来,陈清寒跟着跳下来,轻松落地没见丝毫狼狈。   这生物的力气太大,如果不取巧,根本伤不到它。   可刚刚那道业火使出去之后,我的头开始一阵阵的眩晕,牛魔王拖着一条腿继续追杀陈清寒,这杀母之仇看来它非报不可。   我在雕像石台旁边坐下,心想这恐怕就是能量透支的表现,可能因为用量小,所以没有直接陷入沉睡。   幸好我的虚弱没影响到陈清寒,他依旧生龙活虎,溜着腿脚不便的牛魔王在大厅里转来转去。   我的视线跟着他们的身影,发现大厅四周的墙壁上雕刻着仿佛史诗般的叙事浮雕。   雕刻比壁画更加立体清晰,人物手中的武器、身体特征和表情都清晰可辨。   其实在我那个时代,我族征讨过不少其他族类,发动一次战争,有时候能灭掉两三个异族,虽说它们的数量不多,可能耐却不小。   为绝后患,赶尽杀绝的事我们没少干,因此在别族眼中,血母族不是个好东西。   只不过它们骂得越欢,内心就越恐惧,我们致力于挖自家祖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保证族群的战斗力只兴不衰。   在那个力量决定一切,大鱼吃小鱼的时代,武器人人爱、不爱就淘汰。   这个淘汰指的是整个族群,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如果我族没有走上内部分|裂的道路,说不定还真能把当时的世界给统一喽~   而眼前浮雕中所记录的内容,就是一部贪吃蛇逃亡史。   它们的祖先生活在冰河期前,那时候它们的蛇口数量多如繁星,因为它们的繁殖方式与别的生物不同,就像O型血,比较好‘配’型,所以只要作案工具差不多……都能让它们的雌性产崽儿。   只是有一点,生是能生,生下来的幼崽质量可就良莠不齐了。   冰河期到来后,物种大量灭亡,喜欢温暖环境的贪吃蛇也是数量锐减。   就在种群即将灭亡之际,它们发现一种生物,和它产下的后代大多比较耐寒,而浮雕中的‘救星’正是牛魔王。   两者的后代如果是雄性,就是牛魔王这个模样,雌性会继承母亲的形象,长成贪吃蛇。   然而牛魔王这个种族数量也不多,况且它们的寿命没有贪吃蛇长,和人类差不多,也就能活个几十年,贪吃蛇的寿命却有几百岁。   所以近亲生子的现象在它们一族中很普遍,最后成了常态。   只是牛魔王一族的智商不太高,导致它们的后代是一代不如一代。   于是族中产生分歧,有蛇提出继续配种,广撒网、多捞鱼,有蛇反对创新,墨守陈规比较稳妥。   躺在地上肠子流一地的那个,就是后者,它也算是上古遗种,智商稍微高点,带着它的一家子躲进深山地底,可惜它们的蛇数还是在减少,出生率越来越低。   直到人类的出现,让它又看到了希望,它发现人类可以给它们延长生命,女人抓来喝血、男人抓来下崽儿,怀上娃之后再吃掉它爹,母胎大补。   对它们来说这是上苍保佑,给它们一族的活路,不过对人类来说可算倒了血霉了。   它们能变换成任何生物想象中的‘美女’,所以被抓来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眼前的大美人儿是啥。   尽管它们已经很努力了,可大环境依然对它们抱有敌意,这一家子爱上了吃人,但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它们也尝试过出去捕猎人类,起先还好,后来差点被人类围捕到绝种,便躲回地下。   就在它们考虑重新把老鼠列入食谱的时候,一个生物的出现了。   这生物有人形,但没人样,它口眼歪斜的脸我不认得,却认得它的手,正是接在大头鸟手上的那只。   它让贪吃蛇臣服于它,它会让它们陷入沉睡,等它再来,就是贪吃蛇一族复兴之时。   大贪吃蛇没有拒绝,它们一家陷入沉睡,那个生物留下一只手,这手可以保护这个地下空间不被破坏。   “唉?怎么没了?”浮雕到此为止,不过也对,后面它们都睡了,没蛇来雕刻睡着以后的事。   把全部的浮雕内容看完,我发现看了一堆无关紧要的内容,只有最后那个神秘生物还有点意思,大头鸟、无头鸟、矿工从没出现在壁画中,所以,给贪吃蛇喂食,可能是那生物交代它们做的。   浮雕中那生物的手还没断,浮雕好像四格漫画,雕工不错,内容也浅显易懂。   这时只听咚一声,牛魔王的脑袋掉在地上,血从腔子里喷出来,身体随后倒地。   陈清寒踩着墙壁浮雕翻了个跟斗落回地面,他甩甩剑、鲜血飞落,剑身上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我们在哪?”陈清寒收了剑,走过来蹲在我面前?   “?你不记得了?”我全身无力,感觉站不起来,仍旧靠着石台没动。   “我们进了山洞,遇到一只人身鸟,然后呢?”陈清寒一脸认真地问。   “然后咱们掉下它运送活人的竖井,顺着河流漂到贪吃蛇的老窝,和它们大战一场,你刚赢了最后的boss。”   “你怎么了?”   “我用业火的频率有点高,现在浑身没力,站不起来。”   “你脸怎么了?”   “啊?哦,没事儿,你神志不清时咬的。”   “不,我是说你的脸…”他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绿了。”   “嗯?什么绿了?谁绿了?”我费了点劲才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牙印没了,其它摸不出异样。   可这会儿我才注意,我的手绿了,从手到胳膊,再看没穿鞋的那只脚,也是绿的,可想而知,我现在全身都是绿的,整个就是一怪物史瑞克。   我突然想到绿光,觉得这事儿不能再瞒下去了,一定是我身体里的绿色能量在作祟。   陈清寒恢复正常,正如酒醒的人,只是有点断片儿,不记得掉下来之后的事,这样更好,我也不想回忆起被他吓出土拨鼠叫的一幕。   “小陈哪,我跟你说……我在贝壳船上,可能吃了脏东西~”   陈清寒疑惑地看着我,我快速将前情交代一遍,说我是在无意中吞噬了控制假孟轻雨的绿光能量,后来发现可以使用它,但它和业火并不相融。   丛智博就是例子,他喝完我的血变成了花皮球,红绿相间两色泾渭分明。   我现在的情况就应该是业火衰微,绿光大盛,两股力量的平衡被打破,我就成了史瑞克。   “只有业火时,你没变红。”陈清寒指出我话里的漏洞。   “这个…业火有自我意识,可以控制自己,可能是这样……”我其实也说不清,因为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还有哪不舒服吗?”   “没有。脸有点痒。”我挠挠两侧的脸蛋儿。   “你脸蛋儿是红的。”   “……”绿皮肤、红脸蛋儿,这是什么万圣节妆容?   “别再用业火了,也许你的朋友知道该怎么恢复,我们去找她。”   “她们不是我朋友。”   “以后就是了。”   “你的思想很危险你知道吗,她们都是怪物,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   “我知道你们以前是怎么相处的,不过现在时代变了,你们变了,关系也可以变。”   “哼。”我对陈清寒的‘预言’不抱希望,习惯了互相利用的关系,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陈清寒听说那个竖井难爬,也同意等萧长风带人过来,他不担心别的,只担心萧长风他们发现我和岩石矿工认识。   我让他放心,岩石矿工在我们杀了大头鸟之后就跑了,它们在地下如同鱼在水中生活,大头鸟一死,矿工头头告诉我它们会救出被关的人质同伴,然后远走高飞。   当时我的心思都在陈清寒身上,没去理会它传递的信息。   至于贪吃蛇,陈清寒眼神一黯,提着剑起身,叫我等在这休息,他去清理下。   我隐约听见他追着贪吃蛇往走廊外边跑了,回来又挨间屋搜,把藏起来的贪吃蛇全部斩杀。   他回来说在几间石室里发现了幸存者,还有口气,但能活多久不好说。 第253章 坐门上了   萧长风担心我们的安全,或许他隐隐感觉到我们是想单独行动,所以回来得很快。   没有开门的口诀和‘钥匙’,他通过听敲击回声、绘制出了山洞大门的机关结构。   他脑子里的芯片没白装,一些普通人做不到的事,他的强化大脑都可以做到。   萧长风和甘泉在上层看到大头鸟的尸体,用绳锁顺着竖井滑到地下河。   这迫使他们退了回去,测过流速和河流走向,他们才重新带着装备下来。   只凭个人力量逆流而上是不现实的,更别说徒手攀上瀑布断崖了。   萧长风赶过来时,外间石屋里的幸存者还没咽气,但情况已经相信不妙,所以他们营救的重点在这些幸存者身上。   陈清寒说我耗尽体力,又中了大蛇怪的毒,需要到深山中找个朋友医治。   萧长风这回倒是没怀疑,我的模样不说中毒都浪费这颜色。   不过他问了一句,说部门里也有名医,专治各种疑难毒症,为什么不回部里治。   陈清寒给出的理由相当充分,因为山里这位名医距离我们最近,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萧长风叫来的支援没过多久也到了,他们在鸟窝房间架了机器,把昏迷的幸存者拉上去,就地为他们治疗。   那几人的命是暂时保住了,但听医生的口气,即使人能醒过来,也没多少日子好活。   贪吃蛇为延长寿命,把他们的生命力都榨干了,医生治病、治不了命,这是没办法的事。   萧长风却说时间足够了,只要他们醒过来,就可以问出他们此行的幕后主使。   盗猎者的大哥是受雇来唤醒大头鸟,他本身可能并不知道其中厉害,否则怎么敢一个人进山洞,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   李成明通过手机视频确认了带头大哥的身份,他就是被大头鸟吃掉心肝的那人。   其他那几个不成人形的,李成明认了半天才叫出他们的名字。   萧长风叫来的支援人员,不仅负责治疗伤者,营救我们出来,还负责清理现场,销毁证据。   他们把贪吃蛇和牛魔王的尸体打包,建筑内部拍照,然后一把火烧掉了它们的洞府。   还炸塌了入口和竖井,确保不会有人无意中闯入这个地方。   而无头鸟和岩石矿工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陈清寒跟萧长风说它们趁我们和大头鸟打斗的时候逃跑了,这倒也不算是说谎。   我将水晶塔交给萧长风,这东西李成明见过,私藏会很麻烦,再说我也不准备用它对付谁,这么危险的东西,最好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存放。   陈清寒说部门里有专门存放此类物件的仓库,他们找到的那些无法销毁,又十分危险的古老器物,都存放在那间仓库里。   我们交待完,陈清寒便开车带我先走了,后续的工作用不着我们,顶多过后陈清寒补份报告。   虽说贪吃蛇的事解决了,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浮雕中提到的神秘生物,或许才是我们应该担心和注意的潜在威胁。   陈清寒听了我的想法,说他会在报告中写明情况,不管那神秘生物有什么目的,只要盗猎者说出幕后主使,萧长风他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它抓回去一审便清楚了。   在这个世界活跃的异族不算少,之所在至今没闹出大乱子,是因为有人一直在暗中维持着另一种‘秩序’。   我也看出来了,自己加入的这个部门,可是网罗了不少能人,陈清寒、包紫晴、萧长风,他们各个身怀绝技,都不是普通人。   我也是真正接触现代社会才发现人群中暗藏的异族,当然,尽管种族不同,却也是平民百姓居多,隐藏在人群中,未必是为了害人,不过是为了讨个生活,平凡度日。   像这种吃人的族群,大多是躲在阴暗角落偷摸吃,轻易不会混进城市,或者人多的地方,毕竟人类是目前地球上数量最多的族群,也可以说是称霸者。   审时度势,低调作妖,才是我辈生存之道。   陈清寒背着我走出树林,回到我们停车的地方,他要了银河给我的坐标,驱车带着我离开林场。   银河住的地方比河湾镇还偏僻,那地方很少有人去,附近没有村镇,自然资源也不丰富,连树都又细又歪,一副不想成材的样子。   估计土地也不怎么肥沃,没有人在那开垦田地。   以前我偷听过懂风水的盗墓贼聊天,据说他们有种方法,可以把风水宝地的精华吸取过来纳为己用,用这个方法葬在特殊区域,尸体可保千年不腐。   但是好地的精华都被死人吸走了,那地就完了,基本是种啥啥不长,即便地表有植物,也是半死不活,说白了,这地从此以后就能种个坟头草啥的。   宇宙万物都靠能量维持运转,植物生长所需要的‘生机’也是一样,所谓吸取地之精华,就和偷电差不多,那‘电工’技术若是娴熟,估计能把隔壁大厦偷黑喽。   银河无疑就是黄雀,别人偷摸接电她直接去人家用,还把那墓主给火化了,美其名曰响应国家号召,丧葬从简,文明祭扫。   看到她如此凑不要脸的发言时,我很想问,她现在躺人家的棺材里,占着人家选建的宝墓,还烧了原主的尸体,脸在否?   可我懒得听她继续发表强盗言论,毕竟大家相识多年,有些思路都是一致的……   陈清寒管甘泉要了一块纱巾,把我的头包住,他怕路上有司机看到我,再吓得把车开沟里去。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绿皮肤、红脸蛋儿,那两抹红还特别圆,跟用圆规画的一样。   虽然说这副模样很吓人,但陈清寒的做法也没好到哪去,他要来的纱巾是黑的,他在眼睛的位置划出两个洞,然后把我整个头包住,这种扮相似乎更适合去抢银行。   跟我们擦车而过的货车司机,无意中瞥见我都要多看两眼,表情充满警惕。   每当这时候,陈清寒就会转过头,冲旁边车的司机微笑,对方一看他没戴头套,而且神态轻松,就知道我不是劫匪、他也不是被挟持的车主。   车子在一路的误会当中,下了高速、拐进一条极不显眼的小路。   这条路明显年久失修,路面坑坑洼洼,开了一会儿破旧的柏油路都没了,车子开上颠簸的土道。   土道中间的草有一米多高,这条路应该很久没过大车了,也许以前常走马车,但现在马车太少了,路面上倒是印有单趟的车轮印,所以如今这道,怕是只有摩托车和电动车才能过了。   陈清寒看看前方的路况,又计算了一下我们到坐标点的距离,然后把车熄火,打算背着我步行前进。   “走路的话要多久?”我没计算距离,但周围是密林,进林子的话,就算只有一公里,走起来也挺费劲。   林中没有路,到处是荒草和灌木丛,它们不像岛上的植物,用刀砍砍就能通过。   “今天到不了。”陈清寒的手表有坐标提示功能,他看看表,拿出后座的背包套在我肩上。   “不是说一个多小时就能到?”我抬腿下车,顺势趴到转身弯腰的陈清寒背上。   “车程一小时,剩下徒步的时间无法计算。”陈清寒级背上我,回身关上车门。   “躲这么隐蔽,怪不得没人找得到。”   我们在齐腰高的草丛里穿行,这地方看样子是真的无人光顾,林中连条羊肠小道都没有。   银河的技能是控制木偶,小木偶出来替她办事,随便钻钻草丛就成,再不然从树上跳着走,怎么着也比我们行动方便。   此情此景,我们俩倒真像是来寻医问药的,跋山涉水、深入广袤的原始丛林中,只为寻找隐世的神医。   可惜银河绝对不是医、她向来只杀人、不救人。   这次是有利益交换,她应该不会拒绝向我们提供帮助。   正如陈清寒预计的那样,我们当天没有到达目的地,在林中休息一夜,第二天清早继续赶路,在第三天傍晚,才终于来到坐标标注的地点。   陈清寒说这里靠近熊国边界,再往西北去,就是熊国某省的大平原、更加荒无人烟。   虽然近些年这边发展旅游,但都是定点游览,游客不可能跑到这边来。   站在坐标点标注的山坡上,陈清寒环顾四周,把我放到一棵白桦树下。   从一个小时前,我就发现周围的树木稀疏、生病的、生虫的、枯死的,比比皆是。   除了小虫子,其它动物一概没瞧见,按照那些盗墓贼的说法,这个地方的能量已经吸光了,不适合活物生存。   也因此当年北方伐木支援国家搞建设的时候,怕是没人来伐这的木,即使砍了,那树也不能当建筑材料用,糟粕得很。   林中又无野兽、干货,没人到这边来捕猎采摘,反倒让这地方保留了许多‘秘密’。   正当我以为陈清寒要施展他的手段找出墓门的时候,他掏出手机,给银河拨了通电话。   “喂?我们到了,开下门。”   等等,这和我想的不一样,和电视里演的也不一样!   “等下,马上。”听筒另一边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迷蒙,好像刚睡醒。   “啊——”我四处张望,想看看墓门在哪,这里没有山石、没有古树,不太可能有古墓的正门。   因为挖出古墓正门的话太过惹眼,所以……银河应该是挖盗洞进去的。   而我恰巧坐在了伪装过的盗洞上,原本的实地,突然向下一塌,我现在浑身无力,意识到不对也跳不起来,只能任由身体下落,屁股着地摔进了盗洞。   “你坐门上了。”黑暗中亮起点点萤火,几团烛火般的光团飘浮在半空,围绕在一个人身边。   我仔细一看,是几只木偶手捧着蜡烛,围在银河身边替她照明。   “那门看不出来是门。”我辩解道,谁会故意坐在门上,让自己的屁股遭殃!   “树上有字。”银河显然不认可我的辩解。   陈清寒站在‘门’外,似乎在检查那棵白桦树,“有事按铃,此处禁止大小……”   “谁会到这破地方来方便!”我坐在地上,等陈清寒下来扶我。   “有,盗墓的。”银河立即反驳。   我无言以对,这地方普通人瞧不出问题,顶多不来采摘狩猎,可内行人却能看出门道,知道地下必有大墓。   想到这,我看看左右,在地洞一侧的墙上发现了可供攀爬的竖梯,和下水道里那种一样。   盗洞是不会有这东西的,于是我问:“你安的?”   银河摇头,“古墓自带。”   我惊讶:“盗洞是墓主叫人挖的?”   可想想又觉得不对,赶紧改口:“是他叫人留的?”   银河点头:“后人进来祭扫,不过我来时,这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我头回听说后人扫墓是进墓里边来扫的,扫的难道不是坟包和墓碑?   但银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陈清寒顺着竖梯爬下来,银河按下梯子旁边的机关,伪装的洞口咻的一下便恢复了原状。   这个机关应该也是墓主的后人安装的,银河找的这墓本该是盗墓贼的最爱,可惜墓主被她火化,她本人又比粽子凶多了,后来的盗墓贼只能说是命中有此一劫。   陈清寒下来扶起我重新背上,他和银河已经不能算是陌生人,在群里聊天聊的热火朝天,他还有她手机号,俩人这应该算网友面基!   “她过度使用业火,现在非常虚弱,你有办法帮她恢复吗?”   银河走在前面带路,陈清寒跟着她,边走边问。   银河头发随意地挽着,身上穿着件黑色系带睡袍,脚上趿拉着拖鞋,我第一次见她穿的如此‘居家’,一时有点新奇,她在我的记忆里睡觉都穿战斗服,好像随时准备从床上跳起来大杀四方似的。   “业火是先祖之物,我辈身躯尚有不足,不能做到能量循环、生生不息。”银河难得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让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何解?”我问。 第254章 墓中的居家生活   “采日月之精华、吸天地之灵气。”   “那不是孙悟空吗?”   “听过人参娃娃么?”   “建国以后任何东西都不许成精。”   “养生而已。”银河耸耸肩,“早上晒太阳、晚上晒月亮,在风景秀丽的山头上练练太极。”   “胡扯。”按她的说法,最多算是强身健体,我们能不吃不喝在缺氧的环境下生存,是因为我们出生的时候自带‘蓄电池’,这东西等于是我们的心脏,每人一块,能量用完即死。   族群数千年也没找到给它补充能量的方法,追求长生并非人类的专利。   像我们这样可以活几千年的少数派,天生‘心脏’的能量就多,曾经有人想通过‘心脏’移植来换取长寿,但每一颗心脏的型号都不同,心脏和人不匹配,换上立刻就会死。   我们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从来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因此我族从未出现过孪生姐妹。   “开个玩笑。”银河顿了下,皱眉问:“你们为什么不笑?真的不好笑吗?”   “人各有所长,别勉强自己。”我看她问得认真,便认真回答她。   “我在看这个。”她举起一本书,这书她从刚才开门的时候就拿着,不过是卷着拿的,现在她把封面翻过来给我看。   《有幽默感的人事业更成功》——为什么幽默是成功的关键?   “你在墓里就看这个?”   “不止。成功学大全。”   “你学这个干嘛?”   “调节情绪。”   调节什么情况?给自己打鸡血吗?可她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   显然几千年不见,我已经看不懂她了。   银河领着我们穿梭于曲折的通道间,这座墓里的通道弯弯绕绕,逢门必是三扇,中间大、两边小。   银河有时带我们从左边小门进、有时又从右边小门进,看到她如此熟悉这墓里的格局,我突然有点汗颜。   我在自己的墓里虚度千年,出了主墓室就迷路,银河在别人的墓里,对地形了然于心,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咋就这么大泥!   “这里到底有多大?”已经走过第三道门,我们还没到主墓室。   “曲折而已。”银河不讲笑话,便恢复了言简意赅的说话模式。   “你的办法是什么?非到主墓室去说吗?”   古墓越走越深,周围墙壁上描绘着造型古怪的恶鬼或怪物形象,正常来说,古墓中的壁画很难不退色,除非是封闭的环境,可银河住进来之后,时常派木偶出去活动,又总有盗墓贼光顾,眼下墓中空气充足,但壁画却没有丝毫退色的迹象,依旧颜色光鲜,仿佛刚刚画上去的。   “好看吧?我画的。”银河没回答我的问题,见我正盯着墙壁上的壁画,便提醒:“颜料没干,别摸。”   “好雅兴。”我违心地赞道。   银河的品味向来独特,一个拿恐怖木偶当‘萌物’的人,觉得恶鬼怪物好看,实在没啥可意外的。   让我意外的是她居然在别人的墓里涂鸦,给居住环境增添‘生活气息’,曾经的她追求的是极致的简约,房间墙壁和地板全部涂成黑色,床是黑的、家具是黑的、她穿着一身黑,所以每当她回到房间,就像有颗人头在屋子里飘来飘去。   现在她变了,她竟然用彩色恶鬼壁画装饰居所,她似乎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嗜黑王者了。   “!”走在前面的银河忽然抬起手,拦住陈清寒的身体,“有人。”   她刚说完,我们头顶就出现一个方洞,一个人从洞里掉下来,银河向前、陈清寒向后,他们拉开距离、腾出空间,让这人可以摔在地上。   “哎哟,啊——”人掉下来之后,背包跟着落下来,正砸在他脑袋上。   我们一前一后被他隔开,场面有点僵,他横在通道中央,哼哼着揉脑袋,陈清寒要过去,就得从他身上迈过去,因为通道实在不宽。   “麻烦借过。”陈清寒温和地开口。   这人本闭着眼,还随口应道‘哦,好’,可随即睁眼看向陈清寒,那眼睛瞪得像大金鱼似的。   “你、你是谁?”这人拉我背包挡在身前,跪在地上往后退。   陈清寒都那么温和,我也不能板着脸吓人,于是趴在陈清寒肩膀上冲他笑了笑。   “啊——鬼啊!”男人的尖叫震得头顶尘土直往下掉。   他抱着背包站起身想逃,差点撞到银河身上,银河身边的木偶立刻挡在她身前,银河把它们雕得面容诡异,此时它们身体悬空、捧着蜡烛,嘴角还挂着邪笑,男人眼睛一瞪,身体直直向后栽倒,被陈清寒伸出腿接住,然后缓缓放到地上。   这男人的背包看着挺专业,可他身上穿的却是休闲西装,脚上还穿着皮鞋。   “业余。”银河鄙视地斜了男人一眼,对陈清寒说:“别管他,继续走。”   男人只是吓晕过去了,缓缓就能醒过来,银河带我们走这条通道,说明这里没有危险生物,就算男人在这躺上一天,也不会被蛇虫鼠蚁吃掉。   “那背包看着不像他的,应该还有别人。”陈清寒背着我跨过男人的身体,对走在前面的银河说。   “来偷宝藏。”银河淡淡道。   “嗯?宝藏?这有宝藏?”我立刻追问。   “有,但不是金银。”   “石油?”   “不是。”   “玉矿?”   “不是。”   “王母娘娘的蟠桃树?”   银河回过头,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是一扇门。”   我想问什么门这么值钱,是X云防盗门、还是哆啦A梦的任意门?   但没等我细问,银河又说:“一道分界线,连接着一个充满能量的异空间。”   陈清寒这时开口:“你想让她进入异空间,吸取那边的能量?”   银河没反驳:“她可以的。”   我是可以,绿光能量就是被我吸收过来的,可后果呢,产生副作用怎么办?   刚刚我忘了自己现在的模样,瞧把那人吓的,小脸儿血色全无。   陈清寒倒是愿意信银河一次,我们走了好半天,才走到主墓室。   她从主墓走到入口得花不少时间,而陈清寒给她打完电话没一会儿她就开门了,可见我们来的时候她并不在主墓室里。   “有点乱,别介意。”银河按下门旁的兽头,石门左右分开。   门内的空间十分开阔,我看过古墓的局部照片,在照片里看主墓室没这么大。   从形状上看,很像一个蒙古包,顶是倒扣漏斗状、下面是圆型墓室。   墙上有放油的槽子,槽子上方还有搁火把的插座,显然油槽是有大型祭奠活动时才会用,因为照明效果好、但费油,而插座估计是留给零星的后代来祭扫用。   银河既没用油槽、也没用火把,她用的是太阳能LED灯。   因此主墓内并不昏暗,就是像她说的,有点乱。   她做的玩具几乎把空间都占满了,墙上挂着、天棚吊着、地上摆着,除了木偶还有布偶,其它串珠、纸折,各种材料的玩具也是应有尽有。   “你开个网店,卖手工多好。”虽然对她迷上制作玩具的行为嗤之以鼻,可这并不妨碍我建议她将爱好做成生意。   不过我就是随口一说,说完也知道她开网店根本不现实,她没办法发货。   “开了,有人替我发货。”银河指了几个做功特别精细、衣着华丽大气的古装娃娃,“这种卖的好。”   “门在哪?”陈清寒打断了我们的闲聊。   “在这。”银河走到墓室中央的石台前,“棺材我卖了。”   “那么大的棺材你怎么弄出去的?”我看着空空的石台,又看看一脸淡定的银河。   “木料不错,做了木雕摆件和发簪。”   “黑心奸商啊!”   “物尽其用。”   陈清寒背着我走到石台前,石台四边都刻着浮雕,我看了其中一幅,刻的是一个人握着长矛跳进一个地洞。   我拍拍陈清寒,让他挪挪地方,我想看其余的三幅。   这幅浮雕的上一幅是一群人在挖土,然后挖出一个地洞,古人对未知那是充满了好奇,且勇气可佳。   有个人拿着长矛跳下去,第三幅是一个相貌怪异丑陋的恶鬼握着长矛从地洞里爬上来。   第四幅是一群人在地洞上面砌了口井,然后井口用大石板压着。   “这不是古代版贞子么。”我看看石台,它显然不是井沿,如果那个地洞就在石台下面,那当初修建这座墓的人,应该是把井口彻底砌死了。   这样凶险的地方,也能算是风水宝地?我怎么觉着不对劲呢……   “不,地洞是门,连接异空间,进去的人会发生变异。”   “你想让我进去?我拒绝,现在只是浑身无力,养几天兴许就好了,我要是变成那模样再想变回来,整容专家都得跳楼。”   “你居然在意容貌。”   “对,我爱美了,别想丑化我。”   “你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陈清寒突然插话。   他问的是银河,问得我一头雾水,冷狠绝三人组找我帮忙的前后始末他是知道的,怎么现在又问她们的目的?   “找到武器,复仇。”   “二种可能,一、你们各自发现了类似的能量储存空间,认为她有这个能力吸取空间内的能量,所以才一致说你们有办法解决业火的问题;二、你们想骗她来做试验。”   “这扇门正在崩坏,里面的负能量已经泄漏,得想个办法堵住它。”银河摸着石台说:“我刚来的时候只能在棺材里藏着,因为只有棺材里有能量覆盖,现在我可以在墓中随意走动,也许很快门后的能量就会扩散到更远的地方。”   她刚刚说了,门内的能量可以将正常人变成恶鬼,如果‘门’的作用消失了,门后的负能量就会溢出,影响范围无法估算,万一扩散范围很广,就会波及到普通人活动的区域。   那后果可就严重了,一个村、一个镇的人全变恶鬼,到时捂都捂不住。   “她没这个本事堵门。”陈清寒说。   “你怕?她死不了。”   “有时活着比死更可怕。这事得再筹划一下。”   “这个时代很有趣,希望别太早结束。”   银河给我们腾出点儿地休息,陈清寒不肯让我犯险,她也没强求。   一只木偶飞到我面前,从嘴里吐出一个零件,我伸手接下,知道这是她们提过的钥匙。   银河不再说话,她把手机递给陈清寒,让他看她和萨其马跟兆肆的聊天记录。   应该是挺长时间以前的记录了,她翻了半天才翻到。   陈清寒看得认真,这时门外隐隐传来敲击声。   “没事,砸墙。”银河语气相当随意,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有人正在墓里搞破坏。   这墓中的通道九曲十八弯,其实走直线的话,也就十分钟便能从入口走到主墓室。   陈清寒翻看聊天记录,我闲着没事,就去看墙上的壁画。   虽说墙上挂着不少小玩偶,但画的大体内容还是能看清的。   发现被封井口的人,是一群外地人,他们迁徙到这,以打猎为生。   这群人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手上也套着手镯和宝石戒指,看着不像是逃荒的,但壁画中没有说他们迁徙到这的原因。   画中的重点是他们发现了古井,也通过血淋淋的教训,知道它可以将正常人变成恶鬼。   他们这群人的头头,好像是个特别厉害的人物,英勇无敌、甘于献身,死后将坟墓建在这,用‘身体’堵着门。   可看到这我又觉得奇怪,之前的人用石板将井盖住就避免了不幸再次发生,这个头头为什么非要自己堵门?   建古井的事儿他们都知道,那告诉他们这事儿的人,肯定也说过不需要人去堵井。   吭啷——   这次砸石头的声音就在门口,但只砸了一下,便听到一个男人暴喝道:“笨蛋住手!”   “怎么了老大?”另一个男人不解地问。   “这有机关,蠢货。”随着男人的声音落下,主墓室的石门向左右打开,两个男人站在门口,头上戴着矿灯,两人被门内的灯光晃得眯了下眼。   “老大,咱们发财了,肯定是夜明珠!” 第255章 老粽子的生财之道   听到‘夜明珠’三个字,我条件反射地抬头,看了看头顶的100W大灯泡。   门口的两人适应强光后,也抬头去看墓室上方的光源,然后两人同时一愣。   手里拿着大锤的男人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两步,估计是想进一步看清头顶悬着的东西。   噗呲——哇~嘎嘎嘎嘎……呜——妈呀!   男人踩倒了一只塑胶玩偶,玩偶发出婴儿般的哭声,它撞倒了挡在‘铁轨’上的电动鸭子,鸭子边叫边跑,被它挡住的小火车拉着汽笛重新运行,吓得男人原地一蹦,跳到‘老大’身上,嘴里发出高八度的尖叫。   两名盗墓贼这时才看向地面,巧的是我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倚着一尊半人高的石头雕像坐着。   雕像本就是恶鬼造型,再加上我的史瑞克扮相,他们两个的视线刚扫到这边,便爆发出第二波尖叫,都没来得及看看其它地方,就转身逃出墓室。   这是人的本能反应,等他们停下来再想想,就会发觉墓室的异常,比方说古墓中怎么会有电动鸭子、小火车?   我以前听盗墓贼说过,他们在古墓中最怕见到的东西不是粽子机关毒物陷阱,而是现代人的物品。   因为如果一座墓里有现代人的东西,比如手电、毛巾、食品袋、矿泉水瓶,便说明这墓肯定已经被盗过了。   有什么比冒着生命危险白跑一趟、血本无归更可怕的?   我明白他们的心情,毕竟盗墓本身便有把牢底坐穿的风险,再身无分文、一穷二白地去蹲号子,那就只能:手里捧着窝窝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而只要发现墓中有现代人的物品,恐惧便会大打折扣。   果然,没过一会儿两人又折反回来,一人手里拿着亮森森的菜刀、一人手里举着磨刀棒。   这两人的装备太业余了,穿着挖矿的工装,头顶的矿灯网上卖48包邮,手上戴的线手套2毛钱一副,脚上是解放鞋、鞋带都跑开了。   刚才那大锤倒是专业,这菜刀瞧着也不错,两人应该一个是搞装修的、一个是厨子。   银河像没看见他们一样,坐到她的工作台前继续雕木头,陈清寒也没有做出要迎战的姿态。   两个人见到墓室里有人,只是举着‘凶器’,谁都没向前迈步。   拿磨刀棒的那人还快速打量墓室一遍,语气犹豫地开口:“你们这是…把墓室改工作室了?”   “你们是什么人?”拿菜刀的人声音挺大,可明显底气不足,有虚张声势的嫌疑。   他们只有两个人,在人数上没优势,轻易不敢动手。   “我们来串门儿。”我抬手指向陈清寒说。   “房价高,住这免费。”银河很配合他们,向来少言的她,竟然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菜刀男的胆子稍大些,向前一步追问道:“宝藏在哪?”   “看图说话。”银河用刻刀指指墙壁上的画。   看过壁画和石台上的雕刻就会知道,这座古墓并非埋藏了什么宝藏,它就是块镇压恶鬼大门的‘挡门石’。   壁画中描绘了‘英雄’下葬的场面,一人一棺,再没别的陪葬品。   “老大,他们会不会是那伙人找来的?”拿磨刀棒的男人悄声问道。   “蠢货,这些东西是一会儿就能布置好的吗?这是被人抢先了。”菜刀男咬着牙,目光转向墙面的壁画。   听他的意思,他们进来的时间不长,而且还有另外一伙人也进来了。   我估摸着另外一伙人是专业队伍,通道里晕着的那人,拿的应该是专业队伍的背包。   “刘老蔫儿——王大头!!”满含杀气的声音,从门外闯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声音的主人。   “董少?”拿磨刀棒的男人脖子一缩,见到来人露出一副做了亏心事的表情。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通道里被我们吓晕的年轻人,他身后背着背包,气喘吁吁地跑进墓室,墓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他余光瞥见我们,整个人瞬间石化。   年轻人跑得太急,咔嚓一下,把小火车的轨道踩断了,银河没有动怒,她转动着手中的刻刀,对年轻人说:“纯手工10:1仿真复古豪华版火车轨道配件,原价1800,最近搞活动,折后1620,亲自上门提货可以免邮费,1600,谢谢。”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听她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会是这样一句……令人心情复杂的话。   年轻人也愣了,或许是出于本能,他紧接着跟了一句:“什么东西就1600,你讹人呢?”   “不赔?”银河停下转刻刀的动作,转过头看向年轻人,“我在这住了八百多年,还没有一个活人,能赖我的账。”   她这话一出口,别说年轻人,那两个拿刀拿棒的都吓得打了个寒颤。   她脸一板、眼神一黯,就像变了个人,没有人会怀疑她此时说的任何一句话,这种危险且强大的气场是她在无数的杀戮中形成的,估计原墓主复活,都没她这样的杀伤力。   “没想赖账,1600不贵、价格公道,可是…我现金不够,您看?”年轻人拍拍衣服口袋,掏出八百块的现金,还有几张零钱。   “微信转账。”   像是知道年轻人下一步会说没信号上不了网,银河拍拍桌上的黑箱子。   我从入口掉下来时就意识到,这座古墓离地表非常近,跟普通楼房的地下室差不多,她工作台上摆着个手机信号放大器,我以前也想弄个这东西装墓里,可惜要几千块钱,而且我那时候没地址可以收货。   年轻人见到黑箱子,表情不可谓不精彩,他认命地拿出手机,加了银河的微信给她转账。   我说她怎么这么有钱,这些年怕是没少讹进来的盗墓贼,盗墓贼下墓一件明器没摸着,反被鹊巢鸠占的老粽子讹一笔,堪称是古今奇谈。   然,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显鞋,他们偷坟掘墓,不可能一直白拿别人的东西,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年轻人付完账,拿磨刀棒那人表情明显不对,眼神一个劲儿往门口飘,似乎是想出去。   他刚刚也踩到了地上的玩具,只不过没踩坏,就是娃娃的衣服上印着半个鞋印。   “别怕,你不用赔,我不要死人的钱。”   银河这话可把拿磨刀棒的男人吓得够呛,扑通就跪下了,手里的棒子一扔,拱手连连作揖。   “粽子奶奶,饶命啊!我、我真的是初犯,什么东西都没拿,吃饭的家伙还掉陷阱里了,饶命啊……”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瞧着怪可怜的,我说怎么再进来的时候没拿着大锤,原来是掉陷阱里了。   捧蜡烛的木偶进来之后就把蜡烛熄灭了,它们在银河身边飞来飞去,这诡异的一幕看得菜刀男不敢近前。   他额头上全是汗珠,手里的菜刀快拿不住了,他也瞟向大门,可是主墓室的门,只在外边有开门的机关,里面却没有。   撬门就会把后背暴露给敌人,所以他迟迟没有动作,地上跪着的同伴,他是指望不上的。   “你中毒了。”银河丝毫不想听他继续哭嚎,出声打断他。   男人的哭声嘎的一下止住,缓了口气才问:“什么毒?我中什么毒了?”   银河坐回工作台前,继续雕她的木头,“前房主的毒,无解。”   这我倒是理解,虽说银河在墓中居住,却未必会清理掉所有的机关陷阱,尤其是对她无效的毒物,她没必要花时间特意清除。   古人建墓,大多会将毒物掺入土中,或封墓门、或抹在墙面上,或铺地面。   盗墓贼即使不直接触摸这些毒物,也会吸入挥发到空气中的毒气。   被讹的年轻人没事,只有跪在地上的那人中毒,这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们没走同一条路、要么中毒的人直接碰过毒物。   “那、那我呢?”菜刀男终于忍不住,他应该一直跟刘老蔫儿在一块,所以听说刘老蔫儿中毒,他如遭雷击。   刚刚年轻人叫过两个名字,我猜跪地痛哭的那个是刘老蔫儿,因为菜刀男的脑袋确实挺大,他肯定是王大头。   “你没有。”银河看都没看他,认真雕刻着手中的木头。   王大头松了口气,刘老蔫儿又哭上了,年轻人转完账却没走,他向王大头伸手道:“把东西还给我。”   王大头看看四周,沮丧地摇头:“没在我这,让姓冷的抢走了。”   年轻人气急,骂了他好一会儿,我大致听出了他们的关系,姓董的年轻人雇人翻新老宅,王大头和刘老蔫儿在砸墙的时候,发现墙里藏着一个盒子。   他们以为盒子里是董家祖辈藏的钱,撬开一看,却是一把铜钥匙,和一张羊皮地图。   虽是没有金银,但他们相信这是张藏宝图,铜钥匙可以开启宝藏大门。   如果不是宝贝,董家祖辈怎么会把东XZ墙里,谁会把破烂儿藏得这么隐秘?   两人见财起意,可恰巧被姓董的年轻人撞见了,他们俩抱着盒子就跑,家都没敢回。   贪心有余、智商不足。他们本可以把盒子交给年轻人,骗取他的信任,然后换个时间再偷出来,实在不行蒙面潜入家中,将人暗害,再拿着盒子逃之夭夭……不不,这样太坏了,说好我要重新做人,做个遵纪守法好公民的!   总之,他们大白天明抢人家东西,被年轻人一路追赶,过程相当曲折,最后追到这。   年轻人要的是那把钥匙,因为地图已经没用了,地图中标注的地点,就是这座古墓。   也许年轻人便是这墓主的后代,只是家中或有变故,知道古墓详情的人把线索藏了起来,口头也没留下嘱托,以至后代子孙没人再知道这。   银河在墓中生活了八百年,而盒子砌进墙里最多也不会超过百多年,所以董家人藏盒子的习惯,怕是已经延续几十代了。   可能最后一个藏盒子的人,他自己都不知道盒子里的线索会指向哪里。   这样的故事我听盗墓贼讲过,现实往往比小说更加离奇曲折,历史留下太多的空白,大到世界、小到家族,空着的地方多了去了。   但保不齐哪天,后人便会找到那块丢失的拼图,见到真相的全貌。   我看向银河,如果年轻人是墓主的后代,她白住人家房子这么多年,这笔账怎么算?   她眼皮都没抬一下,等年轻人骂完,才不急不缓地说:“你…祖宗成精了,我替你火化了他,不用谢。”   年轻人喉咙里溢出一串毫无意义的咕哝,我想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粽子奶奶,您法力无边,求您救救我,呜呜我还不想死啊——”刘老蔫儿爬到工作台边上,想给银河磕头,被两只木偶揪住耳朵,强行拉直了身子。   “我说过,无解。”银河对他们真的算是好脾气了,肯一再解释,还没有动怒。   当他们决定下墓夺宝的时候,就应该有死的觉悟,古墓凶险,一旦中毒,很难得到及时的治疗。   只是刘老蔫儿看着没什么异样,除了大鼻涕冒泡,未见中毒的症状。   刘老蔫儿抹着泪,颓然坐在地上,成了真正的老蔫儿。   我要是他,现在赶紧出墓,找最近的医院做个全套抽血检查,万一能抢救一下呢。   可他也好、王大头也好,都没有要走的打算,王大头环顾四周,挑了个没有玩具的地方坐下,脸上尽是颓色。   姓董的年轻人骂完王大头他们就去看壁画了,完后他又把墓室里的几个人挨个看一遍,两个偷东西的贼他已经骂过了,银河他不敢招惹,视线从我身上扫过时,一秒都没停,明显有些躲闪,最后他目光定在陈清寒身上。   “你、那个,咳,请问你知道出去的路?”年轻人特别客气地问。   “知道,不过我还有事,现在不能送你出去。”   “你……认识她?”年轻人不敢直视银河,只用眼角的余光‘指’向她。   “第一次见,我带朋友来做理疗。”说到朋友二字的时候,陈清寒也用眼神‘点点’我。 第256章 走人   年轻人显得很惊讶,他可能没想到看起来最正常的人,会跟我这个最不正常的是朋友。   “哦,那我…可以等,等你们一起走,你们做完理疗会走吧?”   “其实已经做完了,但我朋友的情况不太好,想和她聊聊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年轻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陈清寒的话听着没问题,可细琢磨却让人云里雾里。   “她…什么病啊?”年轻人终于认真看了我一眼。   “消化不良。”   陈清寒的话让年轻人愣了下,明显是没消化其中的意思。   他不知道事情经过,自然不明白陈清寒在说什么。   对不了解情况的人而言,陈清寒的解释更像是敷衍的假话。   因为就算一天三顿吃绿色素,也不可能把人吃绿了。   陈清寒说得是真话,却是不知情者听不懂的真话,他当然不会向陌生人透露细节,年轻人也没有追问。   墓室的门再次打开,门外站着的是一群手里拿着真家伙的蒙面人。   他们的装扮好像刚玩完野外真人CS,他们的背包和年轻人背着的一样,绳索、铲子、手电一看就是好东西。   这群人见到墓室里的情景只是微愣了下,王大头刚才提到钥匙被姓‘冷’的抢走了,说的应该就是他们。   “棺椁呢?”一群人走进来,走在前面的壮汉粗声问道。   他没问我们是谁,在干什么,只问他最关心的问题,好像并没拿我们当回事。   “劈了。”银河对盗墓贼有问必答,这一点都不符合她的风格,可能是这些年她从他们身上没少讹钱,所以对他们格外温和?   “墓主呢?”壮汉继续发问。   “火化了。”银河虽是对他有问必答,却没有看过他们一眼。   “这是进过炼狱之门的人?”   蒙面人自行分开,让出一条路给队伍后面的一个人,这人没戴蒙面头套,但戴了面具,而且是用金银线编织的暗花面具。   问话的人正是他,而他指的人是我。   他这话什么意思?我捉摸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我像恶鬼??   “不是。”陈清寒好像有点生气,语气生硬地回道。   然后他问银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我恢复正常。   我答应帮她们取回武器,代价是她们帮我解决业火可持续使用的问题,现在她如果说解决不了,没办法,那我自然没必要再继续为她们做事。   银河停下手上的工作,想了想说:“源起之地,她知道。”   “好,谢谢。”陈清寒说完转身,走过来把我重新背上,又对年轻人说:“走吧。”   他们这样旁若无人地交流,惹恼了蒙面人,打头的壮汉一抬胳膊,拦住我们的去路。   “我们的事没完,谁都不能走。”   “粽子奶奶,就是他们、是他们抢走了钥匙,要偷你的宝藏!”刘老蔫儿突然坐直身子,指着蒙面人喊道。   “各位大哥,这没有宝藏,你们也看到了,放我们走吧,我们保证管住嘴,对任何人都不会提起这的事。”王大头天真地冲着蒙面人哀求道。   年轻人看上去对蒙面人很忌惮,但他没说话,既不寻求银河的帮助、也不开口求饶。   虽然看不见面具人的脸,可我感觉他正在看着银河。   银河雕完木头的轮廓,抬头看着我说:“顺路的事。”   她的语言简略,好在我能听懂,我点点头,朝王大头和刘老蔫儿招招手:“咱们走。”   这两个蟊贼罪不致死,如果留下,怕是非死不可,我们多带两个人也不麻烦。   拦着陈清寒的壮汉见我们态度如此随意,完全无视了他的话,刚要拉开手枪保险,却被身后的面具人叫住了。   “让他们走。”面具人抬起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挥了下。   大热天的居然不嫌热,戴着不露指的皮手套,也不怕把手捂出湿疹。   他发话,壮汉自然会听,收了手枪放我们通行。   刘老蔫儿双腿发软,估计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吓得双腿无力,王大头背着他,紧紧跟在我们身后。   出了墓室我们原路返回,按照银河领我们走的路线,回到地洞入口处。   有陈教授在,根本不需要我记路,当然,如果没有他,我记也白记,肯定还会迷路。   出离古墓,王大头和刘老蔫儿抱头痛哭,他们来之前把盗墓想得过于简单,以为盗墓就是刨坟,以为宝藏是放在地窖里的白菜土豆大萝卜,只要找到入口,下去拿就完事儿了。   刘老蔫儿边哭边交待遗言,托王大头照顾好他在乡下的老娘,王大头满口答应,又求年轻人别报警,他家里头也有老婆孩子要养,如果他进去了,她老婆肯定跟他离婚,到时带着儿子改嫁,他儿子就成别人家的了。   王大头想得倒长远,年轻人想了想点头答应此事揭过,我猜他也不想让人知道这座古墓的事。   如果王大头被抓进去,一审就得把古墓的事供出来,那时候来的可就是考古队了。   陈清寒已经发消息给上级,报告了异空间大门的事,部门自会派人来调查处理负能量泄漏的事。   年轻人作为墓主的后人,好像对祖宗的事不太上心,除了看壁画,没见他有别的举动,甚至都没问一下棺材和墓主的事。   一般人即便是出于好奇,也会问问自己的祖先是谁,有过什么传奇经历。   可年轻人问也不问,就算一开始他不知道钥匙和地图指向哪里,进古墓之后肯定也知道了,他追王大头二人只为要回钥匙,却并不在乎祖宗的墓看似已经被盗了,这不奇怪吗?   “你死不了,你运气好,医院救不了你,有人能。”陈清寒看刘老蔫儿哭个没完,还打算让王大头就地挖坑把他埋了,笑着开口道。   “什么?我、我还有救?”刘老蔫儿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有,快点走,应该来得及。”陈清寒不会跟他开玩笑,他语气认真,说明真有办法救刘老蔫儿。   “哎!快、快走,快点走!”本来手软脚软的刘老蔫儿听说自己还有救,立刻从地上蹦起来,几步蹿到前边,看样子恨不得立刻冲出森林。   “奇怪啊,她怎么会轻易放他们走呢,应该灭口才对啊。”我用正常说话的音量自言自语,故意让王大头和刘老蔫儿听见。   “别呀!我们绝对不告诉别人粽子奶奶的事,今天…今天我们没进过什么古墓,就是在老林子里迷路了。”   “对对对,他嘴馋吃了毒蘑菇,食物中毒了。”   两人苦着脸狂编瞎话,他们俩好像挺怕我,眼神始终不敢和我对视。   蒙面人将我当做异空间跑出来的恶鬼,足见我的样子有多吓人,消化不良之说他们肯定不会信,八成是把我也当成…唉,我好像还真是。   “好吧,记住你们说的话,不然,无论你们躲到哪,她都能找到你们。”我森然一笑。   “一定、一定!”   “是是是!”   两人在墓里转一圈儿,又惊又吓,分文没捞着,现在的愿望估计是只要能活着就行。   出林子的路一天走不完,年轻人偷蒙面人的背包里有食物和水,王大头和刘老蔫儿带的面包火腿肠全落墓里了,他们两个想买年轻人的食物,年轻人抓住商机,一包饼干卖了两百块、一瓶矿泉水卖一百五。   照这标价,等我们走出森林,他被银河讹走的一千六就能赚回来。   在林中行走特别消耗体力,食物和水都是必不可少的。   我们的背包里也有吃的,不过是巧克力和维生素药片,这东西提供热量和营养却不管饱,所以王大头和刘老蔫儿看不上。   陈清寒问他们,用不用先去他们停车的地方取车,两人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说他们没车,来的时候是搭运沙车到附近公路上,然后步行走过来的。   途中迷路,遇上面具人一行人,面具人看到他们手中的地图,便说要跟他们合作。   两人看到对方的装备、武器,生怕拒绝会被就地灭口,只得同意合作。   “那他是怎么追上你们的?”我对年轻人始终抱有一丝好奇,他穿着休闲西装和皮鞋,这不像是千里追踪的装束。   “他、他突然出现在墓里……”刘老蔫儿似乎刚意识到年轻人的不对劲,话说到半截就停了,用惊恐的眼神盯着年轻人。   “是、是啊,我们在墓里边瞎转悠的时候,碰上他的。”王大头也面露惊疑。   回想当时的情景,年轻人的衣服和鞋都干干净净,这确实有点可疑,难不成他钻过森林后在墓里洗过衣服、擦过鞋?   “我着急追他们,用滑翔伞飞过来的。”   本来挺悬乎的一件事,被年轻人一句话给揭秘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哪?”我问年轻人。   “我找到替他们翻译图上文字的人,买下了地图的复制件。”   “哈哈哈…”我听完一个没控制住笑出声来。   王大头和刘老蔫儿太缺乏经验,找人替他们翻译地图上的文字注解,居然没把复制件要回来。   王大头闻言,瞪了刘老蔫儿一眼,说:“你咋没把复制件拿走?”   刘老蔫儿讷讷道;“我以为没用了呢。”   但王大头随即一顿,问年轻人;“你怎么找到赵老师的?”   “全市懂古蒙文的人能有几个?”年轻人白他们一眼,没好气地说。   两人一听,丧气地垂下头,刘老蔫儿安静了几分钟,便凑过来问陈清寒时间来不来得及,用不用再走快点。   见陈清寒摇头,他笑笑,说了一堆感谢的话。   王大头没等他说完便插言道:“老弟,你咋知道他中的啥毒?”   银河没说、刘老蔫儿也没说,陈清寒如何知道刘老蔫儿中的什么毒?想必在王大头看来,陈清寒的包票打得很不靠谱。   “看他瞳孔,是不是变形了。”陈清寒说。   王大头赶紧转头去看刘老蔫儿的眼睛,随即惊讶道;“真的唉,他的眼仁儿咋是…咋是竖长的?”   我真没仔细看过刘老蔫儿的眼睛,只看他皮肤嘴唇有没有异样,眼睛有没有充血,忽略了瞳孔这处细节。   刘老蔫儿听陈清寒这么说,瞪大眼睛对着我们,想让我们都看清楚些。   “没错,是竖长的。”我说。   “有一种毒药,毒气攻入大脑会导致瞳孔变形,中毒较深的话,颅内压快速增高,脑袋会当场爆炸。”   “啊?”刘老蔫儿吓了一跳,捂着自己的脑袋,好像捧着快吹爆的气球般小心。   “你中毒浅,所以爆炸需要的时间比较长。”陈清寒的安慰显然没起作用,刘老蔫儿的脸瞬间皱巴成了霜打的茄子。   不知道自己中毒的后果还好些,现在他知道自己中毒的后果了,脚下又开始发软,没走两步就摔了个大跟斗。   王大头赶紧把他扶起来,而刘老蔫儿扶着自己的头,像是怕它掉下来似的。   “高人!高人你一定要救救我,快点走吧,我的时间不多了……”刘老蔫儿带着哭腔说。   “我给能救你的人发过信息了,她正赶过来,咱们半路上见。”陈清寒镇定如常,原来他已经安排好了。   就是不知道他说的人是谁,反正用不了多久就能见面,我也不急着知道是哪位高人。   眼下有外人在,我们不方便聊正事,姓董的年轻人和陈清寒聊了一些他的事。   他叫董三七,这名字挺特别,陈清寒问他是不是中药的名字,他说不是,就是数字三十七的意思。   如果是过去孩子多的时候,按出生顺序取名比较常见,方便记、也方便写。   但他今年刚24,家里不可能有三十多号兄弟姐妹,他行三十七。   于是我好奇,问他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意义没有,生日是不可能的,哪个月也没有三十七天。   可董三七的回答,让我再次打脸,他说这是他的生日,不光是他,董家的孩子,都是按生日取名,如果碰上两个孩子同时出生,那就给孩子的名字里分别加上日、月二字。   他有两位堂姐就是双胞胎,一个叫董日十五、一个叫董月十五。   假如再有那极特殊的三胞胎出生,便再加一个中字,例如董中一。   我听后啧啧称奇,董家的老祖宗真是太酷爱数字了,一家子数字,互相叫名字的时候跟报数似的。   然而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们家族本来就充满了神秘色彩,连生日都能算出三十七天来。 第257章 她是火星人   而取名字还不算他们家最怪的规矩,董家最怪的规矩是不许祭祖。   这和文明祭扫无关,往上数两代的墓,后辈就不知道在哪了。   他父母从没带他去给爷爷奶奶扫过墓,他也不知道爷爷奶奶葬在哪,他爷爷去世的时候他刚一岁,可他奶奶去世的时候,他已经十二了,父母却没有带他去奶奶下葬的地方。   甚至他的父母也只是下葬时去过一次,之后再没去过。   这种对已逝祖辈的‘疏远’,在他们家族中已然养成习惯,或者说是多年来潜移默化、以身作则的效果?   反正董三七从儿时的困惑不解,过渡到了成年后的理所当然,他知道家族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因为他们并非亲情淡薄,他知道父亲会时常翻出他满月时一家人拍的全家福看。   我觉得他有做悬疑电影男主的潜质,奇怪的家族规矩、父母隐藏的秘密、砌在老宅墙里的神秘盒子,以及铜钥匙和羊皮地图,这些元素加起来,怎么也够拍一部评分3.9的网络大电影了。   从他们家老祖宗开始就神神秘秘的,他们从何处迁徙而来,为什么迁徙,又是如何得知异空间大门位置的?这些壁画中都没有体现。   古人建墓,都是量力而行,又有等级限制,根据董家祖先墓的规模和复杂程度来看,他家祖宗既不差钱、也不差人,搞不好是王侯一类的贵人。   老董家留下的谜团太多了,不过我们和董三七只是萍水相逢,聊聊天而已,没有深入探究的打算。   我问他铜钥匙是干嘛用的,是不是开启石台的,因为蒙面人是在进入古墓之后才抢走它,所以它应该不是古墓的大门钥匙。   “我随便问问,要是涉及什么秘密,不回答也没事。”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给他们造成了很大压力,迫于这种恐惧与压力,他们或许会说出本想保守的秘密,我虽然想知道其中的原由,却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害,其实没什么,可能是以讹传讹吧,我们家里那些老人都相信家族守护着一件宝物,钥匙是开装宝物的箱子的。”董三七无所谓地说。   宝物的事董家人都听过,但据传闻,家族中出了叛徒,把宝箱钥匙交给了当时的掌权者,换回一条命。   所以他们家的人全都以为钥匙让别人拿去了,他们只知道钥匙的样子和材质。   董三七正在装修的老宅,是他太太爷盖的,那会儿还是封建王朝末期,而族人说的叛徒,指的是他太爷。   他说他们家人也说不清钥匙给谁了,有说是汪姓政府、有说是蒋姓政府,还有说给了伪满朝廷。   而如今看来,不管给了谁,他太爷给的都是赝品。   可这其中有个问题,假钥匙开不了宝箱,人家回过头来,不会找他太爷算账吗?   董三七听了我的发问,摇摇头:“谁知道咋回事儿,都是瞎传,反正我爷跟我提过一次,说太爷跟什么人出了趟远门,就再没回来。那会儿我爷九岁,大人有事儿也不跟他说啊。”   这么看来,在墙里藏盒子的人应该是他太爷,而失踪前,没向儿子交待任何事,这很正常,因为他太爷可能没想到自己会失踪,所以从他爷那代起,他们一家就不知道钥匙的真相了。   保守秘密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可这样做的风险也很大,只要知情者一死,别人很难了解其中隐情,他藏的东西便再难见天日了。   路上无聊,听董三七讲他们家的事儿,跟听小说评书似的,一个家族若足够古老,总会流传下来一些奇闻趣事,但小辈儿们听的时候,只当是故事听,极少有人会当真,去求证那故事的真假,而且很多事后辈很难求证。   比如孙女听爸爸说,你爷爷小时候曾遇到过鲤鱼开口说话的奇事,这种事怎么求证?只能当个故事听。   董三七说他也一样,小时候听说家族中有宝物,还想着要是能亲眼看看就好了,可后来长大了,这些事仿佛只是网上的大瓜,听听就算,和自己无关。   怪不得他追着王大头他们要钥匙,原来他早知道钥匙和古墓无关,是开启另一个宝箱的钥匙。   董三七说地图和钥匙是两码事,地图只是标明祖宗埋葬地点的记录,钥匙可以开启宝箱,但宝箱并不在坟墓里,所以是两码事。   “别看我家不祭祖,传闻还是有的,董家没有厚葬习俗,我太太爷那会儿,他是贼有钱的大富商,可入土的时候一件随葬品也没带。”   “那你知道宝箱在哪不?”王大头伸着头,凑近董三七一脸期待地问。   “干啥?你又想去偷、去抢?”董三七没好气地说。   “不是,我好奇嘛,好好好、不问不问。”王大头缩着脖子,他现在是怕极了董三七,他们的小辫子攥在人家手里,生怕惹恼了董三七,再反悔去告他们。   董三七在看到那个盒子的时候,就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了,因此只是私下追查他们,没有报警。   看得出他不想家族的密辛被外人知道,古墓也好、钥匙也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是想拿回钥匙,可钥匙如今被蒙面人抢去了,那伙人手里拿的都是真家伙,而且是职业盗墓者,杀个人跟玩似的,和传说中的家族秘宝相比,他觉得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因此问都不问,直接跟着我们出来了。   他追查王大头和刘老蔫儿行踪时,孤身尾随、胆子挺大,但遇到蒙面人之后,果断放弃钥匙撤出古墓,看来他很会审时度势。   王大头和刘老蔫儿也是不够狠,他们两个人,董三七一个人,合伙把他害死在墓中,有谁能找到尸体?可是他们俩见到董三七追去立刻怂了,就真是两块作贼的料,干别的不成。   可能以前我见过的那些盗墓贼都太过心狠手辣、手段阴毒,所以现在看王大头这两个倒霉蛋儿,觉得又可气、又好笑。   董三七说完自己的事,试探着问起银河,问她是不是修炼了八百年的僵尸。   还猜测那片林子之所以死气沉沉是因为‘旱魃’作祟,听他管银河叫‘旱魃’,我没控制住面部肌肉嘴角快咧到耳根上去了。   陈清寒听到这个问题,一秒钟都没停顿,立即回道:“她是火星人,寿命长。”   董三七一怔,王大头惊讶地问:“啥?真有外星人啊?对对,我前两天还看网上有条新闻,标题就是火星上的城市遗迹,说是火星很久以前有过高度文明,后来消失了,哦,原来是搬到地球来啦。”   “是啊,来了之后才发现地球很危险,但回又回不去,只能躲在古墓里。”陈清寒扯起谎话从来不打草稿。   “哦,飞船坠毁,听过听过。”王大头理解地点点头。   “那她们……不是来毁灭地球的吧?”许久没开口的刘老蔫儿突然问道。   “你怎么认识她的?”董三七问。   “她在地球住得挺好,应该不会毁灭地球,我们是网友。”   “网、网友?”王大头诧异道。   “啊,这不都说外星人科技先进嘛,我带朋友来碰碰运气。”   刘老蔫儿看看我,难得地和我对视了一秒,然后他问向陈清寒:“她吃毒蘑菇了?”   陈清寒笑了下说:“不,她吃的是有毒动物。”   刘老蔫儿像是找到了病友,对我的态度立刻变了,眼神不再躲避,盯着我多看了一会儿,眼中还有同情之色。   “怪好看的姑娘,咋毒成这样,别担心啊,你对象有本事,指定能找到办法治好你。”刘老蔫儿安慰道。   对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而且很快就会分道扬镳的陌生人,我觉得没必要费口舌解释我和陈清寒的关系,顺着他的话嗯了声,算是表明我对康复有信心。   “哎呀,小姑娘,你不知道刚才第一眼看着你,把我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儿蹦出来,还以为是祭奠用的纸扎人活了呢!”刘老蔫儿精神一放松,说话便不再小心翼翼。   “就是,我差点吓尿,以为是墓里的女鬼,太吓人了,哈哈哈。”   “老大你说咱俩是不是傻,都在林子里走两天了,大白天太阳晒着,小姑娘要是鬼太阳一出来就没影了,咱还搁那害怕呢。”   “可不是咋滴,跟二傻子似的。”   他们两个一轻松,气氛就发生了变化,说话也不压着声了、眼神也不往别处飘了,话题从锅包肉的诀窍、跳到抡大锤的技巧。   刘老蔫儿问陈清寒是干啥的,陈清寒说他是探险爱好者,喜欢野外生求,刘老蔫儿听后语重心长地劝道:“可别求生了,你看给你对象求的,实在要出门就把她看住喽,现在小姑娘啥都爱吃,还给自己取个代号叫吃货,净瞎整,不一定哪顿就吃坏了。”   王大头和刘老蔫儿看着都是四十来岁,不太能接受现在小年轻的潮流,陈清寒笑着点头,说今后一定看住,严格控制‘饮食’。   他不要以为我听不懂他在暗示什么,故意加重饮食二字,不就是想说以后不让我吸收别的能量嘛!   这次银河找我来吸收负能量,我已经拒绝了,经历几千年的牢狱之灾,难道还看不清一个事实?   凡事有得必有失,业火无敌、用多了会死,即便过后能复活,那失去的时间再也追不回来了;绿光便捷好用,却影响美观,无论是史瑞史还是绿巨人,我都没兴趣COS。   所以吸收负能量的事,万万不能做,天知道后果是什么,万一我承受不起呢?   提到工作,董三七说他刚继承家里的铺子,他家是开玉器行的,叫陈清寒有空照顾下他的生意,对救命恩人,他承诺不仅享受终生三折待遇,还买一送一,而且是送同款。   陈清寒笑着说:“那你岂不是亏了?”   董三七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不是吹牛啊,我天生有吃这口饭的命,就拿赌石说吧,十赌九中。”   换句话说,他不差钱儿,也不差事儿。   王大头一听眼睛突然就亮了,嘿嘿笑着靠近董三七身边,央求他带着自己一起发财,董少给口汤喝就比他整天烟熏火燎地闷厨房炒菜强。   王大头是厨子,一直混迹于小饭馆中间,一个月工资三、五千,碰上饭馆倒闭,他就先打短工。   董少挑挑眉,问:“你有本钱?”   赌石虽然能一夜暴富,可也是需要本钱的,再怎么着也得有个几万块。   “有啊,孩子将来上大学的钱,可以先挪用。”   “还有我、董少,带我一个,我老妈岁数大了,这病那病的都跑出来了,三天两头上医院,哪哪都要钱,要是董少能给口汤喝,我保证当牛做马报答你。”   董三七虽然年轻,但绝对不是个糊涂人,他眼珠一转,表情沉下来:“你们刚抢完我的东西,回头就让我带你们发财,当我是二百五吗?”   王大头赶紧赌咒发誓,如果他再干出对董三七不利的事,让他全家不得好死。   看得出来,他对家人挺重视的,这誓发的有点毒,想必是急了。   刘老蔫儿也跟着发誓,求财的心情之迫切,让我都有点受感染了。   我在陈清寒那存着钱呢,这么说的话,也可以当本钱……   董三七的目的不是听他们发誓,我猜他是想把知道他们家秘密的两个人放到眼皮底下看着。   果然,他刚刚只是故作姿态,见王大头和刘老蔫儿那一双双渴望的小眼神儿,他皱眉想了想,然后勉为其难地点头,说下次出门赌石可以带他们一起去。   两人立刻眉开眼笑,刘老蔫儿的脑袋都不扶了,彩虹P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森林的尽头终于出现在眼前,我们回到陈清寒停车的地方,刘老蔫儿说陈清寒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将来他发达了,一定好好报答他。   王大头也跟着拍胸脯,说能从古墓里顺利出来,全靠陈清寒领路,今后若是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开口。 第258章 服务区袭击事件   陈清寒这个人向来乐于助人,他救人性命也不图报答。   王大头和刘老蔫儿说的话,他肯定没放在心上。   车子驶上公路,一个小时后,甘泉打来电话,是我替陈清寒接的,原来能救刘老蔫儿的人是她。   贪吃蛇的任务她没出过手,我也没问她有什么特长,这会儿才知道她的特长是应对毒物。   五毒教圣女?我脑中想着她的冰块脸,套入到武侠人物身上,不由嘿嘿笑了起来。   陈清寒斜我一眼,“注意形象。”   我冲他翻个白眼,公务人员是该注意形象,但我现在这样,再怎么维护,形象也树立不起来,如果不‘亲和’点,还不把可爱的人民吓出个好歹来?   我们跟甘泉在一处高速服务站碰头,董三七去便利店买东西,王大头去了厕所,刘老蔫儿在车上接受治疗。   甘泉有个小箱子,外面看着是急救箱,打开后里面装的东西可不是急救用品,一堆瓶瓶罐罐,还有个卷着的皮子,皮子展开里边是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针,粗细都有,最粗那根看着像半尺长的钢钉。   旁边还有大小不一的小刀,刘老蔫儿看了直搓大腿,说他浑身难受。   有人天生怕针,但甘泉不是医院里的大夫,会和颜悦色地安慰病人,减少病人的心理压力,她冷着脸,用冰块一样的眼神看着往旁边缩去的刘老蔫儿。   刘老蔫儿乖乖挪回原位,人怂也有好处,至少不会讳疾忌医。   车内的空间小,甘泉在后座给刘老蔫儿扎针,我在副驾驶看着直乐,陈清寒下车加油去了。   宁静祥和的气氛令人心情愉悦,突然,停在我们前面的一辆厢货车发出闷响,我坐在前排看得清楚,货车后面的车厢门刚刚被撞了下,里面似乎有人想出来。   陈清寒正盯着加油表,听到响动也转过头去看,我心说不妙,围绕我的离奇事件又要出现,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正想着呢,那车厢门再次被撞响,嘭嘭嘭,撞到第四下时,金属门被撞开,一个人跳下来,那是个年轻女孩,双手被绑在身后。   这是赤果果的绑架啊!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女孩没有向任何人求救,她以不可思议地弹跳力跳上车顶,在双手绑在身后的情况下,稳稳从车头跳下。   她跳上车顶似乎是为了寻找目标,此时刚好有个男人从便利店跑出来,他手里提的购物袋掉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惊恐至极。   “救、救命、救命啊——”在看到跳下车头的女孩时,发出尖叫的是这个男人。   刘老蔫儿闭得死紧的眼睛,在听到呼救声后蓦然睁开,“彼啦?出什么事了?”   他带着一头针,好奇地伸头,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你想死?”甘泉冷冷的声音,打散了刘老蔫儿的八卦之魂,他把抻出去的脖子收回来,甘泉倒了一颗药丸在他手里,他赶紧扔进嘴里吞下。   服务区停着不少车,男人的呼救声引得车主们纷纷探头,有的甚至迈下车来朝这边张望。   女孩又是一个跳跃,直接跳到男人身上,把男人给撞倒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恐怕会成为好奇围观者的恶梦,女孩将男人活活咬死,嘶咬开他的肚子,啃噬里面的内脏。   站在便利店门口围观的人吓得双腿发软,有的甚至当场呕吐起来。   发出惊呼的人多、却没人敢上前阻止,有人拨了报警电话,可女孩吃饭速度太快,没等警察来,她就用餐完毕、跳着逃走了。   女孩咬破了男人的脖子,整块肉都撕下来了,陈清寒当时想上前,可眼见晚了一步,即便他上前,男人也活不成。   谁能想到在光天化日、人最多的服务区会发生这种事,距离近、看清整个过程的人都吓傻了。   陈清寒给上级打了通电话,交待一下这边的情况,还有女孩逃逸的方向。   我们所属的部门不宜曝光,所以抓捕任务得在暗中进行。   因为现在通讯发达,现场已经被人用手机拍下来,几分钟后视频便会在网上传开。   等王大头和董三七回来,尸体周围里围满了人,有人明明很害怕,还努力克服恐惧心理举着手机录像。   从服务区大楼里赶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陈清寒把回来的两人叫回车上,没让他们挤进去看尸体。   刘老蔫儿慑于甘泉的威压没看到血腥场面,陈清寒加完油就开车带我们离开了服务区。   甘泉还要回山里继续执行贪吃蛇那边的任务,给刘老蔫儿拔了针就开车走了。   一个小时后,网上就可以刷到这条新闻,但文中只说是疑似精神异常的女性,袭击了某男子后逃逸。   也有一些网站用搏人眼球的标题,引导人们怀疑这是一起丧尸吃人事件。   陈清寒将车开到最近的一条高速岔路,转弯拐下高速,往前开了一段,便把车停在路边。   刘老蔫儿已经坚持不住了,车子一停,他立刻推门下车,蹲在路边狂吐五分钟。   凡是沾到他呕吐物的野草,全部枯萎死掉,把王大头看得一脸惊恐。   因为刘老蔫儿表面看不出任何异常,就眼睛有点问题,可和人们想象中的中毒颇深并不一样,之前他们没用眼睛去直观地‘认识’此毒的厉害,现在亲眼看到,不心惊肉跳才怪。   吐完异物的刘老蔫儿,像生过一场重病般,浑身无力、手脚发虚,脸色苍白憔悴,是被董三七和王大头给架回车上的。   我们拐下来的这条路,再往前走23公里有个镇子,刘老蔫儿这样怕是经不起折腾,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所以陈清寒决定把他们送到镇上去。   “唉…荒原小镇,不祥之兆啊。”我看着前方并不平坦、且明显年代久远的水泥路,再看看四周一眼望不到头的农田,不由得便想起碧石说的诅咒。   “天快黑了,咱们在镇上住一晚,明天返程,他们可以多休息两天,然后包车去最近的火车站。”陈清寒安排道。   王大头点点头,看看一旁半死不活的刘老蔫儿,“好,你们有事你们先走。”   董三七说:“我叫哥们儿来接一趟,跟着他们折腾好几天了,得好好睡两天。”   王大头嘿嘿笑着,明显有些心虚,董三七累完全是因为他们俩抢了人家的东西。   二十多公里的颠簸,让刘老蔫儿的脸色愈发难看,进了镇子陈清寒直接将车开到镇医院,王大头负责背着站都站不住的刘老蔫儿,陈清寒下车帮他们挂号,我不方便下车,就坐在车里等他。   “芙蕖,你看着那吃人的怪物了吗?听说是个女的,长什么样?有獠牙吗?真是丧尸?”董三七知道我不是鬼,对我的态度已经彻底转变,他是个爱聊天的,一路上他给王大头和刘老蔫儿科普了不少赌石知识。   现在车里就剩我们俩,他再次挑起话题,之前他想聊这事,但陈清寒劝他别乱猜,打消了他的积极性,眼下陈清寒不在,他赶紧抓住机会继续这个话题。   毕竟只有我和陈清寒看到了袭击事件的全过程,作为目击者之一,我知道我的回答必须客观严谨,于是我认真回忆了一下那女人的样貌。   “嗯……从外观来看,应该是个人,活人。”因为当时我们的车离那辆货车最近,所以我她跳下车的时候,我看得很清楚,她的样子和普通人没有分别,只不过她脖子上有一层细细的鳞片。   “不可能吧,人类的牙齿怎么可能直接咬开肚子上的皮肉?”   “当然能,只要够狠,而且是健康的牙齿,烤瓷牙和假牙不行。”   “那这么说,她真是个疯子?或者嗑药嗑的?”   “啧啧,怎么动物就不能疯吗?它们疯起来一样凶悍。”   “你刚说她是个活人,你到底看清楚没有?”   “没看清。”   “哎…你呀,关键时刻掉链子!”   董三七失望地靠回椅背上,继续刷手机上的新闻动态。   我没有对他说实话,我们的工作就是尽量让这些怪异危险的事远离大众视线,耸人听闻的消息,绝对不能从我们这漏出去,除非瞒不住。   刘老蔫儿在医院挂水,王大头陪着他,陈清寒就近找了家宾馆,路上他去商店给我买了一顶护外帽,遮得特别严实那种,外带一副墨镜。   戴这种帽子比包黑纱巾强,至少不会令别人不安,以为我是劫匪。   在宾馆休息的时候,董三七一直在房间睡觉,晚饭都没吃,我和陈清寒总算有机会好好谈下复元的事。   他的意思是去一趟银河说的那个地方,也许真能找到彻底解决业火问题的方法。   而我觉得不可行,且不说路途遥远,那个地方在我们一族中属于顶级危险区域,她们三人为什么会把武器放那去,就是因为别人拿不到。   她们同意休战,却不得不防着其她人,武器的存放地点不是随便选的。   我以这种虚弱的状态进入那片区域,无疑是九死一生,还不如等它慢慢恢复。   上次消耗过大都进入假死状态了,不也慢慢恢复了吗?   陈清寒却不放心,他说最近他总是心神不宁,好像我身上会发生什么很糟糕的事。   这或许是血脉继承过程中的‘连通感应’,类似于亲人突然离世,跟他们最亲近的人,会感觉到心神不宁一样。   所以陈清寒的话我上心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事可不少,他不会无缘无故感觉不安,尤其是像他这样处事冷静的人,基本没可能紧张过度或神经过敏。   但我认为他的不安,也可能预示着我们不该去那个地方,最后谁都说服不了谁,只能将这事暂时搁置,再想别的办法。   晚上玩手机的时候,兆肆给我单独发消息,问我什么时候去她那。   我跟她说我刚上班不久,又才放完假,不好再因私事请假,让她等等。   可没过一会儿,已经回房间的陈清寒就给我发消息,说他可以替我请假,病假。   他向上级汇报,说我在贪吃蛇行动时表现突出,还因此中毒,需要特殊治疗,甘泉替他做证,说我中的毒她从来没见过。   我问陈清寒,如果只有我一个人休病假,怎么横穿华夏大地去见兆肆?坐火车去吓唬其他乘客?   陈清寒叫我不用担心,他会找人送我去,司机和保镖都不缺。   我一听有人当免费司机和保镖,便没有任何异议了。   深夜的小镇很安静,我不喜欢吹空调,打开窗子趴在房间的窗台上望风景。   这里的天空纯净,满天星斗璀璨夺目,镇上没有高楼大厦,我们住在宾馆顶层,窗外没有建筑遮挡,能看到远处的农田和更远处的几座小山。   夜风凉爽,极北处的夏天,少了一些蝉鸣,多了一丝寂静。   然而几道黑影,坏了我看风景的心情,他们从楼下的街面上蹿过,钻进了宾馆旁边的小街。   那几道黑影是人,但他们四脚着地,像动物一样快速且无声地钻进了路灯照不到的角落。   我连忙拿出手机给陈清寒拨电话,告诉他镇上有不正常的人类在活动。   我们有一个工作群,里面全天24小时都有人聊天,今天高速路服务区的事,他们傍晚的时候讨论过,事发后上面便就近派人过去调查了,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非正常人类调查处的同事们仍然一无所获。   没错,部门里有专管此类事件的科室,他们满天下抓异常人类,不过十次有九次抓的是精神病和吸毒者。   所以他们处有个外号,叫异常人类分拣中心。   这当然只是同事们的调侃,像甘泉和萧长风一样,他们都是在黑暗中奋战的斗士,他们做的事无法见光,不能公之于众,大部分时间枯燥乏味,但千日的平静,只为平息一日的喧闹,对他们来说,有该尽的职责、有想守护的人,再难再险也得坚持。   四肢着地蹿行于街头巷尾的人类,显然应该归他们管。 第259章 视频见怪   我不由想起白天见到的那个女孩,她的行为举止就像兽类。   凌晨1点多,城内响起警笛声,有警车从街上驶过,不知道哪出事了。   陈清寒过来敲门,说他要去镇医院一趟,让我自己当心。   他走得急,我没问具体情况,倒是王大头给我发消息,他在车上加了我的微信,此时给我发来几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拍的是医院的病房门,门上的窗口外印着一张脸,和‘班主任的死亡凝视’不同,门外的人没有眼睛,不,准确地说是没眼球,眼皮遮着眼窝向内凹陷。   有的盲人也是如此,我没明白王大头发这照片的用意,于是点开第二张照片,照片是他透过门缝拍的走廊。   乍一看走廊没什么异常,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刚刚窗外的那张脸,出现在了照片的左下角、走廊的拐弯处。   从角度来,应该是那人躺在地上,从拐角处探出头来看着王大头。   一个人头出现在这个位置,王大头一定被吓得不轻,所以后面两张照片东倒西歪,可能是他在惊吓中胡乱按手机误拍的。   正常人是不可能趴在地上看人的,而且照片中的人明明双目失明,她应该看不见王大头。   但照片给人的感觉,是她可以看到拍照的人,‘看’的位置和角度没有任何偏差。   王大头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语音,他声音压得极低,说医院里有鬼。   深更半夜的,单看前两张照片,确实有点诡异,可若说是鬼魂,那倒未必。   我跟他说陈清寒已经赶过去了,随即觉出不对,难道陈清寒去医院,不是他叫去的?   果然,王大头听说陈清寒过去了,显得有点意外,说陈老板居然未卜先知,真乃神人也。   如果陈清寒不是王大头叫过去的,那就是上级安排的,医院发生的事,怕是不太‘正常’。   我叫王大头把门窗锁好,他说有好几辆警车停在医院门口,刚才另一间病房里传出玻璃碎裂声,还有人在惨叫。   现在,那张人脸又回到他们病房门口,屋里只有两个病患外加王大头这个陪护,另一个病患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大爷,刘老蔫儿还蔫着,屋里的战斗力就他一个。   他竟然认为自己算是‘战斗力’,我略有些惊讶地看着聊天框,战争容不得‘自负’,骄兵必败,因此我提醒他,赶紧用空着的病床顶住房门,千万不要和外面的人战斗。   王大头干脆发起了视频通话邀请,他一边推床堵门、一边问我下一步怎么办。   哗啦——   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口被撞碎,一只指甲尖利的手伸进来,三寸长的指甲差点挠到王大头脸上。   王大头吓得惊呼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刘老蔫儿坐在病床上,身上披着被子,吓得缩成一团。   外面的人开始撞门,堵在门口的病床眼看就要被撞开,我立刻说道:“顶住床,竖过来顶。”   床横在门口,外面的人可以伸胳膊进来,算上指甲的话,完全可以够到王大头。   他听了我的话,想去挪其它病床,又不敢离开门口,我瞥见墙边的柜子,“把那个床头柜钩过来,用柜子顶。”   刘老蔫儿闻言赶紧将床头柜推向王大头,王大头一脑门儿汗,拉过柜子顶住床。   加上柜子,伸进来的爪子便够不到王大头了,随后门外响起两声枪响。   把刘老蔫儿吓得险些从床上栽下去,王大头用背顶着柜子,双手抱头,吓得死死闭上眼睛。   看到他们俩的表情,我轻叹一声,这俩正值壮年的大老爷们儿,还不如人家八十多的老大爷镇定。   我能把病房内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多亏‘摄像师’尽职尽责,即便是枪响的时候,手机镜头都没晃一下。   接连的枪响、射击位置都不一样,说明起初那两枪没解决问题。   外面的人依然能活动,而且上蹿下跳,最终门外响起人类的惨叫声。   过了几秒,一脸血淋淋的脸重新出现在房门外,她满嘴是血,像极了西方恐怖片中的食人魔。   我看看时间,陈清寒出门刚十分钟,这会儿还赶不到医院。   病房门再次被撞响,王大头明显有些顶不住了,外面的人力气惊人,她每撞一下,床和柜子连同王大头都会向里移动一点位置,再这么撞一下去,门板都会被她撞掉。   “救命、救命啊——”王大头大声呼救。   ‘摄像师’蹲到他身边,跟他一起顶住柜子,我现在帮不上他们的忙。   一分钟后,就在门板出现裂纹,眼看坚持不住的时候,走廊外边传来一道声音,那声音淡定自若尾音上翘,‘嘿’,像是老朋友在向你打招呼,接着门外火光一闪,撞门的人瞬间被火焰包裹。   门外人发出恐龙般的叫声,门板裂成几块,王大头嗷嗷叫着跑向窗台,只是一条锁链卷住了正欲冲进门来的‘火人’,将她拖走了。   拿着王大头手机的老大爷非常尽职,举着手机跨出门,用摄像头对准那着火的人。   我不得不出声提醒,叫他注意隐蔽,别被误伤。   老大爷却坚定地说没事,他年轻时做过战地记者,多惨烈的场面他都见过。   锁链捆着着火的人,让她没办法逃走,这不是警方的手段,我估摸着应该是‘分拣中心’的人来了。   他们可以分辨哪些是精神病、瘾君子,哪些是真正的异常人类。   那女人在大火中扑腾了十几秒,然后倒在地上不动了。   我听到有个年轻的声音说:“花花,死了,开始回收吧。”   另一个声音马上说道:“小爷没死,等——”   走廊上有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矮的那个手里提着个袋子,高的那人话没说完,地上的‘黑炭’就突然跳起来,而此时矮个子的年轻人已经走到她身边。   “闪开!”高个男人手里拿着把枪,但他开枪没有声音,只有火焰。   一道火舌从枪口蹿出,逼得‘黑炭’后退,矮个子年轻人向旁边一滚,刚好滚到病房门口,看到了正在门口站着的老大爷。   “老人家,别拍了,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是狂犬病感染,感染者不止一个。”   看来我们这个部门有个统一技能,扯谎话随口就来。   而闭着眼说瞎话的甘泉堪称清流。   “哦,那你们小心啊。”老大爷把手机转过来,对着前置摄像头说,“闺女,人家不让拍了,你们过后再聊吧。”   “谢谢,注意安全,88.”挂断视频通讯,我转身想给陈清寒发条消息告诉他那边的情况,却突然看到一双眼睛。   因为这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绿光,根本无法忽视,眼睛的主人趴在窗台外边,只露出半张脸,在窗外盯着我。   我们住在宾馆顶层,虽说镇上没有高楼,可这也是五层楼的建筑,她怎么爬上来的?   “嘿,小家伙,找我有事?”我的窗子没关,她想进来随时可以,但她只是静静趴在窗台外边,暂时没有进攻的打算。   “我饿。”窗外的人说道。   “想吃肉?”我缓缓走过去,心里没有一丝惧怕。   “嗯。”   “那你活不了多久。”   我的语气严肃,没有开玩笑的成份,窗外的人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思考,然后又说:“我饿。”   “我知道个地方,要过海,那总有人自杀,也算食物充足。”   “什么地方?”   “樱国自杀森林。”那是世界公认的自杀圣地,每年都有超过百人在林中自杀,养活几个‘异食癖’患者应该没问题。   我查过这个地方,所以画了张地图给她,并嘱咐道:“等人死了再吃,别给自己找麻烦,你知道人类的厉害。”   “好的。”窗外的女孩接过地图,如壁虎般顺着墙壁爬走了。   她生得又瘦又小,想必在她们的族群中属于没有狩猎能力的那类弱者,要么捡别人吃剩的、要么饿着,她的脸上和脖子有细小的鳞片,像爬行动物。   也许她们是两栖生物的变异种,或是基因变异的人类,谁知道呢,但愿她能飘洋过海,去天然食堂混口饭吃。   在人类社会可没有能白吃的肉,狼吃羊被打、吃牛被打、吃人还被打,就算什么都没吃,一样有被狩猎的危险。   陈清寒现在应该已经到医院了,没必要再发消息,我坐到窗前玩消消乐。   体力没了就进老不死群看看,她们几个在聊银河的事,那些蒙面人想接管她寄居的古墓。   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恶鬼之门,那些人却很感兴趣,想包下古墓搞科研。   负能量也是能量,而且破坏力惊人,那些人可不像做慈善的,承包古墓没包鱼塘那么简单。   不过银河同意了他们的做法,条件是她必须留下,因为她需要这些能量,就像鱼需要水。   这谎话扯的,也算有理有据,对方答应了,还以为掌握了她的命脉。   如果我没猜错,银河肯定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控制负能量,她如今的立场变了,不像当年有股毁天灭土的劲头,现今的她希望世界和平。   噗…哈哈哈,不知怎么地,一想到这儿我就忍不住笑场。   银河的另一个条件是他们必须帮她发货,因为那些人有车特别方便,而且比她操纵木偶安全,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能承包古墓,研究负能量的凶悍蒙面人,要替她去镇上发货,卖手工玩偶,等于是要一群刀口舔血的雇佣兵送秋菜,想想就刺激。   我不信他们会轻易答应这两个条件,便在群里发了个黑人问号表情,嘲讽说:这群家伙太菜了吧,蒙面难道是为了防晒吗,一点都不刚。   尼古拉斯兆肆回复道:他们又不是史前怪兽,怎么和真正的史前怪兽刚?   银河扛把子不干了,立刻打出一句:活腻了?   银河当然不是怪兽,她比怪兽恐怖多了,兽不可貌相、怪物不可尺量。   那些人自然是付出了一定代价,才摸索出跟她的相处之道,那就是趁她还愿意和你商量着来的时候,赶紧答应她的条件。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公平,因为有人天生便拥有卓绝的‘才华’。   凌晨两点半,陈清寒敲响我的门,告诉我一声他回来了。   镇上的事网上没有消息,白天服务区的袭击事件,说是警方已经找到袭击者,确认是从郊区的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病人。   她藏在运菜车里逃出医院,偶尔清醒、但攻击性极强,这事属于院方疏忽,因此会由院方对受害人进行赔偿。   看来这场风波很快便会过去,新闻稿里没提到鳞片的事,现场的血腥照片也没有出现在网上。   当时事发突然,周围的人没来得及拍照到关键性照片,便利店和停车场里的人也看不清女人的样貌,所以这事比较好平息。   倒是今晚镇上出的事可不小,医院里人多嘴杂,又有警察牺牲,不知最后会被报道成什么。   惊魂夜过后,王大头一早就给我发消息,说他们搭我们的车离开镇子,说什么也不能再待了。   镇上没有记者,昨晚的事并没有被报道出来,住院的人也不清楚事件的真相,他们听到叫声,想去事发的病房看看,却被值班护士给劝了回去。   后来听到枪声和嚎叫,心里害怕,便不敢出门再看了。   事情传来传去,变成了有野兽潜入医院吃人,后来警察来了,连打带烧才给弄死。   至于是什么野兽,各人说法不同,有说野猪的、有说是狼的,还有人说是熊。   没见着真相的人对这事津津乐道,知道真的人却对此沉默不语。   分拣中心对这类事情驾轻就熟,善后工作有一套完整的流程,保证事情的真相不会泄漏出去。   万一哪天泄漏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是真事。   董三七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对晚上发生的事,毫无察觉,听说王大头他们俩急着要走,还问是怎么回事。   陈清寒对他说,是一家精神病院疏忽,让几名狂躁型精神病患者逃了出来,她们潜入镇医院闹事,导致一名病人重伤不治。   董三七不明真相,嗤笑说几个精神病而已,居然把王大头和刘老蔫儿吓成这样,真是‘二人骑心’。 第260章 公路故事时间   董三七跟宾馆老板聊天,回来跟我们说,昨晚出事的不止医院,还有三个半夜在路边烧烤的男人也被袭击了,一个重伤身亡、一个被吓得精神失常,还有一个失踪了。   很多事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连续事件一多,民众自然恐慌,无论是野兽、还是精神病伤人的理由大家都不会再信。   毕竟现在人们住在城市里,狼群进村可以,进城市吃人的事没听说过。   幸好这一夜过后,没再发生类似事件,分拣中心的同事已经将闹事的怪人带走,不过全是尸体。   刘老蔫儿昨夜被吓出了一身汗,结果反倒恢复了,中午我们去他们的时候,他自己走下楼上了车。   坐进车里,他和王大头像是遇到亲人似的,把昨晚的惊险与惊吓抢着讲述一遍。   董三七听得一愣一愣地,说完还嘱咐:“别往外说啊,咱都不是外人,内部聊聊就得了。”   董三七嗤笑一声:“做我们这行生意,听过的怪事多了,你们讲的这个根本不算啥。”   接下来他们三个举办起‘故事大会’,开始比谁讲的故事怪。   王大头忽然倾身向前:“陈老板不是探险家嘛,你给我们讲讲你遇到过的怪事儿呗。”   陈清寒没告诉他们他是老师,董三七自己分析说探险家都有钱,所以猜陈清寒是做生意的。   于是王大头和刘老蔫儿都喊他陈老板,陈清寒没否认,他们还以为猜对了。   “我遇到最怪的事……就是没遇到过怪事。”陈清寒睁眼说着瞎话。   “害,现在有钱人的探险,跟旅游差不多,能遇到啥怪事儿,香车美女算怪事吗?”董三七挤挤眼睛,笑着说。   “嘶,香车算,美女不算,陈老板身边美女如云,跟大白菜似的,不稀奇。”我回忆了一下,陈清寒好像真没开过什么名车,以往我们用的车都是部门提供的,如果他突然开一辆闪亮亮的跑车出来转悠,那应该算是怪事。   “瞅瞅,变相说自己是美女。”董三七咋舌道。   “嘿哟,我用变相吗?本来就美好不好?”我可没有小女生的害羞与腼腆,掀起面罩回头冲他们三个一翻白眼。   “哎哎,女侠饶命、女侠最美,别吓我成吗,我打小就胆子小。”董三七向后一缩,赶紧别过头不敢看我。   “昨晚上趴门的人要是你呀,我们哥俩儿准看不到今早的太阳。”王大头捂着胸口,语气真诚地说。   “过河拆桥,忘了是谁指导你遇险求生的。”我转回头,把面罩放下,躲在面罩里偷着露出剪辑奸计得逞的微笑。   吓唬胆子小的人才有趣,敝人就是如此热爱欺凌弱小啊。   “话说回来,还真是,小冷特别稳,看到那怪物一点都不怕。”刘老蔫儿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说。   “那当然,你们忘了,她在古墓里的时候,面对八百年的老粽子都不怕。”王大头说。   哈哈哈…我在心里乐得欢,八百年的老粽子,说的应该是银河,其实说她八百岁,算是把她说嫩了,八百只是她真实年龄的零头。   “我就不信,你们没遇到过怪事,看你俩这样可不像啊,那话怎么说来着?泰山崩于山…而面不改色,肯定没少遇到这种怪事。”董三七说。   怪事肯定没少遇,但都是任务,所以不能告诉别人。   “他在开车,别让他分心,我给你们讲几个故事。”我从老盗墓贼和外国探险家那听过不少故事,什么类型的都有。   后座的三个人,都点头应好,一脸期待地等着。   我先讲了一个外国探险家的故事,他说他年轻的时候,因为生病,回老家乡下的祖宅去休养。   一天夜里,外面电闪雷鸣、风雨欲来,老宅一楼的窗户被风鼓动,把玻璃震碎了,他下楼去关窗,听到屋外有女人的哭声。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配合我,此时窗外划过一道道闪电,雷声骤响,中午还晴空万里,现在已经黑云压顶。   “小冷,这事是真的吗,怎么听着像你现编的呢!”刘老蔫儿缩了缩肩膀,好像有点害怕。   要不怎么说讲故事的环境和配乐很重要呢,相同的环境会给听者增强代入感,我笑笑,“绝对真实!”   “是女鬼哭吗?”董三七问。   “不是。你知道,西方人现在普遍不信鬼神,所以当他听到哭声时,自然以为是有人需要帮助。”   那位年轻的探险家立刻披上衣服走出房门,房子周围有片玉米田,而房前则种着一片银莲花,他穿过花丛,站在玉米地前,哭声就是地里传出来的。   “那哭声一定是想引他进去,电影的套路!”董三七开启了人真版弹幕模式。   “不,他在外边喊了两声,女人就走出来了。”   “走出来把他吃了?”刘老蔫儿抢着问。   “你傻吗,被吃了还能给别人讲这事吗?”王大头嫌弃地瞪刘老蔫儿一眼。   “非但没吃他,还怀了他的孩子,两个人共度了一段美好时光,六个月后,这个女人失踪了。”   “失踪?”   “孩子呢?”   “丢钱没有?”   我回头看看他们三个,摇头说:“孩子当然是一起失踪了,还没出生呢,财务没有失窃,那女人一件东西也没有带走。”   三人又开始讨论,是不是女人遇害了,或许那个年轻的探险家是个变态杀人狂。   事实上没那么复杂,女人就是单纯的失踪而已,应该说是不告而别才对。   探险家伤心了许久,多年后,他娶妻生子,将这件事埋藏在心底深处。   “就这样?这算什么怪事啊。”董三七失望道。   “怪的是三十年后,他参加一次探险行动,在一个山洞里,他们发现了一艘古船,那地方不临海,船的外甲板上却附着有贝类的壳,说明船曾行驶在海上,他们判断那艘船应该是17世纪建造的。”   “在海上航行的船,跑到了内陆的山洞里?那确实很怪啊。”王大头接茬儿道。   “最怪的是船上有个箱子,里面突然传出婴儿的啼哭。”   此话一出,三人瞪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等着下文。   “那名探险家打开没有上锁的箱子,里面躺着一个女婴,女婴看到他就不哭了,还冲他笑了笑。”   “啥?几百年的破船里,还能有活着的婴儿?”刘老蔫儿一脸惊奇。   “附近村民遗弃的吧,碰巧让他们捡着了。”董三七说。   “是谁遗弃的不知道,反正婴儿的手里攥着一朵仿佛刚刚采摘下来的银莲花。”   三人再次陷入讨论,我等他们说完,才继续讲道:“探险家抱走了女婴,经过DNA测试,确认他们是直系亲属关系。”   “你不是说,都过很多年了吗,女婴早应该长大了呀。”王大头问。   “是啊,大概十年吧,要不怎么说这是怪事、奇事呢。”   “后来呢?”董三七追问。   “后来女孩渐渐长大,一切正常,关于她的母亲、她的出生,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女孩的母亲为什么会出现在玉米田,她为什么哭,又为什么不告而别,还把孩子放进箱子,这一切都是谜。   探险家也是过后回忆的时候说,当时的自己像着了魔,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什么都不问,整天只觉得甜蜜幸福,就像在做一场无始无终的美梦。   梦醒才发现其中的诸多漏洞,但他心中的疑惑已然无法解开,他本人最终死在我的墓里。   原本他和同伴已经逃到了主墓室,就是那时,他讲了许多以前探险的事。   可是他不甘困死在墓中,休息过后带着同伴再次出去找路。   再之后,他的同伴回来了,还带着他的背包。   在他同伴自杀后,我得到了他们的背包。   我从他的探险笔记上还看到过许多有意思的事,他说探险的迷人之处,就在于未知、新奇与挑战,他一生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探险活动超过上百次,一直在追求超越自我,他最终超没超越他自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没能超越同伴,所以在逃亡的时候被后面追赶上来的蛇群吞了。   背包都是同伴替他背着的,这样还跑不动,可见不仅美人迟暮令人唏嘘,英雄迟暮也是一样。   我会想到这个故事,或许还是受了昨晚那些怪人的影响。   探险家遇到的女人,显然不太可能是正常人,但她至少有人类的形态,和我族一样。   而昨天攻击人的那些生物,她们给我的感觉就是人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身上发生了特殊的变化。   我不知道动物变成人和人变成动物的区别在哪,或许区别是一个是华夏精怪传说,一个是西方科学幻想?   我把昨天看到的那些怪人跟碧石描述了下,问她见没见过类似的人。   碧石突然发来一条语音消息,‘你这只猪’。   我想都没想,立即还击:你是我的弟弟乔治。   她无情地发来两个字:pioa   对,这是两个字,在我族语言中,代表的是za种。   我一拍脑门儿,看来碧石没骂错,pioa这事,我们并不陌生,奥图娜就做过,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高兴得想跳起来蹦两下。   可是车上有外人,我不能直说,只好忍下跟陈清寒分享信息的冲动,在脑子里默默回忆更多相关信息。   但冷静下来思考,又觉得没可能,pioa的记录,我们是从更早期的古墓里看来的,在我们之前的时代,有一族人一心致力于pioa研究。   他们希望自己拥有豹的速度、鹰的眼睛、熊的力量……   人总是缺啥想弥补啥,从他们的壁画来看,他们的族人身材矮小瘦弱,如果他们的国家有整容技术的话,打的肯定不是玻尿酸,而是瘦肉精。   他们崇拜力量,渴望强壮的体魄,可惜先天条件不允许,怎么练都练不出肌肉。   因此他们迷上了一种技术,从强壮的动物身上提取‘力量’,嫁接到自己身上。   在他们古墓的壁画中,常出现一些怪人,比如多出一双狗耳朵的男人、多出一条蝎子尾巴的女人。   我族中的学者并不相信他们掌握了这种技术,认为那只是他们太过渴望拥有某种形态,所以故意将自己装扮成那样,因为我们发现的墓主尸骨都很正常。   那时候没能实现的技术,兴许现在有了呢……   昨天的事背后或许另有隐情,但那不是我们负责的业务范畴,只能交给分拣中心的人去查了。   陈清寒把王大头和刘老蔫儿送到他们的城市,两人好些天没回家了,再次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打车各回各家去了。   董三七也跟着下了车,说他可以自己回去,让我们别耽误自己的事。   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然后挥手道别,董三七走了两步,突然站住,回头问陈清寒:“以后遇到特别的事,能联系你们吗?”   “可以。”陈清寒回道。   “谢啦,拜拜。”董三七笑着挥手,转身走到路边打车。   “他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我皱眉问。   “或许吧,没事,这样的人,不会乱说话。”   也对,他路上可没提我们的事,也没把他的猜测说出来,说明他心里有分寸。   车上没别人了,我和陈清寒终于可以谈正事了,我问他昨晚去医院见到什么了。   他说上面调他去,是协助分拣中心的人消灭袭击病人的生物。   说白了就是让他去当打手的,昨天分拣中心的人在接近午夜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逃跑的那名袭击者。   他们发现袭击者完全没有自我意识,只是进食的机器,因此将她‘处决’。   分拣中心并非研究机构,他们抓捕异常人类只为维持秩序,所以抓活口的时候不多。   如果遇上能控制自己行为或食欲的人,他们也会以说服教育为主,胖揍一顿警告为辅。   我告诉陈清寒,有个年纪稍小的怪人来到酒店,她可以说话,还知道思考,和正常人无异,只是可能喜欢吃生肉。   陈清寒问那个小怪人去哪了,我说我给她画了张地图,让她去樱国了,那有个自杀圣地,尸体应该够她吃的了。 第261章 我是病人   陈清寒用一种拿我没办法的表情看着我说,“你可真会祸水东引。”   “她看着没什么战斗力,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此去樱国路途遥远,又需飘洋过海,那边的人也不见得对异类有多和善,她这一去生死难料,只能听天由命了。   怪人的事暂放一边,我问陈清寒给我联系司机保镖没有,他说联系好了,我们回家重整行装,陈清寒要去趟樱国,说是调查上次折寿和棒球的事。   他替我也整理好行装,约了司机保镖来接我,这貌似是我出古墓以来第一次和陈清寒分开行动。   陈清寒那边因为还有别人一起去,时间上比较急,等不到司机和保镖来就去了机场。   他本不想让我送行,想让我在家好好休息,我想着以后或许没机会一起出任务了,这个行还是要送的,就跟去了机场。   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我探头四下张望,“你的新搭档呢?”   陈清寒帮我申请了调组,但还没批下来,这次我请病假,上面给他安排了临时搭档。   “在樱国那边接我。”陈清寒对他这次的任务没有提及过多。   “那行,一路顺风,我在你包里放了备用的血,赶不及回来就吃那个。”   “哪个?放哪了?”   “巧克力,用平底锅融了、掺血冷藏过的。”   “你真是个天才。”   陈清寒拖着他的行李箱,挥手对我说拜拜,此时,耳边响起了一段熟悉的旋律……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永相随……   “文靖,关了你的背景音乐!”我都不用转身,就知道大庭广众公然演唱背景音乐的人是谁。   大块头文靖嘿嘿嘿地笑着,从垃圾桶旁的柱子后边走出来,他身后背着个大包。   “小芙妹子,咱又见面了。”文靖冲我打着招呼,眼睛却看向陈清寒,抬起胳膊向陈清寒挥了挥。   陈清寒点点头,“照顾好她。”说完便拖着行李箱走了。   “你就是他给我找的保镖?”我看看走得潇洒的陈清寒,又看看笑得憨厚的文靖,一时间心情复杂。   “是啊,惊喜不?哎,你司机上厕所去了,马上就回来,懒驴上套屎尿多。”   文靖刚说完,一个声音便接话道:“你厉害,你属貔貅的,只进不出!”   我侧头一看,是顺风,他身后也背着个大包,看到我他立刻扬起灿烂地笑脸:“前辈,好久不见,想死你啦!”   “你是…陈清寒给我找的司机?”   “对头,就是我,还有个负责后勤的,他说是个萌妹子,在哪呢?”顺风环顾四周,寻找萌妹的身影。   “芙姐~~~”一声娇俏的呼唤,从机场大厅门口飘过来,包紫晴穿着红色连衣裙,醒目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扶住额头,顾不得形象,蹲下身子叹了口气,就这阵容,可以想见这趟旅途有多不靠谱。   “你怎么来了?”我有气无力地问向欢快如小鸟般‘飞’过来的包子。   “清寒哥哥叫我来的,他终于答应帮我实现愿望了,好开心~”包子确实是萌妹,顺风看到她,双手都不知该放哪了。   “哦,他刚进去,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十五分钟后他才登机。”   “不!他说让我跟着你,我是有任务在身的,我可是这次行动的后勤部长,一定要照顾好你。嘿~当然,下墓的愿望也要实现!”包子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压得极低,鬼鬼祟祟地看看左右,像做贼一样。   包子年纪不大,可挺能张罗,说要给文靖和顺风接风,请大家下馆子吃一顿。   我被她拖着上车、拉着下车,进了火锅店的包厢,直接被她安排在沙上‘休息’。   他们三个点了一大桌的菜,鸳鸯锅点起来、小空调吹起来,这顿饭吃的那叫一个欢乐。   我躺在沙发上,听着他们三个聊天,原来顺风和文靖本该明天回来,但陈清寒今天要走,他们就订了当天的飞机,熬夜兼程赶回来,怕我没人照顾。   我听着感动是感动,可怎么觉得在他们嘴里,我好像是生活不能自理的植物人呢?   包子非常赞同他们的说法,她接到陈清寒委派的任务,就做好了把我当巨婴照顾的准备,我此时身上就盖着她准备的七彩印花小被几,说是病人不能吹空调,吹也得盖被吹。   我也不知怎么跟他们解释,我这个病人,和他们理解的病人,完全不是一回事。   陈清寒临上飞机时给我发过一条信息,说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并不荒凉,他事先也托人过去看过了,那边没什么危险,所以正好趁这个机会,帮小丫头圆了心愿。   而文靖和顺风本是想去参加另一批人组织的行动,陈清寒觉得太危险,怕他们俩出事,才把他们叫过来。   文靖和顺风还以为陈清寒是相信他们的能力,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立即就答应了。   哪知是陈清寒怕他们稀里糊涂跟着别人去送死,故意把他们叫回来保命的。   我也算明白了,陈清寒这是让我看孩子,就当带着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去郊游了。   要说兆肆躲这地方,确实算不上人迹罕至,这地方有村有镇有耕地,还有个旅游景区,我都好奇,她是怎么藏住的,至今没被人发现。   大隐隐于市的兆肆也给我发信息,把她的位置发给我,让我们开车时用导航,直接就能导到她那。   我用卫星地图查了查,发现她给出的坐标上面有建筑,那边的古墓多如牛毛,建筑建到墓上边并不算奇事,但上面的人也许想不到,下边的墓里还有活物。   包子的地主之宜尽完,顺风从朋友那借的车也送到了饭店门口。   他说他朋友酷爱旅游,几乎全年都在路上,最近身体出了问题,正在首都住院,他的座驾刚好闲着,可以借给我们用。   我们走出饭店大门,看到一辆黑色房车停在门口,文靖吹了声口哨,说这辆车的价格能在小城市买套房。   顺风不好意思地笑笑:“有女孩子嘛,房车方便也舒服。”   他倒是很用心体贴,但是他说女孩子的时候眼睛直直看着包子,一个余光都没分给我。   这是怎么个意思,如果只有我一个女汉子,你就租拖拉机是不是?   包子却并不领情,她的爱好向来特别,看到高级房车,略感失望,叹气说她以为会坐顶级越野,穿过漫天黄土飞扬的高原,徒步深入莽莽崇山峻岭,造访尘封已久的古墓遗迹。   “少看点小说。”我模仿陈清寒的语气,拍拍包子的肩膀。   顺风的贴心没换来萌妹展颜,面露失落,好在包子是个懂得感恩的人,虽然座驾不符合她预期,但感谢的话说得真心实意,她第一次开房车,年轻人的好奇心很快挥散了心中的失望之情。   她开着车去暂时落脚的酒店取东西,顺风帮她一起,大包小包像搬家一样,往车上塞了好多东西。   文靖笑说她这是打算住墓里不出来了,包子却说不是,这些东西都是她给我准备的。   刚刚在火锅店,她单独给我订了药膳粥铺的补气药粥和鸡汤,让我在车上喝,还非得给我盖上薄被,说是病人体虚容易受风。   被她这么照顾,我觉得自己不像是消化不良,倒像是在坐月子。   房车顶上有个单独的卧室,就能睡一个人,下面的沙发和桌子可以拼成一张大床,能睡三个人。   车内有蓄水箱、污水箱、卫生间还能洗淋浴,有个小厨房,可以用电磁炉做饭。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像幼儿园春游的队伍,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开车驶离首都。   路线是按地图定的,途中有服务区,可以加水,电的话不充没关系,车顶有太阳能板。   文靖和顺风熬夜赶会首都,在飞机上没休息好,车行到下午就困了,他们拼上大床补觉,包子负责开车。   “芙姐,你真放心清寒哥哥去樱国?”包子等那俩人打起呼噜,才悄声问道。   我挑挑眉,心说陈清寒没认识我的时候,就是古墓小王子,他跟我分开行动,只会更安全,我有什么担心的?   “怕啥?樱国的粽子比咱的厉害?”   “那…当然不是,还是咱们的粽子厉害,哎呀~我说的是他那个临时搭档!”   “怎么,是信不过的人?”   “也不是……”   “那就没事。”   “可、听说她是个超级大美女,女神级别的,可受欢迎了,但是她一直很欣赏清寒哥哥,只是以前没合作的机会,这回他们俩单独组队,不得不防!”   现在他们全被假象迷惑,误以为我和陈清寒是一对儿,解释就等于掩饰,我拿出手机,嘴上说着‘没错,我监督他’,手指却在给陈清寒的消息框里打出一句话:赶紧找个黄道吉日宣布咱俩感情破裂,免钉胶都粘不住那种。   “光发短信不行,每天发个视频通话,得在晚上啊,谁知道那女的找没找机会邀清寒哥哥看星星看月亮啊~”   “哎…看呗,看个星星而已,看UFO能怎样?我对他有信心。”   “清寒哥哥当然不用担心,他从来不撩妹,可是架不住妹撩他啊!”   “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他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唉~怪可怜的。   这些日子我没少和包子、可儿接触,她们俩都是陈清寒的迷妹,如果说那些看上他的女人是‘老婆粉’,她们俩就是‘亲妹粉’。   老实说陈清寒这人不错,至少是个可靠的人,但是总有女人看上他,频率过于密集,我觉得有点夸张,反正不太正常,也许他真是被某种力量影响了,那力量的武器就是猪油,而看上他的女人,都被猪油蒙了心了!   如果不破解‘魔法’,靠严防死守是防不住的,只是这些话说给包子听只会让她更迷糊。   消息发过去没一会儿,陈清寒就发来一张图片,包子眼尖瞄到了,非要看那图片。   我让她当心开车,她把车停路边了,我只好给她看一眼,那是陈清寒和一个女人在机场的‘合照’。   照片是女人的自拍,陈清寒在她身后坐着,正低头看手机。   “啊——”包子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   “怎么啦?撞车了?”顺风半睁着眼坐起来问。   “没有,停下歇会儿。”我冲他挥挥手,示意他接着睡。   “你看吧,示威呢,这什么意思?这是赤果果的挑衅,不不,是宣战!”   接着照片被发到工作群,有人跟着起哄,说女神终于拍到她的男神了,俊男美女同框好好磕之类的,也有人说陈清寒有未婚妻了,大家别开这种玩笑,还@了我。   我算是知道明星为什么常常保持沉默了,因为这种时候无论我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陈清寒在那张照片下面只打了两个字:报备。   他抢在美女公开发图前给我先看看,这叫报备吗?这不是抢先看吗?顶多让我体验到了一点付费会员的快乐。   “太可气了,有什么好秀的,清寒哥哥都没看镜头,分明是她偷|拍的,哼!”   “行啦,不就是合影嘛,他回来你们也拍,拍两百张,够不够?”   “不,我才不跟他合影,讨厌死了,同学都说他是我爸爸。”   “噗哈哈哈~”   “你不要笑啦!”   小丫头嘴上说着讨厌,实际上那张照片她一直保存着,在路上加油的时候翻出来给我看了。   那是她中学毕业庆典时拍的,她本来年纪就小,又是娃娃脸、带着婴儿肥,个子小小的,更像是小学生。   陈清寒穿得特别正式,带着眼睛、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成熟、英俊、挺拔,不苟言笑、别说,还真像个严父,包子在他旁边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好像个幸福的小女儿。   “以前学校需要家长到场…他们都是轮班去的……”包子盯着天空,语气里并无伤感。   “让我猜猜,陈教授是严父、队长是慈母?”   “哈哈,对,清寒哥哥要求可严格了,想偷懒就去找队长撒娇~”   陈清寒的领导虽然收养了包子,但是那时他本人也很忙,包子在部门里长大,谁有空谁带,队长进单位工作的时间长,一开始包子由他带的时候比较多,所以包子跟队长在一起最随意。   陈清寒是后加入的,但有他的地方就有他的传说,在部门里他渐渐被众人所熟知,包子把他当成了孤胆英雄式的人物,总想跟他一起去冒险。 第262章 药补就得猛补   小女孩的脑子里总是有许多浪漫天真的幻想,真实的冒险生活残酷血腥,保证她经历一次就知道想象和现实的差别有多么巨大。   当然,自家的闺女,陈清寒肯定舍不得用现实给她上课,所以才安排她来参与这趟‘郊游’。   小丫头出门兴奋,芙姐、芙姐的叫个不停,听得我耳朵快结茧子了,傍晚休息的时候还跟可儿视频,俩人聊天时,包子没忘把今天的照片事件告诉她。   小姑娘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说不尽的八卦,我不禁回想起我和碧石她们的曾经,好像不是语言攻击、就是物理攻击。   尚武的族人,常以力量定地位,搞得整个族群像是巨大的斗兽场,也许很久以前我族不是这样,因为在祖先的墓中,我们找到过一些美好的‘回忆’。   “前辈,告诉你个好消息。”顺风拿着手机,脸上带笑,凑到车窗边,晃晃手机说。   他和文靖下车活动胳膊腿儿,刚刚他接了通电话,就一副捡到宝的表情。   “嗯?”我觉得以他的脑回路,到底是不是好消息还有待商榷。   “我们接到新活儿啦!”   “什么新活儿?”   “寻人。”   “你们俩开调查取证事务所了?”   “不是,是去沙漠里寻人,嘿嘿,新的冒险任务!”   “等下,谁会找你们、不,对方怎么找到你们的?”   “网上啊,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在网上卖符的、捉鬼的,什么找不到啊,你没我空间吗?”   “呃…没。”   “专业探险团队,帮您解决一切野地里的烦恼!”   “花田里犯的错那种烦恼?”   “什么啊?没听说过,不管您在高山、深海、荒漠、幽谷,咱哥们儿都能帮上忙。”   捣上乱倒是有可能。我在心里叹气,忽然脑中闪过一个猜测,忙问:“你说你们要去沙漠里找人,找什么人?是不是一个姓唐的老头儿?”   “嘿,不愧是前辈,料事如神,你怎么知道的?”   “雇你们的是唐小姐?”   “你连这都知道,啊我知道了,你认识唐小姐,对不对?”   “见过一次,陈教授认识她。”   “啊?他们认识?哦……我说怎么陈教授会反对我们接这单生意,他们有仇吗?”   “不,好像是世交,唐小姐要去的地方,是个有去无回的区域,小陈不希望她冒险,也不希望你们冒险,那地方比雪山古墓凶险。”   “真的?不能吧。”   “生死攸关的事,小陈不会开玩笑。”   “可、可是我都答应她了,本来她准备今天出发,这不我们来保护你,就把她那边推了,但她刚刚打电话说愿意等我们回去再行动,这……”   唐小姐寻父心切,这是有病乱投医了,但她的‘乱’,会害得顺风和文靖尸骨无存。   “唐小姐请了很专业的雇、保镖,应该没事吧。”   “她父亲在沙漠死地失踪几年,你觉得他幸存下来的机率有多大?为寻一个死人,牺牲一队活人,如果你认为划算,那就去吧。”   在城市里跳楼,有警察会拦着、气垫子铺着,可到沙漠里送死,谁都拦得住、护得住?   命就一条,失不再来。顺风还年轻,他喜欢冒险,可又舍不得豁出性命,听完我的话,他明显犹豫了。   专业雇佣兵?沉船之海、怪兽小岛,它们吞的专业人士还少吗,对付活人他们或许办法很多,可是对付未知,他们永远不可能准备好。   “好吧,我再想想。”顺风顿了下,若有所思地问:“她认识陈教授,为什么不请陈教授帮忙?”   “就是陈清寒不让她去的,可她不听,偏要去,她是失踪者的女儿,去寻人情有可原,别人却没有义务陪她送死,当然,如果是看在钱或情的份上,那无可厚非。”我摊摊手,表示无奈。   “明白。”   顺风和包子不同,他上次亲历了地下世界的诡异与恐怖,知道生命被黑暗吞噬是多么容易的事。   陈清寒在这一行中可谓身经百战,连他都认为那片沙漠不该涉足,聪明的人至少会衡量下自身能力,再做打算。   晚间文靖拿出冰箱里的速冻饺子给大家煮了,包子另有一只小电炖锅,单熬了鱼汤给我开小灶。   他们出城前在超市买了两大包速冻食品,有鸡、有鱼有饺子,还有牛羊肉片。   包子带的那些包里,有塑封好的中药切片,全是补药,为了掩饰身份,我只得接受她的好意。   车行数天,我一天三顿药膳餐地吃着,味道是其次,只要别喝出旁的毛病就好。   有次顺风也想享受下萌妹的‘手艺’,讨来一小碗鸡汤,一口饮进,掐着脖子、翻着白眼晕过去了。   包子自己尝了半碗,结果蹲到路边吐了半天,过后泪眼汪汪的包子和气若游丝的顺风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   文靖见他们两个如此夸张的反应,很是好奇那汤的味道,但想了想没敢尝试。   “前、前辈,你天天喝这个都没事,是不是有洪七公那样的厉害武功啊?”顺风靠在床边脸色还是有点难看。   “对啊。”我随口应道,心里觉得好笑,顺风这是把鸡汤当毒汤了,还以为我能用内力化解毒性。   “太牛了。”顺风虚弱地闭上眼睛。   “芙姐,对不起,我、我以后一定自己先尝尝再给你喝。”包子愧疚道。   “没事,你随意发挥,我不挑食。”看到小丫头一副做错事的畏缩模样,我心中很是无奈,食物味道怎么样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   “不行,我一定会练好的。包紫晴,你能行,加油!”   我看着元气满满的包子,欲言又止,想劝她以后少看点偶像剧,也别学里面的主人公,免得将来回想起来都是黑历史。   顺风抢在我前面,给包子加油打气,我看着他们两个二哈般的笑容,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车子一路向西,按照导航路线行进,反正不赶时间,我们走走停停,遇到风景好的地方就多留两天。   神奇的是,在包子黑暗药膳的‘滋补’下,我感觉体内的力量正在恢复。   我们一族为研究自身力量做过很多尝试,但在我的记忆中,好像确实没有人研究过草药。   包子把我当成普通人,因此炖汤的草药用量是上秤称过的,严格控制在一定范畴内。   我感觉到效果之后,直接把她包里的草药切片翻出来,当成零食来吃,看电影的时候吃、玩游戏的时候吃,聊天的时候还吃。   走到路途的一半,她购置的存货就被我吃没了,我们在中途绕路到市区的药材市场又批了几袋子。   包子和顺风他们起初很担心我吃得七窍流血,后来我跟他们说,武林高手疗伤的方式和普通人不同,现在的草药药力不够,需要大量摄取,用内功提炼。   他们听信了我的胡言乱语,每天给我洗药材、再晒干,拿给我当饭吃。   主要是我一天八顿吃草药,还没吃出毛病,让他们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包子原本给我买的都是温补药材,补气活血、温养脏腑,我狠了狠心,买了大补的药材,整根的人参买了一捆儿,洗好了直接沾酱吃,一手人参、一手灵芝,这画面被包子拍下来发给陈清寒。   陈清寒又发到他的朋友圈,配字是:有口福。   那是,谁能有这我这口福,大胃王也能被我秒成渣。   而他那边,名叫美纱的女神持续更新着她的‘非死不可’,记录着和陈清寒一起工作的点点滴滴。   当然,对于工作内容是只字未提,写的都是他们生活中的点滴,比如去了哪家网红店吃饭,在哪座名胜古迹前走过等等。   配的图全是风景,没再拍他们的‘合影’,如果陈清寒真有女朋友,听到别的同事讨论起他们二人的趣事,八成会心里泛酸,美纱的日常记录看着没什么问题,但记录的多了、详细了,哪怕一点小事都发个感慨,加上‘好幸福’、‘好开心’这种后缀,难免引人遐想。   好在他没有真女友,没人会找他兴师问罪,勒令他与临时搭档保持距离。   倒是包子和可儿,天天监视着人家的空间信息,发布新内容她们俩一定会告诉我。   或许是我的反应太冷淡,包子终于误会了,她给陈清寒偷偷发短信,说我生气了,正在生闷气,可能准备和他冷战。   陈清寒没过一会儿就发来信息,把包子的猜测复述了一遍。   我发了个耸肩的表情过去,编故事的时候容易,推翻这个故事可能需要点时间,因为涉及我的真实身份问题,我顾虑就比较多,而陈清寒那边根本没提过要澄清的事,所以我们俩这个假情侣,只能继续当着。   实在不行我就当回负心粽,先厌倦、再抛弃,不过这需要陈清寒的配合。   车子进入中原地区,我的心思也跟着转到正事上,查了查地当新闻,但没什么重要的事,倒是当地贴吧的一条帖子引起了我兴趣。   发帖人说当地的一座影视城闹鬼,半夜的时候有影子晃动,地上却没有脚印。   有人去那里玩过,知道那是新建的影视城,说楼主胡编乱造,那地方挺好,不像是鬼屋。   帖子隔了好些天,才又有人回复,证实楼主没胡说,新回复说他哥就是工程队的,建这座影视城的时候,工人在半夜遇到过楼主说的情况,看到有影子飘来飘去,地上没有脚印,像股黑烟,但是人形。   这帖子的回复有几十条,最后一次编辑在三个月前,没增加什么新内容。   大多数回复都是吃瓜,可能逛本地贴吧的人少,所以这个帖子没掀起什么水花,很快就沉了。   贴吧里的帖子也不多,大多是广告,再就是有人问旅游经验。   我看看兆肆给的坐标,手机地图放大几倍,果然,她占的那座墓,就在影视城下边。   估计是挺深,上面施工的时候没发现,影视城内的建筑大多是平房,土城墙、土城门,还有土窑和砖房,城门楼也不过二三层楼高。   只是工程开始前,应该有人做过测量和探测,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发现地下的古墓。   “景区啊,买票就能进,交给我。”顺风看到目的地是个景区,掏出手机想在网上订门票。   “景区里会不会有摄像头?白天下去行吗?”包子担心道。   “咱们可以早上进去,关门前出来!”文靖说。   此时我们距离影视城还有五十公里,直接过去刚好是关门时间。   “明早进去,今天找个地方落脚。”   这次出来我是头儿,重要决定由我做,去最近的村子要绕路,所以我选了片空旷的地方让包子把车开到原野边。   每个地方都有背景色,这里的背景色就是土黄,虽也有山有树,但底色仍旧是那古老厚重的黄。   “据说这影视城经营不善,就快倒闭了。”顺风不知从哪查到的信息,把手机举到我们面前让我们看。   “门可罗雀,商户流失……”文靖念了几句,说:“那不更好,没人盯着行动方便。”   “芙姐,工具怎么办?是景区的话,咱们带不了工具啊。”   包子说的工具,是她在路上买的‘武器’,她只说和顺风出门买东西,结果回来两人各提着一个大旅行袋,里面装着斧头、铲子、锤子和电锯等物。   要他们去退了,怎么都不肯,只好留着落灰。   也就是在那时,我才忽然想起,陈清寒没说我是来看‘老朋友’的,我也没告诉他们墓里有人,只说了我来取趟东西。   他们自动理解成来挖墓,顺风和文靖倒没什么,上次见过的恐怖活物已经不少了,包子却是从来没见过粽子,她顶多是在墓室清理完毕后,进去看看壁画和铭文。   所以我跟她说,工具不用带,墓里有人给我们开门。   这一夜包子兴奋得睡不着,和可儿煲电话粥,凌晨一点才睡。   第二天顶着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哈欠连连地进了景区。 第263章 我无情   我们四个买票进门,按说正是旅游旺季,景区内应该有不少游客,可是我们转了一圈,整个景区内就我们四个,小吃街和纪念品商店都没开门。   “好啊,太好了,趁着没人咱们赶紧找墓门吧。”顺风趴在商店的窗外向里面张望,确定店铺里没人,催促我道。   “在那边。”我已经收到了兆肆发来的照片,就是古墓入口上方建筑的照片。   经过比对,我很快找到那栋房子,影视城内的建筑并不是每栋都开放,大多都锁着,里面是空的,全靠外观供人拍照取景。   古墓上方的房子是间平房,在景区里属于很普通那种,估计游客拍照都不会选这。   文靖看看四周,没发现摄像头,顺风摆弄几下门锁,锁头的构造很简单,用铁丝或发卡就能撬开。   我们进去房子里面,没等我给兆肆发信息,地面就开始缓缓塌陷,我们随之沉入地下,吓得包子差点叫出来,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等我们下沉到两米多深,泥土漫过我们往上回填,像是有生命一般,避开我们的身体,重新填平地面。   兆肆在这生活那么久,没点本事怎么能瞒过当地人和施工队,包子三人惊讶不已,我们稳稳落地,距离地面其实并不深。   可是脚刚站稳,地面再次下沉,这次足足沉了百来米才停下。   停下的位置,眼前出现一扇大门,貌似是青铜材质,门上兽口衔环,我拍了两下门,里面很快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谁啊?”   这声音是从门上的一个孔里发出来的,不像有人在门内直接和我对话,倒像是门禁对讲电话。   “我,开门。”我对着小孔说。   “你来啦!”随着欢快的笑声,青铜门发出咔哒一声响。   我扣着门环把门拉开,包子在旁边看得一脸懵,走进门才问我:“芙姐,你和清寒哥哥是不是合伙哄我,这趟根本不是下墓,是找个主题酒店或是密室逃生馆唬弄我!”   “谁家密室逃生馆开地下一百多米深?没骗你,是下墓,刚出声那个就是墓里的大粽子,可凶了,你小心点。”   “才不是,你都说了,墓里有你的朋友,可是……跟我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看到包子烦恼的模样,我忍不住轻笑,她说她以为我的朋友也是同行,先一步进来替我们探路。   可刚刚门上的对讲电话,还有进门后明显装修过的墓道走廊,都透露出一个信息,这座墓有人住!   而且是现代人,因为地板铺的是大理石地砖,墙上贴着田园风壁纸,玻璃壁灯也是现代的产物。   我哪知道兆肆把古墓给装修成这样了,简直面目全非,很像主题酒店。   穿过悠长的走廊、兼墓道,一个人穿着骑马装、昂首阔步向我们走来。   “我亲爱的en…蛆,好久不见,我太想你了。”兆肆张开怀抱,想上前来拥抱我。   她临时改口差点叫出我的本名,还好及时改正,就是发音不太标准。   “你什么时候学会口是心非、口蜜腹剑、佛口蛇心了?”我把背包挪到身前,挡住了她的拥抱。   “我有你形容的这么不堪吗,无情。”   “这是我的朋友、们,东西给我吧,我就不进屋坐了。”   “无情、无情、无情!”兆肆捂着脸,转身跑进走廊深处。   文靖他们三个表情高度统一,全都张着嘴,一副已看傻的样子。   “你们知道的,人长期生活在封闭的环境,这容易出问题。”我指指脑子,深深叹了口气。   “可是…芙姐好像…确实有点无情。”包子弱弱地说。   “对啊前辈,你不是说,他是你朋友吗?你刚刚的态度有点生硬。”   “要不,你去哄哄人家?”   三个人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有心解释,是那个神经病有事求我,可想想还是算了,智障需要关爱。   “行,我去‘哄’她。”   “芙姐,他是不是……你前男友啊?你放心,我绝对不告诉清寒哥哥,你不用故意对他冷言冷语。”   “谁?什么前男友?”   “那个人啊,他好像很伤心。”包子俏脸微红,瞟着走廊深处。   “啊…”作孽,我忘了,兆肆天生女生男相,而且是时下最流行那款,身高一米七八、肩宽腿长,气质如松如竹,对A都没有,最重要的是她穿着一身男装。   像她这种风格的族人,其实不在少数,因此有些外族人一直以为我族有男人,这当然是个不美丽的误会。   “哎,我懂,你已经向前看了,可他还没彻底忘记你们的感情。”包子挽住我的胳膊,做贴心小棉袄状。   “她是个女人。”我面无表情地说,要说我和兆肆的过去,也不能算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在擂台上打过上百架,私下里斗殴数十场,我在她家装过炸弹,她在我经过的街口放过冷枪。   别的暂且不说,起码见面的次数比别的族人多,脸熟。   “天哪,橘里橘气?好帅!”包子的眼睛瞪得比刚才还大。   “帅P,这人心黑手狠。”作为和她正负面都交过锋的老对手,兆肆此人,绝对是需要处处提防的难缠家伙,她的胜负欲被挑起,很难平息下去,非得分出一二三等奖不可。   “啥?什么橘子?”文靖不明所以地问。   “没事,我和她算不上朋友,只是认识的人。”我郑重解释道。   包子点点头,可她的表情告诉我,她根本不信。   都是那该死的兆肆,千年过去,除了装修房子还学会假装伤心了。   有本事别捂脸,把手拿开大家就知道她干打雷不下雨了,这家伙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古墓被她装修成了田园风小庄园,甚至还有花圃和小菜田,有补光灯照着,长势还行。   这么一套房子,在地面上少说也得上百万,通过银河和兆肆的启发,我动了也在地下弄套房的心思。   走廊两侧有岔路,主墓道和分枝通道是个‘丰’字,我们一直走到底,来到主墓室门口。   门没关,一进门眼前就是张长桌,桌上摆着水果和饼干,和四面墙壁上的壁画格格不入。   因为壁画描绘的是战斗、狩猎场面,内容非常血腥,不是砍脑袋就是拉肠子。   显然,壁画是原装的,兆肆没有改动它。   “抱歉,我有点情绪化,主要是见到蛆太高兴了,有点失态。”兆肆从内室走出来,笑容真诚,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还替包子拉开面前的椅子,“贵客、请坐。”   包子被她的笑容晃得脸蛋儿绯红,我却恨得牙痒痒,她这分明是黄鼠狼要偷鸡的奸笑,可惜小鸡崽儿却浑然不觉。   “先吃饭,你不饿、你朋友也不饿?”兆肆请顺风和文靖也落坐,路过我身边时,按了按我的肩。   然后她走到餐桌主位,拍拍手,立刻有黑色人形烟雾从耳室里面飘出来,端着大大小小的餐盘。   包子没见过这种场面,捂住嘴发出低低的惊呼,顺风和文靖齐齐看向我,那眼神分明是在问‘这什么东西’。   “她会魔术,都是障眼法。”我|干巴巴地解释道。   “呃,不会是超能力吧?”包子放下手,仔细看着那些黑烟。   她对这方面特别敏感,明显没那么好骗了。   “对,这是我的超能力,酷吗?”兆肆冲包子微微一笑,刺啦啦放电。   “酷什么?花架子而已。”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着一团放下盘子,准备回去的黑烟打了个响指,那黑烟立刻消散,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烦人,就爱破坏本王狂拽酷帅吊炸天的形象。”兆肆瞥我一眼,抱怨道。   我掩下心中惊讶,送她一记白眼,她从前和那几个字都不沾边,独占一个‘狠’字,现在变智障了,哪个字都不沾。   她这墓里什么都有,我确实不能让顺风和文靖他们饿肚子,叫他们敞开儿吃,别给兆肆省着。   他们吃的时候,我问兆肆:“墓主呢?让你弄哪去了?”   兆肆两眼望天,想了想说:“大概是…民国那会儿,一些西方人迷上了收藏东方木乃伊,大多是收西域那边的,我就把墓主包装了一下,托人给卖了。”   我听得一挑眉,问:“是不是西域人,难道鉴定不出来?”   兆肆瞪我:“你是不是傻,什么东西往外卖,不得编段故事,我就说这是一位东方贵族,到西域旅居时不幸身故,他的一生是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他的死亡也充满了神秘色彩。”   她渐渐转换成卖羊肉串的口音,卷着舌头发音,被我无情地嘲笑:“你住别人的墓,还把墓主包装成假货给卖了,缺不缺德啊你!”   兆肆嘶了一声:“你看看这壁画,墓主生前是个小国君主,他喜欢打仗,是因为战争血腥;他喜欢狩猎,是因为可以虐杀动物,总的来说,这人是个心理变态,热爱折磨虐杀一切生灵。卖了他,只能说是…废物利用。”   兆肆指指门外的走廊,“知道我为什么重新装修这墓吗,因为这里就是个万人坑,墙壁和地板全是用人骨垒的,包括他的棺台,全是婴儿的头骨。壁画中描绘,他生前喜食心肝,尤其是婴儿的心肝最是美味。”   “这墓主怎么死的?”我此时才认真看起了周围的壁画,刚刚就大概扫了两眼,没细看,但也能看出画面的血腥与残暴。   “被人篡位,将他斩杀于寝宫内,在位时间大概很短,他继位时是个年轻人、死时还是个年轻人。”兆肆给我指了壁画的几处地方。   华夏历史中,有许多史书未曾记载的时期,而这座墓建造的年代,似乎相当久远,起码也是人殉盛行的年代。   不过我们不是来考古的,也就没心思研究它的年代问题,若是按兆肆所说,那她改造这墓、重新装修也不是没道理的,住在人骨墓中,睁眼闭眼都仿佛被无数冤魂瞪着,任谁都会感觉不舒服。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我把兆肆叫到门外,想单独跟她聊聊。   餐厅里顺风他们继续吃饭,我和兆肆站在门口,把餐厅上关上,我悄声问:“你不是说只能躺棺材里不能活动吗?怎么回事,你们合伙骗我?”   银河能在墓里四处散步,兆肆也能在墓里随意走动,这和她们之前形容的处境可不一样。   “老弟,咱哥们儿可没骗你,是,以前是看你不顺眼,但现在时代不同了,很多事都可以放下嘛,包括彼此的成见。”   “别用这种拉人加入不法团伙的口吻说话,少整花里胡哨的,直接说你们的目的。”   “大战在即,总得早作准备,我们想好了,同盟不用多,有你和碧石就够了,五个人刚好,组合名我都想好了,就叫五法天女,怎么样?”   “朵蜜变身那个?”   “朵蜜是谁?她的技能是变身?”   “不是,算了不重要,我可没答应加入你们团伙,而且…你知道,我现在是光杆司令。”   从前各方势力想拉拢我,看中的是我手里有只独立军,这支军队驻守我族边疆,抵御当时北方的凶兽,队伍常年和凶残的野兽战斗,士兵各个身手不凡。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海战术也没多少优势,安汐,你想不想得到禁地里的能量?”   “进去送死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咱们比她们多什么?”   她们三个只是将武器存放在禁地,并没有涉及到终极力量,更没有夺取它,这是天差地别的概念。   曾经多少能人高手想得到禁地里的能量,都是有去无回,里面尸骨遍地,哪个不比我厉害?   我们的文明倒退过,力量比前辈先祖不知弱了多少,她们都没有得到的东西,我们去了就能拿到?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战而退不是你的风格。”   “容我想想。”   “好好想、认真想、别敷衍。”   我就是敷衍你啊~可惜这话不能说。   兆肆拍拍我的肩,推门回到餐厅,我立刻跟进去,防着她耍花招。   同时心里像乱麻似的,她们想得到禁地内的力量,这是我没料到的,我怀疑她们被追杀的这些年脑子出了问题,或许是狗急跳墙? 第264章 吓哭的虫子   包子对兆肆改装过的古墓非常好奇,吃完饭由兆肆带着参观了一圈。   地上影视城,地下古墓游,兆肆从前就主抓挖坟工作,她挖过的上古墓也不少,离奇古怪的事没少遇到。   包子恰好喜欢这类故事,一个敢说、一个爱听,旁若无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把一旁干瞪眼的顺风急得抓耳挠腮。   “前辈,你管管啊!”顺风跑过来,压低声音道。   “嗯?管什么?”我眼睛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却在想别的事。   “晴晴要在这住。”   “哦,那……”不行二字还没说出口,电子门铃就响了。   兆肆说了,我们下来坐的是生物‘电梯’,由数不清的飞虫托着木板向下飞行,那些虫子没她的命令不会动。   也就是说,门外的客人没有预约。   “别慌,到餐厅等我,酒香不怕巷子深,盗墓贼的鼻子可灵了。”兆肆安抚着包子,用眼神示意我带他们先走。   我们正在逛丰字型走廊的分支,欣赏她的收藏品,现在有不速之客登门,我们是该回避。   包子被我拉回餐厅,文靖拔出藏在小腿裤管内的匕首,他担心金属刀具被安检门检测出来,所以这次带来的是特制陶瓷刀。   但刀刃带青花瓷的花纹,看着就不像武器,我看看顺风,“你这趟带什么防身?”   如果是出门旅游的话,他们想带什么都行,玩具刀、塑料剑、橡皮枪,可一旦真的遇到危险,我宁愿他们俩什么都别带。   “哦,我带了符箓,你看!”顺风从怀里探出一叠黄纸条,上面画着红色符文。   我仔细一看,隐隐约约能看出几个汉字的轮廓,风…太大…听不清?   不过是风字的外框长些,简体变了繁体,又在左右两侧加了几个圆圈和波浪线。   “怎么样?厉害吧,我找我师兄求来的,他轻易不给人画,我送了他两瓶洋酒呢!”   顺风抖着符纸,眉开眼笑的模样,让人不忍告诉他真相。   “这个…太珍贵了,轻易别用。”   “您别跟我客气,也别给我省着,贫道对朋友绝对够义气,不心疼钱!”   没心疼钱,只是怕你没命……但心里话只能憋在心里,“知道,不过杀鸡焉用牛刀,留着吧,有大用。”   “那好,唉?前辈,咱还不知道来的人是谁,这么紧张干嘛,好像一定有坏人似的。”   “对啊,也许是肆肆的朋友呢?”包子问。   “肆…肆?她哪来的朋友,只有仇家,十有八九是追杀她的仇家找来了。”我忍住恶寒,暗叹包子的单纯,这么可爱的称呼,和那厮根本不配。   “那我们得去帮忙啊。”包子在后腰上一摸,解下一根电击棒。   我看看她的‘近战武器’,摇头道:“她一个人能对付,实在不行咱们再出手,文靖远攻、我近攻,你们俩……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找机会补刀。”   四人重重点头,分别藏在墓室门左右,这门上没锁,关不关都一样,我站在门口听着远处的动静。   墓道笔直通向墓门,中间声音传递没有阻碍,如果有枪声或打斗声,这边一定能听见。   五分钟后,兆肆跑回来,走廊上的灯全部熄灭,她在黑暗中冲我摆手,示意我赶紧退开。   我退回墓室,让到一侧等她进来,她一进门就赶紧把门关上,轻声说:“他们放了虫子进来。”   “什么虫子?”我问。   “吃麻麻香虫。”兆肆看向餐桌:“你们先拿桌椅顶住门,让它们吃一会儿,我去拿镇墓之宝。”   “有用?”   “应该吧。”   简短的对话结束后,兆肆回到她的‘卧室’,我们抬起桌椅挡在门口。   此时墓道里传来细小的咔嚓声,声音非常细小,但数量惊人,像水滴汇聚成波浪,渐渐涌向主墓室。   我听说过往老鼠洞灌水的,用烟熏蛇窝的,放虫子吃古墓却是闻所未闻。   主墓室的门和大门的材质一样,均是青铜打造,然而门上已经出现几个破口,数不清的小虫子聚在破口处,我们看不见它们吃东西的样子,只能看到破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整扇大门像被强酸腐蚀着,很快挡门的桌椅上也出现了缺口。   文靖吞了吞口水,我想他们心理清楚,现在他们手中的武器,根本对付不了这些虫子。   放虫子的人,没想留兆肆的命,他们这是要她死。   眼看虫潮向我们涌来,包子一把抱住我,她没哭没叫,不过看这动作,似乎是想和我死一块儿。   “让开!”兆肆从内室中冲出来,怀里抱着一只超大号的虫子。   虫子在她怀里挣扎扭动,口中发出嘤嘤的叫声,好像非常害怕。   这虫子通体雪白,有点像蚕宝宝,只是比它们胖得多,长一米,周长嘛……反正兆肆双臂环抱着它有点费劲儿。   “啊——”包子见到能快速吃掉青铜和石头的虫子没叫,却在看到这大白虫后发出凄厉惊叫,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上,死活不肯抬头。   “别怕,它不咬人,看我镇墓之宝!”兆肆抱着大白虫站到虫潮前,大白虫嘤嘤地叫着,那些黑压压的虫子果然停住,停顿几秒后,调头往回跑去。   “你能不能别让它发出垂死般的嘤鸣?”我听得有点心烦。   “我一抱它它就这样叫,我也没办法,不然你来?”兆肆向我走近两步。   我倒不怕,可包子受不了,抱着我往后退,直接给吓哭了。   “这是什么虫啊?那些虫子都怕它?”文靖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好奇,他围着大白虫左看右看,很是好奇的样子。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它就趴在墓主的棺材盖上,墓中多尸骨,引来许多毒虫怪虫,但它们都不敢接近棺材,墓主没什么可怕的,所以那些虫子忌惮的应该是它。”   “壁画中没有关于它的信息?”我歪头看看大白虫的头,它和别的软体虫不太一样,头和尾有着明显区别,有意思的是它的头顶还有两个小耳朵,眼睛是两个黑豆豆,乌溜圆、水汪汪。   水汪汪自然是有原因的,两行清泪流下,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虫子哭。   “没有,它可能是在古墓建成后,自己钻进来的。”   “行了,你快把它放回去吧,小可怜儿似的。”   “看看他们的后招是什么,如果不是虫子,我就把它放回去,它喜欢墓主那具棺材。”   刚才兆肆给包子讲故事的时候,提到过墓主的棺材,古人的棺材讲究多,而有些材质的棺材是可遇不可求的。   人们熟知的棺材木料,都是那个时代有的木材,最难找的是那些已经在世间绝迹的树木。   这墓主人生前人品不咋地,却走了狗屎运,在位期间得到一截神木。   有人打井,从地下挖出一截枯木,久埋地底、无根无冠,挖出之后却枯木逢春,生出新芽。   这事上报给国君,木头被运回都城,做成棺材。   兆肆从墓道的壁画上看到了这件事,画中没有注解,但古人的想法有时并不难猜。   他们或许认为这木头有再生的能力,把人装进里边,兴许能再长出个新的来。   这位国君再怎么残暴,终究是有一批忠心的属下,按他所愿,死后将他装棺下葬。   可惜他不仅没长出新身体,还被兆肆打扮成西域干尸给卖了。   大白虫并非守护墓主,它只是喜欢那种木头,所以墓主被卖后,棺材就成了兆肆养虫子的盒子。   她养了白虫上百年,或者说是‘同居’了上百年,可白虫仍然视她如洪水猛兽。   文靖对白虫很感兴趣,主动提出要抱抱它,兆肆将虫子交给他,叮嘱他抱好,别让它挣脱跑了,这家伙一旦落地,奔跑的速度像穿了滑板鞋,追起来可困难了。   不过大白虫在文靖手上出奇的安静,没有试图逃脱,也没再嘤嘤怪叫。   兆肆一脸惊讶,我倒不觉得奇怪,这虫子怕是极具灵性,一般这类小动物,对我都充满戒备和恐惧,比如被我吓跑的那些流浪猫,兆肆这个狼外婆自然不会比我好到哪去。   “有人下来了。”顺风蹲在门口,从门上的窟窿探头出去,探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们先躲进耳室。”兆肆指指黑烟端菜出来的那个房间。   “你把它送回棺材里。”她拍了下文靖,指示他将大白虫送回原位。   我带着包子和顺风躲进耳室,里面被改装成厨房,包子见大白虫被抱走了,情绪稍稍稳定下来。   我见过怕虫子的盗墓贼,他们见到我都不抖,却会因为肩膀上趴着只蜘蛛而尖叫着大跳抖肩舞。   这种恐惧不是轻易就能克服的,其实无论是虫子还是机关,墓是最可怕的生物永远都是人类。   墓道中的脚步声停在了墓室门口,青铜门和桌椅的残骸被人推开,我躲在耳室门边往外瞄,赫然发现冲进墓室的这群人和打算开发异空间负能量的那伙人穿着打扮如出一辙。   这群蒙面人见到兆肆一点不意外,好像他们早知道这墓里有活人。   他们先派了吃麻麻香虫下来,也许是之前和兆肆交过手,但碰了钉子,这次才找来虫子开路。   然而这也说明他们并不知道大白虫的存在,至少不知道它的作用。   蒙面人中走出一位,她穿着白色套裙,长发盘于脑后,戴着副金边眼镜,打扮得像个都市女白领。   就她这穿着打扮,下来的时候难道不会行动不便?   “赵小姐,我不得不说,您真的很让我惊讶。”女白领向前踱步,站到兆肆面前。   “这话应该我说,你们有点本事。”兆肆双手插兜,气定神闲地说。   “请相信,我们的本事绝对不止这么一点点,所以您再考虑考虑?我并不想总来打扰您。”   “你们这次怎么没戴族徽?冷家分裂了?”   “只是有点小分歧,早晚会达成一致。”   听到‘冷家’二字,我心中一动,在银河那碰到的不速之客就是冷家人。   他们想开发异空间的负能量,除此之外还想得到什么?   这座古墓的主人又没成精,也没建在空间交界处,能有什么值得他们出手?   而且两次他们都跟我前后脚到,像商量好的一样,难道他们在跟踪我不成?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也没接触过,再说他们言谈间,从没提到过我的信息,应该是不认识我。   女白领的意思是这地方有个宝物,有起死回生之效,我约摸她说的是那口棺材,但事实证明它没有起死回生的作用,除非墓主当初是被活着卖掉的,买家要的也不是木乃伊,而是活粽子。   兆肆回答得相当生硬,只说没有,赶紧滚蛋。   她一改刚才面对包子时的风度翩翩,现在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像极了地痞无赖。   如果棺材没有起死回生之效,兆肆为什么不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把棺材卖给他们呢?   反正她留着就是养虫子用……难不成她是为了养虫子?   女白领正提出要花大价钱买下‘宝物’,她说上回是他们的人鲁莽了,不该硬抢,伤了双方的和气,这次她带着满满的诚意来,想买走那件宝物,价格由兆肆随便开。   我有时候这些盗墓的消息超乎想象的灵通,天下古墓、宝地的位置,官方都未必知道,他们却总能摸清,有些正统史学界不信、不认的野史传说,他们倒是宁可信其有,而且跟着这些传说往往会有意外收获。   兆肆还是那句话,没有、滚蛋。   她的态度彻底惹恼了女白领,双方眼看要打起来,我示意包子和顺风赶紧躲好,一会儿混战开始,子弹可不长眼。   只是双方交手,用的却不是刀枪,兆肆身边突然浮现出一个个黑影,如烟似雾,和女白领操纵的虫子打成一团儿。   黑烟没有形体,所以虫子吃不了它们,但它们却有力量,可以抓起虫子捏碎。   陈清寒曾经跟别人说,我是御兽传人,如今看来,这女白领才是真正的御兽师。 第265章 不肯罢休   女白领手里拿着个铃铛,摇来摇去但没声音,显然这铃铛是控制虫子的,这虫子想必十分珍贵,还没听说世间有可以吃掉一切的生物。   幸好它没有不死之身,被人形黑烟一捏就捏死一把。   女白领向身边的黑衣人抬了抬下巴,立刻有几个人朝厨房这边走来。   眼看要暴露,我摘掉手套,看看绿油油的手掌,它的颜色退了不少,都是补药的功劳。   只要蒙面人进来,我就用绿光对付他们,到时他们自相残杀,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脚步声走到门口,我抬起手正要发射绿光,突然两个人高声呼喊着从我身边冲了出去。   “芙姐别出来!”   “前辈看我的——”   顺风打开金刚伞,用力转动伞柄挡住子弹,冲在前头当盾,包子在他身后往外面扔了几个黑盒子,上面连着电线,而且好像漏电,一落地就噼啪响,吓得蒙面人连退数步。   顺风头上顶着汤锅,视线被遮住,只能看到脚下,包子头上套着蒸锅,手里还握着一把平底锅。   兆肆厨房这点炊具都被他俩武装到身上了,多亏他们没抱着煤气罐出来。   不过两个小家伙勇气可佳,力量上却和对方相差太远,金刚伞很牛,挡住了密集的子弹,可顺风顶不住子弹的力道,被冲击力给推了回来。   “哎…哎哎…哎…不行了!”顺风倒退着将包子一起推回厨房。   我抱着煤气罐冲出去,蒙面人差点没收住,有机枪临时偏移,打在旁边的墙上,崩起一片土渣,还有几片碎骨。   墙内果然有人骨,我抱着煤气罐向前走,刚刚也是无意中想到,用绿光引起内斗必然会开枪,若是包子他们被子弹误伤,我们岂不是亏大了,所以最好的法子应该是让他们不敢开枪。   “你冷静点,别激动!”蒙面人边退边劝说。   我抱着煤气罐走近他们,因为戴着户外遮阳帽,他们看不到我的脸,人群中有个家伙偷偷放低枪口,想打我的腿,顺风握着金刚伞,扑倒在地、打开伞挡在我腿前。   想放冷枪的家伙被身边的同伴按住,估计是怕子弹打在伞上弹开,误伤同伴或是直接打爆煤气罐。   “停!”女白领一抬手,示意攻击我们的人停手,她另一只手的铃铛也收回,剩下的虫子全都钻回她脚边的箱子里。   从数量上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损失了一半的虫子,她身后的蒙面人举着枪,向前跨步,枪口距离兆肆不过两步之遥。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糟了,兆肆可能会大开杀戒,包子头回下墓,未分级的血腥画面不适合她看。   装了消|音器的枪发出两声底响,只是子弹打进兆肆身前的黑烟中,没有穿透它。   “你们两个躲厨房别出来,我没事。”我用脚勾住金刚伞的柄,把它拖回厨房门口。   包子和顺风听我的话退回厨房,顺风把金刚伞的伞柄抽下来,可以当剑用,他另一只手多了个锅盖,看起来像恶搞版的斯巴达勇士。   “别抱着煤气罐闲逛了,你也避一避,待会儿溅一身血我可没衣服给你换。”兆肆闲闲地瞥我一眼。   “有小孩子在,能不能控制下分寸,或者给打个马赛克啥的?”我们当然可以躲进厨房,但一会儿出来,看到一地心肝脾胃肾,包子的午饭就全白吃了。   “你是什么人?”女白领目光落在我身上。   “来串门儿的客人。”我抱着煤气罐走到她跟前,蒙面人想拦着我,但女白领摇头没让他们动。   “你们想独占宝物。”女白领面色阴沉,听语气好像我们偷了她的肾。   宝物被兆肆当宠物笼子用了,她自己用不上,可大白虫喜欢,如果把棺材卖掉,大白虫怎么办?   “什么宝物,根本没有起死回生的作用,墓主都进私人收藏家的保险库了,难道保存尸体不腐就是你们认为的起死回生?那我推荐福尔马林,比宝物效果好,据说泡鱿鱼也不错。”   “哼,当我是三岁孩子吗?她就是复活的墓主!”女白领看着兆肆说。   “你看看壁画再下结论,墓主男的,她女的,你想要变性宝物?去炒年糕国试试吧,古人这方面的技术…不太成熟,比较粗糙。”   “别废话,东西交出来,我们自然会验证它的真实性。”   “那还不如去私人收藏家的宝库翻翻,找到墓主干尸,真相就大白了,何必兵戎相见,你那虫子很珍贵吧,算算成本,考虑一下?”   “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是五法天女的一员,我们是一个组合。”兆肆骄傲地说。   我看女白领好像要问五法天女是什么,赶紧开口打岔:“别废话,告诉她私人收藏家的名字。”   “艾伦.霍华德。”兆肆非常配合地说出一个名字。   “去他们家查查吧,你们会知道真相。”   “葬西域于阗,中土玉器商苟富贵,28岁卒,左脚有六根脚趾。”兆肆报出一串信息,下葬地点和身份准是她编的。   女白领盯着我们俩来回看了几秒,我们没说谎,目光坦然和她对视。   今天有小孩子在,能商量着解决的问题,最好别动手。   女白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知道了,如果杀光我们可以拿到宝物,他们不会有丝毫犹豫。   只是兆肆让女白领碰了壁,她心知再打下去,她的虫子就死光了,子弹都穿不透黑烟,兆肆的实力明显在他们之上。   兆肆可能也没打算放他们出去,才会一句话也不解释,看我出面调和,便顺水推舟。   “在没得到确切消息前,我们会留在这。”女白领的决定倒也不算离谱,她安排手下人看着我们,独自出去联系人调查墓主下落。   如果是从华夏调派人手,时间肯定短不了,她可能会雇佣当地的专业人士,或登门求证,或潜入查看。   “你可以上网,快把煤气罐放回去。”兆肆嫌弃地挥挥手,把我赶回厨房。   我把煤气罐放回原位,心中咦了声,刚刚外面的枪声虽说消过音,但也不至于仅一墙之隔就听不见,文靖去放只虫子,怎么就没动静了?   蒙面人和兆肆仍然在餐厅互瞪,我进内室去找文靖,发现他趴在棺材旁边睡着了。   大白虫从棺材里探出头,一双小黑豆眼紧紧盯着我,头顶的耳朵竖立起来,感觉它有点害怕。   “你把他怎么了?”我走近文靖,没看到他有外伤,脉搏沉稳有力,只是睡着了。   “哇~”大白虫发出一声酷似婴儿的啼哭声。   “行啦,没你事了。”   我打量四周,拍拍文靖的肩把他叫醒,内室空间比餐厅稍微小点,摆放的应该是墓主生前最喜爱的物品,或是很重要的东西。   但这间内室除了摆在靠墙位置的棺材,没有一件古物,床是折叠床,衣柜和书桌都是现代款式,兆肆说她偷了景区办公室的网,现在网费都是包月包年的,办公室晚上没人,所以这么长时间都没人发现。   地下一百米,需要信号发射器才能收到无线网信号,她为了上网也算是煞费苦心。   书桌前的墙上挂着块黑板,正中写了‘计划书’三个字,下行开头只写了一个‘五’,但没有写具体内容。   兆肆说想‘组队’也许是认真的,不过我还是没打算加入她们,拉帮结派没那么容易,想想就一堆麻烦,这也是我从前拒绝站队的原因。   文靖醒来,看看棺材、又看看我,疑惑道:“怪了,我怎么睡着了?”   “那个东西搞的鬼,还好它没放毒气,走吧,外面来客人了。”   文靖看向棺材里的大白虫,它蜷缩在草垫子上,头顶的两只耳朵抖了抖,我没有听到它的‘思想’,可看它的表现,似乎能听懂我们说话,智商应该不低。   “它?”文靖挠挠头,一脸不解。   不过大白虫没有对他痛下杀手,我们用不着太担心它的问题,外面的不速之客才是来要人命的。   我和文靖走出内室,蒙面人依然端着枪和兆肆对峙,兆肆身边黑烟缭绕,人形黑烟化为云雾,将兆肆包裹其中。   包子和顺风顶着锅从厨房探头出来,看到文靖没事他们脸上的紧张表情才缓和。   “都别愣着,卧室抽屉里有扑克,你们四个可以玩牌。”兆肆和蒙面人对峙,还没忘招待客人,怕我们闲的无聊。   女白领出去有一会儿了,干等着确实没意思,我去内室拿了扑克牌,领着包子他们在厨房打牌。   餐厅已经没有完整的桌椅板凳,厨房起码有盆可以坐。   我将煤气罐搬到蒙面人和兆肆中间,他们如果开枪,倒霉的一定是他们。   女白领这一去就是三个钟头,蒙面人的枪也端了三个钟头,兆肆像离魂上天庭搬救兵的孙大圣,站在他们对面一动不动,也跟着挺了三个钟头。   眼看该准备晚饭了,我们四个把锅放回原位,我出去把煤气罐搬回厨房。   女白领回来时,神色难辨,她问兆肆墓主是什么被卖的。   兆肆回忆了一下说,大概是民国初年,那阵盗墓之风盛行,上头管不过来,西域那边的挖掘活动尤其猖獗,她托人把墓主的干尸混迹到从那边过来的货车上,假装是一批货,反正她委托这人有办法,有头脑,最后真给卖出去了。   女白领的关注点和兆肆的不太一样,她又问一遍:“你卖的?”   我想我知道她的意思了,兆肆点头说:“是啊。”   女白领冷笑:“一九零几年那会儿,你多大?”   兆肆闻言皱眉道:“怎么,卖干尸还有年龄限制?”   从女白领的反应看,她应该不知道兆肆是个活过千年的老寿星,我连忙出去打圆场:“别听她吹牛,那干尸是她姥姥卖的,她们家祖祖辈辈都热衷于挖坟,还有住在古墓的特殊爱好。”   兆肆只是淡淡一笑,没反驳我的话,女白领也笑笑,说:“你们说的那具干尸,半年前失踪了。”   “不管是被偷还是火化,只要它在霍华德家,就证明我们没有说谎,你说的宝物和墓主待了那么久都没让他起死回生,可见这传闻是无稽之谈。”   “哦?我看不一定吧,我托人询问了干尸失踪当天在他们家工作的保姆和保安,还查了当地警方的记录,宝库是从里面打开的,地上还有脚印,你不觉得…那具干尸是自己走出去的吗?”   “没有监控?”我问。   “监控数据被现任家主罗伯特.霍华德删除了,私人藏品失窃,他却删除了那天的监控,警方认为是他们家族内部的人干的,而且罗伯特.霍华德也表示不会追究这件事,显然是想息事宁人。”   “也许就是这么回事。”我摊手道。   “呵,他事后雇佣私家侦探四处找人,注意,是找‘人’,如果不是干尸活了,还有其他解释吗?”   “他也可能是找偷干尸的人,这人和他关系亲密,他不想通过警方抓捕对方。”   “谁能不进宝库就把尸体偷出来?进去需要霍华德的虹膜和密码,出来却不需要,除非…干尸是他自己放出来的,还把它放跑了。”   “这个嘛…赶尸匠就能做到,你听说过干尸吗,他们能操纵尸体走路。”   女白领再次冷笑:“跑到国外偷一具伪造过信息的干尸?”   “不是没可能啊,小说里写过,有高人能掐会算,不管死多少年的尸体、埋在哪,都能算出位置,兴许是墓主的后代想找他呢?于是找高人一算,尸体在国外,怎么办?请赶尸匠给赶回来吧,合情合理!”   “胡说八道!”女白领神色一沉,明显是怒了。   “干尸放在宝库里一百多年突然就活了,这才像胡说吧,起码我的猜测有理有据。”   “小说里写的据?哼,我看是宝物起了作用,别废话,快把宝物交出来。”   我看看时间,已经快到景区关门的点了,再不走今天就走不了了。   女白领看来是认定棺材有起死回生的作用,要按我的意思,那就把棺材给她,一副无用的棺材,犯不着为它赔上人命。 第266章 墓主太菜这事肯定不简单   双方战火一触即发,兆肆轻笑一声,态度突然转变,“算了,既然你这么坚持,就送你吧。”   她身边的黑烟分离出一部分,重新变换成人形,两个人形黑烟飘进内室,将墓主的棺材抬了出来。   棺材被放在地中央,兆肆退开,与棺材保持一定距离。   墓主并未对这块古木做太多雕琢,用现在的话讲就是保留了原生态模样,所以打眼一瞧还能看出是截木头。   女白领审视着面前的棺木,身后的蒙面人递给她一个像POS机似的东西,她拿着在棺材上边来回扫了扫,电子屏显示一串串的数字,我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呵,这棺材的确算得上是宝,但和我说的宝物……可不在同一级别。”女白领收起那机器,目光冷冷地看着兆肆。   我顿时来了兴趣,她如何知道一件东西是否具备使人长生的能力呢?只用那小机器扫一扫,难不成棺材上有二维码?关注长生宝物公众号,可在线咨询客服,验证长生功能?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本王进来的时候,墓主裸身躺在棺材里,棺中没有别的东西。”兆肆耸肩道。   女白领没理会她的自称,围着棺材走了一圈儿,这破木头没啥看头,没花纹、没刻字,再看也看不出花来。   女白领示意蒙面人来开棺,因为刚刚我从内室出来前,把棺材盖给扣上了。   包子知道棺材里有大白虫,吓得赶紧缩回厨房不敢露头。   女白领也是谨慎,她自己退开两步,让蒙面人上前开棺。   棺盖没有钉死,打开它并不需要花多少力气,当棺盖被移开,大白虫机警地昂起头,吓得近前的蒙面人纷纷端枪瞄准。   “这是什么?”女白领看到大白虫后眼珠转了转问。   “树虫子,跟着这截木头下葬,现在长这么大了。”兆肆没有丝毫犹豫停顿地回答,连我都认为是真话。   “哦?”女白领再次拿过POS机,对着大白虫扫了扫,眉头时紧、时松。   扫完大白虫,女白领略一沉吟,抬头说:“这虫子和棺材我们一起带走,结果如何,要研究一下才知道。”   兆肆嘿嘿笑道:“想什么呢,拿出来就是给你看看,本王什么时候说你可以带走了?”   她这话一出口,我心道果然,不由无声叹息,表面来看她比从前亲切随和了一万倍,实际上还是老样子。   只是变得爱‘得瑟’了,若是从前,在蒙面人用枪指着她的那一瞬,她就该动作了,现在却绕着弯子,逗人家一下才出手。   女白领立即变脸,这回我再说什么,也缓解不了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了。   就在此时,门外的墓道中,传来一阵踢踏的脚步声。   下来的入口藏得那么隐秘,竟然是形同虚设,看女白领的脸色就知道,她不知道来人是谁。   兆肆也抬眼望向墓道外,只是现在墓道中的灯全部熄灭了,而且来人还没走到众人可视的范围内。   由于现场气氛紧张,我摸出口袋里的人参咬了两口缓解情绪。   可惜药店卖的野生人参个头小,两口就吃没了,我又掏出一支鹿茸啃起来。   兆肆倒是没拦着我,女白领瞪了我一眼,似乎是嫌我弄出的动静太大。   这能怪我吗?是鹿茸的错。   我看看时间,眼看景区就要关门了,该不会是景区保安发现了入口,下来查票的吧?   几个黑影出现在我视线中,看到景区保安的制服,我微微一顿。   来人直接走进墓室,可他们没有打手电,在黑暗中行走自如。   墓道上铺的瓷砖被之前的吃麻麻香虫啃得坑坑洼洼,来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径直走进主墓室。   看到景区保安制服,兆肆和女白领也是一愣,但为首的男人却没穿制服,他也没穿西装,而是穿了件捂得很严实的登山服,头上戴着遮阳帽,款式和我的差不多。   总之,这个人从头到脚捂得看不见一块皮肤,惹得女白领在他和我之间来回看了好几眼。   我连忙摆手:“不是我们的人。”   来人似乎没想隐藏身份,他摘掉遮阳帽,露出一张要烂不烂的脸,好像复活的木乃伊读条失败,卡在了不上不下的状态。   露着牙龈的嘴巴里,黑乎乎的舌头像极了牛肉干,我摸摸口袋,把最后一片首乌拿出来塞进嘴里。   “是你。”兆肆看到那张烂脸,最先开口。   “复仇!”烂脸男没说话,他身边的一个保安突然恶狠狠地说道。   其实仔细看的话,跟在他身边的四名保安,全都眼神空洞,眼睛没有焦距,如同行尸走肉。   顺风小声招呼我,然后扔给我一个小包,里面装着满满的西洋参。   我边吃边观察在场的这些人,兆肆认识来人,让女白领有一丝紧张,可随即来人说要复仇,她的神情便放松下来。   “你复什么仇,乖乖当私人收藏品多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尸骨被盗墓贼破坏。”   显然,烂脸男并不想过兆肆说的这种生活,他怒、不,是他身边的保安怒吼一声,扑向兆肆想掐她的脖子。   这攻击方法未免有些幼稚,保安被一道黑烟罩住,立刻动弹不得。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另外三名保安身上,烂脸男,也就是墓主,见状暴怒,但他自己也被黑烟给罩住了,无法移动分毫。   他仰头长啸,只张嘴没发出声音,可神奇的是墓室却因他的这一动作而开始摇动。   兆肆后期的装修全部脱落,墙壁和地面还有头顶的土层里镶嵌的那些人骨纷纷掉落。   眼前的一幕,真如电影中一般,数不清的人骨掉落、组合,晃晃悠悠站起来,像一个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孩,蹒跚学步、摇头晃脑。   “啧,你在这拍木乃伊归来呢…”我撇撇嘴,看着仍在‘大吼’的墓主,他是怎么回国的?   就这样的智商,我不相信他能凭自己的智慧偷渡回国,这复仇方式过于简单直白,让人摸不着头脑。   “哎哎?看着没有,这就是那复活的墓主。”我推开身边的骷髅人,护住装西洋参的口袋,目光瞥向女白领。   女白领一直盯着墓主看,听到我的话,只是哼了声,她身边的蒙面人聚拢在一起,把她护在当中。   包子和顺风从厨房跑出来,文靖也靠近我身边,踢开挤到我身边的骷髅人。   起死回生什么的,我并不觉得稀奇,但墓主操纵枯骨行动的原理,我倒是有点好奇。   只是一堆枯骨,数量再多,又能成什么气候?   “都要死…都该死……”被黑烟制住的保安,嘴里发出恶鬼般的咆哮。   骷髅人发起了对活人的攻击,我打晕包子,顺风和文靖一愣,我没功夫解释,“带她躲进棺材里。”   两人同时点头,架着包子跳进棺材,把大白虫扔了出来。   大白虫哇哇叫着,落进我的怀里,这虫子手感软乎乎的,身体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木香,不知道烤熟之后味道怎么样。   本来大白虫还算安静,我刚幻想着把它烤成金黄酥脆,它立刻挣扎起来,再次发出可怜兮兮的嘤嘤叫。   “好啦好啦,不烤、不烤。”我抱着它颠了两下,这东西比我想的还有灵性,对人的情绪变化极其敏感。   一场人、骨大战就此展开,蒙面人开枪扫射,然而空间有限,骷髅的数量有压倒性优势,很快一个蒙面人的腿就被骷髅给咬住了。   别看那骷髅的头骨上全是裂纹,一口牙齿却坚固得很,鲜血顺着骷髅的嘴淌进它身体里,血液没有流到体外,全被它的身体吸收,骨头架子被鲜血滋润、生成鲜红的肉。   抄袭,这表脸的墓主一定是抄袭了电影中的情节,给自己加持了魔法特效,想制造一支木乃伊军团。   墓主发现他的骷髅军只攻击女白领他们,避开我和兆肆,像是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立时怒不可遏,挣扎得愈发厉害,大张的嘴巴,把新长出的面部肌肉都撕裂了,无声地怒吼让忙着攻击女白领他们的骷髅人转向我和兆肆。   “老虎不发威……”兆肆像是玩够了,脸上笑意不见,眼中只剩无边的冷意。   咔咔咔——   人形黑烟化作巨手,将掌心的墓主捏碎,其它骷髅也被突然出现在墓室中的黑烟淹没,清脆的声音连成一片,我猜在超市里捏方便面减压的人,肯定很喜欢这种声音。   黑烟散去,骸骨层高至我腰部,我半个人都埋在了骸骨堆里。   我掸掉身上的骨渣,打开药袋子继续进补,此时墓室里站着的,只剩四名保安、兆肆、我和女白领七个人。   那些蒙面人全被骷髅吸干了血,他们的子弹确实解决了一些骷髅,遗憾的是,他们没机会更换弹夹。   墓主的尸体被黑烟提起来,悬在半空,兆肆左看右看,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   女白领提起她的箱子,“不介意我清理一下吧。”   她要放虫子,我便抱着大白虫先躲进厨房,因为有它在,那些小虫子不敢四处活动。   这次吃麻麻香虫出来,只吃掉了地上的骸骨和她手下的尸体。   我探头盯着那些酷似蚂蚁的虫子看了一会儿,这东西绝对可以帮助全世界解决环保问题,污染海洋的白色垃圾,派它们去吃吃多好。   “你这虫子卖吗?多少钱一斤?”我要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粽子,环保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你控制不了它们。”女白领收起铃铛,轻慢地瞥了我一眼。   “很难学吗?”我对别人的态度向来不怎么在意,脸皮这种东西,我的字典里没有。   “呵,是学不会。”女白领干脆断了我的念想。   雷声大、雨点小的复仇行动,以墓主的迅速失败告终,这反倒令我更觉古怪。   忽地,大白虫翻转身体,用肚皮冲着我,并蜷缩起身体,把我给环住了,虫子打卷儿,这是害怕的表现吗?   没错,它身体微微颤抖,给我一种它很害怕的感觉。   四名保安已经昏过去了,女白领也没有再战的意思,她的手下全喂了骷髅,而且她也看到兆肆的本事了,如果她继续坚持抬走棺材,连她自己也得折在这。   她们两个聊起了天,女白领问兆肆究竟是哪个道上的,这一身法术本领师出何门。   兆肆胡编了个假身份,她没提我族,更没说这是她的技能,默认了对方的法术说。   我抱着大白虫走到主墓室门口,它抖得更厉害了,墓道另一边寂静无声,顺风撑开棺材盖,从缝隙里探头,问我他们可不可以出来。   我挥手示意他把棺材盖放下,暂时先别出来,因为好像有东西下来了。   “别聊了,难道你们就不奇怪,这么菜的墓主,是怎么回来的?”   “很明显,他拥有控制活人的能力,可以操控别人帮他偷渡。”女白领像在回答一个显而易见地问题。   “哦吼,原来如此。”我抱着大白虫,退回到厨房,目光转向兆肆说:“我是病人,就不参加战斗了。”   兆肆鄙视地瞪我:“怂货。”   黑烟将棺材抬回内室,主墓室内现在就剩她和女白领两个人,后者莫明其妙,还试图继续拉着兆肆聊天,其实是想说服她卖掉棺材和大白虫,她愿意出高价收购。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价钱由兆肆随便开,她的老板有钱。   如果我是兆肆,肯定就答应她了,这棺材即便真能让人起死回生,也是夹生的生,变成怪物之物,还不是分分钟被有关部门人道销毁,这买卖稳赚不赔。   但兆肆依然拒绝出售,理由是这棺材能保她的平安,听听,人言否?有拿棺材当平安符的吗?   不过想想我便豁然开朗了,她可能需要这棺材隐藏气息,但是不对啊,如果棺材是她留在这的理由,那她为什么不带着棺材一起走呢?   嘭——   巨大的冲击波,把躲在厨房门边上的我震倒在地,这冲击波只震人不震墙,所以古墓没什么事,但我们几个全被震趴下了。 第267章 深渊对话   这次的来人可谓雷厉风行,他们进来二话不说就把棺材抬跑了。   因为速度太快,我从地上抬起头,只来得及看到四个虚影。   等我和兆肆还有女白领爬起来,他们已然踪影皆无。   “哎?喂喂——”我跑进墓道,想要追赶他们,可是墓道里哪还有他们的影子?   “这什么情况?”文靖他们三个还在棺材里,又不是年底促销,我可没想搞抢一送三的活动。   “就是你看到的情况,棺材被人抢走了。”兆肆环顾四周,墓室内连一把椅子都没有了,于是她盘腿坐到地上。   “谁追到归谁,怎么样?”女白领提着箱子,拿出电话。   “好啊。”兆肆答得轻松随意,仿佛她根本不关心棺材的去向。   女白领冷笑一声,一边拨电话、一边向墓道外快步走去。   她越过我的时候,故意留给我一个挑衅表情的特写。   “回来吧,你追不上的。”兆肆见我抬步想跟上去,语气沉沉地开口。   我看着女白领的身影消失在墓道尽头,转回身不耐烦地瞪着兆肆,“有话快说,别耽误我救人。”   “你知道你追不上的,难道你忘了他们是谁?”   “飞·毛腿·族。”我当然不会忘记,刚刚被震得脑子一片空白,这会儿记起来了,只是记忆深远,需要点时间才想得起来。   “你说他们抢棺材干嘛?那不过是块破木头,嘿嘿,有意思。”兆肆摸着下巴,露出僵硬的奸诈笑容,想来这个表情平时她不怎么用。   “木头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朋友们在棺材里,带他们出来郊个游,如果出事了,我要负责任的。”   “他们不吃人,只是……这群家伙居然还没绝种。”   我看兆肆是指望不上了,抱着大白虫就走,兆肆立刻跳起来,追上来说:“急什么,我还需要那棺材遮盖气息,肯定要把它抢回来。”   “棺材晚两天找到不会死、里面的人晚找到两天可能会死。”   “你居然变得…这么在乎别人死活,真令本王惊讶。”   “我是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哼哼,你不是人。”   “那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救人?”   “要,五法天女必须团结。”   我懒得再跟她讨论组合的问题,思绪集中在有关飞.毛腿.族的回忆上,他们的脚力无人能及,甚至可以称那是瞬移,他们一族活到今天,兴许已经混成送餐业龙头企业了。   关于他们,我的记忆里没一件好事,首先来说,他们总是神神秘秘,仿佛在搞秘密研究,而且满世界搜罗稀奇古怪的材料,如果让我用一个卡通人物描述对他们的印象,只有那个和蓝精灵作对的格格巫最适合。   第二件事就是他们曾经拐走了我族的上任祭祀,碧石就是接了那位的班,顺便说一句,飞.毛腿.族中没有女性,和我族一样,他们有自己的单性繁殖技巧,所以对于我们两族来说,为爱私奔的那两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最后一次听到他们的消息,是说他们那只‘神圣’的、连续烧了千年的大锅炉……爆炸了!   至今想起来,我仍然忍不住嘴角上扬,我知道这很不厚道,但我实在忍不住。   自那后我们就喜欢喊他们烧锅炉的,其实我知道,那个东西类似于后世的丹炉,可不是供热用的。   他们突然出现抢走棺材,八成是看上这棺材的木料了,想找到他们,怕是要去趟‘地心’。   在经历过一次自然浩劫后,他们一族便开始向下发展,历时数百年,最终挖到了地底最深处,也有人说他们在地下遇到地震全族覆灭了,因为此后再没人见过他们。   今天他们出现在这,就说明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不会抬着棺材去地面,所以我们应该能找到他们的地下‘道路’。   “你要带它去?”兆肆看看大白虫。   我把双手张开,让她看赖在我身上的虫子:“是它不放开我。”   “哦,真奇怪,它特别怕我,居然不怕你,酸了。”   “它是聪明,知道谁是可以依靠的人。”   我们走出墓道,站在大门口往外看,女白领他们留下几条绳子,从上方垂下来,兆肆说之前带我们下来的生物升降梯被吃嘛嘛香虫给吞了,我们出去也得爬绳子。   但烧锅炉的不会往上去,上面是景区,他们抬着棺材太容易被人撞见,游客抓拍及时的话,说不定能在网上火一把,这恐怕不是他们所希望的。   向下…下面是个一眼看不到底的深井,我们来的时候脚下有东西挡着,没看到底下是万丈深渊。   “有绳子吗?”我问向兆肆。   “有,但不够长。”   “用你的技能。”   “嘿,你真会支使人。”兆肆嘴上抱怨着,黑烟却老实地变化成阶梯,从我们脚前向下延伸进深渊。   我迈步踏上阶梯,兆肆嘶了一声:“你这么相信我?”   “信啊,咱们可是五法天女,怎么能不信你。”   “这么说你同意加入我们的阵营了?”   “暂时加着吧,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人最怕上刑,如果被敌人抓住,肯定知无不言。”   “你随意,本王行的端、做的正,事无不可对人言,唉…你说咱们一族的语言怎么就那么无趣呢,连个成语都没有。”   “崇武轻文。”   我们走进深渊竖井,好一会儿也没见到女白领,看她态度应该是追棺材去了,为什么没下来?该不会掉下去了吧?   为一块破木头,她已经牺牲一堆手下,然而这些牺牲不过是在做无用功,我觉得她从烧锅炉的手里抢回棺材的可能性为零。   “你知道这下面有路?”我们越走越深,而且我走的快,几乎是小跑着往下走,看井壁的土色,不是新挖的,也许在古墓建造之前这深井就已经存在了。   “知道,但没下去过。”   “有这便利条件你竟然没下去过?”   “懒。”   沉默了片刻,兆肆忽然问:“你真想走上法其娜的老路?”   或许被烧锅炉的勾起回忆的人不止我一个,兆肆突然提起这个尘封许久名字,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法其娜就是和飞.毛腿.族人私奔的那位祭司大人,我不知道我和她有什么相似性,被问得一脸问号。   “你和陈教授啊。”兆肆挑明道。   “所以……你们都觉得我和他是情侣??”我以为即便全世界的人都相信了这个美丽的谎言,最了解熟悉我的同族也不会信。   “起码你们走得太近,立场问题,你懂的。”   “和谐共融嘛,时代不同了,思想得跟上,你别告诉我你在地下窝了数百年,就是不愿意和人类生活在一起!”   兆肆的沉默令我惊讶,她默认了我的说法,之前看到她们热火朝天的在群里聊天,满口都是当今常用的语言词汇,还在地下做起了生意,我以为她们已经融入人类社会,没想到她竟然还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念头。   我族中极少有人愿意和它族建立亲密关系,像奥图娜那种试图通过融合基因改变族人体质的‘激进派’,最终都没有好下场。   另外还有提出与外族通婚的‘少数派’,最后全被现实击垮,她们如同激流中的一朵浪花,转瞬覆没。   像兆肆这样的‘保守派’才是族中主流,坚持与外族保持距离、保证血统、保留技术。   “不是走谁的老路,我只想走自己的路,陈教授是个值得信任的朋友,和那些孩子在一起也很有趣,哪怕他们的生命于我而言犹如昙花一现,至少有片刻时间我是开心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   “变?不,是朽木生花。”   “自由是需要强大的力量支撑的,力量你不缺,但现在有了软肋。”   碧石也好、兆肆也罢,她们对我的态度总透着那么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我能理解她们的心情,从她们的角度看我是堕落了,曾经在谈笑间让敌军灰飞烟灭的强者,如今只想安分打工、攒钱买房,落差太大,一时间难以接受。   但从我的角度来说,生活简单了、快乐了,尤其是看到银行账户变动短信中的数字,满足感爆棚。   我也说不清出来之后的具体变化,就是感觉生活踏实了。   “多看看动画片,特别是热血漫画,对于力量与软肋的诠释很多。”   “你的脑子被这些东西荼毒了吧。”   “唉~反正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而且在人类社会生活的很开心。”   “如果两族开战呢?”   “别闹,现在开战,咱们怕是要灭族。”   同样的担心,陈清寒也曾经有过,他担心放我出来,会给人类社会带来麻烦,如果两族之间发生冲突,我也许会对人类不利。   其实我族延续至今,已经相当困难,说是保护生物也不为过,何谈大战?   这颗星球上有几十亿人类,除非我族中人携带丧尸病毒前往各个国家,将人类转化为自己的敌人。   否则绝无获胜的可能,像我这种人形大杀器,休眠时准会被切片。   兆肆不再开口,温度越来越低,她没有夜视能力,所以一直打着手电。   别的虫子大多是冷血生物,体温随环境变化而变化,但大白虫却不一样,它像人类一样,尽管环境温度一直在下降,它身上依旧暖暖的。   “你确定它是那截枯木上的树虫子?”我问。   “我猜的。”   “嗯…你听没听说过,一个关于我的诅咒?”   也许是我的问题太过跳跃,兆肆沉默半晌,“听过,不过我认为是胡扯,你知道族中有一些人、整天神神叨叨,她们所谓的预言,没一次应验过。”   我族中确实存在一群人,她们整天研究神秘事物,说是神秘,其实就是那些我们尚且无法理解的事,比如命运。   后来接触到人类社会的信息,我知道在人类群体中也有一类人喜欢研究这种事,通常人们称他们为算命先生。   我对这类事不感兴趣,也不相信族中那群预言家可以预测出血母人的‘前因后果’。   她们聚在一起研究了上千年,尝试过的方法数不胜数,最后还是不知道我族从何而来、终点在哪。   碧石就曾客观地评价过她们:一通测算猛如虎、回头一看原地杵。   根本什么进展都没有。   听说是这群家伙给我下的‘诅咒’,我立刻就放心了。   只是在我身边出现的意外数量严重超标,如果不是诅咒,又该怎么解释呢?   比如眼下的状况,兆肆在古墓里躲了几百年,棺材停在墓中几千年,那群烧锅炉的早不来、晚不来,偏赶到我来之后他们再来,还把包子他们一起抢走了,我想不管都不成。   我看看表,已经到闭园时间了,景区丢四个保安,今晚将会是个不眠夜,无论是地上的人,还是地下的人。   方才下来的时候忘了,没给陈清寒发条短信交待一声,现在手机没信号了,只能等回去的时候再发。   “刚刚忘了问你,你吃草药干什么?那是人类治疗疾病用的,你不会生病。”   “有病治病、没病补身,新发现,也许会是数千年来的重大发现。”   “你是说,草药对你有作用?”   “嗯哼,你没发现,我身上的绿色淡了?”我摘下手套给兆肆看看我的手掌。   兆肆很惊讶,我也很惊讶,因为我的手掌已经恢复原本的颜色,不只手掌,手腕、手臂、肚子,全身的绿色都退了。   “果然还是买野生草药效果好。”我喃喃低语,心中很是欢喜,这下总算不用找别人帮忙了,指望她们三个还不如自己磕草药。   “不可思议,居然……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所以说,不能固步自封,还是要向其他种族学习滴。”   “哼,等你彻底解决了业火的弊端再说吧。”   观念这种东西,要改变需要时间,也需要证据,这次是包子的好意误打误撞,帮我恢复了原貌,是不是长久有效,目前还不好说,有待进一步的验证和观察。 第268章 年度最佳扫把星   有趣的是这条竖井的挖掘年代存在差异,似乎不是同一年代所挖,越往下年代越久。   从几个深度的痕迹看,曾经这个竖井被人为封死过,加过各式各样的‘盖子’。   后来者拆掉这些盖子的主体部分,留下边缘的残余材料,继续向下深挖。   我没有系统的学过人类的历史,只知道上世纪有两个国家比赛挖过地球。   最深达到了一万二千多米,历时二十多年,然后计划停止。   但地心有什么,谁也没亲眼见过,据说包裹着地心的地核区温度接近六千摄氏度。   金刚石都会融化,想要穿过这一区域进入地心拍摄影像,怕是需要极为特殊的材料,太阳表面的温度和这差不多,所以我很怀疑飞·毛腿·族人是否能在接近地心的区域活动。   差不多下到三千米的时候,我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身后的兆肆:“你还能坚持多久?”   兆肆虽是上古高人的继承者,但体内的能量储备也不是无穷无尽的,黑烟是否能支撑我们走到井底,这是个关键问题,因为我们回来的时候也需要她搭梯子,如果走到一半她没力气了,我们全得掉下去。   “你是睡痴呆了吗,居然怀疑我的能力?”兆肆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冲我瞪起眼睛。   “岁月催人老嘛~”我打着哈哈,回头继续往下走。   基本上每隔一千米一个分界点,我们差不多走到六千米的深度,在竖井的井壁上看到一条横向通道的入口,足够容得下一辆卡车通行。   通道的地面没有脚印,那群烧锅炉的跑起来,可以脚不着地,他们进没进去我不清楚,但女白领肯定没进去。   所以她应该是向上,到地面去汇报情况,外带搬救兵去了。   我的身体恢复得正是时候,如果碰到飞·毛腿·族人,少不得会动武,兆肆的力量固然强大,然而我们并不知道将面临的是一小撮外族人,还是成千上万、乃至数十万的外族人。   “记住啊,救人为主,咱们不是来引战的。”我向通道里探了探头,回身叮嘱道。   “婆婆妈妈。”兆肆一把推开我,走到了前面。   “哇~”大白虫低低地叫了声。   它对飞·毛腿·族人有着很强的感应,比商场门口的感应门还灵敏,只是现在我搞不懂,它的紧张程度是不是根据目标的‘恐怖’等级升级的。   它感知到飞·毛腿·族人的时候表现是瑟瑟发抖,被兆肆抱在怀里的时候是拼命挣扎尖叫,我不知道哪一方对它的刺|激更大,因为它和烧锅炉的没有直接接触。   兆肆走在我前面,没有左顾右看,她的皮鞋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你说……他们的祖先什么样?为什么他们的族群只有男人没有女人?他们也有生命起源之地吗?唉~发展到今天,他们是不是已经与别的种族通婚了?”我的问题像串糖葫芦一般,举到兆肆面前。   千年前我们之间交谈不多,更没有聊过别的种族,现在想想真是奇怪。   “我觉得咱们首要的问题是解决交通工具。”   眼前的通道不知延伸向何处,也不知还有多远才到头,这里不是古墓,如果通道是飞.毛腿.族人的地下公路,那长几十公里都有可能。   “我屋里有交通工具,你先走着,我回去取。”   兆肆停下脚步,我点头说行,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帮我给陈教授留个言,说我要到没信号的地方救人,打不了电话了。”   “噫!”兆肆拖着嫌弃的尾音走远,没过一会儿就消失在我视线中。   “你下来自己走行不行?”我拍拍大白虫,它得有五六十斤重,我带着它像身上背了个登山包,遇到突发|情况肯定行动不便。   大白虫的脑袋晃了晃,这是摇头的意思?   “行啊,你就给我当防弹背心吧。”   接下来的时间,我只是沉默着赶路,一个多小时后,兆肆带着交通工具返回,通道还没走到头。   我看看她骑着的电动车,又看看她扔给我的两轮滑板车,“是电动车吗?”   “不是,景区捡的,别那么多讲究。”   “你自己骑电动车!后面能坐人,你拉着我得了。”   “把它放上来,要不我载着你,让它自己用滑板车。”   我看看兆肆的电动车,后座很小,我和大白虫一起坐上去,颠簸的时候恐怕会有危险,再不然就是它被我和兆肆夹成标本。   “哎,条件何曾如此艰苦。”我把大白虫用腰带固定在车后座上,自己接过两轮滑板车,一只脚踩到踏板上,两只手分别握住把手。   兆肆骑着电动车很快消失在前方的黑暗里,最后连车前灯的灯光也看不见了。   我独自滑着滑板车,尽可能地追上去,这条通道就像地铁隧道,途中我们遇到岔路口,因为找不到指示牌,只能分头行动。   分头行动在恐怖片里可是死亡的前奏,预示着炮灰要死了,好在我和兆肆即便是炮灰,也是死不了的炮灰,顶多分头遇到妖魔鬼怪。   当然,飞.毛腿.族人不是妖魔鬼怪,他们可能会为了搞研究养着怪物,但不会让它们随意走动。   ‘小白鼠’这类生物,在各族中的作用相同,只是外表可能不太一样……   踩着滑板车向前行进的感觉,比步行明显,这条通道是向下倾斜的,所以滑板车的速度很快,风驰电掣一般。   最大的问题是有岔路、没死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于是我开始担心,自己的选择最终会将我带向何处,别是走进入海口就好。   又是一个钟头过去,在五十五分钟前我彻底失去方面,跟着感觉走到这里,通道越来越窄,但前方有一团光,它成为我前进的路标,当我来到光团下,发现那是一盏灯,有点像楼梯间的感应灯,发出橘红色的暖光。   灯下有扇门,很窄的金属门,门上没有标识、没有字。   飞族的文字我们认识,尽管两族关系一般,但偶有往来,互通消息,直到闹出私奔的事,才突然闹翻。   紧接着他们转入地下,双方失去联系,那位前祭司大人如今不知过得如何,跨物种恋爱幸不幸福。   想着前尘往事,我拉开面前的金属门,入目的却不是繁华街道、熙攘人群,或者是一队手持武器拦住我的士兵。   门内的世界就像一个望不到头的温室,头顶有灯、脚下是石子路,大片大片的绿色植物填满了三分之二的视野。   这些绿色植物被分隔成一块一块的方田,高矮胖瘦各不相同,自动灌溉器每隔一段时间会喷水滋润那些需要频繁浇水的植物。   由于高大植物的遮挡,我无法看清这地方有多大,但只要抓到飞族人,我就能问路了。   “哈喽?有人吗?kugilo?”   没有人回应我,四周只有喷水器浇水的声音。   返回通道再找出路,不如在这找找线索,有张地下通道结构图也好。   喀嗤…喀嗤…   奇怪的声音从一片植物田里传出来,我心说这不是全自动化无人田吗,怎么有东西偷吃植物却没响警报?   我走到那片半人高的植物前,就见一个人跪在植物间,喀嗤喀嗤吃着一团血糊糊的东西,再低头一看,一具开膛破肚的尸体躺在他面前,他拿着啃的是尸体的肝脏。   “呵呵…”正进餐的人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复又低下头继续进食。   几千年未见,他们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原来的飞族人,外貌特别像西方大片里的精灵王子,淡金色的头发和眼睛、白得反光的细腻皮肤,身材纤细单薄,用现在的话说,就一个字:娘!   当然也有人认为那是美,一种混淆了性别的美,反正我族是不吃这种颜,就那么一个例外,如今生死未卜。   而现在我看到的生物,如同被辐射过的土豆,脸上、手上还长出了驯鹿角似的土豆芽子。   无论是进食的那位,还是被食的那位都是这副样子。   人类不是说秋菜存在地窖里易保存吗?   不,也许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飞族人出事了!   想到丧尸出笼的电影情节出现在封闭的环境内,我立刻拔腿就跑,这下包子他们更危险了,我必须尽快找到他们。   如果飞族人内部没出乱子,他们发现棺材内的三人顶多囚禁起来,给他们打打白工,但若是发生了人力不可抗拒的变故,比如传染病爆发,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我绕着温室边缘跑了半圈,看到有另一扇门,这扇门比较宽,门从里面插上,也就是说,吃人的那个家伙,不是从外面闯进来的。   我拉开门栓,先将门启开一条缝往外瞄,门外尸体遍地,血流成河,但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音。   “别怪我啊,我也是顺势而为,不是故意带来灾难。”我小声念道着,打开门钻了出去。   走哪哪出事,本年度最佳扫把星称号看来非我莫属,就是不知道谁给我颁奖,因为我到之处,全都灭族了。   走在飞族人的街道间,就知道他们这几千年来过得还好,虽然没有科技爆炸式发展,但返璞归真也不错,种田、织布、养鸡养猪,过得一派田园生活。   在几户小院内,我又看到了吃人的画面,而且我发现地上的死尸中有女性。   不过她们已经变成了辐射土豆,皮肤上还长出许多毒芽,根本看不清原来的样貌,不知道是飞族人的后裔、还是他们抓来的压寨夫人。   那些吃人的‘土豆’只肯分给我一个眼神、并不多理会我,仿佛我只是无关紧要的飞虫。   他们的院子里有养在笼中的家禽,小园子中还栽着挂满果实的矮树,我不认为他们是因为缺少食物才拿同族的内脏填肚子。   “顺风——文靖——紫晴!”我在街头巷尾间呼喊着他们的名字,即使我一路狂喊,‘土豆’们也不会被我惊动,他们似乎只对同族感兴趣。   “嘘!别喊,你会把它吵醒!”一个声音突然从路边的院子里传出来。   我转头看去,见一颗脑袋从院中的水缸里钻出来,她头上顶着个盆,但不是我们的人。   “你会说汉语?”我看着这名最像飞族人的飞族人,总算找到点熟悉感。   “住在华夏的地下,怎么能不会汉语,快进来,别站在外边。”女孩冲我招手。   “我在找我的朋友,三个华夏人,两男一女,他们被夹在棺材里抬进来的,见到过吗?”我走进小院,蹲到水缸边,悄声问。   “没见过,但只要他们别弄出声音吵醒它,暂时就是安全的。”女孩小声回道。   “他是谁?”   “不是谁,是那些蠢蛋制造出来的石头。”   “你是说,石头会被吵醒,它会睡觉?”   “是的,它不止会睡觉,还会控制人,喏,就是那些怪物,被它控制的人,就会变成那副德性。”   女孩指指对面院子里正在啃内脏的‘发芽土豆’,我收回视线,继续问:“如果他们把棺材带回来,会放在哪?你不需要带我去,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就行。”   “我听他们提过,说配制解药需要一种特殊材料,什么什么木,如果他们能顺利回来,应该是去药房配药了。”   女孩说着给指出一个方向:“在那边,穿过城市,一直走,有扇红色的门,那就是药房。”   “谢谢,非常感谢。”   我起身要走,女孩突然叫住我:“现在别去,它快醒了,夜晚将至,黑夜是它的时间。”   “你在缸里待多久了?”我收住脚步,低头问。   “两天,整整两天了,我不确定还有多少人幸存,即使我们活着也没用,迟早会变成那个样子。”女孩满脸沮丧地说。   “哦?你也被控制了?”   “不,被控制的人会吃同类,但没被控制的人,也会感染病毒,变成那样。”女孩盯着对面地上的尸体,眼神黯然。   “你不是好好的?”   “发病的时间不同而已,迟早的事。” 第269章 憨憨比较命大   女孩说她躲起来,只是不想在还有意识的时候被吃掉,等她病发变成怪物,那就无所谓了。   我不能冒险等她说的东西睡觉时再去找人,‘辐射土豆’对我视若无睹,不代表对包子他们也一样。   “我知道一条近路,快点走或许来得及。”女孩很无奈地跨出大缸,听她的意思是要给我带路。   飞族人的城市规划不怎么样,城市中没有一条直路,我实在看不出哪有近路,只得默认了女孩的行为,由她当向导,带我穿过迷宫般的建筑群。   我注意到城市中心有尊人物雕像,比其它建筑高出一截,便问女孩那人是谁。   “那是我们族人的英雄,伟大的法其娜,我们叫她新纪元之母。”   “哦…是嘛,她…还活着吗?”   “不,很久以前她就去世了,但她的子孙后代…对了,我和我妈妈就是她的后裔,我们家一直以此为荣。”   女孩这话惊得我左脚拌右脚,差点把自己摔个狗吃屎。   女孩连忙扶我一把,紧张道:“小心,别弄出大动静。”   城中遍地是‘辐射土豆’,有很多尸体保存完好,没有被袭击过的痕迹,也没被开膛破肚,女孩说这些人都是病死的。   可怕的疾病夺去了族人的生命,恶梦只在一夜间,她的邻居、亲人全都没得幸免。   “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半晌才从震惊当中回神,尽量克制地打量着身边的女孩,她看起来和包子差不多大,一头金发继承了飞族人外貌的特征,只是眼睛的颜色是淡茶色。   “向阳。”女孩侧头看着我问:“你呢?”   “冷芙蕖。”   “扶什么?”   “你可以叫我冷姨。”虽然我自降辈份,但女孩并不买账,盯着我看了两秒,摇头嘁了声。   她的N+1次方祖奶奶法其娜最多能算是我的‘姐姐’,她叫我一声阿姨已经是乱了辈份,当然她不叫也没关系,因为辈份这种东西,在血母族中是不存在的。   我是受了人类社会的影响,才会套用下辈份来界定社会关系,其实那么多代人过去了,她直呼我的名字反而比较方便。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居然是法其娜的后裔,是她生出来的??这种事可能是真的吗?   “你是盗墓贼?”向阳身姿灵巧地从横七竖八的尸体间跳过,带我穿过弯弯绕绕的街道。   “不是。”我挑挑眉,好奇她怎么会这么问。   “上面有座古墓,常有盗墓贼进去,不过都是有去无回,估计里面有只很凶的大粽子。”   “你们早就知道上面有古墓?”   “当然了,我们祖先建造太阳城的时候,还没那墓呢,它是后搬来的,我听奶奶讲,建墓时有人下来过,我族人在通道里就把他们给吓跑了,哈哈。”   “那他们还敢在上面建墓?”   “不懂了吧,建墓的人讲究风水,他们相信上面那个位置是建墓的黄金地段,瞎搞。”   “所以,你们也早知道墓主的棺材是什么什么木?”   “对啊,只是当时觉得用不着它,不然下葬当天我们就去拿来用了。”   我暗暗叹气,心说做他们的邻居还真是倒霉,免费的材料库。   地上的人建造自以为隐秘的工程时,却不知地下的‘邻居’已经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在向阳的带领下,我们抄近路,来到她说的药房门口,路上有几个喜欢啃‘土豆’的家伙发现了她,想扑上来咬她,被我打爆了脑袋。   红色大门内寂静无声,向阳回头望了眼城市上空的大挂钟,那钟有刻度没数字,而且刻度不止12个。   “还有一点时间。”向阳转过来,伸手推开红色大门。   但第一下没推开,她又试了两下,门只被推开一条缝,好像门内有东西将门挡住了。   我挥手示意她躲开点,然后用脚踩住门板,向前用力一蹬。   门后的障碍物被蹬开,一道黄色影子飞出来,正贴在我脑门上。   “道长怎么样?打——呀,芙姐?!”   “看符,呃…前辈?!”   房间中,两个头顶着汤锅、炒锅的憨憨皆是一脸惊……喜。   我揪下额头上的黄纸看看,殷红的血迹还未干透,一行歪歪扭扭的血字符,比之前的内容还要山寨。   我抖抖黄纸,冲鼻子上堵着纸巾的顺风说:“123木头人?”   顺风嘿嘿笑道:“就是不许动的意思,简单明了吧?”   “如果你师父看到这符,肯定驾鹤归来找你算账。”我把黄纸符揉成一团扔掉,为这两个小朋友的未来感到担忧,符箓这种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两个,一个敢画、一个敢信,等于是在‘玩’命。   “别别别,他老人家得道飞升,切莫再因凡尘俗事烦心的好。”   “以后这种没用的东西就别画了,浪费纸。”   “哦,前辈,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啊?”   我四下打量一圈儿,这房间和中药房有点像,墙前立着药柜,每个小格子上都有文字,标明里面放的东西是什么。   房间中央摆着个陶瓮,下面架着火,火还未熄灭,从上面古墓抬下来的木棺就放在陶瓮旁边。   在药柜底下躺着几具尸体,死状和外面的那些差不多。   “有下来的竖井,还有通道,进来之后是她带的路。”我看了眼向阳,她进屋后就走到陶瓮跟着左看右看。   “文靖呢?”我看了一圈儿没看到文靖的身影,地上的尸体也没有和他体形相符的。   “他在棺材里,和怪物搏斗的时候头磕到柜子上撞晕了。”包子扔下手中的饭铲,跑到我身边,挽住我的胳膊,指指文靖磕晕的地方。   “前辈,你没看到,刚才那些怪物冲进来,把抬棺材的人给咬死了,特别惊险。”顺风稍显稚气的脸庞露出后怕的表情。   “我知道,我在电影里看过,是丧尸,他们都变成丧尸了!”包子挽着我的胳膊用力晃了晃。   “你们见到兆肆没有?”我算了算,还是少一个人,于是问向顺风。   “没有,我们想等文靖醒了再出去,没离开过这,也没遇到别人。”顺风说。   “可能是她拐到别处去了,你们就待在这别出去,向阳说了,晚上外面很危险。”   顺风和包子都对向阳投去好奇的目光,飞族人衣服的款式有点跟后世的希、罗国撞衫,编发的样式也像,他们族中普通人只穿白衣,而拥有特殊身份的人,会穿不同颜色的衣服,所以非常好区分。   向阳就穿着白色连衣裙和皮凉鞋,她发辫上插着朵枯萎的小粉花,应该是灾难发生前插上去的。   包子从来不认生,她对向阳感到好奇,便开始找话题跟她聊天。   我找了根绳子,把地上的尸体一个个拖出去,拖到外面街上。   城市上方的大挂钟忽然发出闷闷的响声,像是整点报时,我看到一个正在吃人的‘辐射土豆’突然停下动作,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丢下食物站起身,朝一个方向走去。   向阳说这些吃同类的感染者都被‘石头’控制了,那么他们这举动是不是说明,‘石头’已经醒了,正在叫他们过去开会?   我回屋叫他们乖乖待着,我去偷听下怪物开会,向阳劝我别去,任何靠近‘石头’的人都会被它迷惑控制。   这里有通道能上到地面,如果不弄清‘石头’的破坏力究竟有多大,只怕会留后患。   “芙姐超级厉害,听说过元力觉醒吗?灵气复苏、强者归来?”包子掰着手指,小眼神儿左飘右飘,“查克拉?听过吗?”   向阳一脸茫然,我按住包子的头顶,“打住,别说了,叫你好好学习,原来你平时都在学这些东西?回去告诉陈教授,让他给你加加课。”   “别~亲爱的芙蓉姐姐,给我留条活路!”   “是芙蕖,渠道的渠上面加个草字头。”顺风认真纠正道。   “哦,渠草头姐姐~”包子顽皮地吐吐舌头,露出小坏笑。   “马冬梅的梗看多了?别闹了,老实待着,等我回来。”   顺风见我要走,立刻上前一步,拉开衣服的拉链,把衣服左右一拉,露出衣服内里挂着的各式‘法器’,像极了兜售盗版碟的不法小贩。   “前辈,挑几样带着防身。”   “不用,谢谢。”我拍拍他的肩,顿了下,说:“你也别用它们防身,切记。”   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让他带我见见卖他这些假货的人,这些东西如果是拿来摆拍、闹着玩,倒也无伤大雅,可用在真章上,是会出人命的。   当然,卖假货的人可能根本不相信顺风这样的小少爷会去大凶之地探险,而且还能遇上各种真·凶物。   “对了,她说她也会发病,你们俩注意点,发觉不对就…!”我朝包子和顺风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顺风尴尬地看了眼向阳,包子也是一脸担心地问她:“你生病了?”   倒是向阳比较坦然,“发病时皮肤会长毒芽,不用他们动手,我自己会远离他们,找个地方等死。”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药房,顺着感染者聚集的方向,找到一扇绿色的大门。   在地下深处挖石凿城是项大工程,飞族人通过几千年的努力,建造了这座和白玉城相差无几的城市,令我深感费解。   他们应该有能力、有时间、有人力建造更辉煌的城池,为什么感觉雷声大雨点小呢?   当初他们全族下迁,二十万人总是有的,结果如今的城市,只有基础生活设施,除了有电灯、有灌溉机器,我没见到其它‘高科技产品’。   我记得当初……他们还有悬浮飞行器,还有无伤口手术技术,真正的不开刀、不缝合,就能治疗各种外伤,神奇得很。   莫非是锅炉爆炸,把他们炸回解放前了?   绿色大门位于城市南面,药房在北边,我进来的温室在西…这样看来,重要的部门全围着城市而建。   绿色大门敞开一半,我本来就是偷听,没想进去,所以躲到门边,抻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辐射土豆’们已经全员到齐,我刚想探头往里面瞄一眼,就听有人说话。   使用的是飞族语言,但这声音却是我认识的人,我缩回脖子,皱眉细听,说话的人是兆肆,她在用飞族语说‘合作’。   我听了一会儿,全是她一个人在说,没有人回应她,诡异的交谈持续了十分钟。   我拿出手机,弹出摄像头,放到门边偷拍,房间中央放着一块金字塔型的石头,石头一闪一闪地发着光,兆肆就站在石头前和它对话。   ‘辐射土豆’们站在石头周围,仰着头,像在与神秘力量沟通。   我奇怪为什么‘土豆’和兆肆都能‘听’到石头的声音,而我却什么也没听见。   兆肆说想借助石头的力量,控制与她作对的人,作为回报,她可以帮助石头,得到更多‘子民’。   地下城哪还有健康人了,就剩向阳一个还没病发的,兆肆的承诺,等于是说,她会帮石头进攻地表生物。   我毫不怀疑她的话,为达目的,牺牲别的种族,是无奈之举,也是理智的选择。   等她从房间出来,见到我的那一刻,她没有一点惊讶,直接打手势,示意我跟她走。   她带我走进一条通道,她的电动车就停在入口处,大白虫还在后车座上捆着,关上通道门,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先开口。   “别板着脸,一块石头而已,它毁灭不了世界,你喜欢的人类也灭绝不了。”   “你看到外面的情况了,怎么着,死一亿叫惨,死十万不算是吗?”   “借助它的力量消除对人类更大的威胁,就是牺牲小头换大头。”   “什么更大的威胁,追杀你的人,想毁灭世界?”   “世界不至于,一座城,她们会毁了一座城,几百万人口吧,你既然决定置身事外,就别管闲事。”   “几百万人口的城市?哪儿?”   “你不是不管族内事了,别问那么多,总之借助石头的力量,可以兵不血刃的消除这场危机。” 第270章 建议跳槽   有句话我想说但没说,我看真正被利用的人是兆肆,石头传播的病毒能否被控制还未可知,万一控制不住,遭殃的何止千万人。   和兆肆讲道理只会浪费时间,我佯装妥协地点点头,“好吧,你有把握就行。”   “接下来我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不再借助古木隐藏气息,把那些喜欢痴心妄想的家伙引来。”   “你知道金字塔病毒的传播方式和治疗方法吗?别再自己中招。”   “严格来说,给太阳城带来灾难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病毒,是可以生物的细胞、基因发生变异的射线,这种射线地球上没有,前不久他们从地下极深处挖出了一块陨石,敲掉陨石表面的隔离壳,里面的晶石会释放这种射线,他们通过金字塔型的容器,大大增强了射线的效果。”   “这些都是石头告诉你的?”   “宇宙中存在着各式各样的智慧生命体,你应该很清楚。”   我突然想起几十年前,有个盗墓贼在我的墓里唱过一首歌,歌词我只记住一句,就是‘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精美的石头会唱歌’。   当然,生命的形式多种多样,但总体可以分成三个大类,有益、有害和毫无作用。   有些生命本身具有超高的危险性,如果它们再拥有智慧和野心,那对另一些生命来说绝对是巨大的灾难。   试想一下,三十多年前,天花病毒微微一笑,发现人类想研究疫苗灭绝它的种族,于是它隐‘性’埋名,暗中发展壮大、突破、变异加升级,只为有待一日绝地反击,彻底将人类铲除。   那人类宣布彻底消灭的天花病毒,也许只是它们放出的赶死队,而所谓消失,只是由明转暗,偃旗息鼓、休养生息……   “结果是不可逆转的?”我连忙收拾思绪,追问更多信息。   “是的,但有距离限制,必须摸到它才能起作用,另外就是饮用它辐射过的水。”   兆肆看着绿色大门的方向说:“那是太阳城的水厂,他们把晶石放到了水源上,城内居民都饮用过辐射水。”   “WHAT?他们自己搞的灭族计划?”   “正相反,他们发现晶石的射线对身体有益,不仅能提高免疫力,还治好了很多疾病。”   “明白了,是晶石的伪装,它先将自己伪装成良医,等所有人都被辐射过,它才露出杀手本质。”   我猜飞族人也没想到,他们捡来的石头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野心不小。   既然它可以伪装一次,就能伪装两次,如果兆肆没有控制它的方法,说不定会被反咬一口。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要我触碰它、不吃喝受它辐射的饮食,它就影响不了我。”   “触碰、饮食,这都是它告诉你的,你不知道它隐藏了什么。”   “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我只能冒险。”   “我不是已经答应帮你取回武器?你何必急于一时?”   几百年的地下生活都过了,我不懂她在急什么,难道她已经被石头蛊惑了?   兆肆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儿,嘴角虽然挂着笑,却是十足的苦笑。   “因为她们已经来了。”   “谁?你是说……”   “我上去取车的时候,听到她们正往下来,她们会去古墓搜索,然后找到这来。”   “怕什么,现在不是有我吗,不需要借助未知的力量,那是不可控的。”   “你确定自己恢复了?”   “哟呵,质疑我的能力?关键时刻我从不掉链子。”   兆肆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她低头思量片刻,点头说:“行,五法天女的头一战,看你表现。”   我拍拍大白虫的头,这家伙又缩成一团,情绪似乎十分低落。   “她在那!”通道深处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接着强光乍亮,一队人向这边跑来。   跑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手里端着炮筒,如果我没看错,那应该是打坦克用的,这种东西她们是怎么带进景区的?   心中的问号只冒出半个头,脚下就先有了动作,兆肆的反应跟我同步,她跨上电动车,呼地一下载着大白虫冲出通道,我的滑板车没在这边,只能迈腿往外跑。   在通道里交战,一旦塌方,我们自己也会跟着倒霉,然而对方毫无顾忌,仿佛一点不在乎自身安危,只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我们。   嘭——   炮弹击中通道外的一栋建筑,因为我们两个已经提前躲开了,但也只是提前那么一点点,炸飞的建筑碎片崩到我身上,拳头大的石块砸在我的眼皮上,如果不是有金刚不坏之身,这一下眼珠子就爆了。   巨响引来了‘辐射土豆’,它们涌向声源处,从通道里走出来的队伍,简直是莫得感情地射击机器,见到移动的东西就扫射,把‘辐射土豆’打成了土豆泥。   兆肆骑着电动车跑没影了,刚还说是五法天女的首战,结果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来人进行的是无差别攻击,只要是移动的东西,她们就打。   不过兆肆跑没了,她们需要重新定位她,我看到队伍中间有个人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   她时不时低头看上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我滚进了排水沟,她们失去移动目标,便停下来等候指示。   现在景区应该是关门了,但失踪了几名保安,他们一定会派人寻找,或者报案让警方来调查。   她们竟然能带着武器混进景区,本事看来不小,队伍中间的那人突然转过头看向我藏身的排水沟,这绝对不是随意瞥见的,是有非常明确的指示,让她立刻锁定这个位置。   第二颗炮弹落向排水沟,她们杀人真是问都不问一声,只是我已经出离通道,再没有旁的顾忌,业火一出,将出膛的炮弹、连同炮筒烧得渣都不剩。   莫得感情的射机机器终于有了表情变化,那个拿平板电脑的女人一抬手,制止了想向我扫射的几名手下。   此时我已经准备好向她们发射绿光,她们这么喜欢扫射,打谁不是打呢。   “是您。”拿平板的女人转过身,四目相对,她微微惊讶了下。   她这是认出我了,可我对她却没印象,活得太久,见过的人太多,如果没留下点特别的记忆,很多人都会被我遗忘。   “你是?”我跳出排水沟,不知道的就问,盯着女人看了几秒,还是没记起她是谁。   女人撸起袖子,露出右侧半截机械手臂,怪不得她戴着手套,原来这是假肢。   “您还记得吗?”女人的眼神有点小期待。   “哦……白…云。”看到这半截手臂,我脑海中猛地蹦出一段记忆,还有一个与之相关的名字。   “是我,您还记得。”女人似乎也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但很快就抽离出来,“恭喜您重获自由。”   我张张嘴,想说谢谢,但她拦住我开口,抢先道:“我有任务在身,请谅解。”   “我答应保兆肆狗命,不好出尔反尔,今天你怕是完成任务了。”   “是嘛,原来如此。”白云示意她的手下放下枪,看了眼平板电脑的屏幕,“我现在的长官可没那么好说话,派下来的任务,要么完成、要么殉职。”   她语气轻松,像是在谈天闲聊,但我知道她说的肯定是真话。   她曾是艾兰的部下,执行刺杀任务的时候被打断了手臂,而她刺杀的人正是我,她的手是我打断的,但我没杀她,还送了她一只机械手臂。   这只手臂是我的年终奖,当时在位的女王,看我很是不顺眼,总是把盗墓所得的‘垃圾’分给我,全是我用不上的东西。   我并不反感艾兰,对她做的事也是持中立态度,她派人来刺杀我,我非但不气愤,还觉得挺有趣。   她胆子是真的大,好像没有她不敢做的事。   只是她失踪后,她的部下就比较惨了,在禾苏接手前,叛军内部分裂争斗得厉害,还要应付女王的追杀。   女王恨透了叛军,让她抓到,不是活活烧死、就是大卸八块,白云转投了她人帐下,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投降’,新主子在族中有权有势,女王也要忌惮三分,所以她才保住一条命。   后来如何,我就不知道了,她那位新主子也有长寿体质,但她没有,可如今看来,她是有长寿秘诀的。   “打个工而已,完不成任务扣工资呗,至于要死要活的嘛,不行你再跳个槽?”   “命攥在她手里,跳不了。”   白云叹了口气,又说:“我知道,我们不是您的对手,不过,能死在您手中,这个结局也不错。”   “来来来,先别急着死,咱们聊聊天。”我看看白云身边的那些人,她们只是普通人,并非血母族人,而且无论我们说什么,她们都没反应,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就像是被洗脑成功的工具人。   所以我估摸着,只要没白云的命令,她们就会进入待机状态,不会影响我们叙旧。   白云略有些为难,可架不住我的热情,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有怀疑、有无措,或许是我的言行太过反常,跟她记忆里的那个我对不上号,所以她很困惑。   我把她拉到路边,从路边的建筑里搬出两把椅子,她的那些手下果然没有继续执行任务,站在原地进入了待机状态。   “看到那些尸体没有?飞族人,你还记得吗?”我坐到椅子上,指指街上的尸体问。   “记得,法其娜祭司被他们的预备族长拐跑了。”白云跟着坐下,只是稍微显得有些局促。   “我见到了法其娜的后代,真后代,不是血脉继承人。”   “真…后代??”白云听到这个消息,跟我一样震惊。   其实只要是血母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会震惊,因为族内的科学家做过许多实验,最终证明我们一族无法与他族繁衍新生命。   几千年来,我族对此深信不疑,曾经也有过相似的事件,族人与外族人相恋,不惜和本族人断绝关系,可最后却因为无法生育被冷落抛弃。   累累失败的案例在前,那些动过与外族通婚心思的族人,终是死了心,而那些保守派,则乐开了花。   “不,也许是哪里出了错,也许是他们抱养的孩子,这不可能……”白云眼神混乱复杂,机械手指微微颤动。   “你看,飞族被毁了,毁掉他们的是一块天外陨石,它拥有智慧,还会伪装,兆肆想用它对付你们,但我不同意她这么做。”   白云更糊涂了,皱着眉没有搭话,我按住她的肩,轻声说:“帮我毁掉石头,我保你的命。”   “您开口吩咐,我自然会照做,可是我的命…您恐怕保不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您,一而再的放我生路。”   “让我猜猜,她给你植入了黑铁?”   此话一出,白云满脸惊讶,我笑了下,心中泛起淡淡地忧愁,爱听八卦这毛病,看来是治不好了。   白云如今效力的东家,是专管族内公共安全的头头,搁现在基本相当于警察厅厅长。   从祖先墓中挖出的东西,向来是按级分配,按职能分配。   比如挖出个织布机,那就给后勤制造部门,挖出件武器,就给军队。   黑铁是一种金属,不过状态却像是糖粉,可以直接吃进肚子里、也可以搅拌在液体中,注射进人体。   它不可能被人体代谢掉,也不会危害人的生命健康,就算放一些在脑子里,人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如果用磁石在体外控制它,那无疑会让人痛苦难当,死也死得相当惨。   这东西挖出来之后是供刑讯用的,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很有效。   而且这东西用一般方法消除不掉,它散而不聚,无法手术摘除、换血也没用。   当时负责研究它的专家组对外宣称,这种金属一旦进入人体,就是消除不掉的‘绝症’,它的使用权也落到了‘厅长’手里。   但我在研究部门安插的‘耳朵’告诉我,黑铁名字叫铁,却不是真的铁,我们的祖先叫它铁,是因为它对磁石有反应。   所以让它失去威力的办法,不是将它移出体外,而是让它对磁石失去感知力。 第271章 突然翻脸   说起来方法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对人类而言,我族人想不到,是因为这方法她们用不到。   人类常见的疾病,我们一族不会感染,注射生理盐水,更是没有过的事。   专家从先祖墓中获取的信息只说盐可以降低黑铁的活性,让它们对磁石失去兴趣,没说如何应用。   我族生存不需要补充盐和糖,自然没人会给自己注射这些。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白云和新主子相处至今,她舍得跳槽吗?   白云听我这么问,突然沉默了,刚刚获知可以消除黑铁的消息,她明显是激动的,可我这么一问,她的情绪再次低落下来。   “是啊,我知道她太多事了,即使没有黑铁,她也会想方设法灭口。”白云虚望着前方,幽幽低喃道。   看来她没有舍不得,只是担心被主子灭口,对她的这位主子,我还是有些了解的,外号血蜘蛛,本名伊诺西。   血蜘蛛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一种毒蛛,毒性极强,别说被它咬一口,就是被它踩一脚,都会死得相当痛苦。   可见伊诺西此人,给别人的印象是何等恐怖,她在罪犯身上使用黑铁,在手下身上也用,说明她对内对外,一律残酷暴戾。   既然白云对她只惧无敬,那说服她放弃这次任务就容易多了。   “她现在已经强到天下无敌了?”   “没,只是杀我们这种小角色易如反掌。”   “你对鸡蛋灌饼感兴趣吗?”   白云眉头高挑,眼中满是疑惑,我早就想做点小生意,可惜身边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住的小区楼下,有个店面正在出兑,面积不大,正适合卖早餐,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伙,共谋大业?”   “卖鸡蛋灌饼?”   “不不,包括但不限于,包子豆浆、烤冷面都成,我实地考查过了,那条街上没早餐店,用不了多少本钱,咱俩合伙,我出钱、你出力,如何?”   扑通——   白云双膝跪地,相当用力地行了个俯身礼,这一系列动作太突然,吓了我一跳。   跪地俯身礼是族中最大的礼,面见女王时都不需要行这么大的礼。   不过是合伙卖鸡蛋灌饼,为何行如此大礼?   我下意识地伸手扶起她,“小本生意,不必跪谢。”   但白云很激动,她不擅言辞,千年过去还是这样,我对她的好印象也源于她重行动、轻言辞。   本来我还有点犹豫,怕她瞧不上早餐店这种小本生意,没想到她这么重视,反倒让我很不好意思。   “你有办法拖住伊诺西吗?解决黑铁要等回到上面才行。”   “她不会监控具体行动,她有信心我们会认真执行她的命令。”   “平板电脑里有什么?”   “是追踪器,探测能量波动,专门针对兆肆她们研发设计的。”   “嚯,厉害啊。”难怪兆肆她们被追得走投无路,看来擅长抓人的伊诺西确实有一套。   “指挥官,您——”   “唉?叫我名字,在人类的世界混,低调、低调!”   “哦,明白。董事长,您现在就要销毁那块石头?”   卖个灌饼就敢称董事长,这还叫低调?但现在不是纠正称呼的时候,我点点头,“对,马上销毁,我帮你们拖住兆肆,别碰那块石头,尽量远距离销毁。”   白云重重点头,我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那几个人工具人,问:“她们全听你指挥?”   “是的,她们没有自己的思想。”白云平复好激动的情绪,一脸肃然道。   “那行,去吧,在那边有扇绿门,你们等兆肆出来再过去。”我拍了下白云的胳膊,她神色更加郑重严肃了。   我和她们分开,从另一条路拐回绿门前,兆肆想引白云她们进去,她本人肯定要回到这来。   “好啦别藏了,她们被我忽悠走了。”我敲敲绿门,辐射土豆们被炮火吸引,不过还没跑到地方,我们的谈话就结束了,他们又开始往回走,可惜没我走得快,所以此时的绿门内外都无土豆把守。   “她肯卖你面子?”兆肆很快出声,但人还在房间里。   “肯啊。”   “因为你放过她一回?”   “可不止放过她,我还送她一只机械手臂,那是女王发的奖品,又实用、又有纪念意义。”   “多事,这次她放弃了,还有下次。”兆肆终于走出房间,带着满面怒容、气冲冲地走出来。   “你带着棺材搬家呗,这地方暴露了,再找个地方就是了,没拿回武器之前,何必跟她硬碰硬。”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现在控制住她的手下,放她们回去刺杀她,不是一劳永逸的事?安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真傻、真傻,我的脑子生锈了,现在运转不灵,想不出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计谋。反正人都被我忽悠走了,下次再说吧。”   “你急什么?”   “一城的尸体,还是生芽的毒尸,你当然没事,我还有小朋友要照顾,他们中毒怎么办!”   兆肆冷眼斜我,似乎不能理解我的担心,而且眼神中充满鄙视。   “你已经彻底被同化了。”兆肆像是感慨,语气中透着浓浓地失望。   她话没说完,一股力量便掐住我的脖子,黑烟瞬间将我包裹,这家伙又在背后下黑手。   思及此,我出于本能挥了两下手,黑烟顿时消散,但她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只矛。   这东西可好久没见过了,黑烟散去时,矛头刺向我的额头,我躲闪不及,被锋利的矛尖刺中。   咚——咚——咚   兆肆连刺三下,虽说位置不同,但每下都刺在我头上,我的脑袋被她扎得歪来歪去。   “嘶…我说你差不多得了。”痛倒是不痛,更别说受伤或死亡了,可任谁都不会喜欢被人戳脑袋,而且是像小孩子戳气球一样,把脑袋戳得乱晃。   “你不是喜欢探索自身极限,想知道自己的致命弱点吗?”兆肆扔掉无用的长矛,从腰后抽出两把斧头,抡起来便砍。   “问题是这些方法早试过了,你能不能换个新武器?”   “这个怎么样?”兆肆把斧头掷向我,在我用手臂隔挡的时候,她的袖口中滑出两根长针,大约十五厘米长,粗细跟筷子差不多,但尖端锋利,尾端还各镶着一个铃铛。   “你是认真的?”我打掉迎面飞来的斧头,看着从她袖口滑出的长针,心下暗惊,这是她的武器,那件本应该存放在源起之地的武器!   “所有隐患都应该消除。”   “没问题,来追我呀,追上就让你消除。”   我边跑边喊,率先钻进城市崎岖的街道,跟兆肆玩了一场捉迷藏游戏。   兆肆突然变脸,和我的态度有着直接关系,于是我仔细回想说过的话,感觉我不过是用温和的方式解决了白云带来的危机,还对包子他们表示出关切。   诚然,这和我从前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我不仅仅是生活在人类的社会中,我还想融入这个社会,和人类民为朋友。   如果兆肆因为这一点想除掉我,那她的‘计划’绝不会是反抗追兵,求得自保那么简单。   还有银河跟萨其马,她们知道兆肆的武器一直在她手里吗?   又或者她们三个都没有遵守约定,请我去源起之地取武器只是借口?   轰——   爆炸声从绿门方向传来,白云得手了!   兆肆愤怒地喊道:“安汐,你这只狡猾的土狗给我滚出来!”   噗…很抱歉,在逃命的时候笑出声,她和以前一样不善于骂人,骂人的词往往词不达意,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猜她想说的是狐狸,不过狐狸也是犬科,她可能只是想用比狐狸更加贬意的词,比如斑秃的狐狸、赖皮狐狸等等。   此时这个人才是我认识的兆肆,网络上那个话多的二货,和热情好客的好好女士,一点都不像她。   正在我的思想开小差的时候,一根长针扎进我脸旁的墙内,针尾的铃铛叮呤呤响,银色的长针发出银色光芒,我立刻躺到地上向旁边翻滚。   以长针为圆心,出现了一个一米半径的大洞,建筑和周围的物品、尸体统统被吸了进去。   我滚进屋子里,从另一侧的窗户跳出去,被吸进长针黑洞的人,没有一个能回来的。   别看长针体积小,其实上面刻了几千个上古文字,据说这些文字有极强的力量,可以形成类似宇宙黑洞的区域,一旦进去就别想出来。   好在它每次打开的洞口超不过两米,时间也很短,只要别被针扎个正着,还是能避开的。   “是不是要这样啊?大家同族一场,这就是没得商量喽?”我模仿着警匪片中的港腔问,觉得这样更有江湖气质一点。   “你只会坏事,我早就跟她们说你靠不住。”兆肆出现在街口,刚刚扎到建筑上的长针飞回她手中,这次她双针齐发,瞄准了我的头和胸口。   “董事长,小心!”白云从旁边的小街上冲出来,飞身挡在我面前。   有件事她可能不知道,即便针扎在她身上,我一样会被吸进黑洞,因为黑洞是个球体,不是一个圆型平面。   但她明知危险还冲过来挡针,这份心意我得领。   我从身后抱住她,同时一团红色火焰挡在我们身前,这团火焰比卡车头还大,长针穿进火焰,针尖在白云的额头前分解,长针被火焰烧成灰,白云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发。   “笨狗,这会消耗你的能量,你很快又会变成弱鸡!”兆肆跳到路边一栋房屋的房顶上,脸上挂着阴森地笑。   “我到底是狗还是鸡?你骂人的时候能不能把称谓统一一下?”我收了业火,嘻皮笑脸地问。   “哼。”兆肆冷着脸,身边聚集了大片的黑烟,翻滚如沙尘暴来袭。   “你省省吧你,明知道杀不死我,别闹腾了。”我们曾经为此进行过无数次‘实验’,最后的结果是谁也杀不死谁。   “是的,但我可以把你关起来。”兆肆说着,回身跳向另一栋建筑,瞧方向是冲药房去的。   “真是顽固。”我连忙追上去,白云紧跟在我身后,可是兆肆的黑烟比我们的速度快,我跑到药房门口时,黑烟已经抬着木棺飞进通道。   黑烟紧紧包裹着木棺,包子他们在棺材里发出呼喊声,盖子被黑烟按住,他们打不开它。   “白云,你留下,那边通道有辆电动车,上面有只大白虫,你带着它到上边的墓室去,用我的手机给陈清寒打电话,就说我遇到点麻烦,可能会被困在这。”我边追边向身后的白云交待。   “董事长,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留下报信,听着,随便找个社区医院或私人医院,叫他们给你注射生理盐水,用量你自己看着来,用磁石试着,效果消失就停。”   “可是——”   “这是命令。”   “是!”   我们在一个十字路口分开,她去接大白虫,我找到放滑板车的地方,继续去追木棺。   烧掉兆肆的武器,她这回怕是恼羞成怒了,好在她只是想引我追上来,没有跑太快,我能持续听到包子他们的呼喊声。   我们下来的竖井,其实还没到底,兆肆说要把我关起来,肯定不是指上面的墓室。   果然,她在通道尽头等我,看到我追上来,就把木棺丢入井口。   “你的小朋友们可没有金刚不坏之身。”兆肆可能觉得她终于扳回一局,得意地笑着说。   “他们没你想的那么弱。”我踩着滑板车,直冲向兆肆,掌的业火喷出,犹如一条火龙,充满整个通道口和竖井空间。   兆肆以为我会先去救包子他们,没功夫收拾她,所以当她看到业火喷出,立刻狼狈躲闪,脚下一滑、从井口摔了下去。   她使用黑烟和我使用业火一样,都有限制,偏巧这时到了使用极限,她身体跌落下去,没有黑烟托着,肯定会直接到底。   白云的工具人这时追上来,递给我一套工具,手脚戴上它,可以像壁虎一样在井壁上爬行。   我赶紧戴上,顺着井口爬下去,刚爬了几米,就听到下面传来包子的呼救声:“救命啊——我抓不住了!” 第272章 黄泉蜥蜴   “来了、来了,挺住!”我|干脆放松手脚抓墙的力道往下滑,滑下去二十来米,就见文靖双手抓着金刚伞的伞柄,伞柄插|进井壁,成为他攀附的借力点。   顺风搂着文靖的腰,包子抓着顺风的脚踝,三个人连成串挂在墙上。   包子的臂力不行,眼看就要抓不住了,我爬到她面前,让她趴在我背上。   然而金刚伞的伞柄在此时下滑,井壁被划出一道线,文靖和顺风继续向下落去。   “啊——师父,救命!”他们下落的速度太快,顺风的呼救声被拉长,看来他很相信自己的师父,在危机时刻下意识地会喊师父。   文靖始终没松手,终于在下落几百米后再次停住。   我看看上方,问向下面:“你们能坚持多久?”   “这有块石头卡住了,不会再向下掉了,我还能坚持十分钟。”文靖回喊道。   “不不、不行,我没力气了,抱不住了!”顺风喊道。   “我把包子送上去,你们再坚持一下。”即使我能同时背动他们三个,壁虎爪也承受不住四个人的重量,所以必须把包子先送上去。   “可以,我夹着他,你去吧。”文靖喊道。   我背着包子返回飞族人的通道,把她交给白云的工具人。   然后立即向下快速爬去,顺风打开手电筒,他说下面有热气往上涌。   越接近地心越温度越高,这竖井不知什么人所挖,深度令人心惊,我怀疑飞族人不是最先挖掘这口竖井的人,在金刚伞卡住的位置,有一个明显经过雕琢的‘井沿’,和上面的井口痕迹不同,这个看起来特别的‘正式’。   或许是某个古代遗迹的冰山一角,而且下面的空间明显变宽了,好像一只啤酒瓶。   我爬到文靖他们身边,井沿边上有一圈凸出的部分,刚好可以踩住。   “我先背文靖上去,你踩着这,等我回来。”我把顺风扶到沿儿上站着,背起文靖,抽出金刚伞柄,插到顺风手边的墙上,让他可以扶着点。   文靖趴在我背上的时候,胳膊都是抖的,他已经到极限了。   “那个叫向阳的女孩呢?”我在兆肆抬棺材的时候就只听到他们三个的呼喊声,我才离开一会儿功夫,难道向阳就毒发变异了?   “她…她掉下去了。”   文靖说,向阳在我走后就晕过去了,顺风和包子把棺材里的他拖出来,把向阳放了进去,并将棺盖半扣在上面。   这样即便向阳变成辐射土豆,他们只要合上棺盖,向阳就伤不到他们了。   文靖被他们拖出来时头磕在棺材板上,又给磕醒了,兆肆进去二话不说,把他们三个全塞进棺材,结果棺材掉下竖井后,唯一没法抓住其他人的向阳,便跟着棺材一起掉了下去。   怪不得她没发出声音,因为人在昏迷中,恐怕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可能是我族与外族友好合作的唯一成果,如果族中的激进派还活着,她们一定会为她疯狂。   现在证实她血统的机会没了,讽刺的是最终将她扔进深渊的人正是保守派的兆肆。   我将文靖送回飞族人的通道,包子和白云的工具人等在通道口,包子眼中含泪,给了文靖一个大大的拥抱。   “前辈——有东西上来了,有东西——”顺风的声音从下方传上来,声音抖得厉害。   我连忙爬下井口,在井壁上下滑了一段,快到顺风的位置时才用力扣住墙壁。   “前辈,救命……”顺风的声音充满绝望,而且他的声音在向下坠,显然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上了。   我继续向下滑,在墙上看到了金刚伞的柄,抽出来别在腰间,向更深处滑去。   又滑了大概一千多米,温度明显升高,怎么也得有三十度了。   再往下滑一千多米,我终于看到了竖井的底,一个巨大的水潭。   水潭里全是黄泥汤,还冒着热气,一只黑色的木棺漂在水面上,盖子是扣着的。   也许棺盖本身就有卡扣,兆肆在把顺风他们装进去的时候,就扣住了棺盖。   如此一来,棺材掉进水潭,里面的人应该还在。   “前辈——前辈——我在这!”顺风的喊声,从水潭旁边传来。   我直滑到底,站在水潭边上才看清,原来旁边有条路,一只大…鳄鱼?蜥蜴?总之是四脚的爬行动物,头上顶着顺风,在摇头晃脑。   顺风的手里抓着个东西,那东西刺进了大爬虫的头顶,扎得相当结实,顺风牢牢抓住它,才没被甩下去。   我的皮肤又变绿了,不能再使用业火,只好先跳到大爬虫身上,攻击它的眼睛,看能不能吓跑它。   只是此时我的力量无法与这庞然大物抗衡,动作稍微迟缓了些,便被它一脚踢飞,掉进水潭里。   如果是正常人,这会儿胸骨恐怕已经断了,我划动四肢浮出水面,旁边的棺材动了动,棺盖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丛金发露出来,接着是鼓包的额头,向阳龇牙咧嘴地趴棺材沿上。   她眼角瞄到我,似乎很惊讶,又看看周围的环境,“咱们怎么在这?怎么到黄泉来了?”   “被人扔下来的。”我简单解释道。   “天哪,那是守护黄泉的上古巨兽,它喜欢吃人!”向阳说着在棺材里四处寻找,可能是想找武器。   “什么巨兽,就是只大蜥蜴,还喜欢踢人。”我游到岸边,顺风快成斗蜥士了,我得赶紧把他弄下来。   眼看大蜥蜴要将头撞向一旁的岩壁,我对顺风大声喊道:“我吸引它注意,你跳下来。”   拼力量不行,就得玩技巧,我从岸边捡了块石头,抡圆了胳膊往蜥蜴头上扔。   巴掌大的石头打在它身上肯定不痛,但打得多了,一样能激怒它。   扔了五、六下,大蜥蜴果然被我打出火气,不顾头顶的顺风,朝我这边跑过来。   顺风松开手,从蜥蜴的后背滑下去,他这样做风险很大,因为蜥蜴的尾巴像大树一样粗,被它砸一下顺风就撒手人寰了。   好在蜥蜴的注意力在我身上,径直朝我跑地来,向阳在我身后尖叫,“我不会游泳!”   “躲棺材里,盖上盖别出来。”这种生物一旦被‘激活’,不打出个结果,它是不会罢休的,我跑回下来的井口处,借助手脚上的工具往井壁上爬。   最后一道井沿,像是为它量身定做一般,采用一整块岩石打穿雕刻而成,像是放在井口的甜甜圈,尺寸刚好不能容它通过。   这个设计或许就是为了防止它跑出去,上古时代的人,什么样的爱好都有,养个大型爬行生物当宠物不是没有可能。   向阳说它爱吃人,没准儿它最早的主人,喜欢用人喂食它,才给它养成了偏食的毛病。   我会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我见过类似的事情,在很久很久以前。   大蜥蜴追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爬上去一段距离了,我的想法比较‘安全’,等它追不到食物自己冷静下来,打算用睡眠解决饥饿的时候,我再下去带向阳和顺风偷偷爬上来。   可这只蜥蜴不知怎么回事,追着我来到收小的井口处,拼命撞击井口的岩石,像疯了似的。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它把井口撞塌了,连石头带土,噼里啪啦砸下来,轰隆隆一阵响,将它彻底掩埋在‘黄泉’下。   整个地下空洞都塌了,大蜥蜴被活活砸死,我这次比较幸运,掉在我身上的全是土,没有大块的石头。   而且手脚上的工具还在,我像鼹鼠那样刨土,从土堆中爬出来。   “顺风——向阳?”我看着已经大变样的地下空间,上面的岩石和土层下塌,下面的空间被压成了很小的夹层,像大蜥蜴那种身量的生物在这低矮的夹层中会被压成标本,不过对于我们来说,站还是能站直的。   因为有整片的岩石挡在头顶,给我们留出这么一点空隙生存,我听到顺风的呼救声,便来到他的位置,开始挖土,这家伙太粗了,用外套包着头,被我挖出来之后,把外套一摘,外观基本没什么变化,哪像我灰头土脸跟兵马俑似的。   “向阳?”挖出顺风,我继续喊向阳的名字。   黄泉的位置已经被土给填了,但土掉进水里,会变成‘粥’,向阳猛敲棺材,我很快锁定她的位置,开始向下挖。   幸好棺材里有空气,即使被埋住的时间稍长,她也坚持住了。   “来路走不了了,让岩石和蜥蜴尸体堵住了。”我是蜥蜴撞塌井口的时候,被震下来的,比它还先一步落地。   顺风躲进了岩石间的夹缝,得亏他命大,没被夹成肉饼,还躲开了上方掉落的石头。   顺风从怀里掏出符纸,用打火机点燃,照了照四周,然后指着我下来时看到他骑蜥蜴的位置说道:“那边有路,但不知道通向哪。”   “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们现在也没别的选择,这地方可能会发生二次塌方,必须先找个结构稳定结实的地方待着。   顺风每隔几分钟,就点燃一张纸来照明,确定我们没走偏。   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告诉过他,我有夜视能力,但我很乐意见到那堆没用的黄纸被利用上,所以就默不作声任他烧了。   “小弟弟,你用什么刺伤的巨兽?好厉害的样子。”路上无聊,向阳主动开口跟顺风聊天。   “小弟弟?你多大,别占便宜啊!”顺风立刻诈毛。   向阳看着和包子差不多,所以顺风说的也没错,他们应该是同龄人。   “哦…抱歉,我就想显得自己年轻点呗,咳,我58,那……我叫你小伙子?”向阳略有些尴尬,像是谎言被人揭穿一般。   然而她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和顺风都以为她和包子差不多大,他们应该算是同龄人,所以自称大姐姐当然是有占便宜的嫌疑。   “别闹,你58,那我85。”顺风根本不信,嘿嘿地笑了两声。   “我们乘风族平均寿命200岁,58正值青春年华,相当于你们人类的二十几岁,如果这么算的话,我是不是会年轻点?”她不提,我都快忘了,他们一族真正的名字是乘风族,飞·毛腿·族也是我族给他们取的外号。   向阳解释得认真,不容顺风再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他嘴角抽了抽,已然不知如何回答。   “是,快叫姐。”我拍了下顺风的后背。   “阳姐!”顺风特别恭敬、端正地喊了声,就像喊长辈一样。   “其实你不用这么惊讶,三百岁算不得什么,我听族里的长老说,在很久以前,能活千岁、万岁的种族也是有的。”   “啊,知道,王八和乌龟嘛。”顺风这话一说出口,就挨了我一脚。   “怎么啦?”顺风被我这一脚踢糊涂了。   “人家说的是一个种族,和他们一样!”我咬牙道。   “真的啊?那、那电视里喊的那个,千岁千岁千千岁、万岁万岁万万岁,也是真的喽?”   “那是人类美好的愿望。”向阳笑笑说,随即她又问:“你还没说,你打伤巨兽的武器是什么呢。”   顺风眼睛一亮,来了精神,咧嘴笑道:“不足为奇,是我从高人处求来的金刚伏魔杵,据说密宗大师用它斩妖除魔,杀死了从雪山深渊中跑出来的魔王!”   “你多少钱买的?”我看着他手里做工‘精致’的法器,随口问道。   “999,惊爆价、划不划算?原价19999呢,高人说和我有缘,说厉害的法器,会自己寻找它的新主人,不卖我不行,就象征性的收了点运费、车马费。”   顺风眉飞色舞,还直夸高人神机妙算,肯定是知道他这趟出门必有此难,特意千里迢迢送来‘武器’。   我了然点头,难怪大蜥蜴那么气愤,想来是顺风用地摊货刺它,让它觉得上古巨兽的面子过不去,感觉掉价了。   “哎~下次还得找他,999虽然不贵,可就能用一次,暴殄天物啊,得问问高人有没有用完能回收的法器。”   能当火折子使的符箓,一次性伏魔杵,顺风降妖捉怪的法器是花样翻新,可惜他没意识到,其实他真正的绝技是命大! 第273章 免疫   顺风说完又问向阳,她为什么管那水潭叫黄泉?   向阳说这是他们一族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传说,他们先祖建太阳城之前,曾四处寻找适合的地点,结果无意中发现了一口古井。   这井很有意思,是从最底下往上挖的,最上面的那一段才是他们一族挖出来的。   当他们的先祖挖到地下几百米深时,发现下面有个盖子,启开后,露出一个井口。   有人下到过井底,说看到了一眼泉水,但颜色黄如泥浆,一只巨兽沉在潭中睡觉,把它惊醒的后果是同行的三人都葬身兽口了。   “你们不是擅长奔跑吗?它应该追不上你们啊。”我纳闷地问。   “哦,是第一个人掉下去时,砸醒了巨兽,后面三个人直接掉进了它嘴里。”向阳解释。   “嗯……”我刚刚还奇怪兆肆去哪了,为什么先掉下来的她没有遭到大蜥蜴的攻击,现在看来,她可能遇到了同样的事,木棺掉下来砸醒了蜥蜴,然后惊醒的蜥蜴吞了紧接着掉下来的她。   所以蜥蜴暴怒不是因为头顶插着个999惊爆价的假伏魔杵,而是因为吃了难消化的‘脏东西’?   “前辈,你那个朋友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把我们扔下来?”   “她啊,她是反/社会/人格,无情型人格障碍,都说了我和她不是朋友,她有偿请我帮忙做事,结果说翻脸就翻脸,你说说,这什么人啊,啧。”   其实这种情况在我族中很常见,上一秒握手结盟、下一秒打爆盟友脑袋的事根本算不得什么,所以从前我拒绝跟任何势力拉帮结派。   “哎?她会不会…是故意把你骗下来,想杀掉?”顺风的脑子难得进行了一次复杂地思考。   “试探吧,先试探,看我能不能成为她的同伙,再决定杀不杀。”我猜兆肆是想试试我对人类小朋友是不是真的关心,在乎他们的死活,或许这在她看来是一种‘软弱’、也是立场问题,过不了这一关,就没资格成为她的盟友。   “她想拉你一起犯罪?”顺风并不知道兆肆的真实身份,以及她准备做的事,但他猜的倒是八九不离十。   “差不多吧。”   “你说的有偿帮助,该不会是……”   “不是,就是替她跑跑腿儿。”   “走私?”   “她能走私啥?古墓里的骷髅头吗?不,只是让我帮她去很远的地方拿件东西。”但现在我已经知道,这纯粹是借口,她的武器一直在她手里。   问题是萨其马和银河知不知道这件事,又或者她们的武器也在手里,她们三个当初只是蒙骗其她人?   可是为撒这个谎,忍受追杀上千年,目的是什么呢?有什么好处吗?   “那炸城的人是谁?”向阳问。   “来追杀兆肆的人,是她仇人派来的,不过我已经和她们说好了,跳槽来跟我合伙开店。”   “这关系可真够乱的。”顺风挠挠头,眼睛突然一亮:“啊?前辈你要开店,开什么店?”   “早餐店,话说你怎么还没病发?辐射的潜伏期多久?”我看向阳认真听着我们说话,神态、动作一切如常,没有丝毫要变异的迹象,不免觉得奇怪。   “我不知道,一夜之间大家都病发了,最晚病发的人是……一天半之前。”   “你在缸里躲了两天,过了今晚就是三天,你确定自己喝过辐射水?”   “城中只有一个水源,我这两天喝的也是之前存的辐射水,我想已经喝过了,再多喝些也没关系,反正迟早会死。”   “也许你对辐射有免疫力。”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我忽然记起件事,法其娜的技能是治愈,她本身也有自愈的能力,虽然寿命和普通族人一样,但至少可以保证有生之年百病不侵。   “怎么了?我发病了?”向阳被我盯得很不自在,摸摸自己的脸,又看向双手。   “前辈的意思是,你有可能自带抗体,不会病发,也不会变成那种恐怖的样子。”顺风欣喜地解释道。   “真的?”向阳面色一喜,两眼放光地盯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只是有可能,你确定是……”我想问她是不是法其娜的后代,可是按我现在的身份,我不应该知道关于法其娜的事,不可能知道她有治愈的能力。   两双眼睛全都盯着我,等我的下文,我咳了声,转移话题道:“你确定自己没吃喝别的东西?”   向阳低头想了想,“没有啊,吃的是家里存的玉米、喝的是缸里的水,没吃喝别的东西。”   “哦,那你自身有抗体的可能性很大,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上面的世界看看,可是族里的人一直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空气有毒、水有毒,食物也是有毒的,我不知道…也许还是回城里去,有温室菜田,我想应该可以生存下去。”   “那座城里已经没有活人了,你一个人怎么生活啊,生病了怎么办?谁照顾你?不如跟我们走吧,外面的世界没你想得那么可怕,我让我爸在他的公司里给你安排个工作。”   顺风是个热心肠,可向阳是飞族人,甚至还可能有我族血统,她的身份必须保密,去陌生的环境、身边全是普通人类,她的身份能藏住吗?   “我正打算开店,缺个服务员,你要不要来给我打工?包吃住。”   “好啊,我要!”向阳欣然点头。   “嘿?你不考虑我的邀请?”顺风特别不服气,“我爸公司的待遇可好了,五险一金、带薪年假、员工宿舍,过生日给发红包!”   “谢谢,不过我害怕在外面的世界不适应,还是跟同类在一起安心。”向阳凑到我身边,紧挨着我走。   “你不能因为她脸绿,就当她是同类,她只是中毒了而已。”   “恩?可是,我在见她第一眼时,就觉得亲近,有一种吸引?”   顺风瞪大眼睛,手指虚点我,憋了几秒才憋出一句:“你可不能对不起陈教授!”   “有些人天生气场相合、一见如故,我和陈教授也是一样,顺风道长,你是出家人,内心请光明一点。”   我们边走边聊,顺着崎岖的岩石夹缝通道,来到另一个地下空洞内。   四周全是岩石,中间有一块平地,很显然,那块平地是人工修建的,由巨石条拼接而成,表面还刻有花纹。   当然,令顺风发出尖叫的不是那平整的地面,和上面的花纹,而是停在上面的船。   一艘艘涂着彩漆的木船,整齐地停放在空地上,顺风惊讶于这些船会出现在如此深的地下空间,他加快脚步,跑到空地上,伸手抚摸木船的船头。   船头的雕刻是鸟首,船两侧还装有机翼状零件,上绘羽毛图案,因为年代久远,彩漆已然斑驳,不过大体画的什么还能看清。   “以前有人住在这,会是什么人呢?”向阳也跑过去看船。   我看看四周的岩壁,它们未经雕琢,我们进来的裂缝,不是这地方的真正入口,只是墙体上的自然裂缝。   也就是说,这地方应该还有一个正式出入口,我环顾四周,最后在头顶上方看到一个类似出口的地方。   大小刚好能容这些船通过,然而它的高度绝对超过了五十米,位于地下空间的顶部。   “前辈、阳姐,你们看,这船有翅膀唉,嘿嘿,你们说这是不是飞船啊?哈哈…”顺风爬上船,站在甲板上四处摸摸看看,口中发出赞叹。   兴许它还真会飞,空地可以肯定是没有升降功能的实地,这地方又不像造船厂,更像是停机坪,那么船要出去,只能飞起来,从上面的出口出去。   古时地壳运动活跃,一系列运动下来,高山变盆地、海洋变陆地,旧房翻新,大变样。   所以我推测,最早的时候这地方可能是山顶,出口打开,‘飞船’可以直接飞出去。   后来山体下沉,这地方被遗弃,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它就像沉入地底的玩具水晶球,里面的东西能保存下来实属不易。   前几次找到塔族遗迹,过后我也仔细想过,他们的圣要,原本可能是建在高山山尖的内部,塔族象征由此而来,只是后来由于地震等自然因素,高山沉入地下,才给人一种他们喜欢住在地底的印象。   毕竟他们只是喜欢住在黑暗的地方,并不恐高。   许多古老文明的遗迹都毁灭自然天灾,我族挖祖坟的时候,偶尔也能挖到几处更早期文明的遗迹。   它们有的沉入海底、有的深埋地下,洪水、地震、陨石撞击往往会将整座城市摧毁,只留下零星痕迹,而因战争、大规模传染性疾病、以及环境变迁被迫迁徙的原因被遗弃的建筑,往往能很好的保存下来。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觉得地面太热闹,喜欢清静,自愿转入地下生活,好比飞族人,这种情况也有不少。   “别闹腾了,抓紧时间休息,趁你还没饿得想吃人,赶紧睡觉。”我看着兴奋得好像小孩子一样的顺风,不得不用残酷的现实打击下他高涨的情绪,以目前的处境,他应该尽量保存体力。   顺风很听话,立刻躺在甲板上,这地方温度高,睡觉不用担心着凉。   向阳走回我身边,说她可以守夜,让我们先睡。   我说不用,我几天几夜不睡都没问题,叫她也找个地方睡觉去。   向阳在满是辐射病人的城中熬了两天两夜,睡觉根本不敢睡实,现在听说有我守着,她爬进船里,躺下就睡着了。   这些上古遗迹对我没什么吸引力,我看都懒得再看,半夜顺风说梦话还在和大蜥蜴搏斗,向阳则在梦中喊着她的家人。   有的人表面看着平静,其实将一切情绪都藏在心里,有的人表面看着粗枝大叶,其实…就是心大!   地下世界黑暗无边,没有日出、也没有声音,顺风和向阳睡到日上三竿的时间才醒。   醒了就要忍受饥饿的折腾,挨过早上、中午,到晚上的时候,他饿得实在受不了,趴在地上说想收集点好消化的细土吃。   有我在怎么可能让孩子吃土,我问他们吃老鼠行不行,顺风一点负担都没有地点头,向阳也没意见。   可惜没柴火,没办法烤,向阳说可以拆船上的机翼,它薄、而且好拆。   两个人合伙拆了两组机翼,向阳随身有把小刀,刀虽然小,但胜在锋利,她先削出一堆木屑,点着了当火引,将稍微大块的木料点燃。   这些木头在干燥的空间内小火慢哄,已经被哄得很干,非常好点燃。   我想正是因为这里太干燥,一点湿气都没有,才会寸草不生。   在他们吃烤老鼠的时候,我意识到一个更严峻的问题,人没有食物可以坚持半个月,但没有水,三天就是极限。   这个巨大空洞,就像个大型烘干机,不光是地表的水份,就是人体内的水份,也会加速蒸发。   “吃完咱们回黄泉那看看。”   “好啊,看看有没有人下来救咱们。”   “顺便看看,有没有水?”   向阳说得委婉,没有直接否定顺风的话,我笑着点头:“对,回去看看情况。”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上面的飞族人通道也被震塌了,白云没办法向地面传递消息。   白云没有提到女白领,也许之前我猜错了,她们之间并无交易。   可能是保安失踪惊动了景区负责人和警方,女白领上去以后发现不方便再次下手,所以她一个人跑了。   就是不知道昨天那一震,地面有没有感觉,会不会被人当成地震。   心里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我们回到黄泉的位置,这次顺风点燃了一根长木棍当火把。   塌方的地方还是那个样子,蜥蜴的尸体被埋在岩石下面,黄泉被填平了。   “你们两个等在这,我去挖挖看。”我来到本该是水潭边的位置,蹲下身开始挖土,挖了将近一小时,才挖出个水坑,或者说是水沟。   因为岸边没水,我就向前移动着挖,渐渐就刨出一个沟来。   向阳手巧,昨天她用木船零件削出只木碗,现在我用木碗盛水,放在地上静置,等泥土沉底,他们就可以喝了,条件实在有限,有水喝已经是万幸。 第274章 全能的员工   有些事不能细想,比如顺风一想到黄泉是大蜥蜴的澡盆,就会把喝下去的水吐出来。   他自己折腾几次,终于学会自我催眠,用什么土层净化理论来安慰自己。   向阳没那么多想法,她喝得毫无压力,我就更没心理负担了,反正喝进肚里就会分解掉,再脏也不会闹肚子。   而且我是为了陪他们才一起喝的,还不知道要在这困多久,我一直不吃不喝他们会很奇怪。   一连七天过去,顺风的胡子都长出来一大截了,上面还是没有动静。   素来乐观的顺风,情绪开始变得低沉,也可能是饿的,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让顺风和向阳留在停机坪,躺在船上保存体力,我每天去黄泉取水,抓虫子给他们烤着吃。   然而这地方的活物极少,他们一天就能吃上一餐,还是一分饱,再这么耗下去,他们最多坚持一个月。   “前辈……”   晚上我正守夜,听到顺风叫我,跳上他睡觉的木船,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我…我快不行了,帮…帮我把这个送回我家,给我爸妈,告诉…他们,他们的儿子……是个降魔勇士。”   按说才一个星期,顺风还不至于油尽灯枯,而且他的脉搏很正常,就是有点虚弱。   后事都交待了,我低头看向他手里拿的东西,是个土黄色的鳞片,足有巴掌大小,应该是他从蜥蜴身上揭下来的。   这么大的鳞片,可见蜥蜴的体形有多大,如果他对别人说他和大蜥蜴搏斗过,肯定会被认为是吹牛。   “做梦呢吧,你现在死不了,不过遗言我收下了,接着睡吧。”我接过他手中的鳞片,手掌按在他眼睛上往下一捋,帮他把眼睛闭上。   事实证明,他就是睡糊涂了,第二天早上照常睁开眼喊饿。   停船的山洞上方出口打不开,也没别的裂缝可以出去,向阳或许继承了法其娜的自愈力,但她仍需要补充水和食物才能生存。   如果再过七天还是没有救援,那么我将面临抉择,要不要用血喂他们,像我在贝壳船上做过的。   这是最后的尝试,死马当活马医的无奈之举,当然,我希望我不会面临这种抉择。   时间一天天过去,顺风和向阳已经没有体力,好好的夏令营活动,竟然成了死亡之旅。   向阳在昏迷前,轻声把我叫到身边,跟我讲她外婆讲给她的故事,故事断断续续,有时词不达意,最后她问我,是不是故事中的人。   她说她的家族,世代流传这个故事,都是母亲讲给女儿,或者外婆讲给外孙女,那是个关于思念故乡的故事。   故事就是故事,其中参杂了部分不真实的成份,一群女人整天互砍,哪里值得人怀念?   法其娜编这个故事传给她的后代,怕不是已经老得神志不清了。   如果我不是向阳口中那个‘美好国度’的一员,兴许就信了这个略带乡愁又凄美忧伤的故事。   不过哄小孩子,太残酷血腥的故事自然是不合适的,就像童话故事,总要将黑暗转化为美好。   被困的第十六天,我看着奄奄一息的顺风和向阳,默默做了决定,让他们听天由命。   之前我给陈清寒他们喂血,体内的两股力量还是平衡状态,现在我又变绿了,给顺风他们喂血,结果很难预料。   陈清寒的体质绝对和常人不同,所以他才能成功融合我族的血脉,但顺风不同,他只是个普通人,有力量失衡时给他喂血,后果很可能比丛智博严重。   至于向阳,她本身可能就有我族血统,按说她应该能融合我的血液,可这样一来,她就成了我的血脉继承者,一个人只能有一个血脉继承者,多了的话会产生本能竞争,不受控制地互相攻击、撕杀,直到数字归为一。   这或许也是我族整天内斗的原因,降生即一个个相斥的个体,没有精神层面的种族凝聚力,只因利益集结,又因利益分裂。   “芙姐——芙姐——”   “董事长!董事长!”   听到包子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幻觉,可紧跟着传来白云的喊声,我就知道这不是幻觉。   “我们在这!”考虑到顺风和向阳随时可能断气,我已经两天没去黄泉那边了,怕他们回光返照时我不在,所以一直守在他们身边。   包子和白云的声音是从裂缝里传进来的,听着特别缥缈,我跳下船,跑到裂缝口,扯着脖子喊:“我们在这!”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脚步声,白云跑着过来,见到我就说:“董事长,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那两个还有气儿,快,带急救用的药品了吗?”   “带了。”白云摘下背包,从里面掏出急救包。   “船上有两个人需要急救,你会用吗?”   “会。”   我拍拍她的胳膊,“去吧,麻烦你了。”   包子过了一会儿才跑过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我呜嗷一声扑过来,抱着我号啕大哭。   她这举动吓我一跳,小丫头从竖井掉下去,差点送命时都没哭,怎么看到我活着反而哭上了?   “没事、没事,不哭。”我哄人的技巧都是从电影里看的,语气难免干巴巴地缺少真情实感。   “我就知道…呜…知道你不会…呜……吃,我给你带吃的了,快吃吧。”包子抽泣着,卸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捆人参、一捆黄芪、一大包灵芝片,还有首乌、鹿茸、黄精,都是我之前吃过的补药。   “你们两个怎么下来的?”我纳闷地看着她们俩,但凡救援队里有男人,也不会让包子下来。   “清寒哥哥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打给队长,他说本地没有人手,要从别处调派,可是、大家都有任务,联系本地部门组织救援的话,地下古城的秘密…就是、就是要等,景区因为地震停业了,白姐姐自己想的办法,让那几个姐姐挖啊挖……”   我按住包子的肩,伸手捏捏她挂满泪痕的小脸儿,这种两难的境况,对她来说很难承受得住,自己又没有力量挖开几千米深的塌方区救人,知道下面的人可能已经死了,或正在等死,自己什么都不做,又会有罪恶感。   包子边抹泪、边讲述着她们这些天都干了什么,她的心情跟我猜的差不多,所以才会不顾白云反对,坚持跟着下来,即使发生二次塌方她也认了。   1“文靖呢?”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她提文靖,觉得有点奇怪。   “他去引开坏人了,就是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她昨天带人回来,靖哥哥开着大卡车,假装载着棺材去把她引开了。”   小丫头这会儿脑子有点混乱,想到哪说哪,前后顺序都是错的。   “放心吧,我们没事儿。”我揉揉她的脑袋,本来水灵灵的萌系少女,现在熬出两个大黑眼圈儿,在上面担惊受怕的,肯定没睡好觉。   白云给顺风和向阳做了急救处理,不过他们两个还需要住院治疗,先吊住命就好,出去之后什么都好说。   白云和她的工具人帮我们把人弄到地面,那几个保安,她在塌方前就送上去了,她知道要想在景区活动,必须低调,最好别引起警方注意,所以把几名昏迷的保安送到了景区外,还顺手拿走了他们的钱包、手机。   这样等他们被发现,所有人都会以为他们在景区外被人抢劫了,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在工作时间出现在景区外边,又为什么会集体遭到抢劫,那就是个谜了。   白云的工作能力,我向来是认可的,可惜她第一任上司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抛弃了她,第二任上司又是个变态控制狂,这次我必须给她安排一份安稳工作,就当是爱才、惜才吧。   爬出地洞口时已是深夜,白云在买急救包的时候,顺便买了生理盐水,她自己给自己输液,抵消掉了体内黑铁对磁石的反应。   她还给工具人做了‘微创’手术,切断她们跟伊诺西的信号接收器,这样伊诺西收不到她们定时反馈的信息,也没办法远程控制她们。   其实伊诺西对白云做的防范措施,并不仅仅是给她体内注射了黑铁,她还在白云的‘能量核心’,即我族人的心脏处植入了磁石,只不过这块磁石有隔离层。   如果隔离层融化,黑铁就会涌向白云的心脏,造成最严重的心梗,不换心救不活那种。   而我族根本不存在换心一说,能量核心每一个,别人的换不了,型号不匹配。   所以一旦能量核心完蛋,人自然就死翘翘了。   阻隔黑铁与磁石的反应只是第一步,想彻底摆脱伊诺西的控制,她还得做一次外科手术,这手术她自己没法做,更不可能轻易找人做,毕竟涉及到族群和自身性命。   到了地面,包子收到几条短信,是文靖发的,说他引着女白领去了洛市,他藏起卡车,坐火车北上,去首都。   他考虑女白领会一边派人寻找卡车,一边派人抓他问话,而在火车上女白领的人不敢下手,他特意坐的普快,这样吊着女白领的时间会长些。   想不到文靖的大脑袋瓜关键时候还是很给力的,我们这边坐上来时的房车,先到最近的医院,安排顺风和向阳住院。   包子给队长报了平安,问起陈清寒的事,队长说陈清寒那边是因为去了特殊区域,所以手机信号受到干扰,总部也联系不上他。   和陈清寒一起失去联系的还有他的临时搭档,以及他们此次行动的全体人员。   这是常事,算不上紧急情况,我们在医院附近的酒店住下,我用顺风的手机给他家人发消息报平安,顺便拍了张街景照发过去,伪装成他正在旅游的样子。   医生说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这时候如果惊动他家人,反而让他们担心。   我们在县城住了五天,等顺风和向阳的身体好些了,我将他们转到大城市的医院,在那边逗留太久,我总担心女白领万一警觉自己中计了,回过头来找我们。   这趟‘夏令营’和我事先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好在带去几个…反正我们的人没少。   包子说她在棺才里不小心扣到一个暗格,里面有个东西掉出来,她顺手捡了揣进兜里。   当她把东西拿出来给我看时,我顿时百感交集,兆肆要考验我,没将她的那部分钥匙给我,结果被包子捡到了。   等顺风和向阳出院,我将顺风送上飞机,文靖那边也顺利回了家,跟踪他的人已经撤了。   女白领应该是找到了卡车,发现上面根本没有木棺,是文靖在纸扎店找人定做的纸棺材,只要找到车,她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她的目标是棺材,没棺材就没必要在文靖身上浪费时间。   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回了首都,包子回她养父家,我带着向阳、白云和她的工具人去了我的住处。   开店的事已提上日程,幸好小区外边的那家店面还没租出去。   接下来的一周,向阳在适应新的环境,我在处理租店进货的事,白云的工具人给她做了手术。   这几个工具人,有点像活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唯一的缺点是内存有限,比如把外科手术的相关数据输入进去,就不能再输别的内容,如果要输入新内容,就得把之前的数据清洗掉。   以前她没机会背着伊诺西做这些,现在她总算可以除掉身上的隐患了。   这操作其实挺复杂的,但白云用惯了,她会弄,手术的全套工具都是网购的,她们在客厅弄出个隔离室,幸亏现在的楼房住户的保密性比较好,也没有热心的邻居注意我们都快递了啥,不然他们八成会认为我在搞非法行医或人体实验,再不然就是走私人体器官的黑窝点。   可能是白云的盐水输得有点多,我们惊喜地发现,足量的盐水竟然让黑铁消融,最终消失,这绝对是个意外之喜。   在办理营业执照的等候期,白云找了个份临时工作,带着她的工具人去做玩偶扮演员。   从外科手术到玩偶表演,她们这支队伍,可塑性那是极强的。 第275章 不对劲   我的‘上线’还没音信,新的工作任务是由队长直接发布的,他传给我一份电子调令,说是之前陈清寒帮我申请的。   新工作位于郊区,标准的朝九晚五,不过只有轮休、没有固定休假,但待遇和原来一样,就是没有外勤奖金和补助。   不需要拼命的工作,少赚点无所谓,反正早餐店就快开张了,到时我还有额外收入。   陈清寒应该是早考虑到了,所以我现在住的这栋房子,离新工作地点比较近,上下班骑自行车就OK。   不过在去新岗位前,我请了几天病假,因为上班的时候不能戴着防晒帽,我得先把绿皮肤吃正常了才能去报到。   回来这些天我的手机快炸了,碧石在找我、银河和萨其马也在找我,还有来自包子等一众人的安慰短信。   陈清寒每次出任务不都会失踪吗?而且经常失联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我担心他担心得要死?   我叨着整支鹿茸,腾出手给他们发了群回复:谢谢,我很好,他不会有事的。   师母,别假装坚强、别挺着,有事找我。——凌可儿   嗯,清寒哥哥一定没事的,我们都要这样相信!——包紫晴   前辈,你不是要开店吗,我给你转点钱,别省着,加油。——顺风   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文靖   如果你需要人陪、我是说聊一聊,回复1,我马上订机票。——杰瑞   “哦……”我翻看着一条条的信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来自群众的关怀。   另一边,碧石她们的画风则完全不同,她们关心的是兆肆的失联。   而且只是关心这件事,并不是关心她这个人。   我一直没回复她们,因为兆肆的关系,看到她们的信息就有点烦。   我讨厌阴谋诡计,我相信没人喜欢被算计和试探。   碧石给我发过十几条视频通话申请,她的最后一条信息说,如果我再不回话,她就立刻飞过来堵我。   我给她回了消息,问她知不知道兆肆的武器在她自己手里。   过了五分钟,碧石回复说她不知道,然后就拉了多人语音房。   银河跟萨其马都否认她们藏着自己的武器,但她们说的话,我已经无法相信。   “其实有个简单的方法,可以消除咱们彼此之间的怀疑,我杀了你们、或者你们杀了我,不需要费脑子编造谎言,很简单。”我在人参片中散入椒盐,抓了几片塞进嘴里。   “别说蠢话,你现在什么情况我很清楚,用不着试探你的立场。”碧石听了我的话立刻说道。   “我只承认,想让你吸收负能量。”银河跟着说。   “哼…我不管你是黑猫白猫,只要能帮我对付仇家就是好猫…唧。”萨其马用冷若冰霜的声音,低调地卖着萌。   冷、狠、绝三人组曾经也是各自为政,她们三个本来道不同,却因有着相同的仇家,开始做起同谋。   “当初咱们说好,我帮你们取回武器,你们帮我解决业火的问题,现在你们没有这个能力解决,那咱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吧。”   “解决的方法就在源起之地,不然以前那些人为什么会不顾性命地往里冲?”碧石的音调明显拔高两度。   “谁成功过?嗯?想让我去送死?谁爱去谁去!”我一气之下退出语音聊天。   她们一定是疯了,放着好日子不过,明明只要拿回武器,就可以对付伊诺西,但她们所图的,是那传说中虚无缥缈的终极能量。   我打开客厅的窗户,看着下方车水马龙的街道,这对我来说才是真实的世界。   白云的短信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她带着她的工具人在附近租了房子,她自己的存款,也可以说是活动经费,但她还是动完手术就出去打工了。   她没有金刚不坏之身,但复元力还可以,开胸手术只用三天就恢复了。   她今天去电器城买消毒柜,工具人在店里练习做早点。   店面的合同已经签了,这两天她都在置办东西,我决定抛开族人的事,先忙开店的事。   适应新世界的向阳,最先学会的是用手机,以及手机中的各种软件,特别是地图功能。   白天她在家上网,傍晚跟包子出去四处转,熟悉新的环境、新的生活方式,需要一段时间,包子他们答应我保密,没把向阳的来历告诉别人,因为这趟出去是私事,所以我和包子也没向队长汇报。   她暂时只能当个黑户,好在她长得小,跟包子一起出去,别人都当她是包子的同学。   白云和她的工具人能在外面活动,自然是有合法身份的,她的钱大部分存在银行,但她现在不能动,动了伊诺西就会找到她。   这些天她用的是分藏在各处的现金,数额加起来也不算少。   工具人的外科知识被洗掉,换成了食谱,我问过白云,工具人有没有可能恢复正常,她说只能摘除脑子,摘完就成植物人了。   伊诺西当初制造工具人,便是将她们当成消耗品,而且是不可回收的那种,根本没考虑过,让她们恢复成正常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复原,去了新单位报到,那是部门的文件资料档案库,部门所有任务的文档全存在那。   地面上的建筑是间环保用品厂,地下才是我真正的办公地点,因为放档案的地方很像一间间的车库,所以在工作群里,大家都笑称我这份工作是守车库。   而在我看来,这里就像一间图书馆,每一份档案资料,都是一个离奇的故事。   部门经手的所有事件,纸质文档和电子文档都存放在这。   按说这是份清闲的工作,待遇又好,应该有很多人竞争这个岗位,但我第一天报到时,却听唯一的同事说,这地方常年缺人,本来应该是四个人做的事,长期由两个人承担。   原因是这地方邪门得很,凡是在这上班的人,不出五年就会生病。   而且全都不是小病,心衰、脑梗、白血病,失明、肾衰、肌无力。   在陈清寒替我申请调换部门时,这里唯二的工作人员刚刚中风、年仅23岁,在这只工作了不到一年。   我听完同事的科普,在脑子里把陈清寒打包卖去了非国大草原。   看来我的金刚不坏之身要经历新一轮的考验了。   说到新同事,她是迄今为止,在‘车库’工作最久的员工,坚持了七年半,破纪录的成绩。   如果说她和别人有什么不同,那可能是因为她喜欢穿波西米亚风的彩色长裙,披着红头巾,手握水晶球,神神叨叨,像极了扮吉普赛占卜师的骗子。   不过总的来说,她这个人除了有点疯疯癫癫,其他方面还好,在唯一的同事中风、无人接手其工作的这段时间,她一个人加班加点,维持着‘车库’的正常工作。   用她的话说,在七年半的时间里,她送走了三位同事,这对她打击很大,所以她跟上级反映,只要派个耐活的生物来就可以,不是人都行。   新工作比我想的简单,仅有的同事又好相处,早餐店那边有白云和她的工具人,基本没有我操心的机会。   空闲下来的时候,我继续在城市中探索,给流浪猫送吃的,然后录成视频发到网上。   我的本意是向爱猫人士展示流浪猫聚集地,结果评论里全是刷放过可爱猫猫的‘请求’。   于是我转战有鸽子聚集的地点,一把玉米粒撒出去,鸽子们集体升空,吓掉毛的、吓出屎的,气得其他在喂鸽子的人顶着鸟屎直骂娘。   之后是麻雀聚集地、乌鸦聚集地……视频的点击量在上升,评论里的‘请求’也越来越多,最后留言只剩‘请你离动物远一点’这一种声音,可恶。   反观碧石,我虽然拒绝和她聊天,但她的视频我仍在关注,显然在各大景点花式‘自杀’的吸引力比‘惊吓’动物更引人注目,更加可恶。   陈清寒失联一个月后,终于有了消息,他带着那位樱国女神一起归国,超级可恶。   不,超级可恶不是我说的,是包子,她在第一时间给我发来消息,怒斥‘妖女’九大罪状。   我觉得九大罪状可以归结为一条,就是这位女神主动要求跟陈清寒回来,似乎是商量调职的事,她想调到这边来,成为陈清寒的固定搭档。   其实工作群里已经聊开了,他们这次任务异常凶险,深入切西瓜党老窝,经历重重危险,最终擒住他们的头头,圆满完成任务。   女神说她几次命悬一线,都是陈清寒救了她,让她无比感动,只差没把愿意以身相许说出口了。   美人爱英雄,自古如此,何必大惊小怪?   接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上班,下班的时候才看到,静音的手机上显示有三通未接来电,全是陈清寒的。   我以为他有急事,立刻回拨过去,结果他只是问我为什么没给他发信息。   这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我想了好几秒,发现解释起来要说一大堆,比如他回来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没必要再问‘你回来了’这种明知故问的消息,我又没什么事,他有事自然会打电话,诸如此类叭啦叭啦,最后汇成两个字:“忘了。”   那边沉默了两秒,“我应该也忘了件事。”   嘟嘟——电话挂了。   “唉唉?你上次的账还没转呢!”我捶头,怎么把如此重要的事给忘了?!   我飞奔出‘车库’,想当面向陈教授谢罪,请他原谅我的老年痴呆。   奔出工厂大门,只见衣冠楚楚地陈教授正站在一辆吉普车旁边45度角望天。   “亲爱的,我太想你了!哦…我亲爱的——”我冲刺到陈清寒身前,一把抱住他把他举起来转圈圈。   “我知道,想得都想不起来了。”陈清寒突然开启怨夫模式。   “没有的事儿,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随口胡说道。   “哦?惊喜在哪?”   “在、在家。”   “走,回家。”   “啊?那个什么,要不先给接风洗尘,吃完饭再看惊喜?”   “现在看。”   “行……”不看这钱怕是转不了,可是我根本啥都没准备,现在给向阳打电话?她不在家,下午刚发短信告诉我,她和包子买开业用的东西去了,白云和她的工具人买桌椅去了。   上了车我简直如坐针毡,清了清嗓子猛找话题:“这次回来得挺快的哈。”   “你是不是希望我消失个三年五载?”幽怨+1   “哪有,我是说你这次任务挺顺利的吧。”   “别人都知道是九死一生,你不知道?”幽怨+2   “哈哈哈……听说有个大美女想对你以身相许。”   “你很高兴?”幽怨爆表   “我错了。你是不是被下降头了?没去咱单位的专属医院检查一下?”   陈清寒微微一笑,然而皮笑肉不笑,我心知完了,彻底惹毛他了。   回到住处,一进屋我就蹿进了卧室,路上我想来想去,能称为惊喜的东西,只有一个。   趁着陈清寒关门脱鞋进屋的这一点点时间,我必须装饰一下礼物,才能送得出手。   当陈清寒看到我抱出来的‘惊喜’,表情那叫一个吓人,我差点拔刀。   “这是你说的惊喜?”陈清寒盯着我怀里的东西。   “我捡的,意外之喜,把它放在卧室里,能治疗失眠,听说…还有起死回生的作用。”   我怀中的大白虫不明所以,呆呆地盯着面前的陌生人,似乎是感觉到了杀气,正在努力缩成一团。   白云救下大白虫后,就把它放到了她的车里,从地下出来的时候,我削了块棺材板,本想着这是块奇异的木头,兴许能卖点钱,结果现在板子给大白虫当床了,它好像必须待在这木头上才有安全感。   大白虫吓得够呛,把我给它缠上的丝带都弄掉了。   “这个惊喜不错,晚上烤了它吧,高蛋白。”陈清寒面无表情地说。   “别别别,好歹是条小生命呢,再说烤了就能吃一顿,卖了能赚一辈子的饭钱。”   “行了,把它放回去,我有事和你说。”陈清寒的眼神逐渐凶狠,就像是想把我脑袋扭下来。   我赶紧把大白虫送回屋,心说陈教授这次出门,一定是受刺激了。 第276章 夜谈   陈清寒带回的消息是樱国切西瓜组织跟禾苏无关。   这我倒不意外,切西瓜当初群龙无首,也曾分裂成几股力量,像白云这种不合群的,没有抱团反抗的力量,只能另投她主,依附于强者。   樱国这块‘西瓜’的首领并非我族人,陈清寒怀疑他背后还有主使者。   这需要审问过后才能知晓,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樱国西瓜组织正在寻找我族留下的武器。   他们知道凡是威力强大的武器,都归我族中的强者拥有,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武器都会跟随强者陪葬。   这是上古时我族的习俗,因此我们这些叛逆的后辈才会去挖祖坟。   可到我们这代,遵守这种习俗的已然不多,强者的武器在她死后会归公,重新分配给其她人。   业火是个例外,它只认我一个人,别人无法驾驭,所以她们在我下葬时,把它藏了起来。   位置无关紧要,因为事实证明,距离限制不了它寻找主人的决心。   当初把它藏在神秘大门内的人,估计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醒来后万万不会想到,自己的武器就藏在身边,反倒会去外面四处寻找。   要不是陆老板‘帮忙’,我恐怕还真想不到业火就在雪山里。   “所以,你们的计划是什么?”陈清寒忽然问。   他刚刚好像还说了些别的话,我光顾着回忆了,没认真听,被他问得云里雾里。   “什么计划?”我心虚地问。   “我在问你。”   “不知道啊!哦,我要开早餐店。”   “安汐。”   坏菜啊,陈清寒叫了我的本名,我心中咆哮,再看他严肃的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抱歉,刚刚那几句我没注意听。”我摆正态度,虚心认错。   “你要开早餐店?”   “啊。”   陈清寒晶亮的眼睛瞪着我,黑猫警长的主题曲立刻就飘进我的脑海。   “开多久?”   “这个…不好说啊,生意好就一直开,生意不好就…不开了呗?”   “你自己?”   “不是,我出钱,有一个同族出力,她和她的工具人是我挖墙脚挖过来的,可厉害了!”   见陈清寒神色稍缓,我赶紧汇报这次出门的经历,虽然不知道他的怨夫模式因何开启,但他在怀疑我,这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的。   我自认事无不可对人言,坏事糗事都可以对外讲,提供场地让工具人无证行医啦~惊吓流浪猫被网友谴责啦……   “她就答应跟你一起卖包子了?”听完我的讲述,陈清寒若有所思地问。   “对啊,不对,不是包子是鸡蛋灌饼。”   “你就没想过,她可能是对方派来的卧底,黑铁只是苦肉计?”   “嘶…到早餐店卧底?窃取商业机密?”   “不,是卧底到你身边!你到底是不是你们一族的头号危险人物?”   “是吧……”我本来挺自信的,可陈清寒把我问心虚了,他说的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只是我没往这方面想。   “算了,不管你是不是装傻,我就当你是真傻,赌一把。”   “唉?别呀,我不傻、也没装傻,你不要变相骂我!”   “不傻就遇事留个心眼儿。”   “其实吧…我又没秘密,她们安插再多眼线也没用,而且现在我调到档案馆工作了,跟隐居似的,除非……”   “她们的目的是杀你或夺取你的力量。”陈清寒替我说道。   禾苏‘诈尸’时喊的那句话我一直记着,如果伊诺西的目标是夺取族中强者的力量,那名单上肯定有我。   只是我被关进墓牢,她们想找我,可能找不到。   又或者是她们还没准备好,所以暂时没动手,无论是哪种情况,只要她们知道我出来了,就一定会找机会下手。   “安啦,明杀暗杀我经历得多了,而且现在我有恢复能量的方法了。”我从兜里掏出一根人参晃晃。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陈清寒想掐死我,去一趟樱国,他的更年期是不是提前了?   大虫子逃过被BBQ的劫难,但我没逃过陈清寒的盘剥,他点名要吃火锅,还不肯出去吃,我只能在他的监督下去了菜市场,买来火锅食材,在家准备火锅大餐。   陈清寒特会支使人,在去菜市场之前给我转了帐,导致我心情飞扬,准备大餐时特有干劲儿,跟每月工资到账那天一样,看啥都顺眼、做啥都开心。   陈清寒也学包子和可儿,吃饭前先拍照发朋友圈,还把戴着围裙的我一起拍进去了,包子立刻点赞,评论说爱狗人士强烈抗议,没有秀恩爱就没有伤害。   他以前可没这习惯,我估摸着是给樱国女神看的。   吃饭嘛,吃的是个意思,陈清寒吃涮羊肉、我吃涮人参,他青菜蘸香油、我何首乌蘸辣酱。   虽说我的皮肤已经恢复正常,可我琢磨着,如果平时多补着点,兴许在下次使用业火时,超量也没事。   只是野生药材太贵,不能一天三顿这么吃,顺风倒是给我邮来四十箱各式进补的药材,他跟他老爸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老爸立刻签了张支票,让顺风给我送来,说数字随便填。   顺风额外邮了四十箱贵细中药,将财大气粗这四个字贯彻到底。   药我收下了,支票我没收,吃饭的时候陈清寒还问我,这种方法安全吗,别有后遗症。   这个目前没办法验证,效果好就行,肯定吃不死人。   向阳回来见到陈清寒,并没有拘束或认生,因为这段时间包子天天都会说起他,估计陈清寒的基本信息、探险经历她现在都知道了。   “那个…小陈啊~你能不能也帮她弄个身份,我总不能雇个黑户当服务员吧,会被抓的。”我没当着向阳的面问,而是等她回房间睡觉,我和陈清寒下楼溜达的时候问的。   问完我也很忐忑,新身份不是P照片,我的事已经很麻烦他了,这又来一个异族黑户,能不能办倒在其次,主要是陈清寒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得寸进尺的无赖?   “如果……”   “可以,不过你带出来的人,你全权负责,她惹出乱子,我直接找你。”   “没问题!你放心,她没有特殊能力,就免疫力高、跑得快,她负责在店里送外卖。”   夜风徐徐,我们悠闲地漫步在小区外面的林荫路上,我要带陈清寒看看我们的店。   牌匾和灯箱是白云和工具人做的,本来工具人没名字,只有数字代号,可是我们在普通人中做生意,叫服务员代号太过诡异,就给她们取名梅兰竹菊,和天山童姥身边那四个侍女一样。   我开玩笑说,白云干脆改名叫巫行云得了,结果她还真让她们改口叫她巫姐。   她说为了隐藏行踪,更名改姓也没错。   她们租的房子离铺子不远,步行五条街,这在首都来说,已经算是相当近便的上班距离了。   “你应该和王小姐好好谈谈。”陈清寒在快走到铺子门口时说道。   王小姐自然是王白石小姐,八成是陈清寒也觉得叫她碧石不好听,所以仍旧叫她王小姐。   “她在你面前,没有面具。”   是的,碧石在我面前,无论是嫌弃、是失望,是愤怒还是无奈,全都表现得清清楚楚。   她可以和我吵翻天,然后还在一条船上共渡危机。   或许这次她牵线的目的,真的只是想帮我解决业火的问题,她劝我去源起之地的目的,也仅仅是希望我能获得那的终极能量。   我可以把她的动机往好处想,但我不会照她想的做。   “我搞不懂,已经有那么多人撞过的南墙,为什么她认为我撞就没事?”我当然知道现存同族面临的难处,这个世界早已改朝换代,异族只能生活在见不光的黑暗中,又有同类互相残杀,她们想改变窘境,甚至往大了想,她们或许想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可这想法又不是她们独创的,古时早有数不清的族人想过,然而呢?一个文明、乃至数个文明相继陨落,谁也没拿到过源起之地的终极能量。   “她希望你拥有绝对能自保的能力。”陈清寒轻声说。   “啊,她什么这么温情了?不对,她跟你说的?”   “她给我发了几十条信息,打过八通电话。”   “让你劝我?”   “我只是觉得她拿你当朋友,至于她们找你办的事,决定权在你手里,我不想说什么,就我个人的意见,我希望你别送死。”   “你知道她们找我干嘛,为什么还问我们的计划是什么?这次被人算计的可是我啊。”尽管我想照顾下更年期帅哥的心情,可凭白被质问,我总得为自己申辩几句吧。   我拉开店门外的卷帘门,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店内崭新的桌椅,白云她们已经简单布置过店面,墙纸是她们贴的,颜色是她们选的,全是暖色调,仿原木的桌椅整齐靠着两侧墙壁,地面也认真清扫过,虽然是正在筹备中的店铺,却并不会有杂乱的感觉。   后厨还有一些锅碗瓢盆没买齐,像放食材的架子,都是白云自己焊的,小区经常有人装修,外边有个固定堆放点,用来堆放建材废料,白云从那个大废料堆里刨出不少材料。   我对此是一点意见也没有,毕竟是雨天都要出去捡瓶子的人,这城市处处藏着‘宝’,我已经决定第一套房就买车库,上面住人、下面放捡回来的‘宝物’,而且车库相对便宜,很适合我这种在阴暗古墓都能生存几千年的老粽子。   陈清寒参观完后厨,回到前厅搬张椅子坐下。   “我在樱国看到点东西。”   我耸耸肩,心说樱国可看的东西很多,您说的是哪一点?   “关于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我搭了句茬儿。   “具体是什么不知道,只知道这项计划天女族很早以前就开始制定了,根据时间推算,制定计划的时候,你还没有下葬。”   “计划有名字吗?代号?”   “包子帮忙翻译的,沉舟计划。”   “没听过,不、等等,沉舟是她自己理解的意思吧,不不,按照字面的意思理解确实可以这样翻译,但它实际上指的是……”   “是什么?”   “沉入地下的船,就像我们在蜥蜴洞看到的古船,难不成她们想重启这项计划……”   “你们已经实施过了?”   “是的,而且是以失败告终,那个时候,族内负责能源搜索的人在挖坟的时候,咳、就是寻找可回收武器时,发现了一个地洞,她们派人下去查看,探测仪器显示在地洞的深处有特殊能量。”   她们先后派下去四队人,又钻又凿折腾了几个月,才在地底极深处发现一艘古船。   这艘船在地下埋了至少十万年,它的动力能源仍然‘活’着,我族想回收它,可是只要有人接近这种能量,她的时间就会飞速流逝,不是中毒、不是辐射,只是时间在她身上加倍流淌,不超三天,她就会寿终正寝。   近距离接触过它的四队人全都老死在现场,事故发生后,负责调查的人只好把地洞灌上泥浆,重新回填。   “从樱国抓回来的组织头目,叫三浦旬,他自称是天女族后裔,要实施祖先的沉舟计划,带领世界迈入新纪元。”   “别逗了,那艘破船能带领世界迈入新纪元?哈,彻底迈入老龄化社会,走上末路还差不多。”   “既然是已经关闭的项目,当时都有谁参与过,还掌握着古船所在位置的地图?”   “这事儿是兆肆管的,她是总头儿,不过,知道这事的人不少,但能拿到地图的人没几个,因为造成了严重的事故,当时的女王下令销毁了所有资料。”   我们从前互不待见,不可能聊自己的工作,而且我长年驻守在边疆,听到的消息都是眼线报上来的。   回忆了半天,我总算想起一个人,“兆肆有个亲信,因为喜欢上一个外族人,被兆肆剜掉双眼、打断双腿,驱逐出境,这个人也许知道些什么…”   “她能活到现在?”   “她不能,她爱的那个外族人能,也许她把工作上的事,给那个人讲过呢。” 第277章 绯闻终结   有人想重启我族已经下马的计划,并且他们知道计划内容,如果不是我族内部出了‘叛徒’,樱国人不可能得到这些信息。   若是向阳没出现,我不会相信那个头目三浦说的话,他自称是我族后代,这事还真不好说,没准是真的呢。   “你知道那个人在哪吗?”陈清寒问。   “啊?哦…我想想……他应该在尼罗国,的某座大三角墓里。”   “跟我去找他。”   “什么啊,我又不是外勤了,不去不去。”   “借调。”   “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你都有新搭档了,别总遛我啊。”好不容易能过上平静的生活,享受下当普通人的乐趣,什么阴谋都与我无关。   陈清寒的妹妹也找到了,调职前的约定也实现了,现在是我们解绑的最佳时机。   他跟着新搭档继续战斗在探险第一线,我有身份、有工作,新生活正式开始,难道不完美?   而且从这次樱国之行的结果来看,他的新搭档很有能力,别看她在工作群里只说陈清寒如何厉害,显得她很弱的样子,参与过一线探险的人都知道,真正的弱者几乎活不下来,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顺风那么命大。   “那好,你多休息,别安逸了就放松警惕。”   “嗯,我会注意的。”   夜已经深了,陈清寒跟我聊完天,回到小区停车场取车离开,我一个人溜达着回到楼上。   虽然我拒绝和陈清寒一同去尼罗国,但他劝我跟碧石谈谈的建议我接受了。   回到住处我立刻给碧石发了条消息,她秒回,我把从银河跟兆肆那拿到的钥匙快递给她了,如果只是取回武器,碧石也可以。   她拨了语音通话过来,我把手机放到键盘旁边,一边跟她说话,一边打开电脑下载电视剧。   碧石说她是真的不知道兆肆私藏了武器,她看出我是真心想脱离族中的麻烦事,所以想帮我一把,解决业火的弊端,她说你我都清楚,没有自保能力的安逸,是活一天赚一天。   也就是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因为我想脱离麻烦,但麻烦可不这么想。   道理我当然懂,族中像兆肆那样隐藏在暗处、随时伺机而动的野心家、阴谋家有不少,还有人纯粹就是受不了别人比她强,自己到了极限,能力无法再有提升,便捉摸着把能力更强的人除掉,明的不成、来暗的。   在得到业火前,我只能算是族群新生一代中的佼佼者,但远没强到令人杀之后快的地步。   匹配到业火之后,我就像一夜暴富的平民,招致别人的嫉妒,想抢业火的人相当多。   我说我习惯被刺杀,这是真话,假如没有金刚不坏之身,我早就死了,碧石可能觉得我‘堕落’了,所以很担心我的安全。   我和她认识那么久,一直是不冷不热的关系,可这次醒来,我们的关系却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是不是时代变迁造成的抱团取暖效应我不知道,但她既然开口说‘担心’,不管因为什么,这两个字应该是真的。   兆肆再没上线过,碧石跟我聊了很多她的看法,比如她认为兆肆与银河跟萨其马保持联系,是在监视她们,一直躲在墓里是为了不暴露她私藏武器的事。   当事人都没了,她如何隐藏武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不知道沉舟计划泄露的事,又或者,她本人直接或间接的参与过这件事没有?   樱国的切西瓜组织和她有没有联系,如果有,她是否只泄露了一份计划?   当年兆肆是挖坟工作的总负责人,她手里掌握的重要信息太多了。   本来这是我族内部的事情,但对于现今世界的人而言,这个种族已经灭绝了,我们都是不该存在的人,自己族人的事,还得由现今的人来研究和调查。   碧石的想法却和我不同,她准备重新投入到族内争斗中去,平息所有暗潮。   陈清寒没有要求我对碧石保密,所以我跟她提起了沉舟计划泄露的事。   “你怀疑樱国那支叛军的幕后支持者是兆肆?”   “不是她就是她的手下。”   “如果有人在资料销毁前看过内容,复制下来保存了呢,兆肆也有对头,也有很多双眼睛盯着。”   “那范围可大了。”   “范围大,但可以筛选。”   “我已经叫陈教授去找南朵的情郎问问了。”   “那具木乃伊?”   “是啊。”   “我去研究下,看能不能找到那木乃伊的准确位置,省得陈教授走冤枉路、浪费时间。”   “哟吼,你们俩这是结成什么同盟了?”   “治安同盟。”   “维护治安也不归你们管啊。”   “哼哼。”碧石但哼不语,转移话题。   我们聊了一个多钟头,她说禾苏偶尔清醒的时候,会问我去哪了。   碧石骗她说,我使用业火过度,昏迷的时候被海妖抓走了,可怜的海妖,妖在海底坐,锅从天上来。   碧石答应帮禾苏去海里捞我,两人也达成共识,由碧石接替禾苏,管理她名下的所有产业。   禾苏的复制人不能再造了,她的手下缺失了一大部分,正好碧石重新挑人,只是新人可不可靠,还要通过时间与事件的考验。   互通完消息,碧石拍她的视频去了,还安利给我几个土味短视频。   随后几天,我忙得脚不沾地,早餐店的手续证件全部办理完毕,顺风找‘大师’算了个日子开张,我虽然不信他找的大师,但他的好意我领了,所以按他说的日子开了张。   有白云和梅兰竹菊在,店里总是明亮整洁,给人一种这里卖的早点肯定干净卫生的感觉。   因为是休息日,包子他们全来捧场,碧石和银河还有萨其马人不能来,但订了花篮送来表示祝贺。   这要在从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甭管真心假意,总归是意思到了。   一切都很顺利,白云她们自学的灌饼手艺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成为吃了吗手机APP店铺以后单子更是一个接一个。   向阳只在高峰期帮忙送餐,她对附近的路已经不陌生,电动车学的也很快,只是她身份还没办下来,我不敢让她做太多事。   这样有人问起,我便说是店里帮不过来叫表妹来帮忙。   等闲下来,已经是陈清寒出门的第十天,他在我们夜谈后的第二天就出发去了尼罗国。   走前把我存在他那的工资卡还给了我,这事看似平常,毕竟是我的工资卡,物归原主也正常,可我总觉得心神不宁,白天忙的时候还好,到了晚上夜深人静,那种即将有坏事发生的感觉特别明显。   所以我让他每晚给我发一条信息,确认他还活着。   距离他彻底成为血脉继承者还有一段时间,这趟他出门,我依旧为他准备了血液补充丸。   只是他并没有按我说的每天发消息打卡,而且好几天才发一条,发的还是系统自带表情。   和他同去的樱国女神每天在个人空间都会更新内容,尽管不能透露任务内容,但可以复制两句诗词、抒发下情感。   这说明他们还没忙到发条信息的时间都没有,显然陈清寒这是要和我划清界限了,早餐店开业只有他连句恭喜都没说。   拨乱反正需要个过程,退还工资卡、转账卖珍珠首饰的费用,逐渐减少联系,就是结束谎言的开端。   我终于……不用再做挡‘丘比特’箭牌了。   当然,我也想过这可能只是陈清寒更年期提前的副作用,情绪反复无常,脾气暴躁爱生气。   可他的朋友圈却否定了我的这一猜测,他更新美图美文,经常发些心灵鸡汤,还主动晒出了他和沙丘的合影。   夕阳下的侧脸,一看就不是他自己拍的,于是包子炸了、可儿炸了,陈清寒给她们的回复是‘单身旅行’。   这下可算坐实了某些人的猜测,陈清寒和我分了!   唉…我们就没在一起过。   碧石也跟着跳出来,问我是不是被可恶的人类甩了,历史的悲剧终究还是重演了?   我叫她别跟着凑热闹,别人不明真相,她是知道的。   碧石却说她一直觉得我和陈清寒有猫腻,无关那些对外宣称的借口,只是她的感觉。   而我无言以对,要说不可能,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我以前没有朋友,哪里知道普通朋友什么样。   要是承认,对,我们就是有猫腻,猫腻的内容是什么?有什么具体表现,衡量的标准在哪?   我对男女之情的了解完全来自于网络,电视剧、电影,影视作品中的爱情,我可以肯定,它们没发生在我身上。   如果有人问我陈清寒在我心里的位置,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是个特别的存在,一个我可以信任的人。   包子、可儿以及工作群中的吃瓜群众们都认为是樱国女神的出现,直接或间接导致了我和陈清寒的分手。   我觉得陈清寒不会平白无故利用人,他之前请我当挡箭牌,也是因为我脸皮厚,武力强还死不了。   所以这次估计也一样,樱国女神不会因这场‘小三’风波受伤。   毕竟陈清寒说得是单身旅行,他并没说已经另有新欢,女神只是搭档,旁人无凭无据,只要陈清寒保持单身,她的嫌疑自然会洗脱。   可事情却没像我预想的方向发展,我从‘受害者’变成吃瓜群众,虽然我对包子她们解释过,我和陈清寒已经没感觉了,连‘没在一起时想的美好,真在一起之后,反而感觉淡了’这种鬼话都说了,但她们固执的认为就是因为第三者。   我甚至想说,以陈清寒的性子,他如果真的看上谁,是不可能给第三者留机会的,你们应该相信他。   可惜这话不能直说,我只是表示完全相信陈清寒的为人,并坚持感情破裂的说法。   实际上问题还真就出在樱国女神身上,陈清寒宣布分手没拉上她,但她偏要给自己加戏。   我开始怀疑陈清寒的桃花劫还有降智效果,本来都是挺聪明的女孩儿,只要喜欢上他就变傻。   像极了套路小说中的套路反派,莫得智商,妥妥的工具人。   具体操作是女神趁陈清寒睡觉,从帐篷的窗口偷|拍了一张他的睡颜,并发到朋友圈,配文‘这是我的岁月静好’。   岁月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看到照片的迷妹们不好了,她们的古墓小王子有了私生饭,撕、必须撕!   我特想对女神说,拍你就拍呗,存手机里偷摸看得了,拿出来显摆什么,你眼中的为爱勇敢,在别人眼里可不是那么回事儿。   鉴于我们已经‘分手’,即便想关心一下同伙,也不得不忍住,等风声过去,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一笑泯恩仇、仍然是朋友。   现在我若为女神发声,准被骂圣母,再不然就是白莲花,最关键的是什么积极效果都不会有。   但我又不可能跟着别人一起声讨她,所以只能选择沉默,结果还被人认为是在默默舔伤。   情感风波持续发酵,最后以陈清寒他们的失联告终,众人的关注点总算回到他们的任务上。   之前碧石找到了古墓所在的位置,把坐标发给陈清寒,按说他们找到古墓应该没难度。   失联可能是进入了地下深处,手机没信号,卫星手表被|干扰,类似情况在出外勤时太多了。   直到又过了一个月,夏天已过秋天来临,我工作的档案馆来了一位访客。   “队长?你找我?”我和这个人只见过一面,但印象深刻,因为在他粗矿冷硬的外表下,有一颗七大姑八大姨的心。   档案馆门口有会客室,队长见我出来,立刻迎上来,“小冷啊…”   他想说什么,但又有些犹豫,我赶紧主动问:“有事?”   “小陈失联的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他有消息了?”   “没有,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小陈说你很有能力,在前几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你不止一次救过他,本来上面是不同意你调职的,因为一线工作太需要人了,尤其是像你们这样的高手,可是小陈非常坚持…我知道,你们俩已经分开了,但是能不能请你加入救援队,再去救他一次?哪怕是看在往日的情……”   “什么时候出发?”   “啊?啊,最好是今天。”   “行。”和性命比起来,绯闻根本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如今陈清寒有性命之忧,我自然要全力相救,别人怎么看待这件事一点也不重要。 第278章 我是队长   档案馆这边的工作,上面直接批了‘借调条’,新同事叫我放心去,她一个人能坚持住。   她目送我离开的眼神中,透出一点点同情、一点点唏嘘,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   我回住处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打电话向白云交待了几句,铺子的事全权由她负责,向阳我交给队长和包子照顾。   机票队长已经帮我买好了,该用的装备到了尼罗国会由那边的同事为我准备。   工作群里的人认为我是为爱奔袭,难以割舍对陈清寒的感情,齐心合力把我塑造成了苦情女主。   碧石知道我要去找人,只发了个滑稽的表情,非常有内涵,让我感受颇多。   救援队的成员算上我一共七个人,我是队长,其他六个人也是从别处抽调来的,正如队长说的,一线外勤人员紧缺,人手总是不够。   因为伤亡率太高,总有减员的情况,这些是队长告诉我的,陈清寒从来没说过。   我和其他六个人在尼罗国首都汇合,对于上级决定让我担任这次救援任务的队长一事,我深感意外,论资历和参加工作的时间,他们都排在我前面,我只是刚刚加入的新人。   可是队长说,陈清寒走前交代过,如果他们出事,负责救援的队伍一定要让我带。   陈清寒做这样的安排,自然有他的考虑,古墓地点是碧石查到的,里面的木乃伊是我同时代的人,而且我对这具木乃伊多少有点了解。   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些,只当是陈清寒看重我的能力,可能还特别信任我,这下更让包子她们坚信我们俩有破镜重圆的希望。   由我带领的六名队员也在工作群里,最近的绯闻风波、分手风波他们全都知道。   不过他们见到我之后没表现出任何异常,没人提及私事,只讨论公事,让我放心不少。   负责后勤的同事比我们先到,提前购置了装备和车,这边军管区比较多,不是可以随便溜达的地方,所以后勤处的同事给我们雇了可靠的本地向导,他能带我们避开管制区。   碧石给出的地点,不在旅游景点内,也不在金字塔扎堆的地方,在地图上找不到,得跟着坐标走。   我们的目的不能让当地政|府知道,所以出事后没办法报警,跟人家说我们只是想找座古墓跟里面的木乃伊谈谈,谁信呢!   我们七人队加向导在尼罗国首都的一家酒店碰了头,由于每个人过来所需的时间不一样,我定了一个集合时间,准点在我的房间开会。   旅行团就得有旅行团的样子,六个人里有三个人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另一名女队员来时穿着极具本地特色的长裙,耳环也是很夸张的款式,瞧着就像游客。   我们穿的全是在当地买的户外装,背包也是普通款,但里面的东西都是专业工具。   队长在我没上飞机前,就把我拉进了一个单独的群聊里,是他专为这次救援行动建的。   我们在群里打过招呼,做过简单的自我介绍,队长在群里发了我们的照片,所以见面的话,起码能把人和名对上号。   出来也有段日子了,我自认与人类相处的经验已经没有欠缺,就算遇到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只要沉默便好,装得高冷寡言些,自然能蒙混过去,至少是大多数时候。   第一个敲响我房门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中等身材,看皮肤就知道常在户外工作,他脖子上挂着相机,身后背着简单的行囊。   这人名叫赵正华,今年42岁,但他加入我们的部门,成为一线外勤人员却只有三年。   部门里有一小部分定向培养的人才,一大部分从社会上招聘,或从别的单位挖墙角,还有一部分随缘加入。   我和赵正华就属于后者,在机缘巧合下加入了这个特殊的部门。   表面上看,他的年纪比我大,不过他对我很客气,进门时还叫我一声队长。   第二个来的人是梁瑞冬,29岁,据说师从某隐世高人,会一身只在武侠电影里才能看到的真功夫。   他这样的角色我遇到过,卢小刀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他性格并不孤傲,长的虽说不帅,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很阳光。   最后的到是队中另外一位女性成员,他们叫她莉莉丝,没人叫她本名。   叫什么只是代号,我也没兴趣刨根问底打听她的全名,人到齐了就开会。   加入救援行动,我们才有资格了解陈清寒他们行动的具体细节,以及定时反馈给上面的信息。   樱国切西瓜组织的头目三浦已经交待,他们是受人指使要完成一项名为‘沉舟’的计划。   但他却坚持说自己没见过指使他们的人,或者是没见过她的真面目,只通过网络和电话联系,那人给他们资金技术支持,他们听命行事。   不过陈清寒他们的行动有点早,对方还没把最后的坐标发给三浦,所以他还不知道到底要去哪找‘沉舟’。   如果揪不出支持三浦的幕后主使,她可以随时再找合作者,反正她手握坐标,好像还特别有钱。   因此我们得尽快锁定主使的身份,把她手里的资料销毁。   我们开会的内容,就是商定行程,确定路线和出发时间,找到陈清寒他们失联时所在的位置。   依目前的情况看,陈清寒他们很可能是找到古墓、并且已经下去了。   那么我们只要找到他们进古墓的入口,就能找到他们。   后勤同事给我们找的向导会讲汉语,近些年到尼罗国旅游的华夏人越来越多,所以当地向导中有一部分人可以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商定好行程,确定了出发时间,队员们各自回房休息,我又拿出地图盯着看了半天。   沧海桑田,几千年前,地图上圈出的这个区域,有座小小的城池。   南朵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刚好在小城附近、又刚好被出来狩猎的贵族青年所救,她在城中养伤半个月,伤好后人是回去了、心却丢在这儿了。   她偷跑回去幽会情人的事没过多久就被兆肆知道了,贵族青年随后突然暴病而亡,南朵想去参加青年的葬礼,结果就让兆肆给打残了。   族内关于南朵结局的传言有两种,一种说她在野外被猛兽给吃了,一种说她爬去青年的城池,两人最后葬在一起。   因为后一种传言实在太扯,根本没有多少人相信,都当是吃瓜群众编造的美好愿望。   而南朵当年来这的任务,是寻找一颗不死之石,这件事我可能比别人知道的内幕多点,因为我有个手下和南朵是同期‘生’,两人关系不错,属于能聊秘密的朋友。   南朵跟我的手下说,她怀疑不死之石就在那座小城里,是贵族青年的传家宝,但她不忍偷取他家族的宝物,让他伤心难过,所以就对兆肆说没找到。   这宝石原本该由父亲传儿子,但贵族青年死前没有留下后代,于是有传言说他的母亲将宝石随青年一起下葬了。   不死之石确实有让人长生不死的功效,那是我族在祖先的墓中获取的可靠消息。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便有无数奇珍异宝散落世界各地,这些东西在现代人看来或许很不科学,其实是它们的科学高度,超过了现今的水平,因此不能被如今的人所研究、理解。   它们从何而来,是自然还是人造,我们一族也很感兴趣,也一直在追寻真相,只可惜窝里斗得厉害,许多探索项目都夭折了。   所以我才有了一个大胆地猜测,假如不死之石真的跟随青年一起下葬,他应该还活着。   至于那不死之石能不能保证人不吃不喝地活着,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把坟刨开看看真相自会大白。   我们队伍中有一个古尼罗国文字专家,叫程学林,他是我们的翻译,万一那人真活着,说的也是古老的尼罗语,需要有人和他交流。   陈清寒的队伍里也有这样的专家,只不过他们生死未卜,得按最坏的打算准备。   所有人休息一晚,第二天早上出发,驱车来往坐标点,到了尼罗国首都外,绿色渐渐变少,最后彻底消失,只剩满眼的黄。   没有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行驶在沙漠公路上,天地被放大,人和车变得像蚂蚁,‘小蚂蚁’缓缓驶向沙漠深处。   幸运的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军管区,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城市,就是一片荒漠。   在这样的地方行驶,我完全没有方向感,手里有地图,也分不清东西南北。   我们清晨出发,到下午太阳落山,才开到坐标点。   这地方有几座山,正在逐渐沙化,我们在山背面找到了陈清寒他们的越野车。   备用装备还在车上,车子被黄色伪装布盖着,显然没有人回来过,他们一起下去之后,就没人回来。   车停在山下,我们决定以车为圆心,向四面搜索。   坐标给出的位置是一座城,城再小也是城,找一个入口或一扇门需要花不少时间。   白天暴晒、夜里寒凉,我们在沙漠中搜索到后半夜,终于莉莉丝掉进了沙坑,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人就没了。   她当时站在半山腰,手里的手电光一晃,便跟着她一起消失了。   分散在四周的队友听到声音立刻向山坡上跑去,我们分散的距离不算太远,保持在互相能看见、声音能传递的距离。   莉莉丝发生意外,我们很快就赶到她掉下去的位置,那是个竖直的地洞,并不像人工挖的,应该是天然的。   身手好的梁瑞冬在腰上系上绳子,戴上头戴式矿灯滑下地洞。   下面暂时没发生坍塌,莉莉丝的呼救声隐隐传上来,她的通讯器好像摔坏了,所以只能靠吼。   梁瑞冬下去后,没一会儿就用通讯器告诉我们地下有个口子,像是某个建筑墙壁上的破口。   我们便把懂建筑的钱雨又放了下去,他看过以后确定说,是一座金字塔,规模不大,是将山体掏空在内部修建,和华夏的山陵差不多。   陈清寒他们的车停在另一座山的山脚下,两座山紧挨着,像驼峰的形状。   因此不能排除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座金字塔的可能。   我向队长汇报了这边的发现,陈清寒他们找到的入口在山脚,是道正儿八经地墓门。   但我们来时,却没找到类似的入口,虽然有照片,可老实说,这里的山都长得一个样儿,坐标点内的山有好几座。   我们挨座山都找到,没有照片中那么明显的入口。   陈清寒他们为了隐蔽性,肯定会在进去之后对入口做伪装,不过那是骗过路司机和游客的,从远处看看不出什么,近距离看一定能看出破绽。   但我们没有找到哪有破绽,我进部门的时间短,其他人却不是新手,对同事布置的伪装很熟悉。   找不到原因有两种,一种是我们的坐标和陈清寒他们收到的不一样,导致我们出现在两个不同的地点,所以才找不到。   但这种可能性很小,坐标是固定的,队长知道的是陈清寒报给他的,除非陈清寒故意说错,但这不太可能,因为他们的队伍有九个人,也有小队专属的任务群,队长也在里面,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们还讨论过坐标的事。   第二种原因是这里的古墓和我的墓牢一样,会自行恢复原状。   甭管你白天把它挖成什么样,到晚上就自动复原了。   但这想法我只是想想,说出来就会涉及到我的墓,陈清寒当初是怎么向上级汇报雪山墓探索细节的,我并不知道,万一我说的和他汇报的对不上,我们俩都有麻烦。   现在山坡上自己塌出一个地洞,更加让我怀疑,这墓和雪山墓有异曲同工之处,搞不好我们进去了,它就会慢慢复原,除了留在山下的车,没有人能证明我们来过。   “我先进去探探?”梁瑞冬征求我的意见。   “注意安全。”此时,地洞里有三个人,梁瑞冬、莉莉丝和钱雨,钱雨是个文弱学者、莉莉丝也不像是走‘战士’路线的,打头阵的任务只能交给梁瑞冬。 第279章 不服就不服   外国人建墓时虽然不会参考阴阳五行,但会参考星座,将地面的古墓跟天上的星斗相对应。   但我们找墓的方式明显打破了常规,属于‘活人探测’,直接掉进墓里,省去了许多麻烦。   十分钟后,梁瑞冬在通讯器里说墓中很安全,叫我们也下去。   我留下本地向导,带着其余几个人滑下地洞。   梁瑞冬之前说的那个破口,开在金字塔墓的东边,是塔的一边尖角,或许是因为年代太久石头糟了,底角塌出一个口子。   而我们滑下去以后,则落在山体与金字塔的空隙处,这个空隙站不下太多人,所以滑下去的人必须马上从破口钻进去,给后面的人腾地方。   钱雨已经检查过,这地方的主体结构还算结实,一时半刻塌不了。   一般金字塔的内部会分三个区域,国王墓室、王后墓室、地下墓室,但我们要找的墓主生前没有成婚,所以应该不存在王后墓室。   好消息是我们进来的位置刚好挨着通道,坏消息是通道太多,和别的金字塔区别很大,梁瑞冬那么快就向我们发消息,也是因为他没往深处走。   “这里没有小陈他们留的记号,会不会搞错了?”赵正华检查了所有可能留下记号的地方,完事后回到队伍这边。   “那也可能是他们搞错了,他们只找到墓门,并没有确认墓主的身份。”程学林说道。   是啊,陈清寒他们反馈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他们准备进墓了,进去之后就与外界失去联系,他们进的是不是正确的古墓都还不知道。   正常的金字塔,主墓室都位于塔的中间位置,但我们进来的这座,显然是非正常的金字塔,通道被建成了迷宫的样式,而且有上有下,使空间更加混乱。   “他说的对,所以咱们要找到主墓室,确认一下。”我说。   “可咱们是来救人的,应该先找清寒他们,找到人再回来确认。”莉莉丝立即反对道。   她看我的眼神明显带着……责怪?   其他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好像很为难,他们的态度微妙,似乎两边都不想得罪,于是同时沉默,没有发表意见。   “你还没有看到主墓室,怎么知道他们进的不是这座墓?从照片中来看,他们走的是正门,咱们走的可能是侧门或紧急通道,在这找不到记号不能代表什么。”   “这只是你的假设,如果因此耽误救人的时间怎么办?”莉莉丝问。   “这个问题我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你。”   我们两个谁都没有退让的打算,赵正华调试着通讯器,适时开口道:“咱们好像跟外边失去联系了。”   通讯器里只有电流声,接收不到任何信号,程学林和钱雨,还有队医李渡闻言赶紧打开自己的通讯器。   结果是所有的通讯器都失灵了,没有一部能和外界联系上。   包括每个人的卫星手表,信号完全被切断,现在大家都意识到,我们应该遇到了和陈清寒他们相同的情况。   “你们快来看!”钱雨为了找信号,举着手表去了我们下来的破口处,顺着绳子想爬到离地面近的地方找信号。   但现在他匆忙返回,急急叫我们出去看看。   我们来到破口处,探头向外一瞧,外边哪还有我们下来的地洞,只有平整的山体,那个地洞已经消失了。   “这不可能……”程学林惊讶道。   “会不会是有人发现了我们,把地洞封死了?”李渡猜道。   “时间来不及,咱们刚下来几分钟。”钱雨说。   他们几个议论纷纷,我却心中暗喜,因着记忆的恢复,我早已想起雪山墓因何自行复原。   它源于我族从祖宗墓里挖到的一种‘生命’,这种东西没有智商,但有记忆,类似金鱼只有七秒的记忆那个梗,它们可以跟别的物质掺到一起,比如把它们和沙子一同倒进纸杯,等待完全融合,整合好后再倒出来,散落的沙子没一会儿就会重新聚成纸杯的形状。   使用这种东西做封土挖多少个盗洞,都能自行复原。   假如眼下地洞消失的原因和我猜的一样,那当年,南朵很可能是将我族的技术,偷偷送给了贵族青年。   她好歹也曾是兆肆的得力手下,那座祖坟就是她挖的,这类东西一般没数,不像武器,私藏一点没人会发现。   “我们在地洞的位置重新打一条路出来需要多长时间?”莉莉丝问向钱雨。   钱雨看了我一眼,犹豫道:“大概……12小时。”   “小冬,你和钱雨轮流挖,老赵做替补。”莉莉丝没给我任何插话的机会,便愉快地下达了命令。   赵正华三人看看我,又表现出为难的样子,但他们脸上没有抗拒,只是为难。   也就是说,他们愿意听从莉莉丝的安排,只是碍于我队长的身份,不好立刻点头听命。   “我不同意这么做,这是在浪费时间。”他们听不听是一回事,我说不说又是另一回事,之前莉莉丝对我的态度还挺好,没想到是在实际工作中等着我呢。   “那我跟队长去主墓室,两边同时进行,不耽误。”李渡忙开口道。   “你是队医,万一挖洞过程中出现意外,你得在场。”莉莉丝瞪了他一眼。   “我去吧,我跟队长去。”程学林看了看其他人,主动请命道。   “如果她不嫌你累赘的话。”莉莉丝分明是想挑事儿。   把体能好的都留下挖洞,剩下个文弱书生分给我,而且她代替我向其他人发号施令,俨然成了这次行动的头儿。   “嫌弃什么,我相信组织的安排,大家都是同事,术业有专攻而已,既然你们觉得挖洞比较重要,OK,我尊重你们的决定,咱们分头行动。”   “这里的信号被阻断,和小陈他们遇到的情况一样,我觉得咱们没来错地方,但没有出口,怎么救人出去呢,行,咱们就分头行动,两头都耽误。”赵正华打着圆场,明显是两边都想得罪。   临时组成的队伍,互相之间还不了解,不,准确地说,是他们对我不了解,只是听说过我和陈清寒的感情风波。   而莉莉丝,从她和其他人说话时特别自然地语气,以及他们交谈时表露出的熟愁感,就能猜到他们几个是熟人。   最起码是一起工作过,接触的次数不少。   队伍里有这样的领导型人才,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让她随便折腾去吧,我本来也没准备让他们帮什么忙,现在他们想挖洞,这再好不过,甩开他们我行事更方便。   我带着程学林走进通道迷宫,等走到别人听不到我们说话的时候,程学林才小声道:“队长,你别生气,莉莉每次出任务都是队长,这次突然不让她带队,她有点小情绪。”   用程学林的说法就是,莉莉丝从前发号施令习惯了,这次要她听别人的,她不习惯。   可谁不是从队员做起?   听我这样问,程学林解释说,莉莉丝没有做过队员,她从加入部门之后便直接带队,陈清寒是传奇,莉莉也是。   “就是那个……特殊能力者,你晓得吧?”程学林神秘兮兮地说。   “不晓得。”我果断摇头。   “怎么可能?陈教授没跟你说过?”程学林面露惊讶。   “没有,因为我一直想找份清闲的工作,不想在一线待着,也没打听过这些。”我赶紧补救道。   “哦,怪不得,一线的头头们各个身怀绝技,都有点常人没有的能力,这样的人在部门内被默认为主力,凡出外勤任务,必由他们带队。”   从这个角度来说,陈清寒要求由我担任救援队的队长,还挺合情理的。   可惜别人不知道,我也身怀绝技,或者他们听说了,只是不相信。   “队长,我听别人说,你有御兽的能力,真的吗?”   “假的。”我不负责任地回道,同时集中精神,‘听’着一些声音。   正是这些声音,让我有信心走出迷宫般的通道。   “那你救过陈教授,是真的吗?”程学林又问。   “真的。”   “高人!”程学林笑笑,一脸羡慕。   我们从进了通道就没停过,跟随着那些‘声音’,避开了所有死路和陷阱。   程学林开始还没注意,一边跟我说话一边跟着我走。   走了二十多分钟,他忽然意识到,我们还没遇到过一条死路或陷阱。   钱雨说过,迷宫里机关重重,他的绝活是通过建筑结构判断哪有机关,这方面的经验也丰富。   他下来之后就观察过通道结构,说这样的结构布局,里面有很多可以设置机关的空间。   程学林敢跟着我一起走,也是胆子够大,结果进来走了二十多分钟,楞是一个机关没碰到。   他当然会觉得奇怪,“咦?钱工不是说这里面有很多机会吗?难道他看错了?不能啊,他眼睛可毒了,我有时候都怀疑他有透视眼。”   程学林的小声嘀咕,没有干扰到我寻路,这里面的机关虽说可以避过去,但凡事有利亦有弊,那些‘声音’可以指引我,却是我们避不开的一道坎儿。   “一会儿咱们会遇到些活物,你留在这个转角,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动,别往前、也别往后,记住了吗?”我把程学林带到一条通道的转角,这条通道还比较窄,两人并行勉勉强强,但转过去,便会豁然开朗,有条能并排过两辆马车的甬道。   这宽敞的地方,当然不是为了让进来的人行走方便,是为让人送命准备的。   “记住了。”程学林点点头。   “好,站这吧。”我转身迈出这条窄通道,步入宽敞的勇道。   走到甬道中间的位置时,前后两端的天棚突然翻动,原来那些石板是活的,从上面翻下来的是人身狗头的生物。   它们通体黝黑,手指甲像刀子,狗头上一双腥红的眼睛,像吃惯了死孩子肉的野狗,顺着锋利的牙齿,流下粘乎乎的口水。   这生物和古尼罗国壁画中某个神明的形象相似,但也只是相似,肯定不是同一种生物。   它们的智商不高,有简单的思想,刚才一直在想着要开饭了,上顿没吃着,下顿就送上门儿了。   我猜它们说的上顿,是指陈清寒他们,因此更加坚定地相信,我们来对地方了。   十几只狗头人将我团团围住,我瞄了眼程学林的位置,见他没冲出来送死也就放心了。   狗人头冲上来想吃手撕人肉,我跳起来一匕首刺在最先冲过来的狗头人胸口。   它们很高,身高都在两米五以上,想打到它们的头并不容易。   但匕首‘当’的一声,像刺在石头上一样,连点皮儿都没刺破。   我再看一眼转角,发现程学林露出半个脑袋,正在那偷窥。   “把头缩回去!”我吼了一声,但没冲着他的方向,怕狗头人发现他。   程学林赶紧收回脑袋,我这才使出杀招,红光闪现,十几只狗头人的狗头被业火烧没了,只剩下身子纷纷倒地。   “行了,出来吧。”我看着一地的无头尸,冲程学林那边喊道。   他小跑着过来,迈过地上的尸体,凑到我身边问:“你、你受伤了吗?”   我摇头:“没有。”   程学林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他看一眼无头尸、看一眼我,好像正在纠结什么。   “别问我的武器是什么,问了也不会告诉你。”我直接说道。   “我猜猜行吗?”   “随便猜。”   “血滴子!”   “猜对了。”   “真的呀?真是血滴子?我在电视上看过,可神奇了。”   陈清寒对他们部门的领导说过我是隐世高人,一身武功非比寻常,这消息不知怎么地就传到了其他同事耳朵里,多数人并不相信,他们认为是陈清寒想留在下,才故意给我编了个很神秘很牛X的身份,只有少数人相信他的话,程学林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事也是他刚刚告诉我的,所以说,这支队伍里,就他相信我有真本事,其他那几个还是比较信任莉莉丝的能力。   大多数人只相信自己亲眼见过的东西,像程学林这样,只凭道听途说就敢跟着‘高人’犯险的傻白甜才是异类。 第280章 棺中空空   程学林自认遇到高人了,情绪明显有些亢奋,刚才给我科普部门内人员分类时语气还很平淡,此刻音调拔高近两度,开始科普武器知识。   他说的武器,都是外勤用的,因为武器在很多地方受到管控,常规武器并不是一线外勤的首选,像陈清寒、莉莉丝这类高手,几乎不会带枪。   陈清寒用匕首的时候确实很多,我送的大宝剑他用起来也特别顺手,显然他是专门学过,以前也常使冷兵器。   程学林犹豫过后,还是问道:“队长,你能识别、避开机关,还能秒杀那些怪物,为什么……不向老赵他们证明你有能力带队?”   走过那条宽敞的甬道,再上一层台阶,我们就离主墓室不远了。   “我是来救人的,不需要证明什么,而且人多反倒束手束脚。”   “唉,强者的思维果然和我们普通人不同,你放心,我绝对不给你添乱,行动完全听指挥!”   “你刚才做的就很好,通道里前后都有机关,如果你乱跑,一定会死的很惨。”   “常年在外执行特殊任务,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只要不乱动,别人就不会受牵连。”   程学林说这话时,笑容里有点无奈和苦涩,八成是以前闯过祸、坑过队友。   有时候学会一件事、明白一个道理,会付出血的代价,严重时甚至是自己或别人的生命。   他刚说完,一道难题便挡在我们面前,向上的阶梯只有一半,再往上走就没路了。   主墓室悬在我们头顶上,距离大概有三百米,下方是黑洞洞的深井,活人掉下去保证能摔死。   我们带的飞爪可飞不了那么远,程学林看着我问怎么办,要不要回去,找梁瑞冬帮忙。   “陈教授他们没在这,也许真是咱们找错地方了。”   所谓主墓室,就是一间小木屋,屋子下面横着两条锁链,锁链两端分别嵌在金字塔中间位置的两侧墙壁里。   那木屋装不下七八个人,它应该算是棺外的椁,即棺套。   “来都来了,当然要上去看看。”   “可是怎么上去啊?”   “走铁链。”   “啊?不行不行,我、我走不了!”   “走不了就爬。”   “我胳膊没劲儿,坚持不住的,这种考验体能的事,我都不行。”   “那你能看清屋子外边的字吗?”我问。   木屋外涂着金漆,上面有古尼罗国的象形文字,只是距离太远,我光能看到上面有字,却一个字也看不清。   “字?我看不见啊,队长,你这什么神仙视力?”程学林扶了扶眼镜。   “算了,我自己上去,探探路。”   程学林说他不行,那就不能让他冒险,铁链虽粗,可要在上面行走攀爬,一要有平衡感,二要有臂力,两样都没有,掉下来可没有复活甲。   我带的装备里有上次白云给我的‘壁虎爪’,我套上爪子,顺着墙壁爬到铁链的固定点,然后跳上铁链,健步如飞跑向木屋。   木屋有门无窗,我爬上屋顶,打开手电向下面晃了几下,告诉程学林一切正常。   随后我拿出手机,把木屋上的图画和文字全拍下来。   拍完我打算进屋看看,现在看来屋里应该没人,否则铁链摇晃,我在屋顶走来走去的声音,肯定会惊动屋里的人。   我像壁虎一样爬到屋子门口,发现这门还是个拉门,扣住把手向左右两边一拉,门便开了。   屋子里没别的东西,只在地中间放着一口棺材,棺材也是木头的,上面刷了金漆。   这棺材像一米五的双人床一样大,而且棺盖是敞开的。   我拿出手机对着棺材一顿拍,上面也有文字,屋里的字应该比屋外的还重要。   我走到棺材近前,瞄了眼棺材内部,发现是空的。   把棺材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最后回到门口,看看门底边和内则的把手,结果在上面找到了落灰和指印。   有人从门部打开过屋门,棺材盖四周没有撬痕,所以说,棺盖是从里面被推开的。   这具棺材没有棺钉,就是个盖子,像饼干盒的盒盖一样。   里面有两个枕头,即是有两具尸体,假如他们同时醒来,合力推开棺盖并非难事。   从门把手上的落灰厚度判断,可以排除墓主诈死这一条,落了那么厚的一层灰,还是在封闭性较好的空间内,年头怕是不会短。   没人假死能死个百十年来的,那不叫假死、那叫诈尸。   “队长……队长!!!”程学林的声音里既有紧张、也有恐惧,可偏偏音量压得极低。   “怎么了?”我走到门口,向下望去。   “有东西上来了,从下面!”程学林掐着嗓子喊。   “你快回通道去。”我没压着音量,朝程学林大喊道。   从我的位置,可以看到深井中有点点红光,像萤火虫聚集在一起向上飞升。   但它们当然不是萤火虫,而是沙漠中可怕的蝎子群。   程学林非常听话,立刻退回通道里,可我知道,通道里并不安全,这些蝎子不会无缘无故跑上来。   它们既然来了,就会放过任何活人,我得给程学林找个藏身的地方。   “队长,快下来,小心啊!”程学林不放心地喊着,扒在通道口,探出头来张望。   我迅速爬下木屋,回到半截台阶处,此时井中的蝎子大军已经快爬到井口了。   原来点点红光是它们头顶的发光器官,戴着‘矿灯’的蝎子我第一次见,不过现在不是欣赏新奇物种的时候,我推着程学林往回跑。   我们跑回上来的通道里,在机关区,我踩住一块地砖,旁边的墙一翻,露出一排排尖刺。   这些尖刺可以发射,但没等发射就被我用业火给烧没了,只剩机关的底座和翻板。   程学林跑在我后边,他过来时,我刚好烧完,拽过他塞进翻板里。   翻板复原,不留一丝缝隙,按照以往的经验,很多生物是不愿意搭理我的,会视我为无物。   可是这些红灯蝎,却能察觉到我的存在,并且紧追不舍。   跑了一会儿我甚至觉得,它们就是冲我来的。   我不能往莉莉丝他们那跑,只能在通道里兜圈子,跑了一阵见甩不掉它们,便也找了个小空间躲进去。   红灯蝎涌入通道,像块黑地毯似的铺成一片,又仿佛是流动的黑水,上面还飘着红色发光藻类。   万年无人惊动的地下世界,能孕育出多少黑暗生物,根本无法计算。   烧它们只会浪费我的能量,约莫过了半个钟头,蝎子群没了动静,我从藏身的陷坑里爬出来,底下的钉板都被烧没了,所以藏在下面比较安全。   我左右看看,没见到蝎子群的踪影,于是回到藏程学林的地方,踩住机关,把他从翻板墙里放了出来。   “它们跑哪去了?老赵他们会不会有危险?”程学林一出来就担心地问道。   “他们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   “有是有,不过…同样的危险,遇到多少次,都有可能死人。”   程学林的语气听上去颇为无奈,主墓室我已经看过了,是该返回去瞧瞧梁瑞冬他们的地道挖怎么样了。   “走吧,回去看看他们是否健在。”   “队长,你还在为他们站队的事生气?唉…我知道,他们这样做不好,不过,他们也是因为不了解你,一会儿回去我——”   “你最好保持沉默,我不需要他们服我。没必要。”只是临时搭在一块工作的陌生人,任务结束就各奔东西了,同事关系什么的,没必要非得处好。   档案馆和一线外勤之间没有直接接触的机会,他们写的总结报告、收集的文献资料,都是由上面看完之后,由专门的文书整理后,送到档案馆保存。   程学林显然很失望,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我们顺原路返回下来的入口,钱雨见到我们相当惊讶。   准确地说,他是见到我们俩啥事没有的回来才感到惊讶。   按他的推测,通道里全是机关陷阱,我们即使能活着回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是不止我没脱皮,程学林也完好无损地站在他们面前。   “你们是不是没走远啊?糊弄我们呢?”钱雨对自己的本领非常自信,所以自然而然就把解释不通的问题推到了我们身上。   “对。糊弄你们的。”我笑笑,拿出手机递给程学林,“你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程学林刚想开口,估计是要解释,但我递手机的动作打断了他,他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认真低头看起手机中的照片。   “你们有什么发现?汇报一下。”莉莉丝一点不客气地问。   她现在也不假装客气了,跟我说话的时候,语气算不恶劣,但是总透着一股‘领导’范儿。   “主墓室没人、也没尸,墓室下边是个深井,里面爬出来很多蝎子,我们躲了一会儿,它们现在没影了,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并不排斥向她‘汇报’,毕竟其他人也应该了解眼下的情况,我的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主墓室没有墓主的尸身?”赵正华的关注点放到了这上面。   “没有,棺盖是从里面被推开的。”我点到为止地说。   “这墓里有粽子!”赵正华神情微凝。   敢情他们不知道陈清寒来这的真实目的?   我连忙回忆了一下,好像队长真的没说陈清寒是来找墓主交谈的,他只说陈清寒要找一具木乃伊,没说是活的木乃伊。   “哦对了,棺材是双人棺,里面应该有两具尸体,都不见了。”我补充道。   “不是说墓主未婚吗?再说即便是王后,那也是分着葬在两个墓室啊,这样的合葬方式,太少见了吧。”李渡说。   “队长,我知道和墓主合葬的人是谁了!”程学林惊喜地叫道。   他翻译出木屋和木棺上的文字,大致内容是,墓主救了一位天女,天女为感谢他,愿意嫁他为妻,可此事受到了神明的阻拦,天神降下惩罚,墓主突然暴毙。   天女伤心欲绝,逃出天界与墓主合葬在一处,并且她用法术,给古墓下了诅咒,进来的人没人能活着出去。   “完了?没说复活的事儿?”我见程学林停下来,便问道。   “上面说墓主有件宝物,可以让人长生不死。”   “嘁,这种话咱们听的可不少。”梁瑞冬不以为然道。   “如果墓主和那位天女真的活了,那这上面的话或许就是真的。”赵正华略一沉吟后说。   “难道他们已经跑出去了?”李渡瞪大眼睛猜道。   “总之,清寒他们不在这,咱们必须赶快出去,在这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莉莉丝说。   “那你们继续挖,我去下面的墓室看看。”   “你一个人去?”李渡看看其他人,略显犹豫地问。   “是啊,程学林也留下一起挖地道吧,时间宝贵,抓紧。”我冲莉莉丝笑了笑,她微微皱眉,可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挖地道的工作她都没亲自上阵,恐怕也不好意思让我留下跟几个男士一起挖,我用她的话堵住了她的嘴。   既然她这么着急出去,自然是打通出路最重要。   “咱们是一个团队,你一个人行动,出了意外谁负责?你可是队长。”莉莉丝用两秒钟的时间,想出了怼我的话。   “我自己啊,我是队长、我死了,当然全怪我自己,你们出去就行了,放心、别人能理解。”我轻描淡写地说。   队长是任务的负责人,队内有人员伤亡,责任自然是队长负,包括队长本人,他们出去后可以向上级汇报说我独断独行,没有团队精神,导致自己送命,没毛病。   “你!这不是儿戏。”莉莉丝明显没有预料到我会说这样的话。   “我为自己说的第一个字负责,你们全是证人。”她以为我在说气话,可我说的是实话。   “我知道了,我们留下,保证不给你添麻烦。”程学林将手机递还给我,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   “拿石头把这个口子堵一堵,别一会儿蝎子跑过来。”通道口没有门,如果蝎子群溜达到这边来,他们正被堵在死胡同里,没有逃生的通道。   “好。”程学林欣然点头,立刻转身去搬塌方的石头。   我刚走进迷宫通道,就听到梁端冬问:“你这什么情况?” 第282章 悲剧   一个人想摆脱自然规律,必然要走不寻常的道路,而且基本都是歪路。   三头六臂的怪物吃痛,剩下的四只胳膊突然变了形,皮肤松脱,骨头变成长矛、斧头、弯刀和短剑。   “花里胡哨。”我嘀咕着,避开它刺过来的矛,呼呼两道业火烧连续喷出。   我可以一击毙命,但它死了,我们想知道的事就问不出来了,我这两道业火一道瞄准它的腿,一道瞄准它的胳膊。   眨眼间,六臂变成四条半截的臂,四条腿变成了三条半截腿。   它站立不住摔倒在地,因疼痛嘶嚎,它没说过话,兴许它已经丧失语言能力了。   这时,台子上的南朵突然坐了起来,用我族的语言说‘住手’。   “不住。”我今天可能有点叛逆,就想和别人反着来,而且三头六臂还能动,它的骨头可以变形成武器,只要有骨头在它就可以暗算人。   “找死…”和南朵手牵手的樱国女神也突然坐起来,声音虽然不同,但语气和南朵一模一样。   牵个手就成一个人了?   南朵本来闭着眼睛,此时眼睛陡然圆睁,向我瞪来,然后她就愣了。   “怎么是…您…你?”南朵想用敬语,可临时改了口。   “我来找你。”   “找我?你们知道我还活着?”   “别人知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猜的,来找你问点事,沉舟计划的资料是谁私藏起来的?”   “沉舟?”   “你们经手的事,出了那么大事故,不会忘了吧?”   “那些资料已经销毁了,是女王的命令。”   “有人私藏了一份,有机会接触它们的人就那么几个,兆肆和她的几个亲信,其中也包括你。”   “我没有!”   “那是谁?”   “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怎么是你来问话?”   从南朵的反应来看,她对外面世界的变化一无所有,她还以为我们的族群没变,处理泄密的事先由部门没查,查不出再由伊诺西的治安部门接手。   总归这类事轮不到我插手,隔着几千年再次对话,这中间发生的事太多了,南朵被赶出族群的时候,我还没进墓牢,所以后边发生的事,她都不知道。   “这事儿说来话长。”   南朵一听‘话长’,干脆不听了,带着她的连体人,一起从石台上跳下来,几步冲到三头六臂身边,想把它扶起来。   “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伤害他。”南朵将三头六臂扶到石台上躺着。   “是它攻击我,怎么,我还得站着让它砍?”   “他以为你要伤害我。”   “我以为它要杀了我。”   “他生病了,神志不清,请原谅他。”   “我没必要为难它,还是那句话,谁泄露了资料?”   “你问这个干什么?和边疆的安全有关吗?我…兆肆她没说?”   “她死了。”   “谁?”   “兆肆。”   南朵脸上的震惊将之前的掩饰全部打碎,她和我的这段快问快答,让她没有时间去整理自己的情绪。   “是的没错,她死了,族群散了,女王和反叛军头头一起失……呃,不是,是她们两个在同一时间各自失踪,这不重要、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咱们一族没剩几根苗了。”   寥寥数语,概括了族中变人,够南朵消化一会儿的。   “这个女人身边还有个男的,你看见没有?”我用下巴点点樱国女神。   “他跳井了。”南朵的脑子在想事,眼神有点乱,嘴上随便答道。   “外边那个?”   “嗯。”   “现在外面的世界不一样了,仅剩的族人也都东躲XZ的过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着急确认陈清寒的情况,留下一句话便转身往外走。   小跑着回到祭祀台,这井我之前试过,根本不知道有多深,陈清寒跳下去,也不知掉哪去了。   我一点点爬进井口,又朝底下扔了根荧光棒,眼看着光柱掉入无尽的黑暗,最终被吞噬。   “陈清寒——陈教授——小陈哪——”我一边爬一边喊,从直觉上来,我知道他没死,可他在哪我却感觉不出来。   “有人吗…吗……吗?”我像爬行动物一般,在黑暗中潜行,这地方做为祭祀的场所,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那些被扔进来的活人,怕是早变回‘尘土’了。   我正往下爬,右手突然按在一个柔软的东西上,井壁都是坚硬的石头,按到个软东西,惊得我赶紧收回手。   石头是黑的,这东西也是黑的,所以我根本没看见,于是我又拧亮一根荧光棒,凑近了一照,发现是个大茧子。   黑色细丝缠成的茧子粘在井壁上,与环境融为一体,这么大的茧孵出来的蛾子,怎么说也得有一米八多。   嗯?   想到身高,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其实仔细看的话,这茧子还有点人形轮廓。   我没动它,又继续向下爬了一段,发现这口井,并没有我想象的深,算起来只有二十多米,但因为底下有一种黑色液体,像黑色的油特别黏稠,之前扔下来的东西,都掉进这黑油里了,所以才没声音、也看不见光了。   这东西有什么可祭祀的?难道这地方的古尼罗人的原始崇拜是石油?   我用一只荧光棒戳了点黑油上来,它并不是石油,当然更不是植物油,我也说不清它是什么,有点像沥青,但味道比沥青还浓,和尸臭有得一比。   搞不懂这东西有哪里值得人祭祀,我扔掉荧光棒,这次我看得清清楚楚,荧光棒的光突然灭了。   换句话说,是光被一下子吞了!   我觉得神奇,又拿出手电筒,打亮了照向黑油,几秒钟后,手电像荧光棒一样,突然灭了,我基本不用手电,所以里面的电池是满的。   如果古人见到有一种东西可以吞吃光明,将它联想成幽冥世界的力量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是它吃光,不代表要吃人啊……   我爬回黑茧子旁边,以我对陈清寒的了解,他自己跳下来,就会想办法在半路停住,免得一直掉到底。   他生存能力那么强,我不相信他会直接跳到黑油里送死。   因此这大茧子里面的东西,很可能就是他。   但陈清寒什么时候有的扑棱蛾子属性,我却不知道。   “小陈,醒醒啦。”我不敢直接撕开茧子,怕他正化蛾子人到一半,再让我给撕成畸形。   我在大茧子周围爬来爬去,换着声调地叫他,在黑暗的井中,我感觉自己像叫魂的幽魂,于是掏出手机,调出最温和的系统自带手机铃声,放到茧子旁边播放。   来电话啦……来电话啦……   响了几次之后,茧子终于动了,我看到一只手臂形状的东西挪到脑袋旁边摸了摸。   条件反射地摸电话动作,让我确认这里是个人。   “小陈,是你吗?快醒醒,我带人来救你们了。”   这下里面的人彻底清醒了,从里面撕开茧子,露出我熟悉的脸。   我盯着他肩膀后边瞧,想看看他孵出翅膀来没有,遗憾的是并没有。   他还是老样子,没长鳞、也没挂甲。   “你现在能动吗?我背你上去。”   “还好。”   他伸出双臂,我将他前在身后,往井上爬,以他的身手,不应该打不过三头六臂,是什么原因迫使他跳井自救呢?   我边爬边问,他好像还没精神,说他当时突然感觉不舒服,困得不行,他怕睡着后被人宰了,便跳进井里躲着,果然挂在井壁上睡着了。   现在也不好说这种情况是因为什么,不过多半和血脉继承有关。   但我族中可没有会变茧子的人,我觉得陈清寒自身的体质就异于常人,所以跟我族的力量结合后,才产生出了超常的变化。   “你那位女神好像被人夺舍了,夺舍懂吧?修真小说看过没有?”   “没有。”   陈清寒的回答我一点不意外,我只好解释,就是她本人的意识没了,变成了别人的一部分,这和修真小说中的夺舍还有些区别,一个意识主宰两具身体,等于是把女神变成了她的‘一只手’或‘一条腿’。   我背着陈清寒爬出井口,回到大殿里,南朵已经回神。   “这人是我同事,你把她怎么了,还有救没有?”我没有放下陈清寒的打算,准备南朵一说女神没救了,我就转身走人。   千年不见,南朵比当初老了许多,虽然没有三头六臂夸张,但她看着像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不再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她?没用了,你带走吧。”南朵一甩,把本来和她手牵手的女神甩了过来。   我正背着陈清寒呢,空不出手接人,只好伸出腿来挡了下,免得她漂亮的脸蛋儿砸在地面上。   “你不走?”我问。   “像你说的,外面的世界变了,已经无我族立身之处,何况我带着他,出去反而危险。”南朵说着,充满爱恋地目光瞥了石台上的怪物一眼。   爱情叫人盲目,是真的‘盲’且‘木’,既然她还爱着变成怪物的男人,甚至愿意为他留在墓里当个活死人,那是她的选择和自由。   “安大人……”   在我转身时,南朵突然叫了我一声,她走回石台边上,手掌覆在三头六臂的断臂上,轻柔又爱惜的样子,看得我差点起了一层根本不会出现在我身上的鸡皮疙瘩。   我并非鄙视她的恋人,只是觉得这恋爱谈得太肉麻。   “世界确实变了,你也变了,我不知道是谁泄露了资料,不过当初负责销毁资料的人是吉雅。”   “好,我知道了。谢谢。”   因着我的道谢,南朵又看了我一眼,苦涩地笑了笑,我发现她正在迅速地老去,刚刚说话的时候还像四十多岁,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满头白发了。   “你……”   “你们走吧,有些事注定要以悲剧收场,不管怎么努力,也只是让结局来得晚些罢了。”   我咽下劝说的话,背着一个、提着一个走出大殿。   或许在千年前,南朵也不知道所谓长生是这么个长法,她只是怀抱着希望和爱人一起沉睡。   醒来也不过是几天前的事,她发现爱人变成了怪物,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我不知道她用女神做了什么事,但至少表面看来是没有受伤。   前一波人怕是见到了墓主,吓得躲进陪葬室,还堵上了门。   只有陈清寒和女神敢出来面对墓主,结果问也没问清、打也没打赢,陈清寒就跳井睡觉去了。   陈清寒听完的猜测,又补充了几点,墓主和南朵是在他们进墓前醒来的,他们进来之后,被当成了盗墓者追杀。   女神不听陈清寒的劝,不肯和其他人一起躲进陪葬室,非要去追墓主,结果被墓主给反制了,打晕抗进大殿。   陈清寒是追着去的,他见墓主没有杀女神的意思,那石台和周围很干净,墓主不像是要拿女神献祭,所以他才放心跳井去了。   “你心可真大,就算不是献祭,也可能是改造呢,再把她也变成三头六臂。”   “不然呢,和她一起变?我拒绝。”   陈清寒这话说得我无法反驳,他不跳井,便可能面临两种结果,一是和女神同死、二是和女神同变。   “现在是她没变,你变了,长翅膀没有?我还等着看大扑棱蛾子呢。”   “别嘻皮笑脸地,咱俩现在正闹分手。”   “嘿!我是被分手好么,所有人都同情我呢,嘿嘿,你这个负心汉。”   “也是,不过我痛定思痛,翻然悔悟,这次是患难见真情啊,所以我决定不分手了。”   “别呀——绯闻好不容易要结束,咱们还是感情破裂吧。”   “并没有破裂。”   “嘶?你啥意思?”   “破镜重圆比较好。”   “我呸!我好马不吃回头草。”   “我跑到你前面去不就是面前草了。”   “你家草还能自己长腿儿跑?”   “为什么不能,至少我见过这样的草。”   我龇龇牙,发现还是说不过他,但见到他活着,还P事儿没有,我终究是开心的,斗嘴也高兴。   有一瞬间我觉得吧,他爱说啥说啥好了,有什么比人好好活着更重要呢,不由得就想到了南朵和她的三头六臂。   “成。只要你长命百岁,我给你当一百年绯闻女友,够意思不?仗义不?”   “够意思,真仗义。” 第281章 叛逆   程学林跟我出去转一圈儿,回来态度大变,梁瑞冬感到奇怪也是常情。   反正程学林没看到我使用业火,他怎么回答都无所谓。   结果没走多远,便听到梁瑞冬在后面喊我,他急急忙忙追上来,根本不知道哪有机关。   “站住!”我往回走了一段,看到他刚要踩中翻板机关,连忙喝住他。   梁瑞冬身手不错,控制力也强,一只脚刚抬起来,被我一喝便立刻停住,没有因此失去平衡,稳稳站在原地。   “向前迈半米,半米半米的走。”   “哦。”   梁瑞冬乖乖照做,大跨步走到我面前,迷宫通道受金字塔内空间的限制,每条都不长,但一段一种机关,没有重样的,让人防胜防。   我和程学林算是幸运,他不小心踩到过两个机关,一个是刀坑、一个是落矛,都属于比较‘温和’的机关。   但如果踩到落石流沙,那就棘手了,更严重一些的,有的翻板暗格散发出淡淡的酸味,里面多半封存着强酸一类的物质。   还有的一脚踩下去,小腿整个没进去,底下有锋利的刀片,刷刷刷,顷刻间半条腿就没法要了。   古尼罗国一般没有这样的机关,所以我估摸着金字塔是先建的,通道里的机关可能是南朵设计的,她的本职工作就是挖墓,相当于我族的‘考古人员’,见过的机关陷阱不少。   这座金字塔内部空间小,被格出许多的独立小空间,设计制作机关相对容易。   金字塔有通风口,我们不用担心空气问题,梁瑞冬跟着我走到通往下层墓层的通道口,路上他非让我给他演示演示哪有机关。   我随便踩了地面的一块砖,他所站的位置,由下而上射出一只长矛,他迅速闪身避开,长矛直刺进天棚。   梁瑞冬看看尖端没入天棚的品质长矛,脸色变得有点不好。   这一矛要是扎中,他就知道羊肉串的感受了。   “还看吗?”我虚摸着旁边墙壁上的一块砖问。   “不看了。”梁瑞冬挤出一丝僵硬地笑。   “再看几个吧,不能白来一趟,也许有惊喜呢。”我换一只手,去按另一侧墙壁上的砖块。   “不不不,您别逗了,真不用看了。”梁瑞冬赶紧伸手拦住我的动作。   “哦。”我收回手,转身继续向前走。   直到走进地下墓室,我没再和梁瑞冬交谈,他几次开口,我都没接话。   他明显是来试探我实力的,可惜我没义务配合他,我又不是马戏团的,他想看我表演我就得演。   梁瑞冬觉出我的冷淡,也不再开口自找没趣。   地下墓室的石门紧闭,我站在门口推了推,但是没推开。   “有人吗?”我拍拍石门,向里面喊道。   “莉、咳,咱们应该是来错地方了,陈教授他们没在这座墓里,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出任务的时候不能感情用事。”   “再叽叽歪歪你就别出去了。”我瞥了梁瑞冬一眼,这一眼我不是在看一个活人,也不是在开玩笑。   他们可以不帮忙,甚至孤立我,但我绝不容许他们干涉我的行动,来给我捣乱。   此时,门内突然传出微弱地敲击声,当当当,像是金属敲击石板的声音。   梁瑞冬不知是慑于我的眼神,还是因为里面突然传出声音这件事,眼神明显缩了缩,向后退开一步。   我又试着推了推门,这次使出全力,把挡在门后的东西一起推开了。   等石门敞开一条能容一个人通过的缝,我便停下来,举着手电往里照了照。   里面的空间不算太大,墙边东倒西歪地躺着几个人,其中一个人的手上拿着撬棍,感觉他抬胳膊都费劲,但还是闭着眼睛,尽量抬起手臂,用撬棍敲击地面。   挡住石门的是一具石棺,好在这具石棺比较薄,表面凿得很粗糙,应该是陪葬棺。   里面的人用这棺材挡着门,肯定是防着外面的东西,如果是蝎子,那用不着石棺堵门,只要把门关上就行,它们不会推门。   “进来。”我率先钻进门缝,然后朝梁瑞冬招手道。   梁瑞冬也看到里面有人,穿的还是和我们一样的伪游客户外服,不敢置信的神情从他脸上闪过,随即闪身钻进门来。   我将门重新关上,把堵门的石棺复位,从陈清寒他们失联到今天,已经过去近十天,他们带的食物和水,只够维持一个星期。   省着点吃的话,坚持到我们来不成问题,但却有个前提,这些食物必须全部保存下来,没有一份损失掉。   梁瑞冬趁我推石棺,走到墙边的人身边,检查了他们的脉搏和瞳孔。   “没有外伤,只是脱水。”他摘下自己的背包,把水里兑上维生素之类的喂他们喝下。   “你在这陪着他们,我出去一趟。”我堵完门,走到昏迷的人身边,陈清寒不在他们中间,我得出去再找找。   “出去找陈教授?”   “嗯。”我说着将自己的背包卸下来,把吃喝掏出来,“除了我叫你,门外有任何动静都不要出声、也不要开门。”   “你怀疑墓主还在这?”   “有可能。”   “我们是不是要通知一下莉莉丝他们?”   “他们别离开那个地洞口就不会有事。”   “可是,等他们挖通地道,肯定会派人过来通知咱们。”   “他们挖不完,这座墓……不会让人这么轻易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墓很危险的意思。”   梁瑞冬闻言突然站起来,急道:“你把话说清楚。”   我拿上背包,感觉自己的社交障碍还没自愈,此刻我超级不想搭理梁瑞冬。   “我不!”留下两个字,我从刚刚预留出的一道窄门缝侧身挤了出去。   梁瑞冬一时没了声音,估计是还没想到怎么接我的话。   上一波失联的同事栖身在底层的陪葬墓室,但墓室内并没有陪葬品,应该还有一个专门的地方是放陪葬品的宝库。   我双手半举在身前,随时准备迎击冲出来的任何威胁。   地底这层墓室修得最为精细,看得出当时修墓的时间还充足,中上层基本就是空的,后来才用简易的方法做了隔断,打造成多层迷宫的样式。   按说金字塔是法老的陵墓,青年只是个小地方小贵族,不该享有如此高的墓葬规格,更准确地来说就是僭越。   或许他们心里也清楚,才将这墓建在山腹内,将真实的陵墓隐藏起来。   敢这么做的人,怕是有着不小心的野心,毕竟梦想这东西不怕大,万一实现了呢。   我出了陪葬墓室,旁边还有一条通道,幽深不见尽头。   这条通道的两侧墙壁上绘着精美的壁画,人物形象生动,不需要读懂古尼罗文也能看得懂。   许多帝王希望死后升天,羽化飞仙,但这墓主却希望死后在冥界做王,所以墓内高处的装修一般,反而是底层通道修得精致漂亮。   因为这里是通往幽冥阴界的道路,通道两边摆着石人像,只有半人高,男女都有,它们面朝前,排着队做低头俯首状。   我突然想起了木屋下边的深井,那井壁上似乎也有壁画,画的是许多狰狞恐怖的形象。   难道那是墓主的专属通道,而这里是供他的奴隶走的员工通道?   走了大概五十米,通道到头了,再往前就是那口深井。   途中我没看到其它墓室,所以我之前猜得不对,陪葬品室不在通道里,或者…它根本就不存在。   我想不出陈清寒有什么理由离开他的队员,不,应该说他和樱国女神,他们两个有什么理由一起离开?   所以只能往坏处想,比如他们俩被墓主两口子给抓走了。   既然墓主的小目标是成为冥界之王,又在井壁上画画,那是不是说,他认为冥界就在井下边?   我想了想,重新套上壁虎爪,顺着井壁爬下去。   蝎子军团也不知哪去了,此刻深井中静得只有我爬墙的声音。   爬了十几分钟,我暗暗感叹,怪不得墓主以为这是通往幽冥的道路,向下爬行十多分钟,井壁上开始出现黑色的怪花,花冠的形状像骷髅,颜色如墨,不仔细看,就像一颗颗嵌在井壁上的人头骨。   头骨花、红灯蝎,这地方还真够阴森恐怖的。   我尽量避开这些怪异的骷髅花,还好它们是一堆堆生长,而不是成片生长,所以绕过它们并不难。   凡是怪异的生物,总有其特点,轻易别招惹为妙。   又向下爬了十几分钟,深井终于到底了,只是这应该不是真正的底。   因为在圆型空地中央,还有个地洞,地洞周围垒着石台,像个基座,我从背包里拿出一节二号电池,从地洞扔了下去。   一点落地的声音也听不到,也没有水流的声音,所以更下面的洞应该非常深。   空地周围也有壁画,画的献祭的场景,祭司主持仪式,有兵丁押着奴隶,将他们捆住手,活着扔进地洞。   我不太能理解,如果贵族相信这是通往幽冥世界的大门,那应该把死人送进去,扔活人是什么操作?阳寿未尽就强行送入地府吗?   这么做毫无道理,对贵族又有什么好处呢?   可惜壁画能交待的内容有限,没有前情提要可以看,也没有往期回顾,所以我只能理解为他们需要往洞里扔活人,以达到某种目的。   根据常识来说,一般往下扔人的,自己是不会下去的,所以墓主两口子应该没在下面。   我再次看向四周的壁画,发现壁画中有一扇门,比其它画中的物品都逼真。   我走到这扇门前,走近了就能看出,这是一扇真门,只是巧妙地融入了壁画,和周围的景物毫无违和感。   通过门周围的景物,可以推断,它在画中代表的正是阴府之门。   门上雕刻着许多怪物的形象,我伸手去推,一下就推开了。   这门上没有锁,门内是一间大殿,这座大殿的风格和上面的金字塔并不一致,因为它的墙上也有绘画,但明显不是古尼罗国那种画风。   它的内容也不是叙事性的,只是单纯的装饰,血色的蔷薇、墨绿的刺藤,画中的每一朵花都是立体的。   画中的明暗效果运用得不亚于现代技术,我甚至走到近前摸了摸,确实就是平面画。   殿中央有一个石台,我不再左顾右盼,径直走向石台。   石台上躺着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两个女人,一个是我在照片中见过的樱国女神,另一个是我久远记忆中的某张脸。   “南朵……”我念出她的名字,迈步走上台阶,站到石台旁边。   走到近处才看见,她们两个并排躺在石台上,但樱国女神的左手和南朵的右手被一个奇怪的东西连在一起。   那东西就像暖手袋,筒状的暖手袋,然后两个人一人伸一只手进去,内部的情况看不见,因为这东西不透明。   我看看台子周围,没有陈清寒和墓主的身影,于是我伸手,想碰碰这个暖手袋。   “啊——”   我刚伸手,头顶就传来一声怪叫,我通过声音判断位置,先跳下台阶,然后才抬头去看。   发出怪叫的,是从大殿的横梁上跳下来的怪物,这怪物有四条腿、六只胳膊,脑袋左右各生有一个跟头差不多大的肉瘤。   看着像是有三颗脑袋,其实就一颗,两边的可能是副脑。   如果不看它的脸,或许看不出这曾经是个人,它全身上下,也就一张脸保存得比较完整。   但是它太老了,反正我是没见过比它更老的人,百岁老人跟它比,都跟未成年似的。   可老是老,它的动作一点不迟缓,就像一个身手灵活的少年,披着一张老人皮。   我张了张嘴,意识到自己不会说古尼罗国的语言,翻译也没带,我便放弃用常规方法交流,先打一架,无法说服的,就争取把它制服。   三头六臂的老怪物对我穷追不舍,对付它用不了多少业火,我噗噗几下,烧掉它的胳膊,它断臂吃痛,却仍不退缩。   绿色的血从它身体里涌出来,发出阵阵恶臭,如果它是墓主,那看来所谓长生,只不过是把人变成鬼而已。 第283章 沉重的科技   回陪葬室的路上,我们又遇到了狗头人,被我挥挥手说了‘拜拜’,彻底告别了这个人间。   山底显然没有出路,底层应该被南朵用记忆土填满了,所以我们真正的出路准是在山顶。   只是金字塔内是空的,几百米的高度,想从里面爬上塔尖,那必须摆脱地心引力。   我先带着陈清寒和女神回到莉莉丝所在的陵墓底角处,程学林按我说的,用碎石堵住了通道口,听到我叫他,立刻挪开下面的一块石头。   这个预留出的洞只能钻进钻出,我把女神放到地上,推进了洞口。   程学林小心地将女神拖进去,我刚想把陈清寒放下,把他也塞进去,他突然从我背上跳下来,动作利落轻巧,哪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陈清寒和莉莉丝交待了两句,便和我一起去接困在陪葬室的队友。   我们将所有人都集中到一起,既然人到齐了,挖洞的工作就可以停了,我之前不管,是想让他们有个事干着,别给我添乱。   反正洞是不可能挖通的,这座墓和雪山墓有点像,只许进不许出。   莉莉丝带人做了半天无用功,被我说破后气得不行,确认陈清寒没事,我心情也轻松了,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会怼回去。   前一批队友需要休息,闲着也是闲着,和莉莉丝吵架就当是消磨时间了。   女神最先醒过来,她和南朵‘牵手’时可能得到了特殊力量的保护,没像其他人一样饿到虚脱。   此时醒来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几天不洗脸、不洗头,除了面泛油光、头发打绺有损女神气质之外,她比在场的很多人都精神。   两波人聚在一起,商量出去的办法,陈清寒他们进来的入口,在正南方,是这座墓的正门,跟主墓室在同一高度。   他们进来时在门口留了人,留下的人只是看了两眼墓道两侧的壁画,身后的大门便悄无声息地关闭了。   之后他们又翘又砸,都没办法把门打开,有人提议炸开墓门,他们队里也有钱雨这样懂建筑的人,那人说这地方经不起炸,毕竟不是真的王墓,建墓材料没那么好,经过几千年光阴消磨,这座墓随时可能塌掉。   我们进来的那个底角就是自然塌掉的,况且这金字塔本身就是个空壳子。   记忆土没将整座墓填满,它只填了外围的山体,所以身处塔内的我们,借不上它们的力。   他们商量的最终结果,和我想的刚好相反,他们认为整座山都可能被记忆土覆盖着,从哪都挖不通出路,必须往地下走。   在古墓最下面打个斜上去的洞,直接挖到山的范围外。   这可是大工程,一天怕是挖不完,好在队伍中没人受伤,补充吃喝后,虚脱的人也醒了。   两队平分食物和水,还能再坚持几天。   我们救援队的装备和食物一点没损失,陈清寒那队有人过机关时丢了背包,导致食物和水损失了三分之一。   我们是来救援的,早就考虑过食物药品等问题,进来时每个人都背了不少吃的。   “有一个问题,墓底下有蝎子群,数量太多,咱们的武器应付不来。”我等他们都说完,最后征求下我的意见时才开口。   莉莉丝或许是为了表现的比我更有能力,她在刚才讨论的时候说了一堆设想和逃出去的方案,也算是全面。   有人替我动脑是好事,我只要听着就好,一个小队长而已,至于争抢至此吗,我只想混吃等死,明明追求不同,却成了‘竞争对手’。   “生物干扰器。”樱国女神开口道。   我其实知道她的名字叫茉莉,不过以前她于我而言就是个不会有交集的陌生人,我没必要认真记这个名字。   现在我们成了队友,记下名字也好分辨谁是谁。   方才他们交流,茉莉说她被墓主抓走就晕过去了,睡了长长的一觉,期间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知道睁开眼看到我们,她感觉像做梦一样。   她被南朵控制,而不是她控制南朵,也许是南朵屏蔽了她的大脑接收功能,让她对这几天发生的事一无所觉。   我本来指望她说说南朵对她做了什么,一听她这么说,顿时失望地继续扣石头。   手机快没电了,再说大家在开会,我玩手机也不合适,只能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捡块石头扣。   建筑师说的对,这些石头不是太结实,可能是当初选料时用的是便宜货。   不过能坚持千年,已经不错了,茉莉说的生物干扰器,类似于陆老板曾经用过的那种,可以将雪山墓里的蛇群吓跑。   听其他人的意思,我们这边没有,是茉莉从樱国带来的,那东西就在他们队员的背包里。   他们把那仪器拿出来我才明白,为什么茉莉本人不背着,因为沉啊,三个大金属盒拼成一个三层大盒子,瞧着得有小一百斤。   这么重的高科技,就算能吓退蝎子,背着它走在未知的地下世界,万一遇上别的危险,背它的人岂不是很惨!   “有它在,大家放心吧。”茉莉自信地笑容感染了在场的大部分人。   其中不包括我、陈清寒和莉莉丝,我对这笨重的高科技‘下地’抱怀疑态度,陈清寒不置可否,瞧不出来高兴,也没有放松微皱的眉头。   莉莉丝的关注点可能和我们不一样,老赵和程学林他们一见高科技,对茉莉更加热情,莉莉丝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因为茉莉取代她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她在被我气得七窍生烟之后,不善的目光转移到了茉莉身上。   我气她归气她,却没有要回队长指挥权的意思,而且我也说了,这次来是个意外,文职人员临时借调,完事儿我还回档案馆。   可能莉莉丝想通了,觉得没必要和只有短暂合作的人计较,于是把矛头转向了空降一线外勤队伍的茉莉。   茉莉和莉莉丝完全是两个路子,前者亲和爱笑,说话温声细语,后者总想表现出威严气势,和人说话语气带着点命令的意思。   我觉得有意思,一边扣石头,一边看她们较劲,对,是较劲,温和爱笑的那位,可不像表面这么人畜无害,在许多小细节上可以看出,她也想占上风。 第284章 凑合过呗   茉莉不知道她被墓主抓走后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陈清寒选择跳井睡觉,没去救她。   她自行脑补成陈清寒没打过墓主,因为受伤被困在某处,几乎命悬一线。   把他想得比那几个差点饿死的人还惨,陈清寒想解释,我按住他的手,没让他说下去。   他还要继续留在一线工作,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说,不是,我只是困了,找个地方睡觉没管你。   别人会怎么想?   会有人说‘对,与其两个人都任人宰割,不去丢下一个,先自己保命,这是明智的选择’吗?   人心与人性是经不起试探的,他们只会看到茉莉的温柔善良、柔弱无辜。   今后谁再和他一起出任务,都会怀疑他,好像他一遇到危险就会抛弃队友。   用十年时间树立起来的正面形象,一夜之间就可以颠覆。   “他就这样儿,特爱帮助人,谁跟他出任务,保准心里踏实。”我握着陈清寒的手,怕他拆我的台,所以攥得紧紧的,算是警告。   “你们俩和好啦?”程学林突然来了一句。   “咳…小矛盾,问题不大。”   “啊,那就好,吵吵闹闹过到老嘛,哈哈。”程学林憨笑道。   “情侣吵架很平常,别让人钻了空子,到时追悔莫及。”莉莉丝脸上挂着假笑对我说。   她是对我说,却不是说给我听的,我看向茉莉,后者淡淡一笑,好像莉莉丝只是在无理取闹的孩子,她不会和她一般见识。   茉莉给人的印象是大方、大度、温和、自信……就不知道这些表面的装饰背后,还有没有另外的的面孔?   我也笑笑,说:“上一个想拆散我们、当第三者的人,已经死无全尸了。”   我顿了顿:“所以说啊,老天三观特正,那些有歪心思的人,才应该担心害怕吧。”   “其实我觉得,如果两个人的感情没出问题,别人也没机会趁虚而入。”茉莉微笑着开口。   “哦~趁你病、要你命理论,可以可以,女神的眼光和见识果然厉害!”我夸得情真意切,还鼓了两下掌。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两个人在一起,应该多沟通,如果追求不同,理念不同,不能协调好的话,分开也许对双方都好。只是…感叹人生的道理罢了,请不要误会。”   “哦…害,我读书少,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就知道凑合过呗、还能离咋滴。”   “嗯,对,不离。”陈清寒点点头,假装是个乖宝宝。   程学林哈哈大笑,说没想到他们一线的传奇人物,被大家称为莫得感情的下地机器的陈教授,居然有被人吃定的一天。   我暗暗咬牙,事实分明是陈教授把我吃得死死地,说好拆伙,转眼便翻山越岭来救他,说好解绑CP,结果又答应捆绑炒作一百年。   碧石诚不欺我,我确实太听陈清寒的话了,他简直就是我的克星。   等饿晕的人恢复了体力,我们的队伍开始向下进发,底角下面还有一层,也就是陪葬墓室那层。   他们选好位置,先敲下来两块石砖看看,看这层的墙外有没有记忆土。   南朵衰老的那么快,我们离开大殿的时候,她怕是已经去世了,出去的路还得我们自己找。   我没问她,是觉得出路不难找,只要爬到山顶就行,结果这一提议立刻就被莉莉丝否决了。   陈清寒也有顾虑,他说这墓的石砖已经不太结实,恐怕承受不了所有人的重量,况且队伍中有一半成员身体虚弱,要他们爬几百米高的‘阶梯’,很难坚持下来。   钱雨和另一名懂建筑知识的人,在尝试过几次之后失望地宣布,底层墙外也有记忆土。   他们想放弃,莉莉丝却不同意,让他们再多试几个地方,其中就包括生长着骷髅花的那口井。   钱雨挂在井壁上,一铲子敲进去,墓中突然响起一阵物体倒塌的声音。   “是通道那边,可能是某段楼梯塌了。”在上边的人猜测道。   我们都在井上,站在程学林曾经站过的台阶上,钱雨敲第二下,台阶跟着一震,接着那种砰砰、哗啦的倒塌声由点连成片,整座墓都在震颤。   “通道塌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这时,莉莉丝叫人把钱雨拉上来,万一我们站的台阶也塌了,掉下去的石头会砸到他。   钱雨已经降到比较深的地方了,把他拉上来花了几分钟,主要我们没机械,只能靠绳子和手把他拽上来。   钱雨刚露头,程学林就叫道:“哎呀,你脸怎么黑了?”   钱雨刚要伸手摸脸,陈清寒飞快地弹出一个东西,打在钱雨手背上,疼得他‘啊’的痛呼一声。   “别碰。”陈清寒的话在动作后边,钱雨的手疼,也就没去摸脸。   等他被拽上来,陈清寒拿着手电走到他跟前,其他人没跟陈清寒合作过,对他的信任度明显不足。   有人就问怎么了,干嘛一惊一乍的,不就是脸上蹭了些灰吗?   如果是灰,这灰蹭得也太有水准了,跟贴了层竹炭面膜似的。   避开眼睛和口鼻,其它位置糊得死死地,过于均匀。   陈清寒也不解释,手电光保持在可以照清钱雨脸的位置,被光一照,‘竹炭面膜’竟然动了,钱雨感觉出异样,又想抬手摸脸,再次被陈清寒阻止。   陈清寒叫其他人离钱雨远点,然后用打火机凑近钱雨的脸,没过几秒,钱雨脸上的‘面膜’就奔着打火机去了,它们离开钱雨的脸,众人才看清,那是一群极小的飞虫。   陈清寒把打火机的火苗调到最大,那群虫子如同飞蛾扑火,顷刻间便投入火苗中,被烧成渣渣。   “这是什么东西?”梁瑞冬问。   “死神长袍。”陈清寒吐出个新名词。   不过现在的形势,不容他多做解释,台阶已经塌了,头顶不断有土和碎石块掉落,看样子墓真要塌了。   “大家撤到底层去,那里有个结构稳固的空间,跟我走。”茉莉说。   她说的一定是蔷薇大殿,是她和南朵手牵手的地方,确实,那里和古墓不是同一波人造的,年代可能更久远,也更坚固。 第285章 挖塌了   她在此刻给大家指出一条活路,众人当然都听她的,这本是平常事,然而莉莉丝看她的眼神却愈发阴沉。   我和陈清寒断后,谁都没说话,我们俩分别是这两只队伍的队长,然而现在看来是被架空了。   陈清寒在我背他归队的时候就说过,茉莉有野心。   当然,我不会天真的认为,她的野心就是在一线当个小队长,这也许只是她继续往上走的台阶。   茉莉和其她‘情敌’不同,我和陈清寒在一块的时候,她从不刷存在感,言行举止没有半点暧昧,对我和对其他人一样。   我们一起撤到地下大殿,赵正华他们没见过这殿,对那口井和这大殿很是好奇。   大殿中央的台子上,躺着两具枯骨,赵正华先看了看四周的,然后拿起相机对着墙壁和石台一顿拍。   台上的两具枯骨,一具很正常,另外一具是畸形,从身体特征看,正是三头六臂的墓主。   赵正华贴近枯骨拍照,随即他在墓主口中发现一个东西,于是伸手像拿出来。   “啊——”赵正华猛地缩回手,指尖往外滴血,“它扎了我一下。”   “我说你都是老同志了,还这么不小心。”梁瑞冬掏出匕首,撬开尸骨的嘴,墓主的口腔里生着许多尖刺,尖刺包围着一个东西,这东西黑不溜秋好像是石头。   可是梁瑞冬一把它抠出来,它立刻伸展四肢,跳到地上飞快地跑出大殿。   “唉…门!”梁瑞冬想提醒门口的人,那人正推门往外看,想知道井上塌了没有,结果梁瑞冬还是说慢了,那东西跑的飞快,呲溜一下就钻出门缝。   而此时,台上的墓主尸骨已化为灰烬,连块骨头渣都没剩。   “那就是不死之石……?”我自言自语地嘀咕,心想南朵要寻找的东西,竟然不是石头,而是活物。   墓主将它困在嘴里,想来也不是怕掉,而是怕它跑了。   外面建筑倒塌的声音还在继续,但这座大殿却稳如泰山,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钱雨这时继续问陈清寒,死神长袍是什么。   陈清寒说倒也没什么特别,就是一种喜欢往温暖处聚堆的虫子,它们喜欢暖和的东西,像飞蛾扑火一样不顾一切,如果钱雨在下面再多待一会儿,这虫子估计会爬满他全身,像一件黑长袍。   “它们身体脆弱,你轻轻一摸,就能碾死它们,而它们一旦受到攻击,会释放超强毒素,这种毒素目前是无解的。”   “是吗,这么厉害,我们从没遇到过,还好有你在。”梁瑞冬说。   “是啊,多谢陈教授,回去我请你吃饭。”钱雨摸摸脸,一脸后怕的样子。   “现在怎么办?咱们被困在这了,要打洞吗?”李渡问。   “先休息一会儿吧,他们体力还没恢复。”茉莉看了眼刚刚跑得最吃力的几个人,他们是在陪葬室饿晕的那几个。   几人立刻向茉莉投去感激的目光,莉莉丝皱眉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钱雨,你去看看这有没有其它出口。”   同样的话,第二个人说,可就没人感动了,莉莉丝处处被茉莉抢占先机,一张脸板得死紧。   先前休息的时候,他们问过陈清寒,他这次任务完成没有,我那时已经告诉他,南朵说了一个名字,为我们下一步的调查指出了方向,所以陈清寒回答他们完成了。   由此可见,他的队员、包括茉莉,都不知道他此行的真实目的。   钱雨在四周的墙壁和地板上敲敲打打,仔细听着回声,检查完他回到队伍这边,冲莉莉丝摇头,说这大殿都是用整块的花岗岩做砖修建而成,每块石条的厚度都在一米左右,长短稍有变化,总之靠铲子挖开是不可能挖开的。   现在大殿的顶上全是金字塔的残骸,炸是不能炸的,万一把大殿炸塌,这群人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也许可以试试殿顶能不能拆开。”说话的又是茉莉。   “不行,殿顶压着倒塌下来的碎石,谁都不知道殿顶能承受多重的重量,万一殿顶的结构被打破,彻底塌了怎么办。”莉莉丝这次否定了茉莉的提议。   莉莉丝说的也是有道理,众人一时面面相觑,没人敢轻易搭腔。   “要是没乱砸,说不定还能坚持到下一支救援队来。”有人小声咕哝了一句。   声音是从饿晕的那几个人中间发出来的,梁瑞东和钱雨的关系貌似不错,听到有人对钱雨刚刚砸井有意见,立即气道:“什么叫乱砸?你懂建筑吗?不懂怎么知道是乱砸?不砸怎么知道哪适合挖洞?”   出声那人只敢小声咕哝,自然是没胆子正面和梁瑞东对呛,被梁瑞东的连环问,问没了声。   不满这种东西,不是有合理的解释就能消除的,那人嘴上不吭声,神情却是不服气的样子。   莉莉丝的脸色跟着变了变,毕竟钱雨去砸井是她安排的,他们埋怨不该砸墙,等于是在怪她决策失误。   “钱雨至少为大家出力了,有些人什么都没干,只会抱怨。”梁瑞东接茬道。   “你们是救援队,难道不应该出力救人?”   “救人当然是我们的工作,只是感叹狗咬吕洞宾。”   双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着火药味越来越浓,茉莉适时站出来,劝他们冷静,然后看了看我,说:“我知道大家的心情,都想快点出去,但总要听指挥吧,咱们自己不能乱了阵脚。”   “就是她瞎指挥,才让大家落到这地田地。”说这话的人是前一波队伍的成员,他们认识莉莉丝,自然而然将她当成了这次救援行动的队长。   莉莉丝顿时黑脸,李渡连忙开口:“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这次救援任务的队长是冷小姐。”   “她是谁?”   “她是队长,怎么是莉莉丝指挥?”   众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到我身上,我正扣墙上的蔷薇壁画,听到他们把话题引到我身上了,回过头笑笑道:“能者多劳嘛,得允许同志们发挥自己的长处和才能,莉莉丝在一线工作的经验比我丰富,我只是个新人。” 第286章 颜料化了   听了我的‘软柿子’发言,众人的目光全收了回去。   “听到没有,人家本人都没说什么,有些人真是狗拿耗子。”   “怎么说队长的职务也是上面定的,要是人人都无视职权,随便行事,那一线的工作还不乱套?”   双方的争执并没有因为我的发声停止,莉莉丝这边听了对方的话,立即反问,他们那队的队长是陈清寒,可从他们被救到现在,每一步行动他们都听茉莉的,根本没人理会陈清寒。   陈清寒比我还低调,非必要不开口,我第一次见他在一支队伍中这样没存在感。   矛头指向他,没等他开口,茉莉抢先认错,说不是陈清寒的责任,是她初次以小队的形式出任务,还没从单人模式调整过来。   陈清寒再次咽下想说的话,别人也没给他机会,两队人互不相让,最后竟争起了食物分配的问题。   我见过陈清寒的队长,也认识陆浩、包子他们这样的队员,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一线外勤队伍是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   “嘿陈教授,你看。”我没理会那群积极投入争吵的人,拉着陈清寒到墙前边,让他看我抠掉的蔷薇壁画。   壁画的颜料抠掉以后,露出一块晶莹剔透地石头,石头的形状就是花朵的形状,也就是说在花岗岩墙面内,还镶嵌着别的材料。   “是水晶吗?值钱吗?”我瞄了眼其他人,小声问道。   “不是。看不出是什么,别摸。”陈清寒抓住我的手,制止了我的动作。   “你看,颜料是不是在融化?”我的眼角扫到旁边正往下淌的红色液体,刚刚我抠的时候,它们还是干透的油漆状态,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融化成液态了。   陈清寒看了看四周,其它墙壁上的涂料也在融化,红蔷薇变成了白蔷薇,嵌在墙内的透明石头渐渐显露出来。   “小心,情况不对。”陈清寒终于出声,他喝住仍在争吵的众人,可惜没人听他的。   “别急,小场面。”我见过比这更乱的队伍,我抽出背包内的毛巾,点着了撇进两伙人中间。   哗啦——   两队人自动分开,下意识地躲开了火团。   “看看周围的墙,壁画融化了,大家自求多福吧啊!”我扬声提醒道。   天长日久的颜料或许会挥发,但融化成液体的颜料……我从未听盗墓贼说过,现在几面墙像在往下淌血,这诡异的变化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我们都无法预料。   众人终于察觉出四周的变化,这时,不仅颜料在融化,连嵌在岩石内的透明石头都化了。   原来它们不是石头,而是像冰一样的结晶体,可能是因为我们一群进来,由于人体会散发热量,人多热量自然也高,制造殿内的温度产生了变化,所以颜料和结晶体都开始融化。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不到二十人的队伍,要捂热一间大殿,哪有那么容易。   如果不是温度的变化,那就是气体的变化,总之,墙面的变化是从大部队进来之后产生的。   就算说是被他们吵架喷出的口水给溶解了,我也信。   “古墓中为了防盗,有时工匠会在壁画的颜料中掺入毒物,大家快拿出防毒面具戴上。”茉莉处处抢占先机,这次她又抢在莉莉丝前头反应过来。   如果有用,那是茉莉有先见之明,如果没用,大家一起毒死了,还有谁会找她的麻烦,若是颜料无毒,谁也不会说谨慎是缺点。   莉莉丝跟茉莉争归争,却不会拿自己的命唱反调,她向己方队员点头示意,他们一起拿出背包里的防毒面具戴上。   唯独我的背包里没有,而陈清寒的背包早在几天前便遗失了。   “队长,你怎么不戴?”程学林拿着防毒面具,正往脑袋上套,见我站着没动,也跟着停下动作。   “我没准备。”   “啊?进墓带防毒面具是常识,古墓中充满有害气体,连这个都不知道,还真是新人。”茉莉身边的一个人用不高不低的声调说道。   所有人都能听见他说了什么,我是个新人、经验不足,蠢到把自己害死。   “什么啊?你知道什么,队长可厉害了!”程学林是个学者,并不擅长吵架,在刚刚的那场争吵中,他几次憋红了脸,却没抢到话头。   “冷小姐自有过人之处,她一个人把我和陈教授救出来,她的实力毋庸置疑。”茉莉戴着防毒面具,声音闷闷地。   现在的问题是,不管是褒是贬,队伍中都没有多余的防毒面具,茉莉的‘肯定’只是句空话。   “我们在挖逃生的通道,是她擅自行动,无意间找到了你们。”莉莉丝从茉莉的话中听出了歧义,立刻分辨道。   墙内的透明结晶,彻底融化成水,水在地面汇成一滩,聚而不散。   咯咯咯……   结晶体流出后,墙上的空洞里传出一阵怪响,蔷薇花的花朵比脸盆还大,绝对能容一个人钻进去,当然,里面如果有人的话,也能钻出来。   这间大殿的用途没人知道,南朵和墓主或许知道,因为他们从棺中醒来就来了这,后又抓住茉莉放到石台上,和南朵手牵手。   大殿的风格和外面的井并不相同,但井就开在大殿门口,这应该不是巧合,所以我猜,先有的大殿和井,后来的古尼罗人发现了这,将大殿当成冥殿、那井也成了祭祀场所。   我之前也纳闷,大殿中的壁画明明是鲜艳的花朵,为什么古尼罗人会把它当成冥界,把殿门绘制成了通向幽冥世界的大门。   “大家小心,C级准备!”莉莉丝喊了声,其他人全去摸武器。   墙里的怪声来得巧,正好化解了他们的尴尬,因为两队人中就我和陈清寒没防毒面具,如果没有外来干扰,他们势必要讨论一下,是有人大义牺牲,让出两只面具,还是全体投票,让我们听天由命。   接下来的时间,我有点懵,等了一会儿,那空洞里什么东西也没出来,可其他人却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个个发出惊呼,自动缩到一起,在石台周围聚成一圈儿。   我就像个学不会无实物表演的笨学生,左看看右看看,同学们表演得那么投入逼真,而我却找不到感觉。 第287章 百‘怪’箱   我看看陈清寒,他和我一样,好像什么都没看到,有人和我一样,我就放心了。   “他们怎么回事?”我看向已经把铲子举到身前的程学林,难不成有隐形的怪物,他们能看见,我和陈清寒看不见?   “你给我照明。”陈清寒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将手电筒交给我,走到墙边的空洞前,把飞爪的头绑在折叠铲上。   “队长,你们干什么呢?快躲开,快躲开那!”程学林注意到我们的动作,着急地喊。   “你过来,相信我,不要怕。”我向程学林招招手,他站在两队人中间,其他人手里的武器,都比他的‘尖锐’,一旦发生混战,他只有当炮灰的份儿。   “可是……”程学林瞄瞄其他人,其他人一脸惊骇,攥紧手中的武器,没人肯信我,半步都没动。   “学林,她和陈教授有问题,别过去。”莉莉丝见状阻拦道。   如果按少数服从多数的规则来看,我和陈清寒确实与众不同,而且在这种时候,人多心里会更踏实,要程学林走出人群,到我们这边来,他需要很大勇气。   大家都是一个部门的同事,我能帮他的也就这些了。   程学林犹豫了两秒,握着铲子小跑着过来我们这边。   “我、我还是听队长的吧。”他身体素质方面不如其他队友,但这并不表示他是个没主见的人,他能在不了解我的情况下跟着我进迷宫通道,足见他胆子不小。   “你、随便你!”莉莉丝气得不想和他说话,她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某团空气上。   应该说他们各自盯着一团空气,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好像墙内真的钻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小程同志,你看到什么了?”等程学林走过来,我小声问他。   “地、地狱恶犬啊,你们没看见?”程学林低垂视线,一直盯着陈清寒身边的位置,从他的视线角度判断,他说的恶犬差不多得有半人高。   “嗯……万万没想到电影里的那种,小白狗?”我实在想不出地狱恶犬能恶到什么程度,恶犬我知道,就是比较凶的狗,但加上地狱俩字,我心里便没谱了。   “不是,牙齿这么长,有三个脑袋、嘴里还喷火!”程学林紧张应对的同时,抽出一秒给我比划了一下狗牙的长度。   不是我说,就他比的这个长度,好比是泰迪长着野猪牙,未免太夸张了。   “什么地狱犬,分明是九头蛇!”   “是阴兵好不好?”   “别闹了,是、是女鬼啊……”   我回头瞥了眼墙上的空洞,心说这么神奇的吗?这墙里能藏如此多种多样的怪物,那不是百‘宝’箱吗?   还没等大家冷静下来,好好讨论下,为什么每个人看到的怪物都不一样,有人便被看不见的怪物抓住了。   当然,他的表情是被抓住的表现,可我还是没见着抓他的怪物。   陈清寒说不能等了,他让我照亮空洞,然后握着绑上飞爪的铲子送进空洞。   “你躲我身后,保你没事,实在害怕就闭上眼睛。”我指指自己身后的空地,对程学林说。   他倒不客气,立刻小碎步挪过来,躲到了我身后。   说来也怪,围在石台周围的那些人,瞧着像是都被自己所见的怪物攻击了,他们各持武器予以反击,场面一时相当混乱,好在他们没带热武器,所以对着空气发起攻击不会造成大范围的误伤。   陈清寒在空洞里三钩两钩,铲子头上的飞爪突然钩到了一个东西,发出当的一声响。   这声音听着不像是钩到了活物,貌似是金属物,他缓缓将东西钩出空洞,到洞边的时候停下动作,没直接将东西钩出来。   我和陈清寒挡在洞口,别人看不到钩出来的东西,这东西我也没见过,它的表面不是金属,而是透明的、像水晶石一样物质。   四四方方,里面全是齿轮,有像点机械手表的内部,但远比那复杂得多,里面的齿轮多到数都数不清,它们正在转动,转得人眼花缭乱,有正转的、反转的、斜转的,问题是我看不出它们转动的目的是什么。   透明壳子上又没有指针和刻度,显然不是大型手表,说是超复杂的八音盒,它又没发出声音。   估计刚才那咯咯咯的声音是它发出来的,不过极有可能是它开始转动的前奏,就像上发条的声音。   “你说他们看到的东西,会不会是这玩意‘投射’进他们脑子里的?”我异想天开地猜道。   “是它启动之后,他们才看到那些东西的,的确有这个可能。”陈清寒收回铲子,“走,再去看看其它的洞里有没有这种装置。”   陈清寒拉着我、我拖着程学林,他听我的话,已经把眼睛闭上了。   我们走到旁边的一个空洞前,用同样的方法,钩出了一个透明装置,里面同样有数不清的齿轮在转。   这时候石台那边已经打成一团,有人在地上翻滚,像是躲避什么,有人跳上石台挥舞砍刀,眼瞅着大刀就要砍向自己人的头上。   而在刀下拼命与空气搏斗的人根本毫无察觉,他的队友正在他头上挥刀。   “我去打晕他们?”我征求陈清寒的意见,再这么乱打下去,他们没被木乃伊伤着,反倒会被自己人给砍成重伤。   “去吧。”陈清寒已经知道洞里有什么了,所以他自己也可以照明。   程学林不能跟着我一起冲进混战堆,他躲到了陈清寒身后,仍旧闭着眼睛,听到我说要过去打晕其他人,快速地睁眼看了看,又迅速闭上,喊了句‘小心点’。   这两支队伍常年在一线出任务,说他们没有经验那是不可能的,莉莉丝刚才就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塞进嘴里,似乎是颗药丸。   各种各样应对外勤任务的药丸他们随身携带,陈清寒也是,所以莉莉丝八成是怀疑他们产生了幻觉,想吃点药恢复清醒。   然而这招并不管用,除了她之外,还有几个人也怀疑看到的东西是幻觉,因此他们蹲在石台下边,缩成一团,紧紧闭上眼睛,希望不受幻觉的干扰。 第288章 胳膊全脱臼   闭上眼睛固然看不到幻觉,可是也不能做别的事了。   我不知道那装置是什么工作原理,他们看到的东西,全都对他们发起了攻击。   只要睁开眼睛,他们就会出于本能的抵挡幻觉攻击。   本来我还奇怪,他们平时出任务,也是常遇到危险,应该不至于这么害怕怪物,可我又一琢磨,不对,为什么他们每个人看到的怪物都不一样,而且能令身经百战的莉莉丝也慌了神,装置对怪物的挑选,一定有标准。   而且标准很可能就是他们内心当中最大的恐惧……   因为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才能让他们怕到失去冷静。   我冲上去把他们手里的武器打掉,打晕这种需要精准打击脑袋的技术活,我还是别尝试了,只能把他们胳膊拽脱臼,等过后再安回去。   大厅里一片哀嚎,不过总算避免了人员损失,陈清寒动作利落地钩出其余的透明盒子。   但是盒子扔在运转,表面也找不到开关来关闭它,让它停下。   要不要暴力破坏盒子?这是陈清寒和我共同的犹豫,他把盒子拿到我面前,用指节敲了敲。   这东西被飞爪钩住都没事,坚硬度起码和玻璃一样。   “还是别打破吧,它们影响的是人的大脑,它要是破了,他们可能会变成白痴。”我贴到陈清寒耳边,小声说道。   “喂,你们俩说什么呢?你们拿的是什么?”   “他们两个绝对有问题,大家都小心点。”   “小心个鬼,你胳膊都让人卸了。”   “你没有吗?废物。”   两支队伍的人说着说着又吵了起来,莉莉丝刚刚被我拽脱臼,脸上的表情像见到太阳打西边升起来,随即气得双眼喷火,领导范儿都不端了,对着我破口大骂。   遇到这样的同事,已然算是不错,我的心态平和,主要是有对比,跟兆肆她们比起来,这种只能在嘴炮上赢过你的同事,难道不可爱吗?   茉莉倒是反抗了,她的身手比莉莉丝要好,甚至比其他人都好。   而且她没有明着和我对打,只用针扎我,不显山、不露水,针针阴险,直奔我身上几处要害,遗憾的是一针没扎中。   但架不住她会演戏啊,没扎着我,她便努力扮演受害者,胳膊脱臼让她演得跟五马分尸似的。   我觉得奥斯卡欠她一个最夸张表演奖。   旁人自然是谴责我对同事下手太狠,有公报私仇的嫌疑,说人家又没当第三者,照片也是你们分手后发的,这样小心眼儿迟早还得分。   这种毫无事实依据的武断结论,只会令我发笑,陈清寒跟我组CP看中的又不是我的宽宏大度!   我挽救了他们的生命,却换来一片骂声,不过梁瑞冬和老赵他们倒是没吭声,李渡还说了句谢谢。   他是场上唯一一个没被我卸胳膊的人,因为他是队医,身上没武器,连程学林都不如,好歹程学林还有把铲子。   正常来说,队伍中的医生是有武器的,可这支救援队是临时抽调组成,时间紧、人员少。   加入工作群之后我才知道,一线任务按危险程度也分等级,李渡平时参与的都是最安全的那种任务,所以他和程学林一样,是体能废。   只不过他原先就认识莉莉丝,对她的能力很是信任,因此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刚才乱起来的时候,他躲到台子底下,害怕就闭上眼睛,没跟其他人一起发疯。   他没武器我就没卸他胳膊,他说了声谢谢,继续缩在台子底下不敢出来。   闹也闹了、骂也骂了,现在众人倒是冷静了一些,各自找个地方靠着,开始讨论透明盒子的问题。   陈清寒将盒子一个个摆在石台上,众人视线全集中到台子上。   注意力的集中,消减了恐惧,他们猜来猜去,谁都说不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众人的目标从寻找出口,变成了研究盒子,麻烦太多、聚到一块的时候,总得先解决眼前的。   如何消除幻觉成了眼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有人提出直接砸,把盒子砸烂,把里面的零件砸散,它不工作,幻觉自然会停止。   莉莉丝这次一改先前的风格,特别能沉得住气,茉莉都提出两个猜测了,她还在盯着盒子看。   说起一线外勤,尤其是队长,真本事肯定是有的,只是精神头有时候会用在其它方面。   “我不建议破坏盒子,它应该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莉莉丝看了半天,说出一句和陈清寒差不多的看法。   “不就是干扰大脑的装置?有那么玄乎么,我们又不是没遇到过。”另一队的人发生质疑声。   我有点明白为什么陈清寒自打跟他们汇合就一言不发了,原来一线精英中还混进了别的‘精’。   莉莉丝这边当然是相信她的判断,坚决不同意破坏盒子。   茉莉那边的则赞成打碎盒子,至少先打碎一个,看看情况再说。   盒子有几十个,在场受影响的人只有十几个,而盒子里的齿轮全在转。   莉莉丝这时候想起我来了,问:“冷队长,你怎么看?”   我心说我又不叫冷元芳,我能怎么看,我看它就是在转的机械装置……   可是人家点到我的名字,我总得给个回应,“谨慎点好,毕竟智力这种东西,失去很难恢复。”   我实话实说,但周围几个人闻言立即瞪起眼睛,又想喷我。   “如果因为害怕失败就停止不前,也许会有更严重的后果。”茉莉主张砸碎盒子,所以极力劝说大家动手。   “别再拖了,我们的胳膊再不接回去,就真的废了。”茉莉那边有人龇牙咧嘴地动动肩膀。   “李渡,快帮我们把胳膊复位。”莉莉丝没理会那人,而是叫李渡帮忙。   “大家看到了,只要我们克制住,那些幻觉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它们虽然还在,但是没伤到我们不是吗。”莉莉丝接着说。   我趁他们拉锯的功夫,蹲在石台下边研究我刚刚发现的东西。   方才低头看藏在台下的李渡,让我发现台子下面有东西,本来我以为大殿内只有蔷薇壁画,刚刚才发现台子底下有字。 第289章 突然去世   这字我认识,不是别的文字,就是我们血母族的文字。   上面说这间大殿属于一个遗失的文明,该文明在即将被另一个文明摧毁前,将一件东XZ在了这。   南朵拿到了它,用在自己身上,看到南朵的名字出现在上面,我一点都不惊讶,她男朋友的墓就建在大殿上边,她肯定早就进来过了。   我继续往下看,她为什么留下‘记录’的原因才是我真正感兴趣的。   南朵写道,她并不清楚使用那件东西的结果是好是坏,只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   如果结果很糟糕,如果她已经失去神志,她希望看到这段话的同族可以给她一个痛快。   族人都认为她死了,谁会来这么隐密的地方找她?   如果不是找她,那她凭什么认为,族人会来这间大殿?   南朵在族中的工作是挖祖坟,她们经常会在挖自家祖坟的时候,偶然挖到别人的坟或其它文明的遗迹。   所以她是不是认为,族人迟早会发现这个地方,进来探寻一番?   “我们自己负责怎么了?”   “我看谁敢动!”   我看完南朵的留言,就听到有人站在台子边争吵,还没等从台子下边钻出去,盒子碎裂的声音便响了,盒子的碎片崩到地上,里面的零件掉得四处都是。   随后,一个人捂着头倒在地上,他身边的人叫着他的名字,蹲下身问他怎么了,那人没有回话,竟是断了气。   梁瑞冬冷哼一声,说这就是报应。   倒地气断的人是站在茉莉一边的,他们砸碎盒子,害死了自己人,这下全都消停了。   不过茉莉刚刚说了,任何的成功都有失败做铺垫,没有牺牲精神,如何能换来最终胜利?   所以虽然死了人,她那边的碎盒决心却没被打击到。   莉莉丝这边见他们还想继续砸,立刻伸手阻止,说活生生的例子摆在地上,谁还敢动盒子,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而茉莉那边则说,他们已经有一名同事牺牲,如果现在放弃,那人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你们是不是傻啊,这都证明盒子碎了会死人,还砸,集体自杀?”   “我们的人不能白死。”   “你什么意思?想让我们陪葬?”   “我可没这么说,也许他的死只是特例,他身体弱,是我们中最弱的,他的反应不能代表其他人。”   我感觉陈清寒的队员们已经被茉莉成功洗脑,死活要砸碎所有盒子。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最后不过是多死一批人,她回去难道不用担责任?   我戳戳陈清寒,他也在旁边看戏,根本没有阻止他们内斗的意思。   “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谁都出不去。”我在刚才南朵留下的‘遗言’中,找到了出口的位置,其实很简单,出口就在石台下边。   竖井没有台阶,当年修建这大殿的工人,不太可能走竖井施工,甚至有可能是先建的殿、后修的井。   所以一定有别的通道,供他们往来运送材料,只是石台下边有巨石堵着,像是古墓中的自来石。   必须启动正确开关,石头才会移开,出口才能露出来。   我有点摸不清陈清寒的意思,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让这群人内讧,所以压下出口的事没说。   莉莉丝这边有梁瑞冬和老赵,他们三个打对方几个都没问题,毕竟饿了几天,另一队的人在体力上就输了。   果然,真动起手来,饥饿小队不是救援队的对手。   他们很快被制住,用绳子捆了起来,莉莉丝让梁瑞冬放手干,回去她会向上面说明情况,被困的队员情绪失控,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出现了过激行为,不得不采取措施,保护他们的安全,也保证其他人的安全。   出了一条人命,莉莉丝的说法更能站住脚,被捆的人仍是不服。   梁瑞冬对那几个男人手下不留情,对茉莉还是温柔有礼的,主要体现在绳子的捆法上,他只捆了茉莉的手,而且捆在身前,其他人则是五花大绑,像捆粽子。   他觉得茉莉没有攻击性?我脑子里画出一个问号。   表面看确实如此,茉莉没动过手,煽动性的言语也不多,可我都能看出来,她才是那队人的‘头’。   头目不是应该被重点关照吗?   这时,陈清寒扯了扯我的袖子,他目光看着被捆住的人,小声跟我说,让我找个机会装死。   闹出人命的都被捆住了,我能有什么机会突然去世?   我看看地上掉的刀,设想着假装摔倒被刀刺死的方案,想想又觉得不行,刺死得流血,我刀枪不入,再说为演个戏真流血,太不值当了。   现在最能让人信服的死法,就是再砸碎一个盒子。   可是我并没有受盒子的影响,和它之间缺少必然联系。   想来想去,我想到一件事,于是开口,用其他人能听清,却又故意压着的音量对陈清寒说:“快想办法出去吧,我的解药吃完了。”   陈清寒特别配合我,立即紧张道:“你没多带几颗进来?还有多长时间毒发?”   “唉,我以为很快就能完事儿,就没带进来,再有半个小时吧。”我皱着眉头,看了看手表。   “队长,你上次中毒还没好?”程学林听到我的话,赶紧凑过来关切地问。   “无解,只能缓解。”我也是刚刚才想到,陈清寒上次给我想的中毒借口,包子在群里传过,还问过谁知道怎么解毒。   “那可怎么办啊?这、这不眼瞅着就到时间了?”程学林提高嗓门,情绪比我这个将死之人还激动。   “没办法,除非现在马上找到出去的路。”   “我能帮上忙吗?”李渡也走过来问。   “没用的,毒气已攻入心脉。”我搜刮出一句武侠小说里的台词。   “我看看。”李渡没等我同意,就过来扣住我的脉搏。   几秒钟后,他脸色大变,惊道:“你、你的……”   “是吧,我也感觉不——”咣当,我话说到一半,立刻瞪着眼倒地,表演了一个当场气绝。   “这这……”李渡一时愕然,估计是没想到我死得这么干脆。   “队长!”程学林惊叫一声,八成也是被我的突然离世给弄懵了。 第290章 特殊的招揽方式   李渡叹了口气,告诉程学林我已经没有心跳了。   我死得过于突然,以至其他人愣了几秒,然后才有人问出什么事了。   陈清寒解释说,我上次中的毒非常古怪霸道,我们找到的解药,只能缓解,并不能除净这种毒。   不过维持现状是没问题的,小心些就是了,可我偏偏大意了,进来之前居然没带备用药。   直到确认被困,队友们又在内斗,眼看出去无望,我才说出这件事。   程学林听了连声叹气,说大家应该团结,不要再争了,如果不是延误了出去的时机,队长也不会死。   李渡说他确实没见过如此罕见的中毒症状,表面看不出中毒的迹象,心跳说停就停。   然而他怎会知道,我族‘活着’的方式,与他们截然不同,心跳可不是判断生死的标准。   “那是她自己不小心,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有人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哪?”梁瑞冬火了,走过去踹了那人一脚。   陈清寒抱着我的‘尸体’,良久没有开口,随即他不理众人,抱起我走出大殿。   “陈教授!你去哪?”程学林担心地问。   “带她去清静的地方。”陈清寒‘阴郁’地回了句。   “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出去,尸体放这确实不合适。”赵正华说。   他的话消除了其他人的疑虑,没人再问陈清寒什么,他抱着我走出殿门,来到祭祀的井边。   “你先下去躲躲。”陈清寒压低声音说。   我被他‘安葬’到井内,他沾了点唾沫抹到眼睛底下,呜呜地假哭了一会儿,然后回大殿去了。   即使那些人和他没有过直接接触,也间接听说过他的传奇故事,因此肯定知道他性格内敛,不是会号啕大哭的人。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我装死,但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台子下边就是出口,只要打开机关我们都能出去,陈清寒却有意让这两队人留在这,我有点好奇,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嘛,可惜我已经死了,死人是不能趴墙根的。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里面又打起来了,我心说茉莉那队人都捆着呢,这回开打,那准是莉莉丝这边的人。   冷不丁地,程学林被扔了出来,咣叽一声砸在井旁边的地上。   我就趴在离井口不算太远的地方,程学林翻滚了两圈,磕在井沿上,发出痛呼声。   很快有人追出来,好像还不打算就此放过程学林。   “你们……”程学林痛得说不出话,折腾两下楞是没站起来。   他说‘你们’,那表示动手的不止一个人,脚步声沉稳有力,不急不徐,不像是饿了好几天脚步虚浮的那几个人。   那人走到程学林身前,似乎抓住了他,如果我不出手,程学林怕是小命难保。   于是我探出点头,先瞄了眼上边的情况,这一瞧,出来的还真是茉莉那边的人。   这人之前虚得走几步路就喘,此时瞧着却完全没有了虚弱感。   难道……他们一直在伪装?   人都瘦了一圈儿,脸色也极差,这要怎么伪装?他们总不会随身带着全套的化妆品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就曾随身带着化妆品,伪装成活人。   嗯、对,脸色可以擦暗色系的粉,想显瘦的话就打阴影,还有嘴里伸出来的‘吸管’……?正常人嘴里怎么可能生出蚊子才有的‘吸管’?   要打这么大个的蚊子,苍蝇拍怕是不行,就在他的‘吸管’马上要扎进程学林脖子的时候,我向上一蹿,从井里探出半个身子,一把抓住‘吸管’生生给它掰了下来。   绿色的血喷出来,没等他叫出声,我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这一下我使了十足的力气,也用了点业火,保证他死得透透的。   如果让他发出声音,他的同伙就知道他在外边出事了,我不知道陈清寒在计划什么,总之现在还不能暴露我没死的事。   程学林刚被那人吓着,又看到‘诈尸’的我,连忙捂住嘴,才没发出惊叫。   我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手轻脚地爬出井口,把那人的尸体丢进井里。   程学林又惊又喜,想说话又不敢出声,竖井的上方已经被倒塌的建筑堵住,井下空出了几米的高度,这一方小空间暂时是安全的。   我让程学林躲在井边,我蹑手蹑脚走到殿门前,把门推开一点点,用一只眼睛往里瞄。   里面还是分成两派,一派是以莉莉丝为首的救援队,另一派是以茉莉为首的被救援队。   陈清寒躺在他们中间的地上,一动不动,莉莉丝这边的队员都或轻或重的受了伤。   而茉莉那边的人,一个个都变了模样,一改之前的虚弱,像吃了旗舰版十全大补丸。   “你究竟是什么人?”莉莉丝也受了伤,她右手捂着左肩膀,指缝里正在往外流血。   她指的自然是茉莉,茉莉仍然是那副温和平静的样子,她倒是一点没伤着。   我心里唉嘿一声,想不到陈教授也会装死!   “我是你的新同事,我们这次任务合作得很愉快,以后我们会成为朋友。”茉莉平静地说着,这话说得极其古怪,他们眼下打成这样,哪里愉快,怎么可能会成为朋友?   “你看到了,墓主已经化成灰,墓也塌了,若为求财,你一点好处也没有。”莉莉丝说。   茉莉的行为确实很谜,在古墓里袭击自家同事,如果不是为了独吞点什么,何至如此啊?   而这座古墓,没有陪葬品室,棺材也是空的,一穷二白,就两只苦命鸳鸯,还双双去世了。   我觉得唯一有点研究价值的,就是井里的黑油,说不定是新型能源。   再就是大殿里的透明盒子,能给人制造最恐惧的幻觉,这东西或许能卖个高价。   当然,这些还是其次,陈清寒带的队伍为什么会集体变成‘大蚊子’,我觉得这才是眼下最关键的问题。   这时茉莉说,她不为求财,只是看中了莉莉丝他们这样的人才,想要招揽,像招揽陈清寒的队员一样。   变成大蚊子竟然是‘招揽’,莉莉丝显然不信她的鬼话,拒绝跳槽到她手下。   茉莉也不恼,说很快他们就会改变主意。 第291章 她跑了   那是当然,只要把莉莉丝他们也变成大蚊子,他们估计就和另一队的人一样,都听茉莉指挥了。   茉莉的蚊子队明显比莉莉丝的队员更胜一筹,现在莉莉丝和她的队员都受了伤。   哦不,是我的队员们都受了伤。   茉莉对她的真实目的讳莫如深,再问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于是陈清寒从地上跳起来,长剑在手,招呼也不打就朝茉莉刺去。   ‘蚊子’队员立刻冲上去护主,茉莉突然出声,问陈清寒难道不怕这一切都是透明盒子制造的幻觉?   他没有看到怪物并不表示他没受影响,有的人不怕怪物,怕的是某个场景、或某一时刻。   比如被亲人抛弃、爱人背叛、丢失孩子等等。   茉莉说也许陈清寒怕的是我毒发身亡,所以盒子就制造了这个幻境。   她想动摇陈清寒对现实的感觉,如果一个人不再相信眼前的世界是真实的,他会开始怀疑一切。   譬如说,真的有人会变成大蚊子吗?也许那只是幻觉,他们还是正常人。   我回头看了眼刚才被我掰下来的‘吸管’,它还在,如果人变蚊子是陈清寒的幻觉,那我应该看不见,每个人只能看到自己恐惧的东西,别人看不到其他人的幻觉。   陈清寒没听茉莉的,长剑没有停顿,直刺向她的头。   那几个‘蚊人’跳出来替她挡剑,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居然有个‘蚊人’想空手接白刃,结果陈清寒一转腕、一挑脸,那人的两只手就掉地上了。   可见茉莉在招揽他们的时候,只把身体招来了,智商没带上。   ‘蚊人’很是惊讶,他们力气极大,一把能将程学林扔出大殿,又在顷刻间重伤莉莉丝等人,或许是没想到在这大殿中还有敌手。   莉莉丝他们手中也有刀,却没见‘蚊人’身上有伤,要么他们打不着人家,要么就是对方皮糙肉厚。   但陈清寒的大宝剑不是凡间俗物,‘蚊人’愣,他却不会,砍下那人手掌后,马上用剑扫向他的头。   那‘蚊人’背后突生双翅,扑棱棱向后飞开,可他的动作终究是比陈清寒慢了一点,脑袋没掉,喉咙处却被划开一个口子,鲜血涌流而出,他伸手捂住伤口,可惜没用,挣扎了一会儿就死了。   所以他们虽然像蚊子,但还是和人差不多,也不是没有弱点。   其他‘蚊人’见同伴瞬息间就被打死了,立即一拥而上,翅膀也放出来了,像蜻蜓一样的翅膀煽动的频率特别快。   嗡嗡嗡……   几个人扇出了一千只苍蝇的效果。   我心说这不就是昆虫人吗?   茉莉在他们打成一团的时候突然朝门口走过来,我赶紧跑回井边,然后时间已经来不及,井沿下边和地面之间倒是有个空隙,不过程学林占上了,他躺进空隙,因为井口是圆型,他的身体塞进去只能摆出C型。   我趴到了殿门上边,贴在墙上让自己尽量与壁画融合在一起。   茉莉推门走出来,径直走到井边,她站在井沿上,抬手伸向井口,几秒钟后,一股股黑油从井中流出,流下井沿。   我替程学林捏一把汗,那黑油就从他身边流到地上,它不像一般的液体,一般液体是不会在平地上自己流动的,它分明就是个有生命的活物。   黑油铺成一片,如同爬上沙滩的海浪,一点点向前行进。   从敞开的门缝钻进大殿,程学林紧张得闭上了眼睛,我一看是个机会,再不出手,等这有生命的吃人黑油进了大殿,里面的人怕是很难幸免。   因此我抓住这个机会向茉莉发起攻击,业火不仅烧向茉莉,也烧向正往门里钻的黑油。   呼的一下,黑油消失了大半,茉莉愕了愕,她是先躲开攻击,后有的表情,也就是说她的躲避动作是下意识地,要养成这种反应速度,可不是容易的事。   同时她随口说了句‘她不是死了吗’。   我觉得她的称呼有点问题,这时她抬头看了殿门上方一眼,看到是我,她表情很怪,然后以我万万想不到的方式消失了……   她跳起来,先上墙,后上头顶的建筑堆,嗖嗖几下就钻进了建筑废墟中。   倒塌下来的废墟不是没有空隙,但我能看到的空隙,只有身高不超过一米的小孩子才能钻进去。   茉莉就是从那小空隙钻进去消失的,她钻进去并没有引起二次塌陷,可是我不放心,赶紧把程学林从井沿下边揪出来,拖进了大殿。   此时,大殿中只剩蚊人的尸体,梁瑞冬和老赵他们看到我拖着程学林进来,全都一脸惊恐。   “她见形势不妙,从废墟堆里跑了,可能会缩骨功吧。”   茉莉走后,被她给叫出来的黑油又退回了井里。   当然,被业火烧了大半,退回去的也没剩多少了。   “你不是毒发了吗?”李渡最是惊讶,毕竟只有他试过我的脉搏,对我的死确信无疑。   “我会假死术。”这次没用陈清寒帮我编,我自己编了个新技能。   一会儿缩骨功、一会儿假死术,这话搁到日常生活中,说出来没人会信,可此时此刻,再玄乎的说法,他们也会信一半。   茉莉确实跑了,从一个被堵得相当严实的竖井跑的,既然这是事实,那她逃跑的方式,无论有多离奇,都有一定的可信性。   我猜陈清寒要我装死,是想引茉莉主动暴露,比如通过我的死,彻底激化两队的矛盾,让茉莉把想做的事没有后顾之忧地做了。   陈清寒再一死,茉莉果然让她的手下现了形,想要‘招揽’莉莉丝他们。   不过一切还要等出去再说,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出口,莉莉丝他们伤得不轻,只靠背包里的急救用品怕是不成。   我不会破解机关,于是将位置告诉陈清寒,让他想办法打开。   莉莉丝还是很在意透明盒子,她担心盒子已经与他们的大脑联上线,就这样离开也不一定能解决幻觉的问题。   陈清寒说我们会带上盒子一起走,之前茉莉队伍中死掉的那人,确实是死了,没有复活成蚊人。   所以盒子的力量不容小觑,必须谨慎对待。 第292章 没事儿开个会   破解机关是陈清寒的专长,他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打开了出口的机关。   巨石下沉,通道口露出来,虽然就露出来一点,但足够一个人通行,莉莉丝他们做完简单的包扎,自己走路没问题。   众人鱼贯而出,这次他们比较沉默,几乎没人说话,等回到地面,我们开车去了最近的医院,他们的伤口既不是枪伤、也不是刀伤,所以就和医生说是被野兽袭击了。   医生没有起疑,该缝合的缝合,该输液的输液。   陈清寒跟上面联系,要把我们带出来的透明盒子运回国。   这些盒子确实像莉莉丝说的,没那么简单,因为他们的幻觉一直都在,即使是回到地面、住进医院,那些幻象也没有消失。   好在他们已经知道那是幻象,暂时可以克服,但总要想办法消除,幻觉跟一辈子,那就真成‘病’了。   盒子我们没有带进城市,因为数量多,而且我们不知道它究竟能影响多少人,如果带进人群,再把路人影响了,到时会很麻烦。   这些东西要如何带回去,那还得是上面想办法。   我们只要人回去就行,救援任务算是失败了,不过我带出来的这几个人倒是全活着,身为队长,只能说是无功无过。   正常来说,我们可以救出被困的人,但被困的人什么时候变成蚊人的,我们还不知道。   回到家,队长给我们放了两天假,休假结束,我们被叫到一起开会。   这次的事上面很重视,莉莉丝他们回来就进了部门专属的医院。   我休假,他们却在医院里观察治疗,而且内部的医院和外面的医院有些区别。   外面的医院只检查正常范围内的项目,顶多再加一项心理评估。   部门内部的医院却多了一些非常规检查,比如查查中没中蛊、降头,还有一些仪器检查不出来的玄症。   破解机关巧术,也有专门的一个组,透明盒子就交给他们研究去了。   陈清寒的任务报告已经交上去了,我们这组的报告本来该由我写,但队长考虑到我只是临时入伙,对这方面的业务也不熟,以后可能也不再参与了,没必要为这一次任务现学习,就将写报告的活交给了莉莉丝。   只是要求她写完先给我看一遍,我确认再交上去。   莉莉丝的报告写得非常‘客观’,毫无半点情绪化的文字参杂其中。   她把我们的意见不合也写了进去,并且承认自己考虑问题不够全面。   我本来还想,她会不会质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们出口在石台底下,我这样做等于是置同事的性命于不顾云云。   可是她没有,那天从地下出来,路上她一句话没说。   在被送进诊室前,她悄声说了句‘谢谢’,如果不是当时就我在她身边,我还真想不到她是对我说的。   队长带着我们开总结会,一些我之前不了解的情况,现在也了解了。   陈清寒他们的队伍刚集合的时候一切正常,几天后他察觉到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只是他的直觉,没有直接证据,所以陈清寒当时没对任何人提,也没向队长汇报。   他想等找到实际证据再说,起初的时候,队内的队员喜欢和茉莉待在一块,陈清寒没有在意。   因为茉莉长得漂亮,性格又温和,引得队内单身男士大献殷勤是很正常的事。   后来队伍中有人陆续感冒,发烧咳嗽,队医给他们分了感冒药,过两天他们就好了。   一个人感冒传染一屋子都是常事,吃完药就痊愈了,陈清寒也没有放在心上。   很多人从寒带直飞到热带,气候变化太大,身体出现不适很正常,水土不服的也有。   而且他们在进墓之前已经全部康复,工作也没有耽误,陈清寒没理由延缓行动时间。   他只是觉得这些人有点太听茉莉的话了,基本上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像小跟班似的。   态度上的微妙转变,不能作为实际证据,但等他们进到墓中,出路消失之后,陈清寒的感觉愈发明显。   他明明是队长,可这些人无论遇到什么事,遇到什么难题,都会去问茉莉的意见。   把他这个队长给无视了,他下的命令没人听,在出任务之前,他是看过这些人的资料档案的。   确定他们全是土生土长的华夏人,跟樱国那边没有接触过。   而茉莉是土生土长的樱国人,汉语是跟那边的老师学的,在此次行动前,她没有来过华夏。   假如他们没有特殊的沟通渠道,那么正常来说是不该在短短几天内,对她唯命是从的。   队内还有两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顾家又本份,面对年轻女孩没有过多的热情,对茉莉的态度一开始和那几个小年轻并不一样。   但是进墓后,他们也对茉莉言听计从,而且陈清寒觉得,这些人的态度跟在外边还是有区别的。   热情、殷勤,并不等于听话、没有自己的思想。   倾慕者和奴仆可不能划上等号,因此陈清寒更加不会作声,他选择沉默,不争不抢,想知道他们和茉莉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来他们遇到了机关,遇到了墓主,那些人被困在陪葬室,茉莉被墓主抓走,陈清寒躲到井内睡觉,再到我们进墓,期间几天时间内发生的事,陈清寒不知道。   假设茉莉真的被墓主控制了,她和南朵手牵手的时候没醒来过,那变异的人,肯定在进墓前就变了。   他们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人了,直到茉莉让他们变形。   有一点可以肯定,从他们中招的那刻起,茉莉就掌控了他们,无论他们是人是怪,都听从她的命令。   我们把他们救出来之后,他们一直站在茉莉一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经历过什么生死考验,对茉莉无条件的信任。   怪不得陈清寒甘做隐形人,他早知道他们的不对劲,一直在暗中观察。   如果不是莉莉丝抢了我的队长位子,他们针对的恐怕就是我了。   不过我倒是无所谓,也不怕他们下向我下手,那几只大蚊子还伤不到我。   只是茉莉,我觉得她不像是能被墓主控制住的人…… 第293章 冒名顶替   现在才后悔当时没和南朵多聊聊已经没用了,那井底的黑油和大殿有着紧密联系,几千年前就受古尼罗人祭祀,它们的时代要更早,而茉莉却能操纵或者说唤得动它,这是不是代表她和大殿建造者有什么关系?   古尼罗人只是祭祀,但她显然知道那是什么。   我在开会的时候如实说了所看到的,包括茉莉怎么召唤出黑油,怎么从小空隙消失。   只是隐去业火的部分没说,只说茉莉跑了之后,黑油就退回井里了。   至于茉莉为什么跑,当然是和我交了手,没打过我。   我们出来只带了透明盒子,莉莉丝他们都有伤,没人提黑油的事,我也就没带样本出来。   李渡带了蚊人的DNA样本,他说部门里一直在收集物种样本,过去的、常见的、新生的……各种各样全都收集。   我想起上次的贪吃蛇,估计萧长风和甘泉已经提取过样本了。   因为茉莉和队员们接触的机会很多,所以暂时还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手段将人变异的。   可能是在饮食中掺了什么,也可能是别的途径。   陈清寒说上次他去樱国和茉莉一起出任务,就发现接近她的人,很快便会对她言听计从,当时他还以为是女神的魅力。   只有陈清寒是个例外,他们工作的时候一直公事公办,他对茉莉没有表现出一丁点殷勤,反倒是茉莉对他好像特别感兴趣。   要是没有这次蚊人的事发生,茉莉对他的态度,还可以解释为女神喜欢挑战,发现有异性对她很冷淡,有些伤自尊,于是想要倒追男神。   可发生过这件事之后,我觉得更可能是茉莉发现她的变异大法对陈清寒没用,因此产生了兴趣,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不管那些倾慕她的人变没变异,这种类似精神控制的‘吸引力’在其他人身上都有效果,唯独在陈清寒身上无效,换作是我,我也会好奇,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在墓中的时候,梁瑞冬他们都受了影响,他们有意见的对象是那些被困的队员,他对茉莉始终态度良好,捆手的时候动作十分轻柔。   现在看来,这也是茉莉的特殊本领,不过对我和莉莉丝却没用。   等我们全发完言,队长告诉我们,茉莉失踪了,她没有回樱国,也没和樱国的同事、朋友联系。   他叫那边的人调查了一下,结果发现我们认识的这个茉莉,并不是真正的茉莉。   她五年前加入樱国那边的特殊部门工作,档案、背景都没问题。   参加工作的这五年,一切都很正常,领导和同事们都说她工作认真,也有真本事。   她两年前开始带队,接过的任务没有失败的。   这次队长叫那边找她的大学同学和邻居都问问,如果一个人不是正常人,熟悉她的人一定能察觉到什么。   她的身体肯定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哪怕是最微小的事。   但她身边的人都说没问题,直到那边的人找到她的中学同学询问,她们却说照片中的人她们不认识。   一个从中学到大学能有多大的变化?不至于让当初关系最好的同学都认不出,除非她的女神脸是整出来的。   她的中学老师说了一件事,引起了队长的注意,说是中学最后一年,茉莉的奶奶患病去世,她父母在她小时候就出意外双双去世,她是奶奶养大的,奶奶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   老师回忆说,她在葬礼后突然翘课半个月,因为家里没有亲戚,没人报警,还是老师给警察打的电话报的失踪。   所以老师记得特别清楚,他们找了好几天,茉莉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正当他们要放弃的时候,她又突然给老师寄了封信。   说她要退学,离开伤心地,去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生活。   之后这个人便彻底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   她家里确实收拾过,是收拾了行李才走的,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茫茫人海,一个无亲无顾的女孩消失,是多么容易的事。   两年后,她的身份信息出现在另一个城市,以另一张面孔,重新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新出现的茉莉读了大学,有人问起那空白的两年,她就说出去流浪了,时间是治愈伤痛的良药。   大千世界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即便她曾经的同学听到她的名字见到她的人,谁又能想到,她就是当年失踪的那个同学呢,毕竟是两张面孔。   听完队长的话,我得出一个结论:茉莉是冒名顶替的假货。   她的真实身份会是什么呢?   队长又说了些团队合作,需要同心协力之类的话,莉莉丝当着所有人的面,正式向我道了歉,弄得我还怪不好意思的,我并没有因为她的夺权不高兴,正相反,她带着其他人瞎忙,我才有时间干我想干的事。   会议结束后,程学林赶紧叫住我,说他忘了加我微信,以后他有事,就发微信向我请教。   他是研究古文字的,向我请教什么?血母族语吗?   我又不能承认自己是血母人,不过加个好友而已,这点小要求总不好拒绝。   我注意到陈清寒没说他自己化茧的事,也没去内部医院检查。   看来这事他想压下,可是他的身体出现了异常,万一出事怎么办,我又不是族内的医生,思来想去,我给碧石发了条消息。   问她知不知道族中谁有化茧的能力。   碧石这个家伙,马上就回复问是不是陈清寒出问题了。   我说对,我的继承者出现了我没有的能力,这什么情况?   碧石说她需要问问,咨询下专业人士。   我一听不对啊,专业人士?立刻问她,找到族中残存的医生了?   她发了条语音过来,说什么残存,这个词太不吉利,应该说是幸存的医生。   管它是幸存是残存,只要能让陈清寒生存,那就是好医生。   不得不说,碧石这段时间没白折腾,从犄角旮旯找出不少族人,她们倒不是像我们这样拥有超长生命的稀有生物,只是一代代的血脉继承者。 第294章 医生   族群虽然没落了、分散了,但至少没有绝种,这说明我们的‘出生地’还有‘生育’能力。   而且负责接出新生儿的那群人还有人在继续工作。   之前禾苏跟碧石说她有个计划,碧石听了答应参与,却没说计划的具体内容,就是如今,碧石也没打算让我知道,不过她告诉我,她纠集同族,为的正是这个计划。   她向我保证,她们的计划不会危害到其他人,不会引起轩然大波,也许会上社会新闻,但很快就会被人淡忘。   她神神秘秘,我就没继续打听,只托她帮忙找族内的医生问问陈清寒的情况正不正常。   出去这些天,早餐店倒是没出什么事,而且生意还挺好。   我休息两天,便回档案库那边上班去了,出去一趟别的事没传开,我和陈清寒‘复合’的消息却迅速传开。   各种版本都有,包子更是想和我秉烛夜谈,被我委婉拒绝了。   这个事情它不能细说,细说就得露馅……   让人猜还能保留些扑朔迷离的神秘感,他们自己胡捉摸的理由可信度反而高。   档案库的工作,堆了有些日子了,所以处理起来基本得从早上忙到下班,一天也休息不上一个小时。   就这还把新同事给惊着了,问我是不是机器人,一坐一天,不吃不喝不上厕所。   我心说坏菜了,居然沉迷工作忘记掩盖身份了,于是赶紧找补,一会儿说下班后才感觉到胃痛。   第二天我赶紧照常‘吃喝拉撒’,做足样子,然后继续工作。   如是这般一个星期,先前堆积的工作被我处理完了,新同事惊得下巴差点砸到脚面。   她再次怀疑我是个机器人,因为普通人重复一个动作几个小时,怎么也得有个地方感觉酸痛,要么手酸、要么脖子酸,我天天进行高强度地重复劳动,却一点儿事没有,想想确实可疑。   不过新同事只说习武之人就是不一样,她也在工作群里,自然听说了我是世外高人的那套说辞。   有时候有些身份,会自带光环,让别人想当然地以为我应该会怎样怎样……   这样也好,省去了我现编理由的麻烦,而且到时万一被人揭穿,凭我的厚脸皮,也不会觉得尴尬。   我这边刚把手里的活忙完,那边碧石就来了电话,说她安排了族内的医生过来,登门问诊。   老实说我不太愿意再见同族,尤其是熟脸儿,好在这次来的医生她只是继承者,根本不认识我。   我去机场接机,给人安排酒店,现在我总算找到点现代人的感觉了,基本上已经融入这个社会。   医生叫多丽,用人类的眼光看,像个东西方混血儿,非常漂亮,大眼睛特别灵动有神。   见了面我就后悔了,谁说以前不认识就没事的?   多丽见到我,那叫一个热情,开口第一句话是‘嗨’,第二句话就是‘我听过你许多的事’。   不用问,准是从她的继承者那听来的,代代相传,我竟然成族中的传奇了。   总结成现代人能理解的话说,我是她心中的草根英雄,从普通的族众,一步步升级为边疆守将,称霸一方,实力雄厚、一时无人能敌。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恐怕到现在都没有族人能抓我去坐牢。   其实细说起来,就是一堆打架的故事,和这个打、和那个打,跟武侠小说似的,最后攀上江湖高位,不说是武林盟主,也江湖上前几名的高手。   业火,就是我扬名的神兵,神兵在手,横扫天下。   这丫头不知是不是喜欢华夏的传统文化,像讲评书似的,跟我讲了一遍她听来的那些传说故事。   我听得一阵阵地恍惚,她提到我名字的时候,我知道这故事里的主角是我,可她不提我名字的时候,我总觉得她讲的是别人,比如七侠五义里的大侠,隋唐英雄传中的各种英雄。   从机场回到家的一路上,她的嘴没停过,我等她说完,才问她从谁那继承的能力。   经历千年,从我那个时代到如今,这项能力的传承已经不知传过多少代。   本来我没抱太大希望,只是随口问问,是谁把我形容得如此‘高大上’。   我一直以为族中人人看我不顺眼,恨不得痛揍我八百年,我上榜的那些名目,没一个是好事。   多丽掰着手指头,细数起她的‘家谱’,我族要想保留‘家谱’,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人类传家谱有姓氏,无论传多少代,姓氏基本保持不变。   即使有变化,也会记录,可是我族传承随心而传,指不定将自己的血脉传给谁,没有统一的姓氏特征,所以统计的话比较困难,特别容易断。   多丽算了半天,说:“我这是第58代。”   我顿时气结,她算了半天,竟然是在查数?!   “我是问,我那个时期,传下这能力的人是谁。”   “哦!!是飞烟。”   瞧,多简单的事儿,楞是让她算了二十多分钟。   我有点担心,这医生的脑子貌似不太聪明的亚子,她给陈清寒检查,别是个半瓶子醋,没问题再瞧出问题来。   刚想掏手机给碧石发消息,我脑子猛地一震,什么?谁?飞烟?!!   “你说……你的能力是从飞烟那继承来的??”我显少如此惊讶,但飞烟这个人值得我表现出罕见的惊讶。   “是啊,你可别误会啊,她还没死,只是云游去了。”   要这么说还差不多,飞烟在我族中,那就是怪物般的存在。   我为难地摸摸口袋里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碧石发消息。   飞烟的能力,绝对可靠,谁不可靠,她的能力都可靠。   可是传了五十多代,到今天,她的后续继承者,会不会把这项能力给稀释了?   “安大人——”   “别,别这么叫我,我现在姓冷,叫冷姐。”   现代社会哪还有叫大人的,让路人听见了,会当我们是疯子。   “你的事都是飞烟告诉我们的,她亲口讲的,我可没有添油加醋。”多丽眨眨灵动的大眼睛,看我的眼神,像看爱豆似的。 第295章 请客吃包子   我特认真地回忆了一下,以前和飞烟接触的时候,她是什么表情、什么眼神,有没有透露出‘崇拜’一类的神情。   然而回忆来回忆去,她在我的记忆里就一种表情,单边嘴角微挑,脸上常年挂着这种阴险的坏笑。   “她的能力,你继承了多少?”我抛开飞烟的事,专心顾着眼前的问题。   “她那么厉害,我等凡人,继承十分之一已经是烧高香了!不过你放心,我从医二十多年,外号妇科圣手,你老婆交给我保证她母子平安!”   “等等……什么?母子平安?”这是什么鬼?还有她一直在国外生活,哪来这么多本土词汇?   “怎么?你希望她们不平安?”多丽狐疑地盯着我,就像在看…渣男?   我不确定地看看自己的身体,然后信心满满地问:“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请你来是想让你检查下我的血脉继承者。”   “没错啊,她是你老婆,已经怀孕了,我来做产检。”多丽理所当然道。   “碧石这么说的?”我暗暗磨牙。   “哦,她倒没有直说,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嘿嘿~我太好奇了,本来我有个病人正在诊所待产,可是我一听说直女排行榜榜首弯了,我就第一时间跑来了。”   “哈,那你要失望了,我…老婆,他是男的。”碧石这个女人,就会给我造谣,她对我不仁、我也不能对她义!   “啊?男…男的?”   “是啊,碧石还跟我竞争过,结果她输的一败涂地,最后我抱得美男归,她伤心出走国外。”   “哦~原来是这样。”   “这不,一听说我老婆身体不舒服,立刻就去请你来检查,我看她是旧情难忘,没办法,如果不是为了我老婆,我也不愿意求她帮忙。”   “啊~没想到冷冰冰的祭司大人,居然这么痴情。”   “嗯嗯,真希望她能快点找到自己的幸福。”   “那还不简单,我认识很多族人,我的病人,我可以发动她们,给祭司大人寻找属于她的爱人。”   “那再好不过了,谢谢你多丽。”   “别客气,我喜欢帮助人。”   我面上微笑、心中狂笑,碧石就等着她的相亲季来临吧!   多丽跟还说了族人目前的现状,她们大多已经融入现在社会,和普通人一样,有工作、有朋友,只可惜大多是单身狗。   无法繁衍后代始终是个大问题,于是我族人在周围人眼中,基本都是大龄单身女青年,再不然就是大橘子。   “唉~想我妇科圣手钻研多年,还是解决不了族人不孕的难题,惭愧。”   “那你还信我的继承者会怀孕?”   “当然,医学需要奇迹,也出现过奇迹,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就算孩子不是你的,但只要继承成功,也算你名义上的后代。”   不,我拒绝喜当爹!   “你先在酒店住下,晚上我带你看奇迹。”   陈清寒非我族类,他能继承成功,这同样是个奇迹。   而丛智博到现在还躺在医院,没有苏醒的迹象,我只保住了他的命,这对他来说,未必是好事,除非将来再出奇迹,或许会有转机。   多丽被我从机场接出来,直接送去我住处附近的酒店,中午我请客,带她去我的早餐店吃了一顿。   虽说是早餐店,其实一天都营业,只是早上、中午、晚上卖的食物不一样。   这是白云的意思,她说只卖早餐,有些不划算,工具人也得吃饭,她们还要付房租。   前些日子生意不错,她觉得全天营业可行,于是她们早上卖包子、中午卖面条、晚上卖盖饭,向阳还是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忙送餐。   像我工作不知疲倦一样,白云和她的工具人也是体能超群,一天只睡两到四个小时,要不是我怕邻居发现端倪,勒令她们晚上八点关门、早上五点才可以进店忙活,她们说不定还能均出卖夜宵的时间。   如果有人发现她们一天工作20个小时,天天如此、年年如此,一个个还精神头儿十足、啥事没事,肯定会觉得奇怪。   多丽倒是好糊弄,千里迢迢赶来,却被肉包子收买了,她直夸白云做的包子好吃,比她在国外买的不知好吃多少倍。   我说因为白云迷上了美食节目,吃在华夏、舌尖上的华夏、华夏八大菜系详解,还喜欢搜罗民间美食配方。   她做东西,用料考究、用量精准,跟实验室配炸药似的,所以几乎没有失败的经验,只有还行、挺好和特别好吃三个阶段。   多丽一个人吃了三屉小笼包,外加一碗小米粥,一个卤蛋,一杯奶茶。   店里的奶茶是工具煮的,用红茶和牛奶真材实料调配,没放一点香精,木糖醇代替了白糖,虽然贵点,也比在商业街卖的便宜,甜而不腻,深受年轻姑娘喜爱。   吃完饭我送多丽去酒店,她刚来显得很兴奋,我让她在房间休息她不干,非要我带她出去转转。   首都可玩的地方很多,景点也多,我自然得尽尽地主之宜,领她把市中心那两环的景点重点逛了逛。   她是一边走一边拍,时不时再来张自拍,遇到她觉得好看的景点,偏要拉着我一起合影,我以为是合影,结果是拍视频。   不、准确地说是直播!   她开了直播,网站上全是外文,评论也是外语,她对着镜头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大致意思是她今天来到美丽的华夏,参观名胜古迹,和她的‘爱豆’一起。   她的粉丝对我似乎很感兴趣,我看评论有一串串的问题,问我是谁,是不是明星。   多丽只卖关子说我是她心中的英雄,我这么厚的脸皮,当着众多观众,都有点顶不住了,寻思着她早没说,早知道要上镜当英雄,我好歹弄个红披风穿上。   “冷大,他们问,可不可加你好友。”多丽直播完就开始翻评论,边翻边问我。   “加什么好友?哦,你把我的直播间连接给他们,给我点点赞。”有资源白用谁不用,我的虐‘动物’视频需要正能量。 第296章 离谱的医生   然而遗憾的是,国外的爱护动物人士更多,大拇指向上的赞没涨几个,向下的倒好是多了好几百。   再这样下去我快成平台毒瘤了,据我观察,还没有哪个视频累积了这么多差评,直播抠脚的大叔都比我的赞多。   如今各行各业都讲营销,要不我也买点假粉,买水军?   “冷大,你真酷,他们不懂你,我懂,继续加油哦!”多丽顺手给我送了一波礼物。   可以想见,又会有评论说我是土豪,拍视频自娱自乐,还给自己刷礼物。   这不能怪我,视频是简陋了些,但架不住我有土豪朋友啊,多丽送大火箭、大游艇,仿佛用的是欢乐豆,叭叭叭一顿点,都不带停顿的。   我看看她的直播视频,只能点赞,不能送礼物。   她说她常看华夏的网络直播,各大平台她都有账号,偶尔给人送送小礼物,比如免费的花。   但账号已经绑定了可以银行卡,她用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句话。   合着她就等我直播,好刷礼物?   除非她能预见未来,要不然就是胡诌八扯。   “行啦,差不多行了,你送这么多礼物,我得给你多少诊费!”我伸手捂住她的手机,她手指头戳到我手背上才停下。   “什么诊费?我给我的爱豆服务,怎么可能要诊费?哦天呐,您在侮辱我!”   “你小声点!”我转头看看左右,路人的视线被她夸张的语气引了过来,还真以为有明星,盯着我看半天?   “没侮辱你,该怎么办怎么办,你不收钱我以后可不敢再麻烦你了。”   “麻烦?我来见爱豆,一点不麻烦,现在交通方便,才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要是从前,我得走一年。可是那又算得了什么呢,走十年、二十年我也毫无怨言,只要——”   “你,打住,别说了,我有点冷,走吧,去吃饭。”   假如有一天我见到飞烟,一定要跟她好好谈谈,问她如此夸张地树立我的英雄形象究竟居心何在?   在老街旧巷中找了家小餐馆,因为是周末,到了饭点再来恐怕没位子,所以特意带着多丽早早来占座。   我们先点咖啡慢慢喝,等陈清寒过来,陈清寒早上说出门办事,下午才有空。   虽然住的不近,可是架不住一天三通电话,外加无数条微信消息的沟通,他一天的行程我全知道。   今天又是那个想进沙漠寻父的女人找他,她已经带队出发,没有顺风接她的活,她就另找了一批人。   她给陈清寒打电话交代了‘后事’,好像是关于什么秘密,她怕她出事后没人知道,就提前告诉陈清寒。   据说明天,她就会带队进入真正的死亡区域,今天是他们在安全地带修整的最后一天。   一旦进入死亡区,手机可能会没信号。   陈清寒没说她透露的是什么秘密,但他第一时间向上面做了汇报,貌似很重要。   然后他就被叫去开临时会议了,下午三点半才开完会,赶过来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   多丽见到陈清寒,再次刷新了我对医生这个职业的认识,她看到‘病人’第一个要求竟然是合影!   我是她的爱豆,她跟我全影也就罢了,为啥连陈清寒都要一起合影?   “你看病还有这规矩?合影留念?”我觉得很谜,就问了出来。   “不是啊,孤注生万年榜首脱单,这是多么值得纪念的事,把她从榜上拖下来的勇士,还不值得合影留念?”   “……”表面来说,是这么个道理,行吧,我无话可说。   拍完照、吃完饭,我们三个一起返回陈清寒的住处。   我住的地方有向阳在,她的问题可以排在陈清寒后面,所以为了保护陈清寒的个人隐私,我们选择在他家里做检查。   我族的医生治疗需要借助药物或仪器,单纯检查是不需要那些东西的,当然,这是指特定的医生,比如飞烟。   她的能力很牛,看病只用眼睛,是真的能‘看’病。   多丽到了陈清寒家,并不急着看病,拉着他聊了半天,都是些家常问题,兴趣爱好、闲时娱乐,热播大片等等。   聊完又要吃水果,吃完水果要看电视,我和陈清寒陪着她看了部电影,还是部动画电影,看得我眯了一觉。   电影结束,她就嚷着要吃夜宵,这医患关系,跟朋自远来方来似的,陈清寒开车载着我们去了美食街,这条街上全是特色餐厅,多丽要吃小龙虾,我们就去了一家海鲜饭店。   夜深时,‘聚餐’终于结束,陈清寒送我们去酒店,打算先把多丽送回去休息。   我看她是一点不累,继承了我族的优良基因,工作的民族,身体倍儿棒、不知疲倦。   陈清寒没有上楼,我把多丽送到房间,她一晚上都在闲聊,没提过正事,我以为她刚到这边来,想先玩两天,然后再办正事。   可她却在我送她回房的时候,突然正色道:“冷大,你最好小心点。”   我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见她一脸严肃,心说该不会陈清寒已经病入膏肓,说不定哪天突发疯病袭击身边的人吧?   “啊?”我下意识地应了声。   “嗯…怎么说呢。”在我等下文的时候,多丽又犹豫了,想了想才说:“他比你厉害。”   “哦。”我又随口应了声。   “你让他发展起来,你以后打不过他。”   “嗯?我为什么要打他?”   “咱们一族的规矩啊,永远占上风,意见不合开始家暴,那必须是打赢的一方!”   “呃…家暴犯法,再说我和陈教授不会打起来的。”   “哼,所有热恋中的恋人们都这么认为。”   “总之你放心,我和他不会靠武力解决矛盾。你就说他身体有没有问题吧,没发生不良变异吧?”   “还不良,他是超长发挥,别担心,他比你都健康。”   “他的体质是不是挺特殊?你觉得…他会不会有别的种族的基因?”   “没有啊,就是咱们一族人。”   “只有咱们族的基因?”   “是啊,他的血脉继承已经完成了,按照你说的时间算来,他提前了好多。” 第297章 都有特色就我没有   知道陈清寒的化茧症状不算病,我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多丽说那是他加速融合的保护反应,可以称之为提速休眠。   以前并不是没有过先例,但这样的人,继承能力后比她的‘前辈’更强大,容易欺师灭祖,所以,过去的医生会在加速休眠时打断融合。   人为制造‘早产儿’,让继承者的能量产生缺陷。   我族追求力量,同时又怕自己被人超越,继承者的能力超过被继承者这种事,在继承开始前就是定好的,不允许它发生。   我对此一无所知,再说谁能料到陈清寒是那万里挑一的特殊继承者,而且就算知道,我也不会打断他的加速融合,时代不同了,和谐社会不以武力决高低,鸡蛋灌饼卖的好才是硬道理。   退一万步说,陈清寒对我知根知底,他绝对不会嫉妒我的力量,从而想要除掉我。   我对他还是相当信任的,所以多丽的担心,并没有让我产生忧虑。   多丽见我不以为然,便不再多说,只说但愿我们能让她们看到希望。   可等我问什么希望,她又不肯解释了,跟我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就挥手说拜拜了。   我把她说的情况如实转述给陈清寒,告诉他一切正常,不需要为自己的健康担心。   陈清寒送我回住处,路上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去一趟沙漠。   “嘶,上面真这么重视她说的秘密?”我没问什么秘密,因为如果是官方行动,在我没同意加入行动前,他是不会透露具体信息给我的。   “你知道…一些久远的技术,是上面一直想要的。”   “啊~那就去呗,我新工作挺轻松的,我把堆积的活都干完了,再重新堆半个月也没问题。”我看了眼陈清寒的侧脸,顿了下:“我不去你也有办法让我去。”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关心我,不会看着我死。”   “你现在轻易死不了,谁让我心软呢,一想到你在某个漆黑的犄角旮旯度过余生,我这心啊,怪不落忍的~”   “很好,继续保持。”   “嘿…你这人!”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陈清寒的话从来不少,我们说了一路,他送我到小区门口,因为没有车位停车不方便,他没有逗留,把我卸到大门口就走了。   正巧向阳抱着只流浪猫也走过来,她每天晚上遛弯儿,今天这是捡了只猫?!   那流浪猫本来在她怀里好好的,一走近我立刻从她怀里蹦出去,滋溜一下蹿路边的车底下去了。   “咱家不能养动物,你不知道吗,动物也得心脏病。”我严肃地对她说。   “哦…它为什么怕你呀?”向阳眨眨眼,显然不明白流浪猫为何如此激动。   她年纪虽然不小,可是地下生活简单、人际关系也简单,她来到地上世界,经验阅历还不如包子多,这俩人投缘,整天待一块儿,最近她刚谜上吸猫,和包子一起去宠物店还不过瘾,这是打算吸流浪猫了。   包子可能不知道,在向阳眼里,猫就是猫,不分品种贵贱,估计牵来一只豹子她也敢吸。   学习需要过程,目前向阳还停留在照猫画虎的阶段。   人类社会流行的东西,她不是都能理解,但她努力想要融入进去,成为最平凡的一分子。   我有一堆手机,给向阳和白云一人发一部,向阳不爱刷搞笑视频,她喜欢唱歌,而且唱的挺好,下了好几个K歌软件,天天唱。   流浪猫被吓跑了,她就拿出手机开唱,戴着耳机独自陶醉,唱到家门口,我正开门,她突然摘下耳机问:“我的粉丝问,身边的漂亮姐姐是谁?”   “告诉他们,是你老板,开早餐店的。”我的视频拯救不了,早餐店总能沾点光吧?粉丝的购买力,怎么也不至于买不起俩包子一个鸡蛋灌饼吧!   “哦……他们说一定来。”向阳看看屏幕,打了几个字,然后回道。   网红奶茶店、网红蛋糕店……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做网红早餐店?   我以为向阳只是唱歌,结果她是开视频现场唱,而且已经有几千粉。   碧石表演跳楼、向阳唱歌,她们找到了自己的特色,那我呢?我总不能直播不睡觉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才艺…胸|口碎大石?   带着主播梦想,我把目光投向卧室里的大白虫,现在的人都爱直播撸宠物。   猫狗都不算啥,有雪貂、有乌龟、有蟒蛇,我寻思半晌,默默拿出手机,给大白虫用被子叠了个‘窝’,又给它盖上枕巾当小被子。   这样总没人骂我虐待动物了吧,看起来多有爱心!   “今天不出门,在家撸虫虫,它叫…伊丽莎白,很可爱吧?”我抚摸着大白虫,它在我手底下拱来拱去,甭提多萌了。   撸了一会儿我看看屏幕,在线人数吓了我一跳,几分钟涨了几百,评论比以前多了不知几倍。   我心说果然啊,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爱看撸宠物,说了拜拜,仔细一读评论,我好像又做了回毒瘤。   有人说不该手欠点开这个直播间,结果看到有人撸蛆,当场就吐了,吐了一键盘烤串。   这到底是谁更恶心?   再说我们伊丽莎白可是上古神兽,怎么能是苍蝇的幼虫呢?那是一个级别吗?   还有人说,佩服主播,能把蛆养得这么大,简直是奇迹,可以申请吉尼斯。   也有人说别无知了,那不是蛆,是蚕宝宝。   不对,是面包虫!   苟P,是菜虫。   伊丽莎白虽说是我临时取的名字,那也是贵气满满,代表着它身份不凡,多少人想抢它呢,尔等凡人,不识宝虫!   我挑几个评论逐一回复,倒没说伊丽莎白的出身,只说它是宠物虫,不识货不要乱说。   有人在我关了直播后还去点开看,留言说听说有人撸蛆,好奇来看看。   也有人说不管小姐姐播什么都看,内容不重要,看小姐姐才是重点。   被人夸好看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摸摸自己的脸,要不然我也画画妆,当个颜值主播?   这个想法我没有自己决定,而是征求了陈清寒的意见,他只说不合适,这次没说别的,留出大量空间让我自己想。 第298章 生命的奇迹   年龄不合适?几千岁了,跟小姑娘似的比心卖萌求关注,确实有些不合适。   本就是心血来潮,既然陈教授说不合适,那就算了。   我们定的是周一出发,正好还有时间让多丽给向阳检查下身体,我就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混血儿。   多丽比我还想知道,她说她就没见过一例成功的混血儿降生,飞烟和她的继承者们数千年来都没见过。   如果是真的,那将是我族历史上的生命奇迹。   多丽重视,碧石也重视,特意发了视频通话过来,要隔空围观。   多丽是早上来的,向阳只有中午和傍晚帮忙送餐。   她检查向阳时可认真了,一脸严肃,瞪着眼把向阳从头到脚扫了十遍。   一会儿拉住向阳的手,一会儿又捂住她的头,一通奇怪的操作下来,多丽抓着向阳的手,眼神像要吃人。   向阳只知道多丽是医生,在没确定她的种族前,我没说太多,现在她被多丽抓着,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多丽为什么两眼放光,像老鼠跳进米缸般兴奋。   “向阳,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这个开场白是我从电视剧里抄的,用在此刻正好合适。   “我…我得绝症了?晚期?大夫,我还有多少时间?”向阳转向多丽,双眼泛红。   “不是,你少看棒棒剧,是关于你的血统。”我知道包子给她下载了一个硬盘的棒棒剧,她从最早期的看起,净是些死去活来的剧情。   “啊?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咳,不不,你父母都是原装的,是你的祖先。”   多丽性子急,抓着向阳按到沙发上坐好,“这件事说来话长,要从一万年前说起……”   “咱能不能长话短说?我中午要送餐,一万年要说几天吧。”   “行,你属于一个万年不孕的民族,是万年来唯一的腹生儿,这对我们一族来说意义重大,能不能请你配合我们做研究?”多丽一口气说完。   向阳消化了几秒,“做什么研究?”   “你是我族人,保留了我族血统,这太不可思议了,我的研究很简单,第一步:给你相亲。”   “啊?”这一声疑问是我和向阳同时发出的。   我刚想说为了研究也不能拉郎配啊,向阳就先一步摇头:“我有男朋友了。”   “啊?”我继续发出惊讶的问号。   “小风啊,我们正在交往。”向阳说得那叫一个顺溜,还亮出手机屏保给我们看。   顺风傻乎乎的笑脸和向阳的脸贴在一起,他们俩这合影就是早恋现场,俩人那叫一个嫩。   忽略年龄差,他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和向阳住一个屋檐下居然不知道!   “太好了~是个人类,基因不错,可以开始第二步了,早生贵子!”多丽一拍手,眼睛更亮了。   “住口!顺风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你不要教唆他们犯法。”我上次问过顺风,他今年刚十九,而且属于后长型,看起来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他没到啊…陈教授到了,要不……”   “你要干啥?她都和顺风在一起了,你还想人工喷洒狗血啊?”   “他们这对儿可以缓几年,你们这对儿现在正合适,你可别说自己未成年,我想你没什么理由能拒绝我的小小要求。”   多丽笑得一脸奸诈,搓着手,更显猥琐,她堪比明星的混血脸蛋儿,也掩盖不住她抠脚大汉的气质。   我很认真的想了想,她这是打算观察血脉继承后的人类,是否可以正常繁衍啊,居然还有这心思呢?   确实,我和陈清寒没有年龄上的限制,男未婚、女未嫁,问题我们俩是假情侣、真炒作啊!   陈清寒只是想继续让我当他的桃花盾,因为他知道我不可能脱单,有时候作为异类生活在人类社会中挺难的,即使抛开孕育后代的问题不谈,和一个人类太过亲密,自己的秘密就有暴露的危险。   人性不可考验,与其提心吊胆谈恋爱,不如做一只逍遥的单身狗。   这是多丽告诉我的,目前我族的情感现状。   “没理由就抓紧时间吧,我看你们怎么还分开住呢?赶紧搬到一起,最好年底就奉子成婚。”   我正捉摸的功夫,多丽给我做了决定,我一摆手:“别胡扯,我们是保守派,恋爱先谈个三年五载,过了七年之痒再提结婚的事儿。”   “你连人类的原始人都不如,三年都抱俩了。”   “不能等你就观察原始人去吧,反正我们没那么快。”   “OK,我会和陈教授去说的,男人总是比女人急。”   看着多丽洋洋得意的笑脸,我心中呵呵,谁急陈清寒也不可能急,我们俩现在的关系,都是他自导自演的成果,剧本也他写的。   多丽这个急性子,立刻给陈清寒发了条消息,她加了陈清寒的微信,说以后便于沟通,随时观察了解情况。   结果第一次沟通就是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我估计陈清寒都不会回复。   刚想到这,多丽的手机响了,是接到新消息的提示音,她看了眼手机,乐了,把消息框里的内容怼到我眼前:尽力争取。   可恶的陈禽兽,我的脸好疼!   虽说肯定是推托之词,但是和我也太没默契了,思路完全不一样。   多丽气完我,拉着向阳去逛街,说是还有话聊,中午之前肯定能说完。   她们两个‘话聊’去了,我立刻给陈清寒发去一条抗议短信,言简意赅,气势十足:哼!   陈清寒回了个摸摸头的表情,我更郁闷了,他理解的‘哼’,和我想表达的‘哼’它不是一种感觉……   莫得感情的杀手的藐视、冷酷又残忍,他一样没get到。   尽管我们频道不同,可毕竟在一起工作,对于我再次被借调到外勤队伍的事,新同事表示能接受,会适应,放心去。   一线缺人,永远缺,这部门里人人都知道,所以知道我又进队了,大家的关注点全在‘夫妻档’上。   茉莉的事队长对内宣布是她有阴谋,我和陈清寒的感情问题压根儿没她的事,她只是借题发挥,蹭热度。 第299章 沙漠   照片事件中陈清寒始终没发声,他的态度让人摸不着头绪,怎么解释都行。   不过茉莉的失踪,我们的‘复合’已经说明一切,莉莉丝还在和他们闲聊的时候透露,陈清寒对茉莉很冷淡,却跟我形影不离,她叹气说,这个世界对她不友好,跑到古墓里还被喂了一嘴狗粮,单身狗无处安身。   而程学林则把我形容得像东方不败,一根绣花针打遍墓中怪兽,就差喊东方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的口号了。   我发现以后赶紧叫他消停点,人怕出名猪怕壮,我和陈清寒、莉莉丝不同,在这个属于人类的社会生存,能低调就得低调。   万一有人较真儿,说是吗,为什么她那么厉害,超出人类能力极限了,这不科学,研究研究吧……   我岂不是暴露了!   好在程学林说的话,听到的人都认为是夸大其词,而且他确实说得过于夸张。   主要是他没亲眼看到我的‘绝技’,狗头人怎么死的,他只是听我说,根本没看到传说中的‘血滴子’。   他的想象练家子内行人不信,外行人听着又像武侠小说,于是大家都当他在吹彩虹屁。   因为我救过他的命,他对我的评价可能带有浓重的主观色彩。   所以当我重新加入新队伍,队员们并没有对我另眼相看。   由于一线伤亡率高,一支队伍极少能长时间保持人员不变,所以换队长换新人加入的事比较频繁,临时组队的情况很多,只要一个队里不出现‘两个队长’,队员间还是很好相处的。   这次出任务人不多,算上我才五个人,轻装出行,行动迅速。   上飞机前一天,陈清寒救拉了群,把参与行动的人都拉到群里。   所以在见面前,几个人就聊过了,见面后对彼此没那么陌生。   上次救援任务来的突然,队内的‘知识分子’偏多,这回五个人里全是武力担当,不,是文武双全,除了我。   我对现代社会的文化知识,来源于网络和别人口述,和读过大学、念过研究生、博士生的人远远不能相比。   所以队内有专家的时候,我基本不发表意见,比如听他们讨论沙漠地形、气候,可能遇到的危险,当然他们只是闲聊,任务可能遇到的困难,需要的物资装备,上面早都说过了,也给准备好了。   但他们讨论的范围更广,包括关于沙漠的形成,各种传说,我喜欢听故事,他们讲到传说的时候我才认真听讲。   坐飞机的时间里,除去吃饭、小憩,他们都在讲故事。   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袋鼠国,袋鼠国的沙漠由四个沙漠组成,面积几乎相当于一个蒙国,他们的居民大多集中在沿海区域生活,在旅游业没发展起来的时候,沙漠区域就是一片无人问津的不毛之地。   我开始也犯嘀咕,既然是旅游区了,哪来的死亡沙漠之说?   要是真有这样的地方,还不上世界新闻?   百慕大三角都被写烂了,早早出了名,这地方怎么没个动静?   结果布置任务的时候听陈清寒说才知道,那个死亡区域是一年前出现的,袋鼠国的有关部门封|锁了消息。   好在平时鲜少有人在那片区域逗留,游客顶多是开车穿过去,一天见不着一个人影。   袋鼠国官方找了个理由,在该沙漠外围设了警示牌,有专人看守,游客进入沙漠一般有常规路线,卡住这些入口基本上可以拦住绝大多数游客。   有少数不走寻常路的,进去就别想出来了,因此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消息并没有走漏,当地有关部门一直在想办法‘赶走’过‘消灭’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他们已经派过几波进入那片区域,不能说没有收获,只是收获和损失的比例有些让人承受不起。   我们这边的负责人一联系他们,那边立刻就同意了,他们之前尝试过很多方法,这次打算试试东方玄学。   飞机到了袋鼠国,有这边的人来接我们,车和酒店都是他们安排。   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对方的人先安排我们去酒店休息。   我们是凌晨的飞机,当天下午到,正好休息休息可以直接吃晚饭。   从海边到沙漠,中间还有一天的行程,因为已经有一队人进去了,我们时间比较紧,所以晚上继续赶路,有这边派的司机开车。   常出外勤的人,在车上睡觉再正常不过了,而且给我们安排的车相当舒适,一点没耽误我们休息。   但要进入沙漠,舒适的商务车可就不能开了,我们换乘沙地越野,带着相应的装备,深入沙漠腹地。   南部沙漠公园进入需要许可,旅游的话有推荐的路线,平时还有观光飞机,会载着不愿意自驾游的人游客从沙漠上空飞过。   现在这项旅游项目已经停了,公园入口也不再放人进去。   可是沙漠范围那么大,如果非要进去,总有办法。   好在我们有官方许可,装备充足、还有最好的越野车。   旅游的话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车子在沙漠中沿路行驶,几个小时后,转入沙漠荒地。   送我们的人只负责开车,而官方出面接洽的人,已经在昨天晚饭后和我们碰过头,把资料发给我们,又聊了一会儿。   真正跟我们一起进入那片区域的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特别像西方寻宝电影里的男主角,高大、健壮,满脸沧桑。   他的同伴都葬身在那区死亡区域,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我们拿到的记录性资料,有三分之一是他带出来的。   不知道是天生寡言,还是没从意外的创伤中恢复,这个沧桑感十足的男人不太爱说话。   他这回要做我们的向导,出发之后注意事项都没说,只是开车带路,全程没话。   我向来记住外国人的姓,没有名字好记,便一直叫这个人迈克。   这在老外看来有些过于自来熟了,但我叫的时候他也没反对,或者说,他对我们、以及我们要做的事一点都不关心,因此我们说什么,怎么称呼他,他都没兴趣计较。   袋鼠国的沙漠里有许多植物,和别的沙漠不同,这里植物丰富,但特别缺水。   我们开了四辆车,有两辆车是装物资和水的,随队还有一名医生。   医生是除我外,队伍中唯二的女性,她有着古铜色的皮肤,话也不多,只要谈到她的专长时才会多说几句。   队伍里最爱聊天的是两个男的,都是三十多岁,听他们聊天,跟看电视剧似的,而且是一百多集那种。   我玩手机玩累了,就听他们两个聊天,快中午的时候,迈克停了头车。   他说我们已经在目的地边缘了,夏天沙漠中酷热难耐,五十多度的高温,可不是旅游的好时节。   迈克说他只是先带我们看看,外面温度太高,我们起码要等到晚上才能继续赶路。   他说的边缘,我没看出任何门道,只是普通的沙漠景观,没啥特别的。   其他人下车,拿出了简便的仪器,开始进行测量。   这支队伍人虽然少,可是看得出实力不俗,这么热的天,又是中午,即使有防护措施,在外边站半个钟头,人也受不了。   他们几个在附近走来走去,弄了一个小时,也不知道在记录啥、观察啥。   等回到有空调的车里,他们才喝水,而且没有猛灌,一点点的喝。   迈克多瞧了他们一眼,尽管还是没说话,但他肯定也注意到他们的‘敬业’了。   我们在附近的小镇上待在晚上,没有大太阳在头顶晒着,我们才返回那片区域。   前人取得资料中写到,进入这片死地,人会失去方向感,指南针等工具也会失灵,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接着会出现幻觉,意志薄弱的人,很快就会发疯,心智坚定的人也是每天饱受幻觉的折磨。   而且区域内的天气,说变就变,飞沙走石、电闪雷鸣,像家常便饭一样,一天内可能出现好几次。   还有人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失踪了,区域内的流沙坑,特别诡异,它们不是固定的,说不准会出现在哪、什么时候出现。   傍晚扎营的时候还是实地,到半夜就会出现沙坑,把人和帐篷一起吞了。   迈克能活下来,完全是幸运,他有两个队友,是在白天走路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闪电击中劈死的。   没有乌云和狂风,晴空万里劈闪电,科学暂时解释不通,非要解释的话,只好让万能的量子力学背祸。   什么活物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   我悄悄问过陈清寒,他有没有把‘大工程’的事告诉上面,他世伯之所以失踪,是因为参与了一项大工程。   显然,大工程就在这片沙漠中,旅游的人来来回回都没发现,说明大工程可能不在地面上。   在地下的话,袋鼠国的人知道吗?   陈清寒说他已经如实汇报,但上面没有跟袋鼠国这边提,只说有一队民间探险队来到这片沙漠,发现了死亡区,向朋友求助。   她的朋友刚好是特殊部门的外勤人员,于是才组织人来救援。   没错,我们这趟来,打的旗号就是救援。   因为袋鼠国的有关部门不愿意再派人进入这片区域,还是为营救一队不听话的‘游客’。   这是官方要保密的事,说白了,那队人死就死了,死人反而能保守秘密。   华夏这边派人来,他们没有损失,来就来呗。   大家都是在保密部门工作,嘴巴严得很,也不用担心我们会泄密。   再说有人替他们进来探查,资料共享,他们何乐而不为。   如果真能帮他们解决这个麻烦,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陈清寒说,迈克是主动要求给我们当向导的,他的领导并没有派给他这项任务。   由此看来,在这片沙漠中经历的事,肯定是他心里的一道坎儿。   他想在哪开始、就在哪结束。   我们来就是为这片区域来的,所以没有犹豫,直接将车开进死亡区。   在外面的时候看不出什么,起码肉眼看不出什么,可车子一越过迈克说的‘边缘’,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而从外面看,那是一道无形的墙,但在内部看,那道墙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光,或者光幕、光帘、光罩?   总之是一道诡异的彩色光幕,隔开两个世界,指南针确实一进来就失灵了,它没有乱转,它只是不动了而已。   静止,正如资料中说的,车载通讯设备没了音儿,对讲机变成了哑巴。   所有这些东西,像是变成了石头,塑料疙瘩,包括车子的电池。   难怪迈克建议我们徒步进来,可陈清寒考虑到车上有物资和水,不带进来万一我们被拦在里边,拿不到外面的东西怎么办,所以坚持把车开进来。   车一进来就熄了火,但好在车内的水和装备也跟着我们进来了。   陈清寒将车子抛锚的位置,做为补给点,万一大家走散,可以回到这,补充物资。   我站在边缘处,伸手试了试,手掌可以穿过去,所以这东西并没有拦着我们出去。   如果我们立刻转身,还是可以退出去的。   “小心,进去后,会有随时可以出去的幻觉。”迈克看到我的动作,突然开口说道。   “走进幻觉里的出口,会怎么样?”我问。   “原地不动,被活活晒死。”迈克说。   从一个幻觉、沉浸到另一个更深层次的幻觉中吗?   “我们要不要做个记号?确定这不是幻觉。”我问。   “你做的记号大家都知道,他们在幻觉中也会看到这个记号。”迈克又说。   “你是怎么走出来的?”我突然非常好奇,迈克需要有多么强大的意志力,才能从幻觉中清醒,走向真正的出口。   “一心求死。”迈克说。   他的回答让我有点意外,可想想也很正常,人在绝望的时候,可能会想,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进入幻觉死的至少没有痛苦,所以就迈进去了。   一步生存、一步死亡,只需要一步。 第300章 化成人形   莉莉丝他们在金字塔墓里也受到过幻觉的困扰,甚至出来以后幻觉也没消失。   但他们只要控制好,日常生活基本没问题,他们的幻觉比较好区分,因为他们看到的,不是日常生活中会出现的东西。   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特别明显,他们现在知道那就是幻觉。   可迈克他们见到的幻觉,太‘正常’了,车、人、风景,因此很容易让人脑子混乱,怀疑一切。   袋鼠国提供的资料里,没写让人产生幻觉的原因,但提到了一座城市。   沙漠广袤,袋鼠国的历史上,这里从没有过城市,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   它突然出现在沙漠中,总不会是被风吹过来的。   只是在他们国家的历史,乃至原始土著时期的传说中,都没有关于城市的只言片语流传下来。   陈清寒问我,在我们那个时代,这里有没有过文明存在。   我回忆了半天,摇头说没有,其实这挺不科学,袋鼠国国土面积大,四面临海,动植物丰富,在这生活不比地下好么,可是没有。   他提起来我才想到一件事,或者应该算是一个传说。   在我们的时代,有个被污染大陆的传说,按当时的方位计算,可能指的就是袋鼠国所在的这片大陆。   “污染?什么污染?”陈清寒在整理装备,我们各自背上自己的背包,准备徒步前进。   “不清楚啊,就是个传说,污染跟病毒一样,大家躲都躲不及,没人愿意去以身试毒。”   “既然是污染,就离不开人为,说明这里曾经有文明。”陈清寒小声说。   “那年头可久了,沉寂万年,这城不会无缘无故重新现世,别是你世伯他们弄的吧?”城市是死物,又不是移动城堡,没人搬动它,它怎么自己跑出来?   “有这个可能,当心点幻觉。”   上个文明留下的、即便是废墟,也兴许能剩下点有价值的东西。   我们这次的目标就是寻找那些遗失文明留下的技术或能源。   当然,明面上是为救人,因此没有大张旗鼓地带人来。   袋鼠国的沙漠里长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植物,这些植物对生存的要求极低。   陈清寒时不时抬头看看天,可能是在看闪电什么时候出现。   迈克走在最前面带路,他们当时进来有条固定路线,也是游客常走的路线,比较安全。   可惜那是在怪圈没出现之前,我们重新走老路,不过是怕迷路,因为怪圈之内没有安全的地方,这是迈克说的。   进入死亡区域之后,我确实有种古怪的感觉,仿佛时间静止了,很快失去对时间的感觉,走了五分钟还是五十分钟,居然说不清楚。   所有能计时的东西都停工了,我们剩下的只有记忆,记得进入这片区域的时间,是晚上九点。   在这片死亡区域内,天空黑如墨染,没有星星月亮,别指望依靠它们辨别方向。   迈克走得坚定,他之前只是寡言少语,现在是一言不发。   我有点担心,如果他已经产生幻觉,带我们走错路,我们该如何判断?   这话我悄悄问了陈清寒,他给我指出几个地方,每个地方都生长着一丛植物,植物上系着红布条。   “这是他们之前留的标记。”陈清寒说。   标记的事是陈清寒猜的,迈克没说过,一个人的幻觉别人看不见,所以这些标记肯定不是迈克的幻觉。   我也能看见,所以也不是陈清寒的幻觉。   不知道走了多久,迈克说的凭空闪电出现了,就打在杜医生旁边的沙地上,距离她不过一米远,闪电击中沙地,飞沙溅了她一身。   我们穿的是绝缘底特制鞋,只要别被闪电打到,基本不会有事。   闪电如同高中抛物,没有预兆,突然砸下来,幸好没砸到杜医生,不然我们先损失了队医,后面怕是更加艰难。   我问陈清寒,那位唐小姐的路线是什么,迈克他们走的是旅游线,因为他们不知道‘大工程’的事,也许唐小姐能打听到内幕消息,走个捷径呢。   陈清寒想都没想就摇头,“她走的就是旅游路线,她是因为打听到袋鼠国封锁这边沙漠的内幕消息,才确信她父亲就在这。”   这个唐小姐当记者还挺有天赋,挖掘内幕消息的本事不小,可是带人进入专业探险队都有去无回的死亡禁区,这种行为和自杀没啥区别。   她都能找到顺风头上,如果他们一起进来,那拼的肯定不是谁的本事大、本领强,而是谁命大。   我们全队都失去了时间观念,好在陈清寒他们经验丰富,在心里默默数数,计算着时间,哪怕与实际时间有点出入,也不会差太多。   而且三个人同时数数,数到一个小时对一次时间,令人惊叹的是他们之间的误差不超过三秒。   我和杜医生就听着,我没练过这个,数的肯定不准,杜医生明显也不擅长在心里读秒,她有别的发现,她发现了沙地里的尸体。   这时候,我们已经在沙漠中徒步走了两个半小时左右,杜医生的视线最先落到远处的一个东西上。   我以为那是稻草人,因为它有个特别敷衍地人形轮廓,但沙漠里怎么会有农田,所以我只当它是个长得比较怪的植物。   但杜医生对它很重视,示意我们停一停,她走过去要看看。   陈清寒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便派汪乐跟着她,汪乐和黄载江在外面挺能说的,进来之后话也少了。   杜医生和汪乐在人形植物那站了一会儿,两人交谈几句,不过距离太远,我没听清说什么,然后他们一起回来,杜医生就问迈克,他是不是有队员在这里牺牲了。   迈克点头说是,杜医生就带他过去,迈克走近那株植物后情绪立刻激动起来,他喊声很大,我听到他喊这不可能。   迈克想动那株植物,杜医生不让,两个发生了肢体冲突,结果……高大强壮的迈克被杜医生扯着胳膊扔出去好几米。   敢出外勤的妹子,那都是身怀绝技,莉莉丝的本事上次没机会见识,但我相信她肯定有,不然梁瑞东他们不能那么服她。   迈克见动手没用,人也冷静下来,他们回来说,那植物吸收了尸体,变成了一个新物种。   迈克他们的队伍走到这的时候,有个队员被不知道什么虫子叮了下,十五秒内就停止了呼吸。   他们把尸体埋在做过标记的植物旁边,埋在沙子里,结果植物吸收了尸体,变成了植物人。   他说那人还有呼吸,杜医生却说那是植物的作用,不是那人死而复生。   他们两个因此争执,迈克想救人,杜医生说那不是人,这才大打出手。   那么问题来了,植物人,到底是不是人?   正在我思考这个深刻命题时,陈清寒推了我一下,“小心,植物动了。”   袋鼠国的沙漠里有不少植物,我们周围就有好几株,黄载江说这些植物有些奇怪。   我问他哪里奇怪,他说这些植物比它们本来的体积大了好几倍,比如本该只到我们膝盖高的草,现在有一人多高。   而那些本该贴着地面长的植物,也都支楞起来半米高。   我看过辐射鳄鱼的电影,里面的鳄鱼也变得比原来的体形大许多,激眼了船都吃。   那么说这里真的可能有‘污染’,不过好在污染没有向外扩散,被怪圈儿隔离在一定范围内。   这个范围内的植物受到影响,发生了变异,它们还会吸收尸体,组合成植物人。   动植物动植物,有植物就有动物,想到这,我看看四周,迈克的队员是被虫子叮了一口就挂了,说明这里的动物更加危险。   杜医生应该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她从背包里掏出几个东西递给我们。   该怎么形容呢,简单来说,它就是头盔状的蚊帐。   又或者是击剑运动员戴的那种头部护罩,总之戴上它,我感觉自己好像是隔夜的剩菜,需要罩起来,别招苍蝇了。   这东西看着蠢,戴上之后……更蠢,可是防小飞虫很有效,还带一圈儿领子,保护虫子没法叮后颈。   走在怪形怪状的沙漠植物间,我们几个终于和环境融合,这里的景色特别像科幻电影里的外星球,现在我们戴着蠢护罩,特别像低配版的宇航员。   也许头上还应该配根避雷针?   陈清寒和迈克聊了两句,迈克也彻底冷静下来,他的队友都死好几个月了,他亲手埋葬的,现在喘气的那个,早已不是他熟悉的队员。   接下来的路,他走得很快,像有急事似的,又走了三个小时,我们来到一片石头堆前,沙漠中的石头也是造型古怪,有像驴粪蛋儿的、驴粪蛋儿的和驴粪蛋儿的……   这是一片圆石头扎堆的地方,一撮撮圆型的石头聚在一起,谁都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那么圆,像人工打磨过似的。   然而并没有,它们是纯天然形成的石头,连位置都是天然形成,没有人故意把它们摆成一堆堆的阵型。   迈克在这埋葬了他的另一位队员,果然,我们在石头堆里发现了一个人形石头,它没有呼吸,就是个石头人,只不过也不是人手雕刻的,而是被石头吸收了。   种种怪诡的现象令迈克愤懑,他说他的队员不该留在这,以这种畸形的形态留在这。   陈清寒劝他说,只要解决了怪圈儿的问题,他队员的遗体自然能带出去埋葬,会有真正的墓地。   “我要找到这一切的源头。”迈克目光如狼,攥紧的拳头,跟铁锤似的。   找到源头,他能捶爆它吗?   我的思绪又开始跑偏,杜医生提出一个大胆的设想,她认为怪圈儿内的物质,会模拟高等形态生物的外形。   我听她说了半天,给她概括成一个意思,这片区域的物质,跟西游记里的精怪似的,无论以前是皮皮虾还是擀面杖,只要有道行就会化成人形。   然而我常识浅薄,没敢把概括的话说出来,我要是说出来,陈清寒准瞪我。   严肃的场合,还是严肃些的好,我只听着,不发表意见。   我们走了半天,需要扎营休息,因为资料里提过流沙坑的事,陈清寒他们没有支帐篷,而是搭了金属架,把睡袋放到架子上,架子离地面有一米多高,一旦流沙坑出现,架子先沉,睡在上面的人还有反应的时间。   汪乐见我盯着搭架子的金属管瞧,笑笑说:“这是特制管,很轻,比钢材结实。”   他说着在手里掂了掂还没拼在一起金属管,感觉像在掂塑料管。   他们知道我刚加入外勤工作不久,有很多东西还没见过,也不知道是干嘛的。   要说岗位培训,其实也有,陈清寒没让我去,老实说,我们这个部门,人员很杂,背景杂、来历杂,实力也是,极难统一培训。   所以有些人,可以省去岗位培训,我就是其中之一。   谁让我是‘世外高人’呢,不过陈清寒的想法很简单,他怕我露馅,表现出不该有的‘能力’。   出外勤的时候,队友不会一直盯着我,像程学林,即便跟着我一起行动,也未必能见着我出招,培训就不同了,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还有教官、摄像头负责观察记录,太容易暴露了。   我很好奇陈清寒继承了我什么能力,夜视、金刚不坏之身,还是使用业火?   思及此,我抬手,用手掌拍拍陈清寒,用力不重,只想试试,能不能把业火拍他身上。   “怎么了?”陈清寒转头看着我一脸疑惑地问。   “没事儿,我试试,能不能融合。”当着外人的面,我不能提业火,于是随口胡扯道。   “你们两个都是高级形态的生物,可能没办法互相转换外形。”杜医生认真地说。   “啊,可惜,我还想体验一把当男神的感觉呢。”   杜医生一脸古怪地说:“拐走男神还不满足?”   我立刻摇头:“非也,我没拐他,是他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不可自拔,非赖着我。”   杜医生掰掰手腕,冷笑道:“我看你是欠揍。” 第301章 睡觉很危险   这年头说实话没人信,我也无可奈何啊……   为了不被杜医生当布口袋甩飞,我决定保持沉默,不再刺激她。   金属架很快搭好,我们各自爬上去休息,陈清寒给规定了睡觉时间,不能超过四个小时。   也就是说在天亮时,我们便要再次出发,然后到一个可以躲避太阳的山岩区扎营。   简单来说就是避开高温时段,昼伏夜出。   有前人留下的资料和迈克带路,我们遇到的危险减半,只是像闪电和流沙这种东西,它防不胜防。   迈克说过,流沙坑总是突然出现,下陷的速度非常快。   我们一个一个架子,我不用睡觉,便负责放哨,我也学陈清寒他们数数,准不准的,也差不了太多。   数到约摸一个钟头多点,陈清寒躺的架子突然一沉,我出声的时候,他已经跳起来了。   接着架子沉入沙子里,前后只有几秒钟,连我都闹不清陈清寒到底睡着没有。   他的反应太快了,在还有借力的东西时,跳起来躲开架子下方的沙坑。   他的动作惊醒了其他人,包括迈克在内,全都做出起跳的姿势。   不过出现沙坑的地方只有陈清寒的架子那里,别的地方虽然也有沙坑,能看到沙子在下陷,但都不是有人的地方。   这还真是非常随机了,没有特定的地点和目标,资料上写着,沙坑只在晚上出现,白天没有,按正常时间算的话,此刻正是夜最深、人最困、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陈清寒落地时,架子已经完全沉入流坑里,可想而知,假如有人稍微睡得沉些,身上再套个睡袋,那根本就没时间逃生。   我问迈克,流沙坑会不会重复出现在同一个位置,这么问是因为这些流沙坑会移动,当它们消失的时候,地面会恢复成平时的样子。   这样一来,可能前一秒还是流沙坑,下一秒就变回平地了。   迈克说他们没遇到过我说的情况,发现有流沙坑,就会换地方待着。   陈清寒的架子没了,他爬到我的架子上继续睡,这点危机,于他来说只是小场面。   其他人见他没事,也继续休息,保持体力非常重要,我看他们挺淡定的,想必此类事件经历得不少。   出了点意外,把我数数的节奏都打断了,我只能从头开始数,前面那骨碌掐了不算。   又过了大概两个小时,距离天亮已经没多少时间了,我感觉到有微风拂面,本来这地方一丝风都没有,我向四周看看,就见西边不太对劲。   我连忙叫醒其他人,让他们往那个方向看,迈克看到西边的情形立即喊道:“快跑!”   架子、睡袋,全都不要,他背着背包便跑,说是沙风要来了。   资料里也有写过,沙风是他们给取的新名词,这种风极其妖异,平地而起,几乎没有预兆,刮起平铺天盖地,除非有岩石山,否则没有躲开它的可能。   正巧我们附近就有一片岩石山,只要躲到山的东边,兴许能躲过这场风暴。   说是附近,也有差不多两公里,我们全都拿出体育竞技的精神,拔腿开跑,争先恐后。   袋鼠国这边给我们的资料还是很实事求是的,说这风妖异,它真的妖异,如果形容的话,那只能说它不是自然现场,而是有一张深渊巨口,猛地朝沙漠吹了口气,这就和桌面上撒了层沙子,有人对着它一通狠吹,硬是能把桌子砍干净一样。   我们的两条腿,终究是跑不过这风,谁体重轻谁先倒霉,没错,就是我!   杜医生浑身股肉,绝对的健美型,我怀疑她骨头里面全是肉,反正第一个被风吹‘飞’的人就是我。   有些力量根本无法抗衡,狂风从身后袭来,像一只不可反抗的大手,一拍掌把我拍飞出去,尽量我已经竭力保持平衡,没有摔成狗啃泥的窘样,却也避免不了五体投地。   陈清寒想拉我,但是风力使我偏离了他的掌心,迈克是跑得最稳的一个,其余人都受到了风力的影响,跑得十分艰难。   我干脆放弃了挣扎,任由风儿将我吹向海角天涯,我就像西部荒漠中的枯草团儿,在风中滚来滚去。   被一路吹着,滚出去一百多米,然后才重新维持住平衡,他们也没坚持住,只是没我这么惨。   连滚带爬算是挨过了风力最猛的那一阵,然后我们集体跑到岩石山的背风面。   杜医生要给我检查伤势,我赶紧说没事,我们习武之人,特意练过筋骨,胸口碎大石都不在话下,何况只是小小的摔打。   杜医生见我手脚灵活,也没头破血流,便没坚持给我检查。   我可不想她像李渡那样,给我个‘已经死亡’的诊断。   我们在背风处躲过沙风,这风来得快,消失得也快,前后加起来刮了半个小时。   它消失得无影无踪,还带走了汪乐的背包,我们损失了一批装备。   好在汪乐的水在身上,他把水壳挂在胸前,口袋里有维生素等片剂。   迈克似乎有些不信我能在大风的摔打下毫发无伤,又问我一遍,受伤了没有。   根据资料中记录,进入这里的探险队,被大风刮跑的有九人,其中三个刮没了,六个像我一样,被风力扯着一顿摔打,只不过他们摔完全身多处骨折,挫伤都不能算伤了。   我只好说,我是东方的武者,看过东方武侠电影没有?刀砍都不死那种。   迈克扬扬眉毛,说他看过,只是不相信世上真有那样的人存在。   “电影来源于生活,还是有点真实性的。”我咧嘴一笑,拍拍胳膊腿儿,向他展示我的完好无损。   以前只见过阵雨、阵雪,这回见识了一把阵风,狂风止息后,觉是不能再接着睡了,我们继续前行。   走到上午九点多,沙漠中已经酷热难当,虽说眼下已是初秋季节,但在这样的地方,根本感受不到一丝秋意。   我们按计划的时间走到了那片可以扎营的山岩区,迈克在背阴处找到一个做过伪装的洞口。   原来他说的扎营地,不是在外面,是岩石内部。   我们钻进半人高的洞口,迈克用石头,重新将洞口伪装好。   里面有条山体隧道,往深处走,越走越阴凉,因为隧道是向下倾斜,我们等于是在地下室栖身。   酷热被隔在外面,杜医生拿出她的食物,分给汪乐一份,陈清寒让我们每人出一份,把汪乐损失的口粮补上。   一人出一份,实际上影响不大,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食物反倒是次要的生存用品,我以前在自己的墓里捡到过不少食物,有的是盗墓贼因为各种外在因素落下的,还有的是它们的主人自杀了,于是它们变成了无主的食物。   我抖掉头上的沙子,坐到地上和他们一起休息,黄载江刚吃两口饼干,突然跳起来,扭过头看向他刚刚坐的地方。   洞内昏暗,我们只打了两只手电,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照清楚。   但迈克说他们之前派人进来,每一队的休息点都设在这,这里很安全。   黄载江的行为让我们立刻警觉起来,几道目光同时聚集到他刚刚坐的地方。   手电光束也照向那,然后我们就看到了一块古怪的石头,一块人形的石头。   仿佛是一个人躺在岩石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光线昏暗的时候,它和其它岩石没什么区别,可仔细照过就会发现,它的形状怪异。   自然界确实有天然形成的人形石头,或是像人形的树,可是这块人形石头的手上还戴着手表,大自然再怎么鬼斧神工,也不能特意给它雕块手表吧?   迈克问怎么了,他问的时候,黄载江刚刚跳起来,但黄载江是在回头看过石头之后才回答他的问题:“它刚刚动了。”   我们来时遇到过被植物吸收的尸体,也就是植物人,那东西有呼吸,迈克差点把它当成活人。   现在听说石头人会动,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惊讶。   迈克凑近石人,他说进来的队伍有不少人都失踪了,但每个人脖子上都挂着铭牌,找到这东西就可以知道身份信息。   石人身体蜷缩,只有手露在外面,脸埋在双臂间,因此看不到长相,而且他已经石化,恐怕是看不出原本的长相了。   迈克在石人的脖子上找到一条金属链,当然,这链子也已经石化,变成了一条细细的石链。   幸好铭牌没有被收在衣服里,它随着垂下的链子坠在石人胸前。   铭牌上刻着几行小字,失踪人员名单没在袋鼠国给我们的资料里,只有迈克知道以前进来过哪些人。   因为他的队伍进入这片区域时,还有营救任务在身,所以熟悉每一个失踪人员的身份信息,也看过他们的照片。   “是他,大卫·汤普森,他是黑蟒小队的队医。”迈克确认过铭牌上的信息后说。   “他怎么在这?”汪乐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目光扫向其他地方。   我的视线也跟着他向周围看去,结果发现周围还有几个石你,或躺或坐,都倚在别的石头上,进而和那些岩石融为一体。   没等我仔细看呢,迈克忽然身体后仰,而原本蜷缩成一团儿的石人,竟然伸出了一只胳膊,抓向他的胸口。   咔咔咔——   石头碎裂的声音来自我们周围,那些原本一动不动的石人,全都伸展四肢,向我们靠过来。   它们先是爬,然后站起来,陈清寒抽剑挥出,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砍掉了他身边一个石人的脑袋。   大宝剑砍石头太轻松了,石人的头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角落,可身体还在动,继续向陈清寒靠近。   这一剑至少证明石人不靠脑袋指挥行动,除了陈清寒的剑,其他人的武器就没那么管用了。   杜医生的匕首刺到石人身上,就扎出一个坑,她干脆放弃使用兵刃,伸手扯抬腿踹,这才用力量优势压制住石人。   迈克直接掏出枪,我们一行人中只有他配了枪,而且火力很猛,把石人打得稀碎。   之前遇到的植物人明明没有攻击性,想不到石头的‘情绪’比植物还丰富,居然会暴起伤人。   洞内一共五个石人,被我们两分钟搞定,石人的威力一般,但黄载江和汪乐关心的是它们为什么会动。   让石头自行移动,这是多不科学的事,何况还能让它们走路、抓人。   迈克想了想说:“他们的队伍,是在回程时走散的,队医和四名队员脱离了大部队。”   “走散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大家都知道的地点集合,他们五个人可能是想留在这等待救援。”汪乐分析道。   “也许,这个地方的物质,不止会吞噬死人,也会吸收活人。”杜医生说。   “那就是说,咱们如果在这些石头上坐得久一点,就和它们长一起了?”我问。   “具体时间还不能确定,但看他们的动作,肯定是在休息或睡觉。”杜医生看看地上碎裂的石块说。   “在他们之前进来的队伍,都在这扎营休息过。”迈克插话道。   他的意思是说,之前几队人在这休息,都没有发生变异,唯独这几个人进来之后就变了。   杜医生说这并不稀奇,她假设某种力量正在改造这片空间,改造需要过程,质变之前有渐变,所以先前几队人进来时,这地方还没改造完,当然就没发挥‘作用’。   迈克沉默了片刻,说:“是的,这地方的数据,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变化。”   他说因为进来后通讯会失灵,以前进来的人,会在固定的扎营点,留下他们记录的数据,电子仪器不行就用原始工具测量,然后用纸笔记录,存放到固定点。   这是为了防止全队覆灭,后面的人得不到前人的信息。   迈克带队进来,挖出好几份前人记录的数据,每一队记录的数据都不相同,有时差异特别大。   所以迈克认为他们是受到了幻觉影响,导致记录出错,没有参考价值。   这就好比三个人看同一棵树,第一个人说这棵树只有一米高,第二个人说这树高达十米,第三个人看到的树却只有三米,这三个人提供的信息差距太大,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第302章 躲避酷热   杜医生抛出的砖,引出汪乐和黄载江新一轮的金玉良言辩论会,专业术语一串串的,拎出哪个我都听不懂。   还不如直接告诉我,这就是量子纠缠,宇宙万能定律。   我向来不爱听他们的长篇大论,只想听结果,这个岩洞到底还能不能睡觉?   最后杜医生拍的板,说这地方不止不能睡觉,待时间长了一样有石化的风险,我们必须离开这,另找个扎营的地方。   我们返回地面,此时热气正盛,即便站在背阴处,也感觉不到一丝清凉。   迈克说距离这一公里外,还有个岩洞,只是那个洞空间小,最多只能容三个人睡觉,所以他们之前没把那做为扎营地。   陈清寒说我们不用睡觉,有个坐着休息的地方就好,迈克便领我们往小岩洞那走。   尽管做足了防暑措施,杜医生他们还是有些吃不消,一公里的路,已经让他们汗流浃背。   在小岩洞里,陈清寒叫他们吃一颗降温丸,也给迈克和我分了一颗。   我这颗是做样子的,根本不是真的降温丸,是陈清寒买的薄荷糖。   他们吃了降温丸,体温迅速降下来,然而没等坐下休息,汪乐就发现这个洞里也有石人。   迈克知道的藏身地点,那些先入这片区域的人也知道,路线图是统一制定的,沿途的地形每个队伍都了解过。   所以有人先一步躲到这个小型岩洞里,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虽说石人的威胁性很小,可使他们发生变化的原因让人不得不防。   “杜医生,要说这沙漠里最多的东西,那肯定是沙子啊,你觉得沙子也会…那个模仿什么高级生命形态吗?”我问。   两个岩洞不能扎营,问题还算小的,植物、岩石,在沙漠里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想避开的话,完全可以避开。   但沙漠中唯一避不开的东西就是沙子,如果杜医生说的那种改造连沙子都能影响,那我们每走一步路,都有被同化的危险,到时岂不是寸步难行?   “这个可能的确有,沙子流动性强,很难留下痕迹。”杜医生想了想说。   换言之,就算有人被改造过,也掩盖在黄沙之下了,我们很难发现。   我和杜医生正说着话,汪乐再次跳起来,回身挥了一铲子。   铲子拍到一个坚硬的物体,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我们的视线齐齐看向他身后,就见一个石人站在他身后,他一铲子拍下去,石人只是晃了晃,连退都没退一步。   这石人个头虽然不高,但特别强壮,胳膊快赶上汪乐腿粗了,就这体格,没变成石头的时候汪乐都未必能打退他,何况现在他的身体是石头。   我估计汪乐打这一下,他自己的手比石人受到的伤害更大。   “它拍我肩膀。”汪乐挥完铲子,果然退开几步,甩了甩手,一副肉痛的模样。   迈克试图跟它沟通,可惜石人根本听不懂,挥舞着粗壮的手臂,砸向离它最近的黄载江。   它的胳膊几乎能垂到地面,砰砰地砸了几下地,陈清寒出手,把它斩成数块,变成一堆‘碎石’,这才安静下来。   显然这地方也待不得了,另外几个石人正蠢蠢欲动。   我们退出小岩洞,回到地面,赶路是不能赶路的,只好在洞口外的阴影中休息。   高温同样致命,杜医生给我们发了药,避免中暑病倒。   她的药和陈清寒发的降温丸不同,看汪乐他们的表情就知道,杜医生的药没降温丸那么霸道。   吃完药该热还是热,汪乐不停地擦汗,黄载江极力克制,却总是忍不住喝水。   陈清寒看看时间,现在是正午,距离太阳落山还有好几个小时,再这么待下去,我们身上的水怕是不够支撑到目的地。   “还有别的扎营地吗?”陈清寒问。   迈克犹豫了一下,说:“有,不过……那里很危险。”   “是蝎子洞?”陈清寒猜道。   “是的,资料里写了。”迈克说。   资料里确实写过有个蝎子洞,有一队人进来之后,晚上频频遭到蝎子的攻击,队伍中的野外生存专家便顺藤摸瓜,找到了蝎子的老巢,那是个地下岩洞,不仅凉快,还有一眼泉水。   只是洞内全是蝎子,想进去打水,除非把里面的蝎子全杀光。   他们尝试过固体汽油,想烧死里面的蝎子,哪怕把它们烧跑也好。   可是里面的蝎子数量远超他们想象,他们的燃料都快用光了,蝎子还是源源不绝地往外跑。   负责烧蝎子洞的人有三个,两个被涌出的蝎子淹没,一个站得远,逃得早,所以才有机会跑回大部队,将这事告诉其他人。   然而当晚,他们再次遭到蝎子的攻击,迈克用了记录者的原话形容那些蝎子,像是黑色的潮水,涌向营地,很快将帐篷和人都吞没了。   那队人只有两个幸存者,当然,他们只在蝎子潮中存活下来,并没有成功返回,迈克带队进入这片区域时,找到了他们的尸体。   记录册子就是从尸体身上搜到的,是被热死还是喂蝎子,这是个问题。   迈克说完,陈清寒征求大家的意见,杜医生他们三个都没意见,同意去蝎子洞避暑,和蝎子还可以拼一拼,和高温实在没办法拼。   迈克带路,领我们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块突兀的岩石底下。   这块岩石的形状好像一片云,在云底下有个洞口,边缘处有工具砍出的痕迹。   也就是说,原本这个洞口没现在这么大,是之前的探险者用工具扩出来的。   现在的洞口我猫着腰刚好能钻进去,陈清寒和迈克他们这样的大个子有点困难。   我主动请缨,说要进去探探路,迈克立刻反对,说我一个人进去不行。   杜医生立即说她跟我一起去,队伍中就我们俩的身高合适,我看向陈清寒,等他决定,他知道我的情况,进去之后真遇到蝎子群也不怕,可杜医生要是和我一起去,一旦她活下来,我的秘密就会被她知晓。   但如果是我开口,难免惹人怀疑,所以由陈清寒开口最合适。   “行,你们去吧,注意安全。”陈清寒接收到我的视线,不但没反对,答应的还特别痛快。   我心说你这是让我暴露,还是不让我暴露啊?要不要我杀人灭口?借蝎杀人?   心里嘀咕着,陈清寒也没给我明示暗示,就那么表情淡淡地目送我们进了蝎子洞。   开始的一段路非常狭窄,想转身逃跑恐怕都难,走了约莫十几米,洞内的空间突然开阔。   这个洞远没有我们之前栖身的岩洞深,它距离地表比较近,但是我感觉不到一丝热气,特别清凉,就是味道不太好闻,毕竟是蝎子的老巢,还被放火烧过。   “你看。”杜医生四下看了一圈儿,没发现蝎子,倒是发现了洞中央的那个水坑。   “怎么没蝎子守着了?”我看看地面,甚至抬头看了看头顶,洞内一只蝎子也没有。   “先灌点水。”杜医生拿出早就空掉的水壶,快步走到水坑边。   水坑周围有岩石围着,隔着远看着是水坑,其实走近了看更像是一口井。   因为水质明明十分清澈,但一眼却看不到底,不知道究竟有多深。   “你小心点,别有鳄鱼。”我半开玩笑地提醒。   这地方虽说不太可能出现鳄鱼,但别的东西就难说了,水源附近总是爱出现一些‘小动物’。   “哈,鳄鱼?我打死过十只!”杜医生语气自豪地说。   “女侠,小心驶得万年船,别大意。”我走近她身边,一边注意周围的动静,一边准备随意拉她一把。   泉眼周围的岩石有点高,杜医生抓着水壶上的绳子,把它放进水里,上半身向下沉,这个姿势如果水里有鱼咬住水壶,她很容易被带下去。   “放——”杜医生的话没说完,泉眼突然哗啦一声,有东西出离水面,接着她身体向下一栽,正说的话都卡了回去。   我连忙伸手抓住她,可是抓衣服显然没啥效果,水里的力道更大,尽量杜医生的另一只手已经撑住岩石,想抵抗这股力量,却没成功。   眼看她就要一头扎下去了,我向前跳了一步,一把搂住她的腰,然后我的手、腿、腰、背同时使力,用了一招栽拔葱,把杜医生从泉眼里拔出来,扔到了身后。   但凡腰不好的人,千万别尝试,容易把自己给腰斩了。   杜医生摔在地上,滚了两下,一骨碌爬起来,她是医生、也有功夫,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所以没有摔出大伤。   “你……牛。”杜医生措了措辞,憋出一个字。   “怎么回事?什么东西抓你?”我更关心这个问题。   “是、是人。”杜医生伸出被抓的那只胳膊,在她的小臂上,赫然有几道指印,即使不是人的手,也是类人生物的手。   “你看清了?”   “没错,是一个人,一个女人,外国人。”   “会不会是袋鼠国这边失踪的人?”   “应该是,她脖子上戴着铭牌。”   不过杜医生没看清牌上的字,刚刚事发突然,她没时间看细节。   “她能在这生存,说明泉水另一边有空间啊。”我想到以前去过的那些地方,水源可以是通道,天然屏障,连接两个空间的纽带。   但杜医生接下来的话,否定了我的猜测,她说刚刚那是个死人。   她是医生,鉴定活人、死人,是她的专长,她说那人没有体温、瞳孔已经扩散,皮肤出现了尸斑,如果是活人,那也是需要再一棒子打死的活人。   “啊……那水……”泡尸体的水,还能喝吗?   “小冷,你说蝎子失踪,跟刚刚的女尸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杜医生今年三十出头,她没有隐瞒年龄,也不忌讳说这个,在我们一起进群的时候她就说了,她比我大好几岁,我可以叫她杜姐。   管一个比自己小几千岁的人叫‘姐’,我还是有心理负担的,所以我选择叫她杜医生。   “那些蝎子被女尸吓跑啦?”   “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单纯来说不太可能。”据我所知,蝎子完全可以和活尸和平共处。   “算了,先叫他们进来吧,外面太热了。”   陈清寒他们进来后,杜医生将刚刚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汪乐正爬在泉眼边上,打算灌水,恰好听到杜医生说水里有女尸,他对水的热情立刻被浇熄,退离泉眼边上。   “你能形容下她的样子吗?”迈克听完后问。   “棕发、齐耳,脖子上有块红色的胎记。”杜医生指指自己的脖子。   “是她?”迈克好像不太敢相信。   他沉默几秒才说:“她…是三个烧蝎子的人中的一个。”   按照逃走的那人所说,另外两个人已经葬身蝎腹,是他亲眼所见。   “不,未必是亲眼。”陈清寒说,“她可能只是死了,然后尸体被蝎子运回洞里。”   蝎子不是食人蚁,不至于把人啃成白骨,陈清寒说的可能,有点离奇,但我觉得挺靠谱。   虽然我自己就是百毒不侵、金刚不坏之身,可我不相信世上有很多我这样的人,泉眼里的女人,应该只是普通人,被蝎子群咬了会死。   死后呢,被蝎子群带回洞里,扔进泉眼中。   现在的问题是,蝎子群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刚想到这,杜医生就替我把问题说出来了。   蝎子偷尸体干什么呢?扔进泉眼里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它们知道泉眼是‘养尸’地,能孵化出活尸?   可是尸体活了对它们有啥好处?   “对它们没有好处,也许对别人有好处,蝎子的等级低,但可以当工兵。”汪乐开口道。   黄载江这时已经检查过洞内的边边角角,他说没发现有别的出入口,哪怕是能供蝎子爬行的岩缝也没有一条。   这个岩洞通向地面的唯一出口就是我们进来的洞口,至于泉眼,不知道它通向哪里。   按照女尸死亡的时间计算,她在这个地方已经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了,正常尸体早就严重腐烂了,而且尸体如果一直泡在水里,还不泡成发面馒头?   “所以,这水有古怪?”黄载江刚刚只检查了岩洞,听我们讨论水和尸体,凑过来问道。 第303章 水下   迈克的团队进入这片区域前,阅读过大量资料,尤其是地形图,他们需要知道沙漠中的每座岩石山在哪,哪里可以走、哪里不可以。   但那些资料里并没有提到过泉水,准确地说,是资料里根本没有记录过这片区域内有水源。   沙漠长年干旱少雨,如果有水源,早就被人利用起来了。   当然,之前的蝎子洞入口非常小,别说是人,可能狗都钻不进来,上面的岩石也没啥特别,藏得如此隐秘,谁能想到这方寸之间竟会有一眼泉水。   抛开泉水能不能喝的问题,现在我们的队伍中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是就地休息,天黑后继续赶路;另一种是下水查看,找到女尸的藏身之处。   汪乐和黄载江发出的是第一种声音,杜医生和迈克是第二种,我和陈清寒中立。   六个人也能陷入抉择僵局,我心中暗叹,最后陈清寒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如果女尸再出现,我们就派人去查看,如果她不再出来袭击人,便不去理会。   在外面的高温环境下‘烘’了半天,恢复体力补充水份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杜医生听了陈清寒的建议点点头,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这洞内清凉舒爽,如果早些被人发现,保证会变成旅游景点。   没泡过尸体的泉水想必会成为这沙漠中的一宝,现在几个人明明渴得要死,却没人敢去碰那泉眼中的水。   我想在坐的各位,不是怕死人,而是怕喝了泡尸水染上病毒。   洞内寂静无声,汪乐之前被石人惊扰,进来以后先检查了有没有石人。   在勇闯蝎子窝的那支队伍后面,还进来过一支队伍,我们现在不能确定蝎子是什么时候跑光的,也许那支队伍进入死亡区域后,也发现了这个洞,并没有遭到蝎子攻击。   但汪乐没有发现石人,也没有人类进来扎营的痕迹。   所以眼下还判断不出这个洞内的岩石,会不会‘同化’我们。   休息的时候杜医生一直密切注意着大家的变化,汪乐自己也时不时抬起手来看看。   坐了还没到一个钟头,汪乐突然‘啊’地叫了一声,他举着左手站起来,把手背给我们看。   “你们看!”汪乐叫道,给我们看他手背上的一块土。   我们一路走来,没一个人不是灰头土脸,等于在沙子里滚过几个来回,脸上手上有土再正常不过了。   但汪东这样重视,肯定不是因为他手脏了,我们全都起身凑近他,去看他手背上的土。   他拍了两下,土并没有掉,杜医生动作最快,她拿上手套,没有手直接触碰汪乐的手。   那块土拍不掉、抹不掉,像是长在肉里的,怪不得汪乐会如此紧张。   杜医生检查过后,确定它就是一块肉,一块已经岩石化的肉。   好不容易找到遮阳洞又不能待了,我们全员撤出,避免其他人也被改造。   第二个出现症状的是黄载江,他的同化起始部位是脖子。   第三个中招的人是杜医生,她在汪乐和黄载江出现症状后不到半个小时也出现了石化的现象,她是从手指开始的。   三个人出现症状的时间不同,但石化扩大速度一致,每半个小时扩大两巴掌的范围。   最先开始石化的汪乐最危险,按这个同化速度,他们走不到目的地。   杜医生做了很多分析,半个小时后,我、迈克和陈清寒依然无事发生,她便剔除掉了一些猜测。   我们三个也在蝎子洞里坐着,时间和大家差不多,我和杜医生早进来一会儿,但我却没事。   在里边坐着休息的时候,我们都坐在自己的背包上,没人靠近岩石,地面……是沙土地,也没有岩石。   同化总不能是隔空进行吧?   陈清寒的思路和杜医生不同,他往回倒,倒到我们在岩洞遭遇石人袭击的时候。   回忆当时和石人接触的情景,我们得出一个结论,我、陈清寒和迈克,都没有直接和石人接触过。   我是左躲右闪,避开了石人,又不想当着他们的面使用业火,只有躲开。   陈清寒的长剑甩出去,直接将石人砍成几块,而迈克用的是枪,把石人打碎,没让它们有近身的机会。   另外三个人则都和石人有过接触,起码是摸到过石人。   最先被石人摸的是汪乐,所以他第一个出现症状,迈克去检查石人,看铭牌时,是用匕首挑着看的,没有直接摸。   把所有细节拼起来,我们大概知道了这种同化是由接触开始的,可是解决的办法仍然没有头绪。   这种变化不痛不痒,难怪那些人变成石头了还保持着睡觉休息的姿势。   他们脸上也没有痛苦的表情,应该是在睡梦中直接石化了。   如果不是杜医生提醒,汪乐他们又看得勤,没准儿我们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变成半个石头人了。   坏消息是我们找不到破解的办法,好消息是汪乐和杜医生石化的部位全在手上,漫延全身还需要些时间。   黄载江的情况就不妙了,他的脖子最先石化,如果他的脖子先变成石头,他的大脑和心脏便被掐断了通路。   “既然是在前两个岩洞变的,咱们就回去坐着说吧,这个洞可以不接触岩石。”我看他们热得不行,赶紧提议。   “对,对啊——”杜医生听了我的话,特别激动,我觉得她不是为能凉快凉快才如此激动。   她转身钻回蝎子洞,我们也跟着进去,她站在泉眼边,盯着那泉水看。   “怎么了?”汪乐着急地跟进来,见杜医生站在水边发呆,出声问道。   “你们看,这水边全是岩石,岩石泡在水里,那女尸却没有出现石化的现象。”杜医生默了默才说。   如果岩石是有改造作用的元素,那水中的女尸肯定也接触过。   除非岩石不能同化死人,否则女尸应该比他们更早石化。   “是不是这个洞的岩石,没有那种作用?”汪乐环视四周,说道。   “反正待在这应该是安全的。”我说。   当然,安全是相对来说的,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想不出办法,岩洞再安全,也只能做他们的坟墓。   哗啦!   正在我们说话的功夫,泉眼中突然响起水声,这次没有我在身边,杜医生一个不留神,被拽进水里。   我也只看到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然后她就掉下去了。   水边的岩石特别光滑,她像踩了香蕉皮似的,还没等我们有什么动作,便已经落入水中。   黄载江现在脖子是僵的,斜着眼睛、转过身,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汪乐整条胳膊都石化了,他拖着石化的胳膊迈步到泉眼边,水花还在,杜医生却不见了。   正常落水起码得扑腾几下,何况杜医生会游泳,我怕他们没看见刚刚那一幕,便开口道:“有只手把她拽下去了,一定又是那具女尸。”   “我去追。”迈克自告奋勇,来到泉眼边想下去。   我怀疑他早就在等这个机会了,简直迫不及待地想下水。   陈清寒叫住他,说:“你在里面施展不开,太危险了,让小芙去吧。”   迈克的大块头若是跳进泉眼,只够翻身的,他有些犹豫,或者说不太想放弃。   他看看泉眼,又看看我,汪乐这时说:“让迈克去吧,小冷去……”   汪乐没把话说完,但他的意思我明白,我这次出来表现一直低调,他担心我一个‘柔弱’女子下去,救不回人不说,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黄载江看陈清寒的眼神也有点异样,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要不队长你去?”   “没事儿,小芙能处理好。”陈清寒坚持道。   “嗯,我行。”我赶紧站在他这边,信心十足地表态。   我都表态了,汪乐和黄载江也不好再说什么,迈克也点头说好吧,他建议在我身上系根绳子,这样如果遇到危险,他们在上面也好帮忙。   陈清寒没反对,他们在我腰间系了绳子,我戴上头戴式矿灯,跳进水里往下沉。   水下通道竖直好像排水井,空间有点狭窄,游着游着,我感觉它好像就是排水井,它的上面压着岩石块,好似天然形成,下面的通道却是人工修建的,石头修整平滑,表面刻有花纹。   这根本不是泉眼,而是一座古迹的一角,我向下沉了十多米,然后摸到了一扇门。   双手摸向门板时,手掌竟然穿了过去,跟着是身体,整个人穿进门内,我才感觉到惊讶,因为门内干燥且有空气,和在陆地上一样。   门外的水一丁点没带进来,当然,从我身上滴落的不算。   这下面原来是别有洞天,我环顾四周,发现这是座……墓!   下水道建墓,够有创意的,我看着地中间摆的那口棺材,棺盖上还有湿手印呢。   “杜医生?!”我出声叫道。   但没有人回应我,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心说不会是潜水的时候憋死了吧?   想着救人要紧,我也没细看周围的环境,直奔棺材走去。   现在四下无人,找不到目击证人,我可以随意使用业火,自然没啥可顾忌的。   我几步走到棺材边上,扣住棺盖,手臂一使力,把棺盖推向一旁。   棺材是石头材质的,棺盖比较薄,我一推之下,把棺盖推开三分之二。   棺材里躺着一个人,但却不是杜医生,是个穿着节约的年轻女性,也不是之前那个外国女尸。   这具女……尸,栩栩如生,就跟活人一样,她头上套着个金发箍,额头的位置镶嵌着一颗奶白色的宝石。   她的头发虽然是浅棕色,但相貌说不好是什么人种,说是西方人吧、有点像,说是东方人、也有那么点意思。   既然这里是坟墓,那躺在棺材里的,十有八九是墓主。   “嘶……人呢?”我不是考古学家,对这样罕见的古尸没啥兴趣,只关心杜医生被女尸藏哪去了。   棺材盖上有水渍,那女尸和杜医生肯定接触过这棺材。   我看看脚下的地面,地面是大理石铺成,上面只有两排湿脚印。   一排是我的,一排是……女尸的,咱也不知道为啥,女尸都不爱穿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脚印特别好认。   杜医生穿着沙漠靴,而且她的脚在女人算大的,踩不出这么小巧的脚印子。   我看看脚印、又鬼使神差地瞄了眼棺材里的女尸,嗯?   女尸脚的尺寸和脚印大小刚好吻合,而且她没有穿鞋!   尽管这么做会有猥、亵尸体的嫌疑,但我还是伸手在女尸身上摸了几把,她的头发是干的,身上有小水珠。   “别闹啊,我告诉你,你别在这混淆视听,给那个活尸打掩护!”我收回手,非常不客气地警告道。   水下通道在这已经到底了,再往下没路了,按说女尸带着杜医生,只能进墓室来,没别的去处。   我开始在墓室的墙壁上找机关,看有没有隐藏的暗门,女尸把杜医生给藏到暗室里去了。   在墙壁上摸了一会儿,我突然感觉不对,猛地回头看向棺材,可是棺材没有变化,尸体也好端端地躺在里面。   “怪啦…”刚才我明明感觉到有人在看我。   疑心生暗鬼这种事,在我身上基本不可能发生,我最不怕的就是鬼怪。   我转过身,继续在墙壁上摸索,这回我的脑袋时刻保持在突然转头的状态中,只等那种被看着的感觉出现,我就——   “嘿哟!”这下我头都不用转了,我明显地感觉到有人在摸我!   我陡然转身,可还是什么都没有,棺材没动、里面的尸体没动,墓室里唯一在动的就是我。   “谁摸我?”我的感觉不会错,方才分明有人摸了下我的后背。   那力道不轻不重,不可能是幻觉,但同时我又觉得奇怪,对方如果想攻击我,来个黑虎掏心不好么?   摸这么一下,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难不成,对方只是想和我闹着玩,像玩捉迷藏,没打算伤我?   “别闹了啊,我找人呢,再闹我急眼了。”我对着空气说道。   第三次转身寻找机关,‘透明人’更加大胆了,它居然拉了拉我的手,还轻轻攥了下。 第304章 高仿   “谁呀?别闹了啊,再闹我把这烧了!”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汉语,我认真地威胁道。   墓室内一片漆黑,只有我头顶的矿灯亮着,我的目光锁定在棺材里,盯着那具女尸,看她和刚才有没有变化。   躺的位置…没变,手臂位置…没变,头发的位置…没?不,变了!   刚才她的头发压在肩膀后边,现在有一缕头发跑肩膀前边来了。   “好啊,跟我玩123木头人呢?”我走回棺材边上,抬手想照她的肚子来两拳。   可是还没等拳头碰到她,她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嘿,果然是装…不能动。”我本想说她装死,可想想她是真死了,只是能动,却假装不能动。   我往回抽手,用了两次力都没抽回来,她的手起先冰凉冰凉的,就像金属,但随着她眼睛睁开,瞳孔变焦,身体里发出细小的机械转动声,她的体温也跟着逐渐上升,直到升至比人类体温稍微低点的温度。   这东西它不是人,它的瞳孔和人类的也不一样,像带了粉色樱花款大直径美瞳,眼仁还能旋转。   我刚刚还奇怪,它的皮肤摸起来特别光滑,手感软嫩,就像…在摸高仿真胶皮娃娃。   包子向我推荐过一款仿真婴儿娃娃,还带我去商场摸过,我是没啥感觉,死物就是死物,和眼前的这个东西一样。   “做的像人一样,应该有点智力,我警告你,赶紧放手。”我指指被它抓住的手腕。   仿真女尸没出声,那双粉红色的眼睛看着我,歪着头,像在分析什么审视什么。   这个墓室里没有文字,但它既然在袋鼠国境内,说的肯定不是汉语,可能也不是外语,而是更加古老的语言。   它显然没听懂我的意思,随后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嗯,傻气满满地微笑。   这是语言不通就用表情包?   我瞪它,再次指指被它抓住的手腕,然后做了一个五指张开的动作。   它果然跟着我的动作,张开五指,我赶紧抽回手腕,为这么点事伤它倒不至于,我退离棺材边,免得再被它抓住难脱身。   墙壁我都检查过了,没有机关暗门,外国女尸带着杜医生,肯定不会藏在棺材里,那口棺材装不下她们。   墓室中再没别的陪葬品或物件,难道我之前想错了?   如果棺材里装的是某种生物的尸体,哪怕是条长虫呢,那这间屋子也能算得上是墓室。   但棺材里装的是个……机器人?   那这里就不能叫墓室,应该叫储藏室,那棺材也不是棺材,只是装机器人的盒子。   这世上有宠物墓地,似乎没有机器人坟场。   躲开盒子里那位,我退到门边,想赶紧出去,杜医还没找到,我没功夫在这磨蹭时间。   可是刚退到门口,后背就被人推了一下,这一下的力量极大,我整个人被推得失去平衡,直直扑向石盒。   速度加力量,这下要是磕到石盒上,估计能把石盒砸个口子。   瞬息间,盒子里的仿真女尸伸出双臂一捞,把我给接住了。   如果是人类,可承受不起这种力量,最起码也得被带着倒回盒子里。   但它没有,它稳稳地坐着,在盒子里没移动分毫。   仿佛我只是别人扔过来的棉花枕头,这回它没有再抓着我不放,接住就放下了,动作僵硬、但很轻。   我回头看向门口,就见女尸拖着杜医生走进来,她们怎么比我下来得还晚?   心中带着疑惑,我叫了两声杜医生,杜医生半躺在地上,被女尸像拖死狗一样拖着。   “嘿呀,行,你敢推我!”我双手插腰,模仿电视剧中广大农村妇女约架的常用招工,挥舞着王八拳冲向外国女尸。   我还是本着能动武,不动业火的原则,使用原始物理攻击对她进行精准打击。   女尸十指如钩,丢下杜医生跨步向前,我们两个对挠了十几秒,我估计这十几秒我们彼此出招不下几十次,我都能看到双方动作的残影了。   然而女尸没有金刚不坏之身,三十秒内,我就让她的身上挂了彩,哦,我也没有徒手挥拳,手里还攥着匕首呢。   女尸的胳膊被我削掉好几块肉,最后手臂被我砍掉半只,小臂和手掌掉在地上,没办法再来挠我。   我趁机踹倒她,把她的膝盖踩断,这下她跑不了了。   确定女尸失去战斗力,我连忙跑到杜医生身边,把她翻过来,检查她的心跳,她体温有点低,胸前没有起伏,叫她拍她都没反应。   人溺水严重会窒息和昏迷,但我不会急救,没处理过溺水的人。   这时又一股力道把我给推到一边,我扭头一看是高仿女尸,它身上没有人的气息,移动的时候也没有丁点声音。   它把我推到一边,跪在杜医生身边就开始急救,什么心肺复苏、人口呼吸,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它动作熟练精准,像是提前设定的程序,我心说一个机器人,它有呼吸吗?人工呼吸不是人工智能呼吸啊喂!   可是杜医生在它的一通操作下醒了过来,杜医生吐完水就剧烈地咳嗽,然后恢复了正常呼吸。   高仿女尸回过身来看着我,我正想问它要干嘛,它就上来把我的外套扒了给杜医生盖上。   如果不是看出它存心救人,我是万万不会屈服的,杜医生这边刚好点,门外便又跳进来一个人。   不,是一具尸体,这是一具男性尸体,和外国女尸一样,他皮肤灰白,眼睛里只有白眼球,脸上和手上已经出现尸斑。   火烧蝎子洞的三个人中死了两个,这一男一女两具尸体,肯定就是那当场死掉的二位。   男尸见地上扔在挣扎,却失去行动力的女尸,张大嘴巴,像是在嚎叫,只是没有发出声音。   女尸用断掉的胳膊指向我,嘿,还会指认凶手,说明她仍然保留着一点智商。   男尸扑上来掐我,他们活着的时候肯定能想出很多方式弄死我,死后虽然保留了一点智商,但打架的招式特别贫乏,比如他们不会用刀、枪或者暗器,只会用双手攻击。   赤手空拳难敌一梭子子弹,虽说现在我没有枪,可是用小刀也能胜过他们。   打完女尸打男尸,打之前我已经观察过了,他们身上没有石化的痕迹,所以和他们有点接触没关系。   想到石化,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刚才给杜医生检查心跳的时候,我扣过她的手腕,她下来的时候半条胳膊都石化了,可是现在她的手好好的,已经恢复如初。   打趴下雌雄双尸,我赶紧回到杜医生身边确认一下,她自己也发现了异样,正抬着手臂仔细查看。   “石化病好了?”为了问着方便,我现编了个名词。   “是水。”杜医生刚刚溺水,眼下还有点虚,说话都是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   “你是说,是泉水能治石化病?”我替她补充道。   杜医生点点头,然后试图站起来,我叫她先别勉强,休息一会儿再说。   她口袋里有应急药品,因为知道在野外随时可能遇到突发性危险,最要紧的药品都是贴身带着,像止痛的、退热的,现在的药片制作越来越精良,小小的一片,有真空包装封着,揣在口袋里不占地方。   杜医生吃完药,才拿眼神询问我,她的目光瞄向一旁的高仿女尸,那意思好像在问,这谁啊?   我蹲下身,让杜医生看高仿女尸的眼睛,“看瞳孔,不是人类,好像是个机器人。”   我们现在没有仪器,没有X光,我只是怀疑高仿女尸的肚子里装着机械零件,并不能立刻证明。   总不能拿刀捅它一下,豁开来看看吧,我把刚刚它‘启动’的过程说了说,杜医生伸出手,试探着放到高仿女尸手上。   可谁料高仿女尸快速收回手,不让她碰,刚才它还给杜医生进行人工智能呼吸呢,现在就不让碰了?   杜医生也没表现出攻击性行为啊,我心里纳闷,也伸手去摸高仿女尸。   这下它又一把抓住我的手,死活不松开了。   我暗叹一口气,它不抓别人就抓我是什么毛病?   “它没有脉搏。”我替杜医生检查了高仿女尸的脉搏。   “它……干嘛抓着你?”杜医生疑惑道。   “不知道,睁开眼就抓我,好不容易摆脱的,又让它抓住了,甩不掉。”我试着用力甩了甩,可惜根本甩不掉抓着我的那只手。   非人生物的力量和人类不是同一等级,即便是我,也有抵挡不了的力量,比如外面的沙风。   杜医生的体力渐渐恢复,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关系,她跟我聊了一会儿,说起这地下空间,她也认为这不像墓室。   外面那条通道,也不像墓道,她和女尸在水里缠斗,也没功夫仔细看那些岩石上雕刻的花纹,只知道那些是人工处理过的石头。   我和她细细描述了一下我看到的通道、石头和上面的花纹,古墓中的雕刻,一般都带有自然形象,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或者是日常生活的场景,也有大型活动的场面。   高仿女尸的‘房间’和走廊,只有花纹,像是P图的边框。   装它的盒子样式也极简单,现在回头再看,像极了简约版‘礼盒’。   所以这个地方就是存放高仿女……机器人的储藏间。   杜医生说这个空间不应该是独立存在的,像家里的储藏间,一定是在房子里面。   “那你觉得外面还有通道?通向更大的建筑?”我说。   “可能这地方发生过地震,我们看到的并不是全部。”杜医生说。   “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出现在沙漠中的古城,它的初始规模也许远远超过本地人发现的。”   “真是这样的话,咱们就不用昼伏夜出了,直接走地下多好。”   “其实,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既然发生过地震,通向城中的路可能早就堵死了。”   “试试呗,哦,你先在这休息,我去叫他们下来,顺便告诉汪乐和黄载江治病的方法。”   我们俩光顾着聊天,差点把那两个‘病人’给忘了。   我起身看看已经没有威胁的两具活尸,把他们扔进石盒里,盖好盖子。   再把杜医生放到盖子坐着,压住棺材板,然后……然后就拖着高仿机械姬游回蝎子洞。   腰上的绳子在进入这间石室的时候就解了,我拽着绳子给上面发了暗号,但是距离挺远的,也不知道他们接收到没有。   反正绳子他们没收回去,还在门口,我心想两具活尸都‘归案’了,泉水通道里应该不能再有意外了,于是没把绳子系回来。   出离那扇古怪的隔水门,我本以为拖着个机器人游上去会费点劲,没想到机器人在水里很轻,几乎没有太多重量,它虽然不游吧,可是拖着它游,约等于拖条海带,没感觉到有什么困难。   返回蝎子洞内,陈清寒就站在水边的岩石上,见我出来立刻弯腰来拉我。   随后便看到了紧紧抓着我的机械姬,我头一出水面就说:“别打,它不是怪物。”   爬到水边的岩石上,我立刻朝汪乐和黄载江招手:“快来,这水能治病,杜医生的石化病已经好了。”   此时的汪乐还好,黄载江半张脸都变石头了,汪乐闻言立刻跑过来,一下跳进泉眼里。   黄载江在迈克的搀扶下走过来,也缓缓沉入水中。   我不知道要泡多久才有效,只能让他们泡着看。   汪乐不需要把头泡水里,他一只手扒着岩石,把肩膀以下的部位浸在水中。   黄载江则不行,他必须把头整个泡水里,两个人在泉眼里泡着显得泉眼特别窄,两个背靠背,紧紧贴在一起。   陈清寒这时问杜医生怎么样了,我说她还好,就是溺过水,现在已经没事了,在底下休息呢。   提到‘底下’,我接着说:“下面有个石室,里面有空气,还有一扇隔水门,可神奇了。”   “她是?”迈克的目光落在机械姬身上,带着几分警惕。   “它…是我捡的,被困在下面的——游客?”我想了好几个身份,但都不太靠谱。   主要我不知道该不该把机械姬的事告诉迈克,他和我们各为其主,我们不可能事事都向他坦白。 第305章 岩石门   迈克走过来要抓机械姬的胳膊,看来他不想在它面前展示绅士风度,看它的眼神像在看酒驾的司机。   机械姬不甘示弱,拒绝接受检查,一闪身躲到了我身后。   “它没有恶意,还救了溺水的杜医生,别招惹它。”我出面调和,希望迈克别刺|激机械姬,她如果只是为了供人欣赏才被制造出来,不该拥有如此神力,还懂急救知识,因此我认为它是工作型机械姬,不是只会嘤嘤嘤的小玩偶。   迈克收回手,退一步说让我看好它,如果它干扰我们的行动,他一定不会客气。   有句话我犹豫再三还是没说,我护着机械姬并不是要保护它,而是为了保护迈克,因为他们俩若动手,死的那个极可能是迈克。   杜医生的手劲就够大的了,机械姬的力气比杜医生大多了,而且它不是血肉之躯,子弹能不能打死它还真不好说。   只是这些事我不好明说,还没问过陈清寒,要不要告诉迈克机械姬不是人的事。   其实他如果认真看过机械的眼睛……呃?它的眼睛什么时候变了?   之前那种奇怪的瞳孔形状和颜色已经变换成人类的样式,现在的机械姬,不上手摸的话,看着就和人类无异。   它还会实时更新外观?   机械姬不可能是自己创造的自己,变形金刚还有创造者呢,所以我认为它是人工智能,会自我升级,学习能力嘛……   “小粉红。”机械姬突然出声,用字正腔圆地汉语说:“我叫小粉红。”   它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特别严肃认真,只是它这名字,让我忍俊不禁,小粉红?这怎么听都像网名,不像真名。   不过作为机器人,有个这样的名字也不奇怪,它的制造者把它设计的这么好看,取个粉粉的名字也算是配套。   陈清寒把它的名字翻译给迈克,就用了‘粉色’这个词,迈克皱皱眉,说了句东方人取名字很难理解。   毕竟东西方文化不同,他是不会懂得欧阳翠花这个名字的意境的。   不过小粉红这名字我实在叫不出口,太羞耻了,于是我开口叫它小红。   它知道我在叫它,张口叫出我的名字:“芙蕖,什么事?”   幸好它没有说‘请输入指令’这样公式化的回答,我想这不是我的错觉,它正在快速模仿学习我们的语言和行为。   水里泡着的两个人可没顾上岸上发生的小插曲,他们惊喜地发现身上的石化病好了。   汪乐扶着黄载江爬上岩石岸,两人仿佛直到此刻才注意到小红的存在,刚刚可能没细看,现在瞧见队伍里多出一个人,而且是个穿着节约的年轻女性,两人的眼睛飞快地瞟向别处。   “这位是?”汪乐问的自然是小红,可见他刚才根本没听我们说话。   “小红,它是…”   “困在地下的游客。”陈清寒接过话去,替我说完。   “哦对啊,你刚才说底下有建筑!”   “嗯,有个古墓,不,是储藏间,杜医生觉得这建筑不是独立存在的,也许它是古城的一部分。”   “不可能,这里距离古城还有几十公里的路程。”迈克摇头,“古城周围肯定有古墓群,我认为你们发现的可能是古墓。”   “是不是,陈教授下去一看便知。”黄载江充满自信地说。   陈清寒古墓小王子的名号不是白来的,部门里人人都知道他擅长这个。   反而是我这个在墓里住了几千年的粽子最没发言权,谁让我只在一款墓里住过呢,款式单一,经验不够丰富。   陈清寒下过各种各样的墓,年代不同、国家不同、建造风格和防盗措施各不相同。   鉴定古墓,他是认真的。   迈克不相信古城的面积会延伸到这,他说如果这片土地上曾经出现过如此辉煌的文明,早该有蛛丝马迹留下。   我知道他的意思,一个庞大的文明古国存在过,必然留下痕迹,可正像杜医生说的,这地方可能遭遇过地震,所有痕迹被深埋地下,地表由黄沙覆盖,没有地面建筑留存,又没有相关的传说流传下来,古城很难被人发现。   最后迈克同意少数服从多数,同意我们在这多逗留一些时间,对水下通道进行勘察。   陈清寒问我那两个活尸怎么样了,我说已经被我打残控制起来了。   他问起活尸,神色凝重,我感觉他在担心什么,便问:“怎么,哪不对吗?”   “我们还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泉眼里,而且成了活尸。”   “也——”   “生命水。”小红抢答道。   我本想说这也许是个养尸地,结果小红直接给出肯定答案。   “什么水?生命水?”听起来不是卖保健品就是化妆品的,我看看汪乐和黄载江,没发现他俩泡完皮肤变好啊。   “嗯。”小红就给出个新名词,然后没了下文,也不解释到底为什么叫生命水。   “顾名思义吧,可以让人百病全消,死人重获活力的水。”陈清寒从名字上推测道。   “有这水古城人民还不保护起来?这水周围连个岗楼都没有。”   “也许有呢。”陈清寒说着看了眼小红。   我也看向它,心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它其实是这的保安?   我们俩还没嘀咕完,汪乐和黄载江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他们一前一后跳进泉眼,潜下去找其它通道。   我告诉他们水底有门,憋不住气可以进去休息换气,顺便看看杜医生好没好点,把她带上来暖暖身子。   地面是滚烫的黄沙,而这个岩石洞里却始终阴凉,待时间长了还有点冷,再这睡觉一定得盖被,不然准着凉。   泉水更是透骨冰凉,在里面多泡一会儿就冻得打哆嗦,汪乐和黄载江第二次下水都是咬着牙跳的。   他们俩带的灯光,矿灯手电全带上了,这些都是防水的,我下去的时候没检查别的地方,看到有门就进门里去了,杜医生更不用说了,只顾和活尸搏斗,后来又溺水,看水下通道内的情况还没我看得清楚。   汪乐和黄载江下去之后,陈清寒开始认真查看这个岩洞,他心里还在惦记着尸体怎么下水的事。   蝎子洞内的蝎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确实让人有点不安。   进出就一个口,蝎子要么潜水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要么就是跑到外面去了。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这里是它们的老窝,会是什么原因使得它们离家出走?   陈清寒检查完走回泉眼边,刚好汪乐也折返回来,他钻出水面,手脚都不太利索了,陈清寒伸手把他拉上来,他整个人冻得牙齿打颤。   还随口对我说了句:“你身体素质真好。”   我可能是唯一一个在冰凉的泉水里泡半天,出来连个哆嗦都不打的‘人’。   然后他说黄载江留在下面的石室里照顾杜医生,他先上来报个信儿,说水下还有一条通道。   只是那条通道的门和岩石融为一体,一个颜色不说,门的形状也被遮住了。   所以我们下去的时候,没有发现那个入口,以为是普通的岩石壁。   那道门和石室的门一样,不需要推开门板就能直接穿进去,里面的空间很干燥,有条通道不知通向哪里,他也不知道通道有多长,可能还有很多转弯,所以先上来跟我们商量。   汪乐和黄载江以及杜医生都是‘大病初愈’又在冷水里泡了半天的病人,探新地图的工作,不能让他们去。   任务便落到了我、陈清寒和迈克身上,汪乐需要在外面暖和暖和再回去接杜医生上来。   直接到外面暴晒不行,他在靠近洞口的地方坐着,我们三个带上简单装备便依次下水,按他说的位置下潜。   在石室对门,果然有个岩石门,和周围的岩石融为一体,不伸手进去根本想不到这是门。   我们三个穿进门内,里面空气正常,没有异味,也没有长年不透气的那种阴腐气息。   所以这条通道不管通向哪里,都是通风的地方。   我们头上戴着矿灯,手里拿着武器,开始向通道深处前进。   这条通道没有华丽的装饰,和平常写字楼、医院里的走廊差不多,如今是破败了,看着像旧的防空通道,其实墙面上多少能看出点涂料的痕迹,以前这里肯定粉刷过,是个经常使用的通道。   迈克仍然坚持这是一座古墓的说法,他认为这就是条墓道,墙面的涂料应该是壁画的残余痕迹。   我和陈清寒都没和他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因为事实胜于雄辩,到时看到证据,他自然知道他的推断是错误的。   迈克走得异常小心,他觉得古墓里都设的机关,而陈清寒反而走得很随意,一副轻松模样。   汪乐的猜测倒是没错,通道里面弯弯曲曲,并不是直路,所以他才说判断不出通道的长度。   如果是笔直的通道,吼一嗓子听听回音,也能大概判断个距离。   他们都是有经验的老手,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只是通道有转弯的话,而且不止有一个,那他们也无能为力。   我觉得这条通道像是从什么建筑内掉出来的,因为在它的转弯处有破口,破口外是岩石,而不是建筑残骸。   杜医生的地震说,比较站得住脚,就是不知道什么建筑,会在地震中只掉出一部分,而且还能保存比较完好。   也许通道外面的建筑残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通道只是包裹在其中、被保护下来的一小部分空间。   我一边走,脑子里一边捉摸,关于‘污染’的那个传说,搜肠刮肚半天,也没想出更多的信息。   以前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不关心,现在想想,当年如果多点好奇心,兴许如今就能掌握一手资料。   “你们看到脚印了吗?”十五分钟后,迈克忽然开口。   “看到了。”陈清寒回道。   我眨眨眼,头顶冒出一个问号,低头看看脚下,果然有脚印。   通道里灰尘积了厚厚的一层,除了我们鞋底留下的脚印外,还有许多光脚踩出来的脚印。   “从进门后,一直都有。”迈克说。   “刚才你怎么没说?”我随口问道,我们进来的时候,我只看墙和天花板了,没注意脚下。   “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不应该在那说。”迈克的回答令我意外。   他给我的印象是凡事要讲证据,感觉?他从来不信。   可是现在他却说‘感觉不能说’,怎能不叫我意外?   估计他也知道,用这个理由来回答我的问题,只会让我更加迷糊。   于是他顿了顿,又说:“那里有一种力量,不让我开口。”   这要是拍恐怖片,准能让人背脊一凉,进门的时候他就察觉到未知力量,走进来才说出口,那可是我们的退路,是回去的必经地。   看迈克的表情,显然他也很苦恼,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的感觉,对于一个只相信‘眼见为实’的人来说,要他自己说被无形的力量控制着做了什么,他自己那关都很难过。   但他仍然尊重事实,尽量理由听上去特别离谱,他还是照实说了,没有为了面子或别的原因,选择欺骗或隐瞒。   陈清寒没问我,其实也不用问,如果我感觉到了异样,早就说了,之所以没啥反应,只能说明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我们先前遇到的雌雄双尸,就是光着脚走路的,这些脚印证明他们曾经在通道里悠荡过,因为脚印很多、且杂乱,他们一定在这走过很多来回。   我好不容易把小红留在上面,在没弄清它的具体功能前,我不敢带它涉险,万一它遇到刺、激失控了,场面很难控制。   我刚想到小红,陈清寒就看过来,和我的视线撞个正着。   我现在甚至不用听他说话,光看他的眼神和表情就能理解他简单的‘想法’。   “光脚。”他说了两个字,没多说别的。   是啊,雌雄双尸光着脚,小红也是光脚走路,这些脚印,还真说不好是谁的,也许是他们三个一起踩的。   陈清寒蹲下身,仔细辨认着脚,然后起身说:“不是她的。”   迈克不知道我们俩在干嘛,陈清寒检查完才说,他想确认下,这脚印是不是那两具活尸留下的。 第306章 琥珀人   在我们下来前,陈清寒救交代过汪乐,要他留心小红,不要突然攻击它,也不要做多余的动作,细心观察它就好。   我放心把它留在地上,也是因为它主动救人的行为,在没人下达救人指令的情况下,它主动分析现状做出救人的判断并付诸行动,说明它本身有这个程序。   以杀戮为目的制造的机械,它一般不会有救人的功能,就比如火眼金睛。   但医护型机器人也可能有自我保护程序,所以我才拦着迈克,对于没有配发说明书的高科技产品,我们最好谨慎对待。   陈清寒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他瞒下小红的身份没说,确认脚印的归属时也没提小红有嫌疑,这是不想迈克知道太多。   当然也可能是他怕迈克冲动,做出过激行为,迈克再次进入这片死亡区域,带有明显的感情|色彩,没进来的时候还好,进入这片区域后,他明显有些急躁。   所以陈清寒瞒着他,也可能是怕刺|激到他,确认无事最好,真有问题再告诉他实情。   迈克拧眉沉思,应该还在想‘无形力量’的事,因此没看到我和陈清寒的眉来眼去。   听说活尸进来过,他也没表现得多惊讶,之前女尸带着杜医生突然消失在水里,我还纳闷呢,现在想来,她肯定是先回了这条通道。   女尸知道这条通道,也知道石室,且是死后知道的,难不成,这里真有一股力量,在操纵活尸?   或许不止活尸,还有蝎子以及…迈克?   陈清寒这时拉了我一下:“你再说一遍小红醒来的过程。”   我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又说了一遍。   “你确定它在碰你一下之后有足够的时间躺回去,不发出一点声音?”陈清寒问。   “这个……不确定。”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小红的行为动作都像正常人一样,需要走路才能移动位置,没有施展轻功或瞬移能力,而当时我回头的速度非常快,一秒钟都不到,它其实没多少可能瞬移回石盒里。   只不过石室里就我们两个,没有别人,它的头发又变了位置,除了它我没别的怀疑对象。   现在回忆起来,有个细节对不上,偷偷拉我手的那个东西和小红的仿真皮肤触感不同。   迈克懂一点汉语,但只要我们说的句子长、语速快,他就听不懂,需要翻译。   我和陈清寒交谈半天,也没给他翻译,他扬起眉头看着我们,比划了一个手势,意思像在说他还在呢,不要无视他。   陈清寒给他翻译说,他怀疑这里的无形力量接触过我,就在石室里。   迈克闻言看向我问:“你感觉到它了?”   “不是感觉,它拉了我一下,有真实的触感。”我不常说外语,尽管音调很怪,但迈克听得懂。   “是…有实体的?那太好了,只要它是有形之物,子弹就能对付它。”   迈克这话过于自信了,我挠挠自己的脸,心说子弹对我就没用,咱怎么说也算个有形之物吧!   迈克信心十足,走路的步伐都稳了几分,拐弯抹角、抹角拐弯,我们穿过长长的通道,来到另一间石室。   这间石室应该算大厅了,和医院门诊大厅一样。   迈克见到大厅内的东西,愣了足足三秒钟,想说话,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他‘嗯’了两声没说话,我便不再看他,转而将视线移向大厅中的东西。   大厅中摆放着一块块地半透明石头,陈清寒看过之后说这些是琥珀。   琥珀被切割成长条,每块琥珀中都包着一个人,男女老少,什么人都有。   琥珀明显切割处理过,里面的人神态平和,像是睡着了一样,而且姿势统一,连包裹的位置都完全一致,不太可能是自然形成的。   有人将他们在睡眠状态时,包进琥珀中,这应该是人为制造的‘人珀’。   迈克看到这些东西,更加坚信了他的猜测,认为这就是古城外围的‘墓地’,还是公共墓地,而且他们下葬的方法特别烧钱。   琥珀中的人全都赤着身体,也看不出生前是穷是富,但用琥珀做棺材,除非这种东西在他们眼里比木头便宜,否则他们生前应该是富豪一级的。   我大概数了下,这个大厅中至少摆放了一百块琥珀,此外再没别的东西。   陈清寒挨个检查,迈克问他在看什么,这些尸体已经死去很久,又没穿衣服,想确定身份,或找到文字记录几乎不可能。   迈克猜测,这整个建筑就是座公墓,标示牌一定是在地震中掉下来了,不知被压在哪块岩石底下。   他说古代就有民族喜欢将山洞当作坟墓,一个家庭都葬在同一个山洞内,古城的居民,或许也有类似的习俗。   地震的时候,岩石洞内的公墓掉到地下裂缝里,奇迹般的保存下来。   陈清寒没表态,估计是并不认同迈克的说法,诚然,古人厚葬的方式很多,一口棺材搁现在都是无价之宝,用琥珀做棺,还算最奢侈的。   就是获得如此多的琥珀比较困难,把人放进去也是个技术活儿,反正我看了一会儿,在整块的琥珀上没找到接缝。   假如它是纯天然形成的……那制作过程可就太复杂了,还耗时,将尸体用树脂包裹再做成化石,要没个先进的造假工艺,那得等多少年?   “这有扇门。”我没怎么看琥珀人,穿过大厅来到对面,发现这还有一扇门。   我推了两下,居然没推开,回头看看陈清寒和迈克,他们应了声,向这边看了一眼,又低头忙活去了。   我主要盯的是迈克,见他没注意我,我偷偷使用业火,在门上烧出几个小洞,然后双手撑住门板,用力向外一推。   外面的门杠断了,多亏那几个小洞,门一推开,我就看到两具白骨散落在门旁边的地面上。   尸体身上的衣服应该铠甲,白骨旁边还有两把剑,已经锈得不行了。   白骨周围没有碎石或别的建筑残骸,他们不像是被砸死的,门外的这条走廊,就是灰厚点,其实还算干净,尸骨身上、旁边又没有多余的兵器,要么他们是被毒死的,要么是饿死渴死。   我望向眼前的走廊,“咕咕咕咕……”学了几声鸟叫。   声音传得很远,如果像迈克说的,这里是古城先民的公墓,那墓室另一端为什么连着生命泉?   我们已知生命泉能泡出活尸,把一堆死人放到它旁边,还有通道连接,肯定不是为了贴‘风水宝地’的边,把墓地卖高价。   陈清寒检查了所有的琥珀块,然后才走过来,我倚在门边,百无聊赖想玩手机。   “少了一具尸体。”陈清寒说,“琥珀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   他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当初摆了个空的琥珀进来,那就是里面的尸体跑了。   内外都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往悬了说,消失的尸体出来的方式一定非常离奇。   迈克本来正在用刀刮琥珀,想带些样本出去,他进来的任务中就是收集信息采集样本这几项。   可是我一眼没瞧见,他突然抬枪便打,子弹射向某个点,而那里根本没有东西。   他打了一串子弹,然后退到一块琥珀旁,陈清寒问他怎么了,他说刚才有人。   他说有人,不是东西或动物,那他看到的应该就是人的形象。   但我和陈清寒却没看到人,迈克快速跑过来跟我们汇合。   陈清寒问他看到的是什么样的人,迈克说是个十几岁的女孩,突然在他旁边笑。   不止是笑,还跳起来扑向他,他这才开枪,可是子弹没有打到人,什么都没有。   迈克的脸色很差,他说他可能已经出现幻觉了,上次他们进来,是在返程的时候开始出现的幻觉。   他认为这地方对人大脑的影响,需要一段时间才会生效,所以我们一路走来,无论看到什么,他都没有怀疑真假。   可是刚刚那人影的出现,让迈克改变了想法,他说杜医生不是提过,这地方在调整进化,也许使人产生幻觉的力量也在升级,缩短了生效时间。   这事儿我和陈清寒真不好说,因为上次莉莉丝他们受幻觉影响,我们俩就免疫。   现在迈克说他产生了幻觉,我们也不好说没有,万一真有呢,只是我们又免疫了。   刚想到这,迈克便问:“你们看到什么了吗?”   陈清寒摇头,我却下意识地扯谎:“啊,刚才看到一个金元宝跑到通道里去了。”   迈克愣了下,语气古怪地问:“这个东西,呃,金、元宝,它伤害你了吗?”   “它离我而去,这难道不是最大的伤害吗?”我苦着脸说。   陈清寒立刻解释:“她是个财迷,失去金子对她来说相当可怕,那是她内心极大的恐惧。”   迈克点点头,表情还是有点困惑,可能据他所知,其他人的幻觉都带有恐怖成份,还没听说谁的幻觉是丢钱。   既然大厅已经没什么可查的了,我们三个继续向新发现的走廊深处前进。   我跟他们说了两具白骨的事,还有门上的横杠,这东西防里不防外,外面来人的话,摘下来就能进去,所以只能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出来。   门里的活物就小红,再加上那个一进没露面的‘透明人’。   迈克刚刚在里面掏出个小本本写了几行字,估计就是他说的‘记录’,万一他出事,后面进来的人可以从他的记录中了解内部的情况。   他的小本本外面有层防水袋,哪怕他死在水里也不用担心本本会毁损。   这次我先看了地面,此刻我们所走的这条走廊,没有多余的脚印,也就是说,活尸没来过这。   可能是打不开那扇从外门封死的门,走了大概五分钟,迈克又一个激灵,端起枪瞄准。   走廊的空间可不宽敞,他如果在这开枪,太容易误伤了。   “怎么了?”我立即问道。   “她……跑过去了。”迈克脸色愈发难看,“我听到她的笑声,从身后跑过去,跑到前面去了。”   迈克如实陈述着他的‘幻觉’,但他的语气听上去并不情愿。   他一定很纠结,一方面要如实说出他所感觉到的一切,一方面他自己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嘿,也许这不是你的幻觉,她真的存在。”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记得在石室拉过我的隐形人吗,如果她可以控制对谁可见,就像社交软件的某项功能那样,她完全可以在对我们隐形的情况下,唯独让你看见她。”   “嗯,有这个可能。”陈清寒附和。   “真的?”迈克似乎还是不太相信。   “可以先这样假设。”   迈克没反对,他也是个探险老手了,知道心理建设的重要性,心理防线若是先崩溃,人存活的机率会变得小很多。   他认为那女孩是幻觉,因为地面上只有我们三个的脚印,假如不是幻想中的人,从他身边跑过去,应该留下足迹才对。   我告诉他未必,世上很多无法解释的事,兴许那女孩有一双隐形的翅膀呢?   他不懂这个梗,只是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进到这个空间之后,我仔细‘听’过,没有别的生物的‘声音’,但我现在怀疑,在我们周围活动的魅影不是其它生物,就是人。   是那个从琥珀中跑出来的人。   陈清寒跟我说,他检查了每一具尸体,发现大多数尸体都有患病的特征。   有的身上生了毒疮,有的瘦得只剩皮包骨头,还有双腿腐烂变黑的,据他推测,用琥珀包着的,应该都是病重的病人。   而没有一具尸体身上出现了尸斑,或尸体腐烂迹象,因此他有个大胆的猜测,这些人并不是病死后被包进的琥珀中,是活着的时候,在睡眠状态下包进的琥珀。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他们是被封存起来的重病号!”我看过新闻,说有的富豪明人得了绝症,会花高价买下冷冻舱,把自己给低温冷冻起来,等到未来所患疾病有了治疗方法,再解冻接受治疗。   这确实是个大胆的推测,问题是那个年代,没有这样的低温保存技术,封在琥珀里,真的能复活吗? 第307章 轨道列车   至少我们看到的那些琥珀人,是已经停止了呼吸,如果把他们从琥珀里弄出来,不知道能否活过来。   又走了五分钟,走廊到头了,另一扇门挡住我们的去路,同样是推不开,这次陈清寒出的手,他直接用大宝剑把门锁斩掉。   有意思的是,这扇门的锁头,是从里面锁上的。   也就是说,那两名穿铠甲的人把自己给困在走廊里了,他们两头上锁,既不让‘停尸间’里的人出来,也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最后他们真有可能是活活困死在走廊里的,别看尸体会腐朽、佩剑会生锈,但门锁却保存得很好,似乎是某种极其坚硬的岩石雕琢而成。   石门打开,门外是一条‘马路’,路上铺着轨道,并列两条。   人不可能在轨道上滑着走,用得上这东西的肯定是带轮的交通工具。   陈清寒沿着轨道向一侧走,果然没走多远,他找到一块石板,上面的文字我们都不认识,但文字下面有个箭头,指向我们出来的那扇门。   语言也许没有共通性,但简单的符号一般都能理解,在一串文字下面画上一个箭头,那八成就是路标或指示牌一类的东西。   迈克见到这东西,想了想说:“你们看,这是轨道,这是指示牌,我想它应该是车站牌,告诉人们可以在这一站下车了。”   这回他的想象力倒是挺丰富,陈清寒仍是不置可否,他在轨道上走来走去,甚至蹲下身子,用指尖去摩挲轨道。   “上面的磨损并不严重,在意外发生前,这里才刚刚投入使用。”   “也许是新车站,刚通车不久。”   他们两个在那研究轨道,我随便溜达着,就在附近,并不走远。   然后我就瞄到墙上有一道黑影,我们三个都有矿灯,但只用一个人的光源就足够了,所以我和陈清寒的矿灯已经关了。   迈克头年矿灯,照着轨道,余光在四周投入稍暗的光影,就在挂着指示牌的那面墙上,我看见一道黑影站在那。   我下意识地看向黑影对面,以为是对面投射过来的人影,但它对面什么都没有,中间是迈克和陈清寒蹲在轨道上,那黑影却是站立的形状。   所以影子不是他们俩的,我正要叫他们也看看,影子突然没了。   它不是立刻消失,是快速变淡,然后彻底淡化消失。   我走过去摸摸墙壁,心说会不会是墙上的灰尘或别的印子,墙上确实有不少灰,厚厚的一层,但是没有人形印记。   “你干嘛呢?”陈清寒注意到我的动作,抬头问。   “啊?这刚刚……”我扭过头看向他,还没等把话说完,就在他们身后的墙上,看到了那个黑影。   这回黑影站在轨道另一侧的墙上,仍然是站立的姿势,而陈清寒和迈克都蹲着呢。   “你们看!”我立刻指向那黑影,别的什么都没说。   他们俩连忙转头,可是那黑影再次淡化消失,等他们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墙上已经空空如也。   “怎么?有什么吗?”迈克问。   “有个影子,之前在这、刚才又跑那去了。”我指指黑影出现过的位置。   “只有影子。”我补充道。   迈克看我的眼神有点犹豫,他看了眼陈清寒,说:“她可能也出现幻觉了。”   “唉……”我轻轻叹了口气,才把他的心理建设做起来,这下他又退回去了。   “应该不会。”陈清寒还是很相信我的,遇到那种古怪的透明盒子我都没中招,一般的力量应该影响不到我。   幻觉这种东西,我好像从来没有过,可是跟迈克解释的话,怕是解释不通,说到我的体质,那扯出来的信息量有点大。   迈克可能也意识到,他又开始动摇信心了,所以没往下说,就此打住了话头。   这地下空间一片死寂,到处都是灰尘,不像是有人活动的样子。   陈清寒起身走到我说的位置,查看了一下地面,没有发现脚印。   “也许是什么东西的投影。”迈克顿了顿说。   “也许,大家小心点。”陈清寒打开他头上的矿灯,四下照了照。   轨道是弧形的,正好在我们出来的门前拐弯,陈清寒两边都看了看,全都看不到头。   “走哪边?”我等他看完才问。   “这边。”陈清寒指指大门右则的那条轨道,“这是通往古城的方向。”   “你真的认为,这里能直通古城?”迈克问。   “走走看。”陈清寒没说死,“有路最好。”   他说这个迈克无法反驳,地面温度高,昼伏夜行也是危机重重,转移到地下的话,起码凉快还省水。   “这是什么?”我在陈清寒探路的时候,走到墙边,墙上有个把手,或者说是拉杆。   我自己没敢动,陈清寒是这方面的专家,我等他探完路,回来才给他看,问他这东西能不能拉一下。   陈清寒说这地方既然有交通设施,基本不会再设置要命的机关,而且他并不认为这地方是古墓,所以我可以放心动手。   我握住拉杆往下一拉,旁边的墙突然移动,因为落灰太厚了,我竟然没看出这是一扇门,只是这门特别高,得有三四高,宽也有四米,因此看着就像一堵墙。   门缓缓上升,好像早餐店用的卷帘门,只不过这是石门,比卷帘门沉多了,靠人力抬怕是抬不起来。   石门上升,露出一个黑漆漆的空间,陈清寒和迈克的矿灯同时照进去,跟着迈克发出一声细微的惊叹。   “吼吼~有车!”我开心地学小企鹅鼓掌,惊讶却没有,毕竟是能造出穿越门的文明,有点现代化的交通工具那还不是小儿科。   门内是一间停车场,当然,里面停着的可不是汽车,是一节节的‘火车’。   儿童公园的小火车,包子带我去看过,本来她想带我坐,说她小时候最开心的就是到公园坐小火车,可惜现在人家限制身高年龄了,人家根本不卖我们成年人的票。、   迈克见到这些火车车厢只微微发出惊叹,他这个人遇事还算淡定,只有触及他内心情感的事才会让他情绪激动,比如那些死去的队友。   “你们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吗?”迈克语气稍微有点激动地问。   “知道啊,意味着咱们终于不用走路了。”我随口答道。   迈克的神情一顿,看了看我,干巴巴地说了句:“对。”   但他紧接着又说:“不,我们不知道如何启动它们,没用的。”   陈清寒这时已经跳上一辆车的车头,那应该是驾驶室,他低着头,不知在摆弄什么。   “你不会…真的想启动它们吧?”迈克的语气是完完全全的不相信。   “你知道它们使用什么动力吗?这里甚至连一张结构图都没有。”迈克试图说服陈清寒放弃。   一个凡事相信‘逻辑’的人,他可能无法相信一个现代人,进入先古时期的遗迹中,在没有任何学习的情况下,马上就能使用先人交通工具这种事。   他的话音刚落,车头就向前移动了一截,迈克刚好站在车头旁边,他连忙闪身,险些被撞到。   “嘿,小心点伙计。”   “抱歉。”   陈清寒操纵着车,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来来回回几次,连迈克的表情都变了。   “应该可以了,叫他们下来吧。”陈清寒淡淡说。   迈克一脸的不敢置信,他在陈清寒跳下车之后,立即迈上去,盯着操作台看了半晌。   “好,我去。”我举起手,应了陈清寒的差事,转身往回走。   只是传个信,带人下来不需要我们三个一起回去,我把背包留下,迈着轻快地步伐往回走。   可是路过有白骨的走廊时,我又在墙上看到了那道影子。   我没开矿灯,走在黑暗中,但那影子仍然清晰地印在墙面上,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想了想,决定不理它,暂时来说它对我们没伤害,而且我也抓不到它,只有等它现形了。   穿过琥珀大厅,我猛地看到有一个人站在地中央,这回不是影子。   “谁?”   “我。”   对方回了句话,我一听这声音,是小红,它站在黑乎乎的大厅里干嘛?   我们俩中间还隔着段距离,我穿过一块块的琥珀棺,走到她站的位置,发现她站在一具空的琥珀棺前。   这应该就是陈清寒说的那具空棺,整个大厅内,只有这一个琥珀块里没人。   “你干嘛呢?”我走近小红问。   “她跑了。”小红的语气虽然平平淡淡,但表情却有点难过。   它现在连表情都会做了,距离与人类真假难辨的日子怕是不会远了。   “谁跑了?”我觉得它肯定认识从琥珀棺里跑出去的那位,于是赶紧追问道。   “wono……”它说着突然卡了卡壳,“第37号病人。”   听到‘病人’这个词,我心说还真让陈清寒给猜对了,这些琥珀中的人全是病人,连编号都有。   “你进来,是找她的?”我自然而然地将它口中的第37号病人,跟迈克看到的少女划上等号。   “防止她出逃,我定期会给她注射长期沉睡的药物。”   “那她怎么醒了呢?”   “药用完了,上次只给她注射了小剂量,可是她提前醒了。”   我暗暗点头,果然小红不是战斗型机器人,它可能只是医疗型,负责看护这些病人,或者说是看护那位特殊的病人。   “能给我说说她的情况吗?为什么其他病人都死了,只有她活着。”   小红看着我,眼睛里是空洞的茫然,估摸大脑运转了一会儿,才理解我的意思。   “没有人死,他们都还活着。”小红的回答令我惊讶。   我再次看向琥珀中的人,他们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身上没连接别的仪器,莫非……他们和我一样?   但小红接下来的解释否定了我的猜测,这些病人的身体确实死了,不过他们的记忆还在,这种人造琥珀保存了他们的大脑,他们被封存在这的目的,是等待合适的身体被造出来,然后进行记忆移植手术。   当然,小红说的手术,和现代人类文明的外科手术还不一样,根据它的说法,这种手术不需要开刀,不用切开人的脑壳。   我趁着没别人在,问它生命水的事,既然这些人等着手术,那生命水有什么用?   小红说它的工作就是定期取水,灌溉这些人造琥珀,使它们保持活性。   按它说的时间,在我们刚进蝎子洞的时候,它刚完成一轮工作,给37号病人注射最后一点安眠药,给琥珀浇水。   所以它的身上才有水渍,它从自己的房间进到‘病房’必然要经过生命水区域。   我又问它知不知道活尸的存在,那两具活尸在‘病房’和走廊里活动,它身为‘值班护士’,不应该不知道。   小红回答说它知道,但它的工作是照顾病人,不包括伤害闯入者,它不能擅自动手。   “那两个活尸也不动你?”我问。   “没有。”小红答得干脆。   活尸一般只攻击活人,对死物没反应,不攻击小红也正常。   只是它们在一个环境下共处,双方谁都不耽误谁干活,倒是很神奇。   从这一点也能证明小红只会救人,它没有伤人的程序。   “那你的制造者呢?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吗?”我好奇地问。   “妈妈她……”小红再次当机,CPU估计转了五分钟才处理完信息,“死了。”   它说这话时听不出悲伤,可是一张仿真小脸儿抽巴着,像是要哭。   “呃,那个啥、那个你说37号病人为什么能跑出去呢?”我连忙岔开话题。   “绝密。”小红这回就丢给我俩字,然后就闭嘴了。   我一阵头痛,机器人是没办法威逼利诱的,吓唬它八成也不好使,除非我们能解除它脑子里关于保密的程序。   “行吧,病房外边的那条路,你总知道吧,那是绝密吗?不是的话,可否透露下它能不能直通古城?”   “可以直通城中心。”   “现在也能走得通?”   “无法确定,3920624天前走得通。”   “咳咳咳……”你要不要说得这么精确? 第308章 呜呜出发   我问:“一天24小时?一小时60分钟?一分钟60秒?一秒…数一个数?”   距离当今那么遥远的年代,我寻思着他们的时间计算方式,可能跟现在有些出入。   我把手表给小红看,告诉它秒针、时针转一圈儿是多少时间。   希望它有关于时间的记录和判断比较的能力,这样我们至少知道古城的存在年代。   小红眨眨眼,仔细看的话,能发现它的眼瞳在微微收缩放大,不知道计划时间跟它的眼睛有什么关系,也许是摄像头连在CPU上了。   小红经过短暂计算,告诉我它们的时间统计单位和现在的差不多,不过一年只有两百六十天。   我听着两百六十天这个说法,觉得有点印象,它又说一年有十三个月。   我听着更耳熟了,它说的计算方法,人类历史上也有一个民族使用过。   那个民族如今已经寻不到踪迹,但在考古发现中,就有关于时间的计算方式,每年260天,由20个神明图像和1到13的数字不断组合循环。   都说那个民族的文明非常神秘,有些人甚至认为他们接受了外来文明传授的知识。   这个民族计算时间周期的参照物是一颗已然寻找不到的星星,据他们记载这个颗星星围绕太阳转一圈是260天。   难道说……   我看着小红,用它报出的时间计算,古城的存在年代距今起码也有一万年了,比人类历史上曾辉煌过的那个民族要早许多。   难道它们两个文明之间有什么联系?   “对了,你们的文、国家到底遭遇了什么灾难,是地震吗?”   我听说过某个遗迹随着地震下沉,数千年后,又因地壳变动被推上地面的奇闻。   古城也许就是这么重新现世的,很可能我们之前想得太复杂,事实远比我们想象得简单。   小红点点头:“对,地震。”   我问:“人都跑出去没有?”   它点点头又摇摇头:“一部分。”   看来是有人逃出去了,只要有人逃出去,就有重建国家的机会。   趁着往回走的这段路,我问了小红许多问题,它几乎是有问必答。   我问它‘染污’的事,如果只是地震,这片区域不该被传成污染区,可能是地震的时候什么有毒物质泄漏了。   小红这次没有‘运转’直接摇头说不知道,它只负责看护病人,只了解病人的情况,其它的事它不知道。   机器人嘛,也不太可能去打听八卦,默默执行设定的程序,才是它们的常态。   只是小红的学习能力惊人,我觉得它完全可以自我升级成‘真人’。   或许是被困这地下病房内,它没有可以模仿学习的对象,刚见到我的时候,它有点愣,现在越来越自然。   我们返回蝎子洞,陈清寒说让我先看看杜医生他们的情况,如果他们不适合再进入地下执行任务,可以让他们留在蝎子洞里等我们回来。   杜医生和汪乐三人已经在洞口烤过太阳了,身体重新暖和起来,他们听说陈清寒有意让他们休息,立刻表示自己可以继续执行任务。   我们带上装备和食物,集体下潜,经过两条通道,来到地下车站跟陈清寒和迈克汇合。   在路过琥珀大厅时,我又看到了那道黑影,它站在门旁边,当然也是印在门边的墙上,我几次见到它,都是印在墙上,它似乎无法脱离墙壁。   我装作不经意地敲了敲墙壁,是实心墙没有夹层。   人不能躲在墙里移动,我依旧没对杜医生他们提起这事,等我们全员汇合,汪乐和黄载江见到地下轨道和小火车,眼中难掩惊讶,但两人比较克制,表情管理得还算不错。   迈克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仍在研究小火车为什么还能开起来。   他很好奇燃料和动力的问题,他找到了燃料箱,里面只有一块石头,当小火车发动之后,石头会开始微微发热,和手机电池一样。   我们一行人搭上小火车,只用一节车厢,缓缓驶上轨道,陈清寒做司机,小火车的车前灯一打开,大概能照出二十多米远,轨道上方镶嵌着灯炮一样的东西,原来这里应该有电力供应,所以不需要开车前灯,现在我们找不到方法恢复这里的电力,所以只能缓缓前行,陈清寒不敢把车开得太快。   因为这里曾发生过地震,我们不知道前方有没有塌方的障碍物挡着,开慢点也好及时刹车。   “呜呜——”我模仿火车的汽笛声叫了几声,公园里的小火车没坐上,倒在这过了把瘾。   “我说陈教授怎么喜欢…和你一起出任务,你是我见过在地下最自在放松的人。”汪乐笑着说。   “是啊,还没见过有谁,在这样的地方这么开心。”黄载江的感叹里,透着几分困惑。   “她童心未泯。”迈克突然来了一句。   童心?我连童年都没有,想想真是遗憾,错过了就难再找回,比如超年龄了就不让坐儿童小火车!   “呃,咳,我在深山长大,没见过这些,觉得好玩儿。”我用自己的假身世来当挡箭牌,村子没通网,我是啥也没见过,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兴奋。   “哦,难怪,包子常说她带着嫂子去游乐场、电玩城什么的。”杜医生啧了声,“我还以为她嫂子跟她一样年纪。”   我的身世还是就此打住为好,再往下说,指不定就说漏了,我连忙岔开话题。   “你们说,古城会是什么样?他们的文明好像很先进啊。”   汪乐和黄载江一听这个问题,顿时拉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一个说是史前文明,像亚特兰帝斯,一个说是外星文明,飞船坠毁在这,建了城休养生息,后来飞船修好就走了。   两人对于这座庞大古城的猜测可谓天马行空,杜医生插言说难道就没可能这是近代的产物?   她认为是近代有人先发现了古城,想要秘密开发,才在这修建了地下交通线。   汪乐问她,那小火车的燃料是石头怎么解释,别说近代,就是现代,也没有靠石头开起来的车。   三个人成功被我转移了注意力,陈清寒侧头瞥了我一眼,嘴角带笑。   迈克拿出一张塑封好的照片看着,这是行程中最放松的时刻,我瞄了眼,照片里是两个外国女孩,大的那个十几岁,小的也就八九岁。   不用问,这应该是迈克的女儿,有家人在等着他回去,迈克捕捉到我偷瞄,笑了下,没有生气。   他大方把照片递给我,语气带点自豪地说,这是他两个女儿,大的叫玛丽,今天上大一;小的叫妮可,今年八岁。   他说妮可四五岁的时候,特别爱学火车的呜呜声,或者汽车的喇叭声。   随即他神情有些落寞,我夸他女儿很漂亮,然后把照片还给了他。   他说上次任务的失败,让他精神上遭受重创,情绪很不稳定,他妻子怕他影响到孩子,带着女儿回娘住去了。   他再次回到这,是希望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也许完成任务,会让他生新振作起来,他要完成那个失败得彻底的任务。   我叫他别担心,这地下看来还算安全,比地面安全多了。   其实我有个猜测,对于古城污染的传说和它沉入地下的先后顺序进行了重新整合。   我觉得应该是先有的污染,再有的地震,按照它存在的那个年代来说,知道污染这种词的文明,怕是没几个。   袋鼠国又是独立的一块大陆,除了这个文明没别的文明和它是邻居。   因此我觉得这块土地被污染的信息,应该是他们本国幸存者带出去的。   随后这里发生了地震,地震或许成功阻止了污染漫延,所以之后生活在这的人,才不知道它曾经发生过什么,也没有受到污染的伤害。   这个污染,我怀疑就是使植物和石头吸收尸体的力量。   只是我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听着其他三人的讨论还挺有趣的。   陈清寒和迈克也没有加入讨论,小火车在轨道上缓缓前行,半个小时过去了,我们没有遇到过障碍物,途中倒是遇到过其它站点。   平均每十分钟有一站,陈清寒会停车,迈克和我下车看看,没异常就回来。   轨道并不是笔直向着古城延伸,我们像坐着观光车一样,游览万年前的遗迹。   我不止看到过一次那种黑影,甚至有的时候能看到几个黑影聚在一起。   但它们并不靠近我们,像是驻足围观游客的本地人,默默地看着。   我几次观察其他人的表情,发现他们都没注意到这些黑影,也可能是当他们的视线转向黑影的时候,黑影已经迅速消失了。   这就有趣了,黑影不介意被我看,却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   我们下去检查是轮流着来的,等车上只剩我、陈清寒和小红的时候,我问小红,为什么它刚启动的时候要拉着我不放。   小红说因为我像它熟悉的人,它睁开眼时扫描过我,数据显示我是它要遵从和保护的人。   “哦?你是说,我像古城的居民?”   “相似度超过辨别标准。”   小红不会像其它机器人那样,给出一串串的数据,和它聊天,就像和真人聊天差不多。   “原来是这样。”我本来对古城的居民没啥好奇心,听小红这么一说,我开始好奇了。   和我们血母族人相似的民族,会是什么人?光看琥珀大厅里的尸体根本看不出什么。   如果我们同宗同源,那他们这一支为什么男女老少特别齐全?   怀着好奇,我下车检查的时候干劲十足,不再只是大略看看。   小火车经过的每一站,都是一个方型石室,我觉得可以叫它们候车室。   但推开候车室通往外面的大门,只有岩石和土,也就是说,门外的空间,已经被震没了,倒塌下来的岩石给堵住了。   所以并没有哪一间候车室能通往外面,可就在我负责检查一间候车室的时候,我在石室的墙上又看到了一个黑影。   不知是直觉还是什么,我感觉黑暗正在看着我,像是审视观察。   这种感觉特别怪,好像它有五观还有情绪,它就像个活生生的人站在我面前。   被一个陌生人打量,我都习惯了,以前有人这么看我,下一步都是动手抄武器,它只是‘看’,没有‘削’我,实在是无伤大雅。   “我们进来瞧瞧,别激动。”我对着黑暗小声说。   这一次,和之前都不一样,在我转身离开的刹那,墙上的黑影移到我身侧的墙壁上,墙上的影子抬起手,我顿时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其实是墙上的黑影,抓住了我的影子,但真实的触觉传到我手上,就像影子抓到我一样。   我再次出现奇怪的感觉,仿佛它想向我传递什么,可是它无法开口说话,它的思想努力向我传达,但是行不通,我接收不到。   这感觉就像你看到一个人在对着我喊,高声叫嚷,可是你什么都听不到,像在看消音版的视频通话。   “小冷??”杜医生的声音向这边移动,她刚刚叫了我一声,我没应,于是她向这边走过来。   “我在。”墙上的影子放开了我的影子,我转身走出候车室。   “那边没什么情况,你这边呢?有发现吗?”杜医生见我没事,表情一松。   “没有,回去吧。”影子不让其他人看到它们,我说了作用也不大,只会让杜医生他们心神不宁,再不然他们会怀疑我产生了幻觉。   这事只能告诉陈清寒,他百分之百信任我。   所以等到下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时,我将黑影拉住我的事讲给陈清寒听。   “它只是拉住你,想告诉你些什么?”   “嗯哼。”   “小红说你和古城的居民相似度很高,你们一族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沟通方式,不用开口说话就能沟通那种。”   “你是说手语一类的?”   “对。”   “有是有,可是这的人是不是我们一族的人还有待商榷,唉?你刚刚说什么?什么我们一族,是咱们一族,你现在我们的人!” 第309章 进城   他们的文字和我们不同,可能是同一物种,就像‘人类’这个统称,但人类之间还有许多种不同的语言,同样是人,却不一定能交流。   答应陈清寒下次见到黑影时试试‘手语’,结果直到我们抵达古城,再没遇到过那种黑影。   陈清寒选的这条路,竟然真的可以通向古城,中间没遇到阻碍。   大家很高兴,不仅有一条凉快的地下通道可以通向古城,途中还没碰上危险。   说我们是坐观光小火车到的目的地一点也不为过,沿途的站点我们都检查过,大部分的出口都堵死了,一小部分的候车室已经塌方,不知道外面连接着哪。   我们走走停停,最后终于来到一个断层处,这情况就好比说房子和门前的院子一起被震到地下,如今房子又升上去了,门前的院子还在地下,于是产生了‘落差’。   以前小火车肯定能直接开进城中,现在我们需要下车,徒手爬上去。   好在断层中间有空隙,土层中多岩石,不至于爬一段塌一段。   迈克率先说要上去探路,他说自己是攀岩高手,完全可以徒手爬上去不用绳子。   陈清寒点头同意了,让他先上去查看,但他一个人上去万一有危险没人照应,所以叫我跟迈克一起去探路。   之前杜医生他们对陈清寒这种事事让我冲在前的行为还颇有微词,经历过活尸、寒泉事件以后,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意见。   我拿出那套白云给的壁虎爪,套上之后跟迈克一起往上爬,为了不吓着他,我故意爬得很慢,始终同他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   迈克攀岩必须先确定面前或脚下的岩石足以承受他的重量,我却省去了这一步,像个蜘蛛精似的横爬、竖爬,迈克时不时瞥我一眼。   爬到一半的时候,他终于放弃,叹了口气,对说我:“行了,你先上去吧,不用等我。”   我看他不像是在说气话或反话,便不再等他,嗖嗖嗖向上爬去。   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空隙越往上越窄,下面的人根本看不到上面的情况,所以需要人上来探路,看缝隙有多高。   如果是条死路,距离地面又不远,我们可以凿出一个洞爬上去。   我一直爬到顶,从一条地缝爬到了地面,只是头顶还有类似城墙的建筑物,要倒不倒,好像著名的披萨斜塔。   这个出口在城内,因为我探头出来,就能看到街道和房屋。   我又退了回去,这时迈克就快爬到顶了,他干脆继续往上爬,说他在上面固定绳子,然后扔下来。   全员攀上地面后,迈克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他盯着一个方向注视良久,我看过很多‘恐惧’的表情,有时候它们很夸张,有时候只是一个眼神。   迈克看的方向还不是城中心,曾进过这片死亡区域的探索队,有一半曾造访过古城。   可惜他们到这的时候,已经丢盔弃甲,没办法很好的完成任务。   活着返回都是奢望,因此根据袋鼠国提供的资料,我们知道这城中的危险,比外面更多,却不清楚具体内容,因为探索队到这就立即折返,没人敢在这多做停留。   迈克补充说,也不是没人有胆子留下,只是留下的人全死了而已。   这是一座吃人的城,迈克从捡到的那些记录本中读到过不止一次这样的字眼儿。   真正见到古城,我多少是有些惊讶的,它和我们看到的白玉城、海底城比起来,足可以称为是‘大都市’。   城中高楼大厦不在少数,全是用整块的岩石堆砌或开凿而成,光是十层以上的建筑,视线之内就有七八座。   假如不进来细看,从远处望过来,行人一定会将它当成现代城市。   当然,还要忽略它高大的城墙,城墙的用途不言而喻,难道这样的文明,在当时竟有外敌能威胁到城市的安全?   小红上来之后眼睛左顾右盼,像是在扫描街景,它的内存不知道有多大容量,万年来的信息,它都记录在案吗?   “你们发现没有,咱们这一路上,没看见唐小姐他们留下的线索。”杜医生站在要倒不倒的城墙底下,抬头望着远处的高楼说。   陈清寒后来开会的时候说过,唐小姐最后一次跟他联系,说了要给他留下线索,如果他不来,那也没关系,来的话可以顺着她留的线索找到她。   可是我们进入死亡区域后,只看到了袋鼠国这边的探索者留下的痕迹。   “他们会不会……改变了主意,已经回去了?”汪乐说。   “只要他们进来,就一定会找地方扎营,他们来的时间更早,烈日当头,不可能日夜兼程。”黄载江说。   “轨道上没有新痕迹。”陈清寒这话,算是否定了唐小姐他们也走地下通道的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迈克说:“他们的队伍里,有特别厉害的人物。”   会吗?我想起唐小姐找上顺风的事,除非她雇人的时候中了头彩,让她闭着眼撞上位高人,肯跟她进来涉险。   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唐小姐出得起钱,而且高人若是看中了古城本身,顺水推舟就答应了,那唐小姐他们可能会走跟我们不一样的道路。   再危险的古墓,也有高人能破,隐世的高手还是有的。   这么想着,我再次看向前方的高楼,我们几个是从城墙边上爬上出来的,还在城市的外围,所以房屋普遍低矮,最多有几栋三四层的小楼。   看得出是平民生活的区域,因为房子装饰简单,属于经济适用房。   越往城中心去,房屋越高,还有雕刻的石像立在楼顶,应该是四个角,一个角蹲一个。   有人像、有兽像,还有飞鸟等等,古城钻出地面一年了,有些建筑上的彩绘依然如新。   我们倒是没看着海底城那种‘汽车’,大街上干干净净,就我们这几个人,也没必要分头行动,大家决定好一条路线就一起走。   迈克在进入死亡区域后就说过,他们只抵达了城市的最外围,看到城门就返回了。   当时汪乐问他,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进去看一看。   迈克冷着脸说,在城门口他们损失了两名队员。   对于当时已经没剩多少人的队伍来说,在城门口一下子损失两个人,剩下的人能不打退堂鼓嘛。   迈克说城外有尖刺,正好围城一圈儿,尖刺隐藏在沙地里,人踩到地面上,尖刺突然就从脚底扎上来,高度比城墙还高。   两个死去的队员,一个是走近城门,被尖刺扎死了;一个是想用飞钩抓住城墙,不踩地面荡过去,结果在半空被尖刺穿死了。   汪乐听说后还嘀咕过,难道尖刺不是靠震动或压力变化触发,是感应的?好像商店的感应门一样。   迈克见到两名队员惨死,便决定折返,因为他们已经损失了许多准备,要找埋在地下的尖刺,他们只能靠人力挖掘,本来水和食物就没剩多少,他们必须保存体力,减少活动量。   只在城外就损失两人,进了城还不全军覆没?那时候的迈克就是这样想的。   可他没想到,归途中一样充满危险,他们进来时做的准备,真到了里面才知道远远不够。   所以我们很幸运,尖刺只向上扎,没有扎我们的小火车。   而城墙底下也没有,否则我们在爬上来的时候,就被穿成串了。   古城的居民自然是不能设置机关扎自己人,估摸是为了防外敌,才设置的尖刺,至于轨道下为什么没有,那可能是警报一响,城外的居民集体进城躲避,轨道封闭,所以不需要担心。   可城外的病房和生命泉怎么办?   我脑子里的问号一堆,然后想起小红说那些病人是‘绝密’,所以我猜那间琥珀大厅,应该是个实验室。   而且是秘密实验室,不能让某些人知道,只能放在城外。   陈清寒他们都小心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迈克又把枪半端起来,枪口随时准备抬起来射击。   我走在队伍中间,反而是最悠闲的那个,小红说灾难发生的时候有人没逃出城,可是我们检查了十几间屋子,里面没有尸骨,街道上也没有。   一个由于地震被埋入地下,又再次浮上来的城市,难道不该到处是土吗?   毕竟被土掩埋过,可是城市中干干净净,要说是唐小姐的父亲,参与了‘城市净化’工程,进来打过清理过,那总得留下点打扫过的痕迹。   队伍中除了我,其他人都会些鉴定痕迹的本事,他们说这座城没有被土埋过,只是落尘很厚,所以地震说,需要新的证据支持,再不然就是古城掉进地下时,下面有提前挖好的坑。   城市直接沉入一个巨大空间,顶上扣上盖,像装进了盒子里。   别说,他们这种说法,让我产生了一个联想,也许当初污染泄漏,城市的主宰者便想到一个阻止它扩散的办法,那就是封存城市,好像人类将污染物装进真空袋封存。   要是没有能让一座城市瞬间灰飞烟灭的武器,或者使用这种武器也阻止不了污染扩散,那最快的方法就是把污染源封起来。   只是封存城市这个想法有点科幻,但烧石头的火车他们都能造出来,我这点想象力对他们来说应该不算夸张。   “杜医生,你说外面的石头会吃人,这些房子会不会也吃人啊?”我走着走着突发奇想问向杜医生。   “但是,咱们没发现屋子内外有人形痕迹啊。”杜医生回道。   吃人的石头会变成人形,吃人的建筑会……不会把人变成影子?   心里捉摸着,走在前面的迈克突然身形一顿,枪口瞬间举起来,对准了一个方向。   城市外围的街道并不宽,还有许多小岔路,有点像首都的胡同。   所以视野不开阔,有许多我们看不到的边边角角。   迈克枪口对准的位置,就是一个‘胡同口’,汪乐问他看到什么了,因为汪乐就走在迈克身后,而且也在胡同口一侧。   他显然是没看到什么,迈克说有个东西从那边飞快地蹿过去,是从房顶蹿下来,然后消失在胡同口,跑到里面去了。   汪乐说:“会不会是动物?”   迈克似乎也拿不准,“我没见过移动速度这么快的动物。”   黄载江说:“变异动物呢?”   他的问题没人能给出确定答案,植物能变成植物人,要说有动物强化了它的先天优势,也未必不可能。   “小心点。”陈清寒让我们走得近些,免得有人遭到攻击,队友想帮忙但手不够长。   照迈克描述那黑影移动的速度,我们不紧挨着走,有人被抓去都来不及拦一下。   我在巨人城的时候,见过速度奇快的猎食者,禾苏派去的手下就惨遭它们的毒手了。   这才刚到城市外围,我们的人本来就少,别被叨去俩仨的。   人少队形也好排,我被围在了中间,陈清寒转头看看,对我说:“你随时准备。”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在中间并不代表是重点保护对象,其实这个位置更方便我随时保护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   无论是前后左右,伸手一抓就能够到。   走了七八分钟,我们总算是看到一件属于现代文明的东西,一只手电筒!   手电筒掉在街中央,看着就像个诱饵,我在地下捡了些碎石头装在口袋里,我掏出一块,抛向手电筒。   石头砸在手电筒旁边,虽然没有打中目标,但地面是实地,没有穿出尖刺或别的机关。   “那有血迹。”杜医生指着手电筒几步开外的地方,也就是路边靠近房子的位置。   那里确实有一块血迹,不多,只有巴掌大小,而且已经干透了。   我们的视线不约而同,从血迹移向那间屋子,因为血迹距离屋门就半步的距离。   手电出现在路中间,血迹在门口,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有人遭到攻击,被拖到屋子里去了。   陈清寒抬手示意,让我们留在原地,他和迈克上前查看。   如果屋子里有埋伏,我们不至于全体中招。 第310章 伤者   门被陈清寒踹开,迈克端枪瞄准门里面,但屋子是空的,里面没人也没野兽,当然也没有尸体。   他们俩退回来,陈清寒捡起地上的手电问迈克,这种款式的强光手电是不是他们的标配。   迈克看后摇头说不是,这不是他们的常规装备。   不是袋鼠国的探索队,那就可能是唐小姐的队伍留下的。   迈克的推测是有人在路上遭到突然袭击,但伤的不重,那人想要个屋子多多,然后发现路边的屋子门上没锁,所以放弃了屋子,另寻隐蔽点去了。   汪乐看看黄载江,说他更倾向于相信那人是来不及躲进屋子就被什么东西抓走了。   他们认为如果那人有功夫另挑地方,也有功夫捡回地上的手电。   迈克却不认同他们的说法,手电没了一个还有其它照明工具,再不然就是摸黑,也比多逗留一秒钟安全。   “你们看到那东西的速度了。”迈克说。   敢情他是将嫌疑犯的身份锁定在刚刚的黑影上了,据他讲那个黑影就比野猫大两倍,有那个力量将人拖走吗?   没有亲眼看到,我们不好将话说死,起码先找到尸体,或者活人。   陈清寒他们已经确认那血是人血,虽然已经干了,但四个小时前,它还是温热的。   有人和我们同在这座城里,而且四个小时前还是活的。   他只有一个人吗?这个疑问成为我们队伍加快步伐的动力,迈克捡到的记录本固然好,但上面的信息可能需要更新了,如果能遇到活人,我们就能获得第一手资料。   汪乐他们比较乐观,认为手电只是个开始,我们还能找到其他细索。   从唐小姐他们进来也有些日子了,他们既然在这停留,就会留下生活的痕迹。   汪乐指的就是这个,他们总不能不吃不喝、不拉撒。   迈克觉得找到幸存者的机会很小,那些惨死的队友,给他脑海中埋下了深深地悲观情绪。   可事实却是,我们找到了活的幸存者,就在发现那只手电筒的半个小时以后。   主要是陈清寒发现了一串血脚印,我们跟着脚印找到了受伤的幸存者。   也找到了幸存者的‘避难所’,那是一间偏离主路的民房,房子结实是结实,但建得特别低矮,除了我和杜医生,另外几个人进门都得低头。   在屋子里他们根本不能挺直身子站着,而且这房的窗户特别小,只能算是墙上凿出的一个洞,或者说通风口?   我们在房子的简易床上找到了受伤的人,他肩膀上有三道爪痕,不深不浅,可在缺少药品的野外环境中,这样的伤也可以致命。   这人在我们来的时候就发着高烧呢,陈清寒之前说看足迹,这人走得摇摇晃晃,可地上的血迹并不夸张,只说这人的身体很虚弱,脚步虚浮没有力气。   想来这人是发着烧出去了,没昏倒在半路上已是万幸。   杜医生拿出医疗包,给这人清理伤口、简易缝合,再擦上药,裹上干净纱布。   弄完又给他吃了退烧药和维生素水,小红在旁边看着,一直目不转睛。   等杜医生忙完了,它才小声问:“医生,可不教教我吗?你用的是什么药?”   小红是医疗型机器人,它对这方向感兴趣我觉得挺正常,和杜医生聊聊天也没什么。   我在琥珀大厅的时候就嘱咐它,别提与古城有关的事,包括人、事物、历史、习俗……一概不要提。   它完全能理解‘危险’这个词的含义,知道泄露信息,会惹来杀身之祸,只是它理解的‘杀身’是扣掉CPU,灭掉它的动力能源这种意思。   机器人会惧怕死亡吗?   不会,它答应我对自己的身份保密,是因为它有保护病房秘密的责任,如果它被抓住,就有可能被拔掉内存,别人读取了它的内存信息,等于是它失职、泄密。   所以小红也不想将它的真实身份告诉更多人,我们达成共识,它只说自己是迷路的游客,这片区域刚开始变化的时候,它被困在蝎子洞内。   那天刚巧洞里没蝎子,它想歇一歇,结果成群的蝎子涌进洞,把它吓得直接跳进泉眼里。   下沉的时候发现了那扇隔水门,关于‘棺材’的语词是我教它的,如果说‘棺材’碰巧是空的,汪乐他们肯定不信。   索性就说那棺材里有具活尸,被它给打跑了,反正杜医生他们知道活尸会潜水游泳,还会使用隔水门。   本就是离奇的故事,假如生硬地编一套完全符合现实和逻辑的说辞反倒容易被揭穿。   于是我就让小红说,它靠喝那泉眼中的水活下来,饿了就回棺材里睡觉,因为独自被困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它的记忆力和精神都不大好。   杜医生说看得出,小红应该很懂救护方面的知识,虽然它丧失了部分记忆,但有些东西是克到骨子里的,它之前可能是一名护士或救生员。   而它对治病救人表现出的兴趣,让杜医生相信,它可能是从事医护工作的新人。   我看电视剧里的失忆梗总是屡试不爽,所以给小红也编了个失忆的桥段。   现在杜医生已然接受了这一说辞,正如电视剧中演的一样。   杜医生相信小红失忆的理由和我不一样,跟电视剧没有啥关系,她说人在受到巨大刺激,或受过特别大的创伤后,有人会出现短暂性的失忆,当然时间长短要看个人,有人失几个月、有人失几年。   从沙漠中出现死亡区,到我们出现,小红在地下‘墓室’足足困了一年,正常人被关一年,没人说话,没有声音,外面又不能出去,杜医生说,小红没有精神崩溃发疯,已经实属少见。   小红要是人类,那肯定是坚持不了多久,顶天坚持个几十年,所以说机器人这种高科技,果然是用来守墓比较好。   因为我又想起火眼金睛,我下葬几午年,出土之后它连电都不用充,立刻就能对我展开追杀,这性能如果打广告完全可以写质保千年、良心品质!   而小红,它更厉害,一万年了还在正常工作,它到底是使用动力系统?或者说燃料?难道是生命泉的水?   杜医生在向陈清寒汇报伤者的情况,我的思绪便开上小差儿,飞来飞去。   当然,我一边儿捉摸别的事,一边儿也能听到杜医生的话,她认为伤者肩膀上的伤是人抓的,不是动物的爪子挠的。   要说女人打架,最爱的一招就是上手挠啊,挠破皮、挠出血倒是常听说,但抓出那么深的伤口,得有多大仇怨?这不手撕活人一样?   因为伤者高烧昏迷,我们也问不出什么,只能等他醒过来。   迈克不认识这个人,所有参与探索行动的人、无论活着的、死去的、失踪的,迈克都见过,最起码见过照片和视频。   既然不是他认识的人,那就可能是唐小姐雇的帮手了,黄载江在墙边的背包顶上看到一只手电,他示意我们也看,这款手电和我们在街上捡的那只一模一样。   看来还真让迈克说对了,唐小姐队伍里有高人,能带他们冲破重重危险,在这座死亡之城中落脚,扪心自问,如果要我带着一队普通人安全抵达古城,绝对做不到。   伤者虽然不能说话,可看屋子里的东西就知道,他们在这扎营有些天了,压缩饼干、巧克力、牛肉干的包装纸堆在角落里,厚厚的一层。   陈清寒说他们一定不会太快消耗食物,所以我们看到的一大堆,可能是他们半个月的口粮。   屋里有七个背包,我干咳了一声,瞄向陈清寒,他用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瞥我一眼,我便打消了翻翻包的念头。   周围有很多比这间屋子宽敞舒服采光又好的屋子,但伤者一行人却选择在这扎营,肯定有他们的道理。   我们也就没出去另寻落脚地,直接在这间小黑屋里休息。   休息过后,陈清寒安排杜医生和汪乐留下照顾病人,我们继续在四周探路。   先确定这周围是否安全,伤者就在三条街外遭到的袭击,人在受伤的时候,自然是往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走,但追击者同样可以跟踪他找到这里。   黄载江也留下守着门口,迈克和小红跟我们俩一起出门。   队里总得有个队医在,杜医生照顾伤者走不开,小红便被临时委任了队医的职务。   当然,这只是临时帮忙,小红无所谓,它要寻找37号病人,过程中遇到有人需要救治,它不会不管,这是它的程序,也可以说是职责。   机器人是没有变通一说的,一个命令执行到底,它这个样子出去,到了人类社会,说不定会遇到多少麻烦。   向阳和它的情况又不同,我这么一想,忽然发觉自打我从墓里出来,总是能遇到这些‘特殊群体’。   至于37号病人,我觉得准是吓到迈克的那个‘幻觉’,她本来出不了病房,结果我们把门给她打开了,迈克听到的笑声恐怕也不是幻觉,那是重获自由的37号病人开心的欢呼。   可是我们一路坐小火车到古城,途中并没有看到她的踪影,迈克也没有。   因为她不知有什么特殊技能,走路不会留下脚印,所以我们也无从追踪。   只能猜测她是走了另一条路,至于她出来之后要干什么,为什么古城人要把她封死在病房里,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总归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保护、二是防范。   需要定期用机器人注射安眠药的病人,多半不是为了保护。   古代都有狂躁型精神分裂病人,更早的时候未必没有,就凭她出场便攻击迈克,还在他旁边神经质地笑,我便有理由怀疑她的精神状况。   其实之前我问过小红,它怎么能确定37号病人会来古城,她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城市也已经废弃,她不天大地大任君游去,跑回这座危险的废城做什么?   小红没有透露具体内容,只说37号病人想要拿到一件东西,那件东西没被逃亡的人带走,仍在古城里。   回忆刚刚结束,我便感觉身边的迈克身体不自然地动了下,或者说他身体不自然地一顿,然后前倾,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到了。   我完全出于本能,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把他硬扯了回来。   但他不仅仅是向前倾倒,被我拉回来,又迅速矮了一截。   原来他脚下有个东西,不,准确的说是有一只手,抓着他的脚往地下拉。   这只手像黑色的石头一样,反正在我看来,它就是石头,它拉住迈克往地下拽,迈克身体被我拉住,保持住平衡,才能腿上使力去蹬那只黑手。   鞋底踩在那只黑手上,发出的就是踢石头的声音,迈克可能是一瞬间有点急,居然垂下枪口想去打那只手。   他的枪虽然能点射,那扣一下扳机也是好几发子弹打出去,打不打得到那只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至少会有一发打中他自己的脚。   我在他身后,一把抓住枪带,使劲往后拉,枪口偏离位置,他也就不会扣动扳机了。   陈清寒抽出大宝剑,哦,现在是小短剑,矮身挥剑,把那只手,齐着地皮儿切了下来。   手断了,手指头还紧紧扣着迈克的脚,他用力把黑手跺掉。   跺下来,用手帕垫着再捡起来看,迈克端详一会儿,递给陈清寒,“就是石头。”   陈清寒拿过去一瞧,也点头:“确实是。”   “这地下有石人?”我们此时已经远离刚刚被黑手袭击的区域,站到离它十米开外的地方。   城市的街道并非全是石板路,有的区域纯粹是土路,刚才我们经过的地方就是土道。   难道说土里藏着石人?   但是这回遇到的石人,和我们在沙漠里遇到的不是一个颜色,莫非石头人也有肤色之分?   陈清寒把黑石头手包起来,又套了一个密封塑料袋,就像鉴证科常用的那种。   这是打算带回去研究?   迈克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脚,好在那石头手抓住的是他的鞋,没直接触碰他的皮肤。 第311章 黑夜中的嚎叫   我们也不知道这种黑石头人会不会像之前的石头人那样,能将碰触过它的人逐渐石化。   现在距离生命水已经很远了,万一感染,有没有回去治疗的时间真不好说。   我就是看到黑石头手,联想到石化病的事,跟陈清寒随口一说,旁边的小红抬手指指陈清寒的背包,说生命水它带了。   陈清寒也点头,说没错,小红在蝎子洞留守时,用空水瓶接了两瓶生命水,后来放进陈清寒的背包。   小红说如果受到感染,喝这水的效果,比洗要快,而且只需少剂量即可。   早知如此,汪乐和黄载江也不用在冰冷的水里泡半天了。   不过能避免被感染,自然要避免,生命水留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用。   陈清寒捡了块沙锅大的石头,扔向迈克被抓的地方,我们刚才从那走时,踩的明明是实地,不是流沙、也没有软土,石头人从地下钻上来,伸出手,我们应该能感觉到地面在动啊。   估摸陈清寒就是觉得奇怪,所以想试试,那块地是不是‘触屏’的。   石头重重砸在地上,然而无事发生,陈清寒在四周的边边角角都检查过了,这块地应该没设置机关,因此石头手不是机关,只是有个石头人移动到那个位置,抓住了迈克。   石头人可以在下随意移动,而不惊动地面上的人吗?   还是说,土地可以,石板路不行?   陈清寒为了验证一下,挑有土地的街道走了三个地方,我和迈克不走,在旁边等着,陈清寒的轻功好,又有大宝剑在手,他一个人去便足够了。   结果也是无事发生,没有石头手伸出来抓他,迈克叫陈清寒别试了,也许我们想太多,只是刚好有只石头手被他踩中,不是石头人埋伏在地底袭击我们。   陈清寒却好像对这事挺上心,不过时间有限,我们出来前和杜医生说好,无论搜索顺不顺利,都会在一个小时内回去。   本来我们的队伍人就少,分散开非常危险,如有必要,也得尽量缩短分开的时间。   陈清寒和迈克一起在搜索过的地方做好标记,在路中央、旁边的建筑上布置了微型警报器,这东西也就一块橡皮那么大,里面有感应器,棉线被触动,它就能感知到,将信号传回接收装置上。   接收装置会报警,有响铃的、有震动的,还有静音只闪灯的几种设置,跟手机似的。   这东西是迈克准备的,他说是为了应对不同的情况,在某些时候,声音会将接收警告的人置于危险当中。   灯光也是一样,如果人在黑暗中,警示灯一闪一闪地,同样会暴露持有者的位置。   迈克将接收器调到了震动模式,他一个、陈清寒一个,两人只在房子周围十米外的地方布置了警报。   警报器的接收距离有限制,不能离得太远,而且感应探头可感知的范围也不大,只有五平方米左右。   鉴于警告器数量不多,我们只能缩小范围,给个反应时间就行。   布置完回到那间小黑屋,伤者还没醒来,他高烧刚开始有退的迹象,一时半刻醒不了。   我们在小黑屋里休息,时间一点点过去,再也没有其他幸存者回来。   陈清寒去墙角扒过垃圾堆,他说最近一天内,至少有三个人在这间屋子里呆过。   三个人剩一个,杜医生又说抓伤是人类弄出来的,搞不好另外两个人,已经狂躁了。   此时天色渐暗,夜晚马上就要降临,这也是我们决定先在这休息的原因。   不用在夜间赶路了,反而要避免在夜晚出门,城内情况不明,晚上最好躲在房子里。   夜里其他人休息,我值第一班岗,汪乐跟我一起,他在屋里门口,我在外面房顶。   迈克听到陈清寒这样分配时立刻反对,他不同意我一个人在外面守夜。   陈清寒给出的理由是,我生活在极偏远闭塞的地方,住的是地下洞穴,得师父指点,练出一双夜视眼。   黑暗对我来说,像家常便饭,我同意陈清寒的安排,迈克虽然仍有不满,却也没办法。   其实待在屋顶上看看星星挺悠闲的,晚上的沙漠,夜行生物横行,可是古城中特别安静,汪乐的鼾声是城中唯一的声音。   有的人累了就会打呼,这是没办法控制的,其他人也都累了,睡得特别沉。   我‘听’着四周的动静,看有没有别的活物接近。   午夜12点后,陈清寒起来交班,我们两个不能一起守夜,原因只有我们俩知道,对杜医生他们说,是因为上次莉莉丝他们全都受到幻觉干扰,只有我们俩免疫,所以为了防范迈克说的幻觉,我们两个最好分开守夜,两人一班岗的话,这样总有一个人是清醒的。   其实是因为我和陈清寒不同于人类体质,幻觉只是明面上的理由,我想陈清寒也知道,继承我的血脉后,他可能对一些东西免疫,比如虫子一类。   将近午夜12点,平静的古城被一声吼叫打破,不,那声音应该称之为惨嚎。   我听了两声,都没听出是人是野兽,汪乐也听见了,他叫醒屋里的人,其实不用叫,那几个人睡得沉,醒得也快,听到动静应该就醒了。   比他们更快的是受伤发烧的那人,在其他人说话前,他先跟着外边的叫声嚎了一嗓子。   我心说怎么回事?这是对暗号呢?   他发出的声音比外边的惨嚎小不了几个分贝,两边遥相呼应,耳朵灵的话,这时候已经锁定我们的位置了。   我没有下去,仍站在屋顶上,并且辨认出惨嚎传来的方向。   陈清寒从屋里出来,让我准备好战斗,我问他:“是狼吗?”   陈清寒似乎也拿不准,摇摇头,“都像。”   他说都像,大概意思是像狼、也像人,都像。   屋顶视野开阔,是个有利地形,所以我没打算下去,准备就在上边观察周围的动静。   城外围的屋子建的时候应该没啥规划,横看乱七八糟、竖看参差不齐。   因此视线死角就多,可以避开我的监视摸过来的路线有好几条。   在那几声惨嚎过后,古城恢复了寂静,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杜医生给伤者注射了镇静剂,他们睡觉前,杜医还说伤者的烧已经退下来了,情况稳定下来了,结果这深更半夜的,突然嗷嗷叫,准是不正常了。   陈清寒叫黄载江把伤者的双手双脚绑上,绑住手脚不影响他养伤。   双手绑在身前,不会扯开伤口,迈克再次提出反对,他不理解陈清寒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重伤员。   陈清寒跟他解释,说这个人可能是感染了什么病毒,就像狂犬病那种,如果他发病伤人,倒霉的是离他最近的我们。   迈克认为伤者只是受到惊吓,或者做恶梦了而已,陈清寒这样对待他,简直是冷酷且自私。   我还头回听有人说陈清寒冷酷,觉得有点新鲜,他平时跟人相处,话是挺少,表情也少,但顶多得个沉默寡言的评语,也有人觉得他对人冷淡,却从没人说过他冷酷。   陈清寒对迈克的指控无动于衷,迈克要给伤者解开绳子,这时,我吼了一声:“有东西过来了!”   迈克立刻被吸引了注意,拿上武器,深深看了陈清寒一眼,我在屋顶上看着他们,透过我几个小时前发现的一个破洞,古城内建筑的顶,有尖有圆也有平的,我们落脚的这间屋顶是尖的,我蹲在斜坡上,透过那个洞看着屋里的人。   看着看着,我用手支了下身子,摸到了洞的边缘,发现边缘沟沟道道,不像是自然塌出的洞。   仔细一看,好像是爪子挠的,而且道子又长又深,绝对不是小爪子挠的。   难不成这间屋子里的幸存者,遭到过偷袭?   我说有东西过来了,并不是故意转移迈克的注意力,这是真的。   它们走路没有声音,可我瞥见了它们绿油油的眼睛,什么动物的眼睛在夜晚放绿光?肯定不是柔弱无害的小兔兔啊。   迈克的弹夹已经用完了,枪里还有不到二十发子弹。   如果摸过来的动物数量多,他就只能拿匕首硬拼了。   在这种危及时刻,他顾不上礼貌不礼貌的问题,直接翻了屋子里的那几个包,可惜没有搜出一颗子弹。   伤者身上也没武器,所以这一战,必定是场恶战。   陈清寒冲我点头示意,我俩之前商量好了,假如真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他就想办法转移其他人的视线,我偷偷使用业火。   第一只动物跳出来的时候,被迈克一枪打中,倒在地上挣扎几下不动了。   那时,我们和小动物的距离大概有十米远,我疑惑地看了迈克一眼,这个距离有东西接近,他和陈清寒的接收器为什么没反应?   迈克显然也不明白,杀掉一只野兽后,单手摸了摸装接收器的口袋,确认它没有震动。   “你们看到了吗?那狼有两个脑袋。”汪乐问。   “我看着不像狼啊,你们发现没有,它的前肢特别短。”黄载江说。   此时大家都挤在门口,这屋子的好处就是没窗户,门还特别窄,易守难攻。   实在干不过外面的野兽,我们可以关上门顶住门板,也有休息的机会。   我抬头看看屋顶那个脸盆大的洞,有点后悔下来了,于是踩着屋里的石桌又钻了上去。   “我守着这个洞。”我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便爬回房顶。   “别!”迈克出声阻止。   可惜他说话没我动作快,他喊完我已经上房了。   “这间房子矮,有点弹跳力的动物都能上去,你会被围攻的。”汪乐替迈克说出了阻止我的理由。   “这个洞不守住,咱就被一祸烩了。”我丢下去一句话,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袋子。   这东西是莉莉丝给我的,嗯…可以说是‘赔礼’,因为上次出任务闹得有些不愉快,她除了道歉之外,还给我送了一件礼物。   如果是别的东西,我或许没兴趣收,但当时看到这东西,我立刻便收下了,从此和她一笑泯恩仇。   帆布袋子不占地方,里面有两根短管,一头是手握的柄,有防汗防滑的皮子包着,另一头是造型有点怪的尖钩。   尖端像削尖的竹子,带放血槽,每根只有半米长。   它的材质非铁非钢,锋利无比,所以带尖的那端,有个盖子,拔掉盖子,用它把石头屋顶扎出个窟窿不成问题。   莉莉丝说这金属非常稀有,是她在执行某次任务的时候,从一座古墓里找到的,墓主十分喜爱,把它放到棺材里亲自抱着下的葬。   后来技术部门说,这金属冶炼的要求特别高,古代没有这样的技术水平,只能抱着当个稀罕物件。   莉莉丝觉得用它打造武器会很称手,于是特意找人做成了这个样子。   送出心爱之物,而且还非常实用,她的诚意满满,我便和她握手言和了。   我刚把两个兵器握在手里,下边的迈克又开枪了。   这次他打中了两只野兽,用掉了五发子弹。   我听到陈清寒说:“它们在消耗你的子弹。”   第一次只出来一只,第二次两只,我们这边不可能没动作,虽然过来的野兽数量少,那也不能不打,但要是这么一点点磨下去,迈克的子弹用不了几分钟就得打光。   “要不放它们过来,咱们近战?”黄载江问。   “不行,我怀疑这些畜牲正等着咱们放它们过来。”汪乐道。   “怎么可能?”迈克眼睛看着门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几具动物尸体。   “你想啊,它们如果停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咱们是不是有可能派人出去?这时候如果有别的畜牲在旁边埋伏……”汪乐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大家都懂。   “不,我不相信它们有这么聪明。”迈克稍稍放低枪口,此时,不远处的黑暗中,又慢悠悠走出一只野兽。   要说这东西是狼,也不准确,它们的脸有点像狐狸,可是体形不像,由于前脚短,它们走路的时候,特别像是在匍匐前进。 第312章 狼   这样的身体构造,让它们看起来很滑稽,而且它们的两颗脑袋几乎贴着地面,如果跑起来,岂不是要用脸拍地?   第五只双头狐被迈克打死后,他弹夹里的子弹已经消耗过半。   他们又开始争论放不放双头狐过来的事,这时我感觉有东西靠近我,于是身体猛地后转,伸出特制钩棍……   噗呲——   一只双头狐正好向我扑过来,脑门儿精准地撞上钩棍的尖端,钩棍直直戳进它脑袋没入半截,它的另一颗脑袋一歪,想咬我的手,我抬起另一只手,噗呲——把它第二颗脑袋也扎透了。   这钩棍和大宝剑有得一拼,扎骨头像扎纸壳。   “小芙?”陈清寒在下边叫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   跟着他的声音一起投过来的还有黄载江和杜医生的视线。   汪乐和迈克在门口,密切注意着外边的双头狐,没功夫看我。   我把钩棍举起来,给他们看扎在上面的两颗脑袋。   “它们摸上房顶了?你还是赶紧下来吧,别——”黄载江的话没说完,迈克的子弹打完了。   他听到枪打不出子弹的‘咔咔’声,回头看了迈克一眼。   就这一眼,他的视线就收不回来了,因为双头狐仿佛也听到了子弹耗尽的声音,一窝蜂从各个阴暗的角落蹿出来。   这回蹿出来的,可不是模样滑稽的双头狐,而是真正的狼。   四肢壮如豹子般的狼,由此看来,它们之前派出的,都是腿脚不利索的。   显然,它们是在用族群中的弱势群体消耗迈克的子弹,现在子弹打光了,它们终于发起正式攻击了。   我感觉它们知道屋顶上有个洞,在它们发起攻击的时候,另派了一波狼想摸上房顶。   我在房顶上蹲着,一只膝盖着地,身体呈现随时可以转换方向扭劝的姿态,无论双头狼从哪边跳上来,都会遭到钩棍的无情打击。   这钩棍其实算得上是‘阴毒’的兵器,不管是扎进脑子里,还是扎进肚子里,当它抽出来的时候,一定会钩出点什么来。   比如脑浆或内脏碎块,它造成的伤口缝都不好缝,若是人类被它扎伤,立刻送到医院抢救或许有救,但在这样的地方,身为野兽,遭到这样的重创只能等死。   我的动作快到出现残影,而且棍棍都扎在双头狼脑袋上,张嘴的从嘴里扎进去,不张嘴的从眼睛或脑门或下颚穿透,基本上,棍棍要狼命。   这种战斗于我而言,有点像在游戏厅打地鼠,紧张刺激的感觉没有,就是娱乐消遣。   钩棍不存在砍多了卷刃的问题,被派来摸上房顶的二十多只双头狼顷刻间全躺尸了,鲜血染红了屋顶,顺着坡往下淌。   迈克正在门口和双头狼搏斗,没子弹的枪在他手上成了铁棍,鲜血淌下去,他看见了,头都没抬便对屋内的陈清寒喊:“Miss冷受伤了!”   我听了差点真吐出三升血,屋顶的血都流成河了,这要是我的血,那不叫受伤,那是脑袋被狼咬掉了,血从腔子里往外淌,叫谁都没用,已经没必要再抢救了。   陈清寒却从屋里挤出去,他换下门口的汪乐,接替他守住门口,他头都没抬一下,只淡淡说:“她没事,不是她的血。”   瞧,还是陈教授了解我,知道我的厉害,区区小狼狼,如何能伤得了本大王?   二十多只狼,全折在屋顶,尸体被我踢到房子的两侧,别堵了门。   一波失败,它们又派出一队,这次往屋顶上跳的狼有三十多只。   它们一起跳上来,改变了车轮战的战术,想要群起而攻之。   我把钩棍往腰间一别,抬手横向一扫,屋后的狼群便灰飞烟灭。   其它的狼全顿住了,看来它们不是没有智商的傀儡,知道眼下的情况不对劲儿。   我面前扇形区域内的目标全被灭了,剩下两侧各有两只,因为发愣,失去了最佳攻击我的时机。   噗呲…噗呲…   我趁它们愣,要它们命,剩下的四只也归西了。   屋里没窗户,所以屋里的人看不到我在房顶释放的红光,完全不知道刚才有第二波狼想攻击我,嗯…起码不知道具体数量。   于是当杜医生问我上面还有几只的时候,我回答说‘四只’,已经解决了。   没错,能找到尸首的就四只,杜医生这时候也不可能去数,叮嘱一句‘你小心’,便开始准备她的武器。   杜医生的武器,可不止匕首,之前她和石头人对打的时候,没拿出她的终极武器,现在到了真正危及的时刻,她把背包里的‘大杀器’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像左轮手枪一样的东西,当然,它肯定不是。   如果是枪根本过不了海关,它像是枪,里面装的其实是针,很多根针,和医院用的注射针头差不多。   黄载江问她这是什么,麻醉针吗?   杜医生笑了,开玩笑说,行,一会儿如果你受伤,我给你扎一针,永久止痛。   黄载江连忙摇头,说永久止痛,那不就是死了的意思?   杜医生说这是毒针,用的是部门制药组研究出来的毒药,一针下去,能毒死一只熊。   黄载江啧啧舌,说黑药厂又加工三无产品了。   黑药厂是部门里的人,对制药组的‘爱称’,三无产品,即无解药、无免疫、无延时的简称。   意思是说这类毒药沾之即死,绝无配制出解药的可能,也没人能免疫,更不会出现喝下去半个小时才死的情况。   门口外边就能站两个人,所以陈清寒安排他们轮流应战,换班打狼。   迈克的体力跟不上了,就由杜医生替换他,迈克回屋休息的时候,双手微微发抖,没子弹的枪,还不如烧火棍好使,抡起来不称手。   迈克仗着力气大,坚持了十几分钟,这会儿手臂怕是酸得厉害,双手微微颤抖。   杜医生的散针枪,威力相当大,一扎一大片,扎中就倒地。   哪怕是扎在狼爪子上,那狼也会立即倒地,当场死亡。   黑药厂出品,绝对是珍品。   狼群似乎意识到,这样硬冲,它们太吃亏,死掉这么多族群成员,就换我们几块肉,这买卖亏大了。   于是在一声惨叫声后,狼群停止了冲锋,全部退回黑暗的角落。   我们是不可能追上去的,但若是让它们跑了,怕是还要想别的办法来袭击我们。   这些狼过于聪明,人常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让它们惦记上,我们好得了吗?   陈清寒看似追上前几步,实则是想避开其他人的视线,走在我能看到他脸的位置,抬头冲我呶了呶嘴。   一个大帅哥做这种动作,形象呢?   我心里吐槽,但还是令命跳下屋顶,朝着退去的狼群追去。   陈清寒假模假样地叫了我两声,让我回去,我假装不听命令,脚底下跑得飞快。   刚刚那一战,头狼一直隐藏在暗处,露面冲锋的队伍中没有它。   可它的那声‘撤退嚎’暴露了它的位置,我迅速朝它所在的方向跑去。   身边没人看着,我可以使出全力,两条腿跑得快过了四条腿的,有些狼被我甩到了后面。   因为它们所处的位置不同,撤退的时候远近距离也不一样,城市不像草原,它们可以汇成一大群撤退,这里的街道本就狭窄,容不下大部队奔跑。   所以它们只能分成小股小股地队伍撤退,头狼可能是发现了有追兵,又嚎了一声,狼群开始向不同的方位撤退。   那些被我超越的狼,已经化作飞灰,但凡出现在射程之内的狼,没一个跑脱的。   而我则紧紧追着嚎叫发出的方向,一般的狼都在野外生活,老窝也会建在野外,但这些狼,一直在城中打转。   它们完全没有出城的意思,逃到了城西边的富人区,这里虽然离市中心不近,但建筑群的风格明显和城东边那些不同。   这边的房子,外面的墙体全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或图案,以前可能还刷了彩色颜料,现在退色退的厉害,隐约能瞧见点颜色。   不过即使没有颜色,那些花纹和图案也依然漂亮,甚至房前的台阶两侧,都刻着精巧的石雕,有动物植物,还有云朵和月亮。   住在这样精致的屋子里,屋主的身份,不说是富豪吧,那也应该是小康之家。   头狼跑到一片小广场上,我看看四周,原本这地方应该是个商业广场,四周的房子还有挂着牌匾的,显然是商铺。   商铺不像是经常有狼出入的样子,窗户和门上都落了厚厚的灰尘,尘土上面没有狼爪印。   这是想单独和我练练?   此时头狼已经停下脚步,站在广场中央,扭过身来,和我面对面站着。   刚才我追着它跑,越跑越近,越近越觉得奇怪,因为它虽说是四肢着地地跑,但姿势和其它狼还是有所区别,怎么说呢,更像是大猩猩的奔跑姿势。   如今它正面转向我,而且从地上站了起来,让我看清了它的全貌,我才豁然明白,它确实和其它狼不同,因为它的体形有着人类的轮廓。   尽管它的前肢比人类长,那和四肢行走的狼,还是有区别的。   但它的头却是狼头,并且浑身长着长毛,另外,它只有一颗头。   “哦,狼人。”我只要电影里见过,没想到真有这种生物。   不过,这片区域已经有污染物泄露,它到底是不是原生态的狼人还不好说。   “你是谁?”狼人张张嘴,从尖长的嘴巴里发出低沉的、人类声音。   它张嘴说话的时候,我特别担心它的牙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是来找人的,向你打听个人。”我面对异类生物,既不好奇、也不恐惧,更不感兴趣,有事儿说事儿,不墨迹。   “谁?”   “唐小姐,你认识吗?大概半个月前过来的。”   “她……”狼人的语气顿了顿,“在那。”   它伸手指向市中心的方向,它尖长的指甲,像穿山甲的爪子,被它挠一下,普通人怕是会开膛破肚。   “OK。”我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伸出许多黑手,这个广场就是土地,有些装饰性的石雕,可能以前是个小花园,现在植物全烂没了,变成平地了。   土层中伸出的黑手,和抓迈克脚的手一模一样,它们像黑蚯蚓似的,钻出地面,在那乱抓乱动,仿佛蠕动的虫子一般。   有两只手就在我脚边,一左一右,抓来抓去,却像遇上了鬼打墙,总在要抓到我脚上的时候变换方向,朝别处抓。   狼人见状眼睛微微瞪大,估计是没见过这种情况。   它把我引到这来,是想让我被黑手拖进地里?   “你是……是古城先民的后裔?”狼人低沉沙哑的声音中透出一点惊讶和不敢置信。   从‘古城’两个字,就可以听出它也不是这里的原住民。   “不是。”我踩着黑手走向它。   “喝……”狼人发出一声低喝,身体微微向下压低,露出一口尖牙,做出威胁的动作。   “来吧,你选这地方适合决斗。”   “去死!”   相逢何必曾相识,干就是完事了。   我抽出腰后别的钩棍,业火省着点用,这才刚到城外围,越向城中心走,可能越危险,大招还是留着点好。   狼人双腿发力,它的两条大腿全是肌肉,且爆发力惊人,接近两米的身高,一跳能跳起来三米高,像块巨大的空中抛物砸下来,挥舞着爪子挠向我的头。   从下往上扎,其实挺别扭的,这个动作不好做,所以我不能让它砸到我。   于是我看准位置,一个回旋向上踢,正踹在它的后腿上。   这一脚,真像踢在铁板上一样,但凡我要是脆弱点,就得因为踢它把腿踢骨折了。   幸好硬碰硬,本大王还没怕过谁,它虽说不至于被我踢残,但下落的方向改变了,位置也移动了。   它挥舞着爪子,想尽可能地挠我两下,结果还真让它成功了,它最长的两根指甲,从我的后背上挠过,呲拉一声,我的衣服被它挠破了。   它落到地上,翻滚两圈儿爬起来,我伸手摸摸后背,衣服被整整齐齐挠出两条长口子。   “我不喜欢露背装,你死定了。”我最讨厌别人糟蹋我的衣服! 第313章 爱狼人士表示愤怒   本着挠我可以,挠我衣服不行的原则,我决定送这个狼人一套快捷火化服务!   钩棍一收,我掌心喷出业火,狼人飞速躲开,又弹跳起来扑向我,它张开尖嘴,露出锋利的牙齿,我连发三道业火,都被它躲了过去。   不过它躲开就不能继续靠近我,但它好像不急,从不同方向进攻,等我意识到它的意图,我已经使出十几道业火。   它在试探,想知道我的业火是不是像迈克的子弹那样,是会打光的。   而它的移动速度,让我想到了之前迈克在巷子口看到的黑影。   看来这群狼在我们进城的时候就盯上我们了,只是跟踪我们的狼小,狼人的体格大,尽管如此,狼人的速度一点不比身形小的狼迟缓。   “你自己蹦哒吧,我累了。”我看看四周,“我直接去你们老窝吧,希望其它狼也有你这么能蹦哒。”   刚才追它们时候,我猜到狼人不会让狼群直接回老窝,所以没去追容易追踪的双头狼,它们应该会在城里乱转几圈,确定没人跟着再回老窝。   这些狼和其它动物不同,它们很狡猾,也谨慎。   而我刚刚并没有杀死所有追赶上的双头狼,我在一只狼身上粘了追踪器,这东西是我们的常规装备,特别方便,只有打火机大,拍哪粘哪,基本没什么重量,只要双头狼没聪明到知道它是什么,我就能追踪到它的位置。   其实算算时间,它们也该转够了,回老窝了。   “嗷——呃——”狼人正昂头仰天长啸,却被突如其来的一片火墙包裹。   趁着它叫,把它烧掉!   狼人意识到中计,连忙向后退,我这道火墙发出去,它就是一面墙,带厚度的,虽然不算太厚,也就一米,不过烧到它妥妥的。   狼人已经尽力扭转身体避开火墙,然而向后退不是它的‘专长’,火墙消失前,火焰扫到它身上,瞬间烧掉它的一只胳膊和半条腿。   狼人脸上的表情是又惊又怒,看样还很痛,它之前没见到业火杀狼,此时可能感觉到非常不可思议。   这或许是它见过的,最严重的烧伤,胳膊腿都烧没了。   出其不意确实有效,幸好伤到的是它的腿,如果是别的不打紧的部位,它或许还能逃跑。   现在它缺胳膊少腿,想跑只能单腿跳,然而巨大的疼痛,让他没办法做大幅度的动作。   我走近它,什么都没问,抬掌要给它最后一击。   但它忽然喊道:“等等!”   “等什么?遗言?”反正它现在跑不了,我停下手,看它要说什么。   “我……我是人,是跟着唐小姐来的。”狼人有些丧气地说。   “哦?”我挑挑眉,其实当它问我是不是‘古城先民’时,我就有点怀疑。   可就算它以前是人,那又如何,它组织狼群攻击我们是事实。   “带我出去,我只是病了,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是、我是被感染了!”狼人语气有点急切,断肢之痛让它十分痛苦,说话底气都不足了。   指挥战斗的时候,挺冷静的啊,瞧着不像神志不清的样子。   这么想着,我点点头:“嗯,那看来是没救了,直接火化了吧。”   狼人发出悠长的嚎叫,周围立刻蹿出来一群双头狼,大概得有一百多只。   狼人滚到一旁,痛得呜呜叫,那些双头狼渐渐向我围拢。   车轮战术,看来这是它们消耗人类体能和力量的常用方法。   双头狼各个龇牙咧嘴,还不知道它们是被叫来送死的。   它们又想故伎重演,围成一个圈儿,然后一只一只跳上来攻击我。   于是我也转了个圈儿,来了个火焰风车,别说周围的狼,就连广场边上的商铺都烧掉半间。   狼群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化为飞灰,战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调整改变的机会。   连同狼人一起,集体火化,我看看追踪器的接收装置,那只被我定位的狼不在这。   因为如果追踪器和接收器的距离小于五米,指示灯就会灭掉。   代表已经找到目标,它的任务结束了。   现在指示灯还亮着,这些双头狼在古城安家,也不知道多久了,族群倒是大。   好几百只狼生活在一起,平时不打架么?   处理完这边的事,我开始寻找这些狼的老窝。   狼人是死了,可狼群还在,国不可一日无君,狼群不可一日无王。   死一个狼人,它们还会选出新的头领,到时我们又要遭殃。   你死我亡的事儿,我只能对不起爱狼人士了。   在午夜的城市内游走,我发现在这城里‘生活’的东西,可不止小动物。   比如街上有一滩积水,我不小心踢了块石子过去,呲——石子像掉进了强酸溶液似的,冒烟了、融化了!   这要是行人不小心踩中,那脚就没了。   我的脚没事儿,但鞋不能没,发现城中还有这样的‘危险’,我走路变得异常小心,看到疑似水坑的地方,就要绕路而行。   尽管如此,那也有防不住的时候,好端端的石板路踩上去就像踩进水里,小腿都没进去半截,吓得我赶紧拔腿后撤。   心说别鞋没保住,裤子也折进去,抽出来一看,腿上挂着好些虫子,全咬住我的裤子,腿一晃,跟流苏似的。   我一点点把它们烧掉,最后抖抖裤腿儿,得、变洞洞裤了。   幸好是小腿,咬出来的小洞也只有黄豆粒大小。   我一把火烧了那片石板,这才发现下面根本是个虫子窝。   石板就像是伪装,诱人踩下,果然像迈克说的,凡进城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去的。   就这三步一硫酸、五步一虫窝的,什么样的人才能活着出去?   我干脆,在所有走过的危险区域都做了标记,目标特别明显,我不会陈清寒他们那套标记方法,就在危险的地方烧出一个‘莲花’图案的坑。   不管是墙上、地面还是靠边的装饰石柱上,全都做好同样的标记。   走了半个多小时,我终于收到‘闪烁’灯提示,距离目标已经不远了。   我四下看看,寻思着哪个地方能藏得住几百只狼,看了一圈儿,别的建筑都容不下这么多狼,只有一栋六层高的石楼,兴许能装下。   可是狼会住楼房吗?我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朝石楼走过去,离目标越近,指示灯闪得越快。   当我走到大楼门口时,灯灭了,这说明目标离我不到五米远了。   大楼只开着半扇门,里面黑漆漆的,许多双绿色的眼睛像小灯泡一样亮着。   到了这个距离,它们早该发现有不速之客入侵领地了,但它们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静静站在门后看着我。   一只狼四只眼睛,门内的大堂中,起码得有一百只眼睛。   它们列队而立,站在门的左右两侧,给我留出一条道。   正对大门是楼梯,楼梯上也有双头狼站着,同样是站在两侧,留出中间的位置。   狼人都死了,它们这是什么意思?整整齐齐的站姿,安静无声的注视,我估计,它们是有新指挥官了。   在进门前,我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想来想去,觉得说什么都不太合适,说:你们好,我来鲨你们,打扰了!   好像有点欠,于是我默默走进门,按照双头狼站出来的‘路’,向楼上走,直走到顶层。   六层石楼,层层都有双头狼列队,这排面,竟然让我有几分期待见到最终大BOSS的模样了。   石楼的内部曾经也有过富丽堂皇的装修,看得出不是民居,可能是类似歌剧院或电影院的地方。   在顶屋的‘高级’包厢中,我见到了期待一分钟之久的BOSS。   “咳,怎么是你?”在这一分钟里,我想过好几种可能,幻想出七八种这位BOSS的形态,结果看到正主儿后,发现全都猜错了。   “怪不得,它死在你手上,业火之力,燃尽一切有形之物,即便是钢筋铁骨,也会化为气体,消散无踪。”BOSS本来前着手站在包厢窗前,说话的时候转过身来,面向我站着。   我光看她的背影就知道她是谁,千年不见,她倒还是老样子,以前没看过人类的电视,我真没想过她这形象,现在,我看到她就想叫‘小龙人儿’。   耳边是那首洗脑的‘我头上有犄角……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只不过小龙人找妈妈,而眼前这位,就爱找死。   结果她活到现在,那些想活,却活不下来的人,要是知道她还活着呢,怕是会从九泉之下爬上来。   “我知道你来做什么,但是,我保证,不会再让它们去骚扰你们,能不能…放它们一马?”   “怎么着?这是你养的宠物?”   “不,不是宠物,是家人,它们一直陪伴着我,请原谅它们的无视,毕竟,为了生存嘛。”   站在我面前,给双头狼讲情的人,又是我的一位同族。   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像某种轮子因为我的入土而停止,又因我的出土而重新转动。   世界辣么大,为什么我走哪都能遇到同族?   “你不是一直想死吗?”我纯粹是好奇,这个头上长犄角的女人,不叫小龙人,和金角大王也没啥关系,她叫无用。   可不是人类历史上那个很牛的军师,在我族的语言中,无用就是废物的意思,是骂人的话,没别的引申意。   可见她的降生,是多么地被人嫌弃,因为她天生头上长有畸形的骨头,像两根角支楞在头顶,样貌又极其丑陋,在族中向来是别人欺负辱骂的对象。   当然,她被排挤歧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没有我族任何的天赋,连个好体力都没有,柔柔弱弱,百无一用。   后来她偷了研究中心的‘基因改造小药丸’,一口气吞了一瓶。   然后……她没变蜘蛛侠、也没变绿巨人,她还是她,没有任何变化。   这反倒引起了研究中心的兴趣,她们搞出来的那种药丸,应该归到生化武器一类,吃它增强不了能力,只会把人吃成人干。   后来经过改良,变成了减肥药,据说销量不错。   无用吃的却是没改良的版本,而且一斤秤都没掉,于是她们找她做个‘小小的测试’。   兴许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同族的重视,问都没问就答应了。   过程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后来她从研究中心逃了出来。   随后便传出她脱离族群,四海云游的消息,说她突然爱上了冒险,哪里危险往哪去。   有好几个同族在外面出任务的时候碰到过她,都是这么说,她出现的地点,属于那种进去后九死一生的区域。   比如这片死亡沙漠区,或者百慕大三角这类的地方。   那之后族人都知道她爱找‘死’,直到若干年后,她没了消息,彻底消失在族人的视线中。   大家都猜她是找到‘死’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她没有金刚不坏之身,也没有保命的武器护身。   “不,我找的是生,不是死。”无用向前走了两步,拉进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还站在包厢门口,没有进去,无用这个人,只出现在别个谈论的八卦中,我见过她的画像,给她画像的人,其实充满恶意,留下她的头,身体画成各种兽类,还复制很多份,贴到了街上。   我当时就想,这个人如果能活下去,内心该是多么强大,如果是我,我可能会想方设法报复,不惜一切代价。   “看来你找到了。”我和她算不上认识,我通过八卦知道她,她应该也是通过八卦听说过我。   当年我继承业火的事,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占据热搜榜数月。   族内没有人不知道,都听过我的名字和业火的威力。   “是的,我找到了。”无用走到我近前,包厢里黑咕隆咚,有些细节我没看清。   等她走近,我才看清她身上有些不对劲儿,她身上趴着好些个虫子,不,是她身上长着好些虫子,看着特别像蚂蟥,但是没吸她的血。   好家伙,密密麻麻长了一身虫子,我刚刚以为那是她的衣服,结果全是虫子。   虫子像衣服似的套在她身上,只剩一颗脑袋还保持着原样。 第314章 透露消息   我只说过‘穿一身貂’是把貂挂身上、扣头上,没想到还有人穿‘虫大衣’。   “我的长寿衣,怎么样?”无用展开双臂,展示她的虫大衣。   长…其实没多长,不过挺像寿衣的,这东西捂身上,那还是活人吗?   显然,她已经与虫子形成了一种共生关系,这种寻求长生的办法屡见不鲜,从某种角度来说,它确实有效果。   就像女人敷的面摸,一直敷一直好,一旦停了……大不了还和以前一样,可是像这种生物长寿技术,停了会没命。   不过好歹也是比旁人多活了许多年,这要看各人的追求了,愿意遭这罪多活几年,咱也没立场说啥。   “还行,就是费虫子。”我实话实说。   “你和人类在一起?”无用的思维有点跳跃。   “是的,我同事。”我说完又问了句:“你知道同事是什么意思吧?”   这古城刚从地下升上来一年,我觉得她不像是后搬过来的,她跟我说话,用的是我族的语言,并非当今世界的某种语言。   我们那时候没有‘同事’这种称呼,无用忽然用外语说了句:“知道。”   “你什么时候进来这的?”虽说和她算不上认识,但既然碰上了,随便聊两句又何妨。   况且她看起来是这些双头狼的‘头’,我估摸着,地位可能比狼人高,要这么说的话,狼人有点像大将军,带兵打仗冲锋在前,而无用是后方的首领。   她说的算,那倒可以和她谈谈,我可以不赶尽杀绝,那要看她配不配合了。   “很久了,我听说这有片被污染的大陆,就找来了。”无用说。   她找有污染的大陆,可不是为找死,按她说的,她是听说污染的大陆能使一切物质发生变异。   比转基因大豆还厉害,但是人家并没说这种变异是良性的,或者能使人长寿一类的。   但无用还是来了,然后被困在这,一困就是数千年。   从她追求的目标上来看,她是成功的,甭管在哪儿,她确实活了几千年。   但要说生活质量……   她比我也强不到哪去,我无聊了可以睡觉、可以和盗墓贼、探险者‘玩’,捡他们的遗物收藏。   无用则和一群变异狼成为了家人,生活在这危机四伏的古城中。   我有点好奇,那些强酸和虫子,会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你们是来找宇宙核心的?”无用说着说着,话锋突然一转,由讲述她的经历,转到了别处。   “嗯?什么核心?”我是真没听过,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我不好乱答应。   “哦,看来你还不知道,这个地方的秘密。”无用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是要谈谈的意思?我看了看静静站在楼梯上的双头狼,它们安静得好像仿真标本。   “我不能出来太久,同事会担心。”我的意思是她最好长话短说。   一个生活在这里数千年人,对此地的了解肯定多过我,我准备跟她打听下市中心的事,狼人说唐小姐在市中心,而我感觉市中心可能没那么好过去。   无用却并没有开门见山,直接说这座古城,她开始讲述自己的事,去过哪儿、遇到过什么。   “我一直对它们讲,讲过去,因为我怕自己会忘记。”无用的眼睛看向门口守着的双头狼。   特殊的长寿秘诀帮助她保住了生命,但没有扩充她的脑容量,她只能记住少量记忆。   所以需要不停地加深印象,否则她会失去它们。   我突然有点小犹豫,心说她不会只是想找个人倾诉吧,纯聊天可以换个时间,城里指不定还有别的野兽,没事儿我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你一定很不耐烦听这些。”无用似乎看出我的心不在焉,忽然停住话头。   “如果你能换个时间讲更好,我们是来救人的,救人如救火,你能直接说市中心的事吗?”   无用愣了下,定定看着我,她确实其貌不扬,但我觉得只是一般丑而已,当然,那要看以什么标准来看,我对美或丑没有什么执念。   美的东西未必美好,丑的生物未必危险。   “?”她愣,我也愣,不知道她干嘛停顿。   “听说外面的世界变了。”她又开始启动跳跃式思维谈话了。   “是啊,改朝换代不知多少回了,咱族也散了,女王…不知道哪去了。”我就碰到过前女王,全族大战、导致族群没落,最后那任女王去哪了,我还真不知道,和白云合伙开店后也没问过她,因为我对过去的事,是真的不再关心。   “以前,我认为活得久是件幸福的事,我想像你们一样,各个方面都一样。”   我没打断她,让她在停顿片刻后,继续说:“你会觉得活着很辛苦吗?”   她思维跳来跳去,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聊什么,便想到哪说到哪,“不辛苦,以前会觉得无聊,现在好了,一部手机解决一切不开心。”   “手机?那个会响的东西?”无用看向墙边的石头架子,架子中间的一格放着一部手机。   “对,就是这个东西。”   “不,它会让我的虫子生病,所以我把它关了。”   “害,离远点不就得了,再不然穿个防辐射服,我看好多孕妇都买那个穿。”   无用好像又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了,看着我,眼睛里尽是茫然。   “算了,你接着说。”   “市中心有恶灵驻守,那是一些依靠宇宙核心才能生存的能量体,你们想要宇宙核心,就是要它们的命。”   无用的话题突然转向重点,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我随口问道:“它们有弱点吗?”   无用摇头:“据我所知,没有。”   她身上的虫子开始动起来,好像在咬她的肉,她眉头都不皱一下,转身走向包厢的角落。   说是角落也不准确,用现代格局划分,那应该是个卫生间。   里面有个石盆,类似浴盆,不过是圆型的,而且特别圆,好像缩小的喷泉池。   里面装着紫色的液体,和虫子一个色号,我不知道该叫它魅惑紫罗兰,还是没熟透的茄子色。   无用穿着她的‘虫大衣’迈进石盆里泡着,如果我没猜错,这是给虫子充电呢。   虫子也是活物,是活物就需要能量供应,就算是核动力,那也得有核啊。   “我要睡了,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市中心……”正说着话呢,无用脑袋向旁边一歪,睡着了。   门口守着的双头狼一动不动,我下楼走出石楼大门,里面的狼都没有一点动作。   无用没问狼人,没问死在我手里的上百号双头狼,我有点搞不懂她了,明明说这些狼是她的家人,可是又不为家人报仇,难道活着的才算家人,死了的不算?   我看看石楼,决定省点业火,无用虽然神经兮兮的,但她的话应该可信。   我按照自己标的标记返回那间小石屋,陈清寒正站门口,不知是放哨还是等我。   汪乐见我回来,立刻笑嘻嘻说:“你可回来了,陈教授正要出去找你呢。”   屋里迈克单独坐在一个角落,像匹孤狼似的,看表情好像不太对。   我看看陈清寒,陈清寒脸色也没好到哪去,我又看向汪乐。   “关心你呗,两人意见不合。”汪乐说的含蓄,但意思我懂了。   迈克之前就不满陈清寒让我单独涉险,这回见我半天没回来,准是埋怨上我们陈教授了。   “我发现好些陷阱,做标记花了点时间。”   “你的腿怎么了?”杜医生职业病,看人先用眼睛扫描一遍,看受伤没有。   她注意到我的裤腿上全是洞,按说如果裤子都咬成这样了,腿也好不了。   “哦,没事儿,遇到一群特别奇怪的虫子,想吃我裤子,凑不要脸。”我打着哈哈说。   杜医生这次不像上回那么好说话,过来掀开我的裤管,一看确实没事儿,这才放心。   “嘿,你说我们怎么就那么倒霉,碰上的全是只吃肉、不吃裤子的虫子。”黄载江笑道。   “狼窝你找到了吗?”汪乐问。   我心中了然,原来陈清寒说了让我去找狼窝的事,怪不得迈克反应那么大,他肯定认为陈清寒是个憨憨,草菅人命,故意派我去送人头。   “找到了,我还杀了狼王,现在狼群蔫了,别担心,它们剩下一堆小崽儿和老弱,不会再来袭击咱们了。”   汪乐像听到社会热点新闻似的,眼睛直放光,“什么?你,你杀了狼王?”   “是啊,咋滴?我不能杀狼王?难不成我这隐世高人,是浪得虚名?”   “不不不,不是,实至名归、实至名归!”汪乐赶紧挑大拇指。   “上次莉莉丝的事,我听说的时候其实有点不信,现在信了。”黄载江也说了实话了。   我回来这会儿功夫,就开了个坦白大会,杜医生也跟着参与进来:“是啊,我之前不信他们说的,说你救过陈教授好几次,和他是黄金搭档,以为他们夸大事实,这回我信了。”   “低调、低调!我呢,实力是有一点点滴,啊,但没有各位同仁说的那么夸张,谬赞啦。”   “我又想打你了。”杜医生笑眯眯地看着我。   她属于那种冷艳御姐,这样笑可不是好事儿,我连忙摆手,把脸上臭屁的笑容收起来。   本来气氛正好,可躺着的那位突然就蹦了起来,一把扑倒了离他最近的黄载江。   嗷的一口就要咬下去,我们离他都有几步,只有小红距离他最近,它看准伤员下嘴的位置,伸手挡住他咬下去的嘴,把自己的手臂送到他嘴前。   吭哧——喀吧——嗷——   一连串的声音和画面传入脑海,我的大脑稍微简单地处理一下它们之间的关系,然后给我递上报告:伤员咬了小红,伤员的牙掉了,伤员在惨呼。   黄载江从‘人口下逃生’,转过身一脸惊讶,杜医生眼疾手快,抽出她腰包里的麻醉针,伤员在我们的注视下咔咔变身,身上长出长毛,脑袋整个变形,鼻子和嘴拉长。   传说中的狼人变身……太菜了吧,咬人把自己的牙咯掉了!   我的内心活动随着画面的变化而变化,他的变身完成,杜医生的麻醉针也到了,一下扎进它脖子里。   它嚎到一半就重新倒了下去,我估计它将是狼人史上最孬的一只,没有之一。   黄载江惊出一脑门儿汗,他可能不是怕挨咬,是怕被咬的后果。   我们都知道伤员是被人抓伤的,除此外他身上没别的伤口,也没中毒的迹象。   因此导致他兽化的原因,十有八九就是那抓伤。   如果黄载江被他咬伤,过不了多久也会变成狼人。   变成狼人容易,变回人可就难了,否则之前的那个狼人,变回人类的样子再向我求情,岂不是更有说服力。   杜医生的麻醉剂,并没有让狼人安静多一会儿,十分钟左右就失效了。   照这个速度,她带一箱麻醉剂也不够用,我们只能用绳子把狼人捆起来。   但我们用的绳子,也捆不住它多久,它不像我遇到的那个,头脑清醒、语言清晰,这人变身后就是头野兽,没有神志。   它五分钟就能挣断绳索,周围也没有一间屋子能锁住它。   我看他们一个人都挺为难的样子,不是很能理解他们,杀了吧,三个字在嘴边绕了几个来回,终究没说出口。   主要是担心他们起疑,身为‘人类’我必须有点同情心。   陈清寒最终做出这个决定,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只能杀掉狼人。   迈克立刻就反对,绝对不允许我们杀掉狼人,要送他出去就医。   我悄悄贴到陈清寒耳边说:“要不让它自然死亡?”   我冲他眨眨眼:“你懂的。”   陈清寒突然抱住我,在我头顶小声说:“交给你了。”   狗腿子的使命感令我心中澎湃,我破天荒地回抱了他一下。   “唉唉唉?怎么着,古城里已经够危险了,你们还把幸存狗堵到营地鲨吗?”汪乐不满地叫道。   “我在劝他,人道一点,既然咱们捆不住它,就把它放生吧,什么时候能回去还不一定,带着它太不切实际,放了吧。”我皱着眉,一脸沉痛地说。 第315章 活的   迈克想了想,终于点头,但他不放心我们,要亲眼看着我们放了他。   我主动提出要去放狼,结果迈克不同意,说我手段太多,他怕我暗中下手。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没想到他却挺了解我,我如果硬要跟着去,他肯定会识破我的‘诡计’。   “行行行,你们去吧,唉!我这么善良的人,居然怀疑我。”我摆摆手,像是遭到了巨大的打击蹲到墙角坐着去了。   杜医生提出想去,迈克也拒绝了,说杜医生是毒医,用毒比救人的时候还多,她要是给狼人下毒,它准活不过今晚。   最后迈克带着小红和汪乐一起去送行,临走前,我冲小红挤挤眼,偷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红接收到我的‘信号’,却没有表示,面无表情地走了。   我很怀疑她明不明白我的暗示,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他们三个折回来。   迈克一切正常,汪乐也没啥特别的情绪,似乎是真的放走了?   我看向小红,她避开其他人的视线,偷偷向我比了个手势,并附上一记诡异地微笑。   嘿,我看它才是名副其实的毒医,狼人风波过后,我们总算安安静静地休息了几个小时。   我告诉陈清寒市中心有神秘的能量,有超出我们认知的东西守护着它,这些东西依靠它而活,想从它们手里抢走这能量,无异于虎口夺食。   至于唐小姐,无用没提到她,狼人却说她在市中心。   或许那狼人真是她一队的,所以知道她的去向,而生活在石楼里的无用并不知道这件事。   “哎?陈教授,你说我办个班怎么样?就是那种专门请老师过来做心理疏导的班,把这些长年困在某处,导致心理异常的同族全叫来,帮助她们走上正轨?”   “免费吗?”   “怎么可能!”   陈清寒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办班没问题,问题是她们会不会来,这次又是什么情况?”   此刻,我和他正在巡视检查昨晚留下的警报,有一些被双头狼破坏了,除了双头狼,没有别的生物留下痕迹。   “这事儿说来话长,简短地说,她自己做了件虫大衣,穿上能活几千年,但不能脱。”   “市中心有能量的事,是她告诉你的?”   “她管那东西叫宇宙核心,她在这生活了几千年了,也许有获取信息的渠道,我觉得她说的事应该靠谱。”   “没说别的?”   “没来得及,就充电睡觉了,要不咱今天休息一天,我再去找她问问。”   “也——”   陈清寒刚开口,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立刻抬眼看向警戒线外的某处。   “有人。”他说着,将大宝剑抽出来。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人从街角的转弯处爬出来,浑身是血,衣服被血染红,但款式一看就是现代的。   出于谨慎,我们没有马上跑过去帮忙,陈清寒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   那人一门心思往前爬,开始还没注意到我们,等他好不容易抬头看了看,才发现前面站着人。   他的脸虽然脏得不成样子,可眼睛黑白分明,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他对‘活下去’有着多强的渴望。   “救……救……救命……”   陈清寒确认他并无异状,才快步上前检查他的伤势。   可奇怪的是,陈清寒检查完说,这个人身上并没有外伤。   也就是说,他身上的血不是他自己的,但他确确实实十分虚弱。   我们俩把他抬回石屋,让专业人士检查,杜医生把她的小针包展开,对着这人一顿扎,我感觉电视剧里的老嬷嬷都没她恐怖。   扎完,杜医生点点头:“是中毒。”   按她说的,这人只是接触过有麻醉效果的毒物,导致身体不太灵活,无法正常行走,也就上肢还有点力气,所以在地上爬。   麻醉效果一直延伸到舌头,怪不得这人说话有点怪,舌头发直,好像不会打弯。   杜医生测试的针扎完,又掏出另一个套针,她说是金针,她背包里还有一套银针。   这人也算幸运,中的是麻醉毒,至少挨了这么多针,感觉不到多少疼痛。   第二波针扎下去,‘患者’有明显好转的迹象,首先是舌头,我估计麻醉是从他的双脚开始的,越往上走效果越小,因为没上头,让他保留了一份清醒,才爬出来逃跑。   他的舌头最先恢复,正好给我们解开了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古城中的疑惑。   这人说他姓古,是唐小姐一队的人,我们终于见到一个‘全须全尾’的幸存者,向我们讲述他们的经历。   正如我们之前猜测的那样,唐小姐组建队伍的方式有点随意,也算是病急乱投医。   她在网上、论坛、贴吧,各群组中寻找探险方面的专家。   过程比较波折,总之最后,敲定了一组人,姓古的这位,就是唐小姐在探险群里找的。   另外还有三个人,也是她在别的群里雇的,除这三个人外,另有一批人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本来唐小姐在网上凑了一队人,但由于另一批人的加入,她这边削减了人数,只留四人。   即是说,另一批人是个完整的队伍,严格来说是他们四个入了人家的伙。   当然,他们的说法是‘合作’,开始的时候,古小哥认为是对方不愿意拆伙,这种情况很多见,人家是固定的队伍,彼此间有默契,而且信任度高,自然不愿意被拆散。   大概意思就是要么你雇就雇一个团队,要么就一个别雇。   但等进入死亡区域之后,古小哥发现这支队伍很不寻常,他们有点太排外了。   而且那支队伍的头头,也是他们这次行动的头头,唐小姐说话都不太好使。   他们三个边缘队员,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力,说了人家也当是空气。   起先他们三个非常不满,可随后发现,只要听那队人的话,和他们一起行动,死亡区域便没那么危险。   他们甚至在不损失一兵一卒的情况下,顺利找到古城。   毕竟野外生存,靠的是实力,他们的实力远不如人,自然也就学会闭嘴了。   他们以为到古城就安全了,野外是最危险的区域,殊不知,古城内才是他们恶梦的开始。   他说的一些‘危机’,我都遇到过,那支神秘的队伍,虽然不像我似的,刀枪不入、蒸不熟、煮不烂。   但是他们自有一套应对方法,古小哥说他察觉那队人有异,就是因为遇到的这些危险。   比如,明明有一个人把脚踩进了虫子坑,拔出来小腿上全是虫子,可是那人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   队医为那个处理虫子,古小哥想看看,却被拦住,叫他别多事。   完后那人像没事儿人一样,走路时腿没有一点不利索。   有人特别能忍痛,只这一件事,还不至于让古小哥对那队人有所怀疑。   后来又有人踩进了‘硫酸坑’,整只鞋掌都化没了,然而那人却吭都没吭一声,随后队医为他处理伤口,给他做了假脚,那人带着假脚便继续赶路,好像化掉的不是他的脚,只是他的鞋。   古小哥的疑惑越来越深,他甚至觉得他们可能不是人。   他回忆起在沙漠里行路时,那队人几乎没喝过水、吃过饭,晚上就一动不动地围成一圈儿坐着,看不出是睡了还是醒着。   我听着他描述那队人,听着听着瞄了陈清寒一眼,他说的这些人,怎么那么像我呢。   不过古小哥的话还没说完,他太好奇了,也是担心,如果对方真的不是人,他们事后会如何?   于是他和另外两人商量,要探探那队人的虚实。   他们没有告诉唐小姐,因为看出唐小姐是完完全全的门外汉,以前连探险的边儿都没摸过。   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奇奇怪怪的生物。   而且唐小姐对那队人十分信任,他们怕她知道了会坏事,便没有告诉她。   “后来呢?”汪乐听得入神,他和黄载江就喜欢听这些,见古小哥停下不说了,连忙追问。   “唉……”古小哥叹了口气,他脸上的血和灰泥已经擦掉了,瞧年纪,他也是二十出头。   “好奇心真的可以害死猫。”他叹完气,幽幽说了句。   他们三个人一直留心观察那队人,终于他们等到一个机会,有一个人被黑石手抓住,半个身子都拖进了地下。   当时只有古小哥在,他们被一群六翅虫子追散了,那些虫子专门在活物身上产卵,被它们尾巴上的针管扎一下,虫卵就会钻进肉里。   想挖出来,就得把肉挖掉一块,那虫子成片成片地飞,基本不存在只被一只扎中的可能。   他们队伍中的人倒是没扎中,但他们见到了一只被扎过的双头狼。   别提有多惨了,好在那队人的头儿有绝招,吹一只骨笛,暂时迷惑住六翅虫。   可他不能停,停下虫子就会继续追着他们扎。   他只能在吹的时候让队伍赶紧撤离,然而只要超出一定距离,笛声就失效了。   大部队一起撤,终究是行动不便,古小哥和那个被黑手拖住的人就掉了队。   赶上那人踩中一片土地,地下伸出许多双黑色的石头手,那人没迈克幸运,他身上和古小哥身上都没有能砍石头的武器,于是被拖进土里。   古小哥就是趁这个机会,伸手碰到了那人的胳膊,同伴掉进坑里,拉出来是正常操作,他在往外拉的时候,发觉对方的胳膊冰冷。   也就是说没有体温,等他把人拉出来,更让他惊奇的是那人一条腿被生生扯断,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骨折的痛,再能忍的人,也会皱皱眉,然后他就看到那人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断腿,咔咔扭了几下,自己给接上了。   接上就能站起来走路,不用冰敷、不用擦药,古小哥当时就想,这是人腿吗?   他说那队人很神秘,打从他们见面,那队人就包得严严实实,帽子口罩墨镜,一点露皮肤的地方都没有,比明星上街包得还严实。   进了沙漠便换成了头巾,包得跟抢银行的似的,就露两只眼睛。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古小哥说他从来没直视过这队人的眼睛。   就在那次,他和那人的眼睛对视上了,并且看到一双奇怪的眼睛,那人的眼仁特别小,比黑芝麻大点,但有限。   大多数时候,那队人都戴着墨镜,只有在自己的帐篷里时会摘下来。   当时那人在挣扎的时候墨镜掉了,古小哥这才第一次认真看这人的眼睛。   总之,他愈发觉得这些人不正常,想脱离这支队伍,赶紧返程。   他怕的不是到不了终点,而是到了终点之后,他的下场。   不过到了这时候,他要是明着提出来想回去,能不能挺过外面沙漠中的危险倒是其次,只怕那队人会立刻下手灭他的口。   于是,他故意在回程的时候扭伤了脚,做为伤员留在石屋里。   而另外两个人,有一个也在回程的途中受了伤,还有一个走丢了。   根据他描述的外貌特征来看,另一个受伤的人就是刚刚被我们‘放生’不久的狼人。   他们两个因为都受了伤,所以被安排留在石屋休息。   其他人带着唐小姐去了市中心,这一走就再没回来。   他们两个觉得这是天赐良机,想要趁机逃跑,可是他们很快发现,出城的大门已经关闭。   那门他们进来进操作过,需要四个合力才能打开,就像玩密室逃生游戏,有的机关必须人数够了才能启动。   爬墙他们又不敢,因为他们知道外面有什么,不能正确开门的话,城外的‘护城河’就会往上捅刺刀。   他们只好回来,等候别的机会,然后就在夜间听到狼嚎。   双头狼发现了他们,并且几次试探,他们很清楚,当双头狼确认他们只有两个人,其他人不会回来的时候,就是它们发起总攻的时间。   因此他们换了个间石屋,找到这间特别适合防守的小屋子。   白天出门,下午就赶紧回来,他们发现双头狼白天不会出去,只有晚上出来活动。   奈何他们还是天真了,白天不出去,夜间活动只是假象,故意骗他们的。 第316章 他能看到影子   双头狼让他们以为,它们白天不会出来,于是古小哥白天出来探路,晚上躲在石屋里。   我们进城前,古小哥和另一个伤员感觉伤得养得差不多了,便决定往更远的地方走走。   他们在石屋扎营的这些天,最远只敢走到城墙处,这边的街区距离城墙最近,属于城市边缘地带。   两人实在没办法,找不到城墙的破绽,便决定向市区内探索。   他们的队伍带了炸药进来,只不过没给他们留,神秘队的人全带走了。   所以他们想炸开城墙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单靠铲子挖的话,恐怕在挖透厚实的岩石城墙前,他们两个先饿死了。   古小哥二人在出门时,遇上一只狼人,而且此狼人就是他们失踪的那名队友。   狼人说要让他们获得真正的力量,脱离人类身体极限的力量。   俩人一听,准没好事儿,立即逃跑,结果跑散了。   我心说一共就两个人还能跑散,你们手拉手不好么?   古小哥说队友被狼人抓了一下,伤在肩膀上,问我们见没见过肩膀受伤的人。   杜医生直接说见过,他也变成了狼人,被我们放生了。   古小哥听完神色凝重,他说就算狼人保留着记忆与作为人的某些物质,可它们究竟是狼人,体内残暴嗜血的因子会让它们失去理智,像兽类一样,将人类当作敌人或食物。   他很遗憾地说我们不该放它走,这样只会给自己留下隐患。   我看看迈克,他仍是一脸不赞同的表情,他说了句,我们不该放弃任何一个人。   陈清寒让古小哥继续往下说,他和队友走散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古小哥接过杜医生递过去的水,喝了两口,接着说:“我发现了一条密道,当时我躲进了一栋建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里面没有危险,我不敢出门,在房子里四处乱转,然后发现了地下室有扇门,不通向外面,而是通往地下深处。”   “你下去了?”陈清寒问。   “我以为,那是通往城外的暗道,因为…因为有迹象表明,这座古城在沉入地下之前,曾封过城,城内还有不少活人。”   所以他把暗道当成了古人逃生挖的地道,他以为是在往城外走,但事实是他走的是反方向。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他感到很困惑,城中的居民被困住,花费力气挖掘地道,目的竟然不是出城,而是去市中心,这是什么情况?   他在地道里停下仔细地想,觉得有两种可能,一是这座城根本没有出去的路,或者出去的可能;二是市中心有活命的希望。   他后来猜是第二种,因为出城的城门他们这些外来者都可以打开,只要凑够四个人就行,没道理城内的居民打不开。   有力气挖地道,不至于没力气开个门,古小哥问我们知不知道这城的古怪。   他跟我们聊了这么半天,只知道我们是袋鼠国派来的搜救队,不过他好像很信任我们,并不怀疑我们身份的真实性。   “你是指植物、动物变异?”陈清寒说了两种显而易见的变化。   “不,是……是那些鬼影。”古小哥说的时候压低了音量,像是怕被什么人听到。   “什么鬼影?”汪乐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追问。   “墙壁里的影子!”古小哥说着,看了眼石屋的墙,他对这间屋子的墙好像还不怎么害怕,眼神落到上面是放心的。   “是人吗?”迈克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问。   “不,不是,只是影子,人形的影子。”古小哥这么说的时候,陈清寒瞥了我一眼。   我接收到他的眼神,八成他和我想的一样,古小哥说的鬼影,应该是我看到的人形影子。   陈清寒让古小哥继续说下去,这种影子到底有什么可怕之处。   古小哥摇头,说鬼影没有实质性的威胁,可是它们无处不在,要是真有所行动还好,但它们没别的动作,就是盯着你,让你有种无时不刻被监视的感觉。   这种感觉比真捅你两刀更让人难受,来自精神层面的压力,令古小哥吃饭、睡觉、上厕所时都神经兮兮的。   他在暗道里,也遇上了黑影,在那样封闭的空间内,他被一群黑影围着行注目礼,他感觉自己像盒子里的小白鼠,一切都在监视者掌控中,他没有一点隐私或秘密。   无论是他找路的时候,准备武器的时候,所有行动都被黑影窥视着。   这的确挺让人不自在的,也特别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陈清寒可能是想问问,他有没有遇到和我类似的情况,不仅能看到黑影,还能和它们直接接触。   但古小哥果断摇头说没有,这么说来,黑影想传递消息的人只有我。   而且目前来接触我的,也只有那一个黑影,我看看陈清寒,用口型说:“恶灵?”   无用虽然说恶灵在市中心,但没说它们不能移动,它们只是暂时没有动手,并不代表以后不会。   陈清寒问他地道的终点在哪,古小哥说就在靠近市中心的地方,但是地道好像并没有完工,在他看来那是个烂尾工程。   汪乐说这也不奇怪,当时古城有危险物质泄漏,造成了相当严重的污染,被封在城里的居民,很可能是已经受到污染,能活多久还不好说,兴许地道没挖完,人就死光了。   汪乐问古小哥,在地道里见没见到骸骨,或者类似的残骸。   古小哥说没有,一片骨头渣他都没见着。   杜医生感兴趣的是他中毒的事,问他怎么被麻醉了。   他说暗道到了头,他爬上去一看,是在往市中心的方向走,于是打算折返。   他只有一个人,可以信任的队友已经凶多吉少,去市中心的那队人,他又不敢信任。   犹豫再三,他决定先回来,至少他确定石屋比较安全。   大不了他白天晚上都不出门,可是当他想返回地道时,刚好碰上他最不想见的人,那支神秘的‘非人’队。   他们身后追着一片植物,没错,就是植物在追他们,植物没有腿,但可以地上平移,像坐着轨道车。   那队人中的四个人迎面向他跑过去,他动作没有对方快,想转身逃跑,结果被人从身后抓住,向后一扔。   他身体腾空飞出去,啪唧一声摔在地面上,那些植物好像看不见‘脚下’,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他有点难以形容当时的感觉,仿佛是有道冰冷的寒气从他脚底蹿过,他以为自己的脚被踩断了,但又没有痛觉。   他当时摔的姿势和位置,现在看来都是保他命的绝佳条件。   他身体摔在路边,只有小腿以下的部位留在马路上,那些植物像被风吹动的麦浪,从他脚上流过。   随便他便开始失去知觉,由脚开始,渐渐向上蔓延。   他意识到大事不妙,趁着还能走两步,赶紧钻回地道暗道。   扶着墙勉强走了一段,他听到身后有别人跟着进去了,对方的脚步踉跄,并没有很快追上他。   据他说,他们的速度半斤八两,一前一后走了五分钟。   然后,他就听到有别的东西追了进来,这可把他吓坏了。   他本来身手就没‘非人’队好,又半身不遂,下肢失灵。   也就是说,打、打不过;跑、跑不动。   最后他都绝望了,一着急还摔了一跤,趴在地上打算认命。   后面的人跑过来,幸好没踩到他,而是在距离他不足一米的地方,被更后面的东西追上了。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人,确认是‘非人’队的成员,他们有自己的专属制服,还带特殊的标志,搞得非常专业化,想认错都难。   那人摔倒时,下意识地向前抓了一把,差点就抓到古小哥的衣服,一米的距离,还是有点远,那人的指尖钩动他的袖子,但没有钩住。   当时古小哥的胳膊也开始不太灵便,想救人也是无能为力。   而当他看到那人身后追来的东西时,他发自己像失声了一样,张着嘴,大脑想让他叫,可就是发不出声音。   一只大螳螂将‘非人’队的人唰唰两下切成四块,鲜血喷到他身上,强烈的血腥味、温热的感觉,让他身体僵硬,胃部作呕。   他以为自己肯定是大螳螂的下一个目标,心中默默祈祷让他死得快一点,别遭罪。   可是大螳螂的镰刀手并没有向他靠近,它只是原地开餐,把地上的尸块给吃了。   咔咔的咀嚼声就在古小哥头顶,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知道螳螂,却没见过这么大只的,不敢确定它还是不是他所了解的螳螂,因此一动也不敢动。   螳螂吃完饭,转身钻出暗道,古小哥反倒迷糊了,他之前一直认为‘非人’队的成员都不是人,要么就是假人,体内怎么会有热乎乎的鲜血?   但他实在没办法去翻地上的残尸,他是个探险爱好者,他参与的探险活动,不包括巨型螳螂现场吃人。   他想要崩溃,可一想到没人会救他,他只能压下心中的恐惧、绝望,继续向暗道深处爬。   爬出去,或者爬到半路,他的结局可能都是死,但他需要一点精神支撑,便不断告诉自己,只要爬出暗道,回到石屋,他就能见到跑散的同伴,那人受伤并不算重,石屋有消炎药和退烧药。   幻想着另一个人仍然活着,是他继续爬行的动力,这是他唯一获救的希望。   人在即将崩溃的时候,为自己找的‘生存理由’千奇百怪。   我还没……不能死,这个句式很常见,我还没结婚、我还没暴富、我还没买到最新版的某某游戏,这些理由,我曾经听墓里的盗墓贼说过。   好在他坚持住了,碰到我和陈清寒,将他救回来。   身上中的毒也解了,他一颗心算是放下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一小半,是他还没找到出城的方法。   他说只要没离开这座鬼城,他就寝食难安。   我捉摸着,大螳螂应该不是无用说的‘恶灵’,但迈克一口咬定,它们就是占据了市中心区域的霸主。   我想问他是不是外国灾难片看多了,几只变异鳄鱼、鲨鱼、蟒蛇,就能成为电影中的非人类主角。   那这城中危险的生物太多了,我觉得和吃人螳螂比起来,在人身上产虫卵的六翅虫更恐怖、更恶心一些。   陈清寒告诉古小哥,我们来是为营救唐小姐,也为探寻古城异常的真相。   而且是受袋鼠国官方委托,他可以信任我们。   古小哥听到陈清寒自报的名字,立刻哦了声说:“你就是唐小姐说的陈教授?!”   唐小姐在进入死亡区之前,给陈清寒发过信息,她或许跟身边的人提起过。   古小哥看陈清寒的眼神马上亮了几分,“唐小姐说你是探险界的福尔摩斯!”   哈?这是什么比喻?我听得一脸问号。   “不,他是探险界的刘能。”我插了句。   杜医生又瞪我了,我连忙妥协,可以肯定的是,这位高冷女毒医,也是陈清寒的粉儿,我当面DISS她爱豆,过后她用针扎我,那我岂不是比‘嘴’还惨!   “咳,开玩笑,那啥,他是我们单位探险一枝花。”   这回我夸完,瞪我的是陈清寒,淡淡说了句:“说她自己呢。”   古小哥显然没听懂我们的梗,不过他的神情倒是放松了许多。   我们这样松散的气氛,最能消磨紧张感,古小哥精神一放松,思路也就宽了,问我们怎么进来的,有没有留门。   汪乐告诉他,城墙下边有个地缝,底下是有条古城的交通线,坐车就可以离开。   古小哥听说坐车能出城,终于舒展了紧锁的眉头。   但我们来的目的还没达到,不可能现在就返程,他一个人行动是万万不可,于是陈清寒劝他留在石屋这休息。   双头狼那边,我已经说好了,要是它们再敢来,我就让它们的族群彻底消失,无用知道我的本事,她既然答应了,应该能说到做到。   为几口吃的,赔上全狼族的命,这笔账太不划算。   古小哥答应留在石屋,他给我们画了图,详细地标出暗道的入口位置和出口位置。 第317章 去向   古小哥和我们待了几个小时,精神缓和下来,又有了出城的希望,眼睛里恢复神采,除了古城内的情况,他还说起些别的事。   他说唐小姐组织活动时说,她要来寻找在沙漠中失踪的父亲。   这事儿我们都知道,但古小哥说,唐小姐进来以后,时不时的自言自语,他听到过她对着墙角喊‘爸爸’。   而且在沙漠时,她经常提到她的父亲,说她担心他,但自打进了城,她再没提过自己的父亲。   古小哥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样说很不礼貌,不过……我觉得唐小姐可能…唉…”   看他一脸惋惜的表情,约摸是怀疑唐小姐已经疯了,他的理由也靠谱,唐小姐没有一点野外生存的经验,死亡沙漠中处处透着古怪,他们也看到了‘植物人’和石头人。   还有危险的动物,即使有高人坐阵,他们一路走得也并不轻松。   除了没有人员伤亡,该受的惊吓是一点没少,在古小哥看来,唐小姐是温室里的花朵,崩溃也不过几天的事。   陈清寒倒不这么认为,他说唐小姐没那么脆弱,是个心志相当坚毅的人。   陈唐两家是世交,陈清寒对唐小姐的了解,应该比刚认识的人多些。   我觉得陈清寒说她坚毅,说得太含蓄了,通俗点说,唐小姐这人就是‘倔’。   她没有任何探险经验,在网上四处找人合伙深入沙漠探险,胆子够大,对寻找父亲这件事,也足够执着。   所以我相信陈清寒的看法,唐小姐没那么容易崩溃。   但她会不会是产生了幻觉?   我这个猜测一出口,迈克立即看过来,他最关心的就是幻觉问题。   “人在崩溃之后,很容易产生幻觉。”古小哥没明白我的意思,他困惑地看着我,认为我们说的是一个意思。   “你说,她在进城之后才出现这些异常行为?”迈克问。   “是的。”古小哥肯定道。   迈克曾说,他和他的队员是在返程的时候出现的幻觉,他们和唐小姐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接近过古城。   迈克的队伍在门口,唐小姐的队伍进门了。   迈克认为幻觉与古城有关,是这城中的某个力量,导致人产生幻觉。   杜医生听后说:“可是我们没有产生幻觉。”   我们进城的时间,比迈克在门外待的时间长很多,要受影响我们这几个人,早该出现幻觉了。   即使我和陈清寒没有,汪乐和黄载江他们也该有,他们是百分之百的‘正常人’。   当然,迈克只说他的队员和部分先前进来的人产生过幻觉,他自身的幻觉在离开死亡区域后,没过几天就彻底消失了。   他并不能证明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会中招,我看看古小哥,唐小姐那队,就没有一个人产生幻觉,除了唐小姐本人。   再说我只是猜测,她到底是因为幻觉才自言自语,还是因为其它原因,目前还不好说。   “她既然…咱们现在假设,她认为已经找到了父亲,为什么还要去市中心?”就算她产生了幻觉,那在幻觉中,她已经和失踪的父亲重逢了,不是应该打道回府么?为什么还会继续带人向市中心探查?   古小哥回忆了一下,说:“唐小姐进入沙漠之后特别信任那支来历不明的队伍,尤其是那队人的头儿,他们经常开小会,把我们三个排除在外,有次我偷偷听到一耳朵,听到他们说什么核心。”   宇宙核心?我看向陈清寒,又看看迈克,迈克似乎对这个词很陌生,没有任何反应。   古小哥看我们队伍里有个外国人,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用外语,所以不存在迈克听不懂的情况。   由此看来,迈克和之前袋鼠国派进来的那些人,都没有摸清这座城的底。   前后一年的时间,派进来那么多人,却连秘密的边都没摸着,我不认为是袋鼠国实力不济,只是城中的秘密藏得太深。   那么藏得如此之深,唐小姐和那支神秘的非人队,是怎么在城市外围转悠的时候,就知道核心在市中心的呢?   莫非真是有内部消息,古城现世一年,知道它存在的就袋鼠国的一小部分人,而且他们还不知道宇宙核心的存在,想泄露消息也没得泄。   再往内部想……那只能是唐小姐的父亲,或者跟她父亲共事的人。   他们掌握着第一手资料,那时候也许‘污染’物还没扩散,也没有影响沙漠中的一切,因此唐小姐的父亲在做研究的时候,比现在安全。   后来……就说不准了,所以假设唐小姐知道宇宙核心的存在,她还想拿到这件东西,想必也或多或少知道它的用途。   跟古小哥交流完,我们几个人又简单交流了一下,主城区是这座古城最危险的地方,我们对它连点皮毛都不了解。   我还是认为黑影有可能是无用说的恶灵,陈清寒让我们清点武器和装备,他说唐小姐进入主城区已经好几天了,我们要加快行动速度。   中午一过,我们再次上路,陈清寒留下汪乐和古小哥做伴,这城里几乎没有安全的地方,一个人哪怕是天天缩在屋里,也有可能遭遇不测。   所以他留下汪乐,两个人在一块总好过一个人,万一有事也有个照应。   无用那边不知道充没充完电,要是能再和她聊聊,兴许还有更多收获。   她在这城里困的时间最长,而且成功活到现在,就算她没有杀死恶灵的方法,应该也有跟它们和平共处的秘诀。   陈清寒听了我的想法,没同意我再去找无用,他说无用没事,是因为她没动核心,我们不知道她和恶灵有怎样的协议,问出来的未必是真话。   要说无用和我没有任何交情,她说的话,我确实不会全信,再跑一趟又要浪费时间,也不知道她醒了没有,所以我打消了去瞧一眼的念头,和陈清寒他们一起开拔,向市中心进发。   古小哥画的图很精确,瞧那画功挺专业,不像我,陈清寒早上看到我用业火烧的记号,问我为什么要留狗爪子印,有什么特殊含义没有。   我气得想踹他,那明明是我‘画’的莲花,什么狗爪子?!   我们按地图找到古小哥说的建筑,一栋三层的石楼,一楼大厅还有类似窗口的格间,好像银行那种。   只是没有玻璃挡着,我们在石楼的地下室,找到了古小哥说的暗道口。   暗道凿破了地板,也就是说,这个暗道原本不是石楼中该有的空间,是石楼建成后,才被人暴力开凿出来的。   黄载江边走边找,杜医生问他找什么呢,东张西望的,黄载江说他想找找古小哥说的黑影。   自打黑影向我传递了某种信息,我就再没见过它们的踪影。   黄载江也没找到,但我们看到了‘非人’队队员的残骸,杜医生还上前检查了一番。   她说这人的确是被‘动物’咬过,那‘动物’只吃脑子和内脏。   陈清寒问,死者有没有异常。   杜医生说没瞧出哪不正常,暂且当死者是个真正的人吧。   古小哥说当时他看到四个人,有一个人死在暗道中,另外三个呢?   我们几个人从暗道出去,特意看了看四周,没发现其他人的尸体。   也没见到那种追着人跑的植物,古小哥形容它们,好像海草,迎风舞蹈、乐逍遥。   从暗道口出来,接下去的路,没人能指导我们。   黄载江拿出他的仪器,测算从我们的位置,到市中心最近的距离。   他测了几条路线,最终选了间隔建筑物最少的一条路。   建筑物太多,我们反而不容易逃跑,陈清寒让我们拿出武器,随时准备应战。   我看杜医生没拿针,拿着一瓶喷雾,外面的瓶子好像空气清新剂的瓶子。   “这是什么?”从瓶子看不出里面装的什么,于是我问道。   “除草剂。”杜医生笑了下说。   “哈?那不是种地用的吗?”我疑惑道。   “目的是杀草,有效就好。”杜医生晃晃瓶子。   “在外执行任务,经常遇到难缠的植物,杜医生向上面反映好几回了,才研究出这东西。”黄载江解释道。   生活阅历的贫乏、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我闭上嘴,准备亲眼见证一下非农用除草剂的威力。   黄载江则用透气的弹力绷带,露在外面的皮肤全缠上了,包括脸,美其名曰‘防护服’。   他这造型若是遇上其他人,还当是古城里复活的木乃伊。   我双手握着钩棍,吐槽了他的造型,便集中注意力赶路。   迈克的枪没了,他现在用一把伞兵刀,柄上刻着一行字,应该是有纪念意义的物件。   其实他一路上收集了许多样本,他的背包里多数空间都让样本瓶给占了。   备用武器在越野车那边,现在我们这队情况还不错,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所以迈克也没提回去补充物资。   越是靠近市中心,越能感觉到这座古城的‘发达’,我们甚至看到了十字路口的‘交通岗’,接近市中心的区域,道路宽广,楼房也多。   只是没见到交通工具,黄载江就说奇怪,建这么宽的马路,又设立的交通亭,总不会是给万人马拉松大赛准备的。   街边一辆交通工具都没有,这有点说不过去。   不光是黄载江,我也奇怪,我们来时坐的小火车,是停在车库里的,途中一辆车也没碰上,难道地下的交通线老早就停运了?意外发生的时候,所有车辆都入库了?   这个猜测,比市民乘坐交通工具逃跑还要离谱。   任何的反常,都将是解开谜题的线索,不过动脑的事,还是留给陈清寒吧,我只想当个无脑的武力输出。   “嘿,你们看,那是什么?”黄载江突然指向一个地方。   他指的是一个街边石牌,很像是现代公交车站的广告牌。   在牌子后边,有一抹绿油油的影子,他不指还好,他这么一指,那东西突然弯曲,形象点比喻,就像一个正在面壁思过的小孩儿,听到有人叫他,立刻探头到门外,看看是谁在叫他。   “啊——麻醉草!”黄载江低声叫道。   古小哥特别细心,给我们画地图的时候,把麻醉他的海草和吃人的大螳螂全画上了。   麻醉草像是能听到黄载江说话,草尖弯向我们的方向,陈清寒立刻用眼睛让黄载江闭嘴。   那东西确实像海草,浑身上下也找不到类似眼睛的器官。   陈清寒让黄载江闭嘴,估计是想到那海草可以通过空气震动辨别方位。   它身上长着许多小草叶,说不准它们就有传感功能。   陈清寒示意我们放轻脚步,可那海草像是已经锁定我们的位置,快速朝我们移动过来。   它没有腿,但可以在地面上平移,我们不敢迈大步,速度就没它快。   杜医生化被动为主动,举起除草剂,向它迈出一大步,对准它‘呲’了一下。   海草立刻软绵绵地掉在地上,支楞不起来了。   我刚想夸她的除草剂牛,陈清寒便低声说:“快走。”   我脚步抬起来,跟着他迅速逃离现场,回头看时,从广告牌后面的屋子里,冲出来一片绿油油的海草。   沙漠绿化要是能赶上这速度,地球将成为绿色的家园。   海草没腿,跑得却飞快,我不敢跑太快,把黄载江他们甩开。   但眼瞅着海草群就要追上来了,这时小红挺身而出,她夺过杜医生手中的除草剂,回身杀入草丛。   杜医生缩了下手,结果竟然没躲过小红,她微微错愕,可能没想到自己堂堂国家保密机构训练有素的外勤人员,连一个小护士的手都躲不过去。   其他人愣住,是因为小红‘勇敢’地冲入草丛,一个柔弱的姑娘,竟然愿意牺牲自己,保护大家。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糟糕,她要露馅儿!   海草即便浑身是高浓度的麻醉剂,也麻不倒一个机器人啊。   小红冲进草丛,对着海草一顿喷,一片草丛很快倒地,生化武器就是这么厉害。   然后小红没事儿人一样走回来,露出一个甜美地微笑说:“我天生对麻醉剂免疫。” 第318章 夺笋哪   这怎么刚一天不到,它就学会编瞎话了?跟谁学的??   杜医生是专业人士,我本想着小红的谎话,她一听就能识破。   可是杜医生听完只是点点头,说了句:“原来你是这种特殊体质。”   网上不是说现在骗子经常被反骗吗?为什么我遇到的人都这么好骗?   杜医生的话,黄载江完全相信,迈克也没异议,他知道杜医生是从业多年的医生,好像还是个医学博士,我听他们闲聊的时候提过。   如果是医学方面的事,她说的话在我们的小队里,非常具有权威性。   陈清寒心里不信,面上肯定不会表现出来,他知道小红是什么情况,我也知道,但我不想像他一样连点情绪都没有,我摆出惊讶脸说:“哦?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体质。”   杜医生说有,但是很罕见,这样的人其实算是不太走运的,别赶上要做大手术,赶上大手术可就糟了。   小红紧接着来了一句:“我希望帮助那些像我一样体质与众不同的人,所以才选择学医。”   她这话像是打动了杜医生,冷艳毒医破天荒地对她温柔一笑,像是鼓励和赞许。   我拐了陈清寒一下,冲他呶呶嘴,想说你看看,机器人成精了,自己编瞎话编得特溜。   陈清寒捏住我的脸,严肃道:“执行任务,禁止亲亲。”   我呸~我要退出这支没溜儿的队伍!   小红看向我们这边,她把除草剂还给杜医生,冲我咯咯乐了两声。   怎么说呢,感觉像是在求表扬,我一嘬腮,把脸从陈清寒手指头底下抽出来,给小红鼓了两下掌:“做的不错,棒棒的。”   迈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你们混熟了?”   小红对我的态度,跟对其他人有着明显差别,说白了就是比较亲近我。   大家同样是陌生人,队伍里最和善的人也不是我,要说共同语言,那也是杜医生和它有话聊。   所以小红对我的亲近,在迈克看来一定莫名其妙,他也许会怀疑,我们之前就认识。   进而怀疑什么?怀疑小红根本不是游客,而是我们提前派来的暗探?   我的脑子里已经编出一部电视剧的前三集,但迈克并没有再说别的。   陈清寒说这种海草不可能就一片,所以我们得尽快离开。   他嘱咐黄载江,发生异变的植物或物质,比如石头,它们没有眼睛,要辨别方向,需要通过其它途径。   黄载江秒懂,保证再不随便出声,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接下来的时间他都很安静,我隔一会儿看他一眼,把他给看毛了,挤眉弄眼,好像是想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摆手用口型对他说‘没事’。   其实我只是看看他安静下来是不是个美男子,事实证明,安静并不能让他变美。   我之前已经把自己遇到的各种陷阱、险区指给陈清寒看了,他观察力强,有他盯着我们踩不到雷区。   避开已知的险区,我们被一片避不开的障碍挡住了去路。   我又下意识地看了眼黄载江,路线是他选的,他胳膊上戴着一个仪器,能发射数道激光,据他说,这些激光能测量出五公里以内的所有障碍物。   并根据障碍物的位置、高度、宽度、厚度,筛选出‘空隙’。   这些空隙就是我们的路线,现在,挡在我们面前的是几十只大螳螂。   它们占满了整条街,趴在地上好像在睡觉,这时候还热着呢,地面都是烫的,我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没有烤肉味,这些螳螂未免也太耐热了,也不打伞、不涂防晒霜,居然没被烤熟了。   陈清寒示意我们原路退回,别惊动这些防晒本领第一强的螳螂。   但我们不惊动,有人惊动,而且突然跑出来的人,既不是我们这边的,也不是唐小姐那边的,古小哥不仅给我们画了海草和螳螂的素描,把‘非人’队的服装款式,标志图案也一并画了。   所以从来人的着装上,就能看出他不是‘非人’队的人。   那人站在我们九点钟方向的一栋楼上,挥舞着一块红布条,大声呼喊,明摆着是故意要惊动这边的大螳螂。   谁啊?夺笋哪!看到下边有人没有?   大螳螂从午睡中醒来,睡眼……朦胧?   在转头看楼上那位之前,先看到了正想逃跑的我们。   谁让我们就在它们的眼皮子底下,想看不到都难。   大螳螂齐刷刷看向我们,陈清寒低喝了一句:“注意标记,跑!”   我们也在路过的‘陷阱’、‘险区’边上做了标记,这样即使是逃跑的时候,也知道哪个地方能踩、哪个地方必须跳过去。   一场古城逃生,被我们弄得像3D游戏,大螳螂站起来有我们两个人高,想打它的头,需要合适的时机。   目前来说,除了我和陈清寒,其他人只能打到它的腿。   它们的腿,别的我没细看,就看到反光了。   好像它们身上有好多处都反光,仿佛穿着金属铠甲,想到这,我在求知欲的驱使下,将口袋里的石头抛向身后追来的大螳螂。   石头砸在螳螂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听着确实像砸在金属上。   谁会给螳螂穿铠甲?   难不成它们是古城先民培养的超级战争武器?   毕竟人类历史上就曾出现过,用动物打仗的记录。   而古城,从我们发现的迹象表明,它有外敌存在,那么假如大螳螂就是他们研究出的‘非人战士’,也不是不可能啊。   “小冷啊,你拿什么砸它呢?”黄载江跳过一片硫酸洼,和我的距离忽然拉进,他看到我用东西砸身后的大螳螂,八成以为我有什么秘密武器。   “捡的石头。”我如实回道。   “啊?”他顿了下,“哦。”   我很抱歉让他失望了,他刚刚相信我是隐世出山的高人,可能正想看我露两手,比如一招制敌啥的,结果我就向螳螂扔了块普通的石头,没有任何酷炫的效果,也没造成任何伤害。   我们逃,是边逃边打,并不是一味地逃跑,所以不需要速度太快。   杜医生是‘远程’射手,手中的毒针枪,咻咻咻,一连射出十几发毒针。   体积大的生物,用这种武器对付最好,瞄的不用太精准,总有一针能扎中,不是要害也行。   但是杜医生很快发现不行,她的毒针扎到了一层护甲上,毒针做的细,尖再怎么锋利,也扎不穿铁板。   而且发射毒针的枪,它的推动力不能和真正的枪相比。   随后杜医生替我说出了心中的猜测,“它们身上穿着东西。”   几十只大螳螂追着我们跑,陈清寒这时候也没打算硬扛,他听到杜医生的话,回身跳起来,试着砍了身后螳螂的腿,大宝剑倒是能砍断螳螂腿,只是陈清寒差点被别的螳螂给砍了。   这些螳螂的手,不是像镰刀,它们就是镰刀。   把人劈成两半是轻而易举的事,它们举着前肢,我们便感觉头顶悬着铡刀。   而它们在街上飞奔,无论是踩到硫酸坑还是虫子窝,都没有受伤。   铠甲像皮肤一样包裹着它们的全身,带给它们全方面的呵护。   这时,楼上的那人又喊了起来:“快过来?是人吗?是活人吗?”   瞧瞧这话问的,集美们,夺笋哪!   我们几个在这上蹿下跳,不是活人还能是青蛙不成?   反正杜医生他们是活人,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黄载江他们看向陈清寒,等他发话,要不要往那人的方向去。   进暗道是不行的,里面不好施展,大螳螂还能追进去,但不走暗道,地面上的路,我们没探过,不知道哪有危险,等于是在地雷区玩扫雷。   陈清寒想了想,然后点头,那人所站的大楼离我们不远,只有两条街。   虽然陈清寒没说出来,但我特别自觉地跑到队伍最前面,给大家趟雷。   然后我们就看到了一具尸体,一具浑身是毛的尸体。   这具尸体已经惨不忍睹,正是我们放走的狼人,但它变成这样,应该不是小红的手笔。   它身上全是窟窿,窟窿的边缘向上隆起,一看就是有东西从里面钻出来,尸体的长毛上还粘着昆虫退去的幼虫壳,就像蚕蜕。   “是六翅虫。”黄载江说。   没错,古小哥同样给我们画出了六翅虫的画像,但他并没有画六翅虫的幼虫什么样,也没画被它们产卵后的活物会变成什么模样。   但只要联想一起,就应该和眼前的尸体差不多。   这下好了,它看起来完完全全是遭遇了‘意外’,迈克有点失落,脚步没有停留,跟着我们一起快速跑向大楼。   跑到楼下我们才看到,这栋楼的大门已经封死了,不是拉个塑料条或贴两张纸那么简单,它是被石头和混凝土一类的粘合剂给砌死了。   怪不得那人躲在这栋楼的楼顶,原来他是有信心,螳螂进不了大楼。   “顺着绳子爬上来!快——”那人扔下绳子,并朝我们大喊。   我把绳子让给别人,因为绳子就两根,黄载江和迈克共用一根,杜医生和陈清寒共用一根。   我用壁虎装备,背着小红直接爬,他们的速度还没我快。   陈清寒第二、迈克第三,黄载江和杜医生并列第四。   楼顶的人看着我,捂着胸口说:“吓我一跳,我以为是怪物爬上来了,差点给你一枪。”   他比划了一下我身后的小红,“你们两个好像双头怪。”   这人穿一身野外休闲装,歪戴着一顶牛仔帽,也是个外国人。   迈克是官方代表,有些话自然要由他问,他也没有推卸责任,爬上来就问这人是谁,来干嘛的。   死亡沙漠是袋鼠国封锁的禁区,古城更是机密中的机密,在这出现无关人员,他自然要问。   不过牛仔帽没理迈克,他把绳子抽上来,将天台边上的水桶拎起来,一桶一桶往楼下倒。   水桶里装的绿色的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是杜医生专业,她说那是海草水。   也就是说牛仔帽在往下倒麻醉剂,但闻味道,好像不止麻醉剂,似乎还有酒味。   刚想到酒,他就点燃了一个瓶子,瓶口插着布条,布条开始燃烧,他便将瓶子扔到楼下。   楼下的地面上,全是他倒的海草糊糊,糊糊可能掺了酒或酒精,瓶子砸在上面,立刻燃起一片火海。   麻醉剂变成了麻醉气,我不知道他是有啥理论依据,就等着看这招管用不。   大螳螂追我们追到楼下,开始用前肢砍楼,不,是想爬上来。   别说,它们真能爬上来,而且八米多高的楼,它们爬一会儿就能到顶。   好在牛仔帽的麻醉气管用了,在它们一只前爪已经搭到天台边的时候,身体晃了晃,又栽下去。   下面是火海,大螳螂终究是活物,在太阳底下晒没事,可掉进火海中大火急烤半小时,照样会熟、会焦。   可惜麻醉糊糊的数量,火海的面积,不够烧死所有的大螳螂,仅仅让三分之一的大螳螂失去战斗力。   而此时,我的注意力被市中心方向的一道光吸引了,那光十分柔和,颜色像珍珠,光照范围大概不会超过五百米。   但在这城市中,格外的显眼,在光中,有东西飞来飞去,只是模糊的影子,也说不好是什么东西。   也许只是喜欢追光的扑棱蛾子,那光的高度和周围的建筑比要矮上许多,所以我们在远处,或在城外是看不到那光的。   “它很美,不是吗?”牛仔帽不理迈克,凑到我身边,看着那光片源说。   “美?大灯泡而已,哪里美?”我回过神,奇怪地看着他。   “灯泡?哈哈,你这个形容真有趣。”牛仔帽的后腰上别着手枪,他也不介意我们发现这一点,在迈克盯着那把枪看时,他还抽出来在手上摆弄了两下。   摘下弹夹检查,然后装回去,重新将手枪别在后腰上。   这是炫耀呢、是炫耀呢,还是炫耀呢?   又或者说是威慑?   “嘿,我不管你们是谁,谁派来的,现在你们到了我的地盘,就得守我的规矩。”牛仔帽走到天台的一个角落,那里放着一把石椅,他坐在上面,翘起二郎腿。 第319章 没有技术含量的较量   他的地盘?什么意思,他是古城的原住民?   古城如此凶险,敢称这是他的地盘,我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是本地人,是古城的主人。   于是我瞄了眼小红,看到它没有任何反应,据它说,它的设定是对国民友善,以救死扶伤为目标,所以它看到我就亲近,见到杜医生溺水就抢救。   当然,对于它无能为力的‘疾病’,它是不会主动上手的,比如被狼人抓伤产生的变异。   它治不了,也没打算尝试,但它会抢杜医生的除草剂救人。   我现在搞不懂它到底有没有‘人格’,还是只会执行程序的机器?   不可否认,它拥有强大的学习模仿能力,但人和人工智能的区别,就是人会不理智,在明知是错的时候,仍然决定犯错。   我想起它答应我除掉狂暴狼人这个隐患,也说不清它是为了我打破它救死扶伤的原则,还是它判断牺牲一个,保护多数才是正确程序。   迈克和牛仔帽进行着并不愉快地交谈,我在一旁神游,不过也能听到他们说话,迈克认为牛仔帽是非法闯入禁区,既然是犯了法,我们不可能听一个罪犯的话。   这地方特殊,迈克有权对牛仔帽先斩后奏,而且不会被追究责任,涉及国家机密,保密最重要。   牛仔帽有他的依仗,他说没有他,我们别想穿过最后的两条街区。   他说的未必是大话,他一个人弄了那么多海草糊糊,还是有些手段的。   迈克问他的规矩是什么,他说我们要想在他的地盘栖身,就得‘干活’,我看看天台四周,不知道他的小作坊在哪,是要我们制作海草糊糊?   古城海草糊糊加工厂,品质优良,独家配方,欢迎来购?   迈克让他说清楚点,需要我们做什么,牛仔帽的回答和我的猜测天差地别,他说需要我们做诱饵,把更多的大螳螂引过来。   迈克自然不同意,说他宁愿在外边和螳螂打架,也不和这个混|蛋共处天台。   陈清寒此时插话道:“你能确定螳螂的数量吗?”   他问的自然是牛仔帽,牛仔帽撇撇嘴,那表情好像在说‘那当然’。   他本就是非法闯入禁区,现在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是他的背景比袋鼠国官方还厉害,还是他认定我们不能怎么把他怎样?   后者的话,除非他对我们下黑手,我又仔细看看天台,确定他的加工点不在这,应该是在楼下。   牛仔帽手里把玩着一只匕首,瞧着挺精致,他用匕首虚点我两下,问迈克,‘她是谁’。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们好几个人在这,我一句话没说,他为什么不问别人单问我?我暴露了什么吗?   迈克介绍说,我是华夏超自然现象调查部门的探员,陈清寒是我的搭档兼华夏方代表队的队长。   我还是头回听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探员?那不是外国的称呼吗?   我从来没听群里的同事提过这个称呼,所以这个‘称呼’八成是迈克自己对我职务的理解再翻译,并不是事实。   牛仔帽立刻接受了这个称呼,小声嘟囔着:“哦,探员。”   他直接忽略了陈清寒和其他人,冲我招招手,“探员,你有新工作了。”   别人都没安排,第一个给我安排工作,我怎能不起疑心?   “等等,先说什么工作。”迈克紧张地问。   陈清寒看他一眼,又看看我,我耸耸肩,迈克总是担心我,好像我是个需要保护的对象。   我感觉有点伤自尊,但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有点多此一举。   “嘿,别紧张伙计,你女朋友?”牛仔帽的语气轻佻,这惹怒了迈克,他冲去想抓牛仔帽的衣领。   牛仔帽反手拨开迈克的胳膊,另一只手挥拳砸向迈克的脸。   两人眼看打了起来,我们只是看着,没有上去帮忙。   因为看得出他们没下死手,只是较量,两人没动刀子,只用拳头,也没使阴招,纯粹的硬碰硬,看谁更刚。   结果是两败俱伤,半斤八两,牛仔帽看着三十出头,比迈克年轻至少十岁,他们高身体形都相似,看他们打架,没有一丁点观赏性。   我站在一旁,想了想,得出一个结论,跟身边的陈清寒说:“他们打架,不是因为我吧。”   陈清寒回了句高深莫测的话:“如果是因为你,那该是我上场。”   “男人的试探方式简单粗暴。”杜医生一脸嫌弃地看着挥拳头互砸对方脸的两人。   几分钟后,两人脸上全挂了彩,牛仔帽坐回石椅里,迈克坐到天台边。   两人气喘如牛,痛得直呲牙,迈克的眼角破了,牛仔帽的一只眼睛肿了。   颧骨、嘴角、鼻梁,现在看着,他们俩不像打架,我感觉是在给对方整容。   打得面目全非,却没有真的伤到对方的要害,牛仔帽缓了一会儿,又指指我:“让她去干活。”   嘿,这就有趣了,什么活必须我来,还让他如此执着?   “什么活?”这回问的是我,我自己对新工作产生了好奇。   “简单,躺棺材。”牛仔帽捂着肚子站起来,又冲我招了下手。   他示意我跟上他,然后从天台的楼梯口,下到大楼顶层,他一边下楼梯,一边说:“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陈清寒他们跟在我身后,牛仔帽并没有阻止,顶层空间内没有隔断,里面的布置,和我想象中的黑加工作坊一样,装满不明液体的水池、没有标签的瓶瓶罐罐,还有乱麻似的连接管。   在一团乱麻中间,有个石台,石台上有个人形凹槽。   看到这凹槽,我一下就明白了,牛仔帽不选别人单选我,是因为这个凹槽……我躺刚刚好,真是高一厘米嫌挤、矮一厘米有缝。   杜医生和小红的身高、体形,和这个凹槽不匹配。   仿佛是灰姑娘的水晶鞋,专门为我量身定做的一般。   “你只需要躺在这,不用做任何事。”牛仔帽介绍道。   “然后呢?我的作用是什么?”我问。   如果他说出只有人类躺进去才能起到的作用,那我必须拒绝。   “不知道。”牛仔帽干脆的回道。   “你再说一遍?”我的手有点痒,攥了攥拳头。   “我来的时候,它就摆在这,我很想知道它的作用,所以……请吧。”   “你不知道它有什么用,怎么知道我起不起作用?”   “嘿,有点冒险精神,不试什么都不知道。” 第320章 黑水咬人   陈清寒在我们两个扯皮的时候,在四周转了一圈儿,他检查了周围的那些器物,最后在牛仔帽看不到的位置冲我点点头。   我脱了外套和鞋,躺进凹槽里,严丝合缝,莫明有种回到古墓的感觉。   我躺在自己的棺材里,旁边站着的是国外盗墓者。   迈克站在另一侧,他的表情和牛仔帽正好相反,他一脸关切和紧张,我又感觉自己躺的是病床,而他是正在关心病人病情的……家长?   躺了几分钟,也神游了几分钟,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   “再躺一会儿我可就睡着了啊。”因为在我的墓里,只要感觉无聊,我就会陷入沉睡。   “这东西多少年没用过了,失灵了吧。”黄载江凑过来说。   牛仔帽说他来时这就这样,应该是没错的,这个空间像一个加工厂,里面的东西好多都是不可移动的。   比如有两个浴缸那么大的水池,这种水池和地面连在一起,无法移动,一共有八个。   陈清寒问牛仔帽,池子里的液体是什么,牛仔帽还是说不知道,他来的时候就这样。   我们知道这古城空置万年,有什么液体,露出地面一年了,也该蒸发掉了。   迈克问牛仔帽他来的时候,发没发现其他人来过的痕迹。   古城内的建筑,到处都落着厚厚的灰尘,有人进来的话,不止会留下脚印,还有别的痕迹,比如碰过这里的某样东西。   牛仔帽说没有,他来的时候这里就是这样,大门是石头砌死的,下面几层没有窗户,只有顶屋这边有,他也是用绳子爬上来的。   所以,他来的时候,池子里就有水,他仅仅动用了一部分工具,加工他的海草糊糊。   他想知道这里是加工什么东西的,因此没有移动任何一个器物的位置,以保证它们能正常工作。   我躺的这个凹槽,好像一个电池槽,而我就是让一部机器运转起来的电池。   但是‘装’进来十分钟了,没有任何东西因我的存在恢复工作。   迈克便说可以了,这些东西已经失灵了,没必要再试。   牛仔帽没坚持,他说好吧,也许古城居民和现代人的能量型号不同,不管外形多么相似,内核不同的话也没用。   他说这话反倒让我想起小红说的,我和古城的先民从种族来说,可能同宗同源。   那么我来当电池应该正合适,怎么会不灵呢?因为其它零件年久失修,坏掉了吗?   我刚要从槽里坐起来,小红走到两根金属管前,那两根金属管像天线似的,支楞在一个石盒子上,看着好像老式黑白电视机。   小红伸手将两根分开的金属管搭到一起,周围便开始响起呜呜呜、咯啦咯啦的细碎声音,好像什么东西被启动了。   牛仔帽立刻对我说:“躺好。”   现在,这地方不像加工厂了,反倒像是一个科学实验室。   池子里的不明液体咕嘟咕嘟冒着泡,连接在我身下石台上的金属管子直冒电花。   “怎么着,这是要爆炸吗?”我听着这些不祥的声音,视线寻找到陈清寒,他眉头微皱,好像在为什么事困惑着。   “出来!快——”陈清寒几步蹿过来,伸手拉住我,他挤开牛仔帽,牛仔帽并不想让开,但他发现,他竟然在力量上输给了身材‘苗条’的小白脸。   牛仔帽被陈清寒挤开几步,扶住一个架子才稳住身形。   他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接着想来阻止陈清寒,可惜我已经被陈清寒给拉出来了。   不,准确地说,是被他一个公主抱,给捞出来了。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周围八个水池,同时缓缓冒出一个人形的东西。   因为不明液体是黑的,这些人形的东西也黑乎乎的,它们没有五观,只有头、躯干和四肢。   就像商店橱柜中摆放的黑色塑料模特,黄载江离其中一个水池最近,他举起折叠铲,照着黑色的东西挥了一铲。   这一铲像砍在水里,抽刀断水,水更流……   铲子切开的伤口,瞬间就恢复了,没留一点痕迹。   “上去,到天台上去。”陈清寒抱着我,我拎着自己的衣服鞋。   水池的东西很快就能行动,它们跳出来,伸手去抓离自己最近的人。   黄载江让其中一个抓了下,嗷的叫了一声,鲜血流出来,他用另一只手捂住,这种情况我们也没功夫细看他的伤势,只能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但我们至少知道了,不能和黑水有直接接触。   搞不好它们也是硫酸家族的成员,沾一下少块肉。   最后一个上天台的杜医生,被一个黑水人抓住了脚。   好在她及时挣脱,天台的出口有个盖子,牛仔帽把石盖一推,将下面的黑水人隔开。   它们倒没什么力气,没有攻击石盖。   杜医生看看自己的脚,并没有受伤,这就奇怪了,她连忙去看黄载江的伤势,好么,真的少了一块肉。   难怪他叫那么惨,拳头大的一块肉啊,像是被挖掉了似的,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如果黑水是硫酸,杜医生的鞋早没底了,陈清寒问她,确实被抓实了吗?   杜医生一边给黄载江处理伤口,一边说:“没错,抓得很实,我挣脱的时候,差点把鞋挣掉。”   那黑水就不是硫酸,也不是类似的东西,陈清寒问黄载江,被黑白触碰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黄载江被注射了麻药,感觉好些了,便回忆说:“好像被吸了一下,然后肉就没了。”   这种情况特别像被活物咬了,比如虫子,可是陈清寒之前检查过那些池子里的水,肯定不是虫子。   因此我们只能假设,这东西液体不能腐蚀死物,比如石头、木头、胶皮、布,但可以腐蚀活物。   杜医生是医生,她的关注点则在那黑水的由来上,她怀疑黑水是我的复制体。   或者具有我某些属性的‘仿造人’,当然,她还没有切实的证据,只是怀疑,因为那些器具,和人形凹槽,让她想起了一部电影。   我知道那部电影,是部国外的老电影了,好像叫什么科学怪人。 第321章 塑料袋套头下雨不愁   杜医生看我有点紧张,忙安慰道:“时间短,它们还没成形,不用太担心。”   我不怕别的,就怕复制出八个金刚不坏之身,到时打不死就麻烦了。   不过杜医生说的好像没错,八个黑水人打不开一个出口盖,它们似乎不足为惧。   这时,我听陈清寒喊‘窗口’,他提醒了我们,大楼别的楼层都没有窗户,只有顶层有。   黑水人完全可以不走天台口,从窗户爬出来,而且它们也真的这样做了。   陈清寒提醒完,迈克和黄载江就去天台边查看,险些被跳上来的黑水人挠到脸。   关窗已经晚了,黑水人从窗户蹿出来,跳上天台,身形很是灵活。   我们注意到,其中一个黑水人,胳膊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它有一条胳膊的小臂,长得和人一样。   当然我指的不是形状,它们的形状已经和人一样了,只是缺少活人必备的一些元素。   比如皮肤、五观等等,与众不同的黑水人,它的小臂就长肉了,而且就拳头大小。   跟黄载江少的那块,大小形状完全一致。   那应该就是黄载江掉的肉,现在转移到它的身上。   所以,黄载江不是被黑水人咬了,也不是被腐蚀性液体烧伤了,是黑水人把他的肉剃下来贴到了自己身上。   我听说过狗肉贴不到羊身上这话,难道人肉可以贴到怪物身上?   贴了人肉的黑水跳上天台,不找别人,冲着黄载江就去了。   这是从他身上尝到‘甜头’,打算可他一个人身上挖肉了?   黄载江一只胳膊受伤,行动稍微有些不便,陈清寒连忙过去帮他。   大宝剑划开黑水,黑水倒是断成两半,泼洒在地上,不像铲子对它毫无作用。   可是这只能拖延点时间,几秒钟后它们重新聚拢恢复如初。   这时,牛仔帽忽然转向我,说:“也许本体活着,它们就打不死。”   他说这话,又突然转向我,手里还有枪,气氛一下凝固了。   陈清寒离他还有点距离,伸手够不到,要打只能扔大宝剑。   他想阻止,想必不是因为怕我中枪,是怕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金刚不坏之身的事。   其他人就不同了,看表情好像我马上要死了一样,全想扑过来拦着。   牛仔帽动作停顿了两秒,没有立刻动手,他可能也有犹豫。   迈克抬手想打掉牛仔帽的枪,但牛仔帽先一步调转枪口,砰的一声枪响后,迈克身后黑水飞溅。   一个黑水人被打爆了脑袋,延缓了它的动作,不然迈克不知会少点什么。   陈清寒叫大家再回下面去,派一个人先下去关窗,其他人和黑水人周旋拖住他们。   黄载江行动不便,就由他先下去,我们在楼顶跟黑水人玩你追我躲。   刀枪只能延缓它们的动作,不能消灭它们,牛仔帽看了我好几眼,似乎在琢磨要不要杀了我证实一下他的猜测。   陈清寒移动到离我最近的位置,准备随时支援我,让牛仔帽没机会下手。   我冲陈清寒挤挤眼睛,抬起手掌,暗示他我可以解决黑水。   陈清寒摇摇头,看来他觉得时机不合适,因为黑水伤不到死物,我们就用死物遮住皮肤,黄载江胳膊上挨的那下,是他卷起了袖子,露出小臂才让黑水得逞。   现在我们用袖子把手都包上,但是头部没有保护,杜医生想起她身上带了塑料袋。   她随身带着塑料袋,这是她的习惯,为了装一些大块的样本。   比如……人头。   塑料袋套头,下雨不愁,我们每人头上套一个,没敢扣洞,怕眼睛遭到攻击。   这方法确实有效,迈克在戴上之后就被黑水给保住了,而且是从身后抱住的,黑水的手正好捂住他的眼睛。   但并没有把他的眼珠抠出来,他大力甩掉黑水,身上因为捂的严实,没有少肉。   滴答…滴答…   我感觉有液体掉在塑料袋上,抬头一看,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竟然掉起了雨点。   雨点落在黑水身上,它们虽没有五官,看不出情绪,但身体因雨水瑟缩起来,好像很痛苦。   此时黄载江已经从里面关上窗户,迈克想趁黑水人停止攻击赶紧回下一层,陈清寒让他们下去,我和他留下。   其他人不放心,陈清寒说是为了观察黑水人,也是为大家的安全考虑,把我和他们暂时隔开比较好。   牛仔帽看了看黑水人,“要不…还是趁早解决根源问题?”   他说的时候目光扫我一眼,迈克比较激动立刻喝道:“闭嘴!”   陈清寒则根本没理会他,只对杜医生点点头。   他们回到顶层,陈清寒盖好盖子,我听到迈克在底下喊‘都是你搞出来的麻烦,别想动她’。   我听完墙根儿一抬头,见陈清寒正看着我呢,他眼神怪怪的,如果我没领会错误,他有那么点……指责的意思?   “不赖我啊,那个牛仔帽让我做的实验,你也没反对,现在出来怪物,可不关我事!”   “迈克对你是不是太关心了,作为未婚夫,我有权过问吧。”   “什么玩意儿?未婚夫?你什么时候给自己升级了,我怎么不知道?”   “从金字塔墓回去之后。”   “嘶…我告诉你你不能这样,随便改剧本,也不通知我,我这信息还没更新呢,别人问我,我都说你是我男盆友!”   “哦,我和别人说,我打算求婚,就是这次出来,回去之后你就答应了。”   得,我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不是…不对啊!   “你这节奏不对,要是你哪天安排场婚礼,我们就结婚了?”   “安排好通知你。”   “别闹,这是很严肃的问题,婚姻受法律保护,做不得假,捆绑炒作可以了啊,别弄什么利益婚姻。”   “行。”   陈清寒答应的特干脆,我好像过于敏感了,也许他只是开玩笑。   我们有功夫在这聊天,因为黑水人已经彻底停止攻击,雨越下越大,淋得它们缩成一条,对,就是一条,像泄了气的迎宾气球,软塌塌地掉在地上。   我摸摸被雨打湿的袖子,没感觉这雨有什么附加伤害。 第322章 回头路   沙漠里哪来的暴雨?黑水人都被浇萎缩了,我拉住陈清寒,叫他赶紧进屋躲躲,别是这雨暗藏玄机,暗度陈仓,暗中伤人。   陈清寒对雨没什么想法,他问我哪学的这些成语,我说我爱玩成语接龙,手机里还有猜成语小游戏呢。   暴雨洗去城市的烟尘,我和陈清寒躲在天台的一角,这里有个石棚,似乎是堆放杂物用的,只不过别的东西早已腐朽殆尽,只剩两个空石缸。   黑水人像几个黑色塑料袋,铺在天台地上,被雨水泡了一会儿就溶解了,最后随着雨水流进水漏。   “嘿,这大楼还有这设计,说明当初这地方降雨量不少。”我看到天台角落的泄水口,指给陈清寒看。   如果是年平均降雨量只有100毫米,用不着开四个排水口。   “但愿其它地方也有排水系统。”陈清寒说。   “这边还好。”我探头看看楼下的街道,路面没有积水。   我大概知道陈清寒在担心什么,那些路面上的‘陷阱’,若是和雨水混在一起,不知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而且雨水若是淹没路面,我们做的记号也会被淹没。   “那要不我自己去前边探探路?”我看陈清寒好像有点犹豫,便主动请缨。   这古城处处有坑,普通活人不宜久留,而牛仔帽看起来不太可靠,跟他合作,搞不好弊大于利,所以不如靠我们自己。   “接收过信息吗?”   “没有,从咱们进城,就没看到黑影。”   “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吗?咱们再去拜访一下你的同族。”   “怎么?你在担心什么?”   陈清寒之前决定深入市中心区域,是想抓紧时间完成任务,好快些带人出去,怕唐小姐坚持不了多久,假设她活着,不吃不喝这些天,已经快到人体极限了。   可他现在突然改变主意,要花时间再去找无用聊聊,准是有别的考量。   “我感觉那个牛仔有问题,咱们不能腹背受敌,双头狼应该袭击过每一批进来的活人,咱们去确认下,他在不在进城的活人队伍中。”   “哦,你怀疑……”我看了看脚下,此刻杜医生和黄载江还有迈克正和牛仔帽共处一室。   陈清寒点点头,他敲开楼梯间出入口的盖子,爬下去和迈克他们交代几句。   他没说我们要去找无用,只说大雨洗刷了路面,我们的退路可能被淹没了,需要重新检查做记号。   他嘱咐迈克和杜医生盯着点牛仔帽,说他不知是哪来的不法分子。   陈清寒没有说出他的怀疑,或许是怕打草惊蛇。   但他提醒杜医生注意牛仔帽,就是要她防着这个人。   我们离开大楼后我问他,既然担心杜医生他们,为什么不亲自留下,我一个人去找无用就行。   陈清寒说他想亲自见见这个‘无用’,关于天女族的研究项目扔在进行,收集信息采集样本的工作还要继续,既然古城中有天女族的人,他应该见见。   我磨磨牙,他眼前就站着个‘天女’,他居然还想亲眼见见‘天女’,这像话吗?我是多么典型的样本!   不过严格说来,他确实没见过我族中的另一类人,我们一族只有两类人,强者和弱者。   目前陈清寒只见到了我和碧石这一类强者,还没见过族中的弱势群体。   “跟你说啊,她那件虫大衣,可特别了,能保她长寿,就是得充电。”我之前只简单向陈清寒说了无用拿虫子当衣服穿,保持生命力,没有详细描述虫子的样子。   现在正好有空,我边走边讲,陈清寒听着,暴雨只下了一阵,我们下楼时,暴雨已经转为毛毛雨,天空阴沉晦涩,虽是遮住了太阳,但空气依旧闷热。   街面没有被雨水淹没,但水洼倒是有不少,路面已然不够平整,我们走了一段,回到暗道的入口,暗道里没有灌进去雨水,从牛仔帽所在的大楼,最远也就看到这了。   只要出了暗道,他看不到我们去了哪,我带陈清寒转道走向双头狼的大本营。   它们栖身的大楼在一片建筑中比较突出,隔着老远就能看见。   陈清寒发现了‘放哨’的狼,一共四只,其中一只跑了,应该是回去报信。   我们停下来等着,既然是来‘拜访’,就不好硬闯。   过了一会儿,双头狼回来,冲同伴呜呜两声,四只狼全都躲进附近的建筑,隐没了身形。   这是同意我们进入它们的领地了?   这次没有双头狼夹道欢迎,楼里空空荡荡,我戴着陈清寒直接上楼,来到那晚见无用的房间门口。   无用站在房间里,依然穿着虫大衣,但她没有迎出来,而且背对我们站着,在我们上楼的时候,我好像听到她在说话。   但楼上除了她没别人,她身边也没有狼,那么是在自言自语?   我就说长期见不着人容易出心理问题!   “无用,我又来打扰了。”我咳了一声,提醒她我们已经来了。   “嗯,上次抱歉,我身体不舒服,话没说完。”   无用说话的时候也没转身,像在面壁思过似的,陈清寒虚拉着我,没让我进屋,我们站在敞开的房门口。   “啊,你说。”我快速回忆了一下,当时并没有没说完的话题,但她这么说,可能是当时忘了,过后想起来,想现在说,我不能打击她积极性。   “这城里的人……找过你?”无用问。   “嗯?城里的人?谁,是唐小姐?”   “不,这城里的老住户,原住民。”   “没有,没人找过我,不是,这城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就算有被困住的,也是万年前的事了,怎么?他们有后代延续至今?”   “你真的没见过?不对吧,它们说,他见过你,你也看到他了。”   “我晕了,你是在打哑迷吗,谁们说我见过谁,把名字身份说全行吗?”   “你来找我什么事?”无用语气突然变了,并强行转换话题。   “哦,我想打听个事儿,最近一段时间,呃,最近365天内,有没有一个戴着这样脑子的男人进城,大概这么高,卷毛。”我边说边比划。 第323章 屋里有人   无用沉默几秒,像是在回忆,陈清寒则在她沉默的时候观察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我上次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陈设简单,到处都是灰,墙角的蜘蛛网还是‘新鲜’出炉的。   只有几个地方干净,地面、卫生间的地面,还有里面那个池子的边缘。   地面有无用和双头狼走来走去的痕迹,灰尘可能都被狼爪子给踩干净了。   卫生间的池子她经常用,其它区域,她可能从未伸手碰过。   房间里没有床,有一面镜子,上面除了落灰,还有泥巴块,或许在它被灰尘罩住前,就有人用泥巴把它糊上了。   只是露出边缘的一点点小角,看样式我猜它是面镜子,它和一张桌子是一体的,跟现代梳妆台一样。   “365天内没有,一千多天前有这么一个人进来,他们还有一支队伍。”   一千多天,那就是几年前了,几年前古城还在地下呢。   “古城还在地下的时候?”我问。   “是。”无用虚声应道。   我看了看陈清寒,脑子里其实在想牛仔帽的事,目前看来他只有一个人,一个人能从古城在地下的时候,坚持活到古城浮出地面吗?   我们走这一路,没看到能食用的植物,动物更不用说了,它们自己都发生了变异,根据杜医生的推测,吃这些变异植物、动物,人类也会发生变异。   在地下‘污染’没泄漏的时候,或许他是安全的,可古城浮上地面已有一年多,除非他有一处‘安全屋’。   不过我不太相信这种假设,牛仔帽的衣服看着还是八成新的,特别是那顶牛仔帽,他很是爱护,擦掉浮灰就和新的一样。   如果他进沙漠的时候,不是只带了一背包的换洗衣物,那他的衣服鞋子肯定早就穿旧了。   我想继续问问细节,陈清寒却拉住我的手,轻轻攥了下,这是一个暗示。   “原来真有这么个人,谢谢,那没事了。”陈清寒向无用道了谢,拉着我要走。   “等等。”无用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怪,这次见面她说话声音特别虚,好像嗓子不舒服似的。   我等着陈清寒的动作,他要是直接开跑,那我也跟着跑,他不动、则我不动。   他没动,我便收回要迈出去的脚,问无用:“怎么了?”   无用的声音听着好像她特别难受,就像感冒嗓子发炎的人。   “他是谁?”   她虽然这么问,但身体仍旧背对我们,也不转过身看看来人长什么样。   “救援队的队长,来救唐小姐。”   “他身上有种奇怪的味道。”   “味道?可能是好些天没洗澡的关系,刚才下雨淋了一会儿,算是洗了回澡。”   “不,不对……”   无用想转身,但她刚动了一下,就突然停住,从这个不自然地停顿,我看出了不对头。   如果一个人是自己决定停住,那应该是她的身体主动停,无用却像是她的身体在动,但被一股力量给突然扼住了。   “呃呃呃……”无用的嗓子里发出令人浑身不舒服的打嗝声。   陈清寒握着我的手,又不轻不重地捏了下,我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无用脖子处。   刚才无用完全背对着我们,她身上又全是虫子,我真没注意她的脖子。   现在她稍稍侧了一点身,角度发生变化,于是我们能看到她喉咙一侧扣着几根手指。   那是人的手指,或者说像人手一样的手指,没有大拇指,因为从手指的位置来看,大拇指应该扣在喉咙的另一侧。   这应该是个扼住喉咙的动作,她身上的虫子是暗红色,那只扼住她喉咙的手是黑色,所以刚刚我没注意。   我说她声音怎么古古怪怪的,原来是被人掐着脖子说话。   “无用。”我叫了她一声,如果那只黑手可以暂时放开她,我或许能救她出来。   “一步错…步步错……”无用又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   我想进屋,被陈清寒给拉住了,无用突然低低地笑起来,像中邪了似的。   “不一样的,我再怎么努力,也是不一样的!”无用带着哭腔,笑完又哭,明显情绪要崩。   我一直盯着那只黑手,那手始终没离开她的脖子,可她身前并没有人。   陈清寒拉着我往后退,无用小声碎碎念着,大楼里没有灯,楼梯和走廊上也没有窗户,漆黑的房间里,只有无用在小声抽泣念叨着什么。   她没有阻拦我们,开启了自言自语模式,我不知道这正不正常,因为她在古城生活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过的,我并不了解,那只扼在她喉咙上的手,她没有挣脱的意思,我便有些吃不准,这是不是她的常态。   陈清寒拉着我下楼,等走出双头狼的领地,我才问:“你知道黑手是什么?”   扼住无用脖子的手,不是黑石头人的手,质感不一样。   要是陈清寒不拦着我,我会进屋仔细瞧瞧,虽然无用被它制住了,但我不是无用。   “我感觉,那个房间里有很多人。”陈清寒说。   “人?”我的夜视能力好像没出问题,为什么我只看到房间里就无用一个人?哦,还有那只手,但那只手没身子,不能算是人。   “嗯,只是种感觉,感觉那个房间里有很多人。”   “你恐怖段子听多了吧,我刚刚也打量了一圈儿,没发现哪藏着人啊。”   “呜……”   我正和陈清寒说着话,一只双头狼出现在我们不远处,低声呜咽,像在叫我们。   它一边的头转向一个方向,两颗头像两个路标,那边的头动,就表示要往那边走?   陈清寒先一步走过去,他说这狼好像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我问他为什么时候可以和动物交流了,他这是观察和推测,当然,他的推测并仅仅因为双头狼的动作,他想的更多,比如双头狼是无用的‘手下’,狼是非常讲纪律的动物,它不会擅自来找我们。   “所以,你认为是无用有事想告诉咱们,但她没办法说出来。”   “没错,有人、或东西,不让她说。”   这倒是显而易见,喉咙卡着,也不让她面向我们说话,她刚刚的状态,分明是被人胁持了。 第324章 脏背包   不过奇怪的是,无用没有求救,她只顾自言自语,对自己的处境似乎并不感到害怕。   双头狼走在我们前面带路,此时我们是在它们的领地外,它走得异常小心,两颗脑袋分别注意着左右两侧的动静,耳朵竖着,眼睛盯着,好像随时会有危险生物从街边跳出来。   我们跟着它的脚步,避开了一些坑坑洼洼的区域,它应该很熟悉这片区域的路面,没有踩到过‘雷区’。   最后它带我们停在一栋建筑前,这栋建筑的大门和窗户也是封死的,碎石块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将门窗封得密不透风。   双头狼抬头看向建筑顶部,然后回头看我们,又看看建筑顶部,扬了扬头。   “它是让咱们上去吗?”我问陈清寒。   我‘听’不到双头狼的想法,它们的智商恐怕比一般动物高很多。   “上去看看。”陈清寒在建筑周围转了一圈,这栋石楼的高度,大约相当于现代居民楼的七楼,但从窗户的位置看,它只有三层。   双头狼将我们领到地方,便站在楼下,没有一起上去的意思。   我和陈清寒爬上楼顶,跳到天台上,在天台的角落,找到两只落满灰尘的背包。   经过风吹雨淋,背包已经脏得不像样,我用钩棍把它们从角落挑出来。   这种专业的野外生存专用背包特别结实,脏是脏了点,但还没坏,我好久没翻过包了,一时有点小激动。   把两只脏兮兮的背包放到地上,背包没什么重量,几乎是空的,打开之后果然就倒出一只空水壶、两只密封袋和一个包着塑料布的东西。   拆开包裹严实的塑料袋,里面竟然是一个小本子,这本子的材质很特殊,当然,并不是这种材质特别,而是使用塑料皮代替纸页的本子,我是第一次见。   本子的每一页都是塑料皮,没有纸,装订线也是塑料绳。   所以在野外扔了这么久,本子没散也没烂,塑料皮上刻着字。   没错,就是刻,不是用笔写的,或者准确地说,是用尖锐的东西扎出来的字。   形式有点像人类社会的盲文,但文字还是我们熟悉的文字,汉字!   无用派双头狼带路,引我们找到的本子上,竟然写的是汉字。   陈清寒拿起本子,从第一页开始翻,他一边翻一边念,我们离得非常近,所以他用只有我们能听清的音量,小声地念。   从内容来看,这是一本日记,但不是从进入沙漠开始记,而是从进入古城,被困古城开始的。   我估计在沙漠里,也没人有闲工夫一点一点刺字,只有到这城中,困着出不去,才有时间进行‘纹身留书’。   日记的主人所记时间,刚好是一千多年前,如果无用对牛仔帽的出现时间没说谎,那日记的主人和牛仔帽应该是同一时间进的古城。   甚至可能他们就是一支队伍里的队友,华夏人如今是无处不在,有华夏人出现在国外的探险队里并不稀奇。   日记的内容与其主人的心情无关,而是像流水账一样,记录着每天的天气、发生的事,以及探索进度。   日记的主人一开始也在城市边缘落脚,每天向城市中心探索一段距离。   在这一段段距离中遇到的动植物,陷阱、危险区域,他都详细地记录下来。   他提到一些代号,只有数字没有名字,但他提到‘受伤’、‘死亡’,所以这些代号应该是他的队友。   日记的主人更像一个观察者、旁边者,他提到队友的时候,没有任何情感表达,就是某某天、某某代号死于毒虫咬伤。   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他们遇到的危险和我们差不多,双头狼、石人、硫酸、虫坑。   还有麻醉海草和大螳螂,遇到后面两种危险时,他和仅剩的另一名队友,已经转到这栋建筑扎营。   从方位来看,这栋建筑距离市中心并不远,只是和牛仔帽所在的那栋楼方位不同。   站在楼顶看市中心的发光体,大概也就隔着四条街。   日记最后一页,写着他们的食物和水都耗尽了,他们决定向市那‘光体’前进,不成功便成仁。   这是日记的主人唯一一次提到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客观的记录。   我们拿到这本日记有点晚,如果早点拿到,或许能走得顺利些,因为上面记录各种危险区域的位置特别详细。   但都是我们已经走过的路,再往前、通向市中心光体的路,上面没有写。   日记最后一页附了一封信,陈清寒看看信封,却没有拆开来看。   “你觉得这人还活着吗?和牛仔帽一起进的城,如果牛仔帽活着,这个人没准儿也活着。”   “不,多半已经不在了。”   陈清寒从信封上抬头,指示我看信封上的邮票,上面有邮戳日期。   光看信封的话,这封信可是有些年头了,因为牛皮纸信封都快糟了,邮票也非常旧。   不过因为保存得好,上面的图案和邮戳还能看清,字是从左往右的顺序,‘元年十月初八’几个字印得很清楚。   “这是一封民国元年的信。”陈清寒说。   “哦,古董??”我盯着信封,开始估算它的价值。   “这封信能被带到这来,说明日记的主人非常珍视,或者说非常重视它,甚至准备涉险的时候没有带上它,可能是怕它损毁。”   “所以,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果日记的主人活着,一定会回来取?”   “没错,现在的问题是,无用为什么要我们拿到这东西。”   “对啊,这日记上也没特别新鲜的内容,该经历的危险咱们都经历过了。”   陈清寒看看为数不多的几样东西,他拿起那个空水壶,我已经打开盖子倒过了,里面没有东西。   陈清寒重新拿起来打开盖子,用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   然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可折叠的金属丝,抻直了前端弯出一个钩,从水壶里钩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团布,不,应该说是什么皮子,皮子卷起来塞进水壶,在里面展开来,正好卡住,倒不出来,晃的时候也没声。 第325章 旧信与遗言   无用让双头狼带我们过来,想必不是为了给我们看那本日记,因为日记中的经验我们已经用不上了。   再说日记本和无用也没啥关系,倒是这皮子,上面用红色颜料写着我族文字,在这古城里,能写这文字的除了我就是无用。   陈清寒无法解读我族文字,但他认得这是我族的字,便将皮子递给我。   皮子大小和学生用的大笔记本差不多,我接过来大概扫一遍,不由得扬了扬眉。   “这是遗书啊。”我认真起来,开始逐字逐句地看。   写遗书的人是无用,因为我先看了开头和落款,开头写明这是遗言,落款署名是无用。   “她说她为了能长寿,决定向恶灵臣服,做它们的仆人,表忠心的方式是交付自己的生命。”我概括出遗言的大意。   “交付生命,换取长寿?”   “大概是把生死交由恶灵掌握吧,她意识到未来难测,生死不再由自己,所以就当自己是要死了,写了这封遗书。”   “给谁看?”   “嘿,真有一个名字,这名字……翻译过来是早晨的意思。”   “早晨?”陈清寒捡起背包旁的一个钱包,那只钱包我看过,里面没钱。   陈清寒从夹层里抽出一张驾驶证,让我看上面的名字。   欧晨。   “不会吧,有这么巧?”我刚刚没有细看驾驶证上的照片,现在仔细看了看,沉吟片刻道:“不认识。”   照片中的男人看着挺年轻的,五观棱角分明,照片里的他面无表情,甚至称得上严肃,配上他凌厉的五观,给人一种很难接近的感觉。   通俗点说,就是有些冷、有点凶。   “瞧着也不像有一万岁的样子。”我小声嘀咕。   “你也不像千岁。”陈清寒斜眼笑道。   “凭什么他万岁,我千岁?我怎么也得是九千岁!”   “九千岁……这称呼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嘶,你这记性,要不说你看电视剧太少呢,古装剧里的大太监啊,姓魏的那个。”   “哦,对,原来你就是东厂需要的人才。”   “当然!”   “那请厂公给解释一下,这个欧晨是不是遗言中提到的人。”   “这个嘛……本来是不能确定,但无用派双头狼领咱们来,她的遗书又放在欧晨的水壶里,我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没准儿真有关联。”   比如说,欧晨万年前就和无用相识,甭管他什么身份,长寿是肯定的,也许无用还向他请教过长寿秘诀。   但无用执迷,为长寿走上邪路,下决心前给欧晨写了遗言,遗言除了说她答应做恶灵的奴仆,还说她把一件东XZ在城中某处,如果‘晨’发现遗书,自然知道某处指的是哪。   陈清寒又去翻塑料日记,反复看了好几遍,日记的最后一页上有这么一句话:……可以在那个地方落脚……   大概意思是说,如果他和队友在市中心遇到危险,可以去某处避避。   如果是第一次进城的人,他不该知道市中心有什么地方可以当避难所。   陈清寒认为他说的地方,就是无用遗言中写的‘那处’。   不过,这个欧晨真是万年前的人吗?   陈清寒刚才仔细检查过写遗言的皮子,他见过的古物多,也受过专业的训练,老物件是真是假,他有自己的判断力。   他说这皮子年头不短了,具体多少年他不敢断言,但他敢保证,这绝不是近两年的东西。   而且无用为求长寿,自然是在千年前将生命出卖给恶灵,她要是能靠自己活到现代,又何必求助于恶灵。   所以遗言必然是千年前写的,而欧晨很可能是近两年才拿到。   无论欧晨是不是遗言中的‘晨’,他进了古城,拿到了无用的遗书,并且很可能知道她说的‘那处’是什么地方。   做了这么多假设和推断,我们的目的就一个,无用想向我们传达什么信息。   “她是想让咱们去‘那个地方’?”我试着猜道。   “日记和遗书中唯一重叠的信息就是那个地方。”   “但是咱们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啊。”   “有个方向。”   “市中心?市中心大了,里面还有恶灵。”   “无用也许是想告诉我们一些秘密,她受恶灵控制,不能说出口,所以只能给咱们一点线索。”   “哦?掐她脖子的黑手,就是恶灵?”   那恶灵的活动范围,已经超出市中心的区域了,而且有件事很蹊跷。   我感觉不到任何异常,陈清寒却能感觉到‘恶灵’的存在,在那个黑漆漆的房间里,他感觉里面有很多人,假如他的感觉是正确的,那他会不会是正在展露我族特有的天赋?   陈清寒扒拉出另一个背包里的小防水袋,里面装着一叠证件。   看到证件上的照片,我们同时抬头,对视一眼。   这叠证件属于牛仔帽,我只看到开头他的名字,叫艾伦,后面跟着一长串姓氏我没看。   他的背包和欧晨的背包放在一起,也就是说,欧晨仅剩的队友就是他。   而且他们两个早在三年前的一个清晨,便出发向市中心前进。   牛仔帽……他真的在古城里生活了好几年?   看着真不像,古城中危及不断,他的手枪里还有子弹呢,几年的时间,他难道没有开枪的机会?   我总觉得牛仔帽的存在特别突兀,要说他刚进来一个月我信,但要说他在这生活了几年,衣服、弹药、人,全都没有消耗,那太奇怪了。   “也许他捡了其他队伍的装备、食物和水,古城出现后,袋鼠国一直没有停止向这片区域投送探索队,间隔几个月,坚持坚持,也能过得去。”陈清寒听完我的猜测,想了想说。   “好吧,一切皆有可能。”   “不管他是哪冒出来的,咱们都不能信任他。”   “同意,总之我是觉得他反常,小心点好。”   “走吧,咱们回去,出来太久他恐怕会起疑。”   陈清寒只把两只钱包的证件拿出来,塞进他的口袋,还有那本塑料日记,以及里面夹着的民国旧信。   他把无用的遗言给了我,说没准儿这东西将来有用。 第326章 临时调头   我们返回牛仔帽所在的石楼,时间陈清寒计算过,跟我们返回石屋的时间没有太大出入。   回去之后牛仔帽和杜医生他们都在,而且相安无事,唯独少了小红。   我问小红哪去了,杜医生说她要上厕所,出去就没回来。   杜医生要去找,迈克没让她走太远,只要石楼附近找了找,但附近没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黄载江说,在小红要上厕所前,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但黄载江问她,她又说没事,不一会儿就说要上厕所。   迈克认为她本就来历不明,所以不让杜医生走太远,怕她有同伙,想趁我们人员分散的时候,来个逐个击破。   迈克一直介意小红的存在,觉得她的出现太过蹊跷,不得不说他的怀疑很有道理,因为在那样的环境下,确实不可能有‘人’存活。   黄载江说小红看到了什么,然后才尿遁失踪,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唯一能让小红感兴趣的东西,就是从琥珀病房逃出去的那个病人。   它跟我们进城的目的就一个,‘缉拿’病人归病房。   我告诉它要保密身份,所以它不会跟杜医生他们说它的真实去向。   一个机器人在古城中单独行动,应该不怕被麻醉、被虫子咬,只要别碰上技工把它给拆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或者它自己没电了……   杜医生征求陈清寒的意见,要不要再派人去远些的区域寻找。   陈清寒看向我,他知道小红不是人,也知道小红的目标是什么。   他看我,估计是想让我开始编瞎话……?   “越接近市中心越危险,咱们的人本来就不多,我觉得这个险不能冒。”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小红跑路的理由,只能先表个态。   “她很可疑,也许在城中有同伙,咱们最好别轻举妄动。”迈克立刻站在我这边。   他对小红的怀疑始终没有打消,黄载江摸摸受伤的胳膊,虽然杜医生给他打了止痛针,但他的胳膊到底行动不便,牛仔帽又不可信任,我们此时不宜再分开行动。   小红要找的病人,曾经袭击过迈克,我想起这事,便随口一问:“它看到什么了?你瞧见没有?”   迈克摇头:“她和黄先生在窗前,检查这些窗户的坚固度。”   言外之意就是,他没和小红在一块,没看到它看到的东西。   既然是在检查窗户的时候有所发现,又借口出了石楼,那小红看到的东西,肯定是在窗外。   我走到迈克指的那扇窗户边,站在窗前往外看,变换角度寻找可能的蛛丝马迹。   黄载江走过来,给我指出小红当时看的方向,那个方向上有一条小路,直通向市中心的发光区。   “那边,你看过吗?”我转向杜医生,想知道她出去找人的时候,有没有去过那条小路。   “没有,再往前全是麻醉海草,过不去。”杜医生也站过来,伸手指向小路前方,那一段的路被旁边的楼给档住了。   小路离石楼非常近,估摸牛仔帽的海草糊糊就是从那弄的。   “小红对麻醉剂免疫,她可以穿过去。”杜医生补充道。   如果小红真的走了那条路,那对麻醉免疫的就不止它,还有那位特殊的病人。   “除草剂还有吗?”我问杜医生。   “没了。”杜医生轻轻摇头。   也是,我们出来要带的东西太多,背包里的空间被各种必需品填满,‘空气清新剂’的瓶子不算小,装两瓶就会少装一瓶水,或一袋食物。   “你要去找她?你刚刚不说……”   “哦,没有,它可能是产生了幻觉,被幻觉影响才跑出去,等幻觉消失,它就回来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她看到了什么?”迈克明显不信我的话。   “害,人人心中都有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又或者它自己也不确定,需要证实一下才好说明。”   “你真的这么想?太天真了,我打赌,晚上她会带同伙来袭击我们。”迈克抽出他的伞兵刀擦拭。   “那就等着看吧。”我耸耸肩。   杜医生给我指完方向,便走回一个石台前,用她的水壶,往石杯里倒水。   石杯里装着水池里的不明液体,黄载江见我盯着她的动作看,便解释道:“杜医生灌了点雨水,想试验一下,是不是雨水能克制那黑水。”   她就地实验,结果是雨水能克制黑水,黑水遇到雨水,便会迅速‘枯萎’,变成黑色塑料袋一样的东西。   牛仔帽见我们人齐了,又问一遍,我们要不要给他打工,然后他可以给我们带路,领我们平安无事地进入发光区。   陈清寒问他,知不知道发光体是什么,牛仔帽说不知道,反正对人无害,还有好处。   他这话引起了众人的兴趣,黄载江追问有什么好处。   牛仔帽指指自己,说:“我是三年前进入古城的,你们可以想象,这鬼地方没水、没食物,正常人情况下,不可能有人在这生活三年。”   他自己竟然主动提起,我心中略微有点诧异,但没有插话,听他继续说下去。   他说只要到光源的中心,沐浴在光里,一段时间之后,就像充上电的电池,人体也可以续航。   如果我们不信,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看着和照片中的样子没有差别,也没有营养不良的迹象。   迈克和杜医生他们感到惊讶,我也跟着瞪了瞪眼睛,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这的确可以解释他为什么能在断水断粮的废弃古城里生存至今,但是他的解释也太是时候了。   我和陈清寒刚拿到他的证件,知道他是几年前进入古城的队员,他就立刻解释自己为什么能活到现在,无缝衔接,就像专门给我和陈清寒听的一样。   假如他没有特殊方法,一直尾随跟踪我和陈清寒,那他这么说,应该不是为了向我们解释,而是真的想证明,市中心的那光源无害。   “就算光源无害,不是还有别的东西吗?”提出疑问的是黄载江。   “没错,我们担心的是光源区域的其它东西。”杜医生没有说出恶灵两个字,但她指的就是恶灵。   “你有办法对付它们?”迈克问。   小红的事大家已经默认了我的说法,这个时候没人再提找她的事。   “当然,我摸清了它们活动的规律,但是……这是我付出很大代价才摸清的,别想着不劳而获伙计们。”   牛仔帽的表情很欠抽,大爷似的坐进一把石椅,翘起二郎腿。   “你所谓的打工,不就是让她做实验吗,现在实验成果你已经见过了,还有什么事?”迈克遇到牛仔帽,两人像是天生犯冲,迈克对他说话的语气始终没好气。   “帮我解决那些可恶的虫子,手上拿着刀的。”牛仔帽自认幽默地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剪刀手。   他指的是那些大螳螂,我们都知道,那东西刀枪不入,对付起来极难。   “或许我们用不了多久,也能摸清恶灵的活动规律。”迈克插着腰,摆出无所谓的表情。   “嘿,那你可以试试,希望你们付得起代价。”牛仔帽意有所指。   “会死人?”陈清寒问。   “对,不知道你们谁会像我一样幸运。”   牛仔帽的言外之意,就是我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我们不止一个选择。”陈清寒开口,“我们除了前进,还可以选择后退。”   迈克挑眉看向陈清寒,杜医生和黄载江倒是没表现出意外。   “我们已经知道要找的人在哪,只需要回去向上面汇报,带大部队进来,不必铤而走险。”陈清寒说话的语气四平八稳,不像是在激牛仔帽。   于是牛仔帽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似笑非笑的表情。   “好啊,请便吧,祝你们一路顺风。”   他得意的样子,好像笃定我们回不去,陈清寒叫上杜医生和黄载江,说计划要做调整,现在我们放弃营救,马上返程。   迈克并没有反对,牛仔帽也没有阻止,我们一行人下了石楼,来到几条街外,迈克回头看了看,石楼已经被其它建筑挡住,可以确定牛仔帽看不到这边。   “你不会真的想回去吧?”迈克快走两步,和陈清寒并行。   “真的。”陈清寒说。   “可是我们已经非常接近了,马上就能知道那有什么,还有你们要救的人,她可能支撑不到我们叫更多的人进来。”   “你相信他说的?”陈清寒反问。   “什么?”   “靠光照活几年?”   “这……听起来的确不可思议,但未必不可能。”   “假如他说的是真话,唐小姐应该能坚持很久。”   陈清寒的话让迈克一时语塞,是啊,如果靠光照可以活好几年,唐小姐才进去几天,肯定不会冻饿而亡。   反过来说,假如她没有牛仔帽那么幸运,那她几天前怕是就遇难了。   迈克仍是不死心,他觉得我们距离真相只有咫尺之遥,没有理由放弃。   陈清寒坚持要退出去,这次他没说理由,但我猜,是他的感觉又来了。   像他在无用的房间外感觉到的,或许他又有了新的预感。   预感这种东西,不能说绝对不存在,第六感、直觉,有时候在危险时刻,真的管用。   以前我在墓里偷偷盯着一个盗墓贼,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把背包扔了,因为那背包特别沉,他背了两个,按说在墓里随时需要逃跑,他应该丢下一个减轻负重。   我藏在夹壁墙里,他却一步两回头,和同行的人说,他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同行人四处看看,墓道里没别的生物,自然是说他疑心生暗鬼。   其实真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不,准确地说是盯着他的背包。   如果陈清寒觉得这城里不安全,而且是我们应付不来的危险,跟着感觉走未尝不是好事。   迈克相当坚持,他非要陈清寒给出明确的理由,否则他会继续执行任务。   他说杜医生和黄载江不反对,是因为他们是他的手下,当陈清寒的决策出现问题时,他有权不执行。   陈清寒虽然是这次救援行动的队长,迈克是向导,但双方属于合作关系。   也就是说,陈清寒没有权力命令迈克必须做什么事。   我估摸迈克的工作内容不止探寻古城真相这一条,八成还有监视我们这一项。   陈清寒不怎么说话,但到关键时刻就能看出他是个‘狠人’。   他让迈克随意,愿意继续前进,可以,不过只有他自己,我们不会跟他一起去。   “你们回去,而我没有,你知道那些家伙会怎么想吗?”迈克这话相当于是威胁了。   他是袋鼠国派来的‘代表’,如果就他有来无回,我们恐怕也会被扣留,别想离开袋鼠国。   “知道,你的心理防线崩溃,产生了幻觉,对你遭遇的不测,我们深表遗憾。”陈清寒说着,真的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   “你——”迈克气急败坏,扭头看向市中心的光源,“或许你说的没错,感情影响了我的判断,但要我就此放弃,我宁愿死。”   迈克说着转身往回走,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他女儿的合影塞给我,“拿着,有这个,但愿那些家伙会相信你们的鬼话。”   “我们出去再带人进来,浪费不了多长时间,那光一时半会儿的消失不了。”我僵硬地接下照片,不想拿,他已经塞来了,如果我不接,照片就会掉地上。   照片对迈克来说肯定很重要,如果我把它扔在地上,好像有点不礼貌。   “小芙。”陈清寒叫了我一声。   我看向他,他冲我使眼色,那意思是要我跟上去。   “那什么,你一个人不太安全,我跟你一起去。”我绝对是听队长话的好队员,接收到信号,立刻就抬迈跟上去。   “不,你不能去。”迈克却突然转身,“你乖乖出去,好好活着。”   我想说,我在哪都能活,问题是你不行。   但迈克已经‘崩溃’,我就别再给他当头一棒子了,坚持要和他一起去。   迈克让陈清寒阻止我,陈清寒说他是个民主的队长,不干涉队员的个人决定。   这才是鬼话,我暗暗吐槽。 第327章 线索指向   其实就是陈清寒看出来迈克特别关心我,所以派我打感情牌。   果然,见我执意跟他去,陈清寒又不管,迈克犹豫了。   陈清寒说到做到,不管我和迈克,带着杜医生和黄载江继续撤退。   迈克只好停下,劝我回去,我也有话对付他,说他指望陈清寒派别人跟他深入市中心是不可能的,即便陈清寒答应迈克去光源区一探究竟,那也是派我去。   “我不明白,他这样对你,你们真的是未婚夫妻?”   “是~”个P啊!当然是假的,我嘴上答的溜,心里翻着白眼儿。   “他每次都派你涉险。”   “这话也可以理解为,他信任我,我办事他放心。”   “你是个傻姑娘,和我女儿一样。”   “唉,有句话不知你听没听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行啦,我已经决定舍命陪君子,咱们速速上路吧。”   “不,我不能让你冒险。”   迈克摇摇头,从表情就能看出他内心的挣扎,他看看市中心的光源,又看看已经走没影的陈清寒,一咬牙:“走,先离开这。”   他调头去追陈清寒,只追了一条街就追上了,因为陈清寒他们走得比蜗牛还慢。   迈克说陈清寒‘卑鄙’,他估计看出来,陈清寒在打感情牌,但他没办法,他可以独自赴死,或拉着别人,却做不到带我去送死。   尽管迈克对陈清寒的所做所为不满,但他现在只能妥协,要么跟着我们一起撤离,要么带我去送死。   要一个人相信另一个人的直觉,而且是刚刚认识的人,我知道那有多难,几乎是不可能的。   迈克路上一言不发,但走回暗道中时,他突然驻足盯着某处。   假设监视古小哥的黑影是恶灵,那它们的活动区域,可不仅限于市中心,而是遍布古城的每一个角落。   迈克停下来看着的位置,是我们左后方墙根儿底下的一处地方。   “你看什么呢?”黄载江好奇心最盛,刚注意到迈克的异常举动,便立刻问道。   “刚才……”迈克迟疑了,顿了顿,说:“刚才那好像蹲着一个人。”   “啊?!”黄载江走在迈克身后,他俩一前一后,又在同一侧走,迈克看到的东西,按说他也能看到。   但他现在的惊讶表情说明他没看到,他在迈克身后,如果墙根儿底下有人,他看得应该比迈克清楚。   当然,迈克说是刚才,也就是说现在没有了。   暗道这么窄,我们一行人进来,已经把空间占满了,要是真有人蹲在墙边,不用看,走路时抬腿就能踢到。   黄载江也是这么说的,不过迈克说,他看到的那人是蹲在墙里。   什么人能进到墙里?杜医生就问是不是古小哥说的那种黑影。   迈克说不是,如果只是个影子,他或许看不清,因为手电光的光柱只能照亮前方,左右、尤其是身后方的区域,全都隐没在黑暗中,若是黑暗中蹲个黑影,他眼力再好,也不是夜视眼,根本看不清。   黄载江的胳膊不方便,本来打头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陈清寒折回来,走到迈克说的地方查看。   那处的墙面没有任何异常,不像古墓里,有壁画、有石雕,经常有盗墓贼,把光影下的画或是雕塑错看成人影。   我听老盗墓贼将这些事当笑话讲,都是新手的糗事。   但迈克说的那片墙面,没有会被错看的东西,迈克表情难至极。   “我、又产生幻觉了。”他声音艰涩地说。   “那也不一定,这古城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未必没有能藏在墙里的人。”我总觉得迈克没有产生幻觉,他和黄载江一样,都是普通人,上次他带队进来,可是集体中招的,假如他真的产生了幻觉,那黄载江和杜医生为什么没有?   “你形容下看到的人。”陈清寒说。   “是个成年男人,五观比较立体。”迈克一边回忆一边描述,有时会在下一句补充上细节。   陈清寒听完,把欧晨的证件掏出来,让迈克看上面的照片。   “就是他,就是这个人!”迈克有些激动。   激动完,迈克看着我和陈清寒,表情凝了一瞬,“你们没有回来补标记。”   “对,没有,我们去了狼窝。”陈清寒坦然承认。   “你们有什么发现?”迈克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他不再纠结幻觉,目光落在欧晨的证件上。   “发现了两只背包,有两个人的证件,一个是牛仔帽,一个是这个男人,他叫欧晨,他们都是几年前一支队伍里的成员,那支队伍最后只剩他们两个人。”我没提旧信和遗言的事,只说牛仔帽和欧晨最后去了市中心。   “你们相信他说的?”迈克冷静下来,“我不知道你们说的那支队伍,他们肯定不是我们的人。”   古城是一年前浮出地面的,所以牛仔帽和欧晨是在古城还在地下的时候进来的。   如今古城浮上来,他们啥事没事,还在城中继续生活,着实让人觉得惊奇。   “我们假设他真的可以靠光照生存,那这几年时间,他有足够的时间逃出去,即使以前没机会,在你们的人一批一批进来之后,他是不是有机会出去?”陈清寒问。   “是的,他看起来对古城非常熟悉,对付大螳螂也是从容不迫,如果真想出去,早就找到咱们上来的墙下缝隙了。”杜医生说。   “难道…他受那光源的牵制?不能离开太远?”黄载江猜道。   “要是这样,光源就不是无害的,他撺掇咱们去干嘛?”我随口问道。   没想到我的问题,让其他几个人陷入了沉默,各自沉思,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只有脚步声回荡在暗道中。   我们出了暗道,回石屋去接汪乐和古小哥,然而进屋一看,屋里已没人了。   背包和装备都带走了,好像走得并不匆忙。   “是不是发现这不安全,他们换了个地方?”黄载江纳闷地环视空荡荡的房间。   如果像他说的,汪乐应该留下记号或‘短信’,告诉我们该去哪找他们。   陈清寒在屋里屋外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别人的脚印,也没有动物的,所以汪乐和古小哥应该没遇到意外袭击。   “回城墙那边看看。”陈清寒检查无果,便叫上大家去下一个寻找点。   地下交通线相对安全,如果汪乐真是觉得石屋不安全,那他唯一可以带古小哥去的地方就是那。   我们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城墙下的裂缝处,之前固定好的绳子还在,我们上来的时候不知道返程时间,所以没有拆掉它们带着走,留着撤离方便。   走之前陈清寒做过标记,如果绳子有人动过他会发现,现在绳子和我们走时一样,没有人动过,说明汪乐和古小哥没有回来。   “啧,奇怪,这两个人会去哪呢?”黄载江有些心急,他和汪乐关系最好,现在汪乐无缘无故失踪,他急得直嘬牙花子。   “重新找。”陈清寒率先起身往回走,“去石屋附近找找线索。”   思路对,事半功倍;思路错,功半事倍,我们以为汪乐和古小哥会躲回地下交通线,所以直接回来找人,没在石屋周围的区域找过。   现在还得折返回去,重新开始找线索,迈克又开始老生常谈,怀疑汪乐和古小哥产生幻觉,指不定跟着幻觉去哪了。   我仍然不认同他的想法,他们都是普通人,又都在古城中,要产生幻觉,也是大家一起。   不过陈清寒听了他的话,好像另有想法,沉思片刻后说:“不一定是幻觉,咱们是怎么爬上石楼的?”   黄载江立刻抢答:“那个老外叫的咱们啊。”   陈清寒不说话了,留时间给我们自己想,黄载江眼珠转来转去,想了想说:“有人把他们俩叫走了?”   杜医生反驳道:“他们在古城里又不认识谁,再说就算是有人来叫,他们走之前也会留记号通知咱们,否则就是被绑架了。”   黄载江摇头:“那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队长也辨认过脚印了,没有外来者进入石屋的痕迹,他们会跟谁走?”   我懒得推理,想到啥说啥,“他们认识咱们哪,如果是跟咱们走的,没必要留记号吧。”   “是的,一定是幻觉,他们看到的幻觉就是咱们。”迈克说。   “幻觉会带他们去哪?如果他们的幻觉是咱们,那会去哪呢?”黄载江看看没人动过的绳子,“不是应该回到这来吗?”   陈清寒这时抬眼望向市中心,黄载江立刻会意,“对啊,也可能是接他们去市中心,如果幻觉告诉他们,那里是安全的……”   小红去追病人的方向,也是市中心,看来我们的撤退计划要玩完。   我们一行再次折返回石屋,迈克和陈清寒在石屋外的区域寻找线索,因为下过暴雨,可能线索已经被雨水洗刷掉了。   但他们还是认真地寻找,汪乐身上没有追踪器,找他只能靠原始手段。   街道被雨水冲刷过,街面上没有脚印,不过陈清寒在街边的一栋屋子门口发现了半个鞋印。   他顺着鞋印继续找,在屋里发现了更多的脚印,并且在屋子的角落,找到了汪乐的水壶。   水壶的位置特别隐蔽,屋角有个石凳,水壶就在凳子后边,好像是故意藏起来的。   里面还有半壶水,所以不可能是因为空了才被遗弃。   “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把水藏起来?”黄载江纳闷道。   他说汪乐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既然我们救了古小哥,肯定是有水一起分、有食物一起吃。   “是不是他发现古小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黄载江比较相信自己的队友,因此怀疑方向自然落到了刚刚认识的古小哥身上。   “也许是受到幻觉的影响。”迈克说。   从陈清寒发现脚印的这间屋子,可以直接看到市中心的光,也就是说,汪乐和古小哥,确实是在向市中心移动。   而且是在那场暴雨下来之前,陈清寒检查过门口的半个脚印,另一半是被雨水冲淡了。   这个脚印是下雨前留下的,屋子门口就一条路,通向‘光明’中心。   但线索越是明显,陈清寒的神色越凝重,他说城中的那些‘人’,在想方设法地拉我们去光源处。   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该去,明摆着就是鸿门宴。   “你怀疑那个老外想骗咱们过去?”黄载江看向陈清寒。   “是的。”   “那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管对他有什么好处,对咱们肯定没有。”杜医生说。   “可是汪乐……”黄载江为难地看看陈清寒,好像很怕陈清寒说要丢下汪乐不管。   “我担心,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出去,是对方让不让我们出去。”陈清寒的话,像一块石头,带着沉甸甸的坠感。   “如果我们坚持离开,会怎样?”迈克问。   “你不会想知道。”陈清寒虚眼打量着四周的房屋、街道,他眼神有点怪,我又说不上来哪怪,总之他此刻看周围环境的眼神跟刚刚不一样了。   “我们现在回去,抓住那个家伙,我能撬开他的嘴。”迈克说的‘家伙’,估计是牛仔帽。   “可别,你俩谁撬谁还说不准呢。”我连连冲他摆手,希望他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假如一切都是引我们去市中心的阴谋,牛仔帽是阴谋的执行者,那他和恶灵一定达成了协议,说不定做了什么交易,像无用,就拿生命换了寿命,以至活了数千年不死。   这样的‘活物’,普通人比不了,我现在觉得牛仔帽和迈克打架,只是为了迷惑我们,让我们以为他是个正常人。   眼下到了面临两难抉择的时刻,迈克反倒安静了,说决定权交给陈清寒,是进是退,由队长决定。   迈克说他只希望我能在外面留守,万一他们出不来,让我回去报信。   我刚刚加入新团队,怎么能搞特殊化?本来我和陈清寒就是‘办公室恋情’,容易落人话柄,这种关键时刻,万万不能享受特殊待遇。   于是我第一个反对他的提议,表示要跟着陈清寒走到底。   “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喂我们吃粮?” 第328章 暂停前进   杜医生发出单身狗式的怨念眼神攻击,苍天在上,我只是为了跟着大部队行动而已!   去市中心的路线,就按汪乐和古小哥的路线来,如果运气好,我们兴许能在半路捡到他们的尸体。   当然这个想法我没有说出来,杜医生和黄载江都以为能找到‘正常’的汪乐,我却不抱这种希望。   陈清寒考虑了十分钟,才决定要去市中心,他说古城的情况比他之前想的还要复杂,我们即便回头,怕是也走不出去。   黄载江想救汪乐,但他同样好奇,或者说不信我们出不去。   他说我们刚刚已经顺利走回城墙处,没有遇到任何阻力,想离开的话,当时就能出去。   陈清寒却说,假如牛仔帽的目的是引我们去市中心,当我们拒绝的时候,他竟然不阻拦,连试图说服的行为都没有,这很奇怪。   当时我们没有怀疑他的动机,所以觉得没什么,现在有了新的假设,他的反应就说不通了。   “你认为,他肯定我们出不去?”迈克问。   “他了解古城,会不知道城墙下有裂缝吗,一个想要出去的人,总要尝试着下去看看,是不是通向外面。”杜医生替陈清寒说出他存疑的关键点。   从时间上来说,牛仔帽在古城里待的时间比我们长太多,可能古城还在地下的时候,他就知道交通线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牛仔帽拦都不拦一下,便放任我们离开,是不是有些反常?   除非他知道,我们一定出不去,转一大圈儿,最后还得回来。   不过迈克并不怎么信陈清寒说的,觉得他过于疑神疑鬼,脑子里的弯弯绕太多,反倒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也许我们到了市中心就会揭晓。   但我们没有回头求助于牛仔帽,而是沿着汪乐和古小哥的足迹走,希望能找到他们俩。   走了大概十分钟,城中突然起了雾,我和陈清寒对雾气那是相当熟悉,迷雾腾起,邪祟即出!   陈清寒让我们走得近些,最好是保持伸手就能抓到彼此的距离,当然,抓背包也行。   “陈教授,要不咱们找个地方歇会,等雾散了再走吧。”黄载江有些担忧地说。   暴雨过后,天空仍然黑如锅底,没有放晴的迹象。   此时城中又下了雾,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感觉就像头上顶着块黑布,眼前又蒙着层白纱,打头的陈清寒特意放慢了脚步,怕后面的人跟不上。   “什么事?”   我正走着呢,眼睛看向左右的建筑,防止有什么东西突然蹿出来袭击队伍,走在我前面的杜医生忽然扭过头来问。   “啊?”   “你刚才不是叫我吗?有事?”   “我没叫你啊。”我连一个音节都没发出过,也没听到有别的声音。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杜医生回过头去,但眉头却皱得死紧。   往前又走了一段,一条街还没到头,杜医生又回过头来,视线先是停留在我脸上,然后看看左右。   我被她的行为弄迷糊了,也跟着她向左右看,嘴上问着:“你找什么?”   她这次动作比较大,前面的人听到声音,陈清寒先停下来,他身后的迈克和黄载江一起跟着停下。   “怎么了?”黄载江嘴快,立即问道。   “你没看到什么?”杜医生没回他的话,而是看着我问。   “没有啊。”我和杜医生之间的距离,也就隔着一只背包,我几乎是贴着她身后的背包走路。   她的视线在我们之间的这一小块区域内来回地看,这么小一点空间,有什么都一目了然,一只老鼠都藏不住。   “你听到什么啦?还是看到什么啦?”黄载江比较性急,见杜医生没回他的话,继续追问。   “第一次,我听到小冷在后面叫我;第二次,不止叫我,还拍了下我的肩膀。”杜医生说完,其他人的眼睛齐刷刷向我行注目礼。   “我没有。”我摇头,看了眼杜医生的背包。   她背包里的东西已经用掉一部分,所以包是瘪的,有没有别的东西,一看就知道了,这点空间也藏不下人。   “你确定不是幻觉?”迈克又来了,“我们没听到有声音。”   “距离非常近,贴着我的后脑勺叫的。”杜医生神情古怪地说。   正常人应该不会贴近后脑勺和别人说话,要么是有秘密的事,不方便被别人听到,要么是故意想吓前面的人。   这两种可能,在我和杜医生之间都不成立,我和她没啥秘密的事说,也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去吓她。   “小芙听见了吗?”陈清寒问我。   “没有,没人啊。”我耸耸肩。   我们距离这么近,中间要是还能塞下个人,那只能是照片。   “大家小心点,幻觉来了。”迈克严肃提醒道。   不过他这么说,我有点笑笑,狼来了可以准备战斗,幻觉来了怎么办?打爆自己的脑袋吗?   陈清寒决定暂时停止前进,我们退进街边的一栋建筑里,太大的空间反而不安全,因为我们人少,不好防守,所以陈清寒选的是栋小房子。   在一片高楼中间,它就像个小孩子,屋内的墙上有石制的架子,还有一个柜台。   这间小房子可能是类似于‘小卖部’一样的存在,前后都有门,但只有前门旁边有窗户。   前后门中间是走廊,守门的人可以互相看到对方,陈清寒安排迈克守前门,我守后门。   刚刚产生‘幻觉’的杜医生在屋里休息,陈清寒虽然没明说,可是他宽慰杜医生的话,隐意是她没有产生幻觉。   换言之,陈清寒不认为杜医生听到的声音和被拍过的触感是幻觉。   因为不是幻觉,所以雾里可能有危险,陈清寒正是这样考虑,才把我们叫进屋里待着。   陈清寒没用外语跟杜医生说话,迈克听不太懂带有‘隐意’的汉语,不然他又会和陈清寒起争执,他现在是铁了心地认定,我们中间已经有人开始出现幻觉了。   上次他们的队伍因幻觉几乎团灭,他的心理阴影面积,怕是已经覆盖整个心灵,如果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摆在他面前,他不会相信陈清寒。   这时,我听到后门外面好像有动静,悄悄凑到门边,冲陈清寒打手势,让他们先别说话。   屋里很快安静下来,我举着钩棍悄悄挪到门外,后门的门板已经腐朽,只剩一个门洞,因此才需要有人守着。   我摸出门,后边的巷子非常窄,可能是堆放杂物垃圾的地方,在巷子尽头的死角处,一个人背对着我的方向蹲在地上,肩膀微微抽动,脑袋一沉一沉地,嘴里发出猛吃东西的咀嚼声。   虽然看不到这人的脸,但他身上的衣服我认得,而且背景也熟悉,我们每天都排队前行,队伍中每一个人的背影我都熟。   “汪乐?!”我叫出这个人的名字,他身体一顿,看来是听见我叫他了。   他缓缓转过头,身体也跟着侧过来,他眼睛里全是血丝,嘴边满是污渍,手里捧着一堆还在蠕动的虫子,显然,他刚刚正在咀嚼的就是这些东西。   之前他还在路上藏了半瓶水,现在又活吃虫子,我们分开的时候,他背包里的食物还是够支撑几天的,这才没过多久,怎么就弹尽粮绝了?   “汪乐?”黄载江在屋里听到我叫汪乐,几步蹿出来,看到汪乐的样子,他连忙上前,打掉了那一捧虫子。   “老黄,你干嘛?我好不容易抢到的葱烧海参!”汪乐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气急道。   “你疯了吗?这是什么?”黄载江狠狠踩住地上的虫子,用力碾了两下。   “呀——你才疯了,你这是暴殄天物!”   黄载江拉住汪乐,使劲摇晃他,应该是希望把他摇醒。   但汪乐轻松挣脱黄载江的手,毕竟后者就一只手能使力,想挣脱很容易。   “你们怎么才来?好吃的都让人抢光了。”汪乐不提海参,终于将注意力放到我们身上。   “哪有好吃的?你快进来。”黄载江拉着他进了小屋,一边走一边喊杜医生。   黄载江让杜医生赶紧给汪乐检查检查,说他刚刚在外面吃虫子,还说是海参。   杜医生拿出她的针,给汪乐头上扎了几针,又在别处扎了几针,几分钟后,杜医生拔针,汪乐立刻冲出小屋,在后巷墙根儿下一顿狂吐。   似乎是要把胃都吐出来,杜医生解释说,怕他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食物中毒,所以给他催吐一下。   汪乐越吐越凶,杜医生有点担心,便出去看看情况。   过一会儿她扶着汪乐回来,汪乐的脸色特别难看,黄载江递给他吃的,他连连摆手,只喝了几口水。   “没事儿,看到自己吐的东西,二次恶心。”杜医生说。   能看清自己吐出来的东西,说明神志已经恢复了,不再拿虫子当海参进补了。   “这是怎么回事?”汪乐缓了半天,才开口说话。   “应该我们问你啊,古小哥呢?你俩不好好在石屋待着,跑出来还不留标记,到底什么情况?”黄载江机关枪似地说了一长串话。   “什么什么情况?我们俩跟着你们来的市中心,陈教授还让我在沿途留些水和食物,然后我们遇到另一支队伍,他们在这过的可滋润了,有……”汪乐说着说着突然卡住,眼神惊恐又带着几分迷茫,“食物是假的,那人……”   黄载江松了口气说:“还好,脑子没吃傻。”   “那是你们的幻觉。”迈克插了一嘴。   汪乐眼神一变,紧张地盯着我们,眼睛瞪大,仔细地看着我们的脸。   “杜医生给你扎过针了,现在看到的不是幻觉。”黄载江无奈地说。   “那可不一定,扎针是真的吗?”汪乐摇摇头,“之前你们回来,我也觉得是真的。”   “真到什么程度?揍你你会痛吗?”黄载江说着,照着汪乐的肩膀怼了两拳。   我看到他是用手指骨节怼的,这两下虽然不会受伤,但肯定很痛。   “哎呀呀!”汪乐捂住肩膀,瞪了黄载江一眼,“你这招没用,之前的你也给了我一巴掌,拍得我后背生痛啊。”汪乐说着,还摸了摸后背,“到现在还痛呢。”   “我瞧瞧?幻觉还能打伤人?”黄载江好信儿,非要掀开汪乐的衣服看看他后背有伤没有。   汪乐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便转过身让我们看他的后背,结果证明他的确没说谎,在他后背上有个特别明显的黑手印。   黄载江用手指头蹭了两下手印,汪乐哎哟哎哟直喊痛,这东西明显不是涂上去的,杜医生要给汪乐好好检查一下,担心他是中毒了。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玄冥二老的玄冥神掌,迈克也看到了汪乐背后的手印,他喃喃嘟囔着不可能。   因为他深信,汪乐和古小哥看到的就是幻觉,但是幻觉怎么会给他一掌?   “古小哥呢?这不会是他下的毒手吧?”黄载江显然也不相信幻觉能打人,迈克听到他这么说,紧张困惑的表情明显放松下来。   “别提他了,这个不讲道义的家伙,你们、呃不,是之前的你们来石屋接我们,可是刚走没多远,他就说要上厕所,然后这家伙就没影了。”汪乐说,“亏我还担心他是被狼叼去了,四处找了他好半天,如果之前的那批人是幻觉,这小子怕是一早就看出来了。”   汪乐愤愤地埋怨着古小哥的‘无情无义’,“那些幻觉请我吃饭的时候,我还挺过意不去的,想偷偷给他留点好吃的。”   “那你怎么跑这来了?不在宴会上享用美食?”黄载江调侃道。   “唉,他们打起来了,桌子都掀了,我一看一桌好吃的,掉地上沾上沙子就没法吃了,赶紧抢救了一盘……呕~”   “得得得,不提美食,你说你的幻觉打起来了?”黄载江摸摸下巴,好像这是个非常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   “是啊,好像是他们内部分成了两派,互相不对付,菜刚上桌,还没等吃呢,他们就吵起来了,呃……等等,奇怪,我怎么不记得他们说过什么了?” 第329章 熊胆滴眼液   汪乐拧眉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些‘幻觉’的吵架内容。   他只记得自己端着海参盘子跑出院子,许多天没吃过正常饭菜,闻着香喷喷地葱烧海参,他就近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准备好好吃一顿。   按他的说法,‘幻觉’聚餐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若真有人吵架打架,隔着两条街我们也能听见。   但我们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哦不对,杜医生听到过有人叫她的名字。   迈克还是认为那都是他们的幻觉,所以出现在他们脑海里的声音,我们是听不到的。   “脑海里……”陈清寒低喃了一句,随即从他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瓶眼药水。   我以为他是拿出来给汪乐用的,毕竟汪乐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但陈清寒给他自己滴了两滴眼药,然后就把瓶子收起来了。   杜医生和黄载江的表情让我有意识到,这恐怕不是普通的眼药水。   他们两个一脸纠结,杜医生还出声拦了一下,只不过话没说完整,陈清寒就滴完了。   我见过开‘天眼’的,但没见过用熊胆滴眼液开的,那个瓶子上明明写着是保健型眼药水。   再说我们现在又不是撞鬼了,他想看什么?   不懂就问不丢人,我凑到杜医生身边,小声问她陈清寒滴的是什么。   “你不知道?”杜医生似乎有点意外。   “不知道。”我老实地摇头。   “那是特制药水,能短时间内提升大脑及眼睛的能力。”黄载江嘴快,不等杜医生解释,他就靠过来说道。   “哦,提升到什么程度?能看见空气中飘浮的微生物?”   “嘶,那是显微镜,直接带个显微镜好不好,不是,唉,怎么解释呢,简单来说,就是让大脑和眼睛保持绝对的公正!”   “没错,我们日常生活中看到的景物,其实不是眼睛看到,而是大脑让我们看到的,这个你懂吗?”杜医生解释。   “大概懂。”   “这种药可以让大脑和眼睛保持绝对的客观。”杜医生说着,皱了皱眉,“不过,对大脑的伤害也很大。”   “有多大?他会变白痴吗?”我有点好奇,甚至还有点小期待,向来聪明的陈教授,变成白痴的话……想想就很有趣。   “没那么严重,别瞎想,只是一段时间内视力会下降得很严重,但过后可以自行恢复,所以不用太担心。”杜医生明显带有安慰意图的话让我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误会了我的好奇心,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陈清寒会失明一段时间。   平常的时候自然无所谓,还能称病休息一段时间,可这是在危机四伏的沙漠死亡区,别说失明一段时间,就是失明一个小时,小命还在不在都难说。   “没事,有我呢,我照顾他。”现在为此担心的人是杜医生和黄载江,而不是我,虽说我不担心吧,但陈清寒要是真的需要照顾和保护,这任务我义不容辞。   “行吧,这狼粮吃的,味道不错。”   “唉唉?你再说我发粮,我可就把他扔下不管了啊,让粮厂倒闭。”   杜医生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们这边聊了几句,给陈清寒点时间适应,杜医生说这药算得上是猛药,大脑突然转变收集处理信息的方式,眼睛也跟着变成了莫得感情地摄像头,人体需要适应。   迈克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黄载江给他翻译成他能理解的外文词,他听后瞪大眼睛,说了句‘胡闹’。   迈克认为陈清寒作为队长,用自己的健康冒险,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他这么说汪乐不干了,立刻为陈清寒抱屈,说陈清寒冒险也是为了大家,这叫勇敢,更是责任感爆棚的表现。   眼下猛药已经用了,只希望陈清寒真能看到点什么,也不枉他自残一回。   陈清寒是个特别能忍的人,他要是难受得皱眉了,那搁普通人身上,准难受得叫出来。   看到他拧着眉毛,杜医生他们更揪心了,我也担心,不过担心的是他现在体质已经变了,再用正常人类用的药物,会不会起反作用。   “咳,用不用让你单独待一会儿?”我怕他药物过敏再出现不良反映,比如当场变个形啥的,便主动暗示他,需不需要其他人回避。   “不用,已经好多了。”陈清寒睁开半眯着的眼睛,在抬头的时候顿了下。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我们身上,而后望向屋子的角落,以后天花板。   但他只是微微顿了下,没有人在意这里面的含义,杜医生他们急着问他感觉怎么样,头痛不痛、眼睛胀不胀。   陈清寒说还好,就是那药好像没效果,白难受了一回。   黄载江难掩失望,他还等着陈清寒能开了天眼,瞧见点什么。   不过他很快安慰陈清寒,没效果就没副作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汪乐我们找到了,古小哥不知自己跑哪去了,眼下是进是退,还要陈清寒做决定。   陈清寒没说还去不去市中心,只说让大家先休息,吃点东西、补充好体力再说。   汪乐因为‘海参’吃多了,吃不下别的,啃了几口饼干,喝点水便跟黄载江坐到一块聊天。   他对之前遇到的‘幻觉’仍然耿耿于怀,说那些人肯定不是幻觉。   他背后的黑手印杜医生检查过了,不是染的色,也不是别的东西,就是手印。   但为什么是黑色,杜医生也说不清,她说汪乐没中毒,至少没中她知道的那一千多种毒。   汪乐自己倒是很乐观,只认为那是用力过度拍出来的于痕。   吃喝完皆,杜医生说要出去方便一下,我陪她一起出了小屋。   她就近找了个角落,小屋里没有厕所,乃至整座城市,我们所经之处,进过的建筑里,都没有厕所。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古貔貅之国,还是古城的居民有量子力学化粪术,总之,杜医生现在只能找个旮旯方便,没有厕所用。   她找的那个旮旯挺隐蔽,是一面墙的折角处,她在阴角、我在阳角,距离其实非常近,一伸手就能够到,但彼此看不到对方,也算保护了她的隐私。   “小冷。”   “啊?”   “怎么了?”   “没事儿啊,你刚不是叫我吗?”   “我没叫你。”   我扭过头,抻着脖子看向阴角处蹲着的杜医生,她提着裤子站了起来,这时,她突然向前蹿了好几步,猛地回头,看向她刚刚站过的位置。   “什么都没有,只有墙。”我瞄了眼墙,又看向杜医生,“你怎么啦?”   “有人……摸我。”杜医生的眼神像要把墙盯出个洞。   “嗯?摸你?”我照着墙踹了一脚,实心的,没有夹层或暗门。   “嗯,摸了我后前一下,你赶紧帮我看看。”杜医生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立即半转过身体,把后背的衣服翻上去让我看。   “呃…有个黑手印。”我没敢碰她背后的黑手印,因为我刚要伸手去摸,那手印突地变换形状,变成了一张黑乎乎地人脸,咧着嘴冲我笑。   这事儿不能现在就告诉杜医生,人的心理作用是把双刃剑,能起到好作用,也能坏事。   我要是现在就告诉杜医生她背后有个活的手印,还能变脸,我怕她把后背的肉给抓烂。   “先回去。”杜医生看看四周,迷雾像纱帐,将古城罩在朦胧又诡异的气氛中。   我和杜医生回到小屋,她又把黑手印给陈清寒和黄载江他们看。   但他们看的时候,手印没有变换形状,反倒让我吃不准,刚刚看到的是不是幻觉。   杜医生将刚才的事情一说,本来稍微缓和下来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如果只有单个的黑手印,并不会造成全队的恐慌,现在杜医生身上也多出一个,其他人难免会想,下一个是不是自己。   这黑手印或许是个标记,迈克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看向我说:“下一个是你!”   “哈?”我指指自己的鼻子,没闹明白他什么脑回路。   “汪先生在被打之前,和幻觉交谈过,杜医生在被摸之前,听到过有人叫她,刚才她说你也听到了声音。”   “哦,是,我听到她叫我。”我坦然承认。   “按照这个顺序,下一个被标记的人应该是你。”迈克语气沉沉地说。   “那咋办?”我不自然地动动胳膊,连带着扯了扯后背的肌肉,不知道它们能不能防住暗处的‘黑手’,子弹它们都挡住了,这次别掉链子就行。   “你不要离开我们的视线。”迈克说。   “好。”我走到陈清寒身前,坐到了他前面,把后背交给他保管,如果这样都能印上黑手印,那准是他给我拍的。   已经印上手印的两个人,凑到一块讨论,这东西暂时没看出有什么作用,可供分析的线索几乎没有,所以只能随便猜猜。   一坐下来,脑子静了,我忽然想起件事,无用当时被一只黑手掐着脖子,她身前不就没人吗?   如果那只黑手是从她自己的身上伸出来的,那我们确实看不到掐她的人。   这个想法要是说出来,汪乐和杜医生恐怕会睡不着觉,反倒影响他们休息。   再说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于是我忍住没说,但时不时地瞄一眼汪乐和杜医生的脖子,想着别我们一个没注意,让他俩自己掐死自己。   迈克则一直盯着我,我觉得除了关心之外,他可能也想证明自己的推测,刚才他那么肯定地说下一个被下黑手的人是我,现在自然要盯紧了,看到底是不是这样。   陈清寒说他有点累,然后就把脑袋搁我肩膀上睡着了。   他这点重量,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拿出手机和备用电池,准备看会儿电视剧。   我刚把手机开机,就感觉有东西在我背后划来划去,我身后只有陈清寒,他好像在我背上写字……   我若无其事地带上耳机,点开存在手机里的电视剧,眼睛盯着屏幕,脑子却在分辨背后写的什么字。   他写的每个笔画都在我脑子里转换成图像,他可能怕我分辨得慢,一句话会写两遍。   有人…在…屋里……盯着我们。   不要…告诉其…他人…不要看…屋里。   我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心说怪不得陈清寒滴完眼药却说没效果,他其实已经看到东西了,只是不能说出来。   如果这屋子里有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存在,那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在它们的监视之下,说出来它们就会知道,会有什么行动,我们根本预测不到。   这小屋空间一共也没有多大,没有藏人的地方,所以陈清寒说的人,肯定不是以常规形式存在。   我忽地想起迈克在暗道时说过,他看见有个人蹲在墙里。   墙里……   什么东西影响了我们的眼睛,使我们看不见墙里藏着的人,但也许在特定的瞬间,比如眼角余光、不经意间,便能瞥到点什么。   可要正式去看,什么都看不见,我没办法和陈清寒交流,只能由他单方面的传递信息给我。   他说墙角、天花板上都有,所以他才枕着我的肩膀,用他的身体挡住我的背,这样天花板上的监视者就看不到他在我背后写字了。   随着记忆的回归,我对业火的操纵技术也跟着回归了,单论使用方法,不考虑用量限制的话,我完全可以瞬间将这座小屋烧成灰。   只是不知道墙里和天花板上藏着的人‘人’,它们怕不怕火?   “啊——”   我脑海里突然接收到一声尖叫,结果没绷住,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寻找声音来源。   “又听到什么了?”迈克一直盯着我呢,见我有动作,立刻问。   “啊?好像是……”   陈清寒这时在我背后写道:“有人拍我。”   我心说不对啊,暗中的黑手拍你,叫的人不应该是你吗?怎么是黑手尖叫呢?你把它怎么了?   但这些疑问不能说出来,迈克走过来,坐到了我和陈清寒旁边,看样子是要近身保护。   “听到什么了?”杜医生关心地说。   “没…没什么,还是叫我名字,我以为是清寒叫的。”   “怎么了?”陈清寒假装被我们吵醒,声音含糊地问。 第330章 不是幻觉   迈克说我又听到了幻声,说一定要把我看住,别被黑手暗算。   可他不知道,现在被暗算的不是我,也不是陈清寒,听声音好像是黑手被暗算了,因为它叫得太惨了。   我估摸着陈清寒应该没事,也就没急着看他背后有没有手印。   时间一点点过去,休息的时间一到,陈清寒便让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黑手再没出现,迈克似乎不死心,重新出发的时候,也紧跟在我身边。   杜医生和汪乐走在一排,黄载江在他们前面,陈清寒决定继续向市中心前进,他说既然是躲不掉的麻烦,那干脆就迎上去。   陈清寒跟我说的事,要是告诉其他人,唯恐他们乱了阵脚,所以他只偷偷告诉我一个人,毕竟我的心理承受力,和正常人不一样。   比如我知道这座古城的每个建筑、每条街道、每个角落都藏着恶灵,并且它们一直在默默监视着我们,心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在我们走过的街道、歇过的屋子里,随处都有恶灵潜伏,有时候我们可能就坐在它们面前或身边。   它们如同城市的一部分,像一块砖一片瓦,存在于各个角落,已经与古城融为一体。   但这些东西不是壁画,它们是活物,若是杜医生知道她方便的时候,有个恶灵蹲在她身后注视着她,还不把她隔应死。   当然,陈清寒不说,主要原因是不想惊动恶灵,整座城市都被恶灵充满,它们现在只是‘监视’,若是惊动它们,集体围上来,我们这点人,还不够给它们塞牙缝。   陈清寒也想知道它们为什么只是盯着我们,搞搞拍手印这样的小动作。   无用叫它们恶灵,又有那么多人进来、有来无回,若说它们对我们存有善意,傻子才会信。   既然没有善意,又为什么不动手?   正因为想要弄清原因,陈清寒装作看不见它们,反过来观察它们。   中途加入队伍的小红和古小哥都没影了,小红我并不担心,古小哥失踪也不像是遇到危险,听汪乐的意思,他似乎是自己找个借口跑掉了。   进沙漠时就我们这几个人,现在人员不变,迷雾未散,能见度只有两米,我们离开小屋,往市中心走,走了没多远,汪乐认出他聚餐的院子,指给我们看。   那是一栋有点像四合院的宅子,大门敞开着,里面静悄悄地,黄载江提出进去看看,万一能找到证据证明汪乐看到的不是幻觉呢。   眼下这种情况,我们更加不能分开行动,几个人的队伍也方便,一起迈上台阶,进了大宅院的正门。   前院摆着八张石桌,上面放着大大小小的盆、碗、盘子,还有小坛子,可能是装酒水饮品用的,乍一看这院子,真像是正在办酒席的样子。   但走近了一瞧,那些盆盆碗碗里边,不是虫子就是草,再不就是土和泥,坛子里的液体混浊发臭。   汪乐见状又想吐,黄载江叫他转过身去,背对着‘酒席’,争取眼不见、胃不翻。   有些盆里的东西是满的,而大部分的碗盘都快空了,只剩点底儿,汪乐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东西,八张桌子呢,他又不是大胃王,再说吃土和泥它顶饿啊,所以这些黑暗食物肯定不是一个人吃掉的。   桌上的餐盘没有掀翻,地上也没有打烂的餐具,汪乐说他看到两伙人打了起来,可是过后回想,怎么也想不起细节。   “东西还摆在桌上,看来那就是他的幻觉。”迈克看了看桌上的‘食物’,开口下了结论。   汪乐说那两伙人打架的时候,把食物都扫到了地上,他觉得浪费,所以抢下了一盘海参,心里想着得挑贵的抢救。   但此时我们看到食物好端端摆在桌上,地上干干净净,碗盘里的‘食物’并没有撒到地上。   “可能是有人打扫过。”黄载江说。   且不说有没有人打过,单是这一桌桌的‘饮食’布置,就需要有人来做。   汪乐吃的虫子可是特别新鲜,仿佛刚从土里刨出来的,虫子身上还沾着泥巴呢。   所以院中的‘食物’不可能是原来就有的东西,谁为他准备了如此丰盛的大餐?   迈克说可能是汪乐自己在幻觉中刨出来的,只是他不记得而已。   汪乐立刻否认,说他亲眼看着那些人一盘一盘端上来的,他一直在院子边上坐着,根本没上过手。   石桌摆在露天的院中,桌面布满灰尘,碗盘放在上面,会印出一圈圆型印记,看这个印,就知道盘子和碗刚放到桌上不久,因为圆型印记里面也有灰尘。   迈克不认同道:“也许是你自己摆上去的。”   这下汪乐急了,“肯定不是我,不信你看看我的手!”   汪乐伸出双手,他动动手指,让我们看他的指甲。   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但进入沙漠之后便没剪过,多少长长了一点,指甲长了容易存污垢,如果他刨过泥,即使事后擦过手,指甲里存的泥却很容易被忽略。   迈克看看汪乐的指甲,里面没有泥土,但他还是摇头:“你检查过铲子吗?”   我们每个人的装备里都包含一把折叠铲,因为是深入沙漠,帐篷、车,甚至是人,都有可能被沙子埋住,需要清理。   汪乐的铲子随身背着,他拿出他的那把让我们看,铲头上也没有泥土。   “这回相信了?”黄载江略有些不满地说。   “我只想证明他有没有产生幻觉,这一点对我们每个人都非常重要。”迈克说。   “现在呢,那不是他的幻觉,有人带他来到这,准备了一顿大餐,别再疑神疑鬼提什么幻觉了,有人想迷惑我们。”黄载江提高嗓门说。   他的话是说给我们所有人听的,杜医生接道:“手印也是,不可能是幻觉,我认为是有东西具备隐身的技能。”   杜医生的推测最接近事实,说隐身其实还不太准确,应该说‘恶灵’具备迷惑我们大脑和眼睛的能力,让我们对它们视而不见。   当然,陈清寒说它们蹲在墙里或趴在天花板里,它们隐身的方式,就是融于环境和建筑,除非它们愿意,否则我们根本碰不着它们。   迈克曾在墙里看到过欧晨,难道说他也变成恶灵了?   如果人可以转化成恶灵,那牛仔帽是不是伪装成正常人的恶灵?   迈克无法反驳,只能接受杜医生和黄载江的说法,其实别看他说这个产生幻觉、说那个产生幻觉,真的证明不是幻觉的时候,他反而松了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幻觉始终是他心里的大疙瘩,或者说最恐惧的事,能证明幻觉不存在,他的心理负担会减少很多。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经历过离奇诡异的事,遇到过稀奇古怪的生物。   杜医生说完隐身,黄载江想了一会儿说,“我见过一种生物,和变色龙有相同的能力。”   汪乐紧跟着说:“我遇到过一种植物,释放的香气能使人产生幻觉,让人跟着它的意念陷入幻境,最后困死在它脚下,为它提供养分。”   迈克越听神情越松缓,可见接受了动植物说,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不过汪乐和黄载江只是提出了一种思路,倒不是恶灵真是变色龙或食人花。   不过是拥有相似功能的另一种生命体,说它们是生命,这是我的理解,有生有死,即为有生命。   我还没见过不死不灭的东西,即便是我自己,到了能量耗尽,或‘心脏’老化衰败的时候,也终有死去的一天。   陈清寒见我出神,问我想什么呢,他很委婉地问我,有没有听过这类生物。   我觉得他是想问,在我们那个时代,是否存在这样的生命体。   “没……听过,它们可能是发源养出来的新生命形式吧。”   “你们说那光源是什么?”黄载江提到这个两眼放光,显然他对宇宙核心非常感兴趣。   “也许是一种能量体。”迈克说。   上边肯派我们来,不就是因为死亡沙漠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吗,现代人用卫星就可以看清地面上的人和车,没准儿他们早就用卫星看到了古城中心的发光体。   只是需要人进来证实,毕竟卫得看得见、却摸不着。   这东西必须靠近才能知道它是什么,才能进一步研究它,只可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靠近它之后成功离开的。   “会不会有辐射?”汪乐问。   “这个…至少不是已知的辐射。”迈克背包里有一个机械盒子,上面有很多数字符号和小按钮。   他每走一段路都会拿出来摆弄几下,我只知道这应该是检查什么的装置,但不知道具体是测什么的。   他最近一次检测是在刚才休息的时候,他拿出盒子来看了一会儿,还到门口用盒子对准市中心的方向测了两分钟。   盒子前面有个能抽出来的、天线一样的探头,这装置跟大型收音机似的。   他既然说没有常规辐射,那就是测过了,但我们走近的是未知,没有常规辐射,不代表没有致命危险。   这一点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所以表情并没有因此放松。   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城中的雾气稍散,陈清寒招呼我们继续赶路。   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了类似路障一样的障碍物,将路给拦死了。   高度到我的脖子处,说是路障,是因为它把路给拦死了,其实它是一排石板,或者说石墙,上面挂着金属牌子,还有几何图型。   我们在地下交通线上见过‘站牌’,现在看到这个牌子,再联想路障的用途,即使不认字、看不懂图型,也能猜出它的意思,就像禁止通行的警示牌一样。   这座古城有万年的历史,光在地下的时间,可以确定的就有几千年,这一点无用可以作证。   但很多东西保存得十分完整,比如城市外围的石屋,只是掉涂、或门板腐坏,主体结构保存得很好,交通线的轨道、车站牌,看它们的状态,说古城刚废弃一年我也信。   恶灵、无用、牛仔帽都想让我们去市中心,他们不太可能立这个障碍阻止我们前进。   再说这种程度的路障也拦不住我们,所以这回我们的小队总算意见统一一回,一致认为路障是古城先民设置的。   也就是说,最初的‘泄露’事件,可能是在市中心,以市中心为圆点,向整座城市扩散。   陈清寒最先翻过去查看情况,没发现异常才叫我们过去。   我在队伍最后,等他们全翻过去我才跳,但等我跳过去,里面没人了。   嘿??这什么情况?   “陈清寒?杜医生——迈克儿!”眼前找不到人,我连忙看向地面,他们翻过来肯定有脚印。   结果地面干干净净,不,是地面的尘土平平整整,根本没有被踩过的痕迹,地上只有我自己的脚印。   莫慌!我告诉自己,这场面是不是似曾相识?   在海岛丛林里,我们也遇到过相同的情况,两队人一前一后地跑,前一队就突然消失了。   但不对啊,他们翻过去的时间间隔差不多,我和最后翻过来的汪乐只隔了几秒,玩时空转换也没这么快的吧?   这感觉就像是故意把我给甩出来了,我原地转悠着,发现在我们跳过来这面的地上,有个井盖一样的东西,刚好就在陈清寒他们落地的位置。   这东西是金属的,表面很干净,没有灰尘、也没有脚印。   我伸出一只脚踩了踩,看是不是翻盖的,其实他们是不小心踩翻掉下去了。   但我知道这个机率很小,他们几个人接连掉下去,不会没一个人出声。   踩了好几下,确认这盖子没有松动的地方,那就怪了,难不成他们真的翻到异空间去了?   我现在倒是羡慕起大师兄来了,好歹他还有二师弟和三师弟,会告诉他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冷姑娘……”   正当我寻思要不要把井盖扣开,看看下面有没有人时,不远处的建筑物旁边,突然传来极力压低地呼唤。   我听着声音有点耳熟,转身看过去,就见古小哥蹲在一栋石楼的拐角处,身子隐藏在建筑的阴影里,冲我打手势,招呼我过去。 第331章 祭品   他突然出现在这,着实令我意外,我还当他跑路了,不管生死,那也是在出城的路上。   没想到他来市中心了,我警觉地盯着他,因为他也可能是恶灵伪装的。   古小哥见我没动地方,突然转身掀衣服露出后背,吓了我一跳,心说不好吧,光天化日之下,虽然没有太阳,但也该非礼勿视。   嗯…不过古小哥的背部肌肉线条练得不错,可能也是练家子。   “快过来,没有手印,我没被附身!”他稍微提高了点嗓音。   哦…原来他想让我看他后背没有手印,等等,有手印等于被附身?!   我快步走过去,他示意我躲进建筑的阴影中,我蹲下身,也将身形隐藏,看着空空荡荡的街道,我不知道他在防谁,难道他也能看见建筑中的恶灵?   “你怎么在这?”我问。   “不捣毁核心,谁也出不去。”古小哥看我的眼神,仿佛认定我知道‘核心’的存在。   “你听谁说的核心?”我纳闷,他不是说唐小姐和非人队排挤他们吗,怎么会把终极目标告诉他。   “之前我没说实话,我有老板,她雇我加入唐小姐的队伍,让我找机会抢夺核心。”   “嘿呦,你还是个卧|底,你老板谁啊这么神通广大,方便透露姓名吗?”   “不方便。”   “那你看见我的队友没,他们在我前边翻过来的…间隔不到三秒。”   “看到了。”   “人呢?”   “掉下去了。”古小哥伸手指指那个我企图扣开的井盖。   “没有人叫一声就掉下去了?”   “是被强吸力进去的,连声音都吸进去了。”   “我的天,那我得去看看,被这么强的吸力吸下去,掉地上不就变肉饼了!”我起身想走,古小哥一把拽住我。   “你不要命了,它们把你甩出来是有原因的,相信我,在下边比在上边安全。”   “什么意思,它们?谁啊,把我甩出来干嘛,甩出来杀?”   “你不是见过虫女吗,听说恶灵和宇宙核心的事了吧。”   “虫女是指……穿虫子大衣那个…”   “就是她,她是恶灵的奴仆,身上有恶灵的标记。”   “你怎么知道我见过她?”   “她身上的虫子有股特殊的味道,像熬草药的味,我在你身上闻到一点,所以你应该和她接触过。”   无用房间里的味道就不怎么样,但要说味道重,她那个泡澡池的味道,确实挺冲,只不过我没闻过熬草药的味儿,估计味道很有辨识度。   当然,这也要闻过才能分辨,他刚刚说虫女,显然是见过无用。   “对啊,她在狼窝,我去追狼人的时候见过。”因为不清楚古小哥底细,我选择说一半,瞒一半,没说无用是我同族。   “你给她几年寿命?”   “啊?咳,没几年。”   “唐小姐用五年寿命换的信息。”   “是吗,我…用一年,换来一点信息,就一点。”   “怪不得你不知道,算了,你们救过我,我就当还人情吧,进入真正的中心区需要祭品,祭品由恶灵挑选,被挑中的会留在地面上,其他人可以走捷径,直接去核心所在的中心区。”   “啊,你是说,我是恶灵挑选的祭品。”   “对,这片区域的恶灵,会定时出来活动,你会成为它们戏耍的对象,它们喜欢制造幻象,看人在其中体验喜怒哀乐,最后它们会制造各种或恐怖或悲惨的结局,让人发疯崩溃。”   古小哥语气深沉地说:“它们以激发人的负面情绪为乐。”   “你怎么知道?”我问。   “唐小姐队伍里的高人……”   古小哥边回忆,边说出了之前他故意隐瞒的那部分内容,他们三个并不是在非人队进市中心前被甩掉的,而是那位高人希望恶灵可以选中他们做祭品。   于是带着他们翻过这道路障,结果他们三个一个也没被选中,高人很恼火,把他们丢下,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他们三个也被井盖吸进去过,所以他才说下边比上边安全。   井盖底下是条通道,高人带队疾行,把他们三个给扔下了,他们仨一商量,继续走怕是没有胜算,所以原路返回,爬上来翻出去打算往城外走。   可是他当时很想知道恶灵到底什么样,便拉着另外两个人趴在路障上偷看。   今天下过一场暴雨,他们几天前留下的痕迹已经看不到了,眼下只能看到我自己的脚印。   我打断他,问他是从哪进来的,他说安设路障的地方不止一处,他从隔壁那条街过来的。   唐小姐和非人队也是从那边进的市中心,他是听到声音才过来看看。   我说地上怎么没有他的脚印,也对,封|锁区域没有只封一条街的,整片中心区通往外边的路应该都封上了。   每道路障里边都有一个井盖,可以直接通往光源所在的位置。   “那我现在跟下去呗。”既然古小哥三人当时可以爬上来,现在我跳下去应该也没问题。   “不,恶灵控制着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每一栋建筑,每块石头,你是它们挑中的祭品,通道对你是关闭的。”   “吼?”我看了看不远处的井盖,起身想要过去,古小哥再次拉住我。   “你都说它们控制着一草一木了,只要在这城里,不管我躲哪,它们都能找到,藏哪都不安全。”   “也不一定,我发现……它们好像只有直线视力,就是走在街上,看不到街两边,需要转过身。只要别引起它们的注意,兴许能躲过去。”   “这么容易?”   “躲过它们的视线容易,不过,躲过幻觉难,进来的祭品,全都毁在幻象中。”   “你见过?”   “见过,我们因为好奇,所以一直观察那个被选中的人。”   他们三个趴在路障上,只看到被挑中的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老僧入定一般。   看得他们胳膊都酸了,腿也麻了,最后骑到路障上,像骑墙头的皮孩子,一骑就是一个钟头。   然后他们就听到被留下的那人在自言自语,随着时间流逝,那人哭哭笑笑,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听到这我打断他,“你不是说他们的队员都不是人吗?”   古小哥挠头,“我也奇怪,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觉得他们的脑袋是人,身体不是。”   我点点头:“你意思是说,木偶脖子上缝个真人头。”   古小哥嘶了一声:“你不要往灵异恐怖片上靠行不行,我只是说,有没有一种形式,可以将人脑接在别的东西上。”   “这不和我说的意思一样吗?”   “不一样,比你说的高级。”   “哦,人头缝到了高级木偶身上。”   “我被你打败了,你怎么一点紧迫感都没有?跟你说,那个人死得很惨,他是活活把自己挠死的、自己挠的!”   “啊,真狠。”我象征性地惊讶了一下。   “别这么敷衍好吗,你不信我说的?”   “信,那现在怎么办,你有办法让我逃离幻象?”   “这个…按上次的时间,恶灵应该已经来了。”   随着他的话,我们两个一起看向远处的街道,一条笔直的马路,通向市中心的光源,没别的东西。   “它们长什么样?”   “黑色的影子,你注意看建筑、地面,只要是移动的黑影子,就可能是它们。”   “没有啊。”我的视线来回在街面、两边的建筑和所有我能看到的犄角旮旯巡视。   “再等等。”   这一等,十分钟过去了,我等得不耐烦,这次古小哥没拦我,我走到盖井边上,拿出钩棍,把井盖给撬开了。   撬开一看,下面哪有通道,是实打实地的地面。   “这什么情况?”我看向跟过来的古小哥。   “我不是说了,它们可以任意更改城市的格局。”   “是挺厉害的,要不那什么,你找个地儿躲起来,唉?你不会是也想观察观察我怎么挠死自己吧。”   “如果是那样,我干嘛叫你,一直躲在墙角看着不就好了。”   “也对,你不是要去捣毁核心吗?去吧,不用管我。”   “我需要你帮忙。”   “啊?我一会儿就挠死自己了,能帮你什么忙?”   “有道门我打不开,需要两个人。”   “需要两个人,你为什么甩掉汪乐单跑?”   “他被恶灵入侵了,我不能继续跟他一起行动。”   “可他没什么事儿啊,跟我们在一起待好半天呢。”   “那是恶灵还不需要他发挥作用。”   “照你这么说,进通道的人才比较危险吧,我们队伍里有两个被入侵的。”   “我只知道他们能多活一段时间,或者……也变成恶灵的奴仆,但至少比留在外面的人强。”   “这是你的好死不如赖活着理论?”   “算是吧。”   “不成,我得去帮他们,你的事延后再说。”   “必须打开那扇门,那是关键!”   我停下迈腿的动作,转头看着他,“想让我帮忙就别浪费时间,把该说的都说了。”   “核心运转也需要能量供给,它就像灯泡,要通电才能亮,我知道让它持续运转的供电室在哪,只要切断电源,灯就会灭,恶灵也就消失了。”   “谁告诉你的?”   “一个……墙里的人。”   “长什么样?”   “东方人,不过轮廓有点深,是个男的。”   “哦,是他。”   “你认识?”   “他是几年前进入古城的探险队成员,现在应该也是恶灵的奴仆,他的话可信吗?”   “他说他想摆脱困境,想要自由。”   “他怎么知道古城的供电室在哪。”   “他和另一个人一起找的,但是那个人当时已经被恶灵入侵,他不知道,所以他失败了,然后恶灵将他囚禁在这古城里。”   “核心熄灭,被恶灵入侵的人会怎么样,会跟着恶灵一起消失?”   “这个没人知道,但他说只要恶灵在,没人可以离开这城。”   通道可以在瞬息间变成实地,而且在需要的时候还能恢复原样,拥有这种能力,即便我使用业火,恐怕也是白费能量。   古小哥说的没错,必须从根源处解决问题。   “行吧,先去供电室。”我衡量利弊后,迅速做出决定。   恶灵再凶残,遇到陈清寒也尖叫着跑了,只要他在,就能护着杜医生他们。   “如果你没遇到我,怎么办?”我跟着古小哥拐进一条小路,他专门选择‘崎岖’死角多的路走,或许这样真能躲过恶灵的视线。   “再等下一批进来的人。”   “要是几个月都没来呢?”   “那就听天由命,我只能尽力而为。”   “恶灵为什么会选择人入侵,比如你和汪乐在一起的时候,它们只入侵了汪乐,我和杜医生在一起的时候,它们只入侵了杜医生。”   “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是我们三个没人被入侵,可能是体质不同吧。”   古小哥说的‘三个人’,应该是指他和那两个变狼人的队友,他们三个在古城里住了好些天,却没人被恶灵拍过,而我们今天刚进城,队里就有两个人中招了。   或许真像他说的,恶灵选择人下手是看体质。   “放心,那人说供电室恶灵进不去,只要我们能进去,恶灵就没办法再阻止我们,他失手是因为他不知道队友已经叛变。”   “嘿?你怎么知道我没被恶灵入侵?”   “它们不入侵祭品,可能是为了折磨起来更有难度。”   “你只见过一次祭品自杀,就这么肯定?”   “是那个人告诉我的,他说开门需要两个人,我问他谁可以信任,他这么说的。”   古小哥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话锋突然一转:“你不信任我?”   “在这样的地方遇到陌生人,不信任才是正常的吧。”   “是,等会儿你看到供电室就知道我没说谎。”   古小哥领着我转过几条街,来到一栋特殊的建筑前。   这建筑高大概有四五层楼那么高,没有窗户就一扇大门,目测这门宽六米,对开的门板,每扇门板上装着一个像船舵一样的东西。   “这两个阀门需要同时转动,一秒转一下,不能错,我向右转、你向左转。”   两个阀门之间的距离有两米多,一个人确实做不到,我们手边也没有可利用的合适工具。 第332章 供电室   古小哥把这栋建筑说成是恶灵存亡的关键,可是我们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恶灵的阻拦。   “我说,你确定咱们不是在幻象里?”握住阀门前,我转头看向古小哥问。   “也许我们幸运,避开了它们。”古小哥说。   “幸运?我见过很多幸运的人,幸运并不会使他们免于遇险,只会让他们死里逃生。”   “你觉得我们走得太顺了?”   “你不觉得吗?”   “不管是不是,都走到这了,试试吧。”   我点点头,他说的也对,转转阀门又没损失。   古小哥喊123,我们同时转动转盘,一秒转一下,转完一圈,大门嘎啦啦开启,我后退两步,看着缓缓向外打开的大门,里面有光透出来,一闪一闪地,好像有许多指示灯在闪烁。   等门缝敞开得大一些,我才看清那些一闪一闪的东西并不是指示灯,它们是活物,仿佛是人,但脑袋特别大,身体像十一二岁的少年,头却像洗脸盆那么大。   这样的身材比例,脖子还那么细,走路的时候脑袋不会扎到地面上吗?   不过仔细看的话,它们的头似乎没有多少重量,因为它们的身体呈半透明状,脑袋和肚子里有什么一目了然。   我在它们的脑袋里只看到一些细线,有光点在线与线之间游走,闪烁的‘灯光’就是这些光点。   我没看到它们的五观,它们身体里长着软管一样的器官,有胳膊有腿,但手掌上只有三根手指,脚上只有两根脚趾。   它们身上插着电线一样的东西,电线延伸向下,地板上有个下水井一样的口子,大头人身上的电线汇聚成一捆,垂下深井。   装了电线就容不下人,我看看电线与井壁间的空隙,估计只有三岁以内的小孩子能爬下去。   大头人一共有十二个,坐在石椅上,围成一个圈儿,石椅与地面是一体的,无法移动,大头人的身体也被固定在椅子上,四肢、脖子、腹部都由金属卡扣固定。   电线井就在石椅围成的圈儿中央,我蹲在边上看了看,问古小哥:“你说的就是切断这东西?”   “是的。”古小哥进了门先到墙边查看,听到我问,才走到石椅这边,看了看放电线的井。   “那怎么着,一刀切?”我抽出匕首,对着电线捆比划了两下。   “滚开!它们是我的!”从门外冲进来的人,是好半天没见着的小红。   但它说话的语气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我连忙让开几步,就见它冲进来直奔地中央的电线井。   一个机器人再需要充电,也不至于急到歇斯底里吧?   它的脏话跟谁学的?   而且它一只眼睛闪啊闪,像灯泡接触不良似的,我寻思着别是出故障了,机器人出故障就和人类精神失常差不多,反正后果很严重。   “你干什么?”古小哥并不知道小红的真实身份,他见小红要徒手拔电线,两步蹿上去想踢开它的手。   结果小红的速度比他更快,手腕一翻抓住他的脚踝,起身抡臂,把古小哥给甩出去了。   砰——   古小哥被甩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响,掉地上的时候人是懵的,想爬起来但没成功。   小红的一只眼睛还在闪来闪去,好像在向我暗示什么,比如说‘我被绑架了,我正在眨眼’。   可即便如此,我又不会修理机器人,别说机器人,就是家里的电脑坏了,我也只会重启机。   想到重启机,我连小红的电源开关在哪都不知道,根本无从下手。   不过古小哥对它动电线的反应那么大,我觉得还是不让它碰比较好,万一它把电线拽断,整个房间都漏电,古小哥岂不是要遭殃!   “别动。”我对着再次摸向电线捆的小红,放出一道火线,距离控制得很精准,绝对不会烧到电线,只会烧到它的手。   “啊——”小红发出一声惊叫。   机器人没有痛觉,它这个反应更加证明它现在的状态很不正常。   知道痛就不是机器人,我开始追着它打,除了刚才用火烧那一下,其余的攻击我都使用钩棍。   当然,我没用钩棍的尖端扎它,而是用棍子锤它,双棍抡起来,打得小红东逃西蹿。   但它始终不肯离开这栋建筑,围着石椅和我玩起了猫鼠游戏。   地上的古小哥缓过神,用他的背包绊了一下小红,小红光注意我了,没注意脚下,被绊了一跤。   我趁机扑上去,逮住它一顿锤,它被锤得哇哇叫,身体突然躺倒,像是要闭眼蹬腿儿。   “谁?”古小哥的眼睛看向门口。   随着小红瘫倒,大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看身形是个女的,长发挡住了脸。   迈克跟我仔细形容过他在琥珀病房看到的那个‘幻觉’,跟眼前这人一模一样。   她就是小红要找的37号病人,而且目前来看,小红并没有‘劝’服这位病人回病房去。   古小哥喊完,病人突然扭头看向他,她几步助跑,跳起来扑向古小哥,我连忙跑上前,却稍微慢了半拍,37号病人扑到古小哥身上,但神奇的一幕出现了,37号病人带着强悍的冲击力,却没将古小哥扑倒,她消失了……   古小哥随即垂下头,双臂无力地垂下,再抬头的时候,他的一只眼睛也开始了奇怪的‘暗示’。   只不过小红的眼睛是闪啊闪,他的眼睛是眨啊眨,这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原来37号病人拥有鹊巢鸠占的能力。   怪不得小红说话的语气变化那么大,还能感觉到痛,敢情它是被37号病人给控制了。   所以37号病人的能力,应该不单单是占据人体或物体,在它占据期间,人体和物体受到的攻击,会由它来感知。   我看看地上躺着的小红,它刚刚被我锤得不轻,因为知道它是机器人,我下手有点狠,主要是想试试它到底处于一种什么状态。   其实我多少猜到一点,所以想通过打击它,逼迫控制者放弃。   毕竟残破的工具会被丢弃,这是很正常的。   但古小哥则不同,他是活人,就算他是练家子,徒手可劈砖那种,怕是也受不住我一顿锤。   我正琢磨避开他的要害,扎他几下试试,他突然浑身颤抖,像通了电似的,嗓子里不断发出女人的尖叫。   这一幕放在恐怖片里或许有看头,现在这种情况,让我进退两难。   我是扎还是不扎?他到底什么情况?他们两个在用意念交战吗?   古小哥足足抖了一分钟,37号病人的惨叫越来越凄厉,她想从古小哥身上出来,脑袋往外钻,但好像有什么力量将她拉住了。   她刚刚从小红身上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从古小哥身上露头,却像被人泼了硫酸。   等她终于古小哥身上爬出来,模样已经相当吓人,像在硫酸水里泡过,皮肉消化,有的地方都露出骨头来了。   一张脸更是没法看,长发都变短了,她在地上爬了几下,然后便停住不动了。   现在我觉得她不恐怖,真正恐怖的是古小哥,但古小哥好像昏过去了,像小红一样瘫倒在地不醒人事。   本来我还怀疑我们进的这栋建筑是幻象,可看到37号病人,我的疑虑打消了大半,她想给自己充电,这件事对我而言根本算不上刺激。   古小哥说恶灵喜欢折磨祭品,使他们崩溃,可37号病人或生或死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如果眼前的一切是幻象,她的出现就有点多余了。   再说古小哥用神奇的方式解决了37号病人,这对我也一样没啥影响。   可如果这一切不是幻象,恶灵为什么不来折磨它们的祭品?身为祭品我感觉心里好不踏实,希望它们快点来迷惑我。   它们不来,我又找不到它们,眼下只能先将它们的事放到一边。   我先检查了古小哥的脉搏,至少他的心跳正常,好像只是睡着了。   然后我蹲到小红身边,它的皮肤就像胶皮做的,挨了我一顿锤,表面没有一点伤痕。   我动动它的胳膊腿,没发现有断掉的迹象,脑袋与脖子连接处也没有断开。   那只失灵的眼睛倒是好了,就是像死不瞑目般瞪着,我扶住它的头,凑近看了看它的眼睛,嗡……   电脑重启了!   小红的眼睛先是动了动,它的眼球来回转动,瞳孔放大收缩,然后转动脑袋,最后是胳膊腿儿,像是在自检。   “怎么样?重启之后丢数据了吗?还会说话吗?明白我意思吗?”   “……吗”   “啊?”   “你……能、扶我…起来吗?”   它吓我一跳,以为重启之后不仅丢了数据,还信息错乱了,怎么开口就叫‘妈’,原来是前面的内容没说出来。   我将它扶起来,倚着墙边坐着,它说它需要点时间重新接通线路。   它说的线路,是大脑支配身体的线路,也就是说它现在只有脑袋能动。   只有脑袋能动也行,我正好跟它聊聊37号病人的事。   好在小红的‘记忆’没有损失丢失,它记得之前的一切。   它说它确实是因为看到了37号病人才找借口出来的,它追着37号病人穿过海草丛,一直来到中心区。   可它没有想到,会被37号病人埋伏,它掉进一个陷阱,被困在里面,37号病人知道它的能耐,怕它逃掉,所以用陷阱先抓住它,才实施‘附身’。   怪不得古城先民给小红输入的指令是无限期的使她沉睡,原来她的能力这么牛,连没有生命的机器人都可以附身。   那么问题来了,古小哥身上到底有何神力,竟然用一分钟就融掉了37号。   有这种本事,他存活下来也许不是因着幸运,当然,也可能是37号病人的能力只针对他们古城人,她和外族人犯冲。   她临死之前还是朝着电线井爬的,难不成从大头人身上输出的电力,还有起死回生之效?   我起身走回石椅处,大头人若是核心的电力来源,那在古城废弃前,它们就已经坐在这了。   续航能力再强的电池,成千上万过去肯定早就没电了。   所以大头人能持续输出电力的原因……   我伸手出,轻轻拍拍大头人的肩膀:“嘿,还活着吗?醒醒啦。”   叫了两声,大头人没醒,古小哥醒了,他刚一动就闷哼一声,刚才撞墙上那下可是挺重,他又忍着痛挥动背包绊倒小红,现在想必是动一下手指头都能牵动浑身的痛觉神经。   “没叫你,你再睡会儿。”   “我晕过去了?那个女人呢?”   古小哥被我移动了位置,所以他现在看不到趴在地上的那具尸体。   “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我绊倒了她,然后…她打晕了我?”   他说话的时候眼角一瞥,瞥到坐在墙边的小红,立刻想站起来。   “别动,它现在正常了,刚才是被那个女的附身了。”我替小红解释道。   “那个女的哪来的?你认识?”古小哥给自己检查了一下,他的脚踝脱臼,后背也痛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哪里骨裂了。   “我们进城前发现了一间病房,古城的先民用琥珀封存了一些病人,那女的就是其中之一,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活着,而且还醒了。”   “琥珀病房?”古小哥看上去是没见过那间病房,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茫然。   “对,在城外,地下有条交通线,直通城内,我们就是从那进来的。”   “不管地上地下,一定是恶灵放你们进来的,我们得想办法切断电源。”   “到现在你还不觉得奇怪?咱们都进来半天了,门外一直没动静。”   “恶灵不会进这栋建筑。”   “要它们命的事即将发生,它们难道不该在门外围观一下?”   “到底能不能杀死它们,只有先切断电源才知道。”   “行吧,我试试。”   在古小哥和小红的双重注视下,我再次倾身,拍拍大头人的肩膀:“别睡了,赶紧起来,太阳照内脏了。”   “你在做什么?”古小哥沉不住气,没等我把人叫醒,就出声问道。   “死物哪有生生不息的能量,这电线能供电上千年,多半是因为这些生物还活着。” 第333章 幻象之城   古小哥似乎不信,看了看那些大头人,说:“它们没有呼吸和心跳。”   “你是这么判断的?海肠子也没有呼吸和心跳。”我不以为然道。   大头人的身体构造明显和人类不同,判断它们生死的标准自然要改一改,比如我,也没有心跳,还不是照样活蹦乱跳的!   但我的例子不能和古小哥说,只能拿别的生物举例。   可他仍是摇头说:“就算它们身体构造再怎么奇特,也不可能活几千年。”   “试试不就知道了。”我走到其中一个大头人旁边,挑接在它手臂上的电线拔下来一根。   没反应……   我又拔一根,一根接一根,直到只剩它脑袋上接着电线。   “你小心点,别漏电。”   “我都拔完了你才说,能不能再假点。”   “行,你快点拔,一根根拔得拔到什么时候。”   “快住手!”另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这声音说的是外语,随即牛仔帽出现在门口,但他没走进来,站在门外喊话。   “总算来了。”我小声嘀咕着,向门口走去。   “蠢货,你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别再继续,你会害了所有人!”牛仔帽一改之前的悠哉状态,吐沫星子喷出半米多远,我赶紧停在‘未降雨区’。   “我是不知道,你知道的话麻烦给我解释一下呗,谢谢。”我手里还攥着揪下来的电线,说‘电’是古小哥的理解,其实这东西就是一种能量,能量的种类很多,磁、光、电等等。   而大头人身上产的能量和常见的能量不太一样,没有磁力、不热也不会电人。   “整座古城都是它们创造出来的,凭它们的意念,懂吗,如果意念消散,古城就会消失,我们也会跟着消失,甚至你和你的队友们,大家一起玩完!”牛仔帽是真急了,挥舞着胳膊想冲进来,但他的手刚伸进门里,就像被蛰了似的,立刻收了回去。   我看到他的手背上黑了一片,像是皮肉被烧焦了,他疼痛难忍,呲牙咧嘴地瞪着我,却不肯走,仍站在门口咆哮。   大致意思就是要我赶紧停止愚蠢的行为,我问他恶灵也是大头人‘想’出来的?   牛仔帽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要是这么说的话,真正的恶灵应该是这些大头人,它们创造了古城和其中的一切,这片沙漠死亡区,是一个巨大的幻境。   但杜医生检查过石头人和植物人,它们的‘转基因’变化难道也是幻象?   不过其它事可以延后再议,我任他咆哮,等他喊够了,我才开口:“你能保证我队友们的安全我就不拔,现在你去把他们带过来,听好,他们要是死了、残了、被拍手印了,我就拔光这些线,不仅如此,我还要把它们集体火化。”   我边说边指指石椅上坐着的大头人。   “这个时间,他们恐怕已经加入恶灵一边。”牛仔帽恶声恶气地说:“你如果继续破坏那些线路,他们也会和我一起玩完。”   “不破坏,他们就不玩完了?变成恶灵的傀儡,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幻象古城里,不是玩完是什么,请你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至少我们还活着!”   “啊…”我回头看了眼古小哥,这真是天涯何处觅知音,他们两个的想法倒是出奇的一致。   “你怎么知道自己还活着?这是幻象世界,它们可以制造出城市、恶灵,自然也能复制出已经死去的人。”   “不,我没死。”   “看看你吧,你的衣服、鞋子,和你进来的时候一样,如果是活人,在荒郊野外生活几年,这些东西会没有变化吗?”   牛仔帽被我说的产生了一丝动摇,眼神忽然闪躲开来,他自己肯定早就发现了这些不对劲,只是不愿意往这方面想。   当然,除非恶灵能用意念给他洗衣服,外加定期保养。   “你懂什么,这是核心的力量,它可以让人保持青春永驻,物品也一样,你看这城……”   “你不是说这城是幻象吗?”   “不,这么说其实不准确,它是用意念制造出来的,实体。”   “有形之物?”   “是的,强大的意念跟核心共同创造出的产物。”   “哦哦,原来是这样。”   “现在你知道它的力量有多强了吧,赶紧放弃你的愚蠢行为!”   “行。”我转身走回石椅边上,举起两只胳膊活动了一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12个大头人身上的电线全拔了。   “你在做什么?!”牛仔帽大吼。   “实践出真知啊。”我理所当然道。   “你——”牛仔帽惊恐地瞪大眼睛,“你想害死你的队友吗,你希望他们全都去死吗?”   “那倒不是,我只是比较相信陈禽兽,这家伙现在变得更厉害了。”   恶灵伤不了陈清寒,只要他在,杜医生他们一时半刻的就不会有事。   为什么恶灵想把人引到核心处去,如果它们真像牛仔帽说的那样强大,何必想方设法骗人去核心区呢。   我不管别人是否曾有此疑问,实验过没有,反正我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再说我本来就想叫醒大头人,我像个叛逆期少年,牛仔帽不让我动,我就偏要动。   电线拔光之后,大头人脑子里的光点突然停了,大概停了十几秒,便重新开始游动。   只不过这次游动的速度特别快,大概相当于沉睡和清醒状态下的大脑活动吧。   然而意外就在此时发生,十二个大头人中,有十一个的脑袋在光点高速的运转下……爆炸了!   声音和气球爆炸一模一样,把古小哥和牛仔帽都吓了一跳。   只有小红特别淡定,抹了把脸,甩掉迸溅到它脸上的脑液。   唯一没爆炸的大头人,脑内的光点渐渐减慢了速度,而且越来越慢,再慢下去就比它‘沉睡’的时候还慢了,如果它们也有脑死亡这种状态的话,这就是前奏。   十二个人构筑的幻象世界,现在少了十一个,按说应该有很大变化了。   我走到大门口,牛仔帽倒在地上,衣服又脏又旧,皮肤干枯褶皱,嘴巴大张着,已然变成一具脱水的尸体。   “他怎么了?”古小哥看不到门口的情景,急忙问道。   “死啦。”   “那你的队友……”   “我相信他们没事,这个人死挺久了。”我看着地上的干尸,他的袖口、领口有明显的磨损痕迹,还沾着一层油脂。   味道我特别熟悉,那是尸油的味道,也就是尸体的脂肪,如果牛仔帽是刚才死的,他衣服上不会沾上这种东西。   我听盗墓贼说过,有修炼邪术的人,将尸体放在太阳底下暴晒,晒出尸体内油脂,再配以特制药水,用来制造千年不腐的湿尸。   牛仔帽的情况没那么复杂,他尸体的油脂外溢,并不是几秒钟内能完成的,所以他的死亡时间肯定不短了。   “你们两个在这待着,我去核心区瞧瞧。”我转身对古小哥和小红说。   ‘电力’切断,核心应该会停止工作,但它停下来会造成什么后果我们并不清楚,牛仔帽说的消失,只是他的猜测,而且现在看来他并没有消失,或者说,是恶灵创造的假象消失了,露出事物的本来面貌。   尸体是真实的,他活着是假象,我想看看这城中到底什么是真实、哪些是假象。   等等……   一个‘声音’响起,那是思想的声音,我转动视线,看向石椅上仅剩的‘有头人’。   小红正要起身,说要跟我一起去,古小哥现在动不了,说让我自己小心。   他们都没有听到那个‘声音’,看来这不是大头人群发的消息。   等什么?我的脑子里打出一个问号。   能量不多了,保护核心。——声音渐渐变弱,它最后一句遗言我有点没想明白。   它脑子里的光点最终停止游动,光灭了,大头人的身体迅速干瘪,直至化为粉末,其他大头人的尸体也是如此,门外吹进来一阵风,将‘骨灰’扬尽。   视线所及之处,原本还算完好的建筑,快速老化,我记得看过一个视频,苹果的腐烂观察,那个视频是快进的,感觉和此时发生的一幕一样。   小红活动活动四肢,它的线路应该是接好了,身体恢复的第一件事,它没管别的,立刻把身旁的古小哥给按倒了。   它的举动特别突兀,吓了古小哥一跳,然后他的惊讶变成了惊叫,小红把他脱臼的腿给接了回去。   这是医疗型机器人的天职……莫得办法。   经过小红的治疗,古小哥的情况好了很多,但还是不能立刻行走。   我让小红留下照看古小哥,反正它要找的病人已经意外身亡了。   附身不成被反杀,这对她来说绝对算是‘意外’身亡。   离开供电室,我寻着原路返回路障的位置,想看看陈清寒他们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但井盖还扣着,而且已经锈蚀严重,不像打开过的样子。   我看看核心区,光源还在,只是比之前的亮度弱了一些。   我快步走向光源中心,走了大概几分钟,忽然路边有人叫我。   叫我‘冷芙蕖’的人,肯定不是老熟人,我寻声望去,见一个人站在路边的房子里,透过窗口向我招手。   我一看这人我认识,今天刚看过他的照片,他本人比照片里还要瘦些,因此看着五观更加凌厉。   牛仔帽都成尸体了,他还活着,我立刻转身走过去,直接叫出他的名字。   “欧晨,你看到我的队友没?”我这人不认生,走到那栋建筑的窗前,一楼的窗户很大,这建筑以前可能是饭店或商铺,对开的大门,门没有上锁,门框都歪了,门轴也腐朽断裂,一扇门板倾斜着抵在另一扇门板上。   这门怕是一碰就倒,欧晨应该不是从门进去的,他或许真的会穿墙。   “他们在那。”他抬手指向光源处。   “OK,谢啦,对了你叫我来干嘛?”我问。   “我要告诉你破坏核心的方法。”欧晨说。   “嗯?你不是告诉古小哥,只要断电就行吗,现在电断了,城市也……恢复原貌了,还不行?”   “不,切断能源供应只是为了让它停止工作,困在城里的人好能出去,彻底摧毁它是另一件事。”   “我们还打算把它带走研究呢,催什么毁啊,跟领导对着干,我会失业的。”我一口气说完,又连忙补充:“再说你怎么不跟古小哥说,你知道他受伤了?不对呀,你们是在他受伤前见的面,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摧毁核心的事?”   欧晨看着我,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等我说完,他才开口:“他做不到。”   “你咋知道我能做到?”我瞄了几眼欧晨的衣领和袖口,以及裤腿边缘,想看看有没有磨损。   “观察,分析,推测。”欧晨的表情其实挺丰富的,有点阴郁,但眼睛还有神采,说话的时候会扬眉、皱眉。   “说吧,怎么做,我先听听。”   “将它点燃。”   “它是气体?还是液体燃料?”   “都不是,它是发光体,但可燃,难的是……你需要进入核心,从内部点燃它。”   “这很难吗?”   “凡是触碰它的人,都会成为它的奴仆,既是奴仆,就没办法摧毁它。”   “那你怎么知道这样做可行?你是什么人?”   “我是了解它的人,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好,还有你在那栋建筑里看到的透明生物,我也了解它们。”   “你是古城的先民吗?我知道你认识无用,她几千年前来到这寻找长生之术,是不是遇到你了?”   “你知道她的名字,你认识她?”   “我先问你的。”   “不,我不是这城的居民,但我确实是在这认识了无用。”   “哦,我是她老乡。”   “什么?你是血母人?”   “干嘛这么惊讶,你不是认识无用吗,她没说她是哪人?”   “说了,我惊讶是因为没想到血母人还未灭绝。”   “哦,还没,不过快了。”   “去吧,你一定能成功摧毁核心,等你成功我们再聊。”   “等下,我再问一句,摧毁核心之后,那些被恶灵入侵的人会怎么样?”   “他们不会有事,别听艾伦的胡说,他一直被恶灵欺骗,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 第334章 光团   大头人死后牛仔帽现出‘原形’,古城也从半新变回破落的样子,欧晨却没有变化,这至少说明他还活着。   牛仔帽和古小哥都说恶灵可以随意改变城中的建筑结构,比如瞬间变成实地的地下通道,那么欧晨之前出现在‘墙’里,或许只是恶灵困住他的‘牢笼’。   现在大头人已死,欧晨从墙里走出来,也算是重获自由了。   “你跟我一起去吗?”我问,他说得像那么回事,但光会动嘴,没有实际行动的人,大多都不可信。   就算他不能进到核心里面摧毁它,给我带个路总行吧,没人带路的话我可能会在路上浪费很多不必要的时间。   “我不能靠近它。”欧晨说着,转过身掀开背后的衣服,一张黑色笑脸印在他背上,笑脸看到我立刻垮下嘴角,变成了一张哭脸。   “怎么回事,大头人都死了,这东西还没消失?”   “这不是幻象,这是确实存在的能量,暗能量,必须摧毁核心,它们才会消失。”   “害,古城到底经历过什么,怎么搞成这样,史前科幻大片么。”我嘀咕着,向欧晨挥挥手,“成,我去了,回来再找你聊,给我讲讲古城的故事。”   “好。”   其实我还有很多疑问,只是现在不是坐下详聊的时候,我得先确认下陈清寒他们怎么样了。   ‘电源’拔了,监视着陈清寒的黑影应该没了,最坏的情况就是他们全被核心给‘污染’,变成它的奴仆了。   或许传闻中的‘污染’指的就是被大头人的意念入侵,被核心所控制。   欧晨给我指了条近路,我按他指的方向穿小路,进入了市中心的核心区。   大头人死后,核心的光变暗了几度,但走在近处,还是有种沐浴在光里的感觉。   柔和的光照着破败的建筑,我在一些建筑附近看到了半干化的尸体。   它们横倒在建筑周围,不管在内在外,反正都在墙根儿底下。   貌似是从墙里掉出来的,我想起曾经见过的那些人形黑影,也许大头人创造的恶灵,就是被核心控制的奴仆,它们原本都是人,是这古城中的居民,并非幻影。   我忍不住想大头人跟宇宙核心是什么关系,它们是发现者,还是创造者?   欧晨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大头人制造的幻象虽然消失了,但城内的危险还在,我看到一群虫子在半空盘旋,和古小哥画给我们看的那种虫子一样。   所以这些变异生物也不是幻影,我跟之前一样在有危险的地方留下记号,陈清寒他们过来走的是地下通道,不知道地面的情况,这样做上记号,等下我们回来时也安全些。   光源中心有个大圆球,发光的就是这个球,它和灯泡的区别就在于灯泡有层玻璃罩,而这个球体没有,应该说它是个光团。   越靠近光团,地上的尸体越多,走到它跟前,才知道传说中被封困在城内的古城先民到底去了哪里。   他们全都聚集在光团周围,看尸体的状态俨然已经死去多年。   但大头人的意念还是作用不小,如果他们按照正常程序腐烂,现在早变成骨头渣了。   所以也不能说大头人创造的是幻象,它对人和物是有实质作用的,将它们保存得相当完整。   我在地面上没看到陈清寒他们,冲着光团叫了两声,又跺跺脚,弄出点动静,希望他们能听到。   但是周围很安静,没有人回应我,我看看光团,心说这是个好机会。   欧晨摧毁核心的方法一听就是自杀式的,钻进可燃物中心点着它无异于自杀,好在我没事,不过这种‘奇迹’最好别让杜医生他们看见。   趁着现在没人,我掏出打火机想了想,看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我把外衣外裤脱下来装进背包,放到附近的建筑里藏好。   水火无用,它们不能杀死我,却可以‘杀’死我的衣服和鞋。   至于内衣,说起来还有点来历,陈清寒在岛上见过我掉进火海,回去之后他不知道从哪弄来几套特制的内衣,表面看着像练瑜伽或慢步穿的那种运动型T恤短裤,实际上既防水、又防火。   想也知道肯定很贵,但陈清寒说了,我是公职人员,要注意形象,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luo奔。   可能因为这种布料特别珍贵稀缺,他说只够做内衣、不够做外衣。   “你干嘛呢?”汪乐从光团里钻出来,正好和我打个照面,我要进去,他要出来,四目相对,他看到我手举着打火机,穿着运动短套装,活脱山寨版火炬手的造型。   “啊哦,进去找你们。”   “你拿着打火机干什么?”   “照亮啊。”   “啊?”   汪乐狐疑地盯着我,我可没忘他已经被核心污染的事,打火机攥在手里,拇指按着打火开关,准备随时冲进光团。   “陈教授他们呢?”我卡在光团边缘,寸步不让,挡住汪乐的去向,也不让他出来。   欧晨说了,凡是直接接触光团的人,都会成为核心的奴仆。   “他们在后面,陈教授受伤了,正好你来帮忙扶他一下。”汪乐很自然地退回一步,招手示意我跟上他。   这是叫我一起加入核心大家族喽?   我没有犹豫,跟着他走进光团,里面的空间出乎我的意料,它内部并没有多亮,甚至有点昏暗,最中央有一块尖锥体的晶石悬浮着。   “嗯?他们人呢?”我看看眼前不大的空间,哪有陈清寒他们的影子,这家伙分明是说谎骗我。   “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们,再等等。”汪乐的笑容有点刻意。   “哦,好吧。”我举着打火机,走到尖锥体跟前,汪乐好像有点紧张,又不敢说什么。   “这里光线挺足的,用不着照明。”他憋了两秒,憋出一个理由。   “这里边比外面暗啊,别再蹿出什么怪物。”   “不会,哪有怪物,这里很安全,我们已经检查过了。”   “没怪物陈教授怎么受的伤?”   “他…他之前遇到了恶灵,为了保护我们受的伤。”   “哦,恶灵哪?”   “它们突然消失了,对了,你怎么没跟上来,我们以为你出事了。”   “你们怎么来的这?”   “走地下通道啊,很近的。”   “恶灵封住了通道口,我掉队了。”   “是嘛,那你真厉害,一个人走到这,没遇上恶灵?”   “遇到了,不过……它们都死了。”我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盯着汪乐的眼睛,看他有什么反应。   汪乐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笑道:“那好,太好了,死的好。”   “我得到了摧毁核心的方法,只要毁掉核心,你身后的黑手印就会消失。”   “谁告诉你的?你可千万别信,恶灵最擅长蛊惑人心,核心可不能摧毁,它毁了、整座城、整个死亡区都会崩塌消亡,到时咱们都得留下陪葬。”   “不摧毁,身上有黑手印的人就不能离开,要永远留在这做行尸走肉,而且连自己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明明已经死了,却还以为自己活着。”   汪乐的表情更僵了,这回连假笑也扯不出来了,干巴巴地说:“你别开玩笑了,怎么会连自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我亲眼看见的,那个牛仔帽,叫艾伦的,已经死好长时间了。”   “你、你看错了吧,你知道尸体在特定环境下,有时候看起来比较……旧。”   “我很肯定,你这么紧张干嘛,放心,制造幻象的恶灵死了,你没死尸倒地,说明你还活着。”   汪乐的神情丝毫不见放松,额头上隐隐冒汗,我假装疑惑地问他:“你怎么出汗了?有什么事着急吗?”   他看着我,连忙摇头:“没有,你看这个东西,它就是这一切的根源,沙漠死亡区的异变,全是因为它。”   汪乐故意转移话题,他伸出手指,虚指着尖锥体,“它有种特殊能量,很奇妙。”   汪乐的意思是让我戳戳这结晶体,轻轻触碰一下,我一伸手把结晶体给抓住了。   “唉——”汪乐来不及阻止,表情甚是惊恐。   “想活命就赶紧出去,否则就跟核心同归于尽。”我一手攥着打火机、一手抓着晶体,现在我已经可以确定汪乐被核心污染,并且控制了,他引我进来,是想让我也变成核心的奴仆,估计他着急,也是急我迟迟没有变化。   幸好汪乐没有誓死保卫核心,他的挣扎纠结只有一瞬,然后便转身逃了。   我看着他出了光团才准备按下打火机的开关,这时,突然有道声音直穿入我的脑海——‘歇木’,这是一个词,一个令我为之惊讶地古老词汇。   是的,我族也有古文,以前学习的时候,族人都要学习一种很古老的文字。   据说这文字是先祖从祖籍那边带来的,虽说实际生活中用不到吧,但我们都听得懂,一直以为是个纪念。   突然听到本族的古文,我愣了下,按打火机的手指也跟着顿住了。   “谁?”我四下看看,出现在脑子里的声音,无法判断它现实中的位置。   脑子里的声音开始往外蹦单词,不知道是太久没说话,语言障碍了,还是它本身就没掌握好这门语言,总之我听得极度难受,因为需要将它说的词串连起来,再去解释这句话的意思。   还好我学习从来不偷懒,但脑子里的声音也没说太多内容,就简单的几句话。   “白痴,你在吗?活着就吱一声!”这时,光团外面又响起一道声音。   这欠揍的语气,不是碧石是谁,她怎么来了?   “闭嘴吧,你是幻觉,赶紧消失!”我冲外面吼道。   “我消失行,你把东西交出来。”碧石的声音仍在外面喊。   “什么东西?我没拿你东西。”   “别废话,我是来找宇宙核心的。”   哟呵,有趣了。   我走到光团边上,只探出一个头,外面不止碧石一个人,她还带着别人来,此时她站在一队人中间,双手插腰,底气十足地跟我对喊。   “你怎么来了,什么核心,没见着。”我下意识地把晶体偷偷揣进口袋。   这晶体并不发光,所以藏在口袋里不会被人发现。   “你不就在里面,快出来,我要把它运走。”   “这是一团光,你怎么运?”我大方地走出光团,打火机也收了起来,仿佛刚刚无事发生。   “当然有办法。”碧石拍拍手,她身后有人站出来。   这人看着像是四十来岁,穿着打扮特别接地气,宽松的T恤、休闲奶奶裤,脚上穿着一双碎花妈妈鞋,感觉刚从菜市场或小公园遛弯回来,她手里拎着个葫芦,这葫芦像暖水壶那么大,而不是黄的,是红的。   我心说怎么着?这是要叫我的名字?我可不敢答应!   葫芦大姐对我笑了下,特别亲和友善的样子,她拔开葫芦嘴儿,越过我,走到光团近前。   宝葫芦收光团,这一幕恐怕只有神话剧敢演,她口中念叨着我听不懂的‘咒语’,好像是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   这像闹着玩儿似的一顿操作,还真让她把光团给收了。   像个小房间一样大的光团,被收进暖水壶大小的葫芦里,还能盖上盖,忒神奇了。   葫芦大姐路过我的时候,又冲我笑了笑,我暗暗咂舌,回她一个微笑,希望她对我印象好点,别叫我的名字。   “不是,这是公共能源,你就这么拿走啦?”我才反应过来,我们一行人好不容易走到这,差一点就能解决这个麻烦,现在突然让碧石截胡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什么公共能源,是公共祸害吧,袋鼠国为这东西,损失了多少能人精英,我这是替他们解决麻烦。”碧石厚颜无耻道。   “呸,我不嫌麻烦,给我分点,好不容易找份工作,总得做出点成绩吧,出来一趟啥啥都弄着,这个月奖金就泡汤了。”   “行了,你知道这东西对人类没有好处,留着它就是留着隐患,奖金我补给你,双倍。”   “你这说得我好像公私不分、唯利是图,三倍!”   “成交。” 第335章 白翻半天   碧石说完上下打量我一遍,我有点担心她看出什么,运动短裤的兜没有外衣外裤那么宽松,尖锥体装在里边有点鼓,如果碧石知道它的存在,现在肯定能看出来它揣在我兜里呢。   “你这是干嘛?光天化日之下穿这么少,陈教授不管你?”   碧石的关注点明显是歪的,我稍稍安心,往我存放背包的屋子走。   “算你来得及时,差一点我就把光团点着了,穿少点是为了减少损失。”   碧石队伍中有个挺壮的大汉,汪乐被他夹在腋下,看样子好像是昏过去了。   碧石注意到我的视线,解释说:“没死,打晕了。”   我在存包的屋里穿戴整齐,背上背包重新走回碧石面前,她身边跟着十几个人,各个精神饱满、眼睛有神,我肯让出光团,也是衡量过我们双方的实力差距。   真动起手来明抢,我们这边肯定抢不过她们,反正‘核心’在我口袋里,‘天然气’她想要就让给她好了。   光团消失后,地面露出一个大洞,下边像是一个房间,地上躺着好些死尸。   “你家陈教授呢?”碧石心情大好,说话的尾音上扬。   “失踪了,对了,你了解核心吗,我队友中招了,有办法消除他身上的负面控制不?”   “现在就好了,那光只要收进密闭空间,什么作用都没有。”   “哦,所以古城在地下时没出怪事。”   “怎么样,要搭顺风车吗?不搭我就撤了。”   “走吧,我还得找人呢,不止陈教授,还有个失踪几年的老头儿。”我挥挥手,视线转向地洞里的尸体,这些尸体有新有旧,一层压着一层,想找到唐小姐和她父亲,怕是得下去挨个翻。   “真是爱岗敬业的好同志,那你自己慢慢找吧,我们还有别的事,先走啦,拜。”   “不透露点内幕消息给我?”   “我要用它搞事情,反正你没兴趣,别问那么多。”   “行,替我宣传宣传早餐铺,我看你好多粉丝都是华夏的。”   “你真行!知道啦。”碧石打了个响指,那大汉放下汪乐。   她潇洒转身,带着她的人走了,那葫芦大姐临走前还冲我点头笑了笑。   她是我们一族的人,碧石队伍中有一半都是同族,她这段时间没少折腾,效果挺显著。   等她们走了,我悬着的心才放下,幸好她们没有察觉,没发现我偷藏的晶体。   我说找陈清寒并非托词,光团都消失了,他还没出现,我有点担心,转身跳下大洞,这下面好像是城市的排水系统。   圆型的空间,墙上有十几个排水通道的口子,是能容一个人在里面行走的高度和宽度。   “陈教授——陈清寒!”我冲通道里吼了两声,然后在尸体堆里寻找熟悉或半熟悉的面孔。   唐小姐和我有过一面之缘,她的样子我还记得,即便她死了一个星期,大头人的保鲜能力也会减缓她风干的速度。   我用钩棍挑开上层的尸体,一个一个检查,有些尸体没穿衣服,有些尸体的衣服很旧,还有些尸体的衣服一看就是新的,只是脏而已。   被恶灵入侵的人未必马上就死,但死人一定会被恶灵拿来当道具。   我在几具尸体身上发现了致命伤,甚至有枪伤,子弹打穿了心脏,或是肺子。   估计他们是先被人打死,然后大头人制造出他们还活着的假象,让这些人以恶灵的形式游走在古城中,替它们做事。   “陈教授,陈禽兽?”我一边翻尸体,一边叫陈清寒,无论如何,我不相信他会死,他没这么容易挂掉,但迈克他们就说不准了。   “你叫我什么?”陈清寒的声音从墙上的某个排水口里传出来。   “陈亲友,叫你亲友不对吗?现在流行这么叫。”   “你在死人堆里找我?”陈清寒灰头土脸地从排水口里走出来,表面看着还行,没缺胳膊少腿儿。   “我找唐小姐和她爸。”   “他们不在那,在这。”陈清寒一指身后,刚好唐小姐扶着她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从通道里走出来。   “哦,还活着,那迈克和杜医生他们哪?”   “都在。”   “害,我白翻半天,你们干嘛去了,迷路了?怎么才走过来。”   “大家身体虚弱。”   杜医生、黄载江和迈克陆续走出通道,他们三个全都挂彩,黄载江最惨,本来就有一只胳膊不能动,现在又瘸着条腿,一跛一跛的走出来。   迈克大伤没有,小伤得有十几处,杜医生的额头上包着纱布,纱布透出一块血迹,她脸色不太好,蜡黄蜡黄的。   杜医生和汪乐都被拍过黑手印,却只有汪乐一个人出来诱骗我加入他们的阵营,本来我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杜医生这样子,如同大病一场,或许她是用了什么极端的方式,摆脱了恶灵的控制。   “核心呢?”迈克看到头顶的露天大洞,急忙走过来抬头向上看。   “被人收走了。”   “谁?”迈克厉声问。   “一群人,挺厉害的,我自己打不过她们,她们中有能人,把光团给收走了。”   “该死的!”迈克原地转了一圈儿,骂了两句脏话。   “你看到汪乐了吗?”黄载江明显更关心他的朋友。   “在上边,晕过去了,没啥大事儿。”   黄载江行动不便,他急也走不快,陈清寒弄了绳索,他和迈克先上去,然后他们一个个把下边的伤员拽上去。   迈克已经体力不支,拉上去唐小姐就脱力了,陈清寒叫我上去帮忙。   黄载江上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汪乐的情况,确认他只是昏迷,才松了口气。   城内的建筑已经变了样,众人就近找了间看着比较结实的房子进去休息。   即便没有恶灵,城中也还有凶猛的野兽和奇怪的虫子,露天休息仍然十分危险。   他们累得一动也不想动,进了屋子就闭上眼睛休息,连饭都不吃了。   我在门口放哨,给他们掐着时间,整整睡了十个钟头,才陆续醒过来。   这十个小时的时间,足够我做很多事,比如悄悄离开,由陈清寒放哨,我去找欧晨。   他还在我们见过的那栋建筑里,我告诉他核心被人拿走了,碧石再次实力背锅。   当然,我也不算冤枉她,光团本来就是她的人拿走的,而且她就是冲着核心来的。   我以为欧晨听到这个消息会失望,甚至暴怒,但他没有,特别平静地说好,我突然拿不准他是不是真的想毁掉核心。   “你跟我们一起走吗?放心,别人不知道你是古人,可以说你是幸存者。”   “不了,既然有了结果,我该去找无用了。”   “那行吧,不过,我有挺多疑问想向你求教的,你什么时候方便,咱们聊聊?我就在市中心南边的二层小楼落脚,尖顶的那个。”   “古城就要消失,最多不超过12小时,你们休息好就赶紧离开吧,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那些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我累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哦,那你休息吧。”   我揣着一肚子疑问来,又原封不动地揣了回去,其实核心什么的都不重要,最让我好奇的是欧晨的身份。   他说自己不是古城先民,又可以活成千上万年,他到底是什么人?   和他交待一声,我便回了小楼,陈清寒倒没像欧晨一样少言寡语,他将进入地下通道后的经历告诉我,包括他们如何找到唐小姐和她父亲,又和恶灵有过一番怎样激烈的战斗。   我说我跟古小哥去‘供电室’怎么没有恶灵拦着,原来是他们大闹核心区,城内的傀儡都来这边应付他们了。   当然,他说他们能坚持这么久,还因为有‘人’在帮他们。   汪乐在看到幻象中的两波人打架,其实不是幻觉,那是真实发生的事,对‘恶灵’而言,傀儡中出了叛徒。   这我倒不怀疑,欧晨身上也有黑手印,但他却致力于帮助我们摧毁核心。   陈清寒说有些话不能让其他人听见,这些事迈克他们并不知情,是黑影中的叛徒告诉他的。   他说他接收到了黑影传递的信息,是之前在地下交通线时,我没接收到的那个信息。   原本我准备用族中的‘手语’跟黑影交流,结果自打进入古城,它们便从我视线中消失了。   陈清寒说那是因为在车站时,黑影跟我接触的事被恶灵知道了。   ‘叛徒’被关了起来,其它黑影也不在我面前出现,这是在防着我。   现在我知道建筑中的黑影就是死在城中的人,想要向我传递信息的黑影是古城的先民。   “他们传递什么信息,摧毁核心?”我问。   “不,正相反,是保护核心,别被摧毁。”陈清寒的回答挺让我意外的。   “咱们在地下交通线上,还没进城呢,他们知道咱来干嘛啊,就让咱保护核心。”而且保护核心,等于进城的大部份人要受它控制,这对我们没有好处。   “因为你和我啊,他们以为咱们俩是古城遗民的后代,来寻找祖先的‘宝藏’,所以他才跟我说了那么多。”   “嘿…怎么你能接收信息,我收不到呢,你什么构造,是不是变异了?”   “可能吧,反正他说古城先民的后代,有责任保护核心。”   “古城因为污染被先民遗弃,甚至已经被污染的人也一起封死在城里,自生自灭,都到这一步了,还要保护核心,我看他们中毒不轻。”   “核心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使用它的人,古城真正的敌人是入侵的外族人。”   “哦……是那些大头人!”   “什么大头人?”   “这关系也忒乱了,我在供电室发现了一些大脑袋的生物,古城的建筑和死尸,都是靠它们的意念来维持原样,我以为……”是它们供电给核心,难道说正好相反,是核心给它们提供了能量,让它们的意念可以创造出真实的幻象?!   因为我拔掉了输送能量的线,所以它们不是自爆就是衰竭,再不能维持生命。   古城先民的尸体我们见过了,和大头人明显不是一个物种,所以大头人其实是古城先民的敌人?   它们怎么会出现在古城里,还‘霸占’了核心能量,看来古城发生的事,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复杂。   至于欧晨,在这中间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古城先民不让我们破坏核心,欧晨却接连鼓动我和古小哥摧毁核心,而大头人,它在临终前也是要我保护核心。   由此看来,古城先民和大头人虽是敌人,但在对待核心上的态度却出奇一致。   只有欧晨和他们的想法不一样,他也否认自己是古城人,那么他很有可能是另外的第三方势力。   在我们的时代以前,存在着更加‘热闹‘’的时代,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正如欧晨所说,当初发生过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唯独有一点,我很好奇,于是问陈清寒,那古城人跟没跟他说,自己的祖先是谁,来自哪。   从存在时间上看,古城人或许跟我族是同时出现在这颗蓝色星球上的。   搞不好大家还沾亲带故,也许研究研究他们的历史,能找到我们共同的家乡和祖先。   “地下有个类似博物馆一样的建筑,我去看过了,古城人的创世神话没有文字记录,只有壁画,他们的‘伏羲’是个具有非凡能力的男人,‘女娲’是条美人鱼。”   “啊?这分明不是一个物种啊!”   “是的,所以壁画中有他们丢弃畸形死婴的内容。”   “那得生多少,才生出一个正常的?”   “具体数字不知道,但我发现那个男人衣服上有标志,人鱼身上却没有。”   “什么意思,男人有我族惯用的标志符号,人鱼没有,说明他们两个真是人……那个啥水稻?”   “也许,人鱼身份低,他们更像是身份悬殊的结合。”   “人鱼,等等。”提到这种生物,我还真有点印象,那是我族很古老的传说了。   我回忆了一下,问:“你说的人鱼,是不是有腿,只是它没有眼皮、而且有鱼腮?”   陈清寒立即点头:“是的,它的手脚像鱼鳍,没有手掌和手指。” 第336章 古城消失   这就对上了,此生物在我族人口中,被称为鱼人,皮肤洁白如雪,样貌秀美精致,当然,它们不擅长唱歌,不,说不擅长都是委婉的,人类传说中的人鱼歌声美妙动听,我族传说中的鱼人唱歌嘶哑粗砺,长着最柔美的脸,唱着最狂野的电锯歌。   我以前听到这个传说时,脑子里便回荡着电锯呲呲呲的声音,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但鱼人在我族传说中,却是大反派,蛇蝎美人,是我族的敌人。   结果到了古城人这,居然是他们的‘女娲’,假如陈清寒在画中看到的男人真是我族人,那他和鱼人就不仅仅是地位悬殊那么简单了,他们可能是上古版的罗密欧与祝英台!   这么说我族在很久很久以前……有男人?   一瞬间,新世界的大门向我敞开,八卦之魂烧出天际,这是何等巨大的瓜啊!   “你听我说了吗?”陈清寒的音量拔高了一度。   “啊?你说啥?”我回过神,抱歉地笑笑。   “古城有遗民,他们可能有后代。”陈清寒这是话里有话,好像在暗示什么。   “然后哩?”   “你们一族也有。”   “怎么了?”   “大型单身狗见面会,可以考虑一下。”   “嘿——行呃,不不不,你也看到了,古城人是混了多少次才成活下来的水稻,基因都变异了,不成不成。”   “向阳呢,有这么多例子摆在面前,说明还是有希望的。”   “这倒是,唉,要不我举办个‘非族也可、万年挑一’活动?”   “你先说说核心,确实被碧石拿走了?”   陈清寒突然转移话题,我眼睛一瞪,梗着脖子问:“怎么?你怀疑我说谎?”   陈清寒乐了,摇头说:“我只是不相信你那么好说话,准是做了什么交易,再不然就是坑了碧石一把。”   我‘心肝’一颤,好家伙,全让他给说中了。   “光团真让她的人给收走了,她带来的人可不简单,我势单力薄,不让她拿,她还不把我打扁!”   “她没说要核心做什么?”   “没说,八成又是族内的事,禾苏上次不是说什么机会来了,我估摸着,可能是为了那件事……”   “哪件?”   “我族一直在找祖籍,有一部分人相信故乡是个类似于香格里拉的地方,希望认祖归宗。”   “禾苏也这么想?”   “嗯,我恢复记忆后,再琢磨她说的那话,就觉得她可能是找到回故乡的方法了,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她问碧石愿不愿意加入她,那是邀请她加入反乡团?”   “应该是这样,尤其是现今世界已经不是我族兴盛的时代,她们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总想着回老家去,肯定有族人会支持她们。”   我既然已经表明不再参与族中的事,对回故乡也没有执念,碧石自然没必要向我透露更多信息。   “核心是一种能源,我想她们总不至于走着回祖籍。”陈清寒挑挑眉,暗示的意味明显。   “哦,什么交通工具烧天燃气?公交车?”   “坐公交能回祖籍,至于兴师动众跑来袋鼠国?是坐飞机贵还是坐公交贵?”   “害,那就是特殊交通工具喽,不管了,她们爱坐啥坐啥吧,骑电动三轮也行。”   “如果你们祖籍真是世外桃源,你也不想回去?”   “啥世外桃源,那都是她们的想象,我喜欢脚踏实地,早餐铺生意不错,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扩大一下店面了。”   陈清寒闷闷地笑出声,抬手轻轻拍了下我的后脑勺。   “喂喂,说话就说话,别人身攻击。”我拍掉他的胳膊,忽然想起黑影想拍他,反被他打伤的事,于是问道:“那个拍你的黑影,为什么尖叫着跑了?”   “可能我有神力护体吧,黑暗克星。”   “tui!不过别说,你的身世很值得深入挖掘。”   “以后再说。”   “那这次的事,报告怎么写?”   “照实写,我们被第三方势力黄雀在后了。”   我嘿嘿一乐,把兜里的尖锥体掏出来,给陈清寒看看我私藏的宝贝。   这东西是不宜出手的,卖给谁都可能引发灾难,但放在我这也没用,蒸包子烤冷面有天然气和电锅,我将晶体塞进陈清寒手里。   “她们拿走了光团,但光团里还有这个,被我提前藏起来了。”   “你进过光团?”   “是啊,汪乐也在,他给我看了这个,还想让我摸它,可惜我不会被核心能量污染,如果碧石再晚来一会儿,我就把光团给点着了。”   陈清寒还不知道欧晨对我说过的话,我正好借这个机会向陈清寒讲起欧晨的事,他先是让古小哥动手,后又找上我。   陈清寒听完只是问,万一光团爆炸,破坏力比火眼金睛自爆还强,我怎么办?   我之前也想过,会不会因此丧命,但选择摆在面前,不是A就是B,干就完事儿了,犹豫迟疑只会浪费时间,所以我迅速做出决定,先除掉眼前的麻烦。   出土之后,我改变了很多,没有曾经的‘责任’、‘大局’压着,我想问题的方式简单了,做事也自由了。   因为我的决定,大部分时候只关乎我自己的生死,这就好选多了。   “下次再做决定前,想想这世界上还有牵挂你的人,别让他们难过。”   陈清寒说着拍拍我的肩膀,转身回屋睡觉去了。   我坐在屋外边想了好几个小时,他是不是在说他自己呢?   黄载江他们醒过来的时候,距离欧晨说的12小时期限只剩不到两个小时了。   我跟他们说,古城马上就要消失,大家必须尽快撤离,否则可能会跟着沙土一起掉到地下去。   睡了一觉之后,伤员们浑身的酸痛严重了,我去见欧晨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辆三轮车,不过不是骑的,是推的那种。   车子全金属结构,锈蚀的并不严重,黄载江和唐老先生行动最为不便,他们两个坐进三轮的斗里,我在后边推着他们走。   小车推得飞快,唐老先生紧紧扣着车板,梳向一边的头发被风呛起来,像一只小旗子迎风招展。   “慢点、大姐唉,麻烦你慢着点!”黄载江苦着脸喊。   “时间来不及了,你想被活埋?那现在就下车。”   “不不不,谁跟你说古城会塌啊,靠谱吗?”   “不靠谱,你想亲自证实一下?”   “别别别,不想,您继续狂奔。”   “古小哥和小红还在供电室,得把他们接回来。”我跟陈清寒说,他立刻点头,接替我的工作,按照我的速度推车往城外走。   队伍里就我知道供电室在哪,我回忆着路线,多绕了两圈儿才找对地方,身为路痴,我的工作难度直接翻倍。   小红眼睛瞪着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蹲在供电室门口,机警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我刚走近它就发现了,抻着脖子探头看过来,见是我立刻站起来。   它身上沾了好些鸟毛,皮肤上扎着半寸长的刺,显然曾遭到过猛烈的袭击,而且袭击者是会飞的生物。   “怎么了这是?这什么啊?”我看看它身上的刺,鸟身上应该没有刺,说是植物的刺吧,根根扎得都特别正,像是用心挑准位置扎的,要是植物,那植物肯定有眼睛。   “虫子尾针。”小红让开门口的位置,“他很安全。”   供电室的门需要两个人开合,我走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古小哥身上有伤,走不了路,小红自己关不上门,所以危险来临时,它独自挡住了攻击,只为保证古小哥的安全。   “不会是那种在人身上下蛋的虫子吧?”我记得看过狼人的尸体,身上也有这样排布均匀的洞。   当然,针扎进来时的洞小,等虫卵长大爬出来,破洞自然就扩大了。   “嗯。”小红轻轻应了声,拍拍手臂,皮肤下面传来细小的啪啪声,像有东西被它拍爆了。   虫卵需要特定环境才能成长,在没有血肉组织的机器人身体里,怕是无法顺利成长,进去时啥样,现在还啥样。   古小哥看起来好些了,就是不太能动,我跟他说古城要消失了,大家必须赶紧离开。   古小哥问我核心怎么样了,我说核心被人劫了,劫它的人本事大,眼下它的负面作用已经消除。   古小哥说那就好,小红主动背起他,跟我一起离开供电室。   古小哥在路上问我,小红是不是非人类,他问得直白坦荡,我估计他见识过小红大战飞禽的情景之后,很难不怀疑它的身份。   全身都让虫子尾针给扎了,像刺猬似的,一滴血没流,一点事没事,针拔下来皮肤立即恢复如常,这要是正常人,那古小哥会怀疑他自己不正常。   “它救了我,我没那么狼心狗肺,不会出卖它。”古小哥见我没回话,苦笑道。   “其实也没啥,人工智能、高科技。”我含糊道。   “机器人?”古小哥略有些惊讶。   他这反应倒让我迷糊了,难道他就没往这方面想?   “不然哩?”我反问。   “没事,我没想到…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了。”   “谁说它是现代产物了,古代机器人。”   古小哥更愣了,一时说不出话,小红摇头:“不,对你们来说,我是上古机器人。”   听它这么说,古小哥反倒乐了,或许他觉得这个机器人有点呆萌可爱。   “那个人呢?”古小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   “他不跟咱们一起走。”我没提无用,她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还得解释有关于她的事。   “核心被什么人劫走了,你知道吗?”古小哥仍有些不太放心地问。   “嗯,反正是特别厉害的人,人家是一支队伍,走到古城这,还各个精神头饱满,咱打肯定打不过人家。”   “能获取到古城的信息,还一路毫发无损地走过来,实力应该在咱们之上,算了,你们队伍的人还好吗?”   “还行,要找的人也找到了。”   “你们找到唐小姐和她父亲了?”   “对啊,瞧着还成,没受啥大伤。”   “带她来的那个人呢?”   “你说你们队里的那位高人?”   “嗯。还有他带来的人。”   “在核心下边的排水沟里,倒是见过几具尸体,穿着和你描述的一样,我看他们就是普通尸体,没你说的那么悬乎。”   “也许他们的队伍里只有几个不正常的。”看古小哥的样子,他也有些吃不准了。   “不过我没看到你说的那位高人。”至少尸体堆里没有,兴许那人还活着,既是高人,总有些保命的手段。   “核心没了,如果他还活着,也会离开古城。”   我和古小哥边聊边往城门口走,小红背着他健步如飞,比我推着三轮车的速度还快。   我们几乎是跑着来到城门口跟陈清寒他们汇合,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城中最高的那栋石楼拦腰折断,上半部分建筑像倒塌的沙堡,一边往下掉、一边化为尘土。   石块化为飞尘,像爆炸掀起的尘埃,很快一栋接一栋的建筑倒塌,地面也在震动后开始下陷。   古城真的开始崩塌,眼看着地面的陷坑一点点塌到我们近前,我们赶紧派人去开大门。   结果大门上的机关一碰就糟了,我们干脆用铲子拍碎门板,众人顶着飞散的烟尘冲出大门。   可能是地下结构遭到破坏,城外的地下机关没有攻击我们,尽管我们使用非正确手段打开了大门,也没有触发地下的机关阵。   然而崩塌的不止城内建筑,塌陷范围不断向外扩大,我们只能不停地跑,直跑到地面不再下沉,才敢停下喘口气。   我没见欧晨和无用出来,按说古城就这一条出城的路,也只有这一扇门,想必是当初为了方便防守,所以只留了一个进出口,欧晨和无用要出来,必须走这条路。   难道他们没出来?   这时再想欧晨说的话,怎么都觉得有点临终道别的意思。   无用身上的虫子或许也是大头人的意志创造出来的,大头人一死,幻象被打回原形,无用怕是活不成了,我回身望着古城的位置,那里已经变成一个巨坑,四周的沙子像水一样流下去,又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没过多久便将巨坑填平。 第337章 真人不露相   古城彻底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欧晨和无用再没出现过,我们在塌陷填平区边缘休息的时候,我特意观察着沙地有没有变化,但是没有。   在古城塌陷的时候,有成群的飞禽冲上天际,乌泱泱一片,双头狼却没见一只,这更让我怀疑无用出事了。   黄载江和唐老先生在推车上被颠得够呛,黄载江更是额头上渗出一层虚汗。   但好歹命是保住了,杜医生观察周围的环境,说古城虽然没了,可之前核心对动植物的改造和影响并没有消失。   现在她确定使这一区域的物质发生变化的根源就是核心,这种影响和改造跟恶灵拍的黑手印不同,类似于辐射,不会随着核心的消失而消失。   但失去核心的持续辐射,它们会不会停止改造,那就需要长时间的观察才能知道了。   至少目前我们在其中行走仍是充满危险,队伍休息了一会儿,陈清寒便招呼大家起来继续走。   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在没有遮挡的空旷区域逗留太久都是不安全的。   地下交通线的入口已经被沙子掩埋,小火车是坐不了了,我们只能徒步返回。   陈清寒发现了六条车轮痕迹,应该是碧石那队人留下的,她们能直接开车进来,双方实力高下立现。   刚好证明我没有说谎,当时就我一个人在,肯定打不过对方一队人。   别说只有我,即便加上眼前这几个老弱伤残也是白给。   回去之后打报告的人不止陈清寒,杜医生他们同样要做汇报,他们可以为我证明,放弃核心是无奈之举。   至于陈清寒会不会把晶体交上去,那就由他去考虑吧,总之核心和光团不能让碧石全都拿走,她们那群疯狂的女人,手里握着太多可以制造祸端的东西,别哪天搞个大事情,最后收不了场。   大头人死后,它们创造的幻象已经消失,迈克担心的幻觉没有出现,没有幻觉危机,我们需要面对的只有自然环境。   天空的阴云散去,烈日炙烤着广袤的沙漠,我们找到一片岩石躲避毒辣的阳头。   通讯信号已经恢复,然而我们只剩两部对讲机,迈克的卫星电话在地下排水通道里遗失了。   陈清寒的卫星手表还能用,但主要的危机已经过去,我们正在返程,也没迷失方向,不用卫星定位。   古小哥问唐小姐那位高人呢,唐小姐说在他们发现光团前,高人就脱队了,他说去引开一直尾随他们的野兽。   唐小姐和其他人躲在一栋建筑里,后来其他人陆续被拍了黑手印,唐小姐偷偷躲进了排水沟,被困在里面,反而找到了她父亲。   他们一个一个都在排水沟里,那里难道不是恶灵地盘?   陈清寒他们掉下去的就是排水沟通道,随后恶灵就填埋通道入口,让我不能下去,这说明排水沟也不安全。   古小哥见过井盖吞人,所以他有和我一样的疑问,也问了出来。   唐小姐说下面的通道四通八达,有一个地方很安全,她就在那找到的唐老先生,也是在那躲了这些天。   古小哥便又问,唐老先生是怎么发现那间安全屋的,他问的时候,看上去只是纯粹出于好奇。   但知道他有另一重身份的我,总觉得他这是在套话。   唐老先生倒是没受伤,但他在地下困了这么久,见不到阳光,缺少食物、营养不良,整个人像一株蔫巴巴的植物,好在精神状态挺正常,也没有失去和人交流的能力。   可说起他的经历,那就是个‘长故事’了,他能说的部分却不多,涉及到保密协议,他来做什么是不能告诉我们的。   他只说有个人指示他哪里安全,他按照那人说的找到地下一处空间,而他说的地方,就是陈清寒提过的博物馆。   不用问,告诉他位置的人一定是欧晨,出来之后我才想起来,他还有东西在我们这,那封旧信。   无用和欧晨都知道城中心的‘安全屋’在哪,但唐老先生遇到无用,且从她那得到消息的可能性稍低些,双头狼的老窝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   古小哥问那人长什么样,唐老先生的描述和欧晨完全符合,他说欧晨也曾让他去破坏核心,但唐老先生有心无力,他能坚持活到今天,已然相当不易。   至于他的同事,在一场事故中死了大半,活下来的人也在随后的日子里一个个死去。   为什么只有唐老先生藏进博物馆捡了条命?   他说跟他一起躲进去的还有七个人,有人按捺不住,不愿意等死,有人互相攻击,因为一块饼干动刀杀人。   唐老先生那时有了倾生的念头,不吃不喝缩在角落里准备等死。   是欧晨给他带来食物,等他清醒过来,博物馆里只剩他一个活人了。   他听了欧晨的话,想到自己的女儿,便咬牙坚持下来。   欧晨找到的食物,绝对不是美味佳肴,唐老先生吃得面黄肌瘦、头发稀疏。   我们来之前看过他的照片,照片是他失踪前拍的,当时还是精神大爷,一头不管是染的还是天然的黑发,特别浓密。   五十多岁的人,看着只有四十来岁,而且气质儒雅,一看就是文化人。   能在地下黑暗世界越活越鲜亮的,恐怕只有我和毒蘑菇了。   唐老先生能透露的信息虽然不多,但他证实,当初他们来参与一项计划,古城确实是在地下,还没有浮上来。   迈克关心的是谁发起了这项计划,他跟唐老先生说,不必说具体人名,只需告诉他,是袋鼠国组织的不是。   唐老先生点点头,也就是说,袋鼠国早知道古城的存在,甚至牛仔帽和欧晨,也可能是他们派来打头阵的,所以牛仔帽对迈克的那些威胁毫不在意。   事情搞砸了,他们又陆续派人进来平事,结果前前后后送进来不少人,最后光团被碧石拿走了。   迈克的恼怒全写在脸上,只是他隐忍不发,可即便他知道是自己上头搞出来的事情又能如何?   我相信极少有人会在知道本国境内藏有神秘力量时,不派人前去查探,新型能源、神秘力量,谁不想得到。   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才最让人恼火。   这就没办法了,晶体是我冒着丧命的危险拿到的,我不会将它拱手让给外人,只给内人。   唐老先生说,他开始并不知道计划所在地是袋鼠国,上飞机的时候都不知道目的地是哪。   经过休息和补充食物之后,队伍成员的状态好了一些,也都有了说话的力气,围坐在岩石洞里聊天。   杜医生检查过岩洞里的石头,没发现变异的尸体,我们之前因为在地下坐小火车,避开了地面的几个扎营点。   回程的时候就避不开了,好在第一个扎营点比较安全。   汪乐从昏迷中醒来,黑手印已经消失,连同他被控制时的记忆也一并消失了。   所以他不记得曾骗我去摸晶石,也不记得晶石的存在。   我则轻描淡写,一语带过,只说他在光团里叫我,骗我进光团。   汪乐却相当愧疚,觉得他差点害死我,希望我揍他一顿,出出气也好。   我连忙摆手,若是我揍他,那就不是出气,而是偿命了,我又没死,不需要他偿命。   汪乐见我不肯揍他,就说算他欠我一个人情,今后有机会他会还。   像他们这样的一线外勤,互相救命、害命的经历太多了,我看他对黄载江就没这么客气,或许因为我们是第一次合作,才会为这种事耿耿于怀。   他主动说欠我一个人情,我自然‘笑纳’,他知道我有间早餐店,说不定今后会是常客。   古小哥悄悄跟我说,他也欠我一个人情,在供电室里遇上37号病人,要是没有我,他怕是活不成了。   我一听,觉得有趣,他后来也看到37号病人的尸体了,从他当时的表情,以及此时的态度来看,他并不知道是他自己杀死了37号病人。   也就是说,他没有被37号病人‘附身’时的记忆,或者说,是没有和对方搏斗,并将之杀死的记忆。   我盯着古小哥认真看了几秒,他好像被我看毛了,陈清寒轻轻踢了我一下,我嘶了一声,扭过头瞪他。   “你吓着人家了。”陈清寒摆出严肃脸说。   “吓什么吓,我这又不是激光眼、镭射眼,看两眼还能把他脑袋看出窟窿啊!”   “没事、没事,我…有问题吗?”古小哥摸摸自己的脸。   “嗯……问题大了。”我皱着眉,一副大事不好的表情。   “啊?”古小哥立刻紧张起来,想找镜子照照,可惜手边没有能当镜子的东西。   “照也没用,你看不见,高人不露相。”我咧嘴一笑,古小哥看出我在逗他,也不找镜子了。   “唉,别取笑我了。”古小哥无奈苦笑。   “哪有,我可不敢冒领人情,那女的不是我制伏的,是你自己,我只能算是目击证人。”   谁知道古小哥什么时候就恢复记忆了,到时他知道37号病人是他自己杀的,没我啥事,结果我领了人情,那多尴尬。   诚实是大骗子的美德!   古小哥不相信,说他都昏过去了,而且身上伤得不能动,不可能打得过那女的。   我说你别不信,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最神奇的就是你本人,那女的附身到你身上,然后又跑出来,伤得无药可医。   古小哥见过37号病人的死相,尸体都没法看了,像被扔进强酸池子里又捞出来似的。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我呢。”古小哥不知是觉得太离谱,还是有意逃避,连连摇头否认。   “是不是你我亲眼所见,除非你身体里边还有另外一个人。”我只是打个比方,谁知古小哥听完,身体明显一僵,表情像被雷劈了似的。   气氛有点凝固,我不再开口,等古小哥自己消化。   他愣了半晌,像丢了魂似的,眼睛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其他人都在闭目休息,似乎是睡着了,古小哥就是挑他们睡了才来悄悄找我说话。   醒着的人就我、陈清寒和他三个人,我们说话声音很小,并没有惊醒别人,现在他不吭声,岩洞里突然安静下来。   他自己的故事,还得他主动讲,我没有一定要打听的意思。   好一会儿过后,他才轻声说起一件事,这事听起来就像是手机推送的民间怪谈故事。   他说他小时候就被父母送到爷爷家,跟爷爷一起生活,他爷爷告诉他,十岁之前他不能照镜子,所以他爷爷家没有镜子,在学校也防着镜子,如果哪有镜子,他远远地就避开走,或者不去看镜子里的人。   他上学晚,八岁才上一年级,他爷爷一直将他看得很严,所以他儿时的记忆,大多是在乡下爷爷家的院子里自己玩。   他性格本来就安静,喜静不喜动,一直到十岁生日前,他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这样生活挺好。   但在他十岁生日的前一天,邻居家的小孙子从城里来过暑假,两个人隔着院墙打招呼,很快就玩到一起去了,那孩子听说他要过生日,拿个包装纸裹着的东西送给他,说是他爸妈去泰山旅游带回来的纪念品。   当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天色有点暗的时候了,他们两个在院子里,一起拆开包装纸。   东西并不大,只有巴掌大小,拆开包装,里边是一面木头包边,雕刻精美的镜子。   镜子背面雕刻着泰山风景,树木花草、高山流水,挺精致的一件纪念品。   古小哥记得爷爷的话,只看了镜子背面,没去看正面,但邻居家的孩子并不知情,在他没来得及警告的时候,便翻过镜子,同时照清了他们两人的脸。   古小哥再怎么快速避开,也瞄到了一眼,他看到镜子里隐约有三个人的镜子。   为什么说隐约?因为两张脸在前,一张脸在后,而在后的那张脸,正是在他身后。   当时古小哥下意识地回身,看了眼身后,但什么都没有,他立刻用包装纸把镜子包上,向小朋友道了谢,随后藏起镜子,没敢跟他爷爷提。 第338章 飞虫   “后来呢?”我正听得入神,古小哥突然停止讲述,于是我追问。   “我十岁生日当天,爷爷去世了。”古小哥闭了闭眼睛。   他从小和他爷爷一起生活,爷俩感情肯定特别好,现在提到爷爷的离世,他的眼圈儿仍会微微泛红。   岩洞内陷入短暂的安静,我等他情绪稍稍平复,才开口:“你在镜子里看到的是什么?”   “不知道,爷爷去世后,我再没避讳过镜子,但是再没看到过那东西,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告诉自己那是看错了。”   “你想没想过,你爷爷的离世和那东西有关?”陈清寒在一旁忽然出声。   他这一问把古小哥问愣了,他喃喃道:“爷爷…是脑溢血,医生说是急性脑溢血,又是在半夜,早上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我倒是听说过一种东西。”陈清寒又开始用他的恐怖‘主播’语气说话了。   “什么?”古小哥目不转睛地看着陈清寒。   “只是听说,未必是真。”陈清寒先声明,然后才说:“有位老先生跟我说,他见过一种古墓守护灵,说是用墓主的影子炼化而成,所以会寸步不离‘本体’,谁想伤害‘本体’它就会攻击谁。”   古小哥看看我,我耸耸肩,虽然进过我墓的盗墓贼挺多,那也是有限的,肯开口跟我聊天的就更少了,总有我没听过的奇闻怪事。   陈清寒说,这种影子守墓灵,可以说比任何守墓兽都厉害,唯独有一点,不能照镜子。   一旦照过镜子,它就不再是守墓灵,而是墓主最大的敌人。   换句话说,当它看到自己的样子,便会认为自己才是正主,会想办法消灭那个‘假冒的’。   古小哥插话道:“可我是活人啊。”   守墓灵怎么会跟在活人身边?   陈清寒看着他,眼神颇有些深意,古小哥摸摸自己的脖子,似乎有一瞬间的不确定,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活着。   “害,墓里的怪事多了,守墓灵未必只跟着墓主,墓主也未必就是死人。”我这话一出口,古小哥反而被绕晕了,皱着眉头一脸的茫然。   陈清寒跟着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说法,这回换古小哥来兴趣了,问我们遇到过这些怪事没有。   我想了想,决定保持沉默,总不能说我就是怪事本身,是那个活着的墓主吧。   陈清寒这方面比我强多了,他下过的墓多,遇到的怪事更多,而且正式的、不正式的下墓组织成员他都认识一些。   从他们那听来的故事特别多,随便挑出来几件,就听得古小哥一愣一愣的。   古小哥悄悄告诉我们,他虽然有隐藏身份,但热爱探险是真的,探险家的身份也是真的。   只是私下会接些活儿,主要就是收集情报,一个热爱探险的人,对陈清寒讲的那些故事,自然是兴趣满满。   他正式加入探险群也有几年了,大大小小的探险活动参与过十几次,但从来没遇到过怪事,最怪的事就是晚上露营有人丢了鞋,第二天在树上找到的,后来他们发现是猴子偷的。   他们的探险活动,更像是休闲娱乐外带度假,行程中的困难也不少,但都是车子抛锚、公路损坏他们在野外滞留之类的事。   相比起来趣事倒比难事多,他希望自己能挑战点困难的探险任务,于是才找上唐小姐,表示愿意加入她的团队。   他是在加入唐小姐的团队之后被人找上的,那对方一定是了解唐小姐,也知道唐老先生的一些事,不然没价值的寻人活动,何至于雇人打入内部收集情报?   古小哥这一听说陈清寒知道这么多事,想请他给介绍位高人,看看他身上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多出来的‘那个人’。   陈清寒没有推辞,他答应给古小哥介绍一个人认识,陈清寒向来乐于助人,古小哥特别感谢,说以后如果需要他上阵,就打电话给他,他实力不行可以出苦力。   我们出的任务,件件都会要人命,正式的工作任务肯定不会叫他,不过多个朋友多条路,说不定以后我们真有机会请他帮忙。   人如果不往某方面想时,可能还过得挺自在,一旦有了某方面的怀疑,就像心里扎了根刺。   古小哥在杜医生睡醒过,管她借了面镜子,左照右照、照了半天。   杜医生见他这样有点担心,问他怎么了,古小哥说没事,随后把镜子还给杜医生。   我有个猜测没敢说出来,怕古小哥听了更闹心,他当年照镜子的时候那张脸在他身后,说明还在他身体之外,这回37号病人是在附身的时候被杀,说明那东西已经跟他成为一体了。   假如那东西真是陈清寒说的守墓灵,会杀死本主、取代他,那现在这个古小哥,搞不好就是占据主位的守墓灵。   当然我只是随便想想,并不一定就是真的,所以没必要说出来让古小哥坐立不安。   不管怎样,我跟他说那东西救了他一命,先别往坏处想。   陈清寒身为队长,带着一群老弱伤残穿行在危及重重的沙漠腹地。   返程的路,我们走得比来时更加艰难,而且速度快不起来,还有一个食物和水的问题。   古小哥、唐小姐和唐老先生全是单人入队,没带干粮和水,迈克的背包也在和恶灵搏斗的时候丢了。   过后他回去捡过,结果发现背包掉进了废水沟,谁也不知道那沟里的水有什么‘效果’,反正他的食物包装袋被腐蚀出几个窟窿,他是不敢再捡回来吃了,只挑没被腐蚀的工具、武器捡出来,擦干净了留着用。   地下排水沟里能有什么,万年腐臭水呗,没蒸干也算是奇了。   剩下我们这些人,食物加起来也不算多,主要是回程的路走得太慢。   时间长消耗的食物就多,只能节省着吃,但吃的少就没有体力,尤其是像唐小姐和唐老先生这样的普通人,别说平时锻炼体能,广播体操都不做,冷不丁在沙漠里跋涉,我看他们每走一步路都痛苦得要命。   沙漠里推不了车,最后唐老先生实在走不动了,只能由陈清寒背着他。   小红则一直负责背古小哥,汪乐和杜医生一起扶着黄载江,迈克是向导,始终走在前面。   我押后,负责警戒,碧石她们留下的痕迹已经彻底消失,风吹流沙,掩盖了她们的车轮印,迈克也没发现她们扎营的痕迹。   他们愈发觉得碧石一行人神秘莫测,可以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不眠不休,日夜兼程。   当他们谈论这些的时候,我只能在心里吐槽,什么高人异士,是不是人还两说呢。   但他们来问我怎么看,有黑碧石的机会,我如何能放过,单说领队的‘女魔头’,好像那西游记里的蝎子精,有得是力气和手段……   在场的除了小红全都看过西游记,连迈克都看过,他读过华夏四大名著,也看过四大名著改编的电视剧。   他认为那是魔幻题材,他女儿喜欢这类题材的电影,是金镏子王的影迷。   小红没看过,表现得很好奇,一直追问我蝎子精是什么,我拿出手机,这边一般的手机没信号,但我的手机主要作用是娱乐,不是通讯。   我存了好些电影电视剧在里边,种类繁杂从罪案乡村、到古装名著,全都有,找出最经典一版的西游记电视剧播给它看。   它一边背着古小哥走路,一边拿着手机追剧,古小哥知道它是机器人,并不担心它会因一心二用把他人摔下去,其他人却有点担心,提醒小红走路的时候别看手机。   小红把手机挪到左眼的位置,空出右眼注意着脚下和环境,以及跟其他队员间的距离。   走了一天也没出差错,其他人也不再说什么了。   只是古小哥提醒它,它身上开始出味道了,叫它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处理下。   古小哥没避着我,我也是忘了,小红被虫子‘注射’过虫卵,这些虫卵在它皮肤下边活不成,肯定是全死了,死虫卵经过高温闷捂,那味道……   我也闻到小红身上有味道,但现在大家身上的味道都不怎么样,可如果小红不清理掉那些腐烂的虫卵,味道只会越来越大,人再脏、也脏不出腐肉的味道。   于是晚上扎营的时候,小红叫上我,说是出去方便,实则是它找个隐蔽的地方,把外皮脱下,用沙子清洗皮下的卵尸。   我还没见过它没皮的样子,其实和电影里的机器人差不多,只是关节、脖子处没有缝隙,从上到下完全是一体的,像用金属液完整浇注而成的雕像。   只有眼睛的部分能看出接口,但也是严丝合缝,怕是连水都渗不进去。   它的金属身体不怕沙子磨损,皮肤也不怕,这皮肤不知什么材质,特别扛造,等它洗完把沙子抖干净,重新穿上,我们正准备回营地,小红突然一指半空。   天空中有一片乌云,迅速向我们营地的方向移动,打远瞧着更像是一片黑纱,飘飘悠悠朝这边飞过来。   这死亡沙漠里还能有什么好东西吗,我们赶紧往营地赶。   今晚休息的岩洞入口有车库门那么大,没遮没挡,要是有大型野兽想冲进去吃人我们还能对付,体积小的、成群活动的生物就拦不住了。   一人一机迈开飞毛腿,扬起一路沙尘跑回营地,把守在洞口的汪乐吓了一跳,等看清是我们,他拍着胸口笑道:“哎呀吓我一跳,我以为沙子里有鲨鱼呢。”   我没有接他的笑话,“快,有东西朝这边飞过来了,不是鸟就是虫子。”   ‘黑纱’在岩洞背面,所以汪乐看不见,洞里的人听到动静,陈清寒第一个冲出来,问是怎么了。   一听说有会飞的生物朝这边来了,赶紧叫大家藏好。   怎么藏?   互相活埋呗!   洞周围没有石头可以挡住洞口,我们手头更没有挡门的东西,也就是说无法阻止飞行生物冲进来。   用火,固体燃料不能浪费,再说烧光它们也只能坚持十分钟左右,如果攻击方数量众多,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把时间用在躲藏上。   陈清寒考虑到这种可能,因此在晚饭后,便叫我们在洞里挖坑。   我们的装备中,还剩下几罐便携式氧气,平缓呼吸的话,能坚持半个小时甚至更久。   这东西是袋鼠国一方给我们配的,具体质量怎么样,还得杜医生他们亲测才知道了。   埋人方便快捷,但有一个问题,最后肯定会剩下一个没人埋他。   这个人选其实很好定,不是我就是小红,我们两个迅速将其他人埋好,小红说它没事,让我先进坑,我没跟它客气,可惜时间来不及了,‘黑纱’冲进来了。   它们正是古小哥给我们画的那种虫子,专门在活物体内‘注射’虫卵。   还好我们填土的厚度要高于它们的‘注射器’长度,即便它们把‘注射器’扎土里,也扎不着人。   我都准备好使用业火了,反正现在没人看着我,一个个全在坑里埋着呢。   可是飞虫在我身边绕来绕去,楞是没有一个敢下手的。   “唉?真当我是死的吗?”我有一点点小恼火,从墓里出来也有段日子了,陈清寒都说我越来越像人,不,现在和活人一样,它们凭啥不扎我?   “来来来,快扎我,扎一下,来呀,扎一下试试嘛,我不咬虫!”   小红像是在看‘人类迷惑行为’大赏,我有点颓,蹲到地上做想一条咸鱼。   虫子不爱搭理我,以前不搭理,现在还是一样。   飞虫围着地上的坑转,有几只先试探着扎向土层,可能是没扎到它们熟悉的‘生产环境’,毕竟活物身上是有温度的,土层没有,所以它们只是试探性地扎了几下,并没有停下来生产。   小红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它自动降低体温,变成了一块莫得温度的铁疙瘩,所以虫子也没理它。   飞虫尝试无果,集体飞离岩洞,小红刚想说话,只听洞外传来一道巨大声响,伴随而来的还有强劲的风。 第339章 被怀疑了   强风掀起飞沙像沙尘暴似的涌进洞来,小红顶着风到洞口往外望,说是外边有只大虫子在扇翅膀。   “嘿哟,跟我玩蝴蝶效应?”那不能惯着它啊,我举着双钩棍便跨步出洞,我们的装备里有风镜,这几天一直挂脖子上,因为沙漠里时不时地刮邪风,必须随时准备着,现在正好用上。   我挥舞着钩棍儿、胳膊几乎抡出虚影,顶着强风冲向洞外的大虫子。   小红说洞外有只‘大’虫子,这个‘大’只是个形容,半米长的虫子也是大虫子,而眼前这个三米多高的,它也是大虫子,但两者的差别可不是一点半点。   洞外掀风鼓沙的大虫子,扇动六只翅膀,它的震翅方式和蜜蜂差不多,要想穿过翅膀扇出的‘风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往接近它越难,风力太强,我的体重明显不够,渐渐支撑不住,被风给吹了回来。   这时候不出绝招看来是不行了,洞里埋着的那几位,身上的土层都被吹薄了,再吹一会儿,人就露出来了。   可没等我拿出业火,土坑里便跳出来一个人,我一瞧是陈清寒,他手里的长剑舞出剑花,看样子是想试试,能不能在强风‘盾’上撕开一个口子。   奈何没有成功,我眼瞅着他一步一步被风吹得连连后退。   我看向小红,问它有没有办法,比如它的眼睛能射出激光,双手能举起伦敦大桥之类的。   小红摇头,说它刚刚评估过,我和陈清寒都顶不住,它肯定也不行。   因为它一直在收集我们所有人的数据,包括体能、特长、生命指数。   这时只要进行一下比对,就知道它上去也是白搭。   我说那就咱们三个一起,抱团前进,可能是土层被吹薄了,隔音效果不好,古小哥也从坑里站起来,说他愿意出一份力。   汪乐随后爬出土坑,举着手,晃掉头上的土,摘掉氧气罩说:“我我我,算我一个!”   大虫子鼓出来的强风,那些小虫子也吃不消,所以这时候反而比较安全。   我们五个一个推着一个向前走,像玩老鹰捉小鸡的队形,我被推在最前边,身后是陈清寒。   汪乐感觉大家使力的时机不统一,他在队伍最后,还能张开嘴,便负责喊号子,让大家统一使力迈步。   “同志们加把劲哟,嘿哟!”汪乐可能是没喊过号子,也不知他从哪听来的这口号,我听了只想笑。   可是我在最前边,绝对不能张嘴,一张嘴就是一口沙子。   我被他们一点点推向大虫子,但是沙石拍打的护目镜,眼睛倒是没事了,视野全让沙土风暴给挡住了。   我只能大概判断大虫子的头在哪,它体积这么大,在肚子上扎几个洞怕是死不了,应该优先攻击它的头。   当我终于被他们推到虫子身前,我伸出一只钩棍儿,狠狠扎向虫子,虽说要攻击它的头,但我得先在它身上找到向上爬的借力点。   钩棍儿噗呲一声扎进虫子的身体,和我们预想的一样,大虫子受了这刺激,变本加厉地扇动翅膀,速度快了一倍。   “啊——”   “唔……”   “哎哟!”   三个男人发出了不同程度的痛呼,一个被吹飞撞到岩石山的山壁上,一个被吹回洞里掉在地上,一个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不知滚哪去了。   只剩小红,用它的手抓住我的腰带,它本来在陈清寒身后,结果陈清寒被吹飞了,它还在,当然,这并不奇怪,因为陈清寒没有能变形拉长的手臂。   小红的手臂像被抻长的面条,手掌还是原样,扣住我的腰带,胳膊已经被拉长两米,身体像风筝一样飘在天上。   然后它手臂一点点缩短,向我拉近距离,直至恢复如常。   “拿着这个,爬上去,扎它的眼睛。”我分给小红一根钩棍儿。   它拿住钩棍儿,像我一样扎进虫子体内,我们借着这股力道,向虫子头顶爬去。   我们俩几乎是同时爬到虫子头上,虫子的六条腿儿,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阻力,它的腿儿上有尖刺,被扎一下还挺……难受的。   小红的感觉可能和我差不多,尖刺不会对它造成实质伤害,但一会儿扎它一下,痛倒不痛,就是会把它向上爬的动作给打断。   现在使用的业火的话别人看不见,但别人问起虫子去哪了,我不太好解释。   只要不危及到其他人的生命,用常规方法解释它,我的后续麻烦会小些。   “嗡……”大虫子发出一声嗡鸣,它停止扇动翅膀,所有的小虫子都飞了回来。   我提醒陈清寒他们赶紧躲起来,但小虫子没有去追他们,全都围到大虫子身边。   这大块头肯定是虫子们的头头,它遇到危险,虫子们顾不得生娃,全来救它了。   我在小虫子飞近前,举起钩棍儿,对着大虫子的眼睛一顿扎,扎扎扎,它张大嘴巴,想要咬我,口出全是龋齿状的‘牙齿’,我跳到它头顶,用匕首扎进它脑袋里,匕首卡在它头骨上,它吃痛地摇头,仰天嚎叫,却甩不掉我这个牛皮糖。   小红则认认真真地执行我的命令,对着大虫子的另一只眼睛猛扎。   它的胳膊被大虫子给咬了一口,我还有点担心,怕它胳膊被咬掉,没地方去配新的,它皮肤用的材料和身体零件在当今世界恐怕很难找到。   但事实是,它啥事没有,那只胳膊被咬扁了,却没有被咬断,虫子一张嘴,小红就把胳膊给收了回去,随即那条胳膊恢复原状。   不怪它能活上万年,它的制造者都死光了,它还正常运行着,不是没原因的。   我俩合作将大虫子给‘治’盲了,其实在它头上受到的风力阻挡最小,大虫子遭到重创,扇翅膀的频率完全乱了,也对不准方向了,开始在半空中乱飞。   小飞虫跟着它一会儿排成一字型、一会儿排成人字型,想上嘴咬我和小红,但总是找不准时机。   因为它们刚准备下嘴,大虫子就换位置,虫子们嗡嗡嗡不停乱叫,像有一千只苍蝇在喊口号。   只要它们没打倒我们,对大虫子的攻击就不会停,我手段多残忍哪,直接掀起了大虫子的头盖骨。   来了个活烧虫脑,当然,我只在虫子的脑子里烧了几根‘线’状的伤口,它一堆脑组织糊在一块儿,这地方又没有法医,想查它的致命死因,那还是有难度的。   小红也没手下留情,它挂在大虫子的脑后,用钩棍儿刺虫子脑袋与身体连接的位置,想切断它的中枢链接。   偶尔有小虫子撞到我,想趁机咬我一口,我也随它们去,反正咬不伤我。   不过很快我意识到这样不行,它们咬不伤我,但能咬坏我的衣服。   大虫子轰然倒地,我当机立断,烧灭了身边的小虫子。   其它小虫子见‘老大’完了,并没有英勇的上前找我们复仇,而是一哄而散。   至于被我烧没的那些,逃跑的虫子们不会在意,获救的人类不会知道。   我和小红落进沙地里,滚了几圈站起来,本来我还担心衣服上有洞,怕被别人看出来,我让虫子咬了却没事。   现在滚得像兵马俑,他们应该不会注意衣服上的洞了,大虫子倒下,它掀起的沙尘也渐渐尘埃落定。   这时,古小哥和汪乐互相搀扶着从洞里走出来,汪乐见到大虫子的尸体发出阵阵欢呼。   古小哥被小红治得差不多的腿,又瘸了,但看他还能站起来走路,肯定是没伤到要害。   唐小姐跟在陈清寒身边,看样子是想扶他一把,刚才他也被风扇跑了,我有心想打趣他,谁让他生得‘弱不禁风’,可杜医生没给我开口的机会,她急忙跑过来对我上下齐手。   “唉唉?杜医生,你这是干嘛,注意影响啊。”   “闭嘴吧,真当你自己是金刚葫芦娃呢,我看看你受伤没有。”   “小蝴蝶妹妹,我没事。”   “贫吧你就!”   杜医生检查完我,又去检查小红,还好她检查的只是外伤、内伤,没检查心脏脉搏。   而且我特意动胳膊动腿儿,向她展示自己很健康,她也就没怎么细检查。   小红见这招有用,到它的时候,它直接给杜医生跳了一段‘机器人舞’。   气得杜医生直骂,说我们两个摔坏了脑子。   唐老先生也挪到洞口,他可能没看到前边的战斗情形,只看到我和小红从沙子堆里爬起来,大虫子倒在我们旁边。   他的表情充满了不敢置信,一句话也没说,黄载江跟在唐老先生身边,他这人嘴快,有点爱得瑟,看我们取得了胜利,便对身边的唐老先生说:“怎么样,厉害吧,要是有我们巾帼英雄在,您老哪能受那罪。”   唐老先生却神色不安,他随便应了声,之后我就发现,他看我和小红的时候,似乎不敢用正眼瞧,总是用眼角的余光偷瞄。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毕竟大家一天24小时都待在一块,谁对谁态度上有明显变化,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陈清寒是队长,得负责安抚被救援对象的情绪,他主动找唐老先生谈,本以为是他受到了惊吓,看我和小红比大虫子还凶,觉得我们太彪悍,想敬而远之。   但经过深谈,陈清寒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敢情唐老先生已经‘感觉’到我和小红不是人。   所以他看我们的眼神,并不是看‘高人’的敬畏,而是看非人类的惧怕。   陈清寒拿出早编好的离奇身世解他的心疑,说我只是体质特殊,且有许多奇遇,跟小说里总能遇到白胡子老头儿的主角似的。   老头儿死乞白赖教我本事,也是看中我的天赋,我觉得他就快编出五行灵根俱全,适合修仙这样的鬼话了,可唐老先生却没多大反应。   他不说信、也不说不信,过后的态度还是那样,对我和小红总是躲躲闪闪。   唐小姐一开始还跟着陈清寒劝他,叫他别多想,说他是在地下生活久了,被那些恶灵和凶猛生物吓怕了,难免有些敏感。   我仔细回想杀大虫子的过程,有没有露出特别明显的破绽,让唐老先生一眼就认定我们不是人,可惜我想不出来,他是最后出的山洞,也是最后一个看到现场的人,杜医生甚至都检查完了他才出来,有什么证据也不该单单就他发现了。   但唐老先生总不会无缘无故地惧怕我们,这些日子,我和小红伪装得不错,该吃吃、该喝喝,连走路的速度都故意降下来了,为了配合大家装作很‘虚弱’的样子。   唐小姐十分信任自己的父亲,开始觉得他是受到惊吓太多,所以疑心比较重,走了两天,态度便有了转变。   黄载江说,那父女俩单独说过悄悄话,他瞧见了却装作没看见,过后跟我们说,不知道唐老先生跟唐小姐说了什么,反正那之后,唐小姐对我和小红的态度也变得极其疏远。   陈清寒甚至私下跟我说,唐小姐要找他聊聊,一共就这么几个人,还形成消息网了……   我自然点头说好,快去和她谈,我还等着听独家消息呢。   结果唐小姐并没有向陈清寒透露关键信息,她只是劝陈清寒再查查我的底细。   语气极度诚恳,以多年交情做保,她绝对不是胡乱冤枉我,我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嗯?为啥我知道她说话的语气,哦,因为他们私下聊聊时,我就蹲在他们谈话的那个山角上方的小空隙里。   过后唐小姐走了,他们约好隔开一点时间回去,免得我起疑心,陈清寒站在原地,低着头说:“都听见啦?”   我从那个小空隙里艰难地钻出去,拍掉头上和身上的土,嘿嘿笑道:“挺清楚。”   “真该派你去道具组。”陈清寒抬手,帮我抖掉头发上的沙子。   他说的道具组,是部门里工作特别枯燥的一个组,会伪装成各种东西窃听消息,邮筒、洗衣机、保险柜,只要是能装下一个人的物件,他们都伪装过。   所以其他同事笑称他们是道具组,反正哪都能藏下人。 第340章 我有东西要取   “行啊,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空调里一钻、小本本一掏,这多轻松的工作啊,我没意见。”在小空间(棺材)内长期蛰伏,我自认这是我的长项。   “好,下次他们缺人手调你过去救急。”   “没问题,但是像我这么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的员工,是不是该考虑向上面申请个双薪?”   “嗯,应该。”   “那这次的奖金……”   “没了。”   “唉?为啥啊?”   “救援对象被你吓得魂不守舍,奖金取消。”   我揪住陈清寒的袖子,使劲晃,这家伙故意逗我呢,那我也得恶心恶心他,模仿网络上一个配音段子的语气:“不给奖金,那我就做你的妲己,祸国殃民~生灵涂炭~毁了你的江山……也毁了你,嘿嘿!”   “你能先毁我的江山吗?暂且放过我……的胳膊。”陈清寒把自己的胳膊从我的魔爪下拯救出去,“等走出危险区再把我大卸八块。”   “嘁~弱不禁‘风’!”就陈清寒被大风刮跑这事儿,我能笑话他半年。   “我错了,你和柔弱的娇花不沾边,当初给你取名字,应该叫你冷铁柱。”   “铁柱算个啥,你应该给我取名冷定海,定海神针啊,多有排面~”   “好了好了,再跟你拉扯下去,我们能扯到天亮,你还是好好想想,到底哪里露出马脚了吧。”   陈清寒突然严肃,这确实是个严肃的话题,让唐老先生一眼识破,且让唐小姐突然转变态度,并对此深信不疑的马脚,到底是什么呢?   陈清寒让我详细跟他讲讲打败大虫子的过程,越详细越好。   在跟他讲述的过程中,他提了几个问题,其中一个问题是我之前没有注意的细节,他问我在打斗过程中沾没沾到过虫子的血。   外伤我和小红身上都没有,衣服上也没有让人一看就能看出是受过大伤的破口,那么和虫子接触过的直接证据,其实没剩多少了。   我点头说有,我和小红狂刺大虫子的眼睛,不可能没溅到它的血,甚至有几滴脑液溅到我了手上和脸上。   “小红也一样?”陈清寒问。   “一样啊。”我脑子转了两个弯,有点明白陈清寒在怀疑什么了,“唐老先生在古城困了这么久,对城中的生物一定很了解。”   而我们,只见过被虫子坑死的狼人,对那种飞虫根本没啥了解。   大虫子的血是绿色的,脑组织却是红色,红红绿绿的颜色停留在我们的皮肤上,应该是一目了然的,所以唐老先生没看到前面的战斗情况,但看到了战斗结果,那就是大虫子死了,我们小红没事。   让他惊讶恐惧的正是我们没事,因为他知道活人在那种情况下不可能没事。   与会不会绝世武功没关系,是因为我们都沾到了虫子的血?   陈清寒使用排除法,将可能露出的破绽一一毙掉,最后剩下的就是这个。   小虫子没近我的身,我很确定当时衣服上、身上没有沾到它们的尾针。   小红身上有几个,在其他人从洞里出来前,就被它拔掉了,杜医生检查它有没有外伤时都没发现,说明它清理的很干净。   唯独皮肤上沾到的虫血,因为不痛不痒,也不像具有破坏力的样子,我们没有理会。   “害,要真是这个原因,咱们怎么编?”我也看出来了,唐老先生可不好糊弄,尤其是他现在确信他自己看到的、所知晓的,比如他之前可能研究过飞虫,知道它们的血液对活人有怎样的伤害。   如果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研究,那无论我们编出什么瞎话,他都不会信,还可能会怀疑我们的目的。   而且只有他们父女俩怀疑就算了,唐小姐单独找陈清寒谈这事,分明是想警告整个团队,就差找个合适的时机揭露我和小红的真实身份了。   “想什么呢?”陈清寒见我不吭声了,轻声问道。   “嗯?哦,我在想,这沙漠虽然不是风水宝地,但只要位置选的好,尸体很容易就可以变成干尸,天然的不腐尸身养成地,要不…就把他们爷俩埋这吧?也不算亏待他们,起码有个全尸。”   “为什么留全尸,不想留下活口,自然是毁尸灭迹,烧了吧。”陈清寒语气颇为认真地说。   “这是下下策,他们爷俩没了,我的奖金也就没了,现在还没到那一步,赶紧想词儿狡辩。”   “像他这样的学者,没有切实的证据,是不敢这么肯定一件事的,要推翻他的结论,除非让他也沾到虫血,并且不发生任何变化。”   “那我这就回去掰条虫子腿儿回来?”我们已经离开遭遇飞虫的岩洞,虫尸还停在洞外,想要虫血或它的脑组织,必须返回去取。   “明早前回来。”   “没问题。”   我和陈清寒商量完,也是一前一后,分隔开一些时间回去的。   陈清寒先回去,我是以上厕所为借口跑出来的,我跟杜医生说晚上吃的沙虫可能不太新鲜,有点闹肚子。   杜医生气得照着我的后背呼了一巴掌,说别人都是烤熟吃,我是生吞的,要说不新鲜,他们吃的才叫不新鲜,我吃的最‘新鲜’,闹肚子肯定是因为虫子‘太新鲜’了。   我心说人类啥都生吃,还有大肠刺身呢,小小沙虫算得了什么。   但为了找出去的借口,我没反驳她,等我迟迟回来,她给我一片药。   眼下正是药品紧缺的时候,我将药推回去,拍拍肚子说:“毒已排完,药留着给别人吧。”   有人吃坏肚子,也就跑一趟厕所的事儿,杜医生看我还有力气跟她嘻皮笑脸,知道我没有大碍,不过药片她还是硬塞给我了,说感觉不对自己吃,别到时候再叫她,怪麻烦的。   我收下药片,说得出去一趟,杀大虫子的时候,我的匕首掉进它脑袋里了,这会儿想起来,匕首的刀柄内,藏着一件我有用的东西。   所以我得回去取一趟,今晚出发,明早前回来。   众人一听,便要商量谁陪我一起去,我连忙摆手,说不用,在深山学艺,夜间行路是必修课,我有夜视眼,自己走还快些。   这事他们已经知道了,却还是不放心,黄载江说有什么不放心的,在场的人谁能双人挑战虫王?他对我有信心,一个人回去肯定没问题。   本来我可以带上小红,可如果它跟我一起回去,到时‘东西’拿回来,在唐老先生那的可信度就降低了,毕竟那样的话,我们有串通一气、联合作案的嫌疑。   迈克从开始的极力阻止,到现在只叮嘱我当心些,态度上也发生了很大改变,他倒没隐瞒,回程的路上跟我聊过,说他发现我的实力远在他之上,他没理由不相信我能照顾好自己,也终于理解陈清寒为什么会事事叫我冲在前,因为陈清寒对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其实陈清寒也有担心的时候,在他知道我刀枪不入的情况下,偶尔还是会担心我的安全。   杜医生一路上教我怎么寻星定位,这地方的磁场还是有点问题,指南针时准、时不准。   所以不能完全依靠它,夜间行路正好可以根据星星的方位和时间来判断方向。   他们虽说对我的武力放心,但对我的路痴属性不放心,除了这个方法,还塞给我一个定位器。   万一星星也帮不了我,便由他们去接我回来。   我手里拿着指南针、兜里揣着定位器,眼睛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定位装备齐全,就是没拿武器,毅然踏上回岩洞的‘征途’。   夜晚的沙漠并不安静,到处都有声音,沙沙沙、咕咕咕、咔咔咔……什么怪声音都有。   我脚步飞快,从这些声音中间穿过去,好在发出声音的东西无视了我,只要我不踩爆它们的头或踢到它们的尾巴,没有活物注意我。   但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声音,不是从前方或左右传来的,是从身后传来的。   那是一种类似于‘引起骚动’的效果,无视我的生物们,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喜。   更准确地说,是发现了一顿大餐,它们为此欢呼雀跃,其中就有头脑简单的生物,它们的欢呼传递出来,被我接收到了。   有趣,自打进了死亡沙漠,我还没有接收过普通生物的‘信息’,于是我好奇,停下脚步,回过头张望,想看看是什么大餐让它们如此激动兴奋。   这一看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挥舞着折叠铲,拍到地面。   地上有东西在爬动,而且已经将她包围了,她要是死了,问题更严重了,我连忙折回去,跑到那个包围圈儿外。   “唐小姐,你怎么在这?”我故意这么问,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我、我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助。”唐小姐显然是个不太会说谎的人,特别是眼下这种情况,她太紧张了,脑子运转不灵。   包围她的是一群蜥蜴,但是它们用两条后腿站立行走,两条前肢比较细、也短,怎么看着好像是迷你版的恐龙呢?   这些蜥蜴身长不过十几厘米,却长着一张满是尖齿的嘴,像极了食人鱼。   它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唐小姐的实力如何,所以只包围住她,没有全面攻击。   这东西够团结,智力却不怎么高,然而蚂蚁咬死象,集体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   “我不需要帮忙,你呢?”我站在包围外,现在怎么解释恐怕都没用了,这群小蜥蜴直接无视我,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它们只看到唐小姐这一份点心,点解啊?我实在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唐小姐一边挥舞铲子驱赶渐渐缩小包围圈儿的蜥蜴,一边抓紧时间瞥我一眼。   其实她面临的选择很简单,若为保命,管他眼前站着的是人是鬼,先求救再说。   “我也不需要。”唐小姐的回答,着实令我意外。   她眼神倔强、嘴角因逞强而紧抿着,明明害怕到发抖的手,死死攥住铲柄,哦~多么可人的傻姑娘,是真的傻,傻得叫人心惊。   “不需要你可就死在这啦,你那睿智慈祥的老父亲咋办?”   “我说需要,你一样会杀我灭口,你已经暴露了,要杀便杀,屁话真多。”   “嘿?你才暴露呢,说好的文化人呢,怎么开口就P啊P的,你们不是最擅长大实话委婉着说吗?”   “杀了我吧,爸爸知道我死了,会守口如瓶的,他就会知道,他斗不过你。”唐小姐这话说得倒有几分悲壮凄凉。   她力气也快用光了,动作慢下来,用铲子支着地面,看样子是想等死了。   正好她把眼睛闭上了,而且闭得死紧,面对死亡感到恐惧是最正常的反应。   我抬手烧光周围的小蜥蜴,空气中甚至没有飘出一点焦糊的味道。   一切都发生得悄无声息,我无声地笑了笑,“你虽然不需要帮助,但我是个乐于助人的好青年啊,得,既然你都来十八相送了,我若是叫你回去,显得我多无情,走吧,接着送你的郎。”   在刚刚的一刹那,我衡量了一番,如果唐小姐死了,唐老先生未必会放弃揭露我的真实身份,甚至可能变本加厉,不惜一切代价。   不如明早回去,我用他们俩的命,互相要挟他们,谁要是敢继续挖掘我的身份,另一个就得死。   当坏人嘛,我的拿手好戏。   “少来这套,我不会做全人类的叛徒!”唐小姐这一声义正词严的宣告,差点害我摔个跟头。   “不是,黑粉都不带这么无脑黑的,你这意思,我是全人类的公敌?全球变暖我用柴火烧的?物种灭绝,生物链我吃断的?环境污染,垃圾全我一个人用剩下的?”   我的灵魂拷问三连击,终于把唐小姐给砸晕了,她呼哧呼哧喘半天粗气,没想出词儿来回怼我。   “说不出来了吧,当黑粉你先做好洗脑包,professional,懂吗?”   “什么黑粉,你脑子有病吧,不管你怎么洗,你都是来毁灭地球的,洗不白!” 第341章 累赘   唐小姐好歹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份子,平时说话文质彬彬,现在这咬牙切齿的模样,已然不顾形象了。   她说的明明是汉语,我却听不太懂,毁灭地球什么鬼?   从出土以来,我一直在努力维护世界和平啊!   “你在凭空捏造,你在凭空想象,我什么时候要毁灭地球了?”   面对我的质问唐小姐冷笑,“别装了。”   “你拿出证据,没证据就是诽谤,是诬蔑。”   “好笑,你们会受人类法律的约束?”   “当然,我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唐小姐扭过头,一副不想和我掰扯的样子,我揪着她的胳膊,拉着她往前走。   她认命似的没有挣扎,但眼神倔强,狠狠瞪着我,一副马上要英勇就义,仍不向敌人低头的架势。   我感觉我们双方根本不在一个频道,现在不管我说啥,她在先入为主的情况下,都会将我的言行曲解。   如果唐老先生也像她一样,那我回去取‘证据’还有意义吗?   虽然我闪过一瞬间的犹豫,但做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我拖着唐小姐在夜晚的沙漠中疾行,很快她便体力不支,这时候我不用再装‘柔弱’,装了她也不会信,索性马力全开,争取早去早回。   唐小姐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再也坚持不住,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哎呀,唐小姐何必行如此大礼,在下万万不敢领受。”   “你不揪着我,我能这样吗?”   唐小姐气得直翻白眼,我愧疚不已,好端端的大家闺秀气到鼻歪眼斜,啊…真真是有辱斯文。   但我必须为自己的行为狡辩一下,证明我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我不揪着你,你走太慢啊,唐僧取经的速度都比你快,你还没有妖精过来裹乱呢。”   听完我一番解释,唐小姐终于……气炸了,如果不是她现在站都站不住,肯定扑上来挠我。   “就你这体力,我的天,肯定不是唐老先生让你来的吧,你自己偷偷跑出来的?真是没办法。”我说着从背包里掏出绳子。   她一脸戒备地瞪着我,眼里其实有几分不安,我拧笑着俯下身,将她捆成一颗榴莲,我看水果店卖榴莲或瓜,因为不方便拿,就用铁丝捆或网兜装。   我把唐小姐也捆成那样,拽着绳子的一头拖着她走。   背是不可能背她的,她对我有很深的抵触敌对情绪,我背她,她非但不领情,还可能戳我眼睛、劈我脑袋,受不受伤倒是其次,关键是不能让她掌握更多‘证据’。   唐小姐像是受了极大的屈辱,眼圈儿都红了,这些人类的想法真是很难理解。   她现在不过是穿上我亲手为她编制的仿降落伞背带系统,用对我们俩来说都安全的方式‘赶路’,又不用她自己走,再说她也走不动了,何来的屈辱感?   我已经非常人性化,在她头上包了块围巾,而且每当她快变成‘沙雕’的时候就停下,替她清理掉身上的沙子。   在沙地上拖行,对她造成的伤害已然降到最低,呵,女人,你还不满足吗?   这个不满足的女人,没坚持到路程过半就昏过去了。   我趁她昏迷,才敢扛着她走,本来好端端地独行千里,凭白多出一个累赘,我和谁说理去啊?   有唐小姐这个负重,我的行进速度稍稍受到些影响,好在不是太多,后半夜的时候顺利返回曾扎营的岩洞。   但在洞外,我只看到一副干干净净的骨架,几个月没吃过炸鸡架的人,都不会把骨头啃成这样,这骨架细到来一阵强风就能折。   大虫子的骨架绝对没这么细,它和别的虫子有些区别,外壳下有肌肉组织、肌肉组织内包裹着骨头。   小红在受到它攻击时,曾划伤它的一条腿,伤口深可见骨,所以我们知道这虫子的组成结构和别的虫子不太一样。   而现在它的外壳没了、肌肉组织没了,连骨头都剩下极细的一点,看骨架的轮廓,它就是之前被我和小红杀死的大虫子。   我看到骨架的一瞬间,心说完了,这回别说脑组织和血了,就是骨头都没剩多少了。   但随即又一想,没准儿它的骨头也有毒,再不然兴许它有骨髓呢,想到骨髓,我拔出匕首,打算撬开它的关节,结果刚轻轻撬了一下,整副骨架哗啦啦散掉,我跑得快才没被砸到。   等骨头塌方结束,我凑过去,打算挑一根下手。   唐小姐被我放到一块岩石石上,我不知道她是累的还是饿的,又也许两者皆是。   在我的手即将摸上虫骨之际,上面的‘齿痕’让我动作一顿。   近距离看的话,骨头上有许多牙印,要是旁的东西的牙印,我还不会在意,毕竟虫尸不可能自己变成这样,减肥也没有这么减的。   食腐生物有很多,这么大一具虫尸,不可能无‘腐’问津。   但骨头上的牙印,却不是老鼠、虫子一类的生物留下的,那是属于人类的牙印。   我警觉地看向四周,本来我想挑根稍大点的骨头拿回去,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大的拿着不方便,我换了个小的揣进口袋。   四周只有微风扫过沙子的细小声音,没有动物和昆虫的叫声。   我缓缓退回放唐小姐的石头处,谁料她这时候突然醒过来,我连忙一把捂住她的嘴。   因为她刚刚发生的那点呜呜声,我已经听到周围有别样的动静。   我打了个手势,威胁她再出声就打晕她,然后指指岩洞上方,她看懂了,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点了点头。   并非所有生物都会无视我,有些东西攻击目标,不一定是为了吃,也可能是守护地盘。   我这会儿也不能拖她走了,从她身上搜出能当武器的东西,然后背上她,向来时的路撤退。   这片区域这么快就有了新主人,而且目测是不好对付的东西。   唐小姐没在这种时候找不痛快,老老实实在我背上趴着没动,也没出声。   往回走了大概一里地,唐小姐以为安全了,小声问:“你发现什么了?”   她声音听上去有点别扭,我也不知道她在别扭啥,果然人类的心理很奇怪。   “不知道什么东西变异了,好像是人,把虫尸啃光了。”“人?”   “嗯,齿痕和人类很像,不是人就是猴子。”   “这片沙漠没猴子。”   “那就是人喽。”   “不可能,那虫子有剧毒,吃了它的尸体,没有生物能活。”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大小姐,最有效的感冒药,还有吃了不灵的呢,你是不是学者,能不能严谨点?别一概而论。”   “你、你懂什么?”   “我不懂,但我懂万里有个一。”   “绝对没有。”   “嘘!”   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仔细听听周围的动静,还是没有声音。   “糟了,完了,坏菜了…”   “怎么啦?”唐小姐紧张地问。   “我们被跟踪了。”我不再压低声音说话,用正常音量说。   “那、那怎么办?”唐小姐不知为啥,先是难以启齿的样子,后又一脸担忧。   “打呗,打不过我把你扔过去,够它们吃一会儿的,我好有机会跑。”   “你刚才直接把我扔那多好,何必带着累赘?”   “底牌能随便扔嘛,得留到最关键的时候。”   唐小姐捶了我一拳,但没打要害,这是又不想杀我了?女人真是善变的生物。   我心里嘀咕着,眼睛望向四周的黑暗,今晚的月亮不圆也不亮,我抽出别在腿上的钩棍,两手持棍,叫唐小姐搂住我,别一会儿我施展功夫,她再被甩出去。   她哼了一声,用刚刚我绑她的绳子,这回把我们俩绑一起了。   “嘿,你行啊,等会儿我顶不住,你也跑不了。”   “你顶不住,我跑得了吗,结果都一样。”   这时候看出她的聪明机智来了,我勾了勾嘴角,握着钩棍儿的柄,用不快不慢的速度继续向前走。   我想看看它们究竟会在什么时候下手,又走了一里地,它们还没现身,我不确定它们的‘领地’有多大,刚才来的时候还有其他生物的声音,现在却像是全都消失了一般。   我警觉是因为看出骨头上的牙印还是新的,想到啃光虫尸的东西或许还没走远,甚至可能根本没走,就在附近消食。   但古城已经崩塌,陷入地下,沙漠里又哪来的‘人’呢?   突然,我们周围的沙地鼓起一个个小包,小包又变大包,随后从四个方向同时朝我们移动过来。   沙子底下有东西,这不用说了,我等它们快到近前,才背着唐小姐腾空跃起,沙子里的东西也跳起来,这是四只干尸,又不像寻常的干尸,我注意到它们的衣服,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古城排水沟翻尸体的时候见过。   哦,是非人队的队员!   唐小姐对他们比我熟悉,她惊呼出声,喊了句‘是他们’。   她在赶路的这几天也跟陈清寒说过高人的事,她进入死亡区之后,也察觉出非人队的异样,但她仍然同意了高人的建议,将他们的一切行动对‘外行’保密。   她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古小哥,她和古小哥在出来之后谈过这些事,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如果她不表现出倚仗高人的态度,她和古小哥他们,怕是一个也活不成。   将古小哥三人排除在外,反而会让他们安全些。   至于她自己,都走到这一步了,即使看出非人队有问题,也不得不走到底,因为她更想找到自己的父亲。   陈清寒问过她,知不知道核心的事,她坦诚说知道,并且她也知道这东西的厉害,想找到它、摧毁它。   古小哥问她,那位高人难道也是这么打算的,她说不是,那人是想得到这种能量,她不可能当面反对,只能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说到高人为什么不在进城后把她也甩掉,是指望寻找到唐老先生,用她要挟她父亲,交出研究资料。   但并不是非要她活着不可,据唐小姐回忆,当时高人本想用她做筹码,可不知为什么,他自己突然离开了。   汪乐说核心附近的能量场很怪,还有恶灵暗中下手,也许在唐小姐不知道的时候,高人已经被拍了黑手印,突然离开只是被恶灵控制,它们把他叫走了。   但我们始终没看到这位高人的尸体,当然,我们不敢保证把地下排水系统的边边角角都搜遍了,‘魔法’消失后,他死在哪个隐蔽的角落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非人队的队员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让我不得不怀疑,高人可能没死。   古城控制这些死人的力量已然消失,晶石在我们手里好几天了,谁也没受它影响,所以陈清寒和我都认为它只能在光团内才能发挥作用。   我不认为眼前的非人队队员是因为晶石的召唤才出现的,晶石让它们啃虫尸干嘛?没必要。   脑袋运转着,手里的动作丝毫不迟疑,跳出来的干尸我一尸赏了一棍。   直接将尸体的脑袋刺穿,钩棍一刺一收,干尸的脑袋就出一个大洞。   唐小姐明显害怕了,把脸埋我肩膀上,不敢看这暴力恶心的一幕。   整张脸被掏个大洞的尸体,心理承受力一般的人看了确实会有点受不了。   毕竟这些干尸的脑袋还在,脸没了,核桃一样的脑仁掉出来,估计短时期内,唐小姐都不想看吃核桃了,可能看到某品牌饮品广告都会干呕两声。   “你可别吐我身上,咽回去没事儿,眼不见为净。”我必须嘱咐一声,以防万一。   “你别说了!”唐小姐虚弱地声音传来,随即她咬住我的肩膀,而且咬了一大口。   我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这件衣服都好些日子没洗了,整天在沙子和岩洞里打滚,衣服上有灰不说,可能还有和大虫子搏斗时溅到的血和脑液。   她这一口我反正我没事,就怕她把自己给咬死。   但我要是说了,她情绪失控怎么办,到时还是我麻烦,不如……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安详地去吧。   “呕……”   她为什么就不能安详地去呢? 第342章 呼救   这就是唐小姐晚上没吃啥东西,本来食物紧缺,她晚上只吃了半块巧克力,所以只是干呕几下,终究没东西可吐。   那点巧克力经过几个小时的时间,早就被她的身体吸收了,空空的胃里除了胃液,再吐不出别的东西。   四具干尸倒地,沙地恢复平静,我盯着沙子看了一会儿,没有别的动静。   “这四个是打头阵的。”我抽出铲子,用沙子将四具干尸的头给埋起来,这倒不是我有多好心,只是怕唐小姐再看它们两眼会把胆给吐出来。   “排水沟里没尸体吗?你出来的时候怎么不吐,是不是故意报复?”我记得她和陈清寒他们从排水沟里出来的时候,也是从地上的尸体堆里跨过去的,当时她可是一点不良反应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恶心。”唐小姐的声音听着发虚,似乎是真的很难受,连跟我斗嘴的心思都没有了。   “别是病了吧。”好些天没正经吃东西了,如果是肠胃不好、或本来就是胃病的人,经过这番折腾,肯定会犯病。   “没事,继续走。”   “不成啊,这四个只是打头阵的,咱不知道它们到底有多少同伙,那么大一只虫子,骨头都快啃光了,你想想,数量怕是不会少。”   “那怎么办?”   唐小姐这是第二次问这个问题,我原本以为她是个特别有主意的人,没想到她遇事就没主意了。   “咱得在附近转悠转悠。”我忽然想起一个地方,是迈克在选扎营地的时候提过的一个地方。   在我们选定挖坑的岩洞做营地前,迈克曾提过另一个岩洞,那里刚开始也是扎营的地点之一,后来他在那捡到一个记录本,本子上说洞内发生了很可怕的事,警告后来者不要进去。   迈克便领着他的队员调头去了我们挖坑的那个洞,他也不知道那个洞里发生了什么,只是相信前面留信息的人不会说谎,既然是警告,当然要避开。   现在恶灵已经死,幻象消失,没准儿那洞里的危险也消失或减半了,我背着唐小姐调转方向,朝那个洞的方向走去。   那岩洞所在的地方并不需要看星星辨认,因为有岩洞的那座山,形状犹如牛角,迈克叫它牛角岩,距离我们不算太远,有夜视能力的话,可以在西北边方位看到一个牛角的影子。   “你要去牛角岩?”唐小姐虚声问。   “对。”   “可是向导说过,那里发生过非常可怕的事。”   “怕啥,你胆子这么大,敢一个人偷偷在夜晚的沙漠中跟踪要毁灭地球的人。”   “我现在很难受,帮不上你的忙。”   “你什么也别做,就是帮我的忙。”   “哼。”   哼就表示同意了,我加快脚步,一边注意着沙地的动静,一边向牛角岩快速移动。   现在我们已经改变行进方向,可四周仍然听不到别的动物活动的声音,诡异的寂静像一张网,从四边围住我们。   离牛角岩没多远的时候,唐小姐又开口说道:“你看,它像不像一只号角。”   “以前的号角不就是用牛角做的?”我觉得她在说废话,兴趣缺缺地应了句。   “你觉得,它能吹响吗?”唐小姐像是没听到我的话,轻声低喃。   “那得看谁吹啊,泰坦巨人肯定能。”   “是啊,存在过,总会留下痕迹。”   “不妙啊。”我忽然意识到情况不妙,抬手摸了摸唐小姐的额头,抹到一手的冷汗。   在这沙漠里生病,那是要命的事,我二次提速,小跑着奔向牛角岩。   迈克说的那个岩洞很好找,因为它曾经是个旅游景点,因为洞内有一些很古老的符号和图画,被认为是袋鼠大陆古人类留下的遗迹。   以前有学者来拍过照,到当地采集资料,后来不了了之,谁也说不准它到底是不是古迹,还是后人的胡乱涂鸦。   当地正府部门也不重视,只有旅行社爱拿它做做文章,招揽游客。   我背着唐小姐来到岩洞外边,洞口被石头堵住了,我把唐小姐放到洞口旁的空地上,问她感觉怎么样,到底哪不舒服。   她说肚子痛,我去按她的胃,她说不是胃痛,是下腹痛。   我视线移向她的小腹,这一看不得了,我看看她、看看她的肚子,视线来回转了两圈儿。   “怎么啦?”她脸色发白,平躺地上,连自己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你……怀着娃进的沙漠?”我不太确定地问。   “你在胡说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你肚子鼓起来一个包。”我也解释不了自己看到的,便扶着唐小姐的脖子和后背,让她坐起身自己看。   她的小腹鼓了起来,除去这几天吃胖的可能,那就剩下怀孕和肿瘤两种可能了。   别的可能也有,只是我晓得的就这么三种原因能让肚子变大。   唐小姐见状比我还懵,她惊恐地看向我,好像在等我给她一个解释。   这事如此离奇,我实在想不出能让她安心的解释,唐小姐啥身材,上次她穿短裙的时候我见过,没有一点小肚楠。   身材纤细苗条的人,肚子鼓出来看着特别明显,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   “我觉得这种情况,你需要的是专业的医生。”   “我好像……”唐小姐双眼放空,虚望着夜空,轻声说:“忘了什么事。”   “再坚持坚持,你别现在就回光返照,忘了什么事不要紧,先保命。”   “冷芙蕖,你见过红色的雪吗?”   “没有,你看见了?别管它,那是你的幻觉,保持清醒。”   “是嘛……”唐小姐脸色越来越白,声音越来越弱,看起来随时可能休克。   几秒钟后,她缓缓闭上眼睛,而她的肚子比刚才又高了一点。   她肚子里有东西在吸收她的生命力,我意识到这一点后,将手覆上她的肚子。   如果只在她的肚子上烧出一个小洞,会不会造成她失血过多?我没有把握。   业火从来都是杀敌用的,不是救人用的,如果要杀死她肚子里的东西,要烧穿的不止她的肚皮,还有她的内脏。   “啊……”   正在我要下手还没下手的时候,唐小姐忽然睁开眼睛,她的眼睛里全是红点。   “我没事,感觉好多了。”她的呼吸已经没刚刚那么急促,汗也止住了。   我看看她的肚子,没有继续增长,现在看着就像怀孕四个多月。   她穿的裤子是松紧带款,没有腰带勒着,隆起的小腹看着已经不像吃胖那么简单了。   咕咕咕…嘎嘎嘎……寂静的沙漠忽然响起一阵阵奇怪的叫声,这都是在我看来比较‘常见’的动物发出的叫声。   说明包围我们的死寂已经退去,我望向四周的黑暗,又看看唐小姐的肚子。   “救命…救……命……”一个微弱的声音夹杂在动物的叫声中。   我扭头看向岩洞的洞口,声音好像是从洞里传出来的。   我看看四周的黑暗、又看看唐小姐,最后又看向洞口,这到底什么情况?   能喊救命的不一定都是人,以前我们就遇到过能模仿人类发声,引人去送死的生物。   迈克捡的小本本上写,进岩洞的队伍已经全军覆没,扔出这个本子,并且封堵洞口的人也已经中毒、无药可解,她用生命中最后的一点时间,浮皮潦草地写下警告,然后将剩余的力气全用在搬石头堵门上了。   小本本的主人是位女性探险家,还是位昆虫学家,她将在死亡区内遇到的昆虫都记录下来,其中却没有我们遇到的那种飞虫。   城内城外的生物间本来没啥交集,如今古城消失,核心能量被收起来了,城内的生物才飞出来。   我凑到洞口边上仔细听,呼救的人嗓子沙哑,声音微弱,这种情况下也听不出是男是女。   “里面有人吗?”我问。   “救……”   “1加1等于几?”我用外语重复了这个问题三遍。   虽然有些生物能模仿人声,但它们不会算算数啊,所以问名字不如问加法。   “2……”里面的声音停了一会儿,才缓缓回道。   算1加1用这么久,我一边腹诽,一边开始挪洞口的石头,我把上部分的石头挪掉三分之一,露出一个口,打亮手电照进去。   要是别的活物,受到光的刺激会给出激烈的反应,人类则不太会。   我踮脚瞪眼往里看,发现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趴着一个人,看她姿势是从洞内向外爬,爬到那个位置可能没力气了。   这人扎着马尾,头发应该染过,红一绺蓝一绺,只是在发尾能看到这种染色的头发。   她面朝下趴着,不知道是不是连抬脖子的力气都没有,我用手电光照向她的头,故意用光晃来晃去刺激她,看她有什么反应。   可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像是看不到有光照着她。   我捡起一块小石头,扔进去砸中她的肩膀,像这种不知对方是不是活人的情况,我不敢完全打开洞口,怕她只是装虚弱,万一等我打开洞口,她跳起来冲出来,外边地上还有个没有还手之力的唐小姐呢。   女人缓缓抬起头,显得异常艰难,她的样子已经造得人不人鬼不鬼了,说她是丧尸我都信。   “救……命…”女人看着我,她的指甲长得老长,眼圈青黑,但她的视线僵直,似乎是看着我,又像是没看见我。   我突然意识到她可能是失明了,盲人在看人的时候,就是这种样子,她可以通过声音判断我所处的大概位置,却无法真正做到精准定位,比如直视我的眼睛。   “有人?”唐小姐确实看着比刚刚好些了,她侧过头看向这边。   “不知道是不是活人。”或者说,一个人被困在岩洞里,有没有可能活几个月。   如果食物和水充足,这个人又有足够的药品,并且身体健壮的话,活上一年也是有可能的。   “她不是喊救命了?”唐小姐困惑地望着我。   “啧,会喊救命的不一定是活人。”   “那你打算见死不救?”   “你的问题怎么那么多啊,把她弄出来,她要是把你弄死呢?”   “有你在,她伤不到我。”   呀…我这思想上的鸡皮疙瘩掉一地,“你能不能不要把信任的话说得这么肉麻?”   “不止屁话多、事儿还多,赶紧救人吧。”   我不和病人计较,挪开洞口的石头,戴上手套把地上的女人拖出来。   这是杜医生在我出来前再三嘱咐的事,要求我触碰其它东西前必须戴手套,她是因为之前石化感染的事对这种事十分忌惮。   女人在岩洞内待的时间不短了,有没有感染上什么奇怪的细菌病毒尚未可知,我沾到没事儿,就怕回去之后传给杜医生他们。   我把女人身上缠上绳子,像拖唐小姐那样把她拖到洞外的空地上。   外面有新鲜,但不知道干不干净的空气,我给女人倒了一瓶盖的水,这水是汪乐他们给我凑的,而我用不上。   女人看起来比饿了一年的丧尸也强不到哪去,一瓶盖水远远不够她喝,但这水只是给她润嗓子用的,并不是解渴。   唐小姐出来没带水,我得省着点水给她喝,现在她正躺在沙子上,看着外国女人,对我说:“她看起来很虚弱,不像会暴起伤人。”   “嚯,记得迈克说过什么吗,小本本的主人中毒了,命不久矣,那支队伍里只有一位女性成员,就是小本本的主人,那位昆虫学家。”   我的言外之意就是,现在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就是小本本的主人,一个本该死去很长时间的人。   她的队伍早于迈克他们进入这片区域,所以她被困的时间可不短了,即使没有中毒,想活下来也相当困难。   何况还是中毒的人,我给她一口水喝,是想听听她怎么说。   女人喝过水,又要吃的,我给她半块饼干,这东西味道还行,杜医生说里面添加了人体每日所需的维生素和铁锌钙等营养成份,简单来说就是吃不饱,但能维持生命。   “吃饼干的总是人了吧。”唐小姐继续说。   “你呀,太年轻。”我语重心长道。 第343章 呕吐传染   唐小姐瞪我,特别不服气,从伪造的档案上看,我比她小,用年长者的口气和她说话,她自然不会服气。   我看她脸色有些恢复过来,也有力气瞪我了,这本是好现象,但一看她隆起的肚子,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另一位在地上躺着的女士却在吃喝完后没动静了,没有断气,貌似是睡着了。   在洞里那么久,不睡觉能干嘛,怎么出来还睡?   有个生病的、还有个睡觉的,返程的路一时半刻走不了,我找块石头坐下,拿出老人机,查我之前下载的软件,疑难杂症大百科!   里面记录了很多奇病怪病,症状也写得清清楚楚,我听过一种人类的疾病叫大肚子病,好像是感染了某种寄生虫后,会出现腹水的症状。   但唐小姐的症状又和那种病对不上号,我翻看着大百科里记录的病症,惊叹于人类疾病的种类之多。   “你在古城里吃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比如野味?”我问。   “没有,我背包里装的食物多。”   “那水呢?”   “我父亲做了一套净水系统,这两年他就是靠它支撑下来的,他喝了都没事。”   “那可不好说,人和人的体质不同,免疫力强度也不一样,我怀疑你是感染了……寄生虫。”   “突然长大的寄生虫?”   “见风长。”   “风没喝着,就吃了一斤沙子。”   “哦……也可能是沙子堵肠子里了。”   唐小姐吭哧两声,斜我一眼:“懒得和你说话。”   我也是想减轻她的心理压力,寄生虫和吃土好歹是她知道的东西,而她肚子里的东西,很可能是未知的。   已知与未知,又是长在自己身上,当然是前者更让人放心。   二十分钟过后,唐小姐的肚子没有继续胀大,脸色基本恢复正常。   眼睛里的红点也消退了,她自己坐起身,低头看看隆起的小腹。   “咋样?肚子还疼?”   “不,没感觉了。”   外国女人此时也睁开眼睛,她先是看看四周,全身紧绷,随后逐渐放松下来。   一个人养成这样的警觉性,需要长期处于紧张状态,直到变成一种本能。   “周围没有其它活物,你最该担心的是我们。”   “咳咳——”   “行吧,你最该怕的是我,不包括她。”在唐小姐的不满暗示下,我改口道。   “你是谁?”外国女人艰难开口。   “这话应该我问你,说吧,你是谁?”我还记得迈克提到的名字,那位昆虫学家的名字。   “安娜金。”   “你是干什么的?”   “来度假。”   “哦,游客啊,游客不在我们的搜救名单上,抱歉。”我起身,朝唐小姐走过去,明示外国女人,我准备离开了。   “等等,我、我有特殊任务,听着,我为正府部门工作。”   “那就对了,我们奉命来找寻探索死亡区的失踪人员,名单上有个叫安娜金的。”   “是我,就是我。”   唐小姐又不用好眼神看我了,我在她心里的形象怕是好不了了,但是问题不大。   “可是我们找到了一个记录本……”   “是的,我的记录本,在岩洞口,用防水袋包着。”   可能是急切地想要证明身份,外国女人的语速变快,流利度好了许多。   “上面写了什么?”   “昆虫观察记录,还有、还有我的队友都死了,哦上帝——”外国女人突然不说话了,像是回忆起很可怕的事情,眼中有悲伤和恐惧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你也是本该死去的人。”我补充道:“按你自己的说法。”   “是的……”外国女人安娜金喃喃道:“我本该死去。”   她面露困惑:“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活着?”   她看看自己长到打卷的指甲,这指甲告诉我们,她很长时间没干体力活了,那双手几乎等于摆设。   她的马尾辫松松垮垮,不管怎样,她被困期间指甲和头发仍在生长,但她的头发好像没重新绑过,手也没做过劳动,在岩洞里艰难求生,没有人会留长指甲,除非是僵尸。   但她的指甲打弯儿了,锋利度瞧着也不怎么样,可能还缺钙,如果她长期不动手,她是怎么获取食物的?   再说上厕所也不方便啊!   “这个问题问的好,你要是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看看你的指甲,这是劳动人民的双手吗?”   安娜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陷入了新一轮的回忆,她双手捂头,抓着一头松散乱发。   “不,不不不——”她不知想到什么,拼命摇头,表情惊恐,那是害怕到极致的眼神,如同拿到了死神宣判书。   她伸出手指往嘴里塞,但指甲太长,她咔咔咬断指甲,继续往喉咙里扣。   呕呕的干呕声听得我都难受,她好像想把什么东西吐出来,唐小姐本来已经好了,被安娜金给影响的,也跟着干呕。   随后我们看到了堪比恐怖电影的一幕,先是从安娜金嘴里冒出一个东西的头,像蛇,不过没有鳞片,身体柔软皮肤发紫。   安娜金也是个狠人,一把抓住这东西的头,把它往外拽,这东西自然要反抗,不愿意出来,安娜金一边呕吐,一边大力,硬是把这东西给拽了出来。   这东西全长得有一尺半,两指粗细,被扔到地上想钻沙子里去。   安娜金没给他逃跑的机会,抓起旁边的石头猛砸,把这东西砸个稀烂。   “看到没有,寄生虫多可怕。”我转向唐小姐说。   “你能别恶心我吗?”唐小姐刚吐完,眉头拧得像麻花。   “sao瑞~”我抬起手,做了两下下按的动作,意思是让她往下咽一咽,别再吐出来。   生猛的安娜金像完成了临终遗愿,突然倒地,不过她呼吸剧烈,明显很难受,眼泪鼻涕横流,刚刚那一拽,她遭了不小的罪。   我看看天,再等下去,我们没办法按照预订时间返回,可是她们俩这状态,已经不适合拖拽,甚至走几步就可能倒下,我又不会赶尸……   又过了一个多钟头,安娜金缓过来一点,当然,我是指她可以正常交流了,但走路还是不行。   照目前的情况看,我们只能等陈清寒他们过来接了,只要吃光大虫子的那些干尸别来突袭就行。   天亮前,我问安娜金,一会儿太阳出来了,再把她们晒中暑,那个岩洞是不是可以进去。   安娜金说不行,洞里有许多虫卵,这些虫卵存在了上万年甚至更久,它们处于休眠状态,可一旦进入人体,就会苏醒并生长。   我问,难道岩洞里有水源?   安娜金点头,尽管她们当初使用了过滤器,还在水中放了净化水的药片,但喝过水的人依然感染了寄生虫。   而且她发现这虫子特别爱吃岩洞里的一种石头,那石头与普通岩石不同,质地较软,硬度大概像是石灰块,一点点啃的话,和风干一个月的馒头也差不多。   安娜金是最后一个感染的,她喝那水的时间比较晚,其他人都在她前面发病,她见到了他们的各种症状表现。   其中一个项就是吃那种石灰块一样的石头,吃的多、虫子长的快,安娜金察觉这一点时,曾试图阻止另一名队员,可惜没有成功。   那人狂吃了一块西瓜那么大的石头,然后就肠穿肚烂了。   安娜金发现从那人体内破肚而出的虫子,反倒进食不快,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缓慢。   啃上半天也没啃掉指甲盖大小的石头,安娜金亲眼目睹队友们惨死,她写下警告,因为她感觉自己也在受虫子的影响,有非常强烈的啃石头冲动。   所以她封住洞口,服下过量药物,想要自杀了断。   药物过量导致的头晕、恶心、心慌折磨得她晕迷过去,她的记忆就停留在那一刻。   显然,她吃的那堆药不具有打虫效果,连她自己也没死成,我都怀疑她在精神恍惚的情况下,吃了过量的维生素。   反正那虫子个头那么大,盘在她胃里,她肯定感觉不到饿,而那虫子也不怕胃液腐蚀,这么长时间还没被消化掉。   除了让人吃石头,虫子各项技能都有点弱,刚出场就被KO了。   我说如果催吐这个方法管用,为什么当初她的队员们不试试?   她说因为直到第一只虫子长成出来,他们都没有想到是肚子里有活物。   他们认为可能是营养不良导致的异食症,或者中毒反应。   难怪她的警告里写她也中毒了,由于她们那队人都是同一时间喝下的虫卵水,大家的发病时间非常接近,也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分析反应。   除了安娜金,其他人突然病倒,队医也包括在内,她当时慌了神,等发现是虫子作祟,她自己也出现症状,在那种环境下,她脑子里只有一死了之的念头。   而她被我救出来后,只吃了一点饼干,她也想过没遇到我之前她怎么活下来的。   随后她想到了那虫子,事实证明她猜对了,也赌对了,那虫子可能是她不吃不喝仍然能活到现在的原因,但她可不会因此就让它继续待在她肚子里。   我看了看被砸烂的虫尸,把它缩小再缩小,怎么觉着有点眼熟。   我问安娜金,虫子吃的石头是什么颜色,听到她的回答,我心中一动。   她说的颜色和无用泡澡水的颜色一致,就是那虫子的颜色,也和无用的虫大衣一个色号,都是紫色的。   但无用穿身上那些明显是幼体,头部还没发育成熟,看着像蚂蟥。   “奇怪,这洞不是旅游景点吗?还有这么危险的东西。”我自言自语道。   “谁会喝没经过检测的水?游客是不会尝试的。”安娜金接话道。   “那洞里的文字,你研究过没有?”我问。   “我不认识,拓在记录本上了。”安娜金此时有了些力气,也愿意交谈,她问我:“你们的领队是谁?”   “我们是华夏来的外援,因为我们的人在死亡区迷失,所以也算进来执行营救任务,当然,袋鼠国也派了向导,进来寻找之前失踪的人。”   “你们还没看到古城是吗?”   “嗯?看到啦,出来了,正往回走呢,我这是折回来取点东西,不然咱还碰不上呢。”   安娜金明显很诧异,“你们是从古城回来的?”   我点头:“是啊。”   她的表情变了,看看我又看看唐小姐,身体下意识地想要向后挪动。   “别怕,古城里的邪恶力量已经消失,被人劫走了,现在那什么都没有,古城也沉入地下了。”说完我怕自己说没有力度,朝唐小姐飘了个飞眼。   “是的,古城消失,核心被人劫走了,那些恶灵已经死了。”唐小姐很给面子地帮腔。   “你们认为,核心是什么?”安娜金莫明其妙地问。   “一团光。”   “一种能量。”   我和唐小姐同时回道。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有没有看到——”安娜金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摇头说:“没事,没事。”   “怎么了?你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别怕,真的都过去了。”我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是的,都过去了,我没事,没什么事。”   安娜金的样子可不像没什么事,我感觉事情还重严重,只是她不敢说。   在此时的情景下,能有什么让她害怕到不敢说出实情?   是害怕她上头给她扣顶泄密的帽子,还是在惧怕什么东西的报复?   她现在不肯说,我追问也没用,只能等换个地方,或者见到迈克,她会愿意透露些什么。   毕竟迈克对她而言才是‘自己人’,天蒙蒙亮,我把她们扶到洞内,只要洞口边上,没有走太远。   其实按安娜所说,只要别去碰洞里那眼泉水,就不会有危险。   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把她们放在出口跟前,这样逃跑比较方便。   天亮后,迈克带着小红来接我们,他们两个凑一起属实令我意外。   迈克向来对小红的戒心很大,敢单独跟它出来,难道是已经信任它了?   其实从小红和我共战大虫子开始,迈克就没再提过小红身份可疑的事。   也许他觉得一个为救他们甘冒生命危险的人,是不应该被怀疑的。 第344章 意外怀   小红来得正好,它是治疗型机器人,这会儿它的作用比十个武林高手都强。   迈克问我发生了什么,他按正常路线找没找到我,只看到散架的虫骨,他看出骨头上的齿痕属于人类,而且还算新鲜,担心我遭遇不测。   好在他想起和我提过这个被封的岩洞,如果我在虫骨那遭到袭击,这里是最近的躲避点。   于是他带着小红过来看看,果然我就躲在这,他说唐老先生昨晚发现唐小姐不见了,非要出来找人,被陈清寒劝住了。   唐老先生一口咬定唐小姐是跟着我出来了,其他人不信,最后唐老先生没办法,只得说出他如此坚信的理由。   结果自然是众人不信,迈克说起唐老先生的理由,表情就像一个唯物主义者谈到鬼怪,他不止不信,还觉得好笑,“他居然怀疑你是来毁灭地球的外星人,哈哈。”   小红没有参与我们的谈话,它在岩洞里给唐小姐和安娜金做检查,迈克说等小红检查完他再安娜金谈谈。   “唐小姐也是这么说,虽然我挺喜欢看异形系列的,但是我很肯定,它们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一脸严肃,迈克听后却笑了,他一定认为我在开玩笑。   迈克说唐老先生被困古城时间久了,又整日担惊受怕,难免对人对事疑神疑鬼。   我和小红的超强武力值,让唐老先生受到了‘惊吓’,当然,如果只是惊吓还不至于让他把我们和外星人联系在一起。   迈克认为唐老先生他们在古城中做的事,就是研究外星文明,他们肯定是将核心能量当成了外星能源。   我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那些大头人,可以使用核心能量创造幻象。   迈克笑了笑,说唐老先生本来不愿意说出他掌握的证据,但陈清寒说他们不会因为一个毫无根据的猜测,就派人出去冒险,或者怀疑跟自己出生入死的队员。   唐老先生为了说服他们出来寻找唐小姐,便道出了令他确信不疑的事。   结果正如我和陈清寒猜的那样,大虫子的血液含有剧毒,唐老先生他们在进驻古城时,曾遭遇过飞虫的攻击,他们一方损失了好几名护卫人员。   他们想用重武器对付大虫子,可惜被它给跑了,然后逃得无影无踪,他们找不到它在哪。   但他们还是打伤了它,伤口迸溅出的血溅到护卫人员身上,沾血的人全部中了毒,浑身溃烂,表皮一片片地往下掉,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内脏就烂透了。   唐老先生当时在场,他亲眼所见,那场面给他造成了极深的震撼,所以当他看到我和小红脸上沾着大虫子的血,却不痛不痒,他的震惊程度不亚于9级地震。   当然,只是这一点还不足以让他确信我和小红是外星人,他随后偷偷观察我们,随即发现在这酷热如火炉般的沙漠中跋涉,我和小红竟然从来不曾流汗,尽管我们会装出很累的样子,可是我们的脸从来没有被烈日烤红过,嘴唇也没有因为缺水而干裂。   最后一点就是他发现我能和一些生物交流,说交流或许还不准确,是我能‘听’懂它们的语言。   这是唐老先生的观察,并不等于事实,却也没差多远。   沙漠里的活物很多,古城消失后,这些生物好像没了禁忌,愈发活跃地出来活动,有些生物的思想会被我捕捉到,可能走着走着,我会突然转过头看向某处。   其他人并没有因此产生怀疑,大家都是时刻注意着周围的风欠草动,就是一只蜥蜴从旁边跑过去我们都会看上几眼。   但唐老先生说,我偶尔会看着那些生物笑一下,或皱皱眉,就像能‘听’到它们在说什么。   他们的研究团队在古城待的时间比别人都长,知道古城有一种能控制人心的力量,他们相信这必然是一种精神力量,虽然他们没有发现供电室的大头人,可他们做出了假设。   有一种力量,可以影响人的思想,他们认为这种力量不像自然生物,比如花草石头,是来自具有更高智慧的东西。   唐老先生没功夫详细解说他们的研究过程,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他们怀疑有外星人存在,而且这些外星人可以用精神力量制造幻象。   啊……我心中点头,这说的不就是大头人吗?它们样样都符合,能使用核心力量、还会借助核心制造幻象,可以用意念向我传递‘遗言’。   “但是不怕大虫子的血,和影响人的思想,两者间有必然联系吗?”   “可能是觉得只有外星人,才会对虫子的血免疫,毕竟,他怀疑那虫子也是外星生物。”   这话听起来就离谱,起码迈克看上去是不信的,他要是信了,也不会当笑话一样跟我讲。   他更倾向于相信这些虫子是地球生物,只不过和核心一样,都属于地球早期文明的产物,是人造的变异种。   我一边听一边想,现在大虫子的血液没了,肌肉组织和脑子也没有了,光凭骨头,他能不能造假?   只要证明不是人人都会中大虫子的毒,那我是异形的嫌疑就会不攻自破。   小红替安娜金和唐小姐做完检查,出来之后要单独和我谈谈。   它把我拉到一边,说安娜金的情况还好,身体补充些营养,慢慢可以养回来,眼睛比较难办,那是长期不见阳光导致的,治疗需要适合的药物。   这倒好办,等出了死亡区,袋鼠国自然会为她安排医院治疗,她这是工伤。   小红说完安娜金,又说唐小姐的情况比较特殊,倒不是因为她得了绝症,或别的疑难杂症,只是因为她怀孕了,而且按现在的时间算,已经16周了。   别逗了,哪有16周,我亲眼看着它鼓起来了,也就16分钟!   “你、你确定,她肚子里的是孩子?是人类?你再好好看看,别弄错了。”   “是的,确定。”   “这不可能啊,16周,4个月?不可能,昨晚上出来的时候肚子还是瘪的。”   要说唐小姐怀孕,那不算啥奇事,但她跟我一起出来的时候还没事呢!   我仔细回忆唐小姐肚子鼓起来时的前后细节,前是我和干尸在搏斗,不、是我在虐杀干尸,然后她就吐了。   我当时还奇怪,她在地下排水沟见过的尸体也没多漂亮,个个都挺恶心的,那时她可是没呕过一下。   就从她趴我背上之后,想到这我的精神一颤,体内的能量动力差点吓熄火,心说总不会是我把她背成孕妇的吧?!   这事小红也觉得不符合反常,因为我们离开古城的时候,小红和杜医生就给队里的人检查过,尤其是被困的唐家父女。   小红很清楚唐小姐的身体状况,所以才几天的时间,这人就怀了,而且胎儿已经四个月大了,它觉得如此反常的事,有必要单独‘汇报’。   那么老大的肚子,瞒是瞒不住的,小红问我可不可以告诉唐小姐真相,我点点头,不说也不行啊,她肚子里的是个活物,会动的,到时踢她一脚、给她一拳,不用我们说她也会发现。   小红回洞里跟唐小姐说了下她的情况,我悄悄挪开几步,离洞口远些,怕唐小姐突然尖叫歇斯底里什么的,但是她没有,她只是抱住脑袋,在那拼命回忆。   她之前就跟我说过,她在地下被困的时候,好像发生过什么事,被她给忘了。   这事不管起因是什么,现在从结果来看都够惊悚的,即便怀孕的途径正常,但这胎儿‘嘭’一下像吹气球的突然长大,就是反常啊。   迈克劝了两句,意思是有什么事先回去再说,大家分开太久总归不安全。   回去的路上,迈克背着安娜金,小红背着唐小姐,我负责带路,没错,他们让我一个路痴带路。   好在白天的沙漠所有参照物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只走错了三回,还在迈克的提醒下及时纠正了错误,没有带他们走冤枉路,顺利回到营地。   唐老先生本来在洞口蹲着,打远一见有人回来,立刻站起来眺望,看到唐小姐是被背回来的,立刻跑过来,汪乐在旁边扶着他,生怕老头儿把自己摔着。   陈清寒也在洞外站着呢,他可没唐老先生那么激动,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瞧见迈克身后还有一人,询问的眼神向我投过来。   “袋鼠国的人,昆虫学家。”我介绍道。   “安娜金?”陈清寒的记忆力非常好,迈克顺口提过一句的名字,他就记住了。   “对,靠肚子里的寄生虫活到现在,我估摸啊,是那虫子定时钻出来吃饭,然后再回她肚子里睡觉,给她提供了营养,这才保住她一命。”像是无用,我估计她也不用吃东西,就靠那一身的虫子足够维持生命了。我贴近陈清寒小声说。   说完我才想起来,我用汉语和陈清寒我流,安娜金听不懂,没必要降低音量。   这事她自己肯定也能想明白,但我怕说出来她再犯恶心,她一吐、唐小姐就吐,我真是再不想听到她们俩个呕呕的声音了。   唐老先生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唐小姐的异样,小红在旁解释说唐小姐没事,只是怀孕了。   唐老先生的眼珠子瞪得快掉出来了,它们要是带弹射功能,现在肯定砸到小红脸上了。   唐小姐却急着向他求证,说有一天晚上,她是不是离开过他们藏身的博物馆。   唐老先生听完明显眼神不对,有点闪躲,可架不住唐小姐一再追问,她现在不是冷静,如果不能想起她遗失的那段记忆,她照样会陷入恐慌。   唐老先生看看我们,其他人立刻会意,该避的避、该走的走,没人听他们爷俩说话。   唯独我还站在他们旁边,唐老先生又看我一眼,唐小姐催促他快点说,他便不理会我,点点头,说那天晚上,唐小姐的确离开过博物馆。   唐老先生似是有所犹豫,万般无奈,才狠了狠心,对唐小姐说她有夜游症,小时候就有,那会儿她经常半夜起来,自己走出家门,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唐老先生为此特意带她去首都的专科医院看过,而且托关系预约到国内最好的专家。   小时候的唐小姐跟医生说,她并没有做梦,是听到有人叫她才出去,她跟着声音一直走,那声音像是一种引导。   医生问她为什么不拒绝,那声音是陌生人还是她认识的人,她说是认识的人,可又不知道是谁。   像这种情况,去医院瞧准说是心理问题,没人会相信真有一道声音在召唤她,毕竟唐老先生晚上也在家,而且发现她这毛病之后,在她入睡之后就守在床边,成功拦住两次,她打不开房门,便回床上继续睡了。   但只要唐老先生不在她身边,她似乎总有办法打开用钥匙反锁的房门,而且没有一丁点暴力破坏的痕迹。   唐老先生一看,用反锁门的方式解决不了问题,就马上带她去了医院。   所以,如果真有一道声音,强到可以给人引路,那唐老先生和她在一个屋里,应该也能听见。   后来自然是确诊为夜游症,还有幻听的症状,怎么治的唐老先生没细说,就说是效果挺好,这些年只偶尔犯过一两次,每次都是在唐小姐感觉压力特别大,情绪不稳定的时候。   比如考大学的前一天,工作上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时,因此那晚唐小姐走出博物馆,唐老先生以为是她的夜游症犯了。   古城不比别的地方,到处危机四伏,唐老先生有心出去找,可是他体力不行,只要博物馆附近找了两圈儿,便有些支撑不住,幸好这次唐小姐没走一晚上,就在外边转悠一个小时便回来了。   唐老先生一直没有告诉她这件事,因为当初的治疗方法主要是催眠,医生特意叮嘱过唐老先生,不要告诉唐小姐她有这病,否则她的病情会比以前更重。   唐老先生见唐小姐啥事没有,自然没敢提夜游症的事,加之后来再没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他以为和以前一样,她只是偶尔才会犯病。 第345章 婴儿   压力造成的夜游症…要说压力,没找到父亲的时候不是应该比找到之后大吗?   那时唐小姐已经和她父亲躲到了博物馆,是地下最安全的地方,难道不是最安心的时候?   不过说道声音,如果它是真实存在的,催眠也不管用啊,唐小姐又没聋。   所以那声音是她幻想出来的?   “一个小时……”唐小姐皱着眉重复。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极恐怖的事情,低头看向她的小腹,“是这个小鬼!”   唐老先生劝她冷静,可能觉得她在胡言乱语,唐小姐看着自己的肚子,好像看着一个怪物。   我再三向小红确认,她肚子里的胎儿到底是不是人,小红给出的都是肯定答复。   小红不是现代人制造的机器人,我担心它区分不出人的‘种类’,所以它给出的诊断需要经过进一步确认。   “你别多想,哪有什么小鬼。”唐老先生尽量安抚着唐小姐。   “有,是它,它…冲我笑,然后爬进我肚子里!”   唐小姐这描述,我只在恐怖片里见过,孩子从肚子出来的情节一般影视剧中时常出现,但孩子自己爬进肚子的画面,可能就恐怖片里有。   而且他们说的那个晚上,距离今天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当时肚子没变大,今天才吹气似的鼓起来,着实离谱。   “那只是梦,恶梦而已,不是真的。”唐老先生继续解她的心疑。   古城地下通道四通八达,博物馆所在的位置却只有一条路可供进出。   那条路走到头要十分钟,来回就是二十分钟,也就是说,唐小姐真正外面待的时间只有四十分钟。   她不可能走到太远的地方去,唐老先生对那片区域很熟,知道时间再经过计算,所有唐小姐可能去的地方就都在他脑子里搜出来了。   唐老先生想了想,说:“难道是祭坛?”   博物馆附近的建筑不多,能让人做恶梦的看来就这祭坛一个。   唐老先生似乎想到什么事,问唐小姐:“那祭坛里有很多婴儿的雕像,有些甚至很恐怖,你呀,你一定是走到那,看到了婴儿的雕像,所以做了恶梦。”   如果‘小鬼’是恶梦,唐小姐为什么突然怀上?   唐老先生随后就面有难色地说出他的推测,他怀疑是那些和她走散的人,趁她睡着的时候侮辱了她。   那这侮辱得有多么无知无觉,连睡梦中的人都惊不醒?   我默默叹气,唐老先生这波解释太牵强了,他是为了安慰而安慰,完全不讲道理啊。   唐小姐果然不信,坚持说是个小鬼钻进了她的肚子,两个人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陈清寒不得不出面调和。   他听到唐老先生说起有个祭坛,问他那祭坛是祭祀什么东西的,听这意思,陈清寒没见过那个祭坛。   唐老先生说,应该是死去的婴儿,跟古城人的创世神话有关,古城人的祖先为了生出正常的后代,就不停地生育,生下过许多畸形儿,要么生下来就死了,要么胎死腹中。   反正没有能活几天的,可能是死的孩子太多,这对‘夫妇’便给死去的婴儿建了一座祭坛,这祭坛也算是古城人眼中的古物,历经百代,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里面的每一个雕像,代表着一个死婴,唐老先生说,那祭坛四周摆放的雕像不下上万座,密密麻麻排列在一块。   即便是放到太阳底看下,也令人心惊胆战,在昏暗的环境下看,那更是阴森恐怖。   按唐老先生的说法,唐小姐见到这些恐怖的婴儿雕像,投射到梦中,就成了恶梦。   我听说过梦游的人可以在千里之外生活几十年,突然在某一天醒来,已经是有家有业,那在梦游状态下看到周围的事物应该是可以的。   只是梦中看到小孩钻进自己的肚子,醒来后真的怀了,这未免解释不通。   反正我觉得在这件事上,唐小姐的话比较可信,唐老先生的猜测太过牵强。   陈清寒听唐家父女说完,表面看不出啥态度,他没有倾向任何一方,只说等出去了,会立即送唐小姐去医院做全面检查。   在此之前,希望他们父女俩都不要太担心。   陈清寒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黄色的纸折成一个小三角,展开啥样不知道,他将这东西交给唐小姐,说是他每次出任务,都会带上高人相赠的护身符,信不信两说,不过这些年他东奔西走,遇到过危险无数,怪事更是多,最后总能化险为夷。   唐小姐是真的害怕,客气都没客气,立即收下护身符,死死攥在手里。   陈清寒有没有护身符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给唐小姐的肯定不是,那是我亲眼看他守夜时闲着没事自己折的,材料是巧克力内包装纸。   既然当初医生使用催眠治疗缓解了唐小姐的病情,我估计陈清寒是想模仿医生的治疗手法,用心理暗示削弱她的恐惧。   但愿唐小姐别把‘护身符’放到面前,否则她会闻到熟悉的巧克力味,不过我已经想好忽悠她的说辞了,如果她起疑,我就替陈清寒解释,那是现在的制符大师与时俱进,好比是手纸上喷香水,不仅实用还有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   唐小姐倒是没把‘护身符’放面前,她把它捂到了肚子上,嘴里还念叨着‘镇住你’。   唐老先生安顿好女儿,去找了杜医生谈话,他没找小红,不知道是不是嫌它年轻,想找个看起来更有经验的大夫聊聊。   杜医生对‘人’的治疗经验确实比小红多,可她没有透视眼,小红的眼睛有类似的功能,而且对人无害。   但杜医生会诊脉,她向唐老先生保证,唐小姐肚子里的小生命是个健康的、有心跳的、小女娃。   唐老先生很惊讶,他说以前他就听过,有汉医之名家,仅通过诊脉,就能知道孕妇所怀的是男是女,只是他一直没机会亲眼见到。   杜医生很谦虚,说这种方法也不是百分之百能确定胎儿的性别,但她能保证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准确率。   可惜她却无法解释为什么孩子会突然长大,而唐小姐还安然无恙。   她解释不了,我们这队伍里的其他人更解释不了。   我虽然将他们的谈话全程听完,但回扎营的洞里休息时,却一句话没说。   只听汪乐和黄载江在那讲故事,他们自然也知道唐小姐离奇大肚的事了,不过他们没议论唐小姐,而是讲起了从别处听来的‘鬼胎’故事。   唐小姐人在洞外,心情复杂一时半会儿平静不了,所以一个人坐到外边的石头上发呆。   唐老先生和杜医生聊完就过去陪她坐着,父女俩什么都没聊,就是静静坐着。   汪乐和黄载江讲故事时,故意压低了音量,本来唐小姐就疑神疑鬼,若是再听到他们讲的这种灵异故事,真有可能把自己的肚子给刨开。   外面烈阳高照,沙子被晒得滚烫,洞内昏暗,他们两个在那嘀嘀咕咕,我也跟着听一耳朵。   他们正讲一个女法医,解剖完一具无名男尸,当晚便做了一个梦,梦到男尸跟她回了家,一人一尸一度春宵,第二天醒来发现是梦。   可是三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不,是她感觉自己怀孕了,她本身就是医生,对各种妊娠反应还是了解的,但到医院做检查,结果却是没怀。   医生说也许是她的心理作用,太渴望要小孩什么的,她是个独身主义者,也不喜欢小孩,根本不可能渴望拥有一个孩子,甚至强烈到产生幻觉的地步。   西医汉医她全部看过,去了好几家大医院,结果都是一样。   查到最后她都快相信自己精神方面出问题了,但她的肚子一天天渐长,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大一点。   不说像唐小姐这样吹气球一样吧,也是肉眼能看出来的程度。   而且肚子越大,她夜里就越常听到小孩子的哭声,她在梦中总觉得肚子发沉,梦中的她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一个小孩坐在她小腹上,背对着她哭。   我听到这,暗暗点头,这故事里的小孩子冲女法医哭,唐小姐梦中的小孩冲她笑,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说道?   恰好此时陈清寒进来,听到他们两个聊的话题,瞪了他们一眼,两人立刻闭嘴。   杜医生在旁边也白了他们一眼,说他们枉为科学工作者,整天沉迷灵异故事,还是什么鬼故事群的群主和管理。   我说他们两个怎么有那么多民间怪谈、奇闻和灵异小故事可讲,原来已经建立了交流渠道。   迈克听不懂他们俩在那叽里呱啦讲什么,小红压根儿不知道鬼是什么,只有我,见陈清寒又出去了,连忙问:   “后来呢?真生出来了吗?”   两人像是遇到了知音,凑过来靠近的我,我们三个人形成三足鼎力之势,以免声音外传过远。   “生没生……没人看见,但是那个女法医,最后是肚皮破裂,失血过多而死。”黄载江小声说。   “有东西撕开她的内脏和肚皮,从里面钻出来了,现场还有一串痕迹,像是小孩子在地上爬行的痕迹,小小的血手印,从浴室爬到阳台,最后消失在阳台外边。”汪乐用更小的声音说。   “你们这是故事啊,还是真事啊?”我看他们两个说的悬乎,表情还特别夸张,一个瞪眼、一个咧嘴,分明是故意想吓我。   “当然是真事。”他们见我要上钩,特别严肃地点头。   “哦,你们说的那个小孩,是这个吗?”我手指虚点黄载江的右肩稍后的位置,那里是岩洞最深处的黑暗,我们一行人都在洞口能见到阳光的区域待着,黄载江背朝洞里边,他身后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哈哈哈,小冷,你吓人的段位可不高啊,这都多少年前的老梗了。”黄载江冲汪乐扬扬眉,那意思好像在说,她这点本事还想吓到我?   “真的小冷,好多年前的恐怖段子了,你平时很少看这类故事吧。”汪乐附和道。   我抽出腰后别的钩棍儿,二人一见连忙收起笑意:“别呀,闹着玩的,冷爸爸,你这法宝我们可见识过,扎死过上古怪兽的家伙,咱是自己人,何必动用此等宝法?”   “别动!”我一把按住黄载江,汪乐也愣了,但我动作不停,手里的钩棍狠狠刺向黄载江肩膀。   “哇……啊——”婴儿的叫声响彻岩洞,而且听声音就知道,这声音是由近而远,本来离我们很近,渐渐向远处跑了。   黄载江下意识地缩脖子捂耳朵,因为他离那声音最近,就贴着他的耳朵。   “刚才什么东西?”汪乐坐在黄载江旁边,可他没看到黑暗中的东西,一脸的懵。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也进来询问,那一声惨叫太过凄厉,连唐小姐也听到了,她一听到婴儿的叫声,情绪就激动起来,唐老先生紧紧搂住女儿,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怎么了?”陈清寒进来的最快,一进来就看着我问。   “一个小婴儿,爬到黄载江背上了,我给它扎跑了。”我简单明了地说。   “什么?什么婴儿?我、我怎么没感觉啊。”黄载江一脸后怕,那叫声就贴在他耳边,可见那东西离他多近,再近一点就能咬住他脖子上的动脉。   “你看看你衣服。”我指指他肩膀的位置。   虽然他肩膀上没有血手印,可是有泥手印,泥巴点清晰地印出一个小小的、属于婴儿的小手。   “是干尸?”陈清寒仍旧问我。   “不好说,看着像……石头,但是石头下边好像还有一层,我觉着吧,像干尸套了层石壳子。”我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这洞里怎么会有干尸,我们进来的时候检查过的。”汪乐起身打开手电,照向黄载江身后的黑暗。   这个洞一共没多大,一眼就能望到底,一只手电就能照得清清楚楚,我们进来前,确实是检查过的。   但现在凭空多出一个小东西,它是怎么进来了,又跑哪去了? 第346章 包围   这是我们今晚用来休息的地方,必须确保它是安全的,陈清寒和迈克再次将岩洞仔细检查了一遍。   他们在洞里边发现了一处松软的沙地,拿铲子往下探,铲子只剩个把手了还没到底。   陈清寒换了一把铲子,铲柄能拼接加长,往下探到一米多深,再拉上来,铲头上沾着一坨泥巴。   他用这铲子探了几个地方,测出沙地下面的泥坑只有下水井的井口那么大,泥潭与地面中间有一米八厚的沙层。   如果那石头孩儿经常在这洞内活动,沙地上会留有它爬行的痕迹,但我们进来前检查过,当时并没有这样的痕迹。   汪乐小声跟黄载江说,是不是他们俩讲故事,把它给招来了。   黄载江仍心有余悸,把那件沾了小手印的外套脱下来,紧紧跟在我身边,说万一那东西再来,有我的伏魔棍儿在,它近不了他的身。   陈清寒拿出一个东西放到泥坑上方的沙地上,迈克问他那是什么,陈清寒说那是警报,下面有东西上来,警报器会响。   迈克又不傻,他说那明明是个铃铛,甚至不是电子产品,陈清寒也不和他多解释,让他相信东方玄学。   迈克说他看过封神演义,知道什么是法术,但他根本不信这些东西。   所以他在铃铛旁边又放了一个小仪器,他说这东西能感应地面震动,超过一定频率,它就会响。   汪乐听了问,那要是晚上睡觉有人翻身怎么办,它也会响吗?   迈克说是的,因此大家晚上休息的时候,最好保持一个姿势别动。   当然,他的仪器感知范围小,我们只要睡在离那个泥坑最远的地方,即使有人动动胳膊、动动腿儿,它也不会响。   太阳落山后,所有人都回到洞里,一个挨一个靠着离泥坑最远的一面洞壁休息。   这些日子他们累坏了,基本上没有失眠的时候,天黑后,大家陆续睡下,唐小姐非要挨着我,她手里还攥着陈清寒给她的‘护身符’。   这陈禽兽,转行当神棍肯定也能混得不错。   夜里我和小红大眼瞪大眼,陈清寒在洞外守夜,我和小红负责洞内的安全。   唐小姐紧紧挨着我,黄载江本来也想靠我近点,说这样他比较安全感,被杜医生呼一了巴掌在后脑勺上,警告他说,那样的话要他命的可就不止小石孩儿了,另一个煞神更可怕。   杜医生说的时候拿眼睛瞟向陈清寒,黄载江摸摸脖子,只好乖乖跟汪乐抱作一团。   我们的睡袋失落了大半,仅剩的两只,一只给了唐老先生,一只给了唐小姐。   其他人只能抱团取暖,我和小红一直在装正常人,所以她选择古小哥当伪装道具,晚上的时候会抱着古小哥睡,古小哥知道小红是机器人,自然没有什么忌讳,而且小红自带发热功能,对他而言跟热宝似的,他乐得有个自热取暖器抱着。   他们俩这互相利用的关系,搁在旁人眼里,就变成了互生情愫、互相爱慕。   杜医生还说过,这两小年轻真是前卫,一见钟情不说,还火速进入如胶似漆的阶段,难道这就是速配时代的超速爱情?   我跟着点头,心里却暗道,如果他们俩相爱了,那何止前卫,那是只有科幻片里才会出现的情节,人类与机器人的凄美爱情故事。   反正路上也是闲的,我问过小红,知道啥叫爱情不?   小红的镜头眼闪了闪,背课文似的,给我说了一大堆解释,从生物学角度上的爱情,从社会学角度上的恋爱关系,看来古城人对爱情这课题,也颇有研究。   如果古城人和我族真有什么渊源,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有共同的国家,有男有女,跟现今人类社会差不多。   然而目前来看,古城的男祖先喜欢异形,我族的女人热爱战争,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小红可以背出一套一套的度娘词条,但它终究是治疗型机器人,不是虚拟女友,所以和它聊爱情,就跟玩点读机一样。   我脑子里想着这次出来发生的事,睡梦中的唐小姐突然抓住我的手,我以为她在做梦,便没在意,可她拉着我的,轻轻放到了她的肚子上。   哎哟——   我的手掌刚放到她的肚子上,就感觉有个小小的东西跟我击了个掌,我连忙抽手,随即看到在她肚子上凸出一个小小的手掌,那应该是胎儿的小手,特别小。   我的手掌一离开,它也跟着收了回去,这小东西要干嘛,givemefive?   小红注意到我的动作,指指唐小姐,问我怎么了。   “她肚子的那个小东西在动。”我还不确定那小东西是不是故意要和我击掌,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那个石孩会不会和她有关系?”小红这回指的是唐小姐的肚子。   很好,机器人已经学会好奇了,小红每天都有些变化,行为举止思维言语,都在向着‘活人’标准更新程序。   这洞里本来没有石孩活动的迹象,队伍在这扎营两天了,期间也没有石孩出现,唐小姐刚回来,石孩就来了,小红的怀疑也不是没根据的。   铃铃铃……   一阵急促地铃声,吸引我和小红同时看向洞的深处,陈清寒也很快跑进来,其他人虽然睡得熟,但起码的警觉性还是有的,纷纷坐起身,同时手摸向自己放武器的地方。   铃声一声接一声,我们众人屏息宁神,等了一会儿,却没见有什么东西从放铃铛的地方钻出来。   “不好。”陈清寒转身要出去,可他转身后就见洞口已经消失了。   那地方变成了实打实的岩壁,我们所有人都被困在里面,而我们之中,唯独唐小姐听到这么大动静还没醒。   “这是什么障眼法?”黄载江一见洞口消失,也冲过去用铲子敲击岩壁,想试试它到底是不是真的石头。   “恐怕不是,障眼法还好对付些。”陈清寒说着,叫大家聚拢在一起,不要留出空隙,同时注意头顶和脚下。   黄载江终于有机会又挤到我身边来了,汪乐气道:“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平时不是胆子挺大吗?”   黄载江干笑:“不瞒兄弟你说,我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怕这小鬼。”   汪乐和黄载江交流比较多,知道他的事也多,随口接了句:“看来你对那件事的阴影很深啊。”   黄载江点头,“可不是,一想起来我就浑身发毛,控制不住。”   他是害怕,迈克是尴尬,陈清寒放的铃铛响个不停,他放的感应器却没动静。   而此时,我们已经看到几个小小的黑影从暗处爬出来,古小哥往黑暗处扔了一根他自制的火把,那几个小黑影却不怕火,只是冷静地绕开火把,继续朝这边爬过来。   野兽基本都怕火,显然这些东西不是野兽,当它们从阴影中爬出来,黄载江立刻紧张地缩向我身后。   那是几个小石孩儿,说是石头也不完全对,应该说是婴尸外面糊了层石壳子,像石膏似的,现在外层的壳掉了一部分,露出里面的尸体,尸体已经干化,却一点也不僵硬,行动灵活,像活的婴儿一样。   唐老先生看到它们,惊恐地指着叫道:“是、是是它们,它们复活了!”   木乃伊复活嘛,那电影我看过,我觉得没啥稀奇,古小哥却追问什么复活了。   唐老先生说,它们是地下祭坛里的石头雕像,那些死去怪胎的雕像。   其实听他这么一说,再看那几个石头孩儿,确实身体都有残疾的地方。   身上总有一个部位,甚至更多部位是畸形的,再不然就瘦得像小猫崽儿似的。   唐老先生和他的同事,都看到过祭坛里的雕像,他们当时肯定想不到,这些雕像里面封着婴尸,而且还能活动。   如果他们知道,我敢保证,没人敢在那个祭坛里待着,那可是上万具婴尸,还不一定啥时候就动了。   正如此刻,我们就被它们给包围了,困在这小小的岩洞中。   石孩儿的目标很一致,它们都是朝唐小姐这边在移动,唐小姐人还睡着,杜医生叫她没叫醒,只好把她抱起来,站在我旁边。   热武器就迈克身上有,但还不适用于在小空内使用,容易误伤队友。   说直白点,他就剩一根手雷,炸了这洞得塌,我们全得被活埋。   石孩儿全奔着唐小姐去,开始没理会我们,当它们扑向杜医生抱着的唐小姐时,我乒乒乓乓用钩棍儿把它们一个个打飞,像打棒球一样。   这钩棍儿制作的时候怕是真掺过别的材料,石孩儿被钩棍打中,似乎相当痛苦,叫声凄惨无比。   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汪乐的铲子,汪乐站在杜医生另一边,我和他正好把杜医生夹在中间,所以当石孩儿攻击的时候,我们俩左右开弓,各打几只。   只是被汪乐铲子击中的石孩儿并没有发出惨叫,落地后一骨碌爬起来,照样能发动二次冲锋。   “小冷啊,你的伏魔棍借我一根儿呗!”汪乐发现钩棍儿的厉害,立刻觉得自己的铲子不香了。   “给。”我分了一根给汪乐,有人替我分担自然是好事。   石孩儿见只有它们几个不成,还有人阻拦它们行动,立刻啊啊地叫了几声。   被钩棍儿打中的那几个,掉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战斗力已经被削弱。   可是很快的,从岩洞顶上噼里啪啦往下掉石孩儿,沙地里也像玩打地鼠似的往上钻石孩儿。   这些石孩儿不像别的活尸,不是掐人就是咬人,它们不会,它们是一群有超能力的活尸,只要它们抱住一个人,比如说一个部位,那个部位就会被石头裹住,和它们一样。   这群擅长打石膏的小婴尸,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古小哥的腿和汪乐的胳膊打上‘石膏’。   杜医生和唐小姐有我护着,它们近不了身,陈清寒那边也是,他保护着唐老先生,长剑一挥,小婴尸根本挨不了他的身。   被长剑斩切的小婴尸,立刻化作骨灰,死得不能再透了。   汪乐借走的钩棍儿重新回到我手里,他两只胳膊全被石头裹住,我扎掉了抱着他胳膊的小婴尸,但他胳膊上的石头并没有一起消失。   而且石头裹的特别巧,正好是他肘关节处,所以他的胳膊现在打不了弯,反倒只能像僵尸一样左右横扫靠近他的婴尸。   黄载江是真怕这些东西,平时他挺勇敢,遇到危险从没像此刻这样怂过。   他始终躲在我身后,甚至不太敢看那些婴尸,这样也好,他的身手和汪乐差不多,就算他肯出力,结果恐怕也和汪乐一样,比婴尸还像僵尸。   尽管婴尸像潮水般涌来,但我和陈清寒各守一边,像两道护盾,将其他人护在身后。   迈克的脖子刚刚被一只小婴尸抱住,他脖子上裹着一圈儿石头,转头都费劲,低头更是低不下去,所以不能指望他观察上下两边的动静。   泥坑上面的铃铛一直在响,就没停过,被婴尸抱住石封的人越来越多,它们似乎没有穷尽,不断地往外冒。   陈清寒看看我,我知道他的意思,如果再继续下去,等到其他人危在旦夕的时候,我只能使用业火,暴露也没办法了。   大不了辞职不干,浪迹天涯,铁饭碗没了,我还有早餐店!   抱着破釜沉舟的念头,我刚要使用业火,睡梦中的唐小姐突然跳下地。   杜医生抱着她,即使双腿已经被石头包裹无法动弹,双臂仍然稳稳抱住唐小姐没有松手。   但我离唐小姐近,所以一眼就看到,她人跳下来,眼睛却没睁开。   她闭着眼站立,四周涌上来的石孩儿似乎更激动了,各个表情扭曲,像是恨不得生吞了她。   唐小姐又冷不防地拉住我的手,她眼睛明明是闭着的,我很好奇,她怎么知道我手腕的准确位置,一抓一个准儿。   我想看看她到底要干嘛,此时的唐老先生因为刚才帮着大家忙活,现在已然累晕过去了。   唐小姐抓着我的手,按在她的肚子上,我又感觉到那只小手在跟我击掌! 第347章 性格突变   看情形,唐小姐是被她肚子里这个小东西控制了,那些石孩特为她而来,难不成是跟她有仇?   “嗝…嗝…嗝…”唐小姐一边抓着我的手,一边打嗝,但是听声音又不像肚子里有气,好像就是用嗓子在出怪音。   这是什么功法?   随着嗝嗝嗝的频率越来越高,石孩仿佛受到群体攻击,从头顶的岩层掉下来,和地上的那些一起,抱头翻滚。   它们身上的石头外壳被震碎,接着就是内里包裹的干尸身体,咔咔咔,骨头断裂,如同被打碎的雕塑。   很快岩洞里就堆满了石孩的残骸,头顶和地面不再有新的钻出来。   啊…看来唐小姐怀的这个是大杀器!   扑通…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倒地的声音,眼前也是一片漆黑。   唐小姐松开了我的手,陈清寒第一时间冲过来,抱着我出了岩洞,里面和外边的空气味道不一样,我还能感觉到有风在吹。   唐小姐打嗝的威力够大,连洞口堵着的岩石都震开了。   其他人身上裹的石头外壳也都碎了,我听唐老先生在叫唐小姐,然后杜医生说她没事,没有受伤,应该是睡觉还没醒。   唐小姐没事我有事,陈清寒叫我我都没答应,眼睛也睁不开,这熟悉的状态表明我已经耗尽能量,身受重伤啊!   别人不知道,陈清寒知道,他对其他人说我只是刚刚战斗到力竭,昏过去了。   黄载江躲在我身后,也没有逃脱被石孩抱住的厄运,他是吓到浑身僵硬,半个身子都被石头外壳裹住,但他也是唯一不敢看石孩的人,所以他的视线一直在我身上,也因此知道我和石孩战斗得多激烈。   他听完陈清寒的解释,立刻就附和,说没错,他看我战斗到最后,一定是体力不支晕过去了。   杜医生和汪乐他们知道我只是昏过去了,就问起嗝嗝嗝的声是怎么什么。   杜医生比较倒霉,她因为抱着唐小姐不肯撒手,攻击她的石孩特别多,最后她的头都被包裹上石头外壳,所以没有看到唐小姐的动作,估计听声音也不听不清。   我和唐小姐离得近,她可能觉得睡梦中的唐小姐不会打嗝,于是问是不是我弄出的声音。   黄载江立即说不是,他一直盯着我,我打没打嗝他很清楚。   他说见到唐小姐拉了我一把,可当时刚好有石孩从头顶掉下来,他吓得闭紧双眼,但他从声音发出的位置判断,打嗝的人应该是唐小姐。   当时洞内场面混乱,其他人都注意看攻击自己的石孩,没看到唐小姐的动作,但他们相信黄载江说的,唐老先生说一定是唐小姐的夜游症犯了,她自己做什么她不知道。   小红过来我这边,问陈清寒,她可不可以为我做检查。   陈清寒说可以,但仍然维持着抱我的姿势,没有撒手的意思。   小红在我身上拍拍打打,一会儿掀眼皮,一会儿敲膝盖。   最后跟陈清寒说:“她还有意识,大脑是清醒的,放太阳底下,晒晒,补补钙就好了。”   它一言既出,众人皆惊,神马玩意儿?   其他人开始反对,一个说昏迷和缺钙没啥关系,一个说这毒辣的太阳只会给我晒出皮肤癌,就算能补钙,钙能治癌吗?   小红的治疗方案被众人无情抨击,陈清寒等他们说完才开口:“那就试试吧。”   这也太无情了叭!我默默内牛。   早晨太阳升起,我被陈清寒放到洞口的空地上,他把我的衣服袖子拉下来盖住双手,脸上蒙着毛巾。   这毛巾还是纯白色的,喂?我想大吼,你这是在让我曝尸荒野!   把古尸从墓里拖出来暴晒,这是多么惨无人道的行为?   其他人虽然极力反对,可陈清寒是队长,哦,还是我的未婚夫,他坚持这么做,其他人也没办法。   总不能为此打一架吧,他们倒是想,黄载江说了句实话,别浪费体力,他们打不过他。   可不是么,昨晚一场大战,真正打到最后毫发无伤的人是陈清寒,他手里的长剑斩杀的石孩最多,当然,唐小姐打嗝打死的不算。   杜医生问小红,它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种治疗昏迷病人的方法,无异于迷信巫术。   小红不为自己辩解,只说这方法是它们家祖传秘方,让众人等着看疗效。   外面太阳毒,其他人坚持不了一会儿,就回洞里躲避烈日,唐小姐醒过来,果然不记得昨晚的事,她说自己睡得特别沉,连梦都没做。   她醒来精神饱满,可能想出洞走走,结果看到躺在外边的我,哎呀一声冲出来,接着就呜呜地哭起来。   “芙蕖死啦,为什么突然就……都怪我睡得太沉,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呜呜…”唐小姐跑得快,其他人可能也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想拦着的时候她已经跑到我身边跪下了。   那巴掌啪啪往我胸口拍,我心说你明明是个文化人,哭丧的时候能不能含蓄一些?   “差不多得了啊!”我心中不满,噌一下坐了起来。   “啊——诈尸啦!”唐小姐下意识地喊,刚要过来的汪乐和黄载江听到她的喊声脚下明显一顿。   “圣贤书都白读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诈尸,我就是…在晒暖儿,补钙。”   “晒…暖?”唐小姐看看自己的手,连忙护着肚子站起来,“你身上的衣服都有六十度了。”   “净瞎说,也就五十度。”我捡起从脸上掉落的毛巾,确实有点烫。   “小红行啊,我以为她是庸医,没想到是神医。”黄载江见我醒了,感叹道。   “这么暴晒还没事,你是真缺钙,还是真外星人?”汪乐笑着说。   “神功护体,刀枪不入。”我起身挥手,赶他们回洞里去。   “要不我拜你为师吧,你看怎么样?”汪乐拍拍他略显单薄的身板儿,似乎不太满意。   “你呀,莫得天份。”我摆摆手。   “那我呢?”黄载江问。   “要碰到一个体质和我一样适合的,哪有这么容易,我师父说了,我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哦…这话听着耳熟。”   “武侠小说里都这套词儿。”   他们两个在那嘀咕,陈清寒迎出来问我感觉如何,恢复没有。   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问得太细,但意思我懂,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小红的方法怪是怪,却出奇的管用,原理我也不懂,小红在众人追问的时候咬死没说,只说是祖传秘方。   它信守承诺,没向别人透露我的体质和古城人相似,我估计陈清寒或许就是想到这一点,才放心按小红的方法做,因为小红最擅长的自然是治疗古城人,而古城人又和我族有渊源,很可能在治疗方法上,是可以互通的。   那些石孩已经成了碎片,没有再重组的迹象,我们终于全员到齐,只等太阳落山,今晚就可以开拔。   我想和陈清寒说说虫骨的事,他伪装证据总需要点时间,可唐小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拿我跟亲人似的,挽着我的胳膊就把我拉走了。   她一个孕妇,我可不敢推她,很怕上演环环传中的一幕,成为那个百口莫辩的皇后。   我和她一共相处没多久,根本算不上了解,这正合了唐小姐的意,拉着我问东问西,比进行人口普查的工作人员还尽职尽责。   她的反常行为源于什么,我大概能猜到,八成又是她肚子里的那个小东西在作怪。   好在怀孕的人容易累,她说累了就去午睡,我终于得空找陈清寒商量做假证据的事。   陈清寒说不用了,唐老先生已经找他单独谈过,说不会再提外星人的事,还要向我道歉,觉得之前那样对待我,让我受了不白之冤。   “嘿?我白折腾一回!”我看看左右,略微提高点嗓门抱怨。   “不算白折腾,出去一趟他们父女都对你有所改观,这全是你凭实力赢得的。”   “这话听着怪怪的,你是不是在幸灾乐祸?”   “我这是君子之腹。”   “哦,你骂我小人之心!”   “看来学习得不错,阅读理解满分,继续努力。”   “你烦不烦人?”不管怎么说,我跑了一趟,东西拿回来了,我又没用,于是把兜里的骨头掏出来,硬塞进陈清寒手里。   “定情信物?”陈清寒看看手里的虫骨,“嗯,还是只勺子,意思是关心我,让我多吃饭?”   我只是挑比较好拿,兜里能装下的一块骨头带了回来,没有在意它的形象,经陈清寒这么一说,它确实是个勺子状的骨头。   “对,多吃饭,省得你弱不禁风。”   “好,我一定努力,争取吃到像你一样,顶得住十二级台风。”   “你差得还远呢!嗯?不对,我怀疑你的影射我沉?”   陈清寒发出爽朗的笑声,连连摆手:“没没,你一点都不重。”   唐老先生或许是看在我救他女儿一命的份上,才决定不再追着外星人的事不放,并不代表他心里已经不这样想了。   但只要他守口如瓶,我们也不会为难他,唐小姐突然怀孕的事,恐怕才是他目前最担心的事。   我们谁都不知道她肚子里那个是什么,尽管小红一再保证是人,可它不能保证那是个正常人。   唐小姐在石孩袭击那夜过后,像是变了一个人,周围的人都发现了这一点,她不再恐惧肚子里的孩子,像是之前的担心都是过眼云烟,她最喜欢拉着我聊天,晚上仍旧要挨着我睡。   她是幸福的待产妈妈,我是她的闺蜜,目前来说,这种假象更加令人心神不安。   她缠着我这件事,杜医生觉得没啥奇怪,我救了她,一路护着她,于是唐小姐产生了依赖心理,觉得在我身边有安全感。   我很想摇头,说NO,明明是她肚子里那个对我有好感,莫明和我亲近,没事儿就要击个掌。   说到击掌,我和陈清寒说了这事,当时唐小姐嗓子里发出打嗝一样的怪声,就是在我和小胎儿击掌的时候出现的。   随后她用打嗝声粉碎了石孩,她没事,我倒了,这用的是谁的能量,想想便知。   陈清寒也认为是那小胎儿借助我的能量击败石孩,而且她影响了唐小姐的性格,现在的唐小姐,极可能已经落在小胎儿的控制之下。   我们自然是不能激怒她,以防她折腾唐小姐,或者利用唐小姐攻击其他人。   唐小姐找我聊天,其实没有问过套话类的问题,好像她只是纯粹的好奇,问我喜欢吃什么、玩什么,甚至是喜欢什么颜色。   但当我回答喜欢红色的时候,她突然很兴奋地说,因为你的武器是红色的?   她这话吓得我差点把她掐死,我身上的武器就一套钩棍儿,根本不是红色,上面连个红把手都没有。   红色的武器只有业火,小东西是怎么知道的?她在唐小姐的肚子里,难道还睁着眼睛,能穿透肚皮,看到外面的世界?   甚至不仅是看到外面的世界,还能隐藏在我体内的业火?   见我变了脸色,唐小姐立刻正色道:“你不高兴了,那我以后不提了。”   她确实说到做到,之后的聊天中,无论有没有人在场,她都没再提过‘武器’二字。   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唐小姐肚子里的小东西,在借着唐小姐的身体跟我交流。   她好像对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了解,问题超级多,但都很简单,没有复杂的问题,正如几岁的小孩子,不停追问的那些问题,比如,你们吃的是什么,为什么外面包着一层亮亮的东西。   时间一长,其他人也发现了,唐老先生很是紧张,但他更不敢多说,怕惹恼唐小姐身体里那个。   三天后,我们还没有走出死亡区,不过好消息是我们找到了前人留下的物资,被埋在一个安全的岩洞内。   风干食物、脱水食品有整整四个背包,还有净水设备和燃料。   物资中有一个密封的本子,迈克打开它,说是之前进入这里的一支小队留下的,小队从古城返回,一共四个人,三个人产生了严重的幻觉,清醒的那个不得不做出艰难的决定。 第348章 黑布人   什么艰难的决定,笨想也知道,唯一清醒那位,把中招的人人道毁灭了呗,按记录本上的说法,反正大家也走不出去,他一个人出去无颜面对其他几人的父母妻儿,干脆他们一起死在这得了。   那人准备杀人后自杀,物资就留给后来人了。   这几个人也不知道死在哪了,我们过来的时候没看到尸体,当然,他们的尸体如果在沙漠里,保存不了一宿,就得被其它生物拖去咪西了。   迈克收起记录本,招呼大家整理物资,知道有多少食物,好规划接下来每天的消耗量。   出去的路还长着呢,我们可不敢拿这些食物开派对,仍然得计划着吃。   因为每天队员们的体力都比前一天差,我们至少还得在沙漠里耗一个星期。   唐小姐最近两天特别能吃,因为我们的存粮不够,她半夜偷偷溜出去捕猎,抓回好些个蛇和老鼠。   沙漠里的动物很多,但杜医生担心吃了这些基因变异的动物,我们也会受影响,所以一直不让我们捕猎。   唐小姐夜间化身沙漠猎手,每晚都能带回一堆猎物,把唐老先生吓得晕过去好几回。   唐小姐的种种怪异行为,唐老先生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只能往精神疾病的方向猜测。   陈清寒请我和‘唐小姐’沟通一下,让她克制些,如果不想在出去之后被关起来治疗,就忍耐住食欲。   我和‘唐小姐’单独谈了一次,说她的行为吓到了别人,这对她非常不利。   结果第二天早上,‘唐小姐’把狩猎来的猎物全扔到了我身边,说是我捕来的。   我扔开身上的死蛇,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唐小姐’,把猎物统统扔进火堆,烧成焦糊的一大团。   “我的猎物,我有权处理。”当‘唐小姐’投来不满的目光时,我理直气壮地顶回去。   ‘唐小姐’气鼓鼓地转过身,跟我冷战了一整天,我也不理她,该干嘛干嘛。   晚上我故意挤到杜医生身边,另一边是陈清寒,我夹在他们俩中间休息。   唐小姐看了几眼,撅着嘴凑到唐老先生身边躺下,唐老先生准备了一条布条,那其实是一个背包的肩带,吃空的背包我们就会丢弃,唐老先生把肩带割下来,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一端系在唐小姐手腕上。   这意图非常明显,是怕半夜唐小姐又跑出去拍动物世界。   唐老先生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唐小姐的情况越来越怪,她现在步履如飞,力大如牛,如果她想出去,带着唐老先生一起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们之前一直是昼伏夜出,但有了唐老先生的唐小姐的加入,才转回还的白天赶路,夜里休息。   当然赶路的时间只有天亮后到上午气候升上来之前,下午太阳快落山,到彻底天黑之前。   这两个时间段加起来也有好几个小时,唐老先生走起来十分困难。   他来时有飞机有车,根本不需要走太多路,其他人的体能也在快速消耗,不然还可以轮班背他。   夜里我守洞外的岗,后半夜沙漠里最是热闹,洞里的人却睡得很熟了。   唐小姐又想出去,但这次她刚跑到洞外几米处,便退了回来。   唐老先生被她举了出来,又照样举了回去,被人像举杠铃一样举着来回走,唐老先生都没有醒。   这肯定是唐小姐肚子里那个小东西搞的鬼,老爷子平躺出来、又平躺回去,完全不知道自己移动过位置。   “怎么?”我察觉出异样,随口问了一句。   “有……嘘……”唐小姐顾不上说话,她用汪乐的铲子在地上挖坑,把身边的人都惊醒了。   大半夜的起来刨坑,这不是作妖么!   其他人互相看看,我站在洞口,看向陈清寒,他则走到唐小姐身边,问她挖坑干嘛。   唐小姐神神秘秘地说:“他们来啦,快躲起来。”   她挖得快极了,等她挖完,旁边的唐老先生都给沙子埋上了。   说躲就躲,唐小姐见坑挖得差不多了,蜷缩着躺进去,又从旁边往下刨沙子,要将自己盖上。   陈清寒没有阻止她,只是接着跟她聊天,问谁们来了。   唐小姐说是要抓她的人,再多的她也说不出来,陈清寒就说你这样不是办法,沙子这么软,追你的人肯定能把你挖出来。   唐小姐摇头说不会,沙子可以遮住那人的眼,藏在沙子里,那人就发现不了她。   她说这话在唐老先生听来简直是胡言乱语,可是我们却明白了,因为我们私下里达成共识,现在的唐小姐,受着她腹内胎儿的影响,性格和表现就是胎儿本人。   这小东西知道有人在追她,也知道躲避的办法,陈清寒便帮了她一个忙,给她一瓶便携式氧气,往她身上盖了一层沙子。   唐老先生拿唐小姐没撤,这时我注意到,本来热闹的沙漠,不知何时变得一片死寂。   什么动物、什么虫子都不叫了,和我碰到非人队干尸时的情形一样。   “她说的可能是干尸,就是我取匕首回来时遇到的那种。”对外我说是取匕首,但陈清寒知道是取虫骨的那次。   “那咱们用这方法灵不灵?”黄载江问。   “你先挖个试试。”汪乐将铲子递给他。   咚咚咚——   有东西落在岩洞上边,而且正在向洞口这边移动,陈清寒过来和我一起守着洞口,这地方易守难攻,有我们两个人守足够了。   干尸攻击人没什么技术含量,我觉得比较好对付,从洞顶跳下来的几具干尸,穿着不同款式的衣服,年代也不同,但显然它们都曾在古城排水沟里被我翻看过。   我和陈清寒只攻击这些干尸的头,很快就将堵在门口的几具干掉。   “呀,这什么东西?”黄载江在洞里突然喊了一句。   岩洞的岩壁上有许多裂缝,有宽有窄,但肯定进不来人,不过黄载江看到的也不是人,而是从这些裂缝中钻出来的纸人。   纸人有一尺高,头发、五观、四肢和衣服都剪得惟妙惟肖,可仔细看的话,我又觉得不对,它的材质不是纸,好像是黑布。   如果是纸,擦着岩石的缝隙钻进来,应该有摩擦的声音,这布人却一点声音没有,非常柔软。   “这是——”杜医生想说什么,但她的背后也飞出一个黑布人,那布人想糊到她脸上,杜医生抬胳膊挡住,并大声喊:“别让它们附到脸上。”   这东西应该算是巫术,肯定有人操纵,而且操纵它们的人就在附近。   “我出去看看。”陈清寒长剑一甩,提着剑就跳出去了,留下我守着洞口。   这个位置不能没人,黑布人在洞里边,除非使用业火,否则我够不着它们,但愿杜医生他们自己能应付。   经过杜医生的提醒,他们纷纷揪起衣领往上提,用衣服遮住脸,只露出一点眼睛,盯着不断从墙缝里钻出来的布人。   黑布人飘飘悠悠,寻找可以贴脸的位置,发现杜医生他们把脸给遮起来了,黑布人便围攻上去,拉扯他们的外套。   古小哥想用手去抓,把黑布人抓下来,杜医生连忙喝止,说这些布人可能有毒,千万别用皮肤去碰。   那些黑布人只围着杜医生他们打转,对我和小红似乎没有兴趣。   小红不甘心啊,一个劲往上凑,把古小哥给挤到身后去了。   可黑布人就是不贴它的脸,绕开她继续追击古小哥。   小红气极,伸手去抓黑布人,奈何黑布人就像能预知危险的飞虫,赶在它的手抓到前便躲闪开。   小红抓了几下都没抓住,甚至不小心给了古小哥一记耳光,古小哥叫苦不迭,跟小红商量,你抓行不行,别拍它们。   那么多黑布人,总有落风的,杜医生扎针的手艺强,方寸之间的博弈,她手上的准头比汪乐他们强多了。   她用匕首扎透一个黑布人,小人儿躺在匕首上四肢乱动,像活的一样。   黄载江掏出喷枪,这东西比打火机的威力大十倍,但杜医生却不让他烧,说布片有毒,燃烧可能会产生有毒气体,岩洞内空气流通差,不能在洞内点燃它。   洞外现在也去不了,准有干尸埋伏着呢,小红不知从哪变出一堆密封袋,抽出一个,让杜医生把布人放进去。   本来杜医生还不放心,说密封袋恐怕困不住这东西,它们有手有脚,怕是能挣开袋子跑出来。   小红让她放心,结果放进去一封口,任那小布人怎么挣扎抓挠,袋子都没有破损的迹象。   杜医生看这方法好,大家开始垫着袖子抓布人,抓到就塞密封袋。   无论这些布人是谁带来的,进沙漠总不至于背外包袱,里面装满黑布人,所以黑布人的数量增长到一定度就停了,大概有三十来个。   杜医生他们像恶虎扑蝴蝶似的,扑腾一阵,也就逮到十个。   实在是这些黑布人灵巧得很,想捉它们十分困难。   眼看杜医生他们体力渐弱,就要斗不过黑布人了,洞外突然传来一声响,好像什么东西炸了,嘭的一声,随即黑布人纷纷从半空中掉落,飘落到地面上,不再动弹了。   黄载江刚想凑近看看,噗的一下,他面前的黑布人自燃了。   几乎是同时,所有的黑布人都自燃起来,黄载江肯定还记得杜医生说这东西有毒的事,吓得赶紧缩回身子捂住口鼻。   “唉?”我想提醒他,他刚刚用捂鼻子的袖子抓过黑布人,可他已经捂上了,我再说也晚了。   黑布人失效,说明陈清寒在外边可能得手了,我带头来到岩洞外边,仔细一听周围的动静,不对,还是一片死寂。   “别出来!在门口透透气得了。”我拦住要往外冲的迈克。   现在我们看不到幕后搞鬼的人,也看不到陈清寒在哪,敌人消失,我不能让他们贸然出去。   咔咔咔   几声清脆的响声从四周的黑暗中传出来,此时再看天,已经黑得像罩了层黑幕,伸手不见五指,迈克打着手电,扫向四周的黑暗。   我听那声音很耳熟,那是骨关节活动发出的咔咔声,我推了一把迈克:“赶紧回去,把匕首收起来,换长兵器。”   黑暗中的咔咔声在向我们靠近,我把钩棍抽出来,站在洞口中央,两边的空隙比较小,我留给迈克和汪乐他们,他们的压力会小些,杜医生也能替换下他们。   “啊,黑暗降临了,暗夜的子民们,让我们开始战斗吧!”我自己叨咕了一句,旁边的汪乐噗嗤一声笑了。   “啧,破坏战斗气氛,是要军法处治的。”   “对不起,中二长官。”   “你们俩记好,千万别被它们咬伤或抓伤,电视里演的不全是编的。”   汪乐和迈克同时比了个OK的手势,他们都将匕首换成了钢铲,一左一右举着,好像唱戏的宫女举的两把大扇子。   黑暗中摸过来的是一支干尸军团,它们也没啥特别的战术,就是一窝蜂冲上来。   我对它们有点审美疲劳,这样的战斗也没啥新意,只是经历的多了,手熟而已。   第一波冲上来的干尸被我挡住,迈克和汪乐在旁边溜缝,能敲一个是一个。   但第二波攻击,它们改变了策略,不再张牙舞爪,而是挤成一团儿,向我们撞过来。   它们紧紧挤在一起,像个尸球滚向我们,在这种情况下,我手再快也扎不过来,它们这是想撞开我,硬撞进洞去。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使用业火的时候,陈清寒从天而降,长剑直刺尸球中央,尸球立刻散开。   大宝剑的威力我知道,可其中好像并不包括‘镇尸’这一作用,但刚才我没注意他,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才使长剑一刺,尸球就散了。   散落的尸球也还是有惯性,冲撞过来的力道仍然不小,这种时候只能硬刚,我后退两步,向前一个冲刺,用相反的力量与撞过来的干尸生磕。   “嗷…”“唔…”“吼…”   被我撞上的干尸,发出具有各自特色的惨叫,而我同时还听到了它们骨头断裂的声音,更别说我在其中一些干尸身上下了黑手,偷偷使用了业火。 第349章 土遮   干尸再厉害,它也是死物,让它不能继续活动就行,比如它要是没有四肢,再厉害又能如何。   只不过这次冲上来的干尸有点多,杜医生他们在里面叫大家四处找石头,要找一块大石头,起码能挡住半个洞口。   众人合力滚动一块岩石,把它缓缓推向洞口,陈清寒和我撤回洞内,然后跟杜医生他们一起将岩石滚到洞口处,石头还是有点小,只能堵住下边的部份,上边露着一点空间,有干尸从那往里钻,好在一次就能钻进来一只,陈清寒踩着旁边的石头,站在洞口一侧,进来一只他就挥剑,砍掉干尸的脑袋。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重复着这样的过程,进干尸、砍头、踢开断头。   而干尸的身子,会被其它干尸抽出去,它们似乎是受人指使,知道挪开挡住去路的障碍。   结果就是洞内堆头、洞外堆尸身,陈清寒累了就换我,我累了再换迈克。   歇人不歇剑,古城中的干尸虽多,但我们占据了有利地形,再者说,它们不是人,我们中也有非人类,比如接了最后一棒的小红,砍起干尸就像流水线上的机器,咔咔咔,力量适中、手法精准,无论干尸的头从哪个角度钻进来,它都能准确地将它砍掉,毫不拖泥带水。   大宝剑砍了这么多干尸,锋芒不减,只是洞内的人头越来越多,地面已经铺了一层。   眼下形势对我们有利,陈清寒却仍是眉头紧锁,他盯着地上的干尸头,看了看我,让我准备好。   他的语气明显暗含深意,这点默契我们还是有的,他在担心这些干尸头,所以一旦情况有变,可能需要我使用业火,集中处理掉这些东西。   有我们接棒,他现在恢复了一些体力,重新接过大宝剑,并对小红说:“麻烦把洞里的人头扔出去。”   他将这个任务交给小红,而且只交给它,说明他的确在担心这些人头对其他人不利。   小红抓起两颗人头,等到外面的干尸拖走挡在洞口的无头尸、后面的干尸还没钻进来的那点空档,将两颗人头以闪电般的速度甩出去。   甩了两轮后,外面的干尸不再往里钻,洞口外边静了几秒,陈清寒让其他人都站到洞口附近,尽量集中在一起,远离地上的人头。   小红没有收到停止的指令,所以外面停、它不停,接连抓起地上的人头咻咻往外扔。   扔到第六个时,它胳膊一甩,人头没出去,还在它手里。   它提起胳膊,我们能看到它的手是松开的,并没有抓着人头,是那颗人头咬住了它的手。   接着我们就听到洞内传来咔咔的咬合声,地上的人头像假牙成精了似的,奔着活人扎堆的地方滚了过来。   还好它们不会飞,只会在地上滚,但人头的数量很多,滚着滚着就滚成一团,然后变成一大团,滚到杜医生他们身前就能咬到他们的腿了。   “小芙,你出去。”陈清寒看着我,“自己当心。”   “哦了。”我还以为他让我在洞里使用业火呢,现在洞外不再有干尸往里钻,我爬出岩洞,那些干尸并没有走远,都在洞外守着呢。   我看了看,还行,也算是比较集中了。这样想着,我抬起掌心,连干尸带它们脚下的一层沙子,全烧个精光。   干尸化为飞灰,被风吹散,古小哥从洞口钻出来,身后跟着黄载江,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爬出来,人头也跟着他们往外滚,因为人头滚成一团,等于是有了梯子。   活人吸引了人头,把它们从洞里引了出来,人头只顾追这些人,好像真没发现藏在土里的唐小姐。   小红最后出来,她手上还挂着那颗没甩出去的人头,她将人头掼在一旁的岩石上,人头的下颚脱落,嘴自然松开了。   洞里边的人头全被活人吸引出来,可能我们支撑的时间太长,幕后黑手的技能施放是有时限的,人头在地上滚来滚去,不再追着活人,像是在四处找什么。   我看了两眼,估摸着它们可能是在找身子,不过外边堆的尸身已经被我一锅汇了,统统烧成了灰,它们没找着,似乎挺着急,倒数五秒钟过后,突然原地炸开。   在岩石山的后边,传来噗的一声,陈清寒耳朵灵,动作也快,听到响动立刻踩着岩石噔噔几下攀上半山腰。   他转到山背面,和一个人打了起来,我们听到打斗声,迈克想过去支援,可是他不会轻功,往山壁上蹬了几下就掉下来了。   其他人身上都有伤,更不方便爬山,小红看看我,说用不用它去帮忙。   我点点头,它三跳两跳就蹿到半山腰,之前它和我勇斗大虫子,算是在众人面前露了一手,现在展示‘轻功’,其他人也没多惊讶。   不一会儿的功夫,山那边突然刮起一阵妖风,说是妖风,因为它平地刮起,飞沙走石,特别突兀。   风过之后,就陈清寒和小红回来了,身边没有别人。   陈清寒说‘让他跑了’,小红补充说‘他受了重伤’。   也就是说,那人跑是跑了,但已经身受重伤,我们不用太担心,暂时他没办法回来兴风作浪。   幕后黑手逃了,满地的干尸脑袋也炸了,四周各类动物的吵闹声重新响起,这情形怎么和学校的课堂似的,老师一回头,班级里鸦雀无声,老师转向黑板,嗡嗡的声音就又响起来了。   众人合力滚开洞口的石头,汪乐就纳闷地问:“干尸的那些身子呢?”   黄载江跟着说:“对哈,怎么没了?刚才不是堆在洞外吗?”   杜医生捶了他们两拳:“早跑了呗,都堵在这多影响它们行动。”   古小哥也说:“那人明显会控尸,可能他操控干尸的身子自行挪走了。”   他们几个就替我把话圆回来了,我心中感谢,面带微笑。   至于那些没钻岩洞的整个干尸,自然也是给人头腾地方,全撤到别处去了,这回幕后黑手一跑,还不带着它们一起跑嘛。   黄载江抖抖身上的土,说那人自知不是我们的对手,哪里会傻到耗尽他最后的手下。   石头滚开,他们说话的声音传进岩洞,唐小姐从坑里坐起来,晃晃脑袋,摘掉了氧气罩。   “呼,终于走了。”她重重呼了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刚刚一地的人头,压在坑上的也有十几个,楞是没有一个发现她的。   无论是活人、是机器人,人头都攻击,包括一直站着不动的古小哥,所以干尸不攻击她,应该和这些没关系。   “唐小姐,你怎么知道藏在土里,干尸发现不了?”黄载江快人快语,别人没开口,他就先问出来了。   “我就是知道。”唐小姐轻柔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像是在抚摸一件珍宝。   她肚子这几天又大了一圈儿,杜医生说从脉象上看,胎儿该有六七个月大了。   照这么发展下去,没等走出死亡区,她就要生了。   要说生产条件,最基本的肯定是有,跟电视上演的一样,热水、火、刀,再简单不过,跟人类最早的原始社会差不多。   唐小姐身体健康,这几天非但没有怀孕后的各种不适,反而比没怀之前还有活力,大半夜一个人出去抓回来四条蛇、五只蜥蜴、一串老鼠,身上连个爪痕都没落下,在孕妇里,她可能算是身手最好的了。   但她怀的是什么,我们心里没底,不知道那东西出生时,会发生怎样的意外状况,防都没法防。   汪乐和黄载江还总是偷偷讲关于鬼胎的恐怖故事,我脑子里全是一个小鬼孩从唐小姐肚子里钻出来的画面,唐小姐肚皮撑破,肠子流了一地。   关键是即便我们此刻已经返回安全的地方,将唐小姐送进医院,要说把这孩子流掉,那也是不太可能,这小东西已经控制住唐小姐,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搞不好就得来个鱼死网破。   所以只要想保住唐小姐的命,这孩子不想生也得生。   好在目前为止,她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对唐老先生和杜医生他们,说不上亲近,却也能和平相处。   石孩是冲这小东西来的,干尸也是冲她来的,她倒是挺怕干尸,但我们也不能利用干尸做掉她,因为她把唐小姐的肚子撑破,和干尸把唐小姐的肚子爪破,结果没啥区别。   陈清寒是小东西第二喜欢的人,除了我,她跟他第二亲,有时候唐老先生跟‘唐小姐’说话,她只是简单应答,瞧得出没多少聊天的兴趣,但陈清寒和她说话,能聊上半天。   陈清寒等众人回到洞里休息,才问‘唐小姐’,那位带她进死亡区的高人长什么样。   他问完,‘唐小姐’想了想,说:“我不知道,她知道。”   她话音刚落,就接着打了个哈欠,然后神奇的一幕出现,原本的唐小姐回来了。   从神态到眼神,人没变、脸没变,可是我们都能看出,她身上发生了变化。   “哦,你说那个人……”变是变了,唐小姐自己好像没感觉,而且和刚刚的对话无缝衔接,没有任务异常,比如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等等。   变回常态的唐小姐,向陈清寒描述着她那队的带队高人长什么样,陈清寒认真听完,说那应该没错,他们在后山碰上的人,就是在古城中失踪的那位高人。   他不仅没死,还操控干尸从地下爬上来,一路追着我们,来到死亡区的边缘地带。   巫术控尸,我曾听盗墓贼提过,还有什么赶尸、养尸、炼尸,只可惜,讲这些的盗墓贼,他也是听老辈人讲的,真假无从考证。   倒是黄载江,在危险过去之后,给我们讲了一个纸人行凶的故事。   说是清末民初的时候,有个更夫在值夜时,亲眼看到一个纸人,拿刀抹了一个路人的脖子。   出了人命自然要惊动官府,这个目击证人的证词,根本没人相信,都说他是看错了。   他说的纸人,不是剪纸剪出来的那种,是以前寿材店卖的那种3D立体版。   还有人说是凶手故意打扮成这样,寻常人一看之下准吓一跳,方便他行凶之后逃跑。   古小哥也爱听这类故事,反正他们已经睡意全无,干躺着也没意思,干脆他凑到汪乐身边,让黄载江接着讲。   黄载江说,捕快后来在凶案现场附近真找到了一个染血的纸人,当然,他们找到纸人,是因为有妇人叫喊有流氓,他们寻声过去,说有一个妇人正在屋里换衣裳,回头就见窗外有人站着,而且站了好一会儿还没走,家里没别人在,她害怕这才大声呼喊。   窗外立着的却是一个纸人,胸前染血,血迹已经干透,捕快也觉得这事怪,将纸人抬回去,目击证人一见,说就是它。   纸人手上有血、胸前有血,后经查证,确实是人血,那个年代没有DNA检查,是不是死者的血,这不好说,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它并不是别人穿过脱下来的伪装。   这案子最后也没查出个结果,只能归类于为悬案,凶器也一直没有找到。   坊间流传着两个版本,一是纸人成精,出来害人;二是有法术高强之人,利用纸人行凶。   第二个版本明显比较靠谱,可是黄载江说,第一个版本流传得最广。   甚至有说书先生将这事编成故事传讲,不过后来也失传了。   古小哥就问,这些事他是从哪听来的,黄载江说他有自己的渠道,他说得悬乎,汪乐在旁边搭茬,“我们有群。”   古小哥立刻掏出个小本子,管他们要群号,说等出去了,给手机充上电就加群。   如果只是故事,是段子,那黄载江也算不上神通广大,编呗,但当古小哥问他这事是真是假时,黄载江笑了笑,说是假的,让他别当真。   和黄载江他们相处也有一段日子了,他的性格我多少有些了解,当他眯着眼笑,摆出一脸诚恳,这种状态下说的话,十有八九是谎话。   眼睛是人心灵的窗口,黄载江的习惯是说真话时瞪眼睛,说假话时眯眼睛,这一点我觉得有趣得很。 第350章 快了   他眯眼睛说这故事是假的,那就多半是真事儿,问题是他为什么不说实话,故事的具体地点他没透露,只说是某某省,也没说哪年哪月哪一天,如此含糊其词,最后还不肯说实话,只有一个可能,告诉他这件事的人或他得知这件事的途径,需要保护。   一点不能漏,让人查不着这事流出来的根源,黄载江知道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恐怕不止是从他们的同好群里听来的。   当然,有些事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不过很少罢了。   黄载江问古小哥相信哪种说法,古小哥说他信第一种,黄载江又问我,因为这支队伍里,除去汪乐,就我和古小哥喜欢听他讲这些志怪故事。   “第二种。”我回道。   “小冷啊,你确定?别忘了,如果是有人借纸人之力行凶,他怎么会把纸人留在现场附近?”   “留下咋啦,纸人能把他供出来?”我反问。   我脑子里想象出青天大老爷吩咐衙役对纸人动刑的画面,对付纸人,不用说,一定要用火啊,烙铁可能不行,一下就把纸人燎着了,用香最好,一戳一个小洞,伤不着根本,又能将纸人戳得强疮百孔!   不过这画面要是真的,那青天大老爷估计也得请大夫瞧瞧脑子了。   “纸人怎么不能供出凶犯?能啊。”黄载江有点激动,他下午就想吓我,结果被石孩吓到的是他,现在可能想扳回一城,故意顿了顿,想勾起我的好奇心,让我追问他的下文。   “最后凶手找到了?”我配合地问道。   “唉唉不带这样的,你不问问过程啊?”   “那行,过程是啥?”   “别这么敷衍呀,唉算了算了,我不卖关子了,被捕快抓回去的纸人,那可不是一般的纸人,至少普通扎纸师傅做不出来,用现在的话说,那是限量款,名纸人,有这手艺的师傅,全国找不出十个。”   “哦,奢侈品纸人,品牌叫哭泣?”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就是比喻,你的关注点总是奇奇怪怪。”   “奇奇怪怪没有脑袋,我有。”   “贫不贫?还听不听?”   “say。”   “捕快找到扎纸师傅,将纸人拿给他们看,可都说不是自己做的。”   “那肯定啊,谁会承认是自己扎的杀人凶手。”   “你听我讲啊,这几个扎纸师傅的家人、徒弟,都被叫去问话,都说没在铺子里或家中见过那个纸人。”   那还有一种可能,凶手是扎纸界的第十人,隐藏的高手。   人类历史上有很多本职工作不突出,却因业余爱好出名的人。   有句话说得好,不想当厨子的裁缝不是好司机。   兴许凶手是个卖糖葫芦的,但酷爱扎纸,扎纸的技术比串葫芦高超。   至于他为什么能隔空操纵纸人行凶,那可能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呗,祖传巫术,改行卖了糖葫芦,业余爱好是扎纸。   黄载江一通白话,吊足了古小哥的胃口,什么自从纸人到了衙门,晚上它会自己挪位置,什么放到第三天,纸人身上的血迹消失了。   古小哥听得入神,问最后怎么样了,黄载江话锋一转,嘿嘿乐了:“能怎么样,找不到凶手,案子成了悬案,纸人扔了呗。”   古小哥不死心地问:“扔了?那是凶杀案的重要证据,不是应该存档入库吗?”   黄载江神秘一笑:“谁敢留啊,让它大半夜四处溜达,再吓死仨俩的。”   古小哥说:“既然这么邪乎,烧了多好,一了百了。”   黄载江看着他,突然一脸认真地问:“烧给谁?”   这问题可把古小哥问住了,这种东西当然是烧给死人的,不过这邪乎东西,烧给谁、谁家也不能要啊。   黄载江说,烧不是问题,问题是谁来烧,当时知道这事的人,没一个敢动手的,都怕谁烧的,它找谁去。   所以赶在白天,将它头上蒙了黑布,随意丢到路边。   我怎么听都觉着这好像是在扔家养的野生动物,怕它们能找回来,还得想个办法让它认不得回去的路。   古小哥没听够,意犹未尽地问:“这就完了?”   黄载江笑着摇头:“没啊,不过今天晚了,您请听下回分解。”   聊聊天,缓和下气氛,被干尸驱散的睡意渐渐回笼。   古小哥点点头,说下回讲也行,大家都累了,现在抓紧时间再补一觉。   陈清寒那边,唐小姐了解的情况也不多,那位神秘高人露的是实力,却没露给她多少身份信息。   但若说起巫术,唐小姐说那人确实会一些,他们这支队伍能顺顺利利进城,靠的正是高人的莫测手段。   尽管还没到点石成兵的地步,却也能驱使一些道具替他们挡住毒虫猛兽的攻击,不过黑布人唐小姐没见那人用过。   陈清寒悄悄和我说,可能是业火,无意中破了高人的法术,导致法术反噬才让他受了重伤,他并没有重创那人,两人交了手,陈清寒感觉出对方行动受限,似乎受伤不轻,他想速战速决,可惜有黑布人拖住了他。   我们这群人也是自顾不暇,没余力去追击他,虽说我们这边的战斗力还剩几个,但需要保护的人也多。   陈清寒和上面联系过,不过茫茫沙漠,再派人过来也未必能抓到那人,除非他自己送上门,这个概率在他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挺小的。   他想对唐小姐肚子里的胎儿不利,如果他够执着,迟早还会出现,现在让人头疼的是唐小姐在哪生孩子的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尽量多赶路,到我们存车的地方还好办些,车里的通讯设备可以让迈克联系袋鼠国一方,派可靠的医护人员在死亡区外接我们,唐小姐只要出了死亡区就可以得到专业的照顾。   但结果却是以愿为,队伍越走越慢,唐小姐的肚子越来越大,我甚至问过‘唐小姐’,你打算哪天出来?   她还真回了我一句,快了!   一个小时也是快,一天也是快,她说了等于没说。   迈克一再核对方向,我已经不管时间了,像在墓里一样,过一天是一天,不去计算特别具体的天数,就记个大概。   当捡来的食物快吃完的时候,迈克终于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他说再走一天就能回到停车的地方。   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一天的路程,这些人爬也能爬回去。   然而等我们满怀期待地走到迈克说的地点,也就是我们进来时的‘边界’,我们并没有看到那道屏障,当然这还不主要,核心消失,古城塌陷,屏障没了也正常,可是我们停在边界内的车也没了。   迈克首先想到的就是碧石,说会不会是劫走核心的那伙人干的。   我觉得碧石没这么无聊,但不好明着替她辩白,要装不认识,就得装得彻底。   陈清寒没说话,只是叫上汪乐、黄载江一起测算方位,他们三个人一起,在那鼓捣半天,之前因为迈克是向导,判断方位的工作都是由他独立完成,现在陈清寒应该是在怀疑位置不对,所以叫汪乐和黄载江也跟着重新定位,这样得出的结论如果一致,会比较有说服力。   要说迈克走错路,这种可能性也不大,我们每走一段,就会找到一个扎营点,都是他地图上标的,来时是这些、回程也一样。   等于是地标没有变,那大方向上肯定没错,而且沿途的岩石山、植物生长区,和我们来时遇到的都能对上,包括遭遇石人攻击的那个岩洞。   所以即便走偏了,应该也不会偏得太远,但是我们在周围五公里区域走了两个来回,仍然没找到我们的车。   不止车没找到,连车旁边的三角岩都没了,当时迈克特意选了一个好找的位置停车,车旁边有一块两米多高的石头,天然形成就是等腰三角型的样子。   现在这块石头也不翼而飞了,我趁机替碧石说:“劫核心的人,总不会把破石头也顺带捎走吧,是不是这发生过流沙下陷什么的?”   流沙移动填埋帐篷和汽车的情况在沙漠中并不少见,他们听完谁都没说话。   我们因为车丢了正没主意呢,唐小姐那边突然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弯下腰,倒吸一口气喊:“我要生了!”   我没见过女人生孩子,仅有的知识是从电视剧里看来的,听到唐小姐喊,人却是懵的,不知道该干嘛。   她随手去扶身边的岩石,想借力站稳,哪知她的下往石头上一按,‘嗷’的一声,她连人带石头一起沉下去了。   本来杜医生已经要过去扶她了,一只脚踩到唐小姐身边的位置,后腿还没迈,结果唐小姐脚下的地面突然下陷,杜医生的前脚也在一瞬间陷入地下,这个力道有点大,她来不及收回腿,以一个大劈叉的姿势栽进沙子里。   而另一个离唐小姐最近的人,伸手抓了个空,他离得近是没错,可是年纪有点大,反应没那么快,等他伸手去抓,人都掉下去了。   唐老先生一急,跟着就要跳下去,被他身后的古小哥一把拉住。   下面不知道有多深,是不是沙漠中的‘沼泽’,掉下去两个已经可以了,再多一个我们救都来不及救。   这不屋漏偏逢连夜雨么,刚喊要生了,就掉坑里了。   上面的人赶紧拿绳子,陈清寒把绳子系腰上便跳下去捞人。   唐老先生急火攻心,两眼儿一翻晕了过去,杜医生赶紧拿出针包给他扎针。   汪乐和黄载江拉着陈清寒的绳子,准备等他捞到人就往上拽。   可过了一分多钟,绳子没了动静,两个连忙往上拉,只拉出来一个绳头,却不见绳子那头的陈清寒。   得,又赔进去一个!   眼看就要离开死亡区了,这会儿比在赶路的时候还热闹,迈克也要系上绳子下去。   我说我去,他拒绝了,理由是地面上必须留个能镇住场子的人。   也就是说,他怕这时候地面上有意外状况,得留个能打能扛的在上面顶着。   他叫小红陪他下去,近些日子他对小红的态度越来越好,信任度也是与日俱增。   小红的绳子古小哥拉着,她没啥重量,古小哥一个人拉它足够了。   这两个人下去约莫有两分多钟,又没动静了,绳子往上拉,还是只有绳头。   汪乐看着绳头说:“是被利器割断的。”   他此话一出,我们全都愣了,我心说沙坑里难道还能藏着人吗?下去一个割一个绳子,这难度忒高了点吧?   毕竟底下全是沙子,在沙子里割绳子,不用眼睛看着吗?   黄载江说会不会是底下有变异生物,像大螳螂似的,有锋利如刀的前肢。   绳子是被这种生物的前肢给割断的,他说的这种可能也有,但我们不能再派人下去了。   汪乐站到坑边看,等沙子不再往下流了,他叫我们快过去看看。   我们走过去一瞧,这坑还真不是流沙坑,是个像下水道一样的竖井,井盖不见了,上层的沙子自然往下掉,其中也包括那块石头和唐小姐。   “以前不掉,现在掉,谁把井盖偷走啦?”我站在边上嘟囔道。   “你们看下面,天哪,陈教授他们——”黄载江爬到井边上往下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汪乐打亮手电,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我们看到井壁上横叉出一把把的尖刀,当然也不全是刀,还有剑、斧头、矛,总之全是锋利无比的兵刃。   看到这些东西,绳子被割断的原因就算找到了,但这些东西可不止能割断绳子,掉下去的人恐怕也……   我不相信陈清寒会死。心里第一个念头冒出来,我冲下面喊了两声:“陈教授?陈清寒!”   好在这井不深,声音很快到底,接着陈清寒的声音传上来:“我没事,他们也没事。”   从刀山剑林里穿过,几个人都没事?   “车在下面,我看到车了。”陈清寒的声音隔了几秒钟,再次传上来。   “车里的东西还在吗?”我问。   “在,能用,叫杜医生下来吧,当心那些刀。”陈清寒这次隔了快一分钟才回道。 第351章 生了   汪乐、黄载江和古小哥,三人拉着绳子,尽量平稳地将杜医生放下去。   我们几个蹲在井边听着下面的动静,陈清寒拿出迈克给他的对讲机,车子基本没事,就是前盖有点变形,杜医生和小红在车后座给唐小姐腾出空间,当做产房。   幸好车窗贴着黑色的膜,这样唐小姐的隐私也有保证了,就是卫生条件差,我们把生火用的燃料和烧水的壶顺下去,让陈清寒在底下烧水。   迈克把后备箱里的物资拿出来,他给唐小姐准备好睡袋,还翻出大块的医用纱布巾要用它包小婴儿。   杜医生之前一直担心唐小姐妊娠的时间短,她身体还没准备好,生产的时候随时可能发生意外。   我告诉她如果生产过程中唐小姐的情况不好,就想办法保大舍小。   汪乐和黄载江蹲在我身后窃窃私语,他们对即将出生的孩子有不同看法,汪乐认为她是婴儿祭坛里跑出来的婴灵,黄载江则怀疑她是古城中的某种怪物。   他们俩说完,又拍拍我,让我猜是什么。   “外星人呗。”我想都不想就说,“看过电影没有,夜里一阵窃窃私语声从小镇上空扫过,第二天所有适龄女性全都怀了孩子,生出来的小孩子,无论男女,都是金发碧眼,跟克隆人似的!”   “那是电影啊。”   “对啊,又不是真的,哪来的外星人。”   “你看,你们俩让我猜,我猜了你们又说不可能。”   “你猜得靠谱一点成不成?”   “怎么不靠谱,之前唐老先生还怀疑我是外星人呢,他可是严谨的科学工作者。”   “对,但他是独自被困地下几年的科学工作者,科学工作者也是人啊,也会精神崩溃,产生臆想。”   我们三个在这正说得起劲,井底下‘哇’的一声,唐小姐生了!   哭声听着和普通婴儿没啥区别,我还以为她生下来就会说话呢。   杜医生喊:“是个女孩儿。”   我想抓把沙子攘下去,性别是重点吗?再说她早就给唐小姐诊过脉,把胎儿性别剧透过了。   汪乐和黄载江也是一脸的失望,他们想听的也不是这个。   “唐小姐还好吗?”我知道汪乐和黄载江不好直接问婴儿的事,就先问问产妇的情况,也好顺便问问婴儿。   “很好,母女平安。”杜医生的声音里带着两分喜色。   平安是平安,但她还是没说婴儿是不是正常人,汪乐说要不他也下去看看。   我拦住他,一会儿把底下的人拉上来还需要人手,他也下去,我们待会儿还得多往上拉一个人。   陈清寒说地面酷热,下面还算凉爽,唐小姐和婴儿待在车里比较好,他们暂时就不上来了。   杜医生没有异常表现,陈清寒也没提婴儿有什么异常,他们如此淡定,看来婴儿是没啥问题,至少目前来说没啥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唐小姐没有母乳,我们的装备里也没有奶粉,这孩子生下来就没吃的。   若是在乡下,还能找找羊奶,再不行猪奶也凑合,可如今在这荒芜的沙漠中,想找哺乳类动物十分困难。   小女婴只在出生的那一会儿哭过几分钟,随后就没声了,唐小姐刚刚消耗不少体力,已经睡过去了。   杜医生希望我们四处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母狼、母猩猩,而且是刚下过崽的。   这任务比大战干尸还艰巨,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任由小婴儿饿死。   汪乐、黄载江和古小哥分头去找,我留下守着井口,唐老爷子还没醒。   直到天黑,几人空手而归,杜医生没辙,用温开水泡一点饼干,制成特别稀的面糊糊,想喂给小婴儿吃。   可小婴儿不肯吃,挣扎扭动结果糊了一脸,就是一口没进嘴里。   杜医生无奈,而且这孩子不哭,眼睛灵动得很,杜医生拿她没办法,说好像这孩子心里有主意,别人摆弄不了她。   迈克给我们准备出一只帐篷,用绳子吊上来,我们在上面的人就地扎营。   唐老先生醒来,听说唐小姐没事,睡了一下午,晚上精神头不错,吃了饭又睡下了,他总算安下心来,也跟着我们一起吃饭。   夜里睡觉,井底的人都休息了,汪乐和黄载江却没有睡意,他们俩一到半夜就喜欢讲恐怖故事。   今天小婴儿出生,他们更是好奇得睡不着,想下去看看,我说得了吧,陈清寒在下边看着呢,他都没瞧出异样,你们下去就能把她瞧得现出原形?   两人立时闭嘴,可到了半夜又开始讲起恐怖传说,古小哥趴在帐篷里听着,他们两个坐在帐篷外的篝火堆边,我在他们对面。   以前大家都在一个岩洞里,他们怕唐小姐听到,总是压低声音讲,今天隔着一口竖井,他们可以适当提高点音量讲了。   找到车他们的食物和水就不愁了,今晚大家都没少吃,吃饱饭、坐在篝火旁,讲讲恐怖故事,除了一身的狼狈,这种生活对我们这一行人来说,已经算是惬意无比了。   古小哥问黄载江,他为什么天不怕、地不怕,单怕那些小婴尸。   队伍里其他人也觉得他怕婴尸过甚,如果不是曾经留下过极深的心理阴影,应该到不了这程度。   只是其他人没问,古小哥这几天一直和他们两个待在一起听故事,和他们俩的相处时间长,可能觉得彼此间关系比刚开始接近了不少,便直接问了出来。   黄载江说他不能讲,因为一讲那件事他就全身发麻,所以叫汪乐讲。   汪乐说那件事其实并不怎么恐怖,但当年的黄载江,还是此行中的小萌新,新手入行,难免出事。   按说新手刚接任务,上面一般不会挑难度高的派,可是一线常年缺人,有时候新人不得不顶上去。   那次黄载江就遇到了必须由他顶上去的任务,跟着好几个新人一起,前往某东南亚国家,探寻一处疑似拥有特殊能量的古墓。   黄载江是负责拍摄影像记录的,那个机器功能强大,体积自然比相机、DV大上很多,就和最大瓶的肥宅快乐水差不多。   他抱着机器从进墓门就没放下,一直拍、一直拍,人也紧张,但有一点,墓里特别黑,他没戴红外成像眼镜之类的东西,所以只能借助手中的摄像机镜头。   他通过镜头看着墓中的环境,在一个岔路口,他们和其他人走散了。   我们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明明看着队友在前边走,拐个弯,前面的人就不见了。   墓道里只剩他自己,当年他的心理素质远没有现在强,虽说比普通人强上许多,可在古墓里落单,他心里也发虚,尤其是他知道,这墓不是一般的墓,多少人进来都没能出去。   他一刻也不敢放下摄像机,因为那就是他在墓里的眼睛,用手电、冷烟火这类东西,照的并没有摄像机清楚,关键是他怕有些东西,常规照明工具照不出来。   他手里的机器是经过部门改造的,对异常能量非常敏感。   他知道通过普通的红外设备,看什么都是绿的,但他手里的机器,看周围环境是红的。   他一个人在古墓里逛了一天,最后差点累死,说来也奇怪,他没遇到任何机关陷阱,纯粹就是在里面绕,腿都走细了,既找不到出口、也看不见去主墓室的入口。   最后他是被先进去探路,结果困在里面的前辈给打晕,然后拖到主墓室的。   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的摄像机丢了,职场新人,把珍重的办公用具给弄丢了,自然十分慌张,后来队友说摄像机没丢,他们在墓门那捡到了。   “等等,他什么都没遇到,怎么会怕婴尸?”古小哥问。   “笨啊,你想想,摄像机在墓门那放着,那他一路抱在怀里的是什么?”汪乐说。   黄载江这时候已经捂着耳朵,特别孩子气地摆出不听不听的表情。   “什么?”古小哥想了想,但好像没想出来。   “那位前辈说,他碰到黄载江时,看到他抱着一个干尸婴儿,跟那东西面对面,鼻尖顶着鼻尖,在墓道里瞎转悠。”   “我去!”古小哥惊道:“不是抱着摄像机转一天么,原来……”   没错,黄载江举着个婴儿干尸在墓道里转了一天,还和婴儿干尸脸贴脸,为什么?因为那婴儿的眼睛是红色,他看到的红色环境,正是透过婴儿眼睛看到的。   摄像师和摄像机离多近,他们离得就多近,甚至他的呼吸直接喷在婴尸脸上。   队友说进墓门之后,黄载江始终走在队伍最后,因为他要拍摄墓里的环境,还要拍下所有人,因此走在最后。   谁都没注意他是什么时候放下的摄像机,而且他们在墓道转弯后,黄载江就不见了。   “他始终没看见婴尸?”古小哥问。   “看见啦,前辈打晕他时,那婴尸就跑了,后来他们出墓的时候,那婴尸不知怎么地又骑到他脖子上去了,想要跟着他一起出去,只是没成功。”   我半天没说话,这时开口:“是像这样吗?”   我指指黄载江背后,汪乐更靠近帐篷门,跟古小哥离得近,他讲这个故事也是古小哥问起来的,所以他的眼睛多数时候都在看古小哥。   而我刚好又是面对着黄载江,和上次在洞里一样,汪乐哈哈笑:“同样的招数别用两次。”   古小哥脸色一变:“冷小姐不会故意吓他。”   汪乐也意识到什么,连忙扭过头,黄载江吓得全身发抖,一动不敢动,小声对我们说:“我背上有东西……在爬!”   那‘东西’爬到他脖子上,又往他头顶爬,看着身影小小的,分明是个小婴儿。   “啊——”黄载江叫了,汪乐出手了,他连看都没看清那是啥,抬手就是一拳打出去。   那‘东西’可不会等着让他打,双手用力一撑、两条小短腿使力,像青蛙似的,一下蹦到我这边。   我稳稳接住她,汪乐还喊呢,“小冷,抓住,掐死它!”   我胳膊横在婴儿胸前,将她捞住,摇头说:“别呀,掐死她,唐小姐和唐老先生会靠我谋杀,我还不想吃牢饭。”   这时,他们借着火光看清了我怀里的‘东西’,是个皮肤白嫩,眼睛大大的可爱婴儿,并不是之前袭击我们的畸形婴尸。   “这、这……”古小哥看着婴儿说不出完整的话。   “这不是今天刚生出来的那位吗,唐正常。”这名字是迈克随口一说给取的,今天婴儿生下来,唐小姐太累睡着了,唐老先生直到晚饭前还晕乎乎的,没人想到孩子的名字。   迈克在准备晚饭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万幸这是个正常的孩子,太好了。   她的‘正常’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两个字太重要了,所以即使有开玩笑的成份在里面,大家开始叫她‘正常’。   我觉着跟‘咒语’似的,她真的正常吗,未必,但大家都这样希望。   现在看来,她只是外型正常,刚出生一天的婴儿,自己从竖井里爬上来,还会蹦,这要算正常,我们也是瞎了心了。   “她?她怎么?”汪乐说着扭头去看井口,我估计是想看看谁把她带上来的。   但后面没人,她手上腿上还沾着沙子,说明就是她自己爬过来的。   “她怎么上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上来。”我说。   “为什么?”古小哥的脑子大概是卡了,变成了提问机器人。   “现在是什么时间?”我问。   “晚上、半夜。”汪乐说。   “前些天她在这个时间,都在干嘛?”我循循善诱。   “出去捕……我……”汪乐的表情像吞了老鼠屎,“你快抓住她,别让她跑出去。”   “听到没?像个正常人似的,以后不能出去捕猎。”我板起脸,对怀里的婴儿说。   伪装成正常人,这一套我最熟了,做她的前辈绰绰有余。   “啊…”婴儿叫了一声,她现在比白天出生的时候大了不少,当时杜医生说她大概有六、七斤的样子,12小时后就长到了10斤左右。 第352章 没信号   她在唐小姐肚子里‘疯长’还可以说是吸收了唐小姐的营养,现在出来了,比在肚子里的时候长得还快,而且一口饭没吃,我是想不到合理的解释了,只能强行劝她正常点。   唐小姐醒来发现身边的孩子不见了,正在井下喊人寻找,汪乐拿起对讲机,告诉下边的人孩子没丢,在上面玩呢。   陈清寒问谁抱上去的,汪乐无辜地说,没人抱,她自己爬上来的。   井壁上插着刀山剑林,唐正常毫发……没有,总之是一点伤没受就爬上来了,可见她知道躲避危险。   我看看唐正常的秃瓢脑袋,她连胎毛都没长,想伤她的头发是绝无可能。   唐正常在唐小姐肚子里就控制了亲妈,还知道挖坑把自己埋了躲避干尸的搜寻,智力和寻常婴儿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我以为她出生后会‘失忆’,因为她生下来并没有开口说话,和普通婴儿一样哇哇的哭。   我想我是受了汪乐的影响,他近几天总讲什么阴胎、转生的,说人转世投胎,便会忘记以前的记忆。   这回好了,唐正常用实际行动证明,她没失忆,而且还会自我生长,不借助外力,比如吃喝等等。   “小冷啊,我看她就听你的话,哎,你多给她讲讲八荣八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汪乐放下对讲机,看唐正常果然不动了,老老实实趴在我胳膊上,便伸出一根手指,想要戳戳她的脑门儿。   “啊——”本来已经消停的唐正常,突然张嘴去咬汪乐伸向她的手指,表情阴森,挂着狞笑,像极了鬼娃回魂里的鬼娃娃。   “哎呀我去!”汪乐吓得立刻缩回手,身体向后仰,撞上了帐篷口的古小哥。   “呵呵…啊…哈哈哈……”唐正常看到汪乐的狼狈相,发出一连串憨笑。   “嘿?你这小东西,诚心吓唬人是吧?”汪乐又气又笑,脸上发窘,假装要打她,结果只是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下。   唐正常还在嘎嘎地笑,丝毫不在乎汪乐的虚张声势,可能是他们之间的气氛太过融洽,连黄载江都放下捂着耳朵的手,看着他们互动。   “哎哎,刚出生就皮,长大得皮成什么样?不如叫你皮卡丘吧。”汪乐再次伸手,将小拇指放到唐正常掌心里,被唐正常一把攥住,来回拉着晃。   “皮卡丘?那个会放电的黄耗子?”我在网上看到过一些表情包,虽然没看过那部动画片,但大概知道它是什么。   “啊呀!”汪乐刚要点头,便发出一声低呼,同时抽回被唐正常攥住的小拇指。   “怎么啦?”我看他虽然龇牙咧嘴,但不像是受了重伤,手指头也没断。   “她电我。”汪乐咬咬牙,从篝火旁堆干草根的柴火堆里捡出一根草棍儿,拿它戳唐正常的脚丫。   唐正常身上本来包着纱布巾,手脚都包在里面,她不知怎么挣脱出手脚,但身上的纱布还包着,跟唐僧的袈裟似的。   我的胳膊和唐正常的身体直接接触,她若是全身放电,我应该能感觉到,可刚才只有汪乐被电,说明她能控制好放电的位置甚至是强弱。   我抓住她放电的那只手,啥感觉也没有,黄载江看着他们两个互相逗,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黄载江怕的是婴尸,唐正常生得白白嫩嫩,大眼睛又黑又亮,像卡通版大汤圆,多看她一会儿,也就不害怕了。   如果唐正常是‘托生’到现代社会的古城人,那她到底是人类,还是古城人?   杜医生在给唐小姐诊脉的时候确认胎儿有心跳,唐正常出生后,杜医生给她做了基本的检查,心肺功能都正常。   从身体特征来看,唐正常算是人类,可她又和一般人类不同,她不吃不喝依旧活蹦乱跳,出生12小时就能从插满刀剑的竖井里自己爬上来。   她现在不能说话,等她会说话了,我一定要采访她一下,古城人都这么牛吗?   夜深了,汪乐和黄载江回到自己的帐篷睡觉去了,我把唐正常装进背包,送她回井底,送下去之前,我叮嘱她,别将自己的‘特长’暴露出来。   唐小姐之前很害怕生出个怪物,今天一看生的是个特别可爱的‘正常’孩子,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也不管她是不是‘阴胎’了,说话的时候一口一个‘我女儿’。   原来长的萌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由于唐小姐刚刚生产不能继续赶路,我们决定在竖井这扎营,多休息几天,物资都在,就是不知道底下是什么地方。   第二天陈清寒带着杜医生在井底空间转了转,确认是古城的周边建筑,像是屯兵的地方,或者说武器库。   竖井里插兵器,可能是为了取的时候方便,核心那么神奇,我以为古城人的兵器会先进些,结果竟是刀剑这类寻常的冷兵器。   他们把井壁上的刀剑收起来,我们在井边挂了绳梯,这样上下就方便了,只是掉下去的车弄不上来。   迈克想用车上的通讯器联系他们的人来接我们,但通讯器出了故障失灵了。   其他人的手机全都不能用,不是丢了、摔碎了就是没电了,我的手机倒是可以用,然而这个地方没信号。   白天迈克带着小红出去寻求帮助,只要找到公路,兴许能遇到过往的车辆,借个电话用用。   这只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因为我们来的时候就知道,所有通向这片死亡区的公路都被封了,没有车辆会从附近经过,迈克就是闲不住,才要碰碰运气。   一连出去两天,迈克都是失望而归,别说是来往车辆,就是公路他们都没找到。   公路又不会长腿跑了,车子都找到了,这表示我们的回程路线是正确的。   汪乐他们说,可能是我们离开的时候,刮过风暴啥的,把公路给埋了。   我们有一段时间在地下,后来又进了古城,如果是在那段时间刮过风暴,我们确实不会知道。   当然,这得看风暴的波及范围,还有规模,汪乐的说法只是猜测,而且我看他多半是为了给迈克解心宽。   折腾这些天,队员们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经极度疲惫,这时候万万不能有坏消息,以免让人产生绝望情绪。   我借他一部手机,让他带着往外走,公路也许会被黄沙掩埋,手机信号不会,只要靠近发射塔,就可以联系到人来接我们。   迈克憋着一鼓劲,带上干粮领着小红,一去就是三天,唐小姐生产很顺利,第七天就能下地走动了,杜医生说她恢复得很好,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生娃,居然一点问题没出,身体明显比没生娃前强壮了。   但也许是‘速成’的原因,她始终没有母乳,也许是唐正常根本就不需要喝奶,所以没给唐小姐附加这项功能。   唐老先生由起初的担心,到现在整天想抱外孙女,却抱不着的不甘心,心态转变不过用了几天时间而已。   我还听到唐老先生和唐小姐商量怎么给唐正常上户口,唐小姐有个追求者,本来她打算找到唐老先生就答应那人的求爱,结果这趟回去莫明多出一个孩子,也不知道这俩人能不能成。   听唐小姐的意思,她是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唐老先生也是如此,唐正常的确听我的话,在唐家父女俩面前乖得很,并没有再表现出异常行动。   乖巧可爱的小团子没人不喜欢,汪乐也喜欢逗她,黄载江也不怕了,我还看到他偷偷摸人家的小胖手。   我们在竖井边扎营有一个星期了,迈克还是没找到信号,唐正常已经长大到一周岁的模样。   众人开始想办法,把车子弄上来,闲着没事的时候,我问过陈清寒,竖井的井盖哪去了。   陈清寒说他没找到,下面没有,沙子堆他挖过了,没有类似井盖的东西,而井口的位置他检查过,那里有一圈卡槽,也就是说,在唐小姐没掉下来之前,井口应该是有盖的。   它就这么消失不见,车掉下来的那个升降口也是一样,升降台上面的门是需要拉闸控制的,我们停车的时候,门肯定是关着的,后来不知什么时候门开了,车就掉下去了。   如果说是控制开关年久腐坏,那门开了就不该再关上,可是我们到这的时候,那门是关着的,所以我们才找不到车。   听了陈清寒说的,我有点好奇,爬下绳梯去井底空间转悠,他和杜医生都认为底下是屯兵的地方,因为下面有一片区域内全是格间,或者说是寝室,里面有靠墙摆放的单人床,一个房间里两张,床头柜、衣柜、箱子、桌子、椅子,简单的家具都有。   有的房间墙上还挂着刀剑等兵器,下面的空间远比我想象的要大,在宿舍区旁边有一片大空地,就像操场,可能是练兵的地方。   底下的空间非常大,陈清寒说他和杜医生并没有走完,再往深处走,貌似还有别的设施。   我觉得说它是屯兵的地方也行,说是军事基地也行,我还想往深处走,看看有没有飞机大炮什么的。   陈清寒拉住我,说最近不宜探索新地图,等队友回完血再说。   汪乐他们几个的血槽都快空了,等他们回满血要等到一千以后,陈清寒说正是这样,才更需要我照看着他们,以防哪冒出个敌人放个群攻技能集体收了他们的人头。   我就问陈清寒,想没想过这底下还有人的可能?   陈清寒特别淡定地点头,说想到过,但这一个星期以来,我们都平安无事,他觉得可以暂时不管,如果下面真有人,等他自己现身再说。   眼前的问题是公路消失,手机没信号,我们得想办法把车弄上去。   没有拖车和别的工具,光凭人力相当困难,即便我们中有不是人的,在地面上拉还行,要从地下硬拽上去,可能也没那么容易。   而且我们不能失败,要是拉到一半车掉下去了,把零件摔坏,拉上去也开不了。   黄载江说这事交给他,他带着汪乐一起研究那个升降台,如果升降台能用,我们只需要把车推到平台上,直接送回地面。   迈克带着小红出去找信号的几天时间里,黄载江和汪乐就专心研究升降台。   唐小姐只在太阳快落山前,抱着唐正常上来放放风,她觉得唐正常是个娇弱的婴儿,我们就由她这么想,我总不能当着她的面揪过唐正常摔在地上,向她证明这是个多么坚强的小生命。   一岁模样的唐正常开始往外蹦话,有时候一个字,有时候两个字,唐小姐想教她叫‘妈妈’,她就是不肯叫,她发声的系统还没达到标准水平,发不出有难度的音,我让她叫我冷芙蕖,她‘芙、芙’的叫,只会说这一个字。   沙漠无聊,唐正常升级为团队里的吉祥物,谁都爱逗她,逗她笑、逗她说话。   有她调剂,队伍里的气氛能活跃一些,但迈克和小红回来这天,带回来一个坏消息,大家本来还算愉快的心情,像枯萎的花朵,彻底蔫巴了。   迈克说他们不止没找到手机信号,其他什么都没找到,这回他们俩走得挺远,他想着公路可能被埋在沙子底下,但岩山上的广告牌总不会吧,我们来时的路上,确实见到过一个山体广告,就是在山上喷颜料,画出广告图片。   他说山还在那,但上面的广告画没了,什么风暴也不能有打磨功能啊,专门把山上的颜料给磨没了?   他带回的这个消息,引得众人展开讨论,公路、山体广告一起消失,这种概率有多大?   我听着他们讨论,思绪又飘走了,这事在我看来很简单,我想的是探索地下空间的事。   因为汪乐和黄载江在迈克回来的前一天,就将升降台给鼓捣好了,车子顺利升上来,我们随时可以出发,但在出发前,难道不应该探索下竖井基地,看有没有值钱的物件带着上路嘛……   “小冷、小冷!”黄载江突然叫我。   “嗯?”我抬头看向他。   “问你哪,你觉得是怎么回事?”黄载江问。 第353章 镇上不该有人   “穿越了呗,穿越回公路没建之前、广告没粉刷之前。”我摊摊手,说出早就想好的答案。   “这也太离谱了!”汪乐摇头,表示他不信。   “我觉得她说的对。”一路上都没开口的安娜金,突然开口说话,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自从加入我们的队伍,就在努力做个隐形人,遇到危险的时候躲在队伍中缩成一团儿,没事的时候就独自坐在角落,别人讨论事情她也像听不见似的。   杜医生说她可能得了什么创伤后遗症,而且队伍里全是陌生人,她不愿意跟我们接触也正常。   唯一能跟她说上话的只有迈克,他们聊过一回,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   现在她突然开口,黄载江甚至吓了一跳,他可能习惯安娜金当人肉背景板的状态了,‘背景板’突然说话,他的表情像遭遇了灵异事件。   陈清寒没说信不信我的猜测,只问迈克公路是什么时候修成的。   他说离我们最近的那条公路是近两年修的,以前没人往这边来,后来为了发展旅游,才新修了一条路。   那就是说在几年前,这个地方并没有公路,而且离手机信号塔非常远,接收不到信号。   安娜金是研究昆虫的,她虽然认同我的猜测,其他人却还是觉得我说的太离谱,毕竟一个昆虫学家对穿越时空能有多少了解?   古小哥说,既然车都弄上来了,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要开车出去证实一下不就知道了。   但我们不能全走,唐小姐还在做月子,她能下地走动,可并不能太劳累,在外面太热不行、在车里吹空调更不行,杜医生尽可能地人她安排出适合休养的环境,马上长途跋涉肯定不行。   迈克就是不死心,在营地休息一天,第二天便开车出去了。   离死亡区域最近的小镇,在一百多公里外,那地方的居民据说已经被疏散,官方告诉他们发生了地下毒气泄漏之类的意外,但网络上有阴谋论者说官方要在这做武器实验。   迈克打算到那镇上看看,假如真是时空穿越,镇上的居民应该还没被疏散。   他这次还是带着小红去的,可是后半夜小红独自开车返回,说迈克被困在镇上了,让它回来送信,请求我们前去营救他。   陈清寒问它是镇上的守卫士兵把迈克扣下了吗?   小红说不是,不是活人把他扣下了,是活死人把他困住了。   那座镇上全是活死人,他们中午的时候进镇,活死人都藏在阴暗的角落,他们没有发现。   迈克看镇上没人,就说我的猜测是错的,他想找通讯设备,但所有的座机都打不通,他去了镇中心的超市,那时天色已经有点暗了,超市很奇怪,门窗上都刷了黑色油漆。   迈克进去之后就被活死人包围了,他爬上超市的天台,用杂物抵住门,叫守在门口看着车的小红赶紧回来叫我们。   他估计那些活死人怕光,夜晚是最危险的时候,镇上貌似有很多活死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顶到天亮,所以请我们听到消息尽快赶过去。   汪乐问,他怎么不从天台爬下来?   “因为当时天色渐暗,镇里出现了别的活死人,迈克担心他下了楼也冲不出镇子,不如待在原地。”小红说。   “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黄载江的关注点有点偏,但合情合理。   “去的时候,迈克教的。”   我想冲小红使眼色,示意它别再暴露自己的‘天赋异秉’,可是它已经说了,换来黄载江的惊叹。   陈清寒关心的是活死人的问题,镇上本不该有人,当然,现在有的也不是人,但不管活人、死人,全都不该出现。   有件事小红没说,只要听的人仔细想想就能知道,小红出镇前,镇子里已经开始有活死人在游荡,超市楼下就有,迈克看到它们,才不敢爬下去,它们应该是见人就扑的,所以迈克才会被它们堵在了超市天台。   而小红却顺顺利利开着车出了镇,身上没有一点伤痕,古小哥好奇地问了一句,活死人没伤到你吧,电视里演,被活死人抓伤,是会变异的。   他这半开玩笑的话,被黄载江截过去,回道:“凭小红的身手,活死人能近得了她的身吗?”   听他这么说,我放下心来,然后冲小红眨眨眼,想让它闭嘴别接话。   小红是越来越像人类,接收到我的暗示,果真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   陈清寒看看我,我们两个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小红是厉害,但事实可能是活死人根本没攻击它,它们对活人是穷追不舍,对机器人应该没啥兴趣。   “小芙,你去一趟。”陈清寒这样说,就表示他不会去。   “你不去吗?”我心说这边没啥情况,一起出去散散心,打打丧尸多好。   “我得留下。”陈清寒瞄了眼竖井的井口,这几天我们俩讨论过好几次,地下基地到底有没有人的问题,他想必是不放心,怕真有活了万年的上古士兵突然蹦出来大开杀戒。   “那行,我们去了。”救人如救火,迈克在天台上不知能撑多久,活死人的力气可比活人大多了,它们一拥而上,把天台门给挤破也是有可能的。   “我也去。”安娜金突然举手。   她今天话太多,居然说了两句话,这行为十分反常。   不过这几天她的身体倒是养好了不少,尤其是唐小姐做月子的这几天,我们整天没事干,吃了睡、睡了吃,身体的疲惫恢复不少。   最令人高兴的是地下基地有水井,而且是活水,水质干净,烧开了喝完全没问题。   大家还轮流洗了澡,洗了衣服,当初袋鼠国给我们的装备里有肥皂,我还在心里吐槽过,大沙漠里没有水,给我们带这玩意儿干嘛,没想到真的会派上用场。   收拾整顿过后,大家都有了精神,起码我们这支队伍要是撞见路人,不会被当成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野人。   安娜金主动要求跟我们一起去救迈克,陈清寒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我不觉得她是因为和迈克有多少交情才要去的,也不认为她像杜医生说的那样,得了什么心理疾病,她只是有很多事藏在心里,不愿意对我们说罢了。   她想去镇上,或许是想找到通讯设备和什么人联系,而且她要联系的人、要说的事,不想让我们知道,包括迈克。   我们三个人出发,小红负责开车,它不仅学车学的快,认路也是第一名。   在漆黑的夜晚,驾车行驶在没有公路的沙漠中,能做到不翻车、不迷路的,恐怕没有几个人,况且这条路就迈克带它走过一次,第二次是它自己回来的。   车上的导航已经坏了,有小红在,我心里就踏实了。   但有一点,小红开车,开的是跑跑卡丁车,速度飙得那叫一个快,那么镇定的安娜金同志,最后都被它给颠吐了。   进镇前先下车一顿狂吐,缓了一会儿才跟我们进镇。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镇中果然游荡着成群的活死人,它们只在镇子里走来走去,没有往外走的。   这些活死人的眼睛已经腐烂,是没有视力的,我们一进镇就看到镇中心有一团小小的火光。   活死人们看不见,如果看得见,早就奔那去了。   有火光,说明迈克很可能活着,我和小红好说,从活死人中间大摇大摆地走过去都行,但安娜金不行,她刚站到镇子入口处,附近的活尸就冲了出来。   她退开一段距离,到我们停车的地方,挥手让我们进去,她在外面看着车。   她主动说要跟着来,来了又说不进去要看车,这分明就是有问题。   恐怕是想甩掉我们单独行动,我点头说行,你自己小心,然后叫上小红往镇子里走。   我们两个进来活死人一点反应没有,活死人是小红的叫法,也是它听迈克说的,就是行走的死人。   这个形容很贴切,镇上的活死人和干尸还不一样,它们已经开始腐烂,一边活动一边烂,苍蝇围着它们,腐烂的臭肉养活了白嫩可爱的小蛆们,就是走动的时候偶尔会掉下去几个。   我们没有直接开车进镇,因为活死人没视力,却保留着听力,我试着用钩棍敲敲路边的车前盖,附近的活列人立刻扭过头,‘看’向这边,并且迈着僵直的腿向这边走过来。   它们腿脚发直,却不影响速度,走得还挺快。   但走到声音发出的位置,便失去了目标,一旦声音消失,它们就没了指引。   确定活死人能听到声音,我和小红走路的时候格外注意,避开障碍物,轻手轻脚地向镇中心行进。   路上我试图寻找能证明日期的东西,比如日历、手机,甚至是购物小票。   可惜没找着,来到超市楼下,就见迈克举着个‘火把’在向我们挥舞,只是他没有出声。   看到他还活着,我也就不着急了,楼下确实有活死人,但它们没有发现楼上的‘食物’,分散在超市周围,要么低头转悠、要么抬头望天。   从天台到楼下,距离大概有普通民居六楼的高度,看来超过这个距离,活死人的嗅觉就不灵了。   其实看它们烂成这样,再过两天,怕是只剩一副骷髅架子了,到时五感全失,对人就没啥威胁了。   但想是这么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还是得趁早把迈克救出去。   楼下有活死人游荡,迈克下来肯定会被围攻,我安排小红,给它指出一条行动路线,叫它沿着这条路线一边跑、一边制造声音,将活死人引开。   普通人类做这件事,和送死差不多,小红应该没问题。   可什么东西声音持续,且传播得远呢?   喊叫的力度有点小,小红面无表情地走进超市,从儿童玩具区,拿出一只小鼓。   它将小鼓系在腰间,握着鼓棒,毅然跑向我给它安排的路线。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富有节奏的鼓点声,渐渐远去,我隐约觉得这节奏特别耳熟,好像小区外边收废品的就敲这个点儿!   收废品的鼓点,引走了超市附近的活死人,我把超市大门一关,拉下卷帘门,里面的活死人听到哗啦啦的声音,有一部分转向了大门口。   但声音消失后,它们再次失去目标,也就没动静了。   我拿出绳子,一头系上金属钩爪,爬上超市天台,将绳子交给迈克。   超市外墙是玻璃,我不敢带着他一起下去,如果玻璃墙承受不了我们两个人的体重,摔下去他不死也得残。   我递完绳子,到下边等他,顺便放风,看看周围的情况。   附近的活死人全被小红‘收’走了,我让迈克动作快点,他下来后却说我们还不能离开。   他说他要去镇上的警察局,我随口就问:“警察局有电话?”   他摇头说:“镇上没有能用的电话,我是想查他们的记录。”   我说:“这事交给我,你赶紧出去,车停在镇外的假山那,一直往前跑,别停。”   迈克看看四周,暂时这附近没有活死人,但过一会儿就不一定了,他略微沉吟,然后点头:“把记录册全拿上,能拿多少拿多少。”   “好的,知道了。”   警察局所在的位置,和我规划的逃跑路线不在同一方向上,迈克逃跑的路线眼下没有活死人,他迈开步子狂奔,手里还举着刚才从天台带下来的火把。   我也没功夫问他手电哪去了,或许是和活死人搏斗的时候当武器用了。   看着迈克举着火把跑向镇子的出口,耳边小红敲出的鼓点也隔着挺远了,我转身往警察局的方向走。   迈克给我指了个大概方向,不过警察局的建筑特别好认,门口还停着警车,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在警察局门口看到几具倒地的腐尸,它们无一例外,全部被砍掉了脑袋。   脖子上的断口相当整齐平滑,也就大宝剑那样的兵器能砍出这种效果。   但陈清寒在竖井那坐镇呢,大宝剑他从不离身,我将钩棍握在手里,用它怼开警察局的大门。 第354章 没人能抢我的包   幸好警局的门没发出吱嘎的声音,我蹑手蹑脚走进去,走廊上没有活死人,我细听周围的动静,发现从一间办公室里,传出翻东西的声音。   活死人不会翻抽屉,它们对抽屉里的小零食不感兴趣,我觉着肯定是砍头小能手。   我靠近一侧墙壁,走到那间办公室门口,探头往里看,里面的人正站在档案柜前翻找着里面的档案夹。光看背影,我就认出了这个人,这回我大大方方站到门口冲里面喊了一句:“嗨,干嘛呢?”   里面的人突然转身,看到我她并没有多么惊慌,只是轻轻合上挡案柜的门,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问:“救出迈克了吗?”   我说:“是啊,他已经出镇去了,你在找什么呢?”   “没什么,找一些能确定时间的东西,就像你说的,我们也许是穿越了,我只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哦,你在找记录本吗?”我冷不丁问道。   安娜金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她很快掩饰掉,说:“对,记录本或其他什么能证明日期的东西。”   她没有否认自己再找记录本,反而顺着我的话,随便提了几样别的东西,分明是想让我相信她,真的只是随便翻翻。   我看出桌上的东西被移动过,镇上发生意外起码有几天时间了,办公室的窗户开着,桌子上落了一层灰,所以东西被移动过会留下很明显的痕迹,她在这翻箱倒柜,似乎还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如果是记录日常工作的小本子,不在办公室的话那就是带在身上喽?   想到这儿,我指指外面说:“我帮你找吧,咱们两个人一起快点。”   说完我转身假装不小心踢到了走廊上的垃圾桶,垃圾桶翻倒在地,一直滚到大门口,声音吸引来附近的几个活死人,我故意咒骂了一句,说那些东西进来了,然后捡起垃圾桶‘乒乒乓乓’的砸在活死人身上,弄出更大的声音,吸引来更多的活死人。   其中有一个活死人身上穿着警服,腰上还挂着配枪,我将他打倒,拔出他腰间的枪,对着其他活死人连开三枪。   安娜金警告的话比我开枪的速度慢了一点,枪声吸引了更多的活死人,片刻功夫,警察局就被活死人包围了。   他们冲进走廊,或者从敞开的办公室窗户爬进来,安娜金将她所在的那间办公室的窗户和门全部关闭,并且上了锁。   而且她把我锁在了外面,我没有叫骂,也不生气,这正是我想要的,我把里外的活死人全检查一遍,挑穿着警服的用绳子套住,拖到一边翻他们的口袋,活死人进入警察局内,近距离嗅到了安娜金活人的气味便不肯离去。   我听到她挪动文件柜的声音,趁着她被困住,我到附近寻找其他穿警服的活死人,在他们身上翻找。   他们的口袋就那么大点,装没装着记事本其实一看就知道,我不想弄脏手,只用钩棍去戳他们的衣兜。   找了好半天,也没有发现传说中的记事本,我的视线在街面上来回搜索,无意间瞥见停在路边的警车。   警察放东西的地方无非就是办公室、身上和警车里。   我撬开车门到驾驶室去翻找,一连找了三辆车,终于在最后一辆警车的后座上,看到了一叠文件夹,最上面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   我随便翻了翻,觉得这些东西应该就是迈克想要的记录本,于是将它们一股脑塞进背包。   四处寻找穿警服的活死人以及警车花了很长时间,等我找到东西的时候,天光已经放亮,我准备先把找到的记录本交给迈克,再和他们讨论一下安娜金的事。   可没想到等我出镇的时候,看到安娜金和迈克一起站在车边。   只是迈克将双手举过肩膀,一柄短刀的刀尖抵在他的喉咙上,迈克看到我一脸的抱歉。   小红的鼓声是几分钟前停下的,它用对讲机跟我联络过,从它的位置过来跟我们汇合起码需要20分钟时间。   迈克可能只是觉得有些惭愧,两位女士不在,他就被另一位女士劫持了,等我走近,他先说了抱歉。   我回来的路上还在想,该怎样跟迈克说他们的人有问题,现在倒是不需要我多说了。   虽然我和安娜金的接触不多,但我知道她是个狠人,绝对是说的出做得到的那种人,对自己狠的人,又怎么会对别人手软?   所以当安娜金让我交出东西,否则她就割断迈克的喉咙时,我立刻将背包递给她。   出镇的路上有条沟,沟里有好些活死人,这沟肯定是在镇子出事前挖来要做什么的,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活死人四处游荡,从那里经过就掉下去了,他们只会横冲直撞,不会攀爬障碍物,于是就被困在下面了。   安娜金拿到东西,仍然没有放开迈克,等小红回来跟我们汇合,她要我们三个自己跳进去。   沟里的活死人嗅到了迈克活人的气息,张牙舞爪的等着他下去,在等小红的时候,迈克试图跟安娜金套话,但安娜金什么都没说,现在看来她是不打算留我们活口了。   我说我好歹救了你一命,这样对救命恩人不合适吧?   她笑笑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我的错误就是救了不该救的人,现在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就很好奇,她一路跟着我们见识过我和小红的厉害,到现在居然还以为活死人可以要我的命?我有点不知该说她天真还是憨憨。   迈克背对着地沟,我冲小红使了个眼色,然后我先跳下沟,迈克一直在安纳金的挟持下,等我跳下去然后是小红,最后,安娜金将迈克踢了下来。   小红原地一蹦在半空中接住迈克,免得他一落地就被活死人啃几口。   我使用业火把沟里的活死人全部火化,小红举着迈克落回地面的时候,沟里已经是安全的了,我随即跳上去,追上正要上车逃跑的安娜金,和她打斗起来。   她身手不错手里的那柄短刀也厉害,我救她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她身上有刀,可能之前藏在腰后有衣服挡着,我没有发现。   这柄短刀锋利无比,砍在钩棍上直冒火星。   但她再怎么厉害也是人类的力气,刚刚休养几天,就想和非人类斗,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打了一分钟,她就有点坚持不住,最后被我一脚踢翻在地,接着又一脚踩断了她的手腕。   断骨之疼,再强的硬汉也得哼上一哼,她闻哼一声,松开手里的刀,我将她的短刀踢到沟边,小红拽着迈克从沟里爬上来小红顺势捡起勾边的短刀。   迈克希望能活捉安娜金叫我别杀她,我心说我是多善良的人哪,绝非那等嗜杀之人,一般都是直接火化,心太软、见不得血腥。   背包重新回到我手里,我拍拍上面的土,背回背上,向来是我捡别人的包,今天有人居然想从我手里抢包,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安娜金被捆个结实塞进了车后座,迈克坐在副驾驶上,小红开车,我在后座看着安娜金。   小镇上的事我们解决不了,得回去商量商量,在出镇的路上,我顺了不少东西也算没白来一趟。   这一路上,安娜金看我和小红的眼神都怪怪的,地沟里明明有一堆活死人,我们两个跳下去非但没事,活死人还消失了,如果跟她说我们俩会变魔术她可能不会信。   如果不是魔术又是什么呢?我猜她的脑子里一定在纠结这个问题。   相比她而言,迈克的反应要淡定的多,他甚至提都没有提那些无故消失的活死人,先是坐在副驾驶上看记录本,看完又回过头向安娜金问话。   问她是不是知道关于小镇活死人事件的内幕,迈克说他找记录本,一是想确定现在的时间,二是想看看在小镇发生意外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事情。   比如说有人报案投诉邻居行为怪异,或者有可疑的人在镇上活动,再不然有多起宠物丢失的事件,也算是个异常信号。   我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说因为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像是地震发生前老鼠和猫狗一类的动物会比较反常。   “哦,那有这样的事吗?比如有人报案说,他的邻居吃了他家的宠物狗。”   “不,没有,但镇上的确有一些反常的事情,许多人病倒了,医生怀疑是食物中毒,病人高烧呕吐,但在24小时之内全都不治而愈。”   “时间呢?你确定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吗?”   “没有,我不确定。”迈克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看了眼安娜金,希望等回到营地再跟我讨论这件事。   我们在镇外的加油站弄了些油,加油站也是空无一人,回到营地后,我将一个包交给唐小姐,里面是我在镇上顺手拿的婴儿用品包括小衣服和小被子。   自从唐正常出生,唐小姐对我的态度恢复到以前,不再拉着我问东问西,但怀疑和不友好的情绪已经没有了。   至于奶粉,我跟她解释说镇子已经荒废不知道多久了,食品可能已经过期,所以我没拿。   唐小姐现在也知道,唐正常根本不需要奶粉,正常人的食物她不爱吃,反正不吃也能活着,唐小姐也就不纠结了。   她倒是想吃野生动物,我不让她去捕猎,但我不能一天24小时看着她,就委托别人盯着她点。   过后汪乐和黄载江说,每天晚上他们两个值夜的时候,唐正常都会偷偷从竖井爬上来,爬到旁边的山上去坐着。   我问她去山上坐着干嘛?   他们说她就是去喝风,他们两个悄悄跟去看过,山上有风吹过的时候,唐正常就会张开嘴一口一口的往下咽。   这么好养活的孩子,全世界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如果以后有人问唐正常属什么的,我觉得她可以骄傲的说自己是属气球的,吸气就能鼓起来。   我给她拿的衣服从一岁到成年的都有,我们还不知道要在沙漠里困多久,唐正常一天天长大,考虑到也许我们还没走出沙漠她就已经长大成人了,我便给她预备了两套大人的衣服。   我们把安娜金捆回来,其他人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没有人站出来替她说话,她之前在队伍里就是隐形人,和谁都不交谈,自然没有交情可言。   迈克要审问她,叫了我和陈清寒在场,可她咬死不肯开口,迈克的拳头那可是真正的铁拳,胖揍她一顿,够她恢复半个月的。   我拦住迈克,说靠野蛮暴力解决不了问题,迈克收了拳头,几个深呼吸过后,问:“如果通过谈话可以让她开口,我不介意使用文明的手段。”   “啊?什么文明的手段?”我挠挠脸,“我是说,靠拳头没用,得用有技巧的酷刑,比如下蛊啦、湿纸巾糊脸啦…或者让杜医来人她扎针,十根手指头全扎满!”   我话音刚落,安娜金的嘴用力咬了下,迈克说不好,说的时候去掰她的嘴,然而已经迟了,她的嘴就动了一下,人就死了。   陈清寒看看我,我缩缩脖子,赶紧澄清:“我就是吓吓她,手指头扎针治风湿……”   “算了,她不会说的,你吓死的人,你处理尸体。”陈清寒倒没怪我的意思。   迈克掰开安娜金的嘴看了看,点点头:“她牙齿里藏着剧毒,用力一咬就破,这说明她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就算我将她交给上面,等到上面审讯,她一样会自杀。”   “多大的事儿啊,非得自杀,嘶,本来对镇子的事不感兴趣的,现在有点兴趣了。”我一直认为,生命是一切‘可能性’的基础,盗墓贼被困古墓,自知必死无疑选择自杀,那是万般无奈,选择了长痛不如短痛,可明知不会死,却选择自杀,这决心真有点大。   我就在电视剧里见过,情报人员为了保守秘密,才会在被抓后立即自杀。   我拖着尸体出了帐篷,汪乐还跟我打招呼呢,以为我要去掩埋尸体,问我用不用帮忙。   我摆手说不用,火化服务很神奇,我怕吓到他。 第355章 病源   我将安娜金的尸体处理掉,回到帐篷里,看迈克和陈清寒正拿着文件夹在翻。   路上迈克已经翻过一遍,现在他们重新又看一遍,应该是不想错过任何细节。   我想起迈克说记录本上没有时间,就随手拿过一本他们看完的,翻开来找日期。   日记或登记本这类本子,印刷的时候就自带日期格式,这些记录本上也有,但每一页都是空的。   当然也有记录者偷懒的可能,只随便记记当天发生的事,并没有填上日期。   一本没有,我又拿了一本,结果本本都没有,包括那本巴掌大的记事本,像是某位警官的工作日志,上面也没有标注日期。   “嗯?”没看到这些记录本的时候,我还没想起来,之前我在镇上找能证明时间的东西,比如表、日历、手机这些,手机在活死人身上找到过几部,但都关机了,钟表和日历却是一个也没找到。   “怎么?”迈克抬头问。   “镇上的人好没时间观念。”我小声嘀咕。   此时陈清寒的手里拿的是迈克给他的秘密记录本,是探险队的成员留上的那些,其中就有安娜金那本。   这些本子中的内容,可属于保密信息,迈克居然分享给陈清寒看,问题是这些记录本中记录的信息,是探险队在死亡区内遇到的事,和小镇的时间有什么关系?   如果有关,迈克已经看过安娜金的记录本了,当时他并没有发现什么。   再说她宁死都不肯透露的信息,怎么会大大方方写在本子上,留给后来人随便翻阅?   他们翻看完所有记录本,可惜并没找到关于小镇的信息,但陈清寒在几本记事本中看到一个相同的词‘泄漏’。   似乎是说死亡区曾发生过泄漏事件,不过没说是什么泄漏,也没提时间。   陈清寒就问迈克,他们知道的泄漏事件,你听过没有?   迈克想了一会儿,摇头说没有,他带队进入沙漠之前,上面从没跟他透露过什么泄漏事件。   线索太少,我们一时间也没办法拼出真相,放下安娜金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们面临一个选择。   是继续留在沙漠里风吹日晒,还是挪到小镇去,起码有遮风遮阳的建筑可以休息。   答案不言而喻,只是需要先解决活死人,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们为什么会变成活死人。   假如导致他们变异的东西仍在镇上,我们就不能挪过去,队伍里有普通人,风吹日晒顶多脱水,变活死人可就没救了。   我们的食物和水还够坚持几天,陈清寒让我带上小红再跑一趟,这次的任务是弄清活死人变异的原因。   时间可以久一点,三天以内回来就行,他交待几个地方,比如水厂、食品厂和医院,要重点检查。   我们首先排除了空气传播,因为迈克在镇上待到快天亮,回来都没事,如果不是有潜伏期,变异的根源就不是空气。   警局的记录本上写了,镇上的居民集体发病,医生怀疑是食物中毒。   陈清寒建议我们先从食品查起,我和小红领了命,驱车返回镇上。   下车前,我跟小红说,能处理的就处理,也许活死人身上就有感传染病,这么热的天,尸体不火化,滋生的细菌不知有多少,我们一边查、一边收尸,等大部队过来的时候,他们也能安全些。   镇上有殡仪馆,也有火化间,但容量有限,把所有活死人全烧了,炉子可能会炸,所以我承担了大部分的火化任务。   沙漠中的小镇人口数量很少,我估摸也就几千人,一天清理一千,三天差不多能清完。   小红捡了安娜金的短刀就留下了,这刀不输大宝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小红听我的话,看到身边有活尸就砍一刀,刀刀砍头,它走的一路上,人脑袋滚一地。   我觉得这样不行,近距离接触活死人,就算我们不会感染变异,万一身上沾到他们的血,再带回营地,照样可以感染其他人。   于是我拉着小红去了医院,镇上的医院条件也就那样,我找到两套手术服,外加两件白大褂,我们穿上手术服、外边套上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护目镜,正式开工。   镇上没有食品加工厂,居民的食物来源似乎全靠从外面往这运,超市里的冷柜早就停了,腐败的肉类散发着恶臭,蔬菜也已经烂成泥了。   这些东西没办法检查,我刚想跟小红说撤吧,它却用冰淇淋盒上自带的一次性塑料勺挖了一块烂肉,放到眼前仔细看起来。   “看什么哪?烂成这样了,你能看出原来是什么肉吗?”我低头瞄了眼标签,上面写着牛排。   “不是它。”小红没回我的话,把勺子放下,另拿了一只新的,继续挖下一坨臭肉。   它把冷柜里的烂肉挖个遍,全都摇头说不是,又抱着一桶吸管去戳烂泥一样的蔬菜,也是每样挑起来一小撮,放到眼前看一会儿。   我在旁边看着,心说搞了半天,它自带检验功能,不过想想也对,它是治疗机器人,肯定会接触到食物中毒的病人,可能查找中毒来源也是它的工作之一。   就是古城人和人类的体质不同,我问它这样查能准吗?   它说它已经收集了人类组织样本,它的系统可以模拟各种元素对人类是有益还是有害。   我不明白,没有实际操作,只凭电脑模拟,结果能准吗?   小红把超市里所有的食品,除了密封包装的,都验了一遍。   密封包装的、比如薯片,它没有查,因为警方的记录上显示,镇上患病的居民占了90%,小食品这种东西,普及率没这么高,集体食物中毒的话,应该是每天都吃的东西。   食物全都检查完,小红说没问题,感染源不是它们,我们从超市出来,下一站是水厂。   镇上就一家大型超市,其它小店不卖生鲜,面包店我们也查过,面粉、配料都没问题。   路上遇到活死人,离我的近的火化、离小红近的砍头,一路无事走到水厂。   迈克说水厂有一套净化系统,让我们查查,是不是净化系统出了问题。   如果是我和小红拍丧尸片,那一定很无趣,因为我们行走在恐怖的活死人中间,跟平时饭后下楼遛弯儿似的,观众感觉不到丝毫的紧张。   但在水厂门口,我们看到了令人意外的一幕,活死人聚集在水厂大门外,他们面朝外,排成四行,每行九个活死人,组成一个方阵,将大门挡住。   如此有组织有纪律的活死人,我们在镇子的其他地方并没有见到过。   “得,肯定是这。”我笑了笑,心说不用再转悠了,这是找到正地方了。   陈列再整齐,我和小红靠近他们也没反应,这次没用小红动手,我一把火烧光了这队活死人,他们身后的大门只是虚掩着,没有上锁。   小红率先上前去推门,门后没有活死人,我们继续往里走,这是一栋带院子的小楼,楼上办公、地下室是净化饮用水的车间。   供水厂抽取地下水,经过净化处理,输送给镇上的居民使用。   因为人少,基本日常用水可以保证,不过超市的瓶装水卖得也不错,小红检查过那些瓶装水,说没有问题。   这座镇子距离死亡区最近,而且提到地下水,我就想到了古城曾在地下掩埋万年。   当然,小镇建成也有近一百年的历史了,之前都平安无事,这突然发生意外,难不成和古城浮上地面有关?   可惜我们找不到时间证据,无法确定现在是哪年哪月。   走进水厂楼,走廊两侧各站着两排活死人守卫,控制他们的东西可能智商不高,只想到防着活人,没想到防着点别的威胁,比如机器人战警啥的。   活死人老老实实守着走廊,我们一路走、一路处理,没往楼上去,直接去了净化系统所在的地下室。   一开门,我愣了,满地的人骨头,有俩头骨挨一块的、有四根大腿骨罗一起的,骨头表面挺干净,没挂着碎肉、筋之类的。   地上铺满了骨头,少说得有上百具,我拦住小红,这踩上去肯定有声,别再把那东西吓跑了。   地上这些人,绝对不是自然死亡,在车间的中央,有一个大地洞,骨头遍布地洞四周,有的骨头搭在地洞边缘处,感觉就像是从下面抛上来的。   因此我判断,占据水厂的东西是活物,而且不是细菌病毒一类的小活物。   我冲小红打手势,让它站到门的另一边,我们一左一右,守着门口。   三天的时间呢,总能等到里面的东西露面,这个车间里本该有一个大型净水机,但眼下净水机没看到,只看到地面有个洞,我估计小镇的问题肯定出在这没跑了。   好在里面的东西没让我们等太久,我们刚站了一个多钟头,外面便有了动静。   几个活死人排着队走进来,他们排成一行,迈着吴老二式的步伐,缓缓走向我们。   看他们走路这姿势,我都想种几个豌豆射手了,他们走到我们站着的门口,列队进入。   踩着地上的白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我招手示意小红跟上,我们借着他们发出的嗓音混进去,我想到地洞边上看看。   活死人走到地洞边,一个接一个跳下去,我排在他们后面,前面几个全跳了,我站在地洞边上往下看。   刚刚跳下去的活死人不见了,下面只有一朵好大的‘菊花’!   这什么东西?菊花怪?   那东西好像发现了我,再次张开,好像等着我跳下去。   我缩回脑袋,向后退了两步,小红着我向后退,地面微微震动,菊花怪升上来,此时我和小红已经退到车间门口。   大花苞突然张大,仿佛一朵盛开的菊花,只不过花瓣都是肉做的。   里面的牙齿是螺旋状排列,类似绞肉刀,刚刚吃下去的活死人,已经变成一滩烂肉,且骨肉分离。   看来地上的骨头,都是它吃完吐出来的,它‘咧着嘴’,升上地面,下面是一根直肠子似的东西,也可以说是菊花的‘花茎’。   突然,‘大菊花’立了起来,又变向日葵了,花盘始终冲着我们。   烂肉被它咽下,吐出还没啃干净的骨头,可能是因为发现了我们的存在,这一餐它吃得不太仔细。   “来来来……”我看看它的‘头’,不太确定它还有没有要害,如果像蚯蚓一样,只剁头怕是没用,于是我一边拍手、一边叫它。   它知道我的存在还没跑,这我就放心了,我最怕它受到惊吓跑了,到时钻回地底下,我们找起来不方便。   它个头太大,小红的短刀没办法进行斩首行动,我叫它在地洞边守着,什么时候这大家伙的身体全出来了,它就想办法堵住地洞,让它有来无回。   我们俩到镇上已经是中午了,转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才转到水厂来。   现在外边只有几缕夕阳的余光,但我发现菊花怪很讨厌光,我引着它出地下室,来到一楼的走廊上,它刚照到一点阳光,便想退回去。   从地下车间到一楼走廊,这个距离起码有二三十米,眼见菊花怪想退回黑暗的地下室,小红的声音突然从下边传上来:“关门啦!”   接着‘砰’的一声,净水间的门关上了,这说明菊花怪已经完全出离地洞,它现在没有退路了。   它缩回地下一层的走廊,那里没有阳光,它既然如此惧怕阳光,就等于告诉我阳光可以伤害它。   我灵机一动,打开一楼走廊上的窗户,夕阳的余晖直接散进来,我在地板上烧出几个洞。   阳光透过地洞照下去,刚好照到这个体积庞大的家伙,它如果小点,缩进走廊的死角,就可以避开阳光照射。   可惜它体积太大,怎么翻滚都能照到,阳光在它身上照出一个个破洞,像溃疡的疮口。   小红很聪明,它关门的时候没有把自己关在走廊上,而是躲回净水间去了,把门从里面锁上。   菊花怪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发了狠冲上来,貌似是要与我同归于尽,但没等冲到我跟前,便浑身冒烟,像被扔进火炉里似的,在地上翻滚片刻后,化成了好大一滩的脓水,最后在阳光的照射下,化为白烟,消散在空气中。 第356章 殡葬事业   我看看消散的白烟,想伸手抓一把,让小红检验一下这是不是感染源。   可惜一阵风吹进来,连最后那点白烟都吹没了,我叫小红开门,回到地下室的净水车间,蹲在地洞边上往下看。   沙漠干旱,地下水源隐藏在极深的地方,这个地洞少说也有二三十米深。   菊花怪显然是从地下深处钻上来的,小红将绳子系在靠墙壁的管子上,那些管子应该是输送净化水的水管。   它们连接的主体本该在地洞的位置,后来被菊花怪取代了,小红顺着绳子往下,我叫它当心些,菊花怪也许不止一只。   小红下到十多米深时,向上传话说下面有个巢穴,里面真的有一团小菊花怪。   我让它赶紧检验,完事我下去让它们一家团圆。   小菊花怪未成气候,对小红没有威胁,我看它在底下鼓捣了几下,好像是把小菊花怪捏爆了,我听到‘吱’的一声惨叫。   过了一会儿,小红上来,我看它把手套摘了,我们怕接触到变异物,在医院的时候就弄了几副手套,带上一副,其它备用。   小红上来的时候没戴手套,它说可以确定导致小镇居民变异的物质就是菊花怪的……排泄物。   菊花怪的其它身体组织都没问题,它的‘胃’液腐蚀性极高,小红捏爆小菊花怪后,手套被烧出一个洞,所以它才摘了。   据它说,只要不将菊花怪的排泄物直接入口,人类是不会发生变异的。   我让它等在上面,换我下去处理小菊花怪,这些东西幼体时体积很小,像一根铅笔似的,大菊花怪有可能是被抽水泵给抽进了净化器,在里面排泄过。   后来它怎么出来的,我不得而知,反正下面没有净水机,应该是被它挤到最底下去了,可能已经掉进地下水源、比如地下河里了。   我将它的巢穴连同小菊花怪一起烧成灰,脚下隐隐有流水声,巢穴的位置就在地下水源上方,大概高出四五米左右。   我往水里扔了一只手电,外加一只手提矿灯,底下确实是条河,而且挺深,水流并不湍急。   看河流的走向,它的上游和古城在大方向上一致,虽然不见得是从古城发源,但流经古城的可能性很大。   古城里的怪东西多,冲出来一个两个的,也有可能。   地洞里的味道实在不怎么好,我处理干净‘后患’就爬上去,小红等我上来,指指头顶的天花板,说:“外面聚集了很多活死人。”   活死人受菊花怪控制,自动送上门给它当食物,刚刚它感觉到危险,想必是召集他们来救援的。   但水厂大门我从里面反锁了,就是为了防止有活死人跑进来捣乱,我站在地洞边听了听,上面确实有推挤铁门的声音。   走廊上的活死人都被我火化了,现在楼里没有他们的成员,既然变异原因已经找到,菊花怪也化成了灰,没办法排泄了,那我们就不需要再全副武装了。   脱掉白大褂和口罩,我和小红从楼里出来,大门外的活死人正在推挤院门。   我一片业火烧过去,只烧掉了他们的脑袋,也算是节约点能量。   菊花怪已死,这些活死人还在执行它生前的命令,可见这命令发出去,不取消的话,他们就会执行到底,努力完成它的‘遗愿’。   除了水厂院门,在院墙外边还有很多活死人,他们不会翻墙,想进来又有墙挡着,就一直撞墙。   我心说这样也好,镇上的活死人怕是都集中过来了,我和小红正好就地处理,不用四处走了。   活死人只知道要进来救菊花怪,却不知道要对付谁,他们一个劲儿往墙上撞,可等我们蹲墙头的时候,没一个‘看’我们的。   好像撞墙才是他们最该做的,而不是来攻击我们。   我蹲在墙头烧尸头,小红从院子里捡了根长竿,不知原来干嘛用的,它从墙头撑着竿跳出去,来到尸群外围,挥舞短刀,一茬一茬地割尸头。   噗…嚓嚓……噗…嚓嚓……   清理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本来讨厌阳光的活死人,在阳光照射下力量被削弱了大半,所以才没发现墙倒众人推的事件。   我在墙头上一直很安全,若是夜晚,工厂的大门早就被推倒了。   借着天黑前的那点霞光,我和小红抓紧时间,将活死人全部撂倒。   天黑后,小红修好了镇子的电力系统,我问它愿不愿意给我打工,它这样的机器人才,不该在地下埋没。   若是被人知道它的存在,怕是会引起多方争夺,于它而言未必是好事。   不如找个安静工作,混入人群,伪装成普通人,过平凡的生活。   小红考虑都没考虑,立刻点头说行,它说它本来就是为我们而‘生’的,自然要听从我们的安排。   我知道这个‘我们’,并不是指血母人,而是古城人,但因为双方之间似乎有着‘血缘’关系,小红认为我们是一回事。   不管咋回事,我决定给它提供个安全的生活环境,它这一路上为我们出了不少的力。   早餐店以后扩张,也正需要它这样的人才!   镇上的电力恢复,殡仪馆的工作就可以搞起来了,小红负责烧,我负责运,在尸体没处理干净前,我觉得还是别让唐小姐他们过来的好。   小红检验过,现在镇上没有变活死人的感染源了,可尸体腐烂这些天,产生的有害物质,同样对人类没好处。   这就和人类装修完房子,要通风一段时间一样,放一放有害气体。   我向小红确认过,烧尸体冒出的烟,还具不具有传染性,小红说没有,我们才开始大烧特烧,烧得热火朝天。   捡尸体比捡包麻烦,但捡习惯了也挺顺手,被小红砍头的,脑袋都滚成一堆,分辨不出哪个是谁的了,我寻思着反正是集体大火化,假如真有另一个世界,到了那边,他们自己再找吧。   被我烧成灰的,我拿大扫帚,把能扫起来的,全扫到一堆,装进从超市找来的纸箱里。   没那个功夫一具具的安排棺材了,集体火化、集体埋,集体的棺材排成排。   小红修好了电力系统,但电话还是打不出去,不是没电,就是打不通。   镇上的火化炉烧一次尸体大概需要40-60分钟,这镇子人口本来就少,材料备的没那么多,又不能24小时不停地烧,一天也就能烧50具尸体。   我一瞧这速度太慢了,第二天开始把尸体拉到镇外,和小红分工合作,它烧我埋。   它烧了三天就停工了,因为火化炉没燃料了,它花一天的时间在镇上收集燃料,连酒和酒精都没放过。   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超出一天,我让小红跑一趟,回去告诉陈清寒他们,等我们处理干净他们再来。   小红传完话又回来,除了火化炉,它还另找了些空的油桶,把尸体放进去,倒上汽油一起烧。   我看它的操作,觉得眼熟,电影里的杀人犯毁尸灭迹,就有用这招儿的。   它火化尸体的画面,跟恐怖片似的,但效率确实是提高了一些。   我也不只埋,每天定量用业火焚化一部分,业火的效率最高,一瞬间就是两百具。   做了几天的火化工,我突然冒出个想法,也许可以考虑开间代烧宠物的宠物殡仪馆,城市里养宠物的人越来越多,死后怎么处理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宠物殡葬在国内还是新兴行业,没准儿真能做大做强?   托菊花怪的福,镇上的活死人都集中到了水厂周围,我搬运尸体的时候省了不少的事。   等我和小红处理好镇上的尸体,它开着消防车清洗了几遍街道,我和它都不需要睡觉和休息,24小时不停地赶工,总算把镇子收拾得像点样了。   全都处理好,小红回去接陈清寒他们,镇子已经空了,我们住哪都行,但陈清寒还是决定住在镇上的旅馆里。   旅馆房间多,也有公共餐厅和活动区域,尽管现在镇上没有危险了,他也不建议我们分散开住。   镇上条件比竖井下边好,就是没有水,净水器没了,我们要用水,就得去水场打,这些天过去,地下河的水已经没有问题了,但没有抽水泵,那个地洞只能当井用。   唐正常又长大不少,而且能自己走路了,瞧着有两三岁的模样。   我们这队人中,不少人身上都有伤,杜医生到镇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搜集药品和医用品。   除了必须在冷柜中保存的特殊药品,其他都没过期,她全运到旅馆,该挂水的挂水、该擦药的擦药。   大家到了这,才算是真正的安顿好,唐老爷子也总算是能睡踏实觉了。   人类对房子的依赖性还是很强的,没有房子遮风挡雨,总归觉得不安全。   迈克仍然很执着于确定时间,他挨家挨户地去搜民宅,想找到出事当天的报纸、甚至是购物小票、电话记录。   很神奇的是这些东西……都有,但都没有时间。   来电记录没有时间,购物小票上的日期是空的,时间在这座镇上,仿佛不曾存在一般。   这肯定是不正常的现象,又不是山顶洞人的时代,一座小镇,怎么会没有任何关于时间的记录?   迈克提议继续往外走,去下一个有人居住的地点,哪怕是个收费站或加油站呢。   陈清寒没反对,迈克在镇上休息一晚,第二天带着小红再次上路。   到这时候,队伍里没人不知道我和小红是怎样强悍的存在,但这次他们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前后加起来还不到三个小时,这点时间,他不可能开到有人的地方。   我看迈克脸色不对,他把车停在旅馆门口,下车之后神情严肃,让我叫下其他人,似乎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等所有人都集中在旅馆的餐厅,迈克说我们被困住了,他开车沿着本该存在的公路开,公路虽然没了,但方向还在,只要方向没错,总能开到有人的地方。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他开来开去,总会回到这,明明是往前开,前方出现的却是这座镇子。   他再调头往后开,看到的还是镇子,汪乐说有没有可能,是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镇子。   迈克不是,就是同一座镇子,因为我们的另一辆车停在镇外,镇子有一样的,我们那辆车总不会有一模一样的,毕竟是摔过的车,车前盖变形了。   再有车牌号也是相同的,根本就是同一辆车。   黄载江就说是不是鬼打墙,汪乐说大白天的,何况还有小红跟着他,他的眼睛会被迷惑,小红不会。   他们两个不知道小红的真实身份,但都相信它有一双‘慧眼’。   因为我知道小红是机器人,它的眼睛确实不会被欺骗,所以也赞同他们说的,迈克可能被迷惑,小红却不会。   被困在别处还好,这里是沙漠腹地,眼下我们只有水,食物已经消耗完了。   靠着超市里的小食品,还能再支撑一阵子,但如果困上几个月……给他们吃老鼠应该也可以活下去。   现在沙漠死亡区已经没了隔离带,古城力量消失后,小动物都活跃起来。   陈清寒安慰众人,情况再遭,至少大家能活下去。   但说是这样说,谁又甘心在沙漠里困着,出去的办法是一定要想的。   陈清寒建议迈克下午的时候往回开,看看能不能回到竖井那。   既然是腹地,那往南、往北无所谓,只要一直开,都能到有人的地方。   迈克觉得可行,吃完午饭就带着小红出去了。   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要找到出路,这次他们第二天中午才回来,我还当他找到出路了,结果他脸色更难看了,说是竖井那还能回去,可再往前,和这边的情况一样,怎么开,都会回到竖井的位置,没办法继续往前。   东西南北,他全试一遍,结果都是一样,总会回到路过的某个地方。   根据他记录的方向以及距离,陈清寒画了个大概的草图,圈出一片区域,就是我们被困的区域。 第357章 被困小镇   从任何方向看,这个区域内都没有第二个人类居住点,小镇是唯一的‘文明’地带。   这里有电视和收音机,也有电,但就是没信号,收不到电视节目和广播。   如果一直是这样,居民没必要置办这些家电,所以镇子现在的状态,绝对不是常态。   杜医生去医院找过病历和生出证明这类文件,上面什么信息都有,就是没有时间。   古小哥认为这是一场阴谋,是有人将镇上一切能证明时间的证据全部抹去了。   我倒是赞同他的说法,可病历和出生证明上的信息是不是手写就是打印的,墨水印在纸上,且不说要抹得像没写过一样有多困难,就是这一柜一柜的文件,每一页都拿出来抹,不如直接烧了省事。   谁会这样不怕麻烦的毁灭证据?   “那不好说,也许是使用了……超能力。”黄载江听到古小哥的话,冲我咧嘴笑,还瞟了小红一眼。   特异功能的存在,说给外人听或许没人信,但在我们单位内部,大家都知道,不算啥奇事。   要说有多厉害,像电影里的超能战警似的,那倒没有,顶多让别人觉得这是项天赋,比如过目不忘,对符号有超群的理解破译能力,或者像我一样,有夜视能力。   陈清寒说过,他知道有人可以通过独家秘术,短时间内让眼睛能在黑暗中视物。   黄载江只是随口一说,听得出是在开玩笑,但陈清寒却上了心,把我拉到一边,问以前的时代,是否出现过拥有这种本领的人。   他们要是不提,很多事我还想不起来,陈清寒这么一问,我想起一个人来,不过那人和这件事应该没有关系。   我只是想到了,于是说:“抹去的没有,暂停的有。”   没人能把已经走过的时间抹去,假如时间是一条线,它就是一条一直向前,无法回转的线。   但我知道有个人,他可以让时间暂停向前,这已经是天大的本领了,比他更厉害的,我是没见过。   “也不一定就是把时间抹去,或许只是抹掉墨迹,让印有日期的标记消失。”陈清寒说。   “可是电话答录机上的日期也消失了,那是电子产品。”   “明天咱们再出去找找,挨家挨户地找。”   “好啊!”   “别拿人家的东西,这和墓里不一样。”   “嘶……知道啦知道啦,这和墓里不一样、你和老父亲一样。”   迈克因为出不去,情绪有些急躁,吃完晚饭就在外边转悠,镇子被活死人熏得到处都存留着恶臭,就算小红洗过街道,尸臭的味道也不是那么好除去的。   他一个人在外面闻臭味,外加吸掉了一包香烟,把他女儿的照片拿出来盯着看了很久。   我猜他是想家了,或者说是想念在家等他的女儿们了,所以才有些待不住,如果知道归期还能好些,眼下四处都是死路,有车也没用,焦虑是肯定的。   以前盗墓贼被困在我的墓里,一切逃生的方法全试过之后,面对绝境,也是这样焦躁。   唐小姐还没出月子,她是最不急着走的人,杜医生给她安排了旅馆里最好的一间房,让她带着唐正常一起住。   唐老先生一歇下来,可能精神也放松了,连着两天在房间里补觉。   古小哥和汪乐他们则整日聚在一起聊天,我听他说,他怀疑这根本是袋鼠国的秘密实验基地,小镇居民都是受害者,当然,他指的不是菊花怪,是消失的时间。   也许镇上的居民已经失去时间有一阵子了,古小哥还给实验想了个名字,叫时间之战。   他的意思是,小镇的居民接受了一项实验任务,生活在一个没有时间的空间里。   谁会做这样无聊的实验,有什么用处?   况且我们来时,镇上的人已经撤离,而回程时,又满城的活死人,就算镇子曾做过什么实验,那也解释不了,为什么我们会遇上这场不该出现的实验。   虽然镇上没别人,但陈清寒还是安排我们轮流值岗,夜里也不能放松警惕。   轮到我守夜时,我发现唐正常确实会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偷偷跑出去。   不过镇上没有山,她这回不去山上了,而是爬到镇子最高的建筑顶上,蹲在塔尖上喝风。   我出于好奇,跟上去看过,结果事实和汪乐他们说的并不一样,他们一定没有看清,才认为她是在喝风,其实她只是张着嘴,在那大口吸气、呼气。   看起来是在喝风,实际上她的嘴里有东西,她嘴里有个珠子,大拇指甲盖大小,因为珠子不发光,夜里又黑漆漆的,汪乐他们准是没瞧见。   她总是爬到高处,想必是为了接收月华,对着月亮吐纳,我在志怪小说里常看到类似的描写。   但唐正常肯定不是动物,也就不可能是动物修炼成精的成果,凡事总有个‘因’,我寻思着那些尸婴和高人追杀她,兴许就是为了这珠子。   因为距离近,唐正常发现了我,不过她只是转守头看我一眼,笑了下,又转过去继续‘喝风’。   知道她在干嘛,我便没了探寻的兴趣,要说唐正常现在瞧着得有两三岁的模样了,可她的五观外貌,没有一点像唐小姐。   唐小姐虽说挺苗条,可她属于骨架大的那种人,肩挺胯宽,穿衣服能撑起来,特别好看。   唐正常的小胳膊、小腿儿,骨头超级细,这和大人、孩子没关系,骨架生来纤细。   陈清寒单独跟我说,他瞧唐正常的外貌和地下博物馆中的人鱼非常相似,就是脱去了一些鱼身细节的人鱼本人。   博物馆中存留的人鱼画像,采用的是写实派手法,其实不用他描述,我也知道人鱼长啥样。   特别的娇弱可爱,用现代人流行的话说,就是身娇体柔。   从古城的万婴祭坛跑出来,她应该是古城人无疑,而且是万里的那个一,古城人的祖先二人生了那么多畸形儿、夭折儿,唯独她死后能自己再想办法出生,搁到哪儿,都算是千古奇闻了。   真·娃娃·正常,萌是真萌,漂亮得好像五观不符合人类正常比例的漫画娃娃,而且俨然成了队伍中的团宠,不过这团宠特别不让人省心,我和陈清寒白天去寻找线索的时候,她突然玩失踪,把其他人吓得,尤其是唐家父女俩,疯了似的找人。   最后在水厂找到的她,还是去打水的杜医生,在路上碰见她的,衣服全湿了,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整个镇子就一个地方有水,杜医生看她踩的湿脚印延伸的方向,分明是从水厂的楼里出来的。   那地方就一个被我们当成水井用的地洞,别的地方没水。   水井那么深,她怎么下去,又怎么上来的,杜医生没看见,但她刚出生那天就能从竖井下边开了车门爬上地面,还有什么事她干不出来。   她像没事儿人一样,可把唐小姐吓坏了,打那起看着死紧,恨不得系根绳绑身上。   可唐正常半夜的时候得对月吐纳,所以唐小姐无论想什么方法,都看不住她,而且明明想整夜看着她,却一到晚上就困得不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唐小姐只得拜托我看着唐正常,她知道在这支队伍里,我是唯一能看住她的人。   这和能不能熬夜、有没有本事无关,主要是唐正常不排斥我跟着她。   或者说,她很喜欢我跟着她,她特别喜欢水,半夜吐纳完,就到水井下的地下河里游泳,游两个小时才会上来。   开始的两天,她纯粹是为了玩水,她身上肯定有人鱼的基因,不仅对游泳、潜水无师自通,还是水下的小霸王。   游到第三天,就开始往上抓鱼,下水两小时,她玩一个小时、抓一个小时,第二天早上,我带着她和一筐鱼回旅店。   鱼我让小红检查过,没有问题可以吃,早上处理好、再腌制一上午,中午的时候大家就可以吃烤鱼大餐了。   我晚上看着唐正常,白天和陈清寒去寻找线索,镇上的房子我们搜个遍,我还特别不厚道地翻看了好几位少女的日记。   日记中同样没有时间记录,而且我读过内容之后发现,她们也不曾提过关于时间的字眼儿,比如下个月一号是某某人的生日,她们会写某某人的生日就快到了。   后面的写法单拿出来挑不出毛病,可所有人都这样写,没一个人去提具体的日期,就是很奇怪的事了。   不提几月几号开学、不提几点几分聚会,所有的事件只有事件本身和参与事件的人。   难道这真是一个集体忽略时间的镇子?   这么看的话,不是有人抹去了时间标记,而是镇上的居民无视了它。   普通百姓这样做,顶多算是奇怪,警方、消防员和医院也这么无视时间,那他们怎么工作?   比如医生给病人手术,只说明天、今天、后天?不安排具体日期?   随着类似的线索越收集越多,我有天突发奇想,对陈清寒说:“你说,这是不是个游戏?不不不,是像人类梦魇一样的情况,我看过一些节目,上面说如果人梦魇了,就想办法动动自己的脚趾,只要脚趾动了,人就能醒过来。”   陈清寒正翻着一本家庭主妇的记账本,听到我的话,抬起头来看着我:“咱们动什么?”   我拍拍手腕上的表,这表自打进入‘无时间区’就停了,但它没有消失,谢天谢地。   “找时间,只要找到时间证明,魔法就破了!”我微微兴奋地说。   “你是指具体的日期数字,还是仍在走字的钟表?”陈清寒问。   “一切皆有可能,我觉得咱们不能只找小本本和单据,什么都行,全都翻一遍吧!”我越说越激动,不自觉地便期待上接下来的搜寻的行动了。   “我看你是喜欢玩找线索的游戏。”陈清寒笑着斜我一眼。   “不冲突。”他说的是事实,我喜欢玩被困密室,找线索逃脱的小游戏,电脑里存了一堆。   遗憾的是……至今还没有哪个小游戏能玩到最后通关。   不过结果并不重要,乐趣都在过程里,陈清寒认为这只是我的突发奇想,可信度不高,但现在我们被困住,没别的事可做,给自己找点事做总是好的。   其他人也没闲着,闲着就容易想多,大家都是各自给自己找活干。   比如唐小姐就是收集日常用品,打扫卫生,杜医生和她一起,帮忙打水、烧水,做些家务。   唐老先生去了镇上的图书馆,迈克去图书馆拿过报纸,也只拿了报纸,唐老先生则是去翻书,想从图书馆收藏的书籍里找到些线索。   古小哥他们就出去寻找可食植物或能烧的植物,顺便看看这个‘封闭区’有没有缝隙能钻出去。   小红跟我和陈清寒负责翻找我说的‘时间证据’,至于唐正常,她白天就在镇上的超市里待着,在儿童专区玩,听儿歌、看动画片。   迈克调整了情绪,冷静下来之后,他整天摆弄收音机,想调出一个能收到节目的台。   在困境中平安度过一周,出去的希望还是很渺茫,但在一周后的夜里,我发现了不寻常的事。   这天夜里我照常带着唐正常去水井游泳,出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我听到一阵奇怪的脚步声,便抱起唐正常,蹑手蹑脚地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靠近。   然后我就看到一具无头骷髅,身上挂着破布一样的衣服,鬼鬼祟祟地在建筑之间移动。   脚骨踩在柏油路上,发出咔咔的奇怪脚步声,它没有头,却能走路,全身骨架聚而不散,不知道是为什么力量将它们凝聚在一起。   骨头和破布似的衣服上沾着沙子,这东西别人不认得,我却不能不认得,因为它是我亲手埋掉尸体。   只是现在腐尸变骷髅,又偷偷摸回镇子,这是什么情况?   我躲在它‘看’不见的角落,从建筑内,透过窗口监视它。   走近了我才看清,骨头表面刻着红色的符号,像是古老的经文或咒语,因为颜色不是特别鲜艳,离远了看不太清楚。 第358章 妖风   又是谁在搞事情?镇上就我们一行人,安娜金被火化了,她也没有同伙……   我低头看看抱着我大腿的唐正常,她一脸无辜地眨眨眼,她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活动,在河里的时候应该也没机会跑到镇外去挖尸体。   再说那骨头上的血色咒文,好像是用手指写的,而且手指头比唐正常的粗多了。   会搞这些巫术的人,眼下只有一个人,就是跑掉的高人,从时间上计算,他和我们都有可能被困在‘时间消失’区。   碧石她们比我们跑得快多了,离开死亡区的时间早,倒是受伤走不快的高人,跟我们一起被困的几率更大。   而且碧石的人没必要弄具骨头架子,在这鬼鬼祟祟地‘打探’,这副骨头架子一路隐藏身形,来到我们安营的旅馆。   但它只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天亮前,又原路返回,撤出镇子。   我把唐正常送回旅馆,跟守夜的古小哥说了一声,便去追那骨头架子。   它来监视我们,那我就给它来个反侦查,尾随它出了镇,它到镇外我埋尸体的地方才停下,钻回其中一个坟包里。   我犹豫了片刻,忍住立刻叫他出来的冲动,转身回了旅馆。   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遇事还是要和陈清寒商量一下才好。   天亮后大家都起床,开始一天的工作,我单独跟陈清寒说了遇到骨头架子的事。   镇子周围没有遮挡,没有庇荫的地方,高人想要躲避酷热的天气,准是藏到坟里去了。   正常人肯定是不能在坟墓里生活,但不正常的人可以,高人明显属于后者。   我问陈清寒,是在坟地点火,还是怎么着,把那高人逼出来,不能让他修养好了,到时麻烦的是我们。   陈清寒说他喜欢晚上行动,说不定夜晚对他有什么加持作用,不如我们趁白天的时候去抓他。   为这事儿,我们集体开个小会儿,凡是能出力的,都拿上武器去坟地堵人。   一群人出了旅馆,陈清寒打头,我走在最后,走了几步我就发现后面还跟着条小尾巴,唐正常抱着柄塑料宝剑,从旅馆跟出来,走在我身后。   那宝剑的尖还卡在一块塑料石头里,我听说过石中剑的故事,被唐正常给逗乐了,连连挥手:“回去吧,赶紧的,亚瑟唐。”   “打架。”唐正常奶声奶气地说。   “用不着你,一会儿你妈又满大街的寻你,别让家大人着急,赶紧回去。”我见她迟迟不回去,回往走两步,一把抱起她,小跑着送回旅馆。   唐小姐正从楼上下来,叫着唐正常的名字,我连忙招呼她过来看着点孩子。   “别让她出门啊,看住了。”我说完就转身去追大部队了。   外面的人刚刚已经看到唐正常抱着塑料剑跟出去,等我追上去,他们全都开起了玩笑,说这小家伙不知像谁,天生的好战份子,和唐小姐和唐老先生可是一点不像。   她自己借腹生子,是带着‘个性’投的胎,要是像唐小姐才怪,不过我听到的传言说鱼人虽然负面新闻较多,但都像宫斗剧中的小主儿,耍心机第一名、战斗完全不行。   所以唐正常的基因里,应该只继承了鱼人柔美的外貌,骨子里继承的是古城人祖先的好战天性。   平时当着唐小姐的面,大家不敢议论唐正常的身世,怕刺激到唐小姐。   毕竟唐正常来路不正,现如今唐小姐和唐老先生又当她是自家人,大家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说,这孩子跟他们区别挺大。   说了几句玩笑,古小哥就问:“他不是受伤跑了吗,为什么还敢来找咱们?”   陈清寒道:“恐怕是没死心。”   汪乐诧异地看向陈清寒,说:“他还想杀唐宝儿?”   高人袭击营地的那晚,大家得出一个共识,就是高人的目标是唐正常,都认定他是冲着唐正常来的。   唐正常肚子里有珠子的事,我没和别人说,就告诉陈清寒了。   所以汪乐他们还不知道,高人的目标或许不是唐正常,而是她肚子里的东西。   我以前也没听过人的肚子里能存住珠子,每晚吐出来对月吐纳,那都是小动物们的专利。   因此,也不确定唐正常要是没了珠子会怎样,这世上无法解释的事太多,我们触不到的知识盲区更多,不管如何,能不让唐正常的珠子被抢,我就尽量不让他抢。   我们一行人来到镇外坟场,清晨起来,阳光正足,一个个坟包立在镇外的荒漠中。   我领着陈清寒来到骨头架子栖身的坟包前,指指坟包上的洞:“看这。”   陈清寒招呼汪乐和黄载江,这俩人最近伤养得差不多了,干活什么的都不耽误。   他们抡起铲子,三下五除二便将坟包铲开,坑里蜷缩着一具骨架,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活过来的迹象。   “有些东西见不得光。”陈清寒说着,蹲下身,用一块手帕垫着,捡起一根头放到眼前。   他在看骨头上的符文,古小哥和迈克则盯着周围,看周围的坟包里,会不会突然钻出个人来。   “咱们怎么办?把尸体都拖出来,在太阳底下烧了?”汪乐问。   如果我没记错,他这方法好像是处理僵尸的,可是眼下居民的尸体没有变成僵尸或干尸,陈清寒让他们再挖开一座坟看看。   发现里面的尸体,还是一副骨架,我亲自埋的尸,最清楚它们的状态,几天前它们只是腐尸而已。   按说不该这么快就变白骨了,准是有人在这作法呢。   只是第二具白骨上面没有血色的符文,被小红砍掉脑袋的尸体太多,我把脑袋集中到一个坑里埋的。   陈清寒说想看看那个坑,于是汪乐和黄载江便按我指的位置,挖开一个大坑。   坑里的人头也全都变成了骷髅头,不过同样没有符文。   没有符文可能有两种情况,一是画符的人懒,用一个画一个;二是这种符不能随便无限量的画。   陈清寒说还有第三种情况,那就是对方没来得及全画上。   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将所有尸体都火化处理,但镇上没这个条件,我们一点点烧,上千具的尸体,得烧到什么时候去?   而且我们缺少燃料,用柴火的吧,就得拆房,太耗费时间,人手也不够。   所以解决问题,还是要找到根源,我一边威胁地喊着要烧坟,一边和其他人一起挖坟包。   只要把藏起来的施法者找到,我们就不用担心这些骨头架子会起来作妖了。   我们从早上挖到下午,挖到的全是白骨,这期间我们烧掉了那具画了符文的骨头架子。   如果画它真的需要耗费很长时间,那烧掉它能给我们争取到一些时间。   眼瞅着天快黑了,我们还没找到除白骨以外的东西,我问陈清寒要不要守在这,看夜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陈清寒说不用,晚上大家全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来。   这一夜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值夜的人换成了陈清寒和我。   唐正常被取消了游泳活动,晚上和唐小姐乖乖待在她们的房间。   到了午夜时分,我坐在旅馆的房顶看星星,总觉着阵风阵阵,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我向镇外坟场的方位张望,就看到那片区域的半空中,似乎有一团黑雾笼罩。   我叫陈清寒上来看,他在旅馆大门口守着,听到我叫他,立刻爬上屋顶。   “你看那是啥?”我指着远处的黑雾说。   “把其他人叫醒,全部集中到餐厅。”陈清寒看着那团雾说。   我下楼把人全都叫醒,唐小姐最先走出房间,她压根儿还没睡,因为怕唐正常又趁她睡着溜走,所以一直撑着不敢睡。   今夜不同往日,是陈清寒特别交待过,不能出门的日子,她必须把唐正常看住。   可怜天下父母心,唐小姐刚养了几天的娃,就开始在心力交瘁的边缘试探了。   大家集中到旅馆一楼的餐厅,餐厅只有一扇窗,在我们来的那天就封上了,用砖头和水泥砌死,现在已经干透了。   门也做过加固,除非开车撞,否则没人能撞破它。   所有人都躲在餐厅,陈清寒过一会儿也进来,将门反锁。   他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掌,直接将血手印拍在门板上,一下一下,在门上拍出一个图形,或者说是符号。   拍完门板,又在封窗户的砖头上拍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杜医生等他拍完,赶紧拿着消毒药水和纱布过去替他处理,我心说赶紧处理,再晚点他的伤口就愈合了,被人发现可不好。   杜医生的纱布还没缠完,外边就传来鬼哭一样的风声,呜呜嗷嗷地风,先是在镇子上空刮,然后盘旋向下,开始围着旅馆刮。   不知这风声怎么惹恼了大家的团宠,唐正常呲着奶牙,又把她那柄石中剑给举起来了。   看样子是想冲出去和外面的东西大战三百回合,唐小姐赶紧搂住她,不让她有跑出去的可能。   砰——砰——砰   ‘风’一会儿撞门、一会儿撞窗、一会儿又撞墙。   似乎想尝试哪里可以进来,餐厅里没人说话,特别安静。   听撞击的音量,这股妖风的力量很强,如果它不停地撞门,门板可能会被撞开。   我刚这么想,它就真的放弃了窗户,盯住门板一个劲儿地撞。   撞击声伴随着风声,足足持续了两个多钟头,然而门板并没有破损,不知是不是陈清寒拍的手印起作用了。   妖风似乎察觉出这样下去不行,突然停止撞击,风声也停了。   它来时冲破旅馆的大门,此时却没了动静,好像并没有离开。   餐厅是陈清寒早就检查过的,这没有其它的通风口,也没有空调,只有一台旧风扇,只有门窗两个出入口。   “你们觉不觉得……冷?”古小哥搓搓胳膊问。   “是有点。”汪乐摸摸后脖子。   “头顶上凉嗖嗖的。”黄载江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他这一看,大家的视线也都跟着他往上看,就见老旧的天花板上有个洞!   而此刻,那洞正往外冒着黑烟,黑烟不像向蔓延,贴着天花板平铺在上面。   “啊!”最先叫出来的是唐正常,她挣脱唐小姐的怀抱,踩着唐小姐的肩膀跃上半空,手中的‘石中剑’向上一捅,剑尖上的塑料石头刚好卡进天花板上的洞里,把那个破洞给堵住了。   塑料宝剑插在天花板上,先流进来的黑烟像是没了‘能量’,瞬间四散,消失在空气里。   大家看看头顶的儿童玩具剑,看看稳稳跳回地面的唐正常,全都一副懵懵的样子。   “噗~”我一把捂住嘴,大家正紧张着呢,我笑出声的话太不严肃了。   “唐宝儿牛啊……”汪乐不太确定地说,现在大家不知道那柄塑料宝剑能不能挡住黑烟,所以都在观望,没敢放松警惕。   约莫过了两分钟,天花板上也没动静,众人这才呼出一口气。   嗷……呜……鬼哭似的风声再次响起,这回是在窗外,而且撞击声没来,传来的是抓挠声。   咔啦啦、咔啦啦,好像爪子挠墙的声音在飞快地重复。   “这声音好烦人哪。”我本来坐在餐桌边,听了半个钟头这闹人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对陈清寒说:“要不我出去一下?”   陈清寒一摇头:“不行,不能开门。”   那抓挠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快要进屋了,突然,风声一阵呜咽,烦人的声音终于停了。   然后它又来抓门,吱嘎嘎、吱嘎嘎,我只好找棉花把耳朵塞住。   凌晨四点,天光放亮,那声音才消停了。   我们等到早上八点才出去,出去一看不得了,包铁皮的门,铁皮都被挠烂了,里面的木头也像被耗子啃过一样。   封窗户的砖墙,也被掏出一个大洞,砖头渣和水泥渣掉了一地。   无论是门是窗,都差一丢丢就被挠破了,剩下纸一样薄的一层铁皮和砖墙,它竟然停了。   “陈教授,你画的是什么啊?威力这么大?”黄载江看着险些被挠窗的门板问。 第359章 黄上仙   妖风挠了半宿,就差最后一爪子便能挠破门窗,它万万没有放弃的道理。   因此看来还是陈清寒拍的血手印起作用了,那妖风似乎还受了伤。   陈清寒说这是一位很神秘的老者教他的,老者性格古怪,跟部门偶有合作,出任务的时候谁都不搭理。   有同事说这人疯疯癫癫,说的话都不着四六,陈清寒却对他十分尊敬,那次任务结束时,老者给他画了一个图案,说陈清寒将来用得上。   当时陈清寒问他,这是干什么用的,那老者说用它打白骨精。   同队听到的人都嗤笑,说老头儿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陈清寒没笑,很客气地道了谢,老者就告诉他用自己的血做颜料,而且必须是手掌部位流出的血。   黄载江一听,拍了拍大腿:“你说的是黄老邪啊!”   陈清寒说的人黄载认说他也认识,以前还一起出过任务。   两人都姓黄,布置任务的时候,上级还开玩笑,说这次请的高人是他本家。   开始黄载江听说对方是高人,又姓黄,想着和人家打好关系,套套近乎,没准儿还能跟人学点本事。   但黄载江真的跟这人接触过以后,也觉得他太没谱了,比如黄载江问他,您有什么看家本领?   这人就说,我有一张封神榜,还有一只打神鞭!   黄载江心里直纳闷,便问他祖上是不是姓姜?   若有人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有封神榜和打神鞭,离看心理医生就不远了。   黄载江自然是不信,只当是高人幽默,在跟他开玩笑,又或者人家不愿意将看家本领示人,所以才用玩笑岔开话题。   但越是接触、越是聊天,他就越觉得这位高人满嘴跑火车,给人留下一种嘴里没一句实话的印象。   若是再相处的时间长些,免不得会感觉这人脑子不正常,总说些疯言疯语。   人类有句话说得好,天才和疯子之间只有一线之隔,别人都觉得不正常的,陈清寒却很尊敬,没有因此对人家失礼,对方也就传了他‘锦囊妙计’。   如果陈清寒当时对高人画的图案不屑一顾,昨晚汪乐他们就要命丧于此了。   我们在门外和窗台下边找到了一些白色粉末,陈清寒说那是骨头,是骨头在挠砖头水泥和铁皮的时候,磨下来的骨粉。   也就是说,妖风其实是有形的,可能也是骨头架子之类的。   “哦!他说的白骨精是这个意思!我的天,老爷子说的没错啊。”黄载江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脸的惊叹。   “走,去证实一下。”陈清寒带着昨天挖坟的原班人马出了旅店,那妖风见不得阳光,所以白天对唐小姐他们来说是安全的。   我们一行人扛着锹去了镇外的坟场,到了地方一瞧,坑是没啥变化,里面的骨头全不见了。   好家伙,一具没剩,就剩点破衣服、鞋什么的,骨头全没了。   “肯定是了,白骨精,嘿,黄老……爷子真乃奇人也。”黄载江铲了两下埋尸的坑,似乎想翻翻看,骨头是不是钻下边去了。   “他到底什么人?以什么身份加入的任务?”我到这会儿才开始好奇。   “嗐,说来也是一桩奇事,咱部门里有个同事,特别迷信算命那一套,这么说吧,她一年得算12回,一个月一回,特别准时。”黄载江将话接过去。   他说这位同事每个月一号,都要去算命求卦,而且去哪不一定,这个月在庙里、下个月可能就去道观。   大到香火鼎盛的寺庙道观、小到街边一看就是骗子的卦摊,这位姐姐全不放过。   她倒不是说这个地方算完了,觉得不准再换一家,不,每月一卦,无论准不准,都不会再求第二卦。   黄老爷子就是她在过街天桥上遇到的‘神算子’,听说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位同事遇上月底加班,前一天就睡在单位,一号当天又工作到深夜10点半,所以月初卜卦的事,本以为会泡汤。   没成想竟在回家的路上,瞧见一位老者坐在天桥上摆摊算卦。   深夜十点半,天桥上卖皮筋的老太太、给手机贴膜的小伙儿早已收摊,甚至行人都只有这位同事一个。   想想这画面,拍成电影的话或许不错,总之这位对算卦有着别样执着的同事,见到及时雨似的,扑向老者的挂摊。   老者的收费模式很有意思,五块钱算一天、十块钱算两天,以此类推。   可以包月,单算一天也行,消费方式灵活,以天为单位,但不能少于一天,比如说想算半天,一个小时,那不成。   那位同事要算三十天,交了一百五十块钱,老者却在摇卦后,退给她七十五块。   其实那位同事算卦的目的非常明确,只求问姻缘,大概就是问‘这个月有桃花没有’、‘下个月有桃花没有’。   老者突然退回半个月的钱,让那位同事很是费解,问他说,难道本月中旬,她的桃花就来了?   老者摇头,说不是,本月15号之前,姑娘都没有桃花运。   那位同事觉得怪是怪,但卦也算了,钱也交了,一桩心事了了,大不了下个月再算,于是回家休息去了。   第二天,她把这事讲给其他同事听,大家都觉得奇怪。   我们这个单位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大家对某些事的敏感度,有人就说最好去找老者问清楚,不然就换个地方再算算。   那位同事却说,她一个月只能算一次,绝对不能算两次。   旁人问为什么,她说这是她奶奶从小告诫她的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听奶奶说,是关于她性命的事,不遵守的话,后果很严重。   既然算命有风险,为什么月月算呢?难不成这也有成瘾性?   奈何那位同事架不住旁人劝,第二天晚上又去找天桥的老者,可一连等了三天,都没有等到人。   那位同事失去耐性,也是听了太多劝说,便决定重算一次。   “结果呢?”黄载江说到这就停了,古小哥最怕故事讲到一半中场休息,等不及地追问。   “结果,第二卦没什么事都没有,她也就安心了,可15号午夜零时一过,她……唉,车祸去世了。”   “哦,你说的是档案库的小郑啊?”汪乐像是现在才听明白,一脸恍然道。   “可不就是她么。”黄载江唏嘘地叹了口气。   “她去世之后,上面特意派人把黄老头儿给找到了。”   “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那会儿正在境外出任务,回来就听说有同事出车祸去世了,不都说是档案库的阴——咳咳。”汪乐说着,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看了我一眼,连忙收住话头。   “档案库接连死人的事我知道,别遮遮掩掩的了。”我接班的时候就听过那些传言,凡是在档案库工作的人,非死即伤什么的。   没想到其中就有黄载江认识的人,黄载江叹完气,感慨道:“在哪工作都躲不开生老病死啊。”   “上面就没想过,也许只是巧合?”我提出质疑。   “就是想证实一下啊,具体怎么证实的我不知道,总之打那以后黄老头儿就成了咱单位的顾问。”   “不是天机不可泄露吗?”我看电视里算命的都这么说。   “不不,老先生擅长推演,懂奇门遁甲之术。”黄载江对高人的称呼一会儿换了仨。   他叹声叹气,说当初要是对高人态度恭敬些,没准儿也能送他点护身秘技。   而且高人送陈清寒图案的时候,说了是要对付白骨精,说明他当时就知道我们昨晚会遇到什么。   黄载江说以后要是再有机会跟黄老合作,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挽回个好印象,什么黄老邪,人家明明是黄上仙。   “黄上仙没听过,我知道黄水仙。”我在一旁笑着嘀咕。   现在感叹高人未卜先知也没用,镇子居民的骨头已经没了,大白天的,它不可能在地面上待着,准是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了。   我们被困的区域,说大也挺大的,起码藏下上千具白骨的地方还是有不少的。   如果毫无头绪的乱挖,只会白白消耗体力,陈清寒没有下令四处去挖,而是让大家收队回旅馆。   我悄悄跟他说,晚上的时候可以把我留在外面,给白骨精身上安个追踪器。   陈清寒神色冷峻,先领着我们回了旅馆,留下的人正在补门窗上的破洞。   陈清寒把大家叫到旅馆大厅,说昨晚袭击我们的东西,一天不除,就会比前一天更凶,满七天后,想灭它都是妄想了。   大家自然是想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在七天内灭了它。   陈清寒说的方法,简单是真简单,但难也是真难。   要趁它还成气候前,用童子尿泼,而且不是泼到一点就行,最后大面积‘火力’覆盖。   他这话一说,大家心思各异,都在低头想事儿。   汪乐最先举手,说他肯定不行,黄载江随后尴尬一笑,说他可以出力气。   古小哥有点脸红,小声说‘用我的吧’,和他相比,陈清寒那就淡定多了,点头说行,咱俩多喝点水。   迈克和唐老先生不用问,一个俩闺女、一个外孙女都有了。   杜医生的关注点和我差不多,她问说,那白骨精会掀风做浪,想泼到它恐怕不容易,它要是一个劲儿地吹逆风,那泼的人……   我弱弱地举手,陈清寒瞪我一眼,居然不让我发言。   嘿!我的办法绝对万无一失,至少听听也好啊。   陈清寒就一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的表情,我只好默默叹气,把好主意咽回肚子里。   下午陈清寒和古小哥开‘茶话会’,唐正常也兴冲冲加入进去,抱着桌上的水壶咕咚咕咚地喝。   唐小姐不过是去趟厕所,她就自己跑过来,好在在今天人齐全,大家都在旅馆里待着,唐小姐知道我们能替她看一会儿,才没背着唐正常去卫生间。   “你喝什么啊?你是童子啊?”我拉住唐正常的小胳膊,想把水壶给夺下来。   我不问还好,这一问,唐正常忽然放下水壶,走到临时找来的夜壶前,掀起了她的小裙子……   “唉!”屋里的这些人,全都看到了令人惊悚的一幕,唐正常她、他?是个男孩子??   古小哥一口气呛到气管里,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我不知道他如此激动,是不是因为他整天逗唐正常,问她喜欢谁啊,最喜欢哪个叔叔,是不是最喜欢古叔叔,要不要给古叔叔当新娘。   当然,其他人的目光从唐正常身上移开,立刻就投向了杜医生。   她接的生,性别的事情她最清楚啊,杜医生也是一脸懵,眼睛瞪得老大。   “她、他…出生的时候是女孩啊。”杜医生语气不自觉地发虚,眨眨眼睛,似乎是在回忆,然后才肯定地说:“确实是女孩,我不会看错。”   现在她是男孩,我们这么多双眼睛,也不会看错。   我最担心的还是唐小姐,她要是看到了,可能会立即晕过去。   唐正常像是炫耀,还在夜壶前抖了抖,然后放下小裙子,回到桌边继续喝水。   “你、你不是喝风吗,到底何方妖孽啊你。”我的语气不重,其实更多的是困惑,她怎么就突然变性了,平时不吃不喝、不拉不撒,现在又喝又尿,身体构造也太随心所欲了吧?   黄载江冲杜医生使眼色,那意思是让她现在赶紧再确认一遍。   杜医生很犹豫,说等唐小姐来了,征求过她的意见再说。   小红这时放下修门的工具,昨晚被白骨精破坏的门已经被它修好了。   它肯定听到我们刚刚说的事了,一边将工具放回箱子里,一边说:“他现在是男孩。”   “咋回事?怎么还带变那啥的?”汪乐看着小红,急于等它给一个解释。   “两种性别任意切换,是一种返祖现象,不是病、也不是变异。”小红认真解释道。   别人听了,全是一脸的‘哦’‘啊’‘原来如此’的模样,唯独陈清寒,目光不经意地向我扫过来。   我心说你看我干嘛,是唐正常反祖,又不是我! 第360章 水球大战   地球上确实存在会性别转换的生物,但人类中却是没有,小红说古城人的祖先就有这种‘特征’,当然,这是它数据库里存储的信息,它并没有亲眼见过。   因为是治疗型机器人,它储存了与‘人’和‘病’有关的各种知识,像是有人生下来两只眼睛瞳孔颜色不一样啦、或者刚出生的婴儿像年迈的老人等等。   它知道唐正常的‘来历’,便搜索出与眼下情况能匹配上的信息。   这时唐小姐刚好回来,大家的目光一致看向杜医生,希望她能跟唐小姐说说,她是医生,这事还得由专业人士来说。   小红也是专业的,但它学习人情世故这方面还不到位,所以我也跟着其他人一起看杜医生,我们用眼神投了票,杜医生便叫住唐小姐,问她可不可以单独聊聊。   两个人到楼上私聊,唐正常喝完水,没过一会儿就又去夜壶旁边放水。   她/他的速度可比两个成年人快多了,楼上传来唐小姐忽然拔高的声音,然后又迅速收声。   过了几分钟,唐小姐下来把正捧着水壶要喝的唐正常给抱走了。   又过了十分钟,唐正常跑下楼,继续为夜壶蓄水。   唐小姐没有下楼,杜医生随后下来,说唐小姐想冷静冷静,先让她一个人待会儿。   古小哥可不敢像她这样‘续航’,毕竟肾是宝贵的,喝出毛病来即便能活着回家,后半辈子也要受苦。   陈清寒比他强,但也不敢喝一天,两大一小,三个人攒的除魔‘法宝’,可能还不够泼那白骨精一脑袋的。   陈清寒说只要让它暂时失去战斗力,然后使用火攻就行。   我挠挠头,说:“我负责攻击可以,但不能一直端着夜壶吧,一个后空翻就全扣我自己脸上了。”   古小哥一拍巴掌,两眼放光:“我有办法!”   “啥办法?”我看向他问。   “你们等着瞧吧!”古小哥干劲十足,背上背包就跑出去了。   太阳没有落山前,那东西不会出来,但陈清寒说若是让它活过七天,就没东西能要它的命了,包括阳光。   汪乐和黄载江好奇,打了声招呼就跟上去了。   一个小时后仨人回来,带了几大包的气球和最大号的注射器。   天黑前的这段时间,他们就戴着口罩和手套,一个一个的灌水球。   我在电视里见过有人玩这东西,小气球里装满水,当子弹用,砸到身上就会破开。   他们给我装了一兜子,另一兜给了小红,现在没人觉得我们俩是女士,需要被保护了,冲锋的事都交给我们。   古小哥另外给我们找了两副铠甲,是他从警局翻出来的防弹衣,让把前胸后背都护上,我说这铠甲不成啊,脑袋呢?没有头盔,万一脑袋被它挠掉了怎么办?   陈清寒就敲我的头,但他没说话,他总不能说我的头掉了也能接回去。   古小哥找了两只摩托车头盔给我们,我们俩系上头盔、戴上面罩,挂着装水珠的兜子,守在旅馆的房顶上。   天黑之后,小镇上空便浮起一片阴云,说是云层、云朵都不太合适,若有似无,像手机屏上落的黑灰。   直到深夜接近十一点时,黑灰渐渐变成黑云,笼罩在小镇上空。   我跟小红说注意警戒,这黑云可能就是白骨精的‘妖气’。   12点一过,半空中突然掀起一阵黑风,原本的黑云刮着刮着变成了黑旋风,向旅馆这边俯冲下来。   我和小红猫在烟囱后边,黑旋风像是认路,没有再围着旅馆转,而是直奔餐厅的门窗去了。   大门我们没关,敞开着让它随便进,等它开始挠门挠窗,我低声对小红说:“行动!”   我们俩从屋顶跳下来,一个去窗户外边,一个去大门口。   两手拿着水球,啪啪啪啪四下,几乎是同时出招,并且命中目标。   呜——   鬼嚎的声音在我们出招后直冲云霄,实际上我们俩看不见黑风里边有什么,那黑旋风像一层外壳,包裹着里面的东西,我只能看到黑色的一团风挤在大门里。   但随着水球破裂,‘子弹’击中黑风,外壳出现了破洞,露出里面的白骨。   一个水球砸下去,大概能砸出脸盆大的破洞,不过这点破洞其实算不上什么,因为这股黑风的体积巨大,形状特别像华夏神话传说中的龙。   反正一长条,前爪挠窗、后爪挠门,中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   我们的攻击当然不能停,见水球对它起作用了,立即连续发射,小红的两条胳膊抡成了两只风火轮。   密集快速的攻击,并同时准备精准度,让小红包里的水球一个也没糟践,全打到黑旋风上了。   打破了黑风外壳,很大一部分全落在里面的白骨上,等黑风想腾空逃跑,却是飞不起来了。   水球破裂,‘子弹’打在白骨上,嘶嘶地冒着白烟,黑风上升一段,便掉下来砸在地上。   这时,我冲里面喊了声:“成功!”   陈清寒和迈克立刻背着撒农药的机器跑出来,噗呲呲、噗呲呲,将燃油、酒精喷撒到白骨上。   陈清寒说了,盯准白骨,不喷黑风,他们喷上一点,我就扔一只自制燃烧瓶。   大火在黑风下面燃起,直烧着白骨,说来这些骨头都是人骨,可它们拼成的形状,却像是蛇骨,外加多四只爪子。   这东西已然是个活物,被大火吞没后,在地上不停地扑腾,今天刚是第二天,它还没有多强的力量,在我们的双重打击下破了功。   当大火蔓延到黑风‘头部’的时候,我们听到了属于人类的惨叫声,陈清寒的长剑劈开那‘龙头’,露出里面裹着的人。   那人浑身溃烂,满身的脓包,正在往外流黑水,大火只烧到白骨层,还没有直接烧到他身上,而且被火烧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从里向外溃烂,整个人像要裂开,痛苦难当,大火真烧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反而好像没啥感觉。   陈清寒劈开白骨前,他就已经烂到面目全非,但他的身份显而易见,不用看脸也能猜到。   陈清寒说这可能是法术的反噬,算是功亏一篑,凡是这种邪术,失败都要付出代价。   威力越大的邪术,反噬起来越厉害,但水球能打到的部位毕竟有限,那人都烂成蒸茄子了,还从大火里跳出来,想要逃走。   陈清寒提剑上去,没想到他跑得还挺快,刚刚那副样子好像就要玩完,此时逃起命来,动作灵活敏捷,一点不像是受伤的人。   迈克问这是什么鬼,我耸耸肩,唐小姐招来的这位高人,是真的高,但是不是人那可不好说了。   只要是正常的活人,变成这样肯定是活不成了,断没有蹦起来像猴子一样灵活的可能。   陈清寒花了力气去追他,好不容易才砍伤他,前后用了二十分钟,我们远远看着,就见陈清寒砍掉了他的头,然后那颗头掉在地上,自己往前滚,身子也没倒下,继续往前跑,头和身子特别同步,正印证了那句分手的恋人们常说的话‘谁没了谁都能活’!   我们眼瞧着陈清寒将那人砍成三截,头自己滚、身子靠双臂往前‘撑杆跳’,双腿架着盆骨跑得嗖嗖快。   三截身子往三个不同的方向逃,我招呼小红,去支援陈清寒。   这东西如果不除,我们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今晚必须捉住他。   我追的是他的头,人头像只黑球,在地上快速滚动,晚上本来就黑,它也是黑的,如果没有夜视能力,想追它还挺有难度。   它滚的终究没有我跑的快,几分钟之后被我追上,我用钩棍扎住它,将它扎个对穿。   叉回去放进油漆桶,盖上盖压上石头,任它在里面乱撞,也是出不来了。   同样的方法我们照样用在他的身体和双腿上,找个容器把他们关住,然后留人看着,其他人去休息。   等天亮了,赶到太阳最足的时候,我们把他放到太阳底下晒。   他见到阳光,顿时失去活力,像一滩烂泥,我们把烂泥烧成灰,剩下的白骨,重新埋回镇外的坟场。   白骨精的事了了,困境仍未解开,我们还是要找关于时间的线索。   唐小姐从打击中回神,依旧对唐正常非常疼爱,另外去超市给她备了几套男孩子的衣服。   唐正常的头发随着她的身量生长也跟着长得挺快,唐小姐就给她剪了波波头,男女都适用。   唐正常的性别果然可以随意切换,斗败高人的当晚,她就变了回来。   陈清寒后来跟我说,他以为我们要斗上三天才能解决白骨精这个麻烦,之所以成功得那么顺利,他觉得跟唐正常有很大关系。   陈清寒用是自己的血,配合黄先生的图,才挡住了刚刚成形的白骨精,而唐正常堵天花板的工具就是把塑料剑。   陈清寒不提,我还没注意,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天花板的洞被一只塑料剑给堵住了,然后黑风就没动静了,要知道门窗上有血和符号的加挂,白骨精还挠了半宿呢。   陈清寒没将这话当着别人的面说,只跟我私下说,他觉得唐正常身上有很强的力量,可能是一些妖魔邪祟的克星。   他说我们单位有专门保护这样孩子的部门,他可以试着说服唐小姐,把唐正常交由他们保护。   保护并不是把孩子带走,而是在她的生活中安插我们的人,比如保姆、家教老师什么的。   高人能发现唐正常的‘价值’,没准儿别人也能发现,这世上隐藏在民间的能人太多了。   唐小姐经历过几次险境,也知道唐正常不是普通的孩子,听陈清寒说有人可以暗中保护她,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余下的时间,我们一群人天天就出去找线索,迈克执着于找出口,但为了省油,他改骑自行车出行。   烧白骨精我们耗费了不少的油,大家达成共识,车里的油不能动。   以镇为地图的全员找茬游戏每天都在进行,陈清寒的卫星定位信号早就发出去了,可惜一直没人来,不来人接应的可能性很小,我们都认为是外面的人看不到这片区域。   食物渐渐消耗,再出不去他们就必须吃沙漠里的变异动物了。   在镇上被困的第十五天,我们翻遍了每一栋房子,每一个抽屉,连胡椒粉的生产日期都查过,就是没找到任何能证明时间的数字。   最后是唐正常的一个举动提醒了我们,她在自己手腕上画了块手表,陈清寒看到后,猛地挑了下眉。   既然这里没有时间计算工具,我们造一个不就完了。   他提出要做一块表,黄载江第一个问,我们的手表、手机时间功能全停了,这块表造出来要是不走字,我们怎么办?   陈清寒想了想说,那就造一个肯定会动的表。   杜医生哦了声,点点头,说可以试试。   黄载江没明白,唐老先生替他解惑道:“这是没有表,但日出日落都是正常的。”   汪乐本来一脸懵,这时眼睛突然一亮,笑着说:“对啊,古人也没有手表手机,他们不是也能计时吗?”   陈清寒要造日冕,让时间重新流动起来,古小哥高兴得不行,抱起唐正常原地转圈儿。   半个月的时间,我们虽然没有明确的时间记录,但男士们的胡子每天都长,唐正常也长到了七八岁的样子,说明时间是存在的,只是我们找到不证据。   如果进入这个区域就可以时间暂停,那岂不是很多人都想进来,因为它可以帮人实现‘长生不老’。   但实际上它只是个陷阱,可以将人活活困死,所以我们必须找到打开牢笼门的钥匙。   唐老先生和陈清寒一起制作了日冕和滴水式计时的水钟,有时候制作容易,产生灵感难。   如果不是唐正常启发了陈清寒的思路,我们还在找日期呢。   时间随着日冕和水钟的运转,像是钥匙在锁孔里转动一般,牢笼的大门打开,迈克骑着自行车,找到了我们来时走过的公路。   我的备用手机给他拿着,他到找公路又找到了信号,向他的上级发送了救援请求。 第361章 脱离困境   我们赶在弹尽粮绝前摆脱困境,袋鼠国派了人来接应,我们单位也调派人过来,他们收到陈清寒发的定位,两边各派人组成一支救援队,但在小镇周围转了好几天都没发现我们的踪迹。   他们也在镇子里,然而是已经人去楼空的镇子,我们虽然在同一个地方,却在不同的时空,我们经历的事,他们完全不知道。   他们是开着医疗车来的,经过镇子往更远的地方去了,接到迈克的电话,又调头折返回来。   上面向他们交待任务的时候,没说队伍里有孩子,所以当他们看到唐正常,就问迈克是否需要联系儿童福利部门。   唐小姐立刻表明这是她的孩子,对方当然不信,在我们来救援时,她的资料就交给过袋鼠国一方,上面明明写着未婚、无子女,进沙漠一趟多了个七八岁的孩子,这事说给旁人听,没人会相信。   不过孩子的事还好说,这趟任务的成果才是上面急于想知道的。   迈克和陈清寒各自汇报,我们被送到医院,接受全面检查,我和小红没去,收拾干净之后,一看我们俩连点擦伤都没有,根本不需要治疗,也就没人管了。   唐小姐想给唐正常检查检查,但她不信任国外的医生,这和医术无关,她主要是怕检查出唐正常和别人不一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听了陈清寒的建议,等回国以后再给唐正常做些测试,毕竟我们单位干这行的时间长了,有独立的医院,也有专门针为这类特殊人群设计的测试方法。   我不用汇报工作,打理一番之后,在酒店给白云打电话,问她早餐店怎么样,家里是否平安。   得知一切正常,我就放心了,袋鼠国要求我们或待在医院、或留在酒店,不能出门、不能和无关的人员接触,想来是怕我们泄密,所以电话都是装了监听的,我又没啥秘密,给白云打电话也是正大光明的打,聊完早餐店的事就挂了。   迈克和陈清寒分别汇报完,又一起做了汇报,参与行动的人也得在场,在死亡区看到的所有人、事、物,都要写下来。   写是不可能写的,我学习汉字的时间短,要是用拼音代替,他们一定会怀疑我。   我就说写字太麻烦,我可不可以录音,他们也没意见。   早在我们被困小镇的时候,大家就商量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比如唐正常和小红的来历,他们的真实身份万万不能说,说了袋鼠国还能放他们走吗?   迈克也同意我们做法,这一路上要是没小红和唐正常,他恐怕活不到出来,把他们上交国家,往后的无法预料,而且他知道唐正常是唐小姐生的,总不能让她们母子分离。   我们编好的统一说辞是小红和唐正常是被高人给掳来的祭品,押进了死亡区,我们好不容易给救下来的。   两个人被高人‘施法’,不记得自己从哪来、家里还有谁,路上唐正常和唐小姐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于是唐小姐决定暂时收养她当女儿。   世上根本找不到她们的信息,人脸识别也没用,而且小红和唐正常的样貌,看着也不像西方人,所以不能肯定她们是高人从本地掳走的。   证实不了身份,唐正常和小红又说一口流利的汉语,查找她们亲人的事,自然便转交给了我们一方。   当然,袋鼠国最关心的是核心,其他问题他们并不是太在意,我们说核心被人抢了,抢走它的是一支队伍。   为了证明我们没说谎,同样的事件我们隔几天复述一遍,看前后有没有出入,甚至关于核心被抢的一事,袋鼠国在询问的时候,动用了测谎装置。   陈清寒特意给我弄了个假‘心脏’外挂,我都觉得稀奇,骗测谎仪不用控制自己的心跳,而需要假心跳来唬弄过去的,恐怕只有我了。   小红不用我们操心,它自己就会模拟,不用像我一样,怀里揣个‘心’。   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反正过安检没问题,袋鼠国一方也没发现它的存在。   混过测谎这一关,前前后后我们在袋鼠国待了有半个多月了,其实汇报情况的时候我们这边的人也在场,是单位领导派来的。   双方都听着,这样比较公平,录音、文件所有材料统统一式两份,两边各保存一份。   提到安娜金的时候,我特意观察过袋鼠国派来的人,想看看他们对她的死有什么反应。   迈克也想知道,所以说到安娜金,他故意说她临死前交待过一些事。   看听汇报的人有没有特别的反应,果然,几个西装男中,唯一那个年轻点的男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睛瞪大了一点,像是想知道下文。   其他几个人反应平平,只是例行公事般地问,问她说了什么,反倒是瞪眼睛的那人没有开口。   迈克想试探的就是这个,并不想真的引起上面的注意,便话锋一转,说她提到‘泄漏’,但话没说完,人就咽气了。   我们没说把她抓起来想审问的事,只说把她从洞里救出来,她提到‘泄漏’二字,人就不成了。   迈克也是不想让上边知道他起了疑心,那个年轻人在听到‘泄漏’这个词时,明显身体僵了下。   他知道这个词的意思,迈克想得到的答案已经得到,便不再说安娜金的事。   事后他会不会找这个年轻人或调查他背后的人和事,我们暂时不知道,因为最后一场汇报工作结束后,我们就要回国了。   有一堆人看着,我们没办法单聊,手机通讯也有人查,所以约好今后有机会再说。   坐上飞机回国的那天,迈克没来送我们,他说这不是真正的分别,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我笑他伪装,明明是他女儿要坐飞机赶来看他,他迫不及待想见女儿,女儿奴自然是重女轻友。   飞回国我们的事情还没完,唐家父女和古小哥接受了调查,唐正常和小红的事,按照陈清寒的意思办了,唐正常的户口落在唐家,小红不是儿童,它只要补办身份信息就好。   这一系列的事,全是陈清寒去办的,像小红这样无名无姓无出生证明,什么都没有、又要补办身份证的情况,平时也有,只是极少。   我是一个,现在它是第二个,回到华夏,我们的说辞还是一样,她们都是被一个神秘高人绑架的活人祭品,可能八字匹配、又或者有别的什么原因,总之那位高人就看上她们,把她们抓去了死亡区。   现在大的小的全都失忆,不记得自己是谁,没办法确认身份,只好暂时补办身份信息,等以后想起来或找到家人再说。   一套流程走下来又是几天,当然,唐家父女和古小哥被带走了专门的地方接受调查,我们没跟着。   唐小姐将唐正常托给我带几天,我就领她回了家,她很喜欢家里的大白虫,没事儿就抱一抱。   跟我一起回来的还有小红,其实让它在我的早餐店打工只是随便想想,它的本事不应该埋没,蒸包子哪里能显示出治疗型机器人的优势。   于是我在早餐店对面,给它盘下一间门面,保健按摩、艾炙通络,装修的时候给它找了全套的这类书集、视频看。   然后把能叫到的人全叫过来,挨个试验,顺便给它办个按摩师证,营业执照,证件没下来的时候,全是它的练习时间。   它就是碍于身份不宜过份暴露,不然去医院里开刀都不成问题。   它这边练着,我这边还得上班,从袋鼠国回来歇了一个星期,假期一满我就回档案库上班去了。   这七天也是唐家父女接受调查的时间,我盘店面、办执照都带着唐正常,她跟着我的这段时间不需要安排人保护,要等她和唐小姐回家,上面安排的人才会去。   人类小孩子需要担心眼睛的问题,唐正常完全不用担心,所以我每天看手机的时候,就给她看平板。   她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网上什么都有,当然,她看到的东西未必都是好的,所以她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天天问我为什么。   她是个特殊的孩子,如果有些事不交代清楚,兴许哪天就得闯祸。   我将自己的人类社会生存守则教给她,叫她要低调做人,切莫暴露。   本来我想趁着她在,拍几个萌娃视频,挽回一下之前几个视频的负面效果,带着她去了动物园,萌娃和小动物,最是容易讨好观众老爷了。   结果动物园那天发生了开园以来最诡异的事,我领着唐正常挨个园区的逛,到猴子笼外,猴群便惊慌四散,像是受了惊吓。   到狮子笼外,狮子就钻到假山后面不肯露面,黑熊洞里的黑熊更是在我们来了之后,咣咣用头撞墙,吓得我赶紧带着唐正常小跑着离开。   其他动物更是钻回洞里,死活不肯露面,动物们鸡飞狗跳,吱扎乱叫,游客也跟着惊了,纷纷掏出手机拍照录视频。   我的手机还没机会掏出来呢,便抱着唐正常逃离动物园。   唐正常从动物园出来,一脸的鄙夷,嘁了一声,跟我说:“没出息,见到本王居然吓成这副德性。”   对,她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就自称本王了,狮子王也没她这么狂啊。   “什么本王,低调,你忘了?”我没好气地瞪她。   “知道,低调,老妈,这不是跟您对话么,您又不是外人,有外人在的话,儿臣自会低调。”唐正常笑眼弯弯,说着不知从哪部电视里听来的酸词儿,一会儿老妈、一会儿儿臣,古代现代混搭着说。   “你的妈妈是唐小姐。”我纠正她。   “非也,她是我的母亲,你是我老妈。”唐正常仰着脖儿,理所当然的说:“她生了我,但我的力量,是从你那来的。”   这话我头回听她说,不觉挑了挑眉,她继续说:“没有你,就没有我啊,您是儿臣的再生母亲,不是老妈是什么?”   在死亡区的时候,她确实吸过我的力量,导致我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一天。   敢情她的力量不是天生带的,是从我这儿吸去的!   但她的力量和我的力量,表现形式并不一样,不过虽然不一样,但说她是我的继承者也行。   “行了啊,这事别和别人说。”我刮刮她的小鼻子,唬着脸警告。   “明白,遵命!”   给唐正常接触网络的机会,等于是给她开了一扇大门,她的词汇量越来越多,估计等唐小姐来接她,直接要面对一个处于青春的叛逆的少女了。   唐老先生怎么跟上面讲他参与的项目计划我不知道,反正一个星期后他和唐小姐都结束了调查,古小哥比他们还早两天出来。   古小哥加了汪乐和黄载江的群,因为他们两个也硬要我加了,我们在一个群里,每天都有群成员分享故事。   每次出任务回来,我的通讯录里就多一批人,他们倒还好,我收到碧石的消息是在我假期结束的最后一天。   她好像知道我的行程,前面汇报情况接受询问的时候她一条消息也没发。   等我所有事忙完了,唐小姐也来把唐正常接走了,她的消息才发过来。   我看是条语音消息,心说不会是她发现我把核心的关键晶石给私藏了,所以来兴师问罪吧?   点开语音里面却是她略显急促的声音,她叫我小心,有人在猎杀我族幸存者,已经有几十个人被杀。   这些人分布在不同的国家、住在不同的城市,她们之间甚至没有交集。   正因为不知道对方用什么方法找到的她们,所以碧石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要我自己当心。   我觉得奇怪,她知道我是什么体质,金刚不坏之身,想杀我,我也得能死才行啊。   碧石明明知道,没理由这么担心,我立刻发了条语音,问她在担心什么。   她一分钟后回过来,说她在担心对方是从源起之地出来的。   “那不是没有人吗?”我狐疑地问。   源起之地什么样我们都知道,那地方对我族人来说是生地、更是死地。 第362章 逛街   碧石掌握的信息也不多,她只是不太放心我一个人‘流落在外’,她身边聚集了一大群族人,大家抱团儿力量大。   我和她想的刚好相反,她们抱团儿目标大,遇上强敌容易被一锅烩。   再说我这边也不算孤身一人,白云和我住得很近,算是邻居,而且又是‘合伙人’。   碧石不知道在干嘛,说了几句便急匆匆停止对话,我给白云发信息,告诉她以后小心点,族内出了连环杀手。   用一周的时间整理好堆积的工作,周末时我决定去看看唐正常,她现在有自己的手机,随时可以跟我视频聊天,周末她约我出去逛街,因为唐小姐要处理离开这些天积压的公事,周末要加班,没空陪她出去逛。   唐正常已经长到十一、二岁的模样,她这样没办法正常上学,唐老先生和唐小姐都有工作要做,她平时就一个人在家,和我们单位派的‘保姆’在一起。   唐小姐给她网购了几套衣服,但小丫头说想出来玩,便约我一起,她和别人出来唐小姐不放心,有我陪着唐小姐才能安心工作。   现代繁华都市可逛的地方太多了,高档商场、街边小店,风景名胜、电玩中心……   疯玩了一天,晚上吃完饭,坐在人工湖边上看夜景,唐正常突然念了一句诗: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我教会她上网,但具体她每天都在看些啥,我并不清楚,听她念诗,我觉得有趣,想逗逗她,便问:“你知道这句诗的意思吗?”   唐正常淡淡一笑:“知道啊,不就是形容我的么。”   听她这么说,我反而笑不出来了,唐正常的生长速度是常人的几十倍,照这样发展下去,她的生命很快就会到终点。   古城人虽然与我族有渊源,但是唐老先生说过,他们在博物馆里找到的信息,没有关于永生或长生的内容。   古城人的寿命和人类差不多,可能要稍长一些,但不会长太多。   我捏了下唐正常的脸,她的婴儿肥已经不见了,脸蛋儿尖尖的,走到哪回头率都超高,逛街的时候路人都看她。   “胡说什么,你继承了老妈的力量,没那么短命。”我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安慰人,可能是越来越像人类之后。   “别安慰我了,说点实际的吧,如果我驾鹤西去,那个东西就留给你。”唐正常的语气,一点不像是孩子,和她白天疯玩的时候判若两人。   “还驾鹤西去,哪学的词儿,你那破丹我可不要,大半夜的天天蹲楼顶上喝风,你自己留着吧。”   “什么破丹!多少人想要呢,它可是大宝贝,没有它,我等不到你们来。”   要说唐正常没有死前的记忆,她还记得一些事,但一个刚出生就夭折的婴儿,她能经历的事情也有限。   她记得一个和她长得差不多的女人,把珠子塞进她嘴里,还对她说了一些话,类似于妈妈对不起你,看你造化了这样的话。   她跟我说,她是最近才想明白很多事,比如当时她应该是快死了,但靠着这颗珠子,她的尸骨在泥封的塑像中,没有发生变异。   用人类的说法,应该是没有变成僵尸,然而她肉身腐朽,活着的是她的记忆、或者说是意念。   等她感觉自己从虚无变回‘有形’,就遇到了唐小姐,她召唤唐小姐,知道她可以借唐小姐再出生一次。   这一系列的动作纯粹出于本能,像婴儿生下来就会喝奶一样。   当然,以前除了唐小姐,也有别人进过地下区域,可是她们对唐正常的呼唤毫无反应。   后来她感觉有很亲切温暖的能量在她附近,便主动接近这股能量,更是在危急关头,吸收能量保护自己。   我嘴角一抽,她说的这能量不就是我嘛?   靠着强大本能出生、并顺利活下来的唐正常,对自己的未来却不抱什么希望。   如果她的生命快速流逝,无法阻挡,那她每天晚上对月吐珠有何意义?   当我这么问,她特别无奈地摊摊手,说这是珠子自己的意思,她也莫得办法。   珠子嫌肚子里太闷,每晚要出来放风,这种听起来像胡扯的话,唐正常却一本正经说出来。   “就这,你还要留给我?我可不要。”我嫌弃地撇嘴。   “卖掉也好啊,你不是整天做发财梦?”   “那要看卖什么东西,卖俩包子能惹出多大祸?顶多客人没吃饱,卖你这珠子,哼哼…怕是会惹来塌天大祸。”   “嘿哟,你胆子也太小了叭,不能够啊、不应该啊,我听你们同事说,你可厉害了。”   唐正常说的同事,是我们领导派到她家的‘保姆’,他们的工作是照看、保护生来特殊的一群人。   这些人不适合被大众所知,所以保护的工作也包括替他们隐瞒自身的特殊之处。   这几天唐正常跟对方混熟了,可能是聊天的时候提到过我。   工作群是个大群,单位里各部门、各小组的人全在里边,有些事传播得特别快。   黄载江和汪乐又是憋不住话的人,除了我叮嘱过不能说的,他们在回国当天就搁群里夸夸其谈,当然全是剪辑的片断,比如我勇斗大飞虫、猎杀活死人。   单摘出来,跟电影似的,听的人也知道不能全当真,可架不住他们编的精彩啊,不愧是常年编故事的人。   加了他们俩的群才知道,他们经常会把群成员讲的超自然经历,写成有头有尾的故事。   这些故事上传到群文件里,新成员可以下载来看,我本来以为他们就几个同好在一块聊聊而已,结果我加的是第十六个分群。   前面十五个群都满员了,因为号称是‘真实经历’,吸引来的人特别多。   总之,他们把我也塑造成故事中的主角,工作群里要是有人想听故事,一定会@他们俩。   说起来他们编的是故事,但原型确实是真人真事,我的确打过大虫子,斩杀过活死人,就是没他们说的那么‘精彩曲折’,我的打怪之路向来是无聊的。   “他们说的是故事,不是事实,我很怂。”   “那就送你留个纪念,不卖也不用。”   “你送给唐小姐多好,她比我更需要纪念品。”   “你确定?要把这么烫手的东西留给她?”   “得,是我料想不周。”   唐小姐只是普通人,她手里要是握着这么个神奇的东西,准会惹来杀身之祸,而且她没有自保的能力,把珠子留给她,等于是害她。   唐正常想得周到,也是想保护唐小姐,拥有力量不可怕,可怕的是用这力量害人,唐正常生长迅速,幸好没有长歪。   我问她这些天有没有人找上门,毕竟高人和婴尸也算是‘特殊群体’,我们不确定回到人类社会,那些暗中的势力,还会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唐正常点点头,说有人在她家附近转悠,盯着她家阳台窗户看,还在她家的大门旁边画了个特别不显眼的记号。   ‘保姆’非常敬业,而且业务熟练,自然是发现了这些鬼鬼祟祟的人,门口的记号也是她发现的。   她立刻上报,上面派了支援,把盯梢的人抓了起来。   带回部门审问,果然不是小偷,而是专门收集特殊能量信息的情/报贩子。   这类人的工作,就是满世界的寻找特殊能量场,然后将坐标和基本信息卖给别人。   谁会买这类的情报,那可能性太多了,被抓的这个人,他就是发现了唐正常散发的特殊能量,于是在楼下多日观察。   唐正常不出门,可是能量场这种东西,它可以穿透物体,比如门窗墙壁,散发到外面一定的范围。   人类的眼睛本来看不见,但他们中也有一些特殊体质的人,可以感觉出、或看见这样的能量场。   他们就以此为工作,将这些能量场的位置卖给需要的人。   这件事对唐正常没造成啥影响,但至少让我们知道了,她即便是待在家也不是安全的。   ‘保姆’知道有这一地下行业存在,甚至多次和想要抢夺‘特殊孩子’的人发生过冲突。   那些人可能是修炼邪术的术士,也可能是研究高科技的财阀,还有制造武器的军火商。   特殊能力可以应用的范围之广,带来的利益之大,足以引得各方势力前来争夺。   有些没被保护起来的孩子,去向成了谜,他们或是被偷、被拐,严重的家里人跟着遭殃,夺走孩子的人会一把火烧了房子,把孩子的家人全都弄死。   她说的是一出生就与众不同的孩子,有时候家人都没发现孩子有特殊能力,就被那些情/报贩子盯上了。   虽说芸芸众生中还是普通人居多,但一百万人里出一个天赋特殊的,加起来也不算少了。   像黄载江他们常说的‘灵异体质’、‘敏感体质’,这类人就有不少,而唐小姐本人,也算是与众不同,唐老先生一直以为她有夜游症是普通的疾病,却不知道她可能更容易接收到异常脑波,受它们的影响,那些‘呼唤’并非幻觉或梦境,只是来自不同频道的声音罢了。   今天因为是跟我出门,所以‘保姆’和唐小姐都很放心。   “悲春伤秋,少女心,我看你是想太多,你没看电视剧里演的,那些有丹的生物,都能活千万年,再缩水,你大不了和正常人的寿命一样,得,你这遗言先留着,我送你回家。”   “千年等一回……等你回啊…啊……”   唐正常特别配合地喝了一句,我赶紧捂耳朵,她的唱歌天赋完美地继承了鱼人的基因,说话时很正常,只要开口唱,那就是破锣里夹死了一只鸭子。   我捂上她的嘴,领着她去了地铁站,路上她又嚷着要去听歌,我被她烦得不行,只好陪她去听歌,酒吧的人多且杂,我没敢领她进去,就在外边听。   外边也有座,能听到里面乐队唱歌的声音,坐到地铁快末车,我一看时间太晚了,死活把她拉走了。   期间上来搭讪的,全都被我瞪走了,12岁的小萝莉也敢觊觎,用不着警察叔叔动手,我的眼神就可以杀死他们。   在地铁站接到唐小姐的电话,我特意将自己的‘英勇’事迹讲了讲,结果唐正常在旁边喊:“那些人都是冲她来的,不关我事!”   唐小姐只听出我们俩相处愉快来了,丝毫一点都不担心唐正常的安全,笑着挂了电话。   我们赶上的应该是末班车,我只扫了眼站台上边的报时屏幕,便急忙拉着唐正常上了车。   末班地铁里的人挺多,大家都赶着坐这班呢,在首都打车那是放血。   我就打算在唐正常家住一宿,明天早上再回家,但刚找个空地站下,陈清寒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他在唐小姐家附近,正好可以去接我。   有免费的车坐,当然要坐,约好了到时他在唐小姐家楼下等我,我这边电话还没挂呢,车厢突然一震,接着头顶的灯就灭了。   唐正常是大孩子了,不需要有人让座,我领着她站在车厢与车厢相接的地方,地铁故障可大可小,我没来得及挂电话,就直接牵住她的手。   地铁缓缓停了下来,乘客却坐在座位上,没人起身,也没人出声。   这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我比较了一下,此时车厢里的乘客,好像比刚才少了一些。   地铁门又没开,乘客怎么可能少呢?   “老妈…”唐正常小声叫我。   “咋?”我低声回道。   “咱们…换车了。”唐正常扯扯我,让我弯腰,她贴着我的耳朵耳语道。   换乘我就知道,怎么灯一灭就换车了?这太奇怪了吧。   但唐正常不是普通小孩儿,她的话可信度非常高。   地铁故障的时候,司机会通过车内的喇叭讲明情况,但灯灭有一分钟了,车里安静得十分诡异,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们上来的时候,坐着的乘客全拿着手机在看,按说现在应该能看到他们手机屏的光,可是现在坐着的那些人,好像全把手机收起来了。 第363章 人偶乘客   别人是易什么体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易遇‘怪’体质,凡是怪事我总能遇上。   唐正常不吭声,拉着我的手,静静站在旁边,地铁不动这不是办法,我摸向手机,想打电话报警。   车上的乘客都没反应,总不能一直在这僵着,但唐正常拉住我,制止了我掏手机的动作。   从后面的车厢传来一声尖叫,接着一个人跌跌撞撞往前边的车厢跑,跑到我们这节车厢时摔了一跤,等不及站起来,四肢并用往前爬。   爬到我和唐正常站的过道,他翻过身,面朝上,胳膊和腿紧着倒腾,好像必须看着身后,他才能安心。   黑暗中确实有个人在追他,但这个人不是直立跑着追,而是趴在地上,像要炸碉堡一样,匍匐前进。   我还仔细看了看,看她手里是不是握着手雷,她两只手都在挠地,没拿任何东西。   啊——啊——有鬼!   尖叫声一声高过一声,车厢里就他的声音在回荡,这人吓得不轻,手脚不太听使唤,其他乘客像是没听见,保持着刚才的坐姿一动不动。   无论是车还是人都不正常,唯独尖叫的小哥倒像是正常人,我迈步上前,想把他扶起来,谁知他见我动了,尖叫的声音变了调,啪唧往我脸上扔了个东西。   我闻着有点熟悉的味道,掏出纸巾,抹掉脸上的汤汁,鬼知道他一路连滚带爬地逃过来,为什么手里还攥着打包好的油炸臭豆腐。   “闭嘴,给我憋回切!”我踢了这人一脚,不过没使劲,就是想让他从极致的恐惧中回神。   “你——”他听到我说话,貌似很接地气,不像是鬼,卡了下壳,“你是人?”   “当然。”我谎话说得贼溜,他立刻爬起来,躲到我身后,指着地上的女人,颤声道:“鬼、鬼鬼,有鬼!”   “鬼不是看不见吗?不是会瞬移吗?”我盯着地上的女人看,她在距离我们一米远的地方停下,长发遮住了脸,她的头发跟拖布一样,在地上拖半天了,我怀疑她的脸也在地板上摩擦,不知道现在五观是不是磨平了。   “这这这、这车上,全都不是人……”男人挺年轻,像是大学生,背着运动书包,穿得清清爽爽,脸上却是涕泪横流。   “啊,看出来了。”但凡车上坐的是活人,闹了这么一出,他们总该有人给点反应才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如同木雕般杵在椅子上。   “怎么办?我手机掉了,报警吧快报警!”年轻人个头挺高,得有一米八多,可是此刻这大个子,正努力缩小自己,躲到我身后,想隐藏起来。   “没信号。”我掏出手机看了眼,信号的位置一格显示都没有。   年轻人双手合十,念了一堆南无阿咪豆腐,太上老君急急不及迅雷掩耳盗铃什么的,最后还来了一句阿拉保佑。   地上的那位可不是因为他念叨的这些才停止动作的,我估摸着和唐正常有关系。   她不往前,车还是没动,我看看时间,再耽搁下去唐小姐会担心,我走向地上趴着的人,问:“别闹了,赶紧开车,我还有事呢。”   地上这位面伏于地,始终不抬头,不过这不耽误她行动,跟头顶长了眼睛似的。   咔咔咔   她的手指动了几下,骨节发出生脆响,像木偶被牵线的人提起,她也一点一点被‘提’起来,只是我看不见牵引她的线,只能看到她的胳膊先是肘部立起,仿佛有根无形的线在向上提拉,然后是膝盖。   她四肢怪异地弯曲着站了起来,脖子却没有挺起来,脑袋像挂件似的垂下,长发的发尾仍然垂在地上。   老实说,她这副尊容,难怪会把年轻人吓得屁滚尿流,不过我看着也就那么回事儿。   女人站起来突然抬头,和我脸对脸,她的眼睛是两个黑窟窿,鼻子就剩两个孔,嘴巴渐渐张大,咧向两边,面白如纸。   乍一下,或许能把普通人吓得心肌梗,我身后的年轻人便爆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   我目光锁定她的脸,抬手就是一拳,正砸在她鼻子的位置。   这一拳直接陷进去,在她脸上砸出一个大坑,没流血、而且我收回拳头后,她凹进去的脸又弹了回来。   我基本可以确定,她不是人,只是人形的物品。   “别怕了,这不是鬼。”我说着,扯住她的头发,按住她的肩膀,呲啦……一下将她的头给撕了下来。   年轻人又发出一声惊叫,我想看的是她的骨架,看看支撑她的力量是什么。   “是个木偶。”我把‘人头’扔在地上,给年轻人看‘鬼’脖子处的断口。   断口处没有人骨,只有木头机关,我特意打亮手机的手电筒照给他看。   一旦知道是物品,人的恐惧会减少一半,毕竟桌子鬼、板凳精这些东西听上去找不到恐怖的点。   “有人在装神弄鬼。”我的目光向上,望着车厢顶。   如果这东西是个提线木偶,操纵它的人应该在上面,不然没办法把它提起来。   我静静等了几秒,上面没有脚步声,借着手机的光,年轻人发出一连串的低呼,他看到了车厢两侧坐的乘客,男女老少都有,在黑暗中看着和普通乘客没什么区别,可它们的脸都和刚刚的女人偶一样,这些应该也是人偶。   怪不得坐着一动不动,其实有句话没敢和年轻人说,怕他真的吓尿,车厢里空间封闭,把他吓尿对我没好处。   这人偶的骨头虽然是木头关节,可是外面那层皮,却是货真价实的人皮。   人皮木偶,并不比‘鬼’温和多少,听上去也会令人毛骨悚然。   “嘿,出来吧,不出来也行,赶紧开车,我们还有事儿。”我揪着木偶的胳膊,往上抡了两下,砸了砸车厢顶棚。   上面依然没动静,倒是车厢两侧坐着的人偶们动了起来。   年轻人吓得直接瘫坐在地,刚缓过来点神,这回吓得又动弹不得了。   “哟,演红眼列车呢?”我将无头人偶扔到地上,回头冲唐正常呶呶嘴。   眼神瞟向瑟瑟发抖的年轻人,唐正常手起‘手刀’掉,将年轻人劈晕。   她今天跟我说杜医生这几天跟她视频,教了她好几套防身术,杜医生人她接的生,路上也时常照顾她,怕她回来后遇到危险,所以教她几招防身。   没想到这会正好用上,不过不是打坏人,而是为了救人。   接下来的画面,不适合年轻人看,他晕着也好。   “你看住他。”我对唐正常叮嘱道。   “它们不敢靠近我。”唐正常牛哄哄地说。   人偶确实不会接近唐正常,始终离她一米远,但它们全都向我围过来,咔咔的脆响向我逼近,我看看它们身上,没一件武器,难道是想手撕我?   从刚才的那具人皮偶看,它拥有一张完整的人皮,至少头到脖子的位置,没有接缝、没有断口。   我掌心红光一闪,附近的人皮偶全部化作飞灰,业火没有烧坏车厢,因为我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地铁列车,不破坏公物是好市民应该做的。   收集这些人偶怕是不易,它们哪能经得起业火焚烧,眨眼的功夫就损失了二十几个。   “再不出身,都给你烧没了啊,我事先说好,我这是正当防卫,烧没不包赔啊。”   谁的东西谁心疼,大概烧了四十来个,人偶终于不再向这边靠近,全都向后面的车厢退。   同时,我听到车厢顶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却不是朝我这边走,而是往相反的方向。   这是什么意思?想逃?   追是可以追,不过我带着唐正常,眼下的首要任务是把她安全送回家。   想了想,我决定不追,这时车厢又是一晃,眼前重现光明,我们还在地铁里,乘客们或玩手机、或闭目养神,场景和没黑灯前一样。   吼?又回来了?我看看四周,乘客没变,但我的位置却变了,我站在两排座椅中间,从车厢拼接的地方往车厢中段走了大概十步。   跟着我们一起出现的还有晕过去的年轻人,他靠着车厢坐在地上,他本来应该在后面的某节车厢里,现在跟我们一起出现在这,说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车厢里的人都没注意到我们,只有一个小朋友,瞪着眼睛看向这边,不过他年纪太小,可能没看明白刚才怎么回事。   我看手机信号恢复了,立即给陈清寒发短信,告诉他地铁里有情况。   这类事件正好归我们单位管,况且刚刚逃走的人,明显是利用一些特殊手段在害人。   如果没遇上我们,倒霉的年轻人恐怕会成为人皮偶中的一个。   两站地之后,他苏醒过来,我不由分说,拖着他下了车。   在车上不方便谈事情,他是今晚特殊事件的亲历者,要不要放他走,得等上面派人过来问问再说。   年轻人一脸懵,被我拖下车也没反抗,他记得我是谁,但好像又弄不清状况。   等到站台上,我拉他到没人的柱子边,他的大脑有了缓冲时间,立时惊恐地瞪大眼睛。   “刚刚刚、才——”   “对,刚才发生了一点事,我已经请了专家来处理。”   “哦,那我们现在安全了吗?”年轻人紧张地四处张望。   这一站的站台除了我们三个没别人,而且头顶的灯微微闪烁,好像有点接触不良。   “这个……不好说。”我们虽然离开了诡异的车厢,但那种诡异的气氛还在。   “这是哪站?咱们赶紧上去吧!”年轻人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转头张望寻找车站牌。   “什么村……走,上去等。”我也觉得这底下有点怪,刚刚是最后一班地铁,地铁站就要关闭,站车上却不见工作人员。   走上台阶,年轻人傻了眼,他现在跑得倒是快,蹭蹭往上蹦,一步能跨三级台阶,可到了上面,他站住不动了。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往上去的出口被卷帘门挡住了,地铁里还有乘客,出口竟然关门了。   “可能是临时关闭,咱们不知道。”我胡乱猜测道。   “末班地铁过了,这个口出不去,咱们就被困在下面了。”年轻人沮丧地说。   他不死心地拍打着安全门,问外面有人没有,结果当然是没有。   地铁都有值班人员,可是这一站不知怎么回事,反正提前锁了门,把我们给困住了。   我和陈清寒说好在这一站的出口见,我拿出手机,又给他拔了通电话。   告诉他这边出不去了,要不然我们下一站见,末班车都过了,隧道里应该没车了,我领着唐正常和年轻人步行到下一站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陈清寒说行,他会通知上面派的人,让他们在下一站接我们。   挂掉电话,我问年轻人叫什么,他说他叫韩飞,跟他聊了几句,缓和下他的情绪,我才说要到下一站去等人。   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他问我刚才是怎么逃出来的,我说遇到这种事,千万别怕,只要胆子大、人能把鬼吓。   我不仅吓,我还把那些人偶揍趴下了,他给我看他的小腿,上面有人偶抓出的几道印子,都紫了,他说那人偶力气可大了,我居然能揍趴下它们,难不成是学武术的?   我点点头,说没错,今天他遇到我算他幸运,韩飞连连点头,说要不是有我在,他一个人万万不敢走进黑漆漆的隧道,可能会在楼梯台阶上坐一宿。   他话音刚落,站台内的灯突然熄灭,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绿光。   韩飞吓了一跳,我打亮手机的手电筒,为了以防万一,我特意等了几分钟,看有没有地铁开过来,隧道里静得出奇,我觉得应该不会再来车了,便背起唐正常,从站台上跳下去。   这一趟地铁线的站台都没有护栏,年轻人随后爬下来,白色T恤蹭了一片灰。   “冷姐,你、你觉得这样正常吗?”韩飞自称是大二的学生,知道我姓冷、已经参加工作,肯定是比他年纪大,所以直接叫姐也没问题。   “那肯定……不正常,你跟紧点。” 第364章 都市怪谈   随便坐个地铁,就能碰上这种怪事,我满心无奈,打起精神往前走。   那个操纵木偶的人,似乎能在地铁隧道里任意行走,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保不齐我们还会遇上他。   韩飞依言紧跟着我,我一手领着唐正常,一手举着手机照明。   唐正常看看缩着肩膀走在我身后的韩飞,摇头叹了口气,韩飞被小孩子的叹息声窘得一脸尴尬,唐正常牵着我的手,身体放松、神态自若,丝毫不受黑暗的影响,和他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哥哥,别怕,书上说人怕黑是因为黑暗中的未知,黑暗给了人想象的空间。这样吧,我告诉你黑暗里有什么,你应该就不怕了,那边墙角站着一个人形的影子、那边轨道上趴着半截身子,嗯,只有上半身,还有——”唐正常边指边说,我扯扯她的胳膊,示意可以了。   韩飞已经吓得腿发软,走路都不太灵便了。   “你、你都能看见、我怎么没看到,小妹妹,你有阴阳眼?”韩飞声音也是软的,好像要哭了。   “哈哈,我跟你开玩笑的,缓和下气氛,省得你紧张。”唐正常哈哈笑道。   “你这样说我更紧张了,咱能别开这种玩笑吗?”韩飞哭丧着脸说。   “扫…瑞……唉,你放心,这下面没有鬼。”唐正常顽皮地吐吐舌头,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那些木偶为什么会动?”韩飞的脑子有点回过神了,总算问了正题。   “有人操纵呗,而且操纵它们的人,刚才就在车顶。”   韩飞听说是有人操纵,明显没那么怕了,紧缩的肩膀放松下来,急问:“人?”   我点头:“嗯哼,是人,我把他的木偶打坏了,他就跑了。”   韩飞疑惑道:“可是地铁、明明在地铁上,怎么一下就换了场景,谁这么牛X,超人吗?”   “也不是没可能,看过科幻片吧,空间瞬移。”   “那是电影啊,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事?”   “没经历过,当然是没有,你自己经历过了,有没有看你怎么想喽。”   韩飞沉默下来,他没有自欺欺人,骗自己说刚才经历的事是幻觉,毕竟还有我这个证人在。   如果不是梦、是幻觉,那就只能是真事,不管那人用了什么方法,魔术也好、法术也罢,总之是将我们带到另一辆车上,想要杀我们。   电锯狂魔不是鬼,但照样是恐怖片里的BOSS,所以即便操纵木偶的是人,韩飞也会觉得可怕。   只是和无形之物比起来,对活人的恐惧总会差上一点,因为知道他们不会从天花板、洗手池、或者电视机里钻出来。   物理攻击可以档,哪怕拼个你死我活呢,况且我们是两个半人,韩飞调整了几下呼吸,渐渐冷静下来。   进了隧道,手机又没信号了,到下一站大概得走十五到二十分钟,隧道里灰很大,我不想贴着墙走,免得蹭一身灰,但轨道旁边的空间就这么窄,我往外串两步,唐正常就得走在轨道里边。   我把她推到靠墙这边,自己走在轨道里,韩飞仍然在后面跟着,走在我们中间的位置。   唐正常边走边抬头,往上、看着隧道顶,韩飞注意到她的动作,也跟着仰头向上看。   “你看什么呢?”韩飞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到,便问。   “它一直跟着咱们。”唐正常一指头顶的某处说。   “什么?什么跟着咱们?”韩飞又开始怕了。   “一个小孩子……玩偶。”唐正常说话大喘气,韩飞跟着她吸气、呼气,心情准是跟坐过山车似的。   我抬头看时,什么都没看到,唐正常说它藏起来了。   “不用管它,肯定是那人不死心。”我继续往前走。   韩飞这时才有心情看看周围的环境,他左看右看,忽然咦了声,说:“这条隧道不是去年翻新的么,才一年,就变这么破旧了……”   说起来,这条隧道是挺破的,而且灰尘积了厚厚的一层,墙上挂着的灰,快赶上刷的漆了。   “你们看,这不是在改造翻新的时候封死的洞口吗?”韩飞看着我们即将路过的一个隧道口说。   竖直的隧道一侧,还开着个小洞口,听说这条隧道以前不是为建地铁修的,有岔路很正常,但韩飞说去年翻修的时候新闻上报了,里面所有的岔路已经封死。   提到这个,韩飞像是想起了什么,哦了一声,说:“翻修是因为地铁出了事故,有列车脱轨,死了好多人。”   他刚说完,隧道里便平地起风,一阵阴冷的风从我们身边刮过,韩飞打了个冷颤。   “因为这事,才、才翻修的隧道。”韩飞又移到我身后,紧跟着我走。   呼——   身后方猛地吹来一阵风,这阵风和刚刚的不同,就像有地铁进站前,先吹过来的那阵风。   我回身用胳膊拦住韩飞,把他往轨道旁边的窄路上一推,同时脚下也撤了两步,退回到窄路上。   紧接着一辆没有车头灯、没有行驶声音的地铁,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   它高速行驶时带起来的劲风,足可以将人刮一跟斗,但唐正常和韩飞有我护着,我们稳稳靠在墙上,没被风带动。   末班车已经过了,现在的时间点,不可能有列车行驶,再说这趟车上一点光没有,从车头到车身,全都黑乎乎一片。   隧道里没灯、车上没灯,正常的列车根本不可能这样行驶。   韩飞吓得浑身是汗,T恤都湿透了,等列车过去,他抖着声音说:“幽、幽灵列车。”   他要是不提幽灵列车,我还想不起来,这个名字我在黄载江的QQ群里见过。   他编的故事里,就有关于幽灵列车的,而且说的正是这条线的地铁。   “出事的时候,是几月几号?”我问。   “我就记得是阴历七月。”韩飞想了想说。   “哦。”黄载江写的故事里,地铁出事故那天,刚好是中元节。   正因为日子特殊,可编性非常高,而且是大家都知道的地铁线,那个故事的下载量特别多。   我也是挑下载量多的故事看了几个,其中就有幽灵列车这件事,当然故事的主人公不是乘客,是隧道里的线路检修工,在检修线路的时候,看到一辆没开灯的列车驶过。   他不止一次看到过这辆列车,故事写的比较夸张,可能是为了吓人,所以写的是主人公第一次只看到车驶过,第二次就看到了车里有人,第三次看到的时候,是一张张狰狞扭曲的人脸印在车窗上,像是要扑出车来咬他。   故事的结尾是没人相信这位检修工的话,都认为他是因为生活失意,导致压力过大,心理出了问题,从而产生了幻觉。   在别人看来,根本没有什么列车、人脸和哭喊声。   地铁里的监控也没拍到任何奇怪的画面,这位检修工也在无人肯信、无人可信的情况下,冲进隧道,最后消失在黑暗的隧道里。   之后没人再见过他,人仿佛人间蒸发,地铁站的安保进隧道找过,他根本没在里边。   这件事对外讲,就是检修工精神有问题,自己跑丢了,并不在隧道里。   但这个故事的原形,是一位地铁工作人员以匿名的方式讲给黄载江听的。   当天的监控清清楚楚地拍下了检修工走进隧道,然后就再没出来过,其它车站的监控也没拍到他出来的画面。   一个大活人进了隧道,随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这名检修工出事前刚和妻子离婚,据说闹得非常不愉快,属于恨不得杀了对方那种,离婚判决一下来,妻子便立刻飞去外省,从此断了所有联系。   而他的父母又在几年前出去旅游的时候双双出了意外过世,其他亲戚似乎对他的死活并不关心,反正没人要求继续调查下去,这事便没下文了。   我当时看到他的处境,也觉得他可能是精神出了问题,故事是开放式结局,到底是真有幽灵、还是大脑故障,全由读者自己去想。   但故事中确实有一个细节,和此时此刻的情境吻合,检修工每次看到那辆幽灵列车,周围的隧道、线路都会变得特别老旧,还是翻修前的模样。   检修工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对隧道装修前后的对比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不会发生记错的情况。   如果是脱轨出意外的列车,仍在夜深人静时,沿着它原来的线路行驶,那也不该是我们遇上,时间对不上,出事的不是末班车,甚至都不是夜班车,而是白天、将近中午的一趟车。   难道它可以摆脱‘事故循环’定律,随心所欲地出现?   我在黄载江写的小故事里,不止一次看到类似上吊的、跳楼的、割腕的,死后鬼魂仍在死时的那个时间,每天不断重复着自杀的行为。   他自己写的故事都自相矛盾?   “唉?别装神弄鬼了,这儿有孩子,有点公德心行嘛。”我说的时候,拍了下韩飞的肩膀,把他吓一跳,随后他看看唐正常,又看看我,似乎是觉得我说错了,孩子应该是唐正常不是他。   严格来说,唐正常最少一万岁了,不,那个婴儿祭坛是古城祖先建的,所以她远不止一万岁,比我老多了,在场的三个人,韩飞妥妥的孩子,怎么会错?   我喊完,隧道里终于有了动静,呜呜咽咽的哭声,听上去男女老少都有,听是能听清,却无法分辨它从什么位置发出。   韩飞吓得几乎要跳我背上来了,我扯扯唐正常的手,问:“你处理一下?”   唐正常满脸无奈地耸耸肩:“是人,你要我杀人吗,我OK。”   韩飞插话道:“什么人,你杀什么人?”   我啧了声:“那算了,小小年纪,背上人命不好。”   我们在这淡定地讨论要人命的话题,韩飞慌了神,叫我们别闹了,快离开这个地方。   “你别怕就行。”我调转脚步,继续朝下一站走。   周围无论有什么动静,我都像听不见似的,那哭声离我们越来越近,好像一群哭泣的人正朝我们走过来。   没过一会儿就将我们三个包围了,前后左右都有,仿佛周围围了一圈儿人,对着我们哭。   韩飞又开始走不动道儿,左脚踩右脚,两条腿白长那么长,跟两根面条似的。   “啊——”韩飞本来走得就不顺畅,没走出去一百米,他突然尖叫一声,原地蹦起来。   “怎么啦,有人踢你啊?”我回头看着他问。   “有有有、有人拍我!”他眼泪都下来了,从我身后跨步到身前,指着自己的肩膀说。   “拍就拍,你忘了这底下有小玩偶了,那个搞事情的家伙,擅长操纵这些东西,行吧,你走前面。”   或许是恐惧到极致,激发了韩飞的怒气,他走在前面,开始骂骂咧咧,可能是想给自己壮胆。   “啊——”在前面走了大概一百多米,韩飞又叫了一声,这回是倒着往后退。   我把他往旁边的墙上一拍,看向前方地面,一个人形的东西呲溜一下钻进了隧道的岔路口,它四肢着地,但能看清是个人形,我看的时候只有两条人腿,以爬行的姿势跑进洞口。   “是个人、那是个人,不是玩偶!”韩飞笃定地说。   那两条腿苍白纤细,看骨架好像是女人的腿,当然也不排除可能是位女装大佬。   黄载江故事里的检修工,每次见到幽灵列车的时间都不长,也就几分钟,甚至只有一分钟,我们在这老旧隧道里的时间可是有点长,前前后后加起来得有十分钟了。   经过那个岔路口时,韩飞走到了轨道一边,不敢靠近那黑洞洞的路口。   呵呵呵……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韩飞正害怕得要命,洞口里突然传出一串笑声。   而且笑声就在我很近的位置,在韩飞的尖叫与女人的笑声中,前后嗷的一声晕了过去,后者笑着从黑暗中扑出来,披头散发的女人、穿着一件红色连衣裙,这模样在地铁隧道里出现,像极了鬼片镜头。 第365章 夜宵   她应该就是之前爬进去的人,是人,不是木偶。   我闪身回转,一记手刀砍在她后颈上,精准快速,女人‘啊’的一声掉在地上,没了动静。   “唐宝儿,上面的玩偶呢?还在吗?”我问向唐正常。   “跑啦。”唐正常的目光向上,眺望远方。   “哼,怂。”我看着复又亮起的隧道灯,刚刚的岔路口不见了,变成了平滑的墙面,而且墙面明显干净许多。   这时,几束手电光照过来,还有踢踏的脚步声。   “999?”来人喊道。   “对,是我。”我差点忘了,单位给所有外勤编了编号,一般有‘外人’在场,陌生的同事间会以编号相称,只是我的这个编号,我一直不太满意,之前没人叫还好,现在听着可真别扭。   当然,和陈清寒比起来,我的还算好的,他的编号是818,想想就好笑。   来人正是上面派来的支援,他们担心我们在隧道里出事,所以没在出站口等,直接下来看看。   “两个昏倒的。”我指指韩飞和红衣女人,“这个是地铁乘客、这个……是从隧道的岔路钻出来的。”   我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希望他们可以有所区分,两人都要送医院,但哪个放着就行,哪个需要加强看护,必须先确定。   来了五个人,听到我的介绍,一个背起韩飞、另外两个人把红衣女的手脚铐上,然后拉出折叠担架,抬着她走。   陈清寒的车就停在地铁站外面,他接上我和唐正常,把唐正常先送回唐小姐家,然后我们俩一起去了单位。   休息日的半夜三更还要去单位工作,我问陈清寒这样的情况,有没有加班费。   陈清寒笑笑说:当然……没有。   我是事件的目击者和亲历者,配合调查而已,哪来的加班费。   我说话不能这样讲,如果没有我,无辜的民众将命丧地铁车厢,见义勇为必须嘉奖。   陈清寒点头,说有道理,那就奖励我一顿夜宵好了。   我白他一眼,明明知道我不用吃饭,这顿夜宵根本就是他自己想吃。   要说我们单位的规模,那是真大,但各部门并不全在一个地方办公,化整为零,分散在各个区域。   同样是外勤,但因为负责的任务类型不同,办公地点也不在一起。   像这种城市怪谈类的事件,由‘都市特殊事件’部负责,下面又分成若干小组。   而且因为不能挂本来的牌子,外面都有伪装掩护,比如我们被带来的这个地方,就在一个住宅区附近,地面的车库外挂着‘家电维修’的牌子,下面还有地下室。   地下室才是他们办公的区域,车库上面的一套住房是员工宿舍,他们的工作24小时待命,像今晚,必须保证随叫随到,所以值夜班的同事就住在楼上。   我和陈清寒去了地下的办公区,和他们在会议室里聊今晚的事件。   我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隐去业火的部分,也不影响什么,就是手撕玩偶也是一样。   唐正常在单位有备案,所以她在今晚事件中的淡定表现,没人会觉得奇怪。   知道的都说完了,这边的同事做好记录,我们就可以走了。   凌晨两点,我和陈清寒坐在24小时营业的酒楼吃夜宵,准确的说,是他吃我看着,自打从袋鼠国回来,我们各忙各的,这是头回坐一块吃饭。   虽然平时没空见面,但有事都在微信里说过了,晚上的时候还视频聊天,也没什么事是对方不知道的。   “碧石说的事,你得重视。”陈清寒吃完饭,慢慢喝着茶,他现在跟我一样,晚上不困。   “问题是那个地方不该有人啊。”我在跟碧石聊过之后就和陈清寒说了族人连续被杀的事。   源起之地,我族人都知道,那地方有去无回,怎么会有人从那出来猎杀同族?   “你后来联系过她没有,她这么说,是不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联系了,发的信息都不回,打她电话转到了留言箱,说是有事出远门了。”   “没说去哪?”   “害,给她打电话的肯定什么人都有,她不能明说。”   “会不会……是去了源起之地?”   “不会吧!不能不能,她这个,只要没杀到她头上,应该不会下血本去查。”   “那,跟禾苏说的计划有关?”   “嘶,这个有可能,她已经拿到燃料,确实有可能要实施计划了。”   碧石没说禾苏的计划日是哪天,禾苏曾说她在等一个日期,等一个时机,碧石答应入伙后,她并没有向我透露这个日期。   我一时有些出神,直到陈清寒的手在我眼前晃,才拉回我的思绪。   “怎么,你现在想加入她们了?”   “没啊,我现在过挺好,我走了,早餐店怎么办,我还等着明年回本,后年盈利,大后年开分店呢。再说小红的保健按摩店前期得有我照看着,等她完全适应了新环境我才能撒手。”再加上本职工作,我忙都忙不过来,那么多事等着我去做,哪有功夫跟碧石她们折腾。   返回故乡就像神话传说一样虚无缥缈,我对追求传说没有兴趣,说我目光短浅也行,眼下最让我快乐的事就是存钱。   “你是不是应该将关注重心放到本职工作上。”陈清寒双眼含笑,心情似乎很好。   “本职工作我做的多好啊,对了,年底评优秀员工,是不是应该把我报上去?我一个人兼着两份差,还都保质保量完成任务,拿点奖金不算过份吧?”   “已经报上去了,但是你知道,外勤风险大,每年都有同事因公牺牲,一般情况下,优秀员工的奖励会发给他们的家属。”   “哦…那算了。”和丢掉性命的相比,苦点累点倒没什么,我小小地失望了一下,便不再惦记这事。   但陈清寒笑了下,眼睛亮亮的问:“拿奖励不如做兼职,年底三个月,是单位最忙的时候,特别是最后一个月,兼职拿的钱比优秀员工奖励多几倍。”   我这次没有立刻点头,狐疑地盯着他,他虽然笑着、眼睛晶晶亮,但我从他的神情中,嗅出一缕阴谋的味道。   “准是没人干的活。”我眯起眼睛,恨恨道。   “错,只是人手不够。”陈清寒纠正道。   “吼?先说做啥。”我警觉了,没以前那么好骗了。   “就比如……今天晚上的事。”   “幽灵列车事件?”   陈清寒点点头,还是笑眯眯的模样,“你也看到了,今晚去接你的五个人,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这一组就他们五个人,一直盯着,24小时没人换班。”   “你意思是,我替他们处理这次的事件?”   “是赚外快。”   “我没经验啊,不知道从哪查起。”白天在档案库上班,晚上兼职夜班调查员,时间上倒是不冲突,可是只有我自己的话,连点头绪都没有,陈清寒也说了,五个人全是24小时在岗,人都快熬废了,肯定不会有老员工来带我。   “程序不重要,也不必按套路来,尺度你自己拿捏。”   “救一个死十个?”   “那只能说,那十个人……阳寿尽了。”   我瞪了陈清寒一眼,别听他说得漂亮,不过是为了哄我干活。   陈清寒是了解我的,知道我不会故意惹出大乱子,所以才放心让我接市内的任务。   以往我们在野外,都是荒芜人烟的地方,炸天炸地,也不会上新闻头条,但在人口密集的大都市,到处都是眼睛和监控设备,稍微出点意外,用不到第二天就能在网上爆出来。   “行,这份兼职我做了。”   “我要出趟门,有事你就联系队长,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找你认识的那些同事帮忙。”陈清寒突然转换话题。   “你又要出门?”   “是关于天女墓的事,需要我去一趟。”   “方便跟我说说吗?”   陈清寒专门负责天女墓的研究,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但自从我们俩成为搭档,他好长时间没提天女墓的事了。   有我这个活证据,我以为那些古墓就不用研究了,有问题他直接来问我多好。   所以乍听到他重提天女墓,我有点迷糊,陈清寒摇头:“现在不好说,等我去看过之后再跟你联系。”   以前记忆没恢复,而且陈清寒已经有些日子没提下墓的事了,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他提,眼下他又要去探墓,我觉得应该提醒他一句,便说:   “你留心点,如果在墓门或碑或砖、反正任何地方看到这个图案,千万别进去,立刻把土回填。”   我边说边沾着杯里的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个图案,这个图案是两轮弯月相对拼在一起,整体还是一个圆,但其实是由两轮月牙儿对拼而成。   “这个图案……从来没见过。”陈清寒看了眼说。   “幸亏没见过,不然,年底的优秀员工奖,肯定发不过来。”   “这么厉害?是什么人的墓?比叛军危险?”   “叛军只是反对女王统治,用你们人类的定义,她们就是政治犯,但这个……”我点点桌上的水印,“她们是反社会、反人类人格,是这么说吧。唉,你看过外国的恐怖片没有,以虐杀生灵为乐的变态杀人狂。当然,如果只是心理变态还好办,凡是被印上这个标志的,不仅心理变态,能力也是属一属二,而且,很难打死她们。”   墓牢的作用,不仅仅是安葬,更有牢房的功能,是困住一些杀不死、或者很难杀死的同族,比如我。   只不过这其中又有区别,这跟人类社会的监狱区域划分相似,犯罪轻的在一个区域、重的在一个区域,特别严重的得关单间里。   要是既犯重罪,还有严重精神问题的,那肯定又有一个去处。   印有双月标志的家伙们,她们的墓牢必然建在极其隐蔽的地方,建墓的人是冲着牢固几千年、不发生12级地震,没人能找到的目标努力修建。   我的墓虽然常有人光顾,但没人出去过,陈清寒他们的到来,与其说是意外,我感觉更像是冥冥中的注定。   陈清寒点了点头,说:“好,我会注意的。”   他声音不高,却十分郑重坚定,让我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凌晨三点半,酒楼外忽然下起了暴雨,陈清寒开车送我回住处,外面电闪雷鸣,他就留下没走。   大白虫像是听不见外面的疾风骤雨,在它的窝里睡得死沉。   陈清寒洗完澡换上他之前留在这的衣服,完全没有要睡的意思,抱着平板靠在沙发上不知在看什么。   我打开电脑,搜索有关幽灵列车的信息,以及人皮偶巫术。   单位有自己的信息库,这是我到档案库工作之后知道的,凡是同事们接近的任务,其中涉及到的‘知识’,信息库里都有记录。   巫术是一个大类,下面又有小分类,有按国家分的、有按类型分的。   这些信息在网络上可查不到,古自以来,有很多人相信,人身上的器官具有‘灵’性,比如巫术中常用到人血、人的头发、指甲等等。   在这些巫术中,有一种巫术,是让没有‘活人气’的偶,穿上人皮,他们相信这样一来,偶就可以和人一样行动。   当然,也有些人做人皮偶,纯粹是恶趣味,是一种爱好。   邪恶人偶师这个职业,怎么听都像是动画片里的人物,但其他同事接到过不止一起人偶师作怪的任务。   除了人皮,还有用人血的,这样制成的‘活’人偶,必须以人的血肉为食。   信息页面还配了图,吃人喝血的人偶比我想象中小,只有芭比娃娃大小。   另外有一副人皮做的皮影,信息条里写着,这副皮影在半夜12点,即便没人操纵,也会自己‘表演’,甚至还有人声‘唱戏’。   耳机里也同时传来咿咿呀呀的戏腔,还好我的耳机放在桌上,没直接戴在耳朵上,不然肯定让它吓一跳。   “我说同志们的工作也太认真太到位了,还带现场录音的。”我笑着转头看陈清寒。   “什么录音?”陈清寒从平板上移开视线。 第366章 胡编小传   我让他听耳机的戏腔,他听了几秒,一脸莫明,表示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不能吧,明明有人在唱戏。”我仔细听了听,发现不对,声音不是从耳机里传出来的,是从桌子里传出来的。   这张电脑桌的键盘放在桌面上,下边是个大抽屉,婉转凄凉的清唱戏腔,正是从抽屉里传出来的。   我搬进来之前,陈清寒彻底打扫过这套房子,这个抽屉我没打开过,一直以为是空的。   “里面响。”我说着拉开抽屉,陈清寒也放下平板走过来。   抽屉里躺着一只手机,型号挺老的,好像那会刚出带MP3铃声功能的手机。   铃声很小,因为手机的音量被调到最小格,所以听着隐隐约约,像是从耳机里传出来的。   铃声持续响着,已经有三通未接来电提醒,陈清寒摇头说这不是他的手机。   那就奇怪了,不是他的、也不是我的,难道是向阳落下的?   来电显示的名称是‘沐’,这可能是个人名,但不是我认识的人,如果是向阳的手机,那应该是她认识的人。   我接起电话,对面立刻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喂?喂?”   “你好,找谁?”我问。   “我是这部手机的失主,请问方便安排时间还给我吗?快递也行,货到附款。”   “哦,行啊,说地址吧。”   对方报出一个地址,人名和手机号,我随手记下,他说我可以查一查手机的通讯簿,里面有谁谁谁,他说了几个名字,用以证明他是这部手机的主人。   挂了电话我马上翻看通讯录,他提供的人名都能对上,短信箱里也有提到他名字的短消息,似乎是家里长辈发给他的。   我给向阳拨了通电话,一提捡手机的事,她才‘啊’地一声,说确实有这么回事,她都给忘了。   前天我上班,她在小区里捡了部手机,当时手机没电,她拿回来充会儿电,好联系失主。   结果白云叫她,说有加急的送餐任务,她把手机放抽屉里就下楼去了。   向阳现在常和白云她们在一块,有时候回来替我打扫一下屋子,她忙起来就把手机的事给忘了。   这两天她没过来,也就没想起来,我问她说给手机充电没有,她说没有。   一部没电关机的手机,在抽屉里躺了三天,居然自己又满电了?   我看看桌上的老旧手机,即使它能回电,应该也不能自动开机。   但手机的失主都找到了,它怪不怪的,和我们也没啥关系了。   我一回头,见陈清寒微微蹙眉,还盯着手机看呢。   “怎么?有问题?”我问。   “不知道,也许是错觉,刚才有一瞬间,这手机——”陈清寒的话没说完,手机突然响起滴滴的提示音,随后便自动关机了。   “嘿,这手机,自动关机、自动开机,好像就为打这趟电话似的。”   我只是随口一说,陈清寒的表情却变了变,让我先别把手机寄还失主,他明天把它带去单位,送到验证科检查一下。   早上六点半,陈清寒就开车去了单位,八点多把手机交还给我,说可以寄走了。   我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手机有问题,他说这手机上残留着淡淡的负能量,但并不是它产生的这种能量,是有一股力量,曾以它为载体。   他说得复杂,其实就是怀疑那个打电话过来的人,身上可能有负能量。   能量顺着‘电波’传到手机上,才会出现没电关机的手机,自动打开的怪事。   所以他希望我能亲自跑一趟,见见失主,但是不能亲自上门送手机。   陈清寒的意思就是要我暗中观察两天,我说白天是我在档案库的工作时间,不是说好半夜兼职嘛,陈清寒闻言淡淡一笑,说巧了,失主的地址正好在八组的管辖范围内。   他说的八组,就是昨晚我们去过的地下室,我斜眼瞪他,“你啥意思?上半夜我盯手机失主,下半夜盯幽灵列车?”   “安排的不错。”陈清寒点头,一脸赞许。   “哼?工作压力如此之大,容易过劳死哎。”   “一件案子一份钱。”   “一寸光阴一寸金、时间不能浪费,必须充分运用!”   “你呀……”陈清寒又露出老父亲般的‘和蔼’笑容。   “我挺好,就你奸诈,总是榨取我的剩余价值。”   “好没良心,我为给你寻找赚钱的机会,可是操碎了心。”   “行行行,说不过你,我得抓紧时间工作,工作使我快乐。”   我挥手和陈清寒道别,他是中午的飞机,要去执行新的任务,上午还有点时间要回家收拾东西。   我回档案库上班,把积压的工作全处理完,顺便问问同事,听没听说过幽灵列车的案子。   同类案子可能不止一件,没有一模一样的,说不定有类似的。   同事没去翻档案柜、也没查电脑里的信息库,她掀开桌上盖着绣花帕子的水晶球,左手右手一个慢动做,在那摸索,如果她的水晶球里不是封着一个倒过来的金色‘福’字,兴许我还能信她有两下子。   那一看就是有机玻璃的球子,外加特别接地气地金福‘倒’,她能从里面看出什么来,真的不好说。   “哦……前方有一片光!”   “金光?”   “不,是灯光……暖色的灯光。”   “那不还是金黄色的光。”就和福字一样。   “有人、有人在喊,他在喊,救命——”   “我说叶赛妮亚,咱能正常点么。”   整天COS吉普赛姑娘的新同事,突然抬头看着我,把我吓一跳,倒不是因为她的动作突然,或是眼神凶狠,而是她的两眉中间又多出一只眼睛,像二郎神似的。   电视里演的能看出是化妆或特效,我们俩对桌坐着,这么近的距离,是真是假看得一清二楚。   那就是一只真眼睛,但不是电视里演的是竖着长,它也是横的,不过分不出眼头、眼毛,大概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用上下嘴唇夹着只羊眼珠子。   当然,它的大小和另外两只正常眼睛一样,就是没有睫毛,也有眼皮。   多出一只眼,那她看到的景象,肯定不是透过水晶球看到的,准是通过这只‘天眼’看到的。   我收起玩笑的神情,认真看着她,她两只正常的眼睛发直,没有焦距地虚盯着前方。   “他在发火,他们很害怕,在封禁的地方,有很多人。”   我刚要问封禁的地方在哪,‘吉普赛女郎’仨眼一闭,脑袋往下一垂,枕着自己胳膊,好像睡着了。   没想到新同事还有这本事,我赶紧进档案库查她的资料,单位里每个人都有档案,只是按照工作分工,划分成不同的保密等级。   我们管理档案的,接触的秘密多,保密等级相对来说高一些,可以查所有文职人员的档案,至少基本信息都可以查。   调出新同事的档案,我最先注意到的一个信息就是‘孤儿’,而且她真的和吉普赛人有关,她的母亲怀着她去旅行,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意外,反正快生产的时候,落脚在一支吉普赛人临时居住的营地。   母亲难产而亡,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刚出生的孩子便被好心的吉普赛老奶奶收养。   长到十几岁,她才在机缘巧合下回国,找到了自己的亲人,也就是她的外婆。   她外婆也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据她外婆说,她母亲就是出去寻找她的父亲,结果漂泊在外近一年,最终人没找到,自己却客死他乡。   神秘的父亲、行事令人费解的母亲,再加上出生就异于常人的她,这位新同事的经历,足够写本小说了。   她的‘天赋’在回国前,只有那位吉普赛老奶奶知道,好心的老奶奶叮嘱她,她头上的眼睛是神力的象征,万万不可让别人知道,以免引祸上身。   她回国后,这件事也只有她外婆知道,但因为一次意外,她暴露了‘天眼’,被一伙人盯上,想绑架她,她外婆被那伙人打死,她被特殊儿童保护部门的同事给救了。   她在我们单位的扶持下读完大学,去社会上打过两年工,几次差点暴露,最后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她只好辞掉工作,来到这个特殊的单位上班。   在这她不用担心自己的‘天眼’被人发现,但她的能力有个缺陷,用一次就要睡一天。   在她睡觉的这段时间,雷打不动、刀劈不醒,所以其实是很危险的,正因如此,单位领导才没有让她加入外勤组。   比如她在执行外勤任务时用天眼找到了怪物老巢,可自己却睡死在老巢附近,同队的人是带她进去,还是不带?   带吧,要出个人背着她,不带吧,万一外围有捡漏的野兽,把她叼去……   我们单位的员工档案,除了姓名、年龄、性别这些基本信息外,最有意思的是‘小传’。   和一般的档案信息不同,这些小传写得很全面、很细致,会将员工入职前的人生,写成一部书。   当然,书有长短,跟听评书差不多,有长篇的、有短篇的。   我是第一次看同事的档案,之前听说过,但没看过,现在一读觉得跟看小说似的,不禁对自己的小传产生了好奇。   于是我搜出自己的档案夹,点开小传部分,看到一半我就想摔鼠标。   这小传肯定是陈清寒给我写的,而且他不知道是从哪几本狗血小说里抄的,给我安了个富家千金、遭人陷害,流落深山的身世。   这么说吧,开头看着像狸猫换太子,中间像武侠小说中为全家复仇的热血少年,还有个火云邪神一样的师父。   少女时代,一只金眼巨猿对我很是倾心,它本是山中千年古墓的镇墓神兽,为我监守自盗,取出墓中至宝,助我修成盖世神功。   我要不是已经恢复记忆,怕是就信了他写的这鬼玩意儿!   按说平时没事,不会有人翻其他同事的档案,毕竟要是知道什么人家过去的糟心事儿,见面难免别扭,或同情或轻视,万一让对方察觉到,以后同事之间不好处。   但也不能因为没人看,就脑洞开成宇宙黑洞,关键是这么夸张离谱的身世,谁信哪?   此时,新同事幽幽转醒,看我盯着电脑,问我看什么呢。   我直言不讳,说刚刚看了她的档案,想知道天眼的事。   新同事揉揉眼睛,笑得释然:“可能是从我爸那继承来的,遗传,这些年,我自己试着查过,可惜收获不多。”   “唉?不是说要睡上一天吗?”我纳闷道。   “看难度,简单模式,睡一会儿就成。”她重新拿帕子将水晶球盖上,“你呢,你还恨那个为小三…你和父亲还有联系吗?”   “嗯……”我滴亲娘舅姥爷,陈清寒的鬼扯为什么次次都有人信,他是神笔马良吧,他写的就能成真?   “唉,不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中午吃什么?”   “没关系,我和那个家已经彻底断了,听说那家人已经死绝了。”必须死绝,不死绝以后有人再问、你爹呢、你弟弟妹妹呢、你继母呢,我怕编不圆。   “或许这就是报应。”   “是啊,不吵不闹、统统死掉。”   “对了,我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哦,你说在封禁之地,有人在喊救命。”   “那你可以顺着这条线查,你不是要查地铁闹鬼的案子吗?听说你救出一个人,或许还有别人被困着。”   “你说那红衣女鬼,是啊,有可能。”   红衣女当着我们的面钻进了隧道岔路,但那条岔路现在是封死的,封禁之地……难道就是指封死的那些岔路?   “得,你下午早走一会儿,去查地铁幽灵吧,反正今天的活都完了,下班的时候我替你签到。”   “成啊,年底领了钱,请你吃涮肉!”   年底吃涮肉,中午吃快餐,往餐厅走的时候,叶赛妮亚又提起我的身世,说查过我档案的同事,都替我抱不平,今后她们要罩着我,在工作上帮助我、在生活中照顾我。   我以为她开玩笑的,没想到到了餐厅,早有一桌子的‘美女’等着我们,全是我的‘妈妈粉’。 第367章 目标人物   之前因为‘虐’动物,我积攒了不少的黑粉,妈妈粉倒是头回见,可她们是看了陈清寒胡编的故事才‘心疼’我,我如果接受她们的爱护,这不是蒙人吗?   万一哪天暴露了,妥妥的黑料,她准得脱粉回踩。   于是我打定主意,不能享受她们的‘爱’,中午这顿,我请!   明显从豪门恩怨狗血小说中摘抄的人物背景,这几位美女是深信不疑,还问我要不要复仇。   叶赛妮亚替我说不需要,那一家子已经死绝了。   她们就让我讲拜师学艺的故事,幸好我看了自己的小传,挑陈清寒编好的现成的故事讲给她们听。   她们明明已经看过,听的时候仍然兴致勃勃,午餐结束,她们从包里掏出一堆东西塞给我,酸奶、蛋糕、水果、糖,都是女生喜欢的零食,说是下午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不过没等到吃下午茶的时间我就走了,我先去市内8组打招呼,然后去手机失主家盯梢。   失主给的地址虽然是居民区,但也是临街的门市,是间卖手机配件的小店,也修手机。   像这种小店一般都兼卖二手手机,店主应该不至于用那么旧的手机,而且那型号都淘汰了。   我在小店对面偷瞄了一会儿,然后穿过马路,推门进了店。   柜台后边坐着个年轻人,正在工作台上给一部手机更换内置电池。   “老板,有这个型号的手机壳吗?”我把手机掏出来,刚刚在外面我就把手机壳扣下来装包里了,现在拿出光溜溜的手机,放到柜台上。   “有,你要什么价位的?”年轻人站起身,指着墙上挂的一排手机壳。   我主要是想认认人、再认认声,我说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让声音听上去低沉一些,免得被他听出来。   “深蓝色那个多少钱?”   “25。”   “不能便宜点吗?”   “22给你拿着。”   “行。”我痛快掏钱,可以确认,他就是今天凌晨打电话的人。   年轻人看上去无精打采的,顶着一对熊猫眼,脸色蜡黄。   陈清寒今早给过我一样东西,让我戴身上,那是一串铃铛做的手链,他嘱咐我,只有接近目标人物时才能露出来,其它时间要藏在袖子里。   我穿的刚好是件黑色卫衣、袖口收拢却有弹力,借着掏钱的动作,我往前拉了下袖口,铃铛手链露出来,立刻叮铃铃地响起来。   老板像是受到了惊吓,转身就往后门跑,一个成年人,被一串铃铛吓成这样,属实有些不正常。   哪知手链脱手飞了出去,正砸在老板的后脑勺上,老板被砸了一个踉跄,幸亏柜台后边的空间小,他撞上堆货的架子,没摔个大马趴。   人的自我保护本能,让他及时扶住伸手架子没磕伤头,手链砸完他,违背物理定律,转了个弯重新飞回来,套回我手上。   “什么东西?有暗器?”老板捂着后脑勺,痛得嘶嘶直吸凉气。   “嗯?什么暗器,老板,给你钱哪。”我掏出22块钱放到柜台上,若无其事地说。   年轻人一脸疑惑,回过头看我,刚刚他整个人特别没精神,脸上像蒙着层黑气,现在他虽然还是黑眼圈儿严重,但脸上的黑气不见了。   当然,刚刚手链不是凭白砸他,在击中他之后,我看到一股黑气从他体内蹿出来,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不知道那黑气会不会再回来,所以我得躲在暗处盯上两天。   年轻人说了声抱歉,又看看地上,好像在找偷袭他的‘暗器’,这时我已经拉下袖口挡住手链,年轻的老板没找到暗器,嘀咕了一句怪了,来柜台边收了钱,把手机壳递给我。   “什么怪了?”我故意接话。   “刚刚有东西打了我一下,唉…算了,没事儿。”老板显然是不想和我多说。   “哦,我刚刚看到……”我欲言又止,皱着眉作纠结相。   “看到什么了?”老板看着我问。   “害,可能是眼花了吧,看到一团黑气,不过可能是飞蚊症,哈哈。”我打着哈哈,转身要往外走。   “等下。”老板忽然叫住我,“你真的看到了黑气?”   “说不准,就一闪,可能是看错了。”我越说得含糊,老板越是相信。   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并非完全不知情,可面对陌生人,他不好说什么,只附和说那应该是看错了。   我出了他的小店,到街对面的茶馆里坐着,点了壶花茶,一边刷手机、一边盯着对面的动静。   茶馆大厅里坐着几桌客人,其中靠窗的一桌坐着四个人,四个人本来正聊着天,忽然其中一个人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四人的目光便齐齐望向街对面的手机配件店。   我一只耳朵塞着耳机,另一只耳朵抻长了听他们的悄悄话。   到茶馆来的,有些是附近的居民,这片小区说不上多高档,但愿意消费的人不少,不然茶馆肯定开不下去。   从茶馆的装修就能看出,它不是新开张的铺子,装潢并不奢华,挺接地气的,似乎是故意仿成旧时的大众茶馆模样。   靠窗那桌的几个人,正是附近的居民,他们在议论的,也正是对面手机配件店的老板。   邻居间聊天,一般只会提楼层门牌号,顶多加一个姓,他们口中提到的‘12楼7门那小伙子’,应该就是指对面的老板。   因为他们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人家的门脸儿,而手机配件店左右的商铺,一个是食杂店,老板是个中年大姐,另一边是美发店,老板是年轻姑娘。   他们说‘小伙子’,必然是指手机配件店的老板,最先提起话题的中年男人,说他就住小伙子家楼下,上星期一的晚上,中年男人看电视看到夜里12点多才睡,躺下就听见楼上bangbang地砸地。   一下两下他就忍了,砸了五分钟,还没有要停的意思,中年男人便有些生气,大半夜的搞装修,这不成心扰民么。   又等了五分钟,他忍无可忍,上楼敲门,可是等了一会儿,年轻人才给他开门,开门之后,他看对方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穿着皱巴巴地睡衣,不像是在搞装修,倒像是好不容易从被窝里爬起来。   中年男人说了敲地板的事,年轻人一脸茫然,说他在睡觉,没有敲地板。   楼上楼下的格局是一样的,中年男人听到的敲击声在客厅,他特意站在门口往里看,年轻人家的客厅只有靠墙的电视和对面摆的沙发,中间没有茶几,地上干干净净,既没工具、也没有变形的地板。   中年男人以为自己听差了,或许是从别人家传出来的,说清楚原因便回了家。   但从那往后,每天半夜12点半,同样的声音总是准时出现,第一天响了十天分钟,第二天响了十五分钟,以此类推,声音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   中年男人被烦得不行,他甚至搬着凳子到客厅守着,确认那声音就是从楼上发出来的。   忍无可忍之下,他决定晚上去楼上守着,年轻人也同意了,正是那一晚,把中年男人吓得,屁滚尿流地从年轻人家跑了出来。   我听着听着,才知道他们那桌在讲自己亲身经历的灵异事件,轮到中年男人时,他就讲了最近刚刚碰上的一桩怪事。   用他的话说,这是差点把他吓死的恐怖事。   那晚他在年轻人家等半夜的敲击声,12点一过,本来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等的年轻人就抵不住睡意睡着了。   他向来晚睡,所以习惯了,半夜12还没啥困意,是的,本来应该如此,因为以往天天如此。   他平时12点关电视睡觉,在床上要躺到近1点才会睡着,有时看看手机,要熬到凌晨2点。   听得出,中年男人独居,家中没有妻儿老人,就他一个人住。   可偏巧那晚,他说12点半左右,一股莫明的困意袭来,他睡着得比吃了安眠药还快。   他心里还有几分明白,知道是在别人家,这样睡着不礼貌,可实在控制不住睡意,靠在沙发上就着了。   睡梦中,他又听到砸地板的声音,耳朵能听见,眼睛却睁不开,身体也不能动。   他试了几次,都没办法动弹,知道这是梦魇了,但他必须醒过来,如果是年轻人敲的,很有可能是对方梦游,毕竟他亲眼看着年轻人睡的,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听人说过摆脱梦魇的窍门,只要先动脚趾,全身就能动了。   这招真的管用,所以中年男人从梦魇中醒来,首先看的就是旁边的年轻人,看他还在不在沙发上坐着。   年轻人仍在沙发上酣睡,中年男人当时的念头是,他冤枉了人家,声音可能是从别处传来的。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看到年轻人有些不对劲,他的眼睛虽然闭着,手却微微抬起,谁睡觉能维持半抬胳膊的动作?   中年男人自然将视线的重心移向年轻人的胳膊,这一看不要紧,他一颗心瞬间蹦到嗓子眼儿,一道黑影‘牵’着年轻人的手,因为黑影站着,比他们坐着高出一截,所以年轻人的胳膊半抬着,那是被黑影拉起来的!   黑影就是一团模糊的影子,没个形状,但它伸出两只触手一样的东西,一只拉着年轻人,另一只在砸地板,一下一下……   找到声音来源的中年男人,吓得几乎从沙发上滑到地上,他连滚带爬出了那间屋子,一路滚下楼梯,手和膝盖都磕破了,好在就楼上楼下,一层楼梯的距离,他才没摔出个好歹。   他甚至没敢回家,跑出单元楼,到小区外面的24小时便利店坐了半宿。   早上六点开光大亮才敢回家,从那天后,他就借住到朋友的旅店去了。   今他们聚在这,他也是想问问其他几位,要不要提醒年轻人,他被脏东西缠上了。   有人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再你去提醒他,那东西记恨上你,跑过来缠你。   有人说必须提醒,既然看到了,那就该跟人家说,不能见死不救。   几个人在那讨论,我这墙根儿听得清清楚楚,这时,有人说茶馆的老板认识高人,不如找他问问。   反正对面的年轻人一直没出来,我也乐得了解更多情况,就坐着没动,听茶馆老板怎么说。   茶馆的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瘦子,穿着盘扣的褂子,手上捻着串木头珠子。   老板加入几人的谈话,了解来龙去脉后,他也赞成去提醒年轻人,大家邻里邻居地住着,看到了不说,实在不厚道。   年轻人能不能过了这一劫,那要看他的造化,但若是不提醒他,他连找人破解的机会都没有。   茶馆老板似乎和年轻人相对熟一些,他答应出面提醒年轻人。   他们说到‘师傅’,我摸了摸手腕,有衣服隔着,铃铛不是太显然,刚刚手链自己飞出去袭击了年轻人,将他身上的黑气打跑,那这手链算不算宝贝?肯定是‘大师傅’给陈清寒的。   这种宝贝绝对值钱,就是陈清寒没说送我,可能用完还得收回去……可惜……   茶馆老板说事不宜迟,几个人说完他就去了对面的手机配件店。   几分钟后,茶馆老板带着年轻人一起回来,六个人挤在四人餐厅边,茶馆老板为了证明他没有开玩笑,才带年轻人过来,有其他几个人作证,保证这事严肃认真。   年轻人坐下,视线一扫,瞥见了我,我大方地笑笑,继续低头假装玩手机。   茶馆老板先是问年轻人,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年轻人沉默片刻,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在回忆,反倒像是在纠结要不要说出来。   他自然认识楼下的邻居,那个中年男人,他叫那人刘哥,刘哥帮着茶馆老板说,让他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或者身体哪里不舒服。   年轻人讷讷说,他最近睡眠不好,虽然可以很快入睡,但每晚必做恶梦,一宿睡下来,到第二天早上吓醒,他就像跑了一宿马拉松,整个人特别疲惫。 第368章 茶馆听墙要儿   典型的睡眠质量差,但他还不知道身上有黑气的事,他只说最近两天,早上他总是在客厅醒来,晚上躺在床上,早上坐在沙发上。   刘哥问他做的什么恶梦,年轻人说梦到他家屋里躺着好几具尸体,血流成河,都是被刀给捅死的,割断了喉咙,血喷得到处都是。   茶馆老板消息灵,说不能够啊,如果这片儿发生这么严重的人命案,他肯定早就听说了。   刘哥几人也点头说是,从这楼盖好,他们都是第一批住户,几人常出来溜达,要是小区发生过如此恐怖的凶杀案,他们准能听到信儿。   这片小区刚建成五年,提到新小区这个词,茶馆老板似乎想起什么来,说他之前看过一篇新闻报道,讲的是地产商在盖楼的时候,工地发生命案,但死者并不是工地的工作人员,而是几个查不出身份的未知者。   因为他们和工地没半毛钱关系,这篇报道只登过一次,就没下文了。   茶馆老板当时也是出于猎奇心理,对这篇报道很感兴趣,还遗憾没有后续报道,算是变成悬案了。   有人跑到施工的工地,连杀数人,又不是为了抛尸,这自然算是奇事。   刘哥追问茶馆老板,记不记得是哪天的事,茶馆老板说巧了,要是旁的日子他肯定不记着,偏赶上那天是八月十六,他八月十五没赏月,因为常言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所以他特意等十六才泡茶赏月,顺便翻翻手机新闻,看看新鲜事儿。   十六的新闻,发生凶案的日子是前一天,也就是阴历八月十五,有了这条线索,我们一起划拉手机,搜索那天的新闻。   茶馆老板只记得事,不记得事件中的地点和人名,但有时间和大概事件,查起来也不算太难。   何况我可以向‘场外朋友’求助,让单位的同事帮我查查当时那件事。   我来做兼职,可以回家睡觉的同事像得了大救星似的,把他们平时用得着的、用不着的调查方法、以及可能用到的人脉关系,全部整理成册,传到我手机里。   我需要办什么事、找什么人,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   上面注明查陈年往事、时事新闻,就要找电脑高手吴键盘,当然这是他的外号,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用电脑的时候从来不用键盘,只用鼠标。   我和靠窗那桌同时查,他们几个人,还没有吴键盘一个人快,我加的是他微信,他回消息很快,没两分钟就发过来一个网页链接。   我点开链接,页面上的内容,全是与工地凶案有关的新闻报道。   发生这么大的案子,但从这些报道的内容来看,明显是有人不想让事情闹大,内容含含糊糊,轻描淡写,甚至没提工程名称。   吴键盘发完链接,又发来一句话,说同时期,在那个片区开发地皮的项目,只有一个,就是我对面的春江小区。   所以报道如果属实,案发地肯定是在春江小区的施工现场,让吴键盘查资料有个好处,他可以直接联系办案方,拿到内部资料。   确定是春江小区,他就联系了这片的警局,调了几年前的卷宗,果然,案发的第一现场正是12楼7号门。   没人知道几名死者为什么跑到那间屋子里去,他们要干什么,凶手到今天都没找到。   不仅如此,死者的身份也是一直没确定,骨是无名骨、案是悬奇案,调查一段时间之后,警方只能放弃。   考虑到开发商、建筑公司的名誉,这事登报的时候故意没提名道姓。   也就极少人知道小区在彻底建成前,发生过这么一档子事。   当时的居民楼建得就差安装门窗了,如果发生凶案的消息散布出去,这的房子能卖出去,也是跳楼价。   一刀割喉,这手法可不像是普通人会使的,而且几名死者各个是这死法,说明凶手有两下子。   年轻人在大楼开盘的时候就买了那套12楼7室的房子,五年来住得好好的,为什么偏这一周出事了?   此时,靠窗那桌的人已经查到蛛丝马迹,茶馆老板也打电话问了他的朋友,老板朋友多,其中就有搞房地产开发的,也有房产中介公司的老板,外行人不知道的事,行内的人未必不知道。   一问之下,果然说出了当年发生的那起怪案,他们听来那房子是明晃晃的凶宅,让年轻人千万别回去住了。   他不回去正好,我倒想进去瞧瞧,什么妖魔鬼怪潜伏五年才开始作妖。   他们几个人聊到日暮西山,连‘师傅’都约好了,今晚在茶馆见面。   我看看时间,出去吃个晚饭再回来也行,要是一直坐在这,显得太突兀。   假装打了个打电话,装作被朋友放鸽子,对方答应晚上加完班一定来。   然后我便付了钱,出门找地方待着,这个时间点没办法去地铁,隧道进不去。   同事们传给我的‘新手入门’攻略里,提到一家很特别的店,专门卖一些很特别的东西。   这么说吧,以前顺风买的那些假货,若是在这家店买,保真!   我寻思着实地考察一下,要真是保真店,以后介绍顺风来。   店铺开在卖古玩的街上,不在古玩城里,而是对面居民区的门市,就是那种阳台冲着街,便直接在阳台开出一扇门的门面。   表面上他是卖古玩工艺品,加了工艺品三个字,这就不算卖古董了,只是仿品。   很多人不懂古玩,出来旅游也只图带个纪念品,所以我进店的时候,店里有好几位客人。   我假装随便看看,等人少了,才亮出‘身份’,我们的工作证和陈清寒师姐拿的那种有点区别,没有小本本,只有一个徽章。   小店不大,前面就一个伙计招呼着,见到我的徽章,他立刻到后边叫老板来。   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女人,笑容满面地走出来,圆圆地脸带着喜气。   我以为卖法器一类的人,会是白胡子老头儿什么的,既然来了,刚好又有实验的机会,我就问老板,有没有能证明一个地方有鬼没鬼的法器。   老板将我让进后屋,后屋有间办公室,可以坐着说话,老板听我这么问,笑了笑,我知道自己这问题挺外行的,不过我本来也不是内行,无所谓的事,只要东西管用就成。   办公室对面是个‘工作间’,老板让我稍等,她开门进了工作间,我只瞄到里面也有货架子,摆的都是工艺品,什么青铜鼎、玉狮子、金如意,有大有小。   我听到上楼梯的声音,工作间应该还有上层空间,似乎通着楼上。   几分钟后,老板拿着一件东西下来,这东西用红布包着,体积很小。   走到近前,我发现红布微微鼓动,底下的东西好像有呼吸?   老板叫我带上它,如果它叫,那就是有鬼,不叫、那就没鬼。   我心说这东西太方便了,不需要我非法闯入民宅就能达到效果。   我们从老板这拿东西也得给钱,回头拿着收据去单位报销。   出来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眼这家店的招牌,古玩工艺品五个字占了98%的面积,在左上角特别小的空白处,印着店名‘阿飘’。   这名字确实不能印太大,很多人都知道它指代什么,那些忌讳多的,准不敢登她家的门。   估计是老板叫柳飘飘?   我咧嘴笑了笑,兜里揣着‘红包’回到茶馆,想继续听听当事人什么计划。   我回来又点了一壶茶一盘点心,假装给朋友打电话,催他快点来。   刚放下电话,包子的消息就发了过来,说来也巧,她和朋友在附近吃饭,吃完饭发信消息问我在哪,我们好些日子没见了,她想和我聚聚。   我一看,‘无中生友’成功了,赶紧叫她过来陪我喝茶。   她来了还奇怪,我怎么一个人在平时并不会活动的区域喝茶。   我没办法直接说,茶馆里又不隔音,只好打字发消息向她解释。   于是我们两个隔桌而坐,捧着手机零交流,一门心思按屏幕。   我一边打字、一边听着隔壁桌的动静,他们约的‘师傅’还没到,等人到了他们就要挪到楼上雅间去。   包子知道来龙去脉,一副好奇宝宝模样,她这是刚出师,没到正式参加工作的时候,平时也是帮队长他们做翻译,在屋里就能工作,不需要她出外勤。   今天正巧赶上我做兼职,她也想跟我一起出任务,我问她,会不会徒手爬大楼,她摇头说不会,我又问她,会不会撬锁开门,她再次摇头。   “什么都不会,抱歉,这个任务你胜任不了。”我在聊天框里输入拒绝的话。   “等等!姐,我会读唇语,你不是想知道一会儿他们在雅间里说什么吗?我去偷窥!”包子的小手哒哒哒,点手机屏点的飞快。   “在二楼,你怎么爬上去?”我发出质疑。   “你背着我啊,嘿嘿。”包子发了个‘厚颜无耻’的表情包。   “行,尽得你清寒哥哥真传,特会支使人。”   我们在这暗中联络半天,那边茶馆老板约的高人才进门,这人瞧着年纪约有五六十岁,穿了一身老大爷练太极的那种衣服,我还等着看现代版道袍呢,看到他这身有点失望。   ‘师傅’慈眉善目,面皮儿白白净净,头发特别黑,有点鹤发童颜的意思。   茶馆老板见他进门,马上迎上去,另外几个人也围上去,他们簇拥着‘师傅’上了二楼。   其他人几个人有想帮忙的意思,但也有好奇想瞧瞧怪事的心思。   一行人上楼,我冲包子使了个眼色,我们付了钱,立刻出门转到茶馆后面。   茶馆后面是个独门独院的小厂子,这个时间全都下班,已经没人了。   我背着包子往二楼爬,大城市里的房子可比野外的岩石山好爬多了,主要是可攀附的东西很多。   住户防贼,那是只防着贼进屋,并不防着贼在外面偷听。   所以我踩着一楼窗户的护栏爬到二楼,雅间的窗台上摆着一排花,花盆刚好挡住我们俩的脑袋。   我从兜里摸出两只手帕,递给包子一只,若是这时候让人当贼抓,进了局子倒是不难出来,但太耽误事儿,倒不如提前准备好,有人发现我们就跑,反正没看到正脸,抓也抓不着人。   手帕是陈清寒给的,他出门就有带手帕的习惯,用来包随时可能捡到的‘宝物’比较方便。   当然塑料袋也行,可他堂堂教授级别的人物,从口袋里掏出一堆黑塑料袋总是对形象有损,不如手帕文雅。   我一听说包‘宝物’用,就揣了两个,保不齐哪天出门就能捡两个。   大手帕跟丝巾似的,蒙面正合适,包子从我背上下来,爬到旁边的窗台前,屋里亮着灯,外面看里面,那是一清二楚。   茶馆后院很黑,工厂里黑漆漆一片,居民楼离得远些,所以暂时来说我们很安全,只要屋里的人别发现我们就行。   包子蹙着小眉头,其实屋里人说话的声音,外面多少能听到一点,就是他们故意压纸声音的时候,我们这边听不见。   我眼睛不看,耳朵贴到窗户上,也能把他们的对话听个七七八八。   先是年轻人讲了他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怪事,然后是刘哥说他的亲眼所见,接着是茶馆老板道出他从朋友那打听来的‘真相’,春江小区F栋12楼7室,曾发生过恶性凶杀案,玄关、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全有尸体,加起来一共五条人命。   我听完这个描述,突然很好奇他们是怎么死得如此平均的,假设第一个人在卧室被杀,玄关和客厅那的两个人要么冲进去帮忙死在里面、要么立马跑路,也不至于分散着被逐个击破啊。   难说凶手也是五个人?一个凶手配一名受害者,各杀各的,互不干扰?   吴键盘替我查到的消息中说,警方在现场没有找到任何除死者以外的脚印,工地有很多灰尘,毛坯房的地面就更不用说了,一只狗进去转一圈儿,都能留下脚印,毕竟现代办案的鉴证手段那是相当高的,莫非当年的案子本身,它就是超自然事件? 第369章 铃儿响叮当   我给吴键盘发了消息,问他当年的案子我们单位派人调查过没有,白天跟他聊的时候没想到这一层。   吴键盘隔了大概五分钟给我回复,说没有,他顺带提了一句,说这世上每天都在发生怪事、奇事,不说华夏国,其他人国家也是一样,警方处理过来的案子只占少数,尤其是一丁点线索查不到的悬案,堆积的卷宗能装满一屋子。   能落到我们单位手里的案子,只是九牛一毛,比方说幽灵列车的事,如果不是我遇上了,它不过是个编故事的材料,失踪的那名检修工,也是按寻常失踪人口定了性,此类的事情海了去了。   我看着满屏的文字,就最后有一个句号,和着他以为不加标点就算一句话?   这时候屋里的‘师傅’说,恐怕那屋子里阴气太重,晚上不适合去勘察,赶到明天上午,他再去现场瞧瞧。   年轻人今晚就即便找间宾馆住下,我看‘师傅’又是掐指计算、又是细瞧年轻人的面相,以为他会说些,‘瞧你印堂发黑’之类的套话,但他算过、看过,之后便沉默不语。   茶馆老板追问,他却不答,只说明日到现场瞧瞧再说。   “嘿?干什么哪?”   我和包子正聚精会神‘工作’呢,脚下方突然传来一道喝声。   这声音不在调上,好像舌头不会打弯,我低头一瞧,是个站都站不稳、摇摇晃晃、准备在背人处方便的醉汉。   他一抬头,看到挂在二楼护栏外的我们,可能是喝多了脑子不灵光,看到就喊了出来。   我飞身跳下去,掀起他的衣服套住他的头,他本来就站不稳,被我掀了个跟斗,我赶紧招手,让包子跳下来,她也是信任我,立刻松开手跳下来,我稳稳接住她,拉着便跑。   “楼上的人看到你了吗?”跑到安全的地方,我停下脚步,看着身边的包子问。   “没有,他们可能听惯了醉汉吆喝,没注意他喊。”包子用手帕遮住大半张脸,一双眼睛笑成月弯儿。   我看看四下无人,说:“行了,汇报情况。”   包子拉下脸上的手帕,把我没听清的内容补全,主要是补‘师傅’的话,就属他的音量小,说话的音儿总是时有时无,抑扬顿挫。   包子说,那位大师对年轻人的遭遇很是费解,觉得在年轻人身上发生的这件事,不太像是一般的撞邪事件。   他没看过现场,不敢断言,明天上午11点,他们约好在年轻人家见面。   包子说完便满眼期待地盯着我:“姐,下一步咱们要做什么?”   我摸摸口袋里的红布包,对她说:“什么咱们,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家,一个小姑娘半夜在外边转悠不安全。”   “别呀,你答应我了,今晚我是你的搭档,要一起行动,你去哪我去哪!”   “我接下来要爬的,是12楼,你确定要一起挂在12楼窗外,高楼层可没有防盗网。”   “啊?那也太危险了,得系安全绳啊。”   “系安全绳?从楼上系?上八层的住户有一户发现窗外挂着绳子,我就得进局子待一宿,后半夜我还有别的任务呢,你呀,乖乖听话,赶紧回家,你今晚已经帮了我大忙,改天请你吃海鲜自助。”   “那…你自己小心点儿。”   “龙潭虎穴都闯得,扒个窗户算啥。”   劝好包子,我看看时间,先把她送去地铁站,嘱咐她到家给我发个信息,然后回到春江小区外边,时间还早,我得等到夜深了再去爬楼。   小区单元门口有监控,‘作贼’就得专业点,不能留下影像记录。   等到夜深人静,下楼遛弯儿的人都回去了,我看看时间,11点50,正是我开工的好时机。   我身上的一套衣服可以正反两穿,翻个面换个颜色,我在公共卫生间将衣裤翻个面,黑色变灰色,正好小区的楼体外墙也是灰不拉叽的颜色。   翻栏杆进到小区里边,找到F栋,选了背街的一面往上爬,他们这楼,家家窗外都有空调外机‘台’,盖楼的时候自带的水泥台子,用来放置外机,用来借力非常方便。   只不过这一面全是阳台,而且靠**台一侧的阳台没有能打开的窗户,飞贼想翻进阳台,除非他会飞。   好在我的目的不是进屋,爬到12楼后,我看看时间,午夜12点零三分。   这是上来早了,我蹲在平台上,年轻人家里没装空调,所以他家的平台可以蹲人。   他这房子是一室一厅的格局,阳台在这面、卧室的窗户在另一面。   我问过古玩店老板,她保证卖我的‘测试仪’,有效工作范围是5平方米。   从阳台到客厅,距离没超过五米,所以‘测试仪’放在阳台这就行。   12点半一到,我把兜里的红布包拿出来,打开布包,里面静静蹲着一只小青蛙,身体一鼓一鼓地。   我叫它青蛙,但它不是青蛙,只不过古玩店老板告诉我的名字又长又难念,我又不是搞收藏,不需要记住它太多名堂,便仍然叫它青蛙。   只是青蛙不青,它是红色的,头顶还长着一个小小的尖角,尖角为黑,俨然是蛙界的活名著、红与黑。   我捧着小红蛙贴近阳台窗户,古玩店老板说了,假如真有鬼,它就会叫。   蹲在空调外机平台上近一个钟头,眼瞅着快到凌晨一点了,小红蛙一声不吭。   它是不吭声,但我的夜视眼,却看到客厅有东西,从午夜12点半,那东西就在客厅地中间转悠,伸出触手去砸地板。   直砸到凌晨一点半,阳台通着客厅,年轻人出门时没拉窗帘,对面的建筑也黑着灯,所以屋里的情形我看个一清二楚。   凌晨一点整,那东西忽然消失,不知道跑哪去了。   它应该就是之前在年轻人身上的黑烟,离了他的身,仍回到屋子里来继续它的‘事业’。   它为什么要砸那块地板呢?天天砸、不换地方……   在我看过的那些故事里,被凶宅恶鬼缠上,不是性情大变、要死要活,就是人变阴郁、花式出意外。   年轻人除了梦游,做恶梦,暂时似乎没别的危机。   那黑影消失后,我爬回地面,小红蛙被我包好揣回兜里,明天得找古玩店老板说说,是不是她卖我的也是假货。   她家和我们单位长期合作,按说不可能用假货来坑我,后续的麻烦她承担不起。   如果她的货是真的,那么也许年轻人家的黑影,它不是鬼?   我看看时间,该去地铁隧道了,年轻人家的事只好明天再说。   包子给我发来消息,说她已经到家了,她发的是自拍短视频,这是陈清寒规定的,手机可以易主,发文字消息的人,未必是本人,所以陈清寒在包子上初中后就立了这个规矩,报平安的消息必须是视频。   遇到太多坏事、怪事,陈清寒想的就是有点多,不过包子将来也要到我们单位来工作,对人身安全方面多注意些也是好事。   叶赛妮亚的‘天眼’看到有人被困在封禁之地,所以今晚我直接去那些封死的岔路口看看。   我让吴键盘查了地铁翻修的事,他在我送包子去地铁站时,传来一个加密文件。   我在地铁站找个旮旯儿翻着看了一遍,原来那些封死的岔路口是留了门的,只是门上刷了漆,和周围的墙体一个颜色,黑咕隆咚地情况下很难分辨。   但我可以肯定,上次要么整个洞口都没封,要么就是一片死墙。   文档最后吴键盘PS一句话,说有人将钥匙放在了站台下边,要我去站台头底下找。   地铁站已经关了,补了一觉的同事替我打过电话,地铁站留了人给我开门,但人家只负责开门,开完就等在外头。   无关人员出事不好,而且普通人也帮不上我的忙,在外头等更好。   我一个人下到站台上,跳下站台把两边的站台头都找了找,真的找到一串钥匙,用塑料袋装着扔在地上,看着像是垃圾。   本来出外勤任务最少也要两个人,陈清寒走前倒是替我问过,谁愿意接这份兼职,跟我搭个伴儿。   结果自然是没合适人选,有能力的没空,没能力的、考虑到他们的人身安全,上面也不会同意他们来,我笑他白费口舌,若是有人能腾出空,也不至于几位同事日夜连轴转。   年底忙,单位里的同事都知道,我也知道,却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是为什么,难不成各路妖魔鬼怪也想要奖金,才赶到年底,加班加点的出来作妖?   当然,像陈清寒,平时主要负责天女墓研究,年底也忙,我不明白为啥。   我拎着钥匙走进隧道,今天没有需要照顾的普通人,我走得特别潇洒,戴上蓝牙耳朵听着80年代的迪斯克,跳着那个时代的舞步。   现在主播都要个才艺,唱跳RAP必须练起来,但随大流没意思,与众不同才有趣。   我踩着滑动的步伐往前走,跟着节奏鼓点往上看、往左看、往右看,跳到感觉来了的时候,我随着歌手用假声拔高调‘噢’了声。   “啊——”   我一声‘奥’唱完,另一个声音特别配合我,跟着喊了声‘啊’。   “鬼啊!”接下来这句,我听出对方是个女的。   “莫怕,待贫道前去降服于它!”   我听到后面的声音,‘咯咯’笑了两声,不为吓他们,只是单独地高兴。   “怎么办?道长,我奶奶说过,不怕鬼哭、就怕鬼笑,完了完了,这是厉鬼。”   “小事、看我的。”后面的声音也不自称贫道了,哗啦哗啦摇起了铃铛。   他摇的可不是普通小铃铛,是那种……旧时赶马车卖酱油的摇的那种大铃铛。   “此乃镇魂铃,厉鬼听了它的声音,也会丧失行动能力。”   说话的功夫,我们双方走个面对面,我动作快,赶在他们用手电照清我之前跳起来,冲摇铃的那人撒了把刚刚从地上抓的土。   然后从他头顶翻过,回身抢过他手里的铃挡,他身边的女孩吓得后背紧贴着墙,花容失色、连声尖叫。   “大胆邪祟,居然敢——玩玩就攘沙子,我眼睛迷了!”   “该,又拿山寨货出来捉鬼,被揍一顿都是轻的。”我不解气,又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踢在他在屁股上,他听到我的声音,赶紧放下揉眼睛的手,用力眨了两下眼,手电筒掉在地上,不过还亮着,他看清面前站着的人是谁,立刻惊喜地大叫:“芙姐!!”   “你小子,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跑来了?”我怎么看手里的大铃铛,都像是卖酱油摇的那种。   这东西捉鬼难,叫鬼出来买酱油容易。   “哦,我、我朋友,请我帮忙,特别急的事。”顺风看看旁边差点吓破胆的女孩,安抚道:“你别怕,她是我大姐,不是鬼。”   顺风道长嘿嘿一笑,转向我道:“她是我网友,认识好几年了,前些日子她和我说,她姐在地铁站失踪,警察找了,没找到人,她家人也当是她姐闹脾气,离家出走,可她觉得不是,怀疑地铁站有问题。”   “地铁站有什么问题?”我用自认温和的目光看向女孩,她却打了个冷颤。   女孩看了眼顺风,好像不太愿意和我这个陌生人说话,顺风立刻把话接过去,替她答道:   “其实吧,她姐是想自杀,失踪那天是写了遗书才出门的,监控都拍到了,她姐明明进了地铁站,而且一直没出站,如果寻短见成功,不可能没人知道。”   “监控也不一定能拍下所有人,下班高峰她跟别人拥挤着一起出去了,也是可能的。”我说。   “别人拍不到,我姐肯定能拍到,她那天穿着一身红,红裙子红鞋,在人堆里最扎眼,不可能拍不到!”女孩终于开口说话,情绪很是激动。   “嗯?红裙子?”   “对,特别……总之肯定不会漏拍。”   “原来你们俩今晚是来捉你姐的。”穿一身红寻死,可不就是奔着成厉鬼来的,不过说到这一身红,我昨天可是刚打晕一个这样打扮的女人。 第370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红衣女还在我们单位医院躺着呢,白天的时候那边给我发过消息,说人仍在昏迷中。   不过和我那记手刀没关系,是单位的‘专家’帮她恢复神志,这人一清醒,没了怂恿她作妖的那股力量,身体便虚脱了,精气神耗得差不多了,身体就像生了场大病,得慢慢养回来。   医院那边提到一个词儿‘摄魂术’,要我理解的话,应该和催眠类似,控制人的心神,让他们按自己的意愿行事。   查找红衣女身世也是调查员的活,正好碰上家属了,我就将昨晚遇到红衣女的经过告诉了眼前的小姑娘。   “一直……在隧道里?怎么可能,没人发现?”顺风讶然道。   “嗯,隧道不是有岔路吗,虽然翻修的时候封死了,但留了门,瞧,我就是来检查的。”我晃晃手里的钥匙串。   “我姐没事?她在哪?在哪家医院?我要去看她!”女孩也不怕我了,迈步上前与我面对面站着。   “现在这个时间过了探视的点儿了,明早我带你们去,她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四处乱跑,不过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体力不支,要睡两天。”   “神志不清、四处乱跑,这样都没出意外,酸奶,你放心吧,你姐姐这是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   听着顺风安慰小姑娘,我心里乐了,哪有人名字叫酸奶的,这明显是网名,见了面还叫网名,真够逗的。   “那……好吧,谢谢你,我明早再找你。”小姑娘拿出她的手机,要添加我的电话号码。   我把手机号给她,顺便还加了微信,她和顺风是在地铁关闭前藏起来才能留在下面。   地铁站停运后有保安巡逻,还有监控,工作人员会确保没有乘客留在下面,哪是那么容易躲的。   准是顺风又用了什么半调子法术,他那两下子,混过普通人的眼睛,兴许真能成功。   “你们一路走过来,没遇到怪事?”他们比我早下来,已经走了两站地了,今晚若是幽灵列车照常运行,他们可能比我先看到。   “没……”顺风说话的时候,眼神发虚,瞄了我一眼。   “胆小,居然把大活人当鬼。”我哪能看不懂他的意思,他这是说,唯一遇到的怪事就是我。   “不是,你刚刚干嘛呢?我们俩就看到墙上有个人形的黑影子,在那张牙舞爪,地面咔嚓嚓乱响,你还叫了一声,这环境、这情形,多吓人哪!”顺风不服气地解释。   “练才艺呢,这年头当个UP主不容易,无论啥类型,都得有才艺。”   “嘿哟我的姐姐唉!您半夜三更,在黑漆漆的地铁隧道里练才艺,我看您干脆别拍流浪猫了,直接当灵异题材UP主吧,一定爆火。”顺风伸手过来想拿回他的铃铛,被我躲了过去。   “我看看,你又在哪买的镇魂铃。”我把铃铛放鼻子底下闻了闻,似乎有那么一丢丢古老而陈旧的……纯粮酿造酱油味。   “我朋友给我淘的,古董,一个云游道士放他们家典当行的,到期了还没回来赎,东西就归我朋友家处理了,他知道我缺法宝,特意给我弄来了。”顺风一脸得意。   我把铃挡交给他,心里也有点犯嘀咕,是古董还是卖酱油的家伙什儿,顺风看不出来,典当行肯定能看出来。   典当行自然不会收废铜烂铁,也许,这铃铛还有一段故事。   但就算它真是道士用过的法宝,搁顺风手里也不灵啊。   我冲他们招招手,调转回头,准备把他们俩先送回去。   往回走了没几步,小姑娘低低嘤了声,是那种明明害怕,又不敢出声的憋屈哭。   我回头看她一眼,就见她肩膀上搭着一只手,她走在我身后,顺风在她身后,可顺风楞是没看见任何异样,见我回头还挑挑眉,问怎么了。   小姑娘应该是知道,搭在她肩膀上的这只手不是顺风的,因为手掌很小。   “摇铃啊。”我对顺风使眼色。   顺风愣了下,哦了一声,举着铃铛摇起来,可惜小姑娘肩头上的手还在。   “你呀,学艺不精,如何是好。”我感叹着,停住脚步,抬手去抓小姑娘肩膀上的手。   不料,就在我的手快抓到它之前,它一个翻掌,反抓住了我的手。   这只手很小,只能握住我三根指头,触感那是冰冰凉,心飞扬。   难怪小姑娘害怕,这小手一点温暖没有,冰冷冰冷的,皮肤蜡黄,不像活人的手。   小姑娘刚脱离‘黑手’就刺溜一下闪到我身后,她的手死死扣住我的肩膀,那温度不比小手高多少,她整个人抖得像通了电,有人害怕会尖叫、有人害怕却发不出声,小姑娘明显属于后者。   她闪开了,露出一个小孩子,脚不沾地,悬浮在半空,这娃娃约莫两三岁,和我在地铁车厢里见过的那些人皮偶一样,皮是真人皮,眼睛就是两颗塑料纽扣,四肢脖子支撑的角度古怪,分明是一只提线木偶。   “不用怕,是提线木偶,有人在地铁隧道里装神弄鬼,可能……是贩卖/人口的组织。”近朱者赤,和陈清寒待久了,临时编瞎话的功夫日益渐长。   “啊?那我姐?”小姑娘的‘九阴白骨爪’闻言终于松开了一些。   “对,她应该就是想逃跑,被人/贩子吓唬得精神失常。”我越编越溜,有前情、有后果,小姑娘现在恐惧少了,对姐姐的心疼多了。   为姐报仇的愤慨情绪,很快占据主导地位,小姑娘气乎乎地从斜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   地铁里不让带管制刀具、腐蚀性液体,易燃、易爆等物品。   我心说量这小丫头也拿不出危险武器,然后就看她拿出一个电动毛衣去球器,是放电池的款式,她拆掉不锈钢罩,露出了里面的三叶刀片……   人皮偶抓住我的手指,想把我往前拖,只是拽了好几下,都没拽动我。   我反倒曲起手指,把它的小手给反攥住了,小姑娘怒从生中起、恶向胆边生,她跨步上前,揪住人皮偶的头发……   之后的画面有点残忍,顺风反应过来的时候,去球器已经比划到人皮偶脸上了。   “这——”顺风眼中闪过惊讶与困惑,我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人皮偶的衣服。   人皮偶身体着火,立时放开我的手指,我拉了把小姑娘,免得她被烧着。   人都死了,皮肤却被人利用害人性命,不如一把火烧了,落得个干净。   人皮偶在火中尖叫打滚,可能是身上的提线烧断了,人皮偶掉在地上,失去操控,它不再动弹。   “看吧,提线断了,它就不能动了,别害怕,是人搞的鬼。”我拍拍小姑娘的背,她背后的衣服都湿透了。   “快离开这,坏人自有警察叔叔来抓,你们在这不安全。”我催促着小姑娘和顺风,城市不比荒山,不能弄出太大动静,到时我为了顾忌影响,说不定会疏忽他们俩的安全。   “警察姐姐,请一定抓到坏人,将他们绳之以法。”小姑娘误会了我的意思,眼中含怒易含泪,郑重向我托付了她的期望。   “会的会的,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放心。”有解释的时间,都送他们出去了,我含糊答应,推着他们送上站台。   “顺风,务必保护好她,站外有工作人员等着,拿着这个出去。”我把证明调查员身份的徽章给了顺风,否则工作人员可能会不放他们走。   顺风二话没说,拉着小姑娘就走,小姑娘频频回头,似乎是不放心,顺风安慰她道:“别看了,我姐厉害着呢,就算匹诺曹成精,也打不过她。”   这是跟我关系近了,也开始叫姐了,我目送他们上了楼,又听着他们说话的声音一路走向出站口,直听到卷帘门哗啦啦的声音响起,我才收回注意力。   这时,我的身边已经围了一圈儿人皮偶,它们将我团团包围。   “怎么着?这是嫌上次牺牲的不够,又来添点?”我视线扫过人皮偶,最终落向站在柱子旁的那人身上。   我是不知道一个人如何能在地铁隧道里长期生活,因为站台到进出站口都有监控盯着,隧道有检修人员巡视,这都一年时间了,居然没人发现他的存在,这不科学。   “呵,终于……还是被你们发现了。”那人开口,声音苍老,和他看起来的年龄极其不符。   我仔细看了看,他不是人皮偶,但模样比人皮偶还恐怖,我没想到操纵人偶的幕后黑手,竟是个皮包骨头、双眼塌陷,一副生化危机群演模样的病人。   他这样子去医院,医生立马就得给他扣下,直接住院治疗。   “知道我是谁吗?”我觉得他用‘你们’这个词用的很有意思,好像他知道我、以及我背后的单位是干嘛的。   为什么我不认为他指的是我和韩飞或者顺风,因为发现过他的人,肯定都被他制成人皮偶了。   像韩飞、顺风他们这样的普通人,落到他手里就一个下场。   “调查员小姐。”男人语速缓慢,而且气息不稳,好像说了上句,这辈子就没下句了,他像个奄奄一息的老者,看他这副样子,我特别想给他鼻孔里先插上氧气管。   “是我。”   “请帮我一个忙。”   “哈?”   “我……被人骗了。”   “谁啊、骗你什么了?夺走你的健康?”   男人咧咧嘴,露出一个像哭又像笑的表情,他嘴唇发黑,牙齿松散,尽管快没人样儿了,但底子还在,看着就像饱受病痛折磨的年轻人。   “不,不是健康,是…寿命。”他说着,围住我的人皮偶纷纷倒地,划为齑粉、无风而散。   他要是自己病死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这次兼职的奖金白捡的一样。   我看看消失的人皮偶,又看看靠着柱子站着的男人,他身上穿着一套皱巴巴的西装,原来可能挺胖的,现在这套西装穿他身上,宽袍大袖,当然,这套衣服也可能是他从别人身上扒的。   不过我注意到他西装外套上别着个名牌,于是我随口问了句:“你叫杨新立?”   “是的,…我原本是房产经纪人。”   “哦?”这可新鲜了,难道是房子卖不出去,一怒之下改了行?   “我的事,都录在这里了。”杨新立从怀中掏出一个U盘,他的手指甲都脱落了,指尖发黑。   我走过去,掏出手帕接过U盘包上,掏手帕的时候,顺便把装小红蛙的红布包也一起掏了出来,我想给小红蛙换个口袋,不成想红布包没包结实,掏出来就散包了,小红蛙暴露在灯光下,呜——呜——   它在年轻人家没叫,这会儿倒叫上了,只是叫声着实令我意外,不是呱呱叫、也不是哇哇叫,反而像哭似的,幸好顺风把小姑娘带走了,不然又得给人孩子吓一跳。   心里琢磨完这些乱七八糟的,随后我突然想起来,古玩店老板卖我这小红蛙是测鬼用的。   “啊——”刚刚还奄奄一息地男人,在听到蛙哭之后,猛地跪地惨嚎,他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但此时,好像有很多活物想从他皮肤下边钻出来。   大概的感觉就好像你把几只猫装进大麻袋再封上口,麻袋就是男人的皮肤、或者说他的身体,下面的群猫想要出来,东蹿西跳,寻找出口。   男人痛苦非常,我以为他会裂开,像一直往里吹气的气球那样爆开,结果他却越来越瘦,一个劲儿缩水,直到仅剩的那点肌肉消失,他真成了皮包骨头,皮下再没一点别的组织,如同是骨头架子外面贴了层黄纸。   变成这副模样,他的寿命也到了头,在巨大的痛苦中断了气。   他自己的尸骨和那些人皮偶一样,逐渐消解,化作齑粉。   我看看头顶的监控,他让人皮偶包围我,到交给我U盘,这一系列事情,都发生在站台上,地铁的监控会拍下这一切。   我看看干净的地面,转身跳下站台,他是死了,没来得及交待岔路里的活人,眼下只要把人救出去,这次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第371章 城市之下   这一趟线上的岔路不止一个,叶赛妮亚没说具体是哪个岔路,但我准备从红衣女蹿出来的那个洞口找起。   小红蛙在刚刚‘哭’过一阵后,已经断气了,古玩店老板说过,这东西属于一次性用品,所以特意问过我,今晚是去几个地方测。   听说我只去一个地方,才推荐我用它,这要是在年轻人家测着了,到地铁这边可就不灵了。   古玩店老板交待,小红蛙用完就扔到水里,别埋土里,我想着早上去趟公园,给它扔荷花池里。   来到昨天遇见红衣女的岔路口,我拿出钥匙串,上面没个号码,我就挨个试,试到第三把就把门打开了。   这门不像是一般的安全门或防盗门,特别的沉,用料肯定特别足,里面还有一道护栏,上面也有锁,用同一把钥匙可以打开。   双层门后边,是条比地铁隧道窄一半的通道,多少年不见天日,里面的味道,比古墓里强不到哪去。   我打着手电往里走,这光是给被绑架的人看的,他们要是看到灯光,兴许会发出点动静,让我确认方向。   通道幽深,越走越往下,虽然弯度不明显,坡度也不明显,但我能感觉到,它是条盘旋向下的路。   上面的十来米是直的,剩下的全是拐弯的坡路,地铁隧道已经够深了,还往下走,这是要通向哪?   手机信号已然没了,我看看地面,有光着脚踩出的脚印,那就是没走错路。   地铁事故只报了伤亡人数和后面追责的事,事故原因一笔带过,只说是轨道故障。   然而一年前翻修隧道,却特意将岔路口给封死了,岔路和脱轨,两者间貌似毫无关联,但我总觉得里面有事儿。   通道走到底,又有一扇门,还是用同一把钥匙可以打开,门外不是仓库、不是防空洞,而是条天然的山洞隧道。   以门为分界点,往上是人工修建的通道,再往下,就是纯天然洞道。   都说地铁隧道早些年是防空洞,这条天然洞道没有一点人工修凿的痕迹,地面凹凸不平、头顶还有支出来的尖利石头,这样的环境,往来运送物资也太不方便了。   我心中犯疑,打着手电往前走,地面上有清晰的脚印,说不定,这还真是人/贩子藏‘货’的地方。   踏入天然洞道,感觉仿佛回到了野外迷窟,谁能想到在热闹繁华的大都市下边,还有这样的地方。   又走了大概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小空间,这片空间四四方方,像个小房间。   人类排泄物的味道随风涌过来,我心说没错,肯定是这了。   走进小空间,一侧墙边靠着三个人,另一侧墙边就是‘厕所’。   正对我进来的这个入口,有一扇石门,两块门板没对上,有一拳宽的缝隙,有风从那缝隙里涌出来,这几个人没憋死在这,全靠这道门缝里的风。   我的手电光一一扫过靠墙坐着的三人,这三个人比杨新立强一点,不多,人都瘦脱形了。   我带着一盒‘大力丸’,是我们单位医院独家研发生产,只供内部使用,据说能帮快死的人吊住一口气。   大力丸是我给取的通俗名字,其实它有自己的学名,只是特别不好记,干脆就叫它大力丸,大力出奇迹嘛。   我倒出三颗丸剂,它的体积和速效救心丸一样大,使用方法也相同,含服置于舌下。   但味道可比速效救心丸冲,要我形容,那就是阴沟里捞出来的陈年旧抹布。   好在三人已经神志不清,现在就是用刀扎他们,恐怕也没啥反应,更别说尝味道了。   三颗大力丸服下去,三人的脉搏从弱有似无,变成弱而平稳,我赶紧一个个把人背上去,放到隧道岔路口外边。   然后打电话,叫了我们单位的救护车来。   在背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是从那道石门后边传出来的。   但石门上的大锁,用我手里的钥匙开不开,而且那道门锁形制古怪,似乎不是现代的东西。   我要送人去医院,没办法只好放弃探索石门,跟车去了医院。   顺风已经送小姑娘回酒店去了,单位医院接手这样的病人不计其数,他们业务熟,根本不用我多说,就将三人安排到了特殊病房。   病床的床卡上,要写‘案件号’,这样治好治、查好查,我们调查员不用在医院待着,到时有什么情况或进展,医生护士会直接联系负责这项任务的人。   单位的医院有两套检查方案,一套是正常的,和普通医院一样,另一套是非正常的,有专业人员过来测试,看他们有没有中蛊、中邪。   红衣女在做完第二套检查之后,经过专业‘医师’的治疗,她身上的入摄魂术已经解除,就从急诊室转到了普通病房,普通病房和别的医院没有区别,无论是病人本人、还是家属,都看不出有何异样。   我在红衣女的病房坐到早上六点,顺风和小姑娘就发来消息,问能不能过来探望病人。   我说不行,医院病房八点以后才准探视,来早了护士不让进,也影响别的病人休息。   其实从早上六点到七点间,是医院的交接班时间,早晚班的医生护士、以及专业‘医师’们,会在这个时间段陆续换班。   一些需要信息保密的‘医师’,不愿意被外界看到,所以这个时间段,医院里除了病人,或者像我这样的工作人员,闲杂人等是不准入内的。   病人也不能乱走,要待在病房里,不过原本这个时段出来活动的人就少,医院没有陪护一说,家属送早饭,一律要在七点后,因此长期以来,都没人察觉这间医院有什么古怪。   只知道这是家私人医院,名不见经传,至于住进来的那些人,他们本身就是因为遇到常人无法解释的怪事才受的伤、得的病,清醒之后便要与院方签署保密协议,极少有人会将这里的事往外说。   真遇上那嘴巴不严,不把保密协议当回事的,最后也会发现,有的事,不是他想说就能说出口的。   负责红衣女日常护理的小护士,早上来给她换药,顺便跟我聊了一会儿,这些事都是她告诉我的。   她见我是生面孔,便留下和我聊几句,听到我的名字,双眼立刻瞪圆了,她听说过我的‘英勇事迹’,女英雄勇斗大飞虫……   正是黄载江最新的作品,她自称是黄载江的书粉,特别爱看他写的故事。   这个单位系统里的人可不少,尤其是除一线外勤以外的其它部门,比如这间医院,所有岗位加起来,就有上千号人。   虽说平时分工不同,工作内容不一样,可也是一个系统里的同事,那八卦传的,速度比光纤还快。   我反正没事儿,就和她聊聊,顺便也打听下他们医院的事。   他们对外挂牌是私立医院,名字特别逗,叫成仁医院,不成功便成仁的成仁,我都怀疑他们取这名字,就是不想让外人住进来。   小护士说,真有那不忌讳的要进来看病,他们前台都会问有没有预约,没预约的医生不给看。   时间长了,附近的人都知道这家医院特别‘各色’,学人家国外,什么都要预约,不预约医生不治病。   “那要是有人较劲,预约就预约,让给约上呢?”我问。   “简单啊,不管哪痛、今天约的,半个月后来。”小护士回道,“真有大毛病的,早去有名的医院了,来这问的,都是头痛脑热嗓子痛的小毛病,支走完事儿。”   “如果人家要买药呢?”   “咱这什么药都有,但是不看医生不给开药,而且不能用医保。”   “嘿,把所有路都堵死,挡着人不让来看病的医院,我头回听说。”   “为了保密起见嘛,咱这医院建的位置也有讲究,离大医院不远,更不显著咱们了,病人从门口过,都不带进来问一声的。”   “确实,好像医骗新闻里的无良小医院。”   这间医院的主体建筑,只有三层小楼,外面刷着白墙,门窗普通普通,感觉像是七八十年代的小医院,地面上的这部分,就是普通病房区,真正的‘内在’在地下。   医院地下有五层,条件那是相当好,我随那三个人下去过,从装修到硬件,真真像是给土豪准备的。   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医院给工作人员用的停车场,也在地下,地面看不到好车,门口一侧停的全是自动车和电动车。   停车场和地下医院连着,但仍然有一些高人‘医师’,人家不爱开车,就喜欢骑车上班,走正门,不乐意从地下进门。   所以才有了早六至早七这个时间点,医院不准家属进来的规定。   “可要是病人等不及,非得早上六点到七点之间吃饭呢?”   “医院有食堂啊,我们都负责帮病人打饭的,不光打饭,动不了的还要喂饭,真能让他们饿着不成。”   “哦?怎么打?一会儿来两个小朋友,我给他们打点回来。”   “买饭卡,充钱就行。”小护士特别热情,“走,我带你去。”   给我带到食堂,小护士也该去换班了,我向她道了谢,走进医院后院独立出来的食堂大厅。   门口有买饭卡的窗口,交了押金充了钱,我看看时间,离七点还有二十分钟。   这时候各个窗口的菜品基本上了一半,我挑几样装盒,又打了粥、馒头和米饭,提着两只袋子走回病房,将饭菜搁到桌上,洗完手,再看时间,刚好七点。   顺风和小姑娘特别准时,从大门口冲上楼,只用了一分钟,小姑娘见姐心切,可以理解,顺风跟在她后面走进病房。   地面建筑的卖相不怎么说,但卫生条件绝对一流,没有奇怪的味道,没有掉漆的病床,被褥也干净柔软。   七点十分,医生来巡房,面对小姑娘的连声询问,年轻的男医生应对自如,好像她要问的问题,他已经回答过不下千次。   他只说红衣女是营养不良,外加受了刺激,神志有些不清醒,现在情况已经稳定,病人只要好好静养,很快就能醒过来。   我听到小姑娘在医生走后,去走廊上给家里打电话,听她断断续续的回答,家人似乎是想给红衣女转院。   顺风今早给我发消息,说酸奶这趟出来,没说是寻找姐姐,只说跟同学出来玩,她也确实纠结了几名同学,在其中一个人家里开派对。   只不过晚上吃完饭,她就抛开同学出来跟顺风汇合,一得知姐姐的下落,立刻就联系了家里人。   她父母坐最早一趟的地铁,正在赶来的路上,她们家离这边有点远,中间要倒几回车。   刚七点半多一点,红衣女的父母便赶到医院,医院把对酸奶说的话又和她父母说了一遍。   他们提出转院,医生没说什么,像红衣女这种情况,在这躺着和在别处躺着没区别。   负责给她治疗摄魂术的‘医师’说了,她醒过来不会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即便家人问,她回答不上来,也只会当她是受了刺激,不记得糟糕的经历了,对她和她的家人来说,这反而是好事。   同样是被杨新立抓走的傀儡,另外三个人的情况和红衣女却不大相同,早上我收到了他们三个的医生发来的信息,说他们三个并没有被摄魂术控制,而是因为长期放血,导致身体垮掉。   我趁着红衣女父母和医生说话的功夫溜了,不然我很难解释自己的身份,酸奶对她的父母说我是负责调查贩卖/人口案的警员,可我没有警官证、也没有警徽。   倒是医院常处理这类事,医生和红衣女父母谈完,立刻有两名真的警员出面,告诉他们,诱拐他们女儿的人/贩子在被追捕的过程中已经坠楼身亡。   我在外面走廊的拐角处抻着耳朵听着,心说在这个单位上班,可真是有排面,还有真警员出面给圆谎。   顺风劝酸奶吃了早饭,然后他们才联系转院的事宜,我看这没什么事了,就坐电梯下楼,到地层去看看那三个人。 第372章 独立调查   我带出来的三个人在同一间病房,人还没醒,胳膊上插着输液管,脸上戴着呼吸器,病床旁边放着监测心率血压的仪器。   他们已经做过非正常的那部分检查,等情况稳定就可以移到地面上的普通病房去了。   医生说还要观察几天,他们身体极度虚弱,只差一点,就回天乏术了。   我们单位医院的医生,见识过的‘病症’可谓千奇百怪,而且生病的原因,更是骇人听闻。   像他们三个这种情况,医生就跟我说,他们是让人当血食养着的。   我查过单位档案库有关‘吸血’的案子,其中大部分案件与吸血鬼无关。   包括被科学家认为是‘吸血鬼’传说源头的血卟啉症,真正因患这种病导致病人连续作案、害人性命的事件,更是凤毛麟角。   绝大多数能进我们单位档案库的案子,都是这两种之外的第三种情况。   犯人就像隐藏在城市中的史前大蚊子,这吸点、那吸点,严重的绑了活人、动物关起来,长期供血。   医院的检验科,给我带回的排泄物样本做了检测,结果要等九点以后才能出来。   三个人躺在床上,静静昏迷着,我看了一眼监测仪,现在他们的情况还算稳定,我发消息给医生,告诉他我先回办公室了,有情况随时通知我。   接手一个案子,联系人可加了不少,我将他们分了组,离开医院,坐地铁赶回8组的办公室。   家电维修的门面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韩飞那天做完笔录就回家去了。   路上我顺便去了趟公园,把小红蛙扔进荷花池,人类讲究尘归尘、土归土,小红蛙生自水中,死也回归水里。   我估摸古玩店老板就是这个意思。   坐地铁的时候,陈清寒给我发了好几条语音,地铁里吵,我没点开。   在公园时我插着耳机听了,他就是报个平安,说他顺利到地任务地点了,任务过程中手机可能没信号,叫我别担心。   还问我兼职做得怎么样,我回他说挺顺利的,装神弄鬼的人已经自生自灭,被困的受害者也救出来了。   他不在,报告就得我自己写,好在回家睡觉的同事临走前给我留了模板,我只要照着模板、一项项往上填补就成。   杨新立虽然死了,尸首化成灰,找都找不回来,但他交给我的U盘,也算是线索。   不过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找到那三名受害者的家人,确认他们的身份。   在救护车上,医生替我搜过他们的身,找到了他们的证件,全装在密封袋里,我还没功夫看。   回到办公室以后,我打开电脑,把密封袋拿出来,按照证件上的名字和地址搜索,单位内部的搜索引擎,和外面的不太一样,只要权限够,户籍信息也能查到。   若者按身份证号、驾驶证信息查,也能查到身份信息。   如果实在查不到身份信息,还能查更多的延展数据,比如这张身份证办过几张银行卡,买过几套房等等。   不过那需要特别高的权限,我们这些调查员,不能随便查,我能查到的只有明面上的基本资料。   仅仅是替他们寻找家人,有这些资料就足够了,三人中一个是卖保险的、一个是健身教练,还有一个……是地铁检修工。   卖保险的27岁,未婚,健身教练25岁,未婚,只有地铁检修工的资料上显示离异。   结合黄载江写的那个故事,我觉得这个人,可能就是故事中的失踪检修工。   三人的手机都戴在身上,只不过全没电了,办公室里有充电线,什么接口都有,我给三只手机充上电,医院那边的检测结果这时候发了过来。   在那间小石室里,有不止三个人的排泄物,检测结果显示有七个人,但加上红衣女,活着的也才四个。   另外三个恐怕已经没了,那小房间似乎只是‘存粮’的地方,没见有血迹什么的,杨新立制作了不少人皮偶,总得有个场地、或者说工作间吧。   我觉着还得去一趟,找找其它岔路口,兴许有别的发现。   像红衣女和检修工这样的,起码有人知道他们是在地铁站里失踪的,核对身份要容易些,这座城市每天都有失踪案,家人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在哪不见的,要找另外的几个人,怕是要花些功夫。   查完三人的资料,那三部手机也充进去一格电了,我在通讯录里找到与‘亲戚’沾边的备注,分别挂电话,通知他们去医院认人。   卖保险的父母没在这边,他老家在南边,首都只有一个表哥,我联系他表哥去医院认人,他表哥甚至不知道这位表弟失踪了。   他最后和卖保险的表弟联系,还是半年前,他说表弟家里一直不同意他出来打工,催他回去考公务员,他和父母闹得非常僵,一年中只有除夕那天会给家里打个电话。   他因为帮着姨夫姨妈劝说表弟回老家,也被表弟列为拒绝往来户,除非有大事,否则一通电话也没有。   这就是说,卖保险的这人失踪不会超过半年,可能只有几个月,家人平时就不联系,公司找不到本人,怕是也联系不上他家里人。   他失踪,有没有人报案都是个未知数。   健身教练的情况好些,他也不是本地人,但有个亲妹妹在这边读大学,接到我的电话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我告诉他们医院的地址,今早过去的两名警员还没走,正好他们和红衣女都是同一个案子的受害者,可以一起‘解释’。   唯独检修工,他的联系人一栏,只有朋友,没亲戚。   朋友的关系有远近,不好胡乱打电话,如果不是直接亲属或妻儿,去医院也是白搭,不如让他在医院静静躺着,等醒了再说。   就我们单位那医院的外型,一般人都看不上,通知家属去了,十有八九会提出转院。   不过像他们仨这种情况,醒来可能还需要问话,暂时不能离开我们单位医院,估计医生会吓唬家属,转院对病人来说太折腾,现在病人情况不稳定,不宜移动,等醒过来再说。   我弄完这些,看看时间,连忙赶去春江小区,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茶馆老板和‘师傅’站在门口说话,手机配件店的年轻老板从不远处走过来,向他们招手问好。   我赶紧跑到小区侧面翻栏杆进去,抢在他们前头上楼,躲在楼道里准备偷听他们说话。   这个小区的安保没那么严,只在大门口安装了监控,再有就是单元门上边,其他位置没有监控。   我躲在楼梯间的安全门后边,听到他们乘电梯上来,楼下的邻居也来了,好几个人挤到年轻人家门口。   他们说话没背着人,楼梯间拢音,他们说什么我听得很清楚。   年轻人开门,‘师傅’让其他人等在外边,只他自己先进去。   他拿了什么、怎么检查的我不知道,门外这几个人嘀嘀咕咕,却正好做了我的眼线。   ‘师傅’似乎给自己开了‘天眼’,只是临时的那种,在年轻人家转了一圈儿,出来后直说奇怪。   他说年轻人干净得很,既无阴气、也无鬼怪。   我心中点头,怪不得小红蛙昨晚一声不吭,果然是因为这房子里根本就没有鬼。   刘哥连说不可能,他亲眼所见,年轻人也说他自己不会记错,也不是幻觉,他真的会半夜走到客厅去,睡在沙发上。   ‘师傅’换了好几种测试方法,都没有发现问题,他这才说昨天给年轻人算运势时就觉得奇怪,年轻人的运势平平,虽不兴盛,但绝对不衰,身体也没有疾病,就是睡眠质量不好,现在很多人都有这个问题,应该与鬼怪无关。   ‘师傅’一连用了N种方法,结果全是一样,房子没问题、人也没问题,无论是人、是屋,都没有阴灵纠缠。   茶馆老板问道:“那几个横死的人呢?没、没留在这?”   ‘师傅’嗯了一声:“没有。”   不是凶宅、不是中邪,‘师傅’也无计可施,只好告辞。   茶馆老板将‘师傅’送下楼,年轻人和刘哥他们仍在楼上,刘哥就劝年轻人,说玄学解释不了的,找科学解释解释,或许他看到的不是鬼怪,是外星人。   唉……外星人这是背了多少祸?我听着不觉感叹,但起码是条思路。   年轻人听了却直叹气,说玄学方面还能请到大师来解惑,如果是外星人,他上哪找人帮忙去?黑衣人吗?   刘哥不知打哪看的新闻,说外星人拿地球人做实践,有些现象和灵异现象特别接近,比如睡一觉醒来,家里的家具移动了位置,或者人移动了位置,到最后,外星人就把这人给抓走了。   人常说有病乱投医,这种心理实在是太普遍了,年轻人听刘哥越说越悬乎,便萌生了搬家的念头。   其他几个人跟着七嘴八舌地一起讨论,说搬家没用,外星人可能已经在他体内植入了追踪器,哪怕他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找到。   我看他们似乎是信了,再不济也是信了两三分,于是心生一计,正正衣领,大大方方推门,迈步走出楼梯间。   他们听到门声,齐刷刷止住话头,看一个陌生人向他们走来,全都茫然地看着我。   “你们好,请问12楼7室,是谁家?”我摆出严肃脸,视线扫过几人问。   “我、我家,你是?”年轻人问。   “我是特殊事件调查处的调查员。”我把自己的徽章亮出来人他们看了一眼。   反正他们也看不出门道,看过之后仍是一脸茫然。   “什么事啊?”年轻人语气有点虚。   “是这样,昨晚我们检测到这个小区有异常能量波动,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力量,十分危险,需要上门确认,请配合。”   几个人的表情从茫然到惊讶,再到无措,互相看了一眼,年轻人看着我,也许是我的眼神比较犀利,他不太敢直接和我对视,点了点头,请我进屋。   这要换平时,我以这样的理由要进人家的门,准得被打出来,碰上刺刺儿的搞不好还会报警抓我。   但眼下的时机刚好,年轻人被‘师傅’的无能为力,打得六神无主,这时候我出面,一副掌控全局的架势,他即便不信,也不会拒绝让我看一看情况。   我就是他乱投的那个‘医’,其实我不会检测什么异世能量,只想知道那块地板有什么魅力,值得黑影日复一日地砸。   但做戏做全套,我把手机拿出来,打开测嗓音的软件,假模假式地各屋走。   年轻人跟在我身后,怕是看不清屏幕上的小字,只能看到忽高忽低的波浪线。   走到客厅的时候,我故意加重脚步声,波浪线突然提高,我一摆手,示意他站住。   年轻人被我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盯着我,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哎呀一声,讶道:“你、你是昨天去店里买手机壳的……”   “对,是我,昨天我们检测到异常数据,上面派我来附近查看,可惜我确定具体位置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上来敲门家里没人。”   “哦,原来是这样,昨晚我住宾馆,这几天在家一直睡不好。”   “你很幸运,如果我再晚来两天,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啊?这么危险?调查员同志,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你听说过多维空间吗?”   “没、没有。”   “科学家认为,宇宙不止有三维、四维,它可能有12维,在其它维度里,有我们无法理解的生物和能量体,简单点说,如果我们的世界,和另外的世界中间漏了一个洞,就可能有另一个世界的生命钻过来。”   “真的?你是说,在我们家的那个东西,它来自另一个世界?”   “是的,不同的世界,生命生存的方式各不相同,有些外来生命,喜欢吸食咱们人类的气,气嘛,就是气血两虚的那个气。”   “那我……”   “你没事,不过吧,据我观察,这次跑到你家的东西,似乎不是冲着你的气来的。” 第373章 收音机   年轻人接话道:“不是冲着我来的?”   我点头:“现在……它不在,不过它一定在这、盘旋多时。”   用脚尖点了点被黑影猛砸过的地板块,我自信地微笑,年轻人和刘哥几人全都愣了下,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对对对,它每天半夜都在这块砸地板。”刘哥这回抢先替年轻人回道。   “不是,我看你有点眼熟啊,嘶…昨天在茶馆,你是不是和另一个小姑娘,坐靠墙那桌?”刘哥身边的矮胖男人闭眼回忆了一下,指着我问。   “没错,小姑娘是我们的线人,就是她最先发现了异常能量波动。”我张嘴就来,扯谎不用现想。   “唉,我们昨天对上号多好,今天就不用大师白跑一趟了。”刘哥正说着,茶馆老板送完‘师傅’回来,瞧见一群人都在客厅站着,正要开口说什么,看到站在年轻人身旁的我,要说的话当即咽了回去。   “杨老板,这是那什么什么处的调查员同志,她说这屋里的东西是……另一个世界的吃人生物,不是鬼。”年轻人连忙介绍道。   “哦?另一个世界的生物?”茶馆老板挑挑眉,他应该是不相信我胡编的身份,眼下这种情况,即使他不信,也会先忍下。   他信任的‘师傅’刚走,走前明确表示这房子的事和玄学不沾边,现在我出现给了年轻人新的希望,他作为外人,不可能当场和我对着扛起来。   我估计他要说什么,也是找机会背着我说,但我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年轻人肯信我,一是事出突然,他没回过味来,二是他刚失去希望,急需另外的支撑,如果我不能马上找出他家的症结,回头再想要他配合我工作,想必就难了。   非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找队长或同事帮忙,而且年轻人身边还有一群好奇的邻居,与其自报家门,过后找他们挨个签保密协议,不如想办法将事情蒙过去省事儿。   我管年轻人借了工具,撬开客厅中间的地板,撕开一片防潮垫,下面就是水泥地面。   我用锤子头轻轻敲了敲地面,这么听着,下面应该没暗格,但没暗格,并不代表没东西。   “稍微躲远点,别崩着。”我提醒围在身边的几个人,他们立刻退后两步,我握紧锤子,用力往地下砸,bangbangbang三下,地面被我砸出一个坑。   我这三下比黑影砸一个星期都管用,摘掉碎裂的水泥块,底下果然有个东西。   只是这东西太过平常,让在场的人都大失所望,它既不是恐怖片里的人骨、绣花鞋,也不是探宝片中的古董、奇珍。   “啊?就这?”刘哥看看其他人,脸上难掩失望。   “这东西……有什么说道吗?”   “没有吧。”   几个人盯着地板下边的东西讨论了几句,我将巴掌大的半导体从地板的水泥中扣出来,它外边还包着一层塑料布,起到了防水防潮的作用。   而且有这层塑料布隔着,扣出来的时候没费什么劲。   黑影想要的,就是一台收音机?   在场的人都迷糊了,这东西只有收音功能,不像录音机,还有装磁带的地方,给人发挥想象的空间更足,收音机只能收电台节目,况且型号比较老,没有现在那些收音机的功能,不能插U盘、不能当录音笔用。   从外壳到按键都是黑色,平平无奇,前面的喇叭罩是金属的,其余位置都是硬塑。   我那几下的力道刚刚好,没把机器砸坏,也是年轻人他们家的锤子太小,破坏力有限,不然这玩意儿准被我砸碎了。   收音机拿出来,我来回翻面看,没找到安装电池的地方,也没有充电口。   “你埋的?”我拿着收音机,问向年轻人。   其实我心里清楚,这东西是建楼的时候埋的,和年轻人应该没关系。   但我假装不知情,年轻人马上摇头否认,收音机没电,按了开关也没动静。   我掏出手帕将它包上,按开关是当着几人的面按的,为的是让他们亲眼看到,这收音机没电,我并没有故意隐藏什么秘密。   “这是证物,我得带回去。”我将收音机包好揣进外套口袋。   “那这东西拿走了,吃人的生物就不来了?”年轻人问。   “它应该会跟着这东西走,原因需要进一步调查才能知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找朋友陪你在家住一晚,看看情况。”   年轻人点点头,说行,刘哥拉上那个矮胖的男人,说今晚他们俩陪年轻人住。   我给年轻人留了一个手机号,让他有事给我打电话,如果晚上那东西还在,立刻通知我。   我留的手机号不是我私人的号码,是8组的‘热线’,反正这两天热线会转接到我的手机上,我一样能接到,等8组的同事复工,他们自然会转回去。   茶馆的杨老板看看我没说话,但在我临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大家从来没听过这个部门,如果要核实身份,应该向哪个部门咨询。   “我们单位是保密单位,信息不对外,你要是怀疑我的身份,我可以请警方派人过来为我证明一下。”   杨老板听我这么说,再看我的表情,笑了笑,说不用了,他信得过我。   其实他们仔细想想也能明白,年轻人家确实是出现了不正常的事情,‘师傅’都没办法,如果我能替他解决麻烦,何乐而不为?   若说我图他什么,拿走的不过是一台平平无奇的老式收音机。   黑影就是因为它,才天天半夜砸地板,现在它被我拿走了,只要黑影消停了,年轻人没东西缠着,即便我的身份是假的,对他们而言也算办了件好事。   再说收音机他们全看到了,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种款式扔了都没人捡。   从年轻人家出来,我回了单位,收音机我自己可检测不了,它内藏什么玄机,得送鉴定科。   送完收音机,我回档案库看了眼,因为兼着三份职,上面允许我可以不打卡,只要当天的工作内容完成即可。   档案库的工作相对容易,不用来回坐车跑腿儿,幽灵列车的几名受害者,还在昏迷中,下午没事,我用自己的个人笔记本电脑运行了杨新立的U盘。   他的U盘里只有一个文件,还是文档格式,我本来以为是视频、照片一类的,点开文档,里面全是字,连张配图都没有。   开头第一句话:你好,我叫杨新立,原本只是一名普通的……   我看这格式、这语气,好像是自述材料,于是认真往下读。   看过后面的内容,我确定这就是杨新立的‘自白’,他交待了从普通人、变成人偶师的整个过程。   这要不是他死前交给我的,我没准儿会将它当成黄载江写的故事,他也是黄载江的粉丝。   但他在将死之时把U盘交给我,肯定不是为了要偶像签名,人类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从他当时的情况看,他应该意识到自己活不长了,一个快要死的人,恐怕没心情故意编个虚假的故事,郑重其事地交给陌生人。   但正因为他写的内容可信度高,我才觉得,对于人类来说挺可怕的,这种可怕不是感官上的怕,是因为他遇到的事,每个人都可能遇上。   作为人类的话,我可能会感同身受,奈何我不是人类,所以只能替人类感到可怕了。   杨新立的文采不错,读他的‘自述’,跟看黄载江的小说差不多。   他今年24岁,在省内读的大学,毕业到首都来闯荡,房产经纪是他得到的第一份工作。   新人嘛,在哪一行新人想出头都没那么容易,日子不好不坏,工作忙中有乐趣,他的生活与‘惨’无关,普通的人、做个一份普通的工作,和同事合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家里边父母都还没退休,每个月会给他寄点生活费。   他的生活和千千万万的平凡人一样,直到有一天晚上,他遇到了一件怪事。   那天同事晚上聚餐,他因为中午吃坏了肚子,一下午和卫生间干上了,虽然吃了药好些了,但下班之后的聚餐只得免了。   他走路打晃,一路‘飘’着回到住处,到家就回屋小补了一觉,结果半夜饿醒了。   他在自述中说,之后的每一天,他都非常后悔那晚做的愚蠢决定,他给女朋友打电话,说他病得厉害,想喝口热粥。   实际上他只想叫女朋友过来陪陪他,人在生病的时候,心灵总是比较脆弱。   他从晚上十点等到十二点,女朋友最后一次和他通话,是告诉他,她已经到地铁站了。   半个小时的路程,什么事会让她耽搁这么久?而且她的电话之后就一直打不通。   杨新立心里开始不安,他给女朋友的室友打电话,她们说她晚上的时候出门了。   也就是说,他女朋友自从进入地铁站便不知去向。   然而当时地铁站已经关闭,他想找人也无处去找,他叫了朋友帮忙,两个人在出租屋到地铁站这段路上来回找了两遍。   女朋友失联时,刚十点多一点,时值盛夏,小区到地铁站这一路上,纳凉的、溜狗的、下棋的、吃路边摊的,人可不少,他觉得她遇上抢劫的可能性很小。   在地铁里边,肯定更安全。这是他当时的想法,后来他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他的女朋友在那晚离奇失踪,没有留下一句交待,也无迹可寻。   内疚和后悔对人类来说是一种酷刑,他千万次地想,如果他没有打那通该死的电话,一切糟糕的事都不会发生。   他那段时间神志恍惚,上班无精打采,工作总出岔子,所以当他说在地铁上见到了他女朋友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那是幻觉。   尤其是他说的情况,在正常人看来不可能发生,他看到女朋友趴在地铁车窗外,透过窗户看着他。   列车启动前,有工作人员看着,启动后更不可能有人趴上外面的窗户,而且列车高速行驶时,扒着的人怎么保证不掉下去?   但杨新立非常肯定自己没看错,从发型到穿的衣服,再到手腕上的手表,他全都看清了,那块手表还是他给女朋友的生日礼物。   从杨新立的描述中,我看出点问题来,他什么都看清了,就是没看到女朋友的正脸。   按他的描述,列车行驶时风大,女朋友的长头发拍在脸上,她又略低着头,所以他只看到她尖尖的下巴和嘴唇。   当然,这副模样的‘女人’就他自己看见了,身边的其他乘客都没注意。   他也说了,他们睡觉的睡觉、看手机的看手机,没注意到车窗外有人很正常。   那个时段,车内的人不多,他下车后就去找工作人员,说有人在隧道里,非常危险。   工作人员当了真,立即调取监控,结果根本没有人扒在车窗外的画面。   一旦没有证据,他的话听上去就像极了疯言疯语。   因为没人相信他,他工作也辞了,每天都去坐那条线路的地铁,时段也是相同的时段。   连续一周,女朋友没瞧见,倒是遇上了事故。   看到这,我嘶了一声,他居然是地铁脱轨事件的亲历者!   报纸上只登了那辆地铁上有多少乘客,死了多少、伤了多少,并没有登乘客的姓名。   我还以为那次事故也是他搞的鬼,真没想到他是乘客。   按他当时所坐的位置,他说他本该死的,他所在的那节车厢是损毁最严重的一节,车厢里的十几名乘客,除了他都死了。   他能活下来也不是因为幸运,而是他的女朋友救了他。   车厢翻起的瞬间,他女朋友突然出现,将他紧紧抱住,之后车厢变形、左碰右撞,他都被保护住,最后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但也正是那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的女朋友根本不是活人,她身上没有属于活人的温度和气息,也没有心脏和呼吸。   真正救他的,是他后来的‘老师’,一个自称是人偶师的老婆婆。 第374章 歪门斜道害死人   老婆婆救了他,却不是见义勇为,因为他女朋友就是被这个老婆婆劫走,制成了人皮偶。   老婆婆用他女朋友的人皮偶救了他,不可谓不是一记沉痛的打击。   而他本人也在获救后被老婆婆掳走,成为乘客名单上的、唯一失踪人员。   他写到这,才只是个开头,这些只是交待他‘学艺’前的事情。   后来老婆婆强行收他为徒,不,也不能说强行,还有一半的‘诱’,老婆婆跟他说,只要成为人偶师,就可以和人偶的灵魂交流。   这里提到一个知识点,凡是被制成人偶的受害者,他们的灵魂被人偶师拘禁,双方可以无障碍沟通。   老婆婆答应杨新立,只要他学成出师,就将他女友的灵魂转交到他手里。   这个诱惑对杨新立来说那是相当巨大,老婆婆似乎是个绑票行家,让杨新立和他的女友‘见了一面’。   于是杨新立信了她的话,知道自己女友的魂攥在老婆婆手里,是生是灭,全她的心情。   杨新立自从知道人死后还能做人质,心境上逐渐发生变化。   他的心路历程我大概扫过,没细看,因为不管这个过程如何,最后的结果是他接手了老婆婆的事业,做起人偶师这个行当。   据他讲,能制成活人偶的‘原料’,最好是活人,其次是刚刚断气的,若是死亡超过2小时,活人偶就做不成了。   我对制作人皮偶不感兴趣,只想知道幽灵列车的事,人偶师再怎么技艺高超,毕竟和地铁列车无关。   不过他交待的内容也不是完全没用,比如他手下的第一缕亡魂,有名字、有身份信息,我就能找出来受害者的档案,通知他的家人。   被他和老婆婆抓走的受害者,全都成了失踪人口,他为了‘解救’女友,从受害者变为凶手,很多事有一就有二,而他们劫人的工具,正是幽灵列车。   应该说,是老婆婆发现了幽灵列车的存在,利用它做捕人的陷阱。   被幽灵列车带走的人,就像人间蒸发,他们用这种大变活人的方法,劫持了不知多少受害者。   因为杨新立写道,制作人皮偶的成功率只有三成,剩下七成失败品,连皮带尸骨一起处理掉,没留下任何痕迹。   所以说我在幽灵列车上看到的那些人皮偶乘客,只是那成功的三成,光是被业火烧掉的就有几十只。   当然,杨新立的人皮偶,多数是从老婆婆那继承来的,他叫那老婆婆‘偶祖’,说她活了两百岁,在遇到杨新立之前,她一直在制作人皮偶,长期积累下来,围在她身边的活人偶不下百个。   杨新立提到了很多有关人皮偶的事,比如它们的优点、缺点,制作难度。   但关于幽灵列车,他没再细说,可能他也不知道更多信息了,老婆婆只告诉他怎么利用这辆并不存在的列车,其它的没多说。   ‘偶祖’流窜到首都,不过两年多,还没杨新立漂的时间长。   也就是说,先有了列车,才有了他们利用列车劫人。   那天我和韩飞还有唐正常,正是他们抓的‘原材料’。   杨新立说他还太年轻,积累的力量不够,要不是‘偶祖’在半年前已经去世,我们之间的较量未必是这个结果。   我看他是完全着了老太婆的道儿,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她说只要他的本事练到位,重塑‘人身’也有可能,到时将他女友的魂魄注入新身,跟哪吒似的,便可重获新生。   我的出现,让他大受打击,之前他也算顺风顺水,暗中行事,一直没被人发现。   没人发现就没有对手,没有经历过实战对抗,他就慌了神。   这才收了人偶,放红衣女出来吓我,可惜他惯常的手段在我这不管用,无论是人偶还是人,想吓住我,难度颇高。   我不慌不忙烧毁了他和老太婆的成果,他就想憋个大招,也是老太婆教他的最后一招。   叫什么人偶迷魂阵,奈何他道行尚浅,强行修炼,自然是走火入魔。   所以昨天在地铁站里,没用我出招,他就不行了,因为他当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喝人血也不管用了。   可能是老太婆去世的突然,他自己是半瓶子醋,练岔了就喝点人血,这也是老太婆教他的法子。   我是不懂他们的原理,大概的意思是他身体里那些冤魂是他操纵人皮偶的动力,但它们没那么好相处,需要镇压住,他本身的能力不够,压不住了就喝点壮年男性的血,还不能单喝一个人的,得三个人一起,一个人身上抽点。   他是不可着一只羊身上薅毛,三只一起薅,但血和毛发不一样,秃头不会让人丧命,严重贫血会。   所以我们的检验结果没错,在检修工他们三个之前,还有人曾被关在那间小石室里,并且很可能已经血枯而亡。   杨新立死的那么痛苦,真是一点不冤,或许还便宜他了,他一条命,根本不够抵死在他手下的众多亡魂的命。   按他的说法,谁做的偶,那偶的魂就在谁身上,一个偶师死前,他体内的亡魂可以转移。   杨新立对老太婆言听计从,也有这个原因,他希望老太婆在死前能够遵守诺言,将他女友的魂魄转给他。   奈何他没那金刚钻,非得揽瓷器活儿,重塑人身的法术没练成,自己体内的亡魂也越来越难镇压。   他预见到自己的结局,不知怎么就想起那些死在幽灵列车里的受害者,他们早已在冰冷黑暗的地下隧道中死去,却无人知晓,他突然感到害怕,害怕他也落得这个下场,于是急忙写下这些文字,很怕他突然死掉,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便无人知晓了。   他最后交待,在存放血食的石室里面,他还藏着一具女尸,那是他准备复活女友用的,昨个儿眼见他的计划要泡汤,便将这条信息补进自述里。   他藏女尸的地方就是那扇石门的后面,他说那地方很怪,像是一口竖井,下面不知通向哪,石室里的空气流通全靠那口井,但偏是这样的地方,却可保尸身不腐。   他提起这具女尸,又是他做的一件缺德事,老太婆告诉他,要重塑人身,用活蹦乱跳的人不成,最好找植物人,需得是昏迷十年以上的。   魂不附体、油尽灯枯,据说这样的身体,对新魂魄没有排斥。   我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些理论,反正杨新立信了,他利用人皮偶,去医院偷了一个病人回来。   植物人生存全靠仪器,他把病人偷回来,病人自然是活不成了。   他想得很好,计算着病人到手的时间,再加上他施法的时间,病人应该能坚持住。   可惜,那晚他幽灵列车捕猎的行动失败,为了对付我,他用了不少的能量,待到施法的时候,由于法力不够,导致重塑失败,植物人咽了气。   他还没来得及处理病人的尸体,这是交待我去处理呢。   老太婆不仅教了他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还教他处理尸体的方法,这方法其实很简单,制作失败的人皮、尸体,就往那石门后面的竖井里扔。   扔进不去多少都不见满,也没有恶臭的味道传上来,他也好奇过,可终究是没勇气下去看看。   这一具他没来得及扔,我心说总算又找到一点证据,而且从谁家偷的,咱得给谁家送回去。   缺了大德的!我喃喃骂着,伸手拔掉U盘,打开单位内部的搜索引擎,按他提到的那些信息开始查受害人资料。   他和老太婆祸害的性命多了,自述中除了复活女友这事,他还提过别的入行原因,比如来钱快这条。   他们不仅可以占用受害者的私人财物,还能利用人皮偶盗窃,或者窃取普通人无法获得的情报,一些需要检测热量的防盗措施,对毫无温度的人皮偶,就像睁眼瞎。   如果愿意动脑筋,可延伸的业务很多,总之,他说干这行,等于捞偏门,无本万利。   我摸摸下巴,撇撇嘴,说得这么暴利,怎么没见他临死前把银行卡号和密码告诉我?   既然他的自述中交待了,他个人非法所得财物甚多,接这个任务的调查员,就应该将财物尽力追回。   这是调查员守则上,我印象最深的一条,嗯……和钱有关。   我查了一下午的受害者信息,大部分人都有失踪人口的备案,只不过他们失踪的时间、地点都不一样,彼此之间毫无关联,所以当时很难并案调查。   有信息,确认死亡,剩下的工作,就该交给明面上的同事了,比如今早出现在医院的那两位警员。   至于受害者的尸体,我得亲自下一趟竖井才行,如果能找到遗骸也是好的。   陈清寒整个下午都没动静,八成是已经开工了,碧石也没了人影,猎杀同族的凶手,不知道找到没有。   在档案库待到下班,我给白云打了通电话,问她早餐店那边情况怎么样。   白云说生意很火,但有可疑人物出现,我忙问她,什么可疑人物?   白云让我稍等,她移步到安静处,小声说早餐店附近出现了‘白’。   这个‘白’和白云没关系,我听到这个词,愣了一秒,白云没说话,她在等我的反应,我交待她千万小心,如果再看到‘白’出现,就赶紧歇业,她带上向阳和工具人,先找隐蔽的地方躲躲。   白云没同意,说她会把向阳和工具人送去隐蔽的地方,但她要到我身边来保护我。   她说她也是刚发现,正要打电话向我汇报,我的电话就拨过来了。   “你不用管我,保护好向阳她们,我量她们不敢在人多的地方闹事,实在不行,你就带她们去蹦迪,去人最多的夜店,不到天亮别出来。”   “那您?”   “她们是我对手吗?”   “好吧,您自己小心。”   “对了,去夜店别乱喝东西,吃的喝的,都别沾。”   “是。”   挂掉白云的电话,我跟叶赛妮亚道了别,急忙离开档案库,出门拨打碧石的电话号码,结果仍是转接到了录音设备上。   想想还是不放心,我直接回了早餐店,小红这阵子偶尔也会到早餐店帮忙,我到的时候,她正和小女生合影呢。   对,就是合影,如今早餐店成了网红店,推荐理由之一是因为店员全是好看的小姐姐。   小红被人误以为是故意COS卡通萌妹,反倒没人觉得她的样子可疑。   白云将错就错,让工具人给她做了套二次元服装,配上粉红色的长假发,跟画报上的纸片人一模一样。   店内的装修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我确实跟白云说过,我不在的时候店内大小事情她都可以做主,然后店里的装修风格就在逐渐发生变化。   简单来说吧,越来越萌,椅背上还套了像卡通手机壳那样的椅套,不是支出一对兔耳、就是顶着一对猫耳。   每把椅子的椅套都不一样,全是她让工具人做的。   别说,这种风格特别招女孩和小孩,她甚至还推出了粉色爱心奶黄包、团子萌系表情‘包’这些花里胡哨的各路包子。   好吃不贵,样子又萌,整个店从装修到气氛,已经与我阳刚的气质格格不入。   连向阳也惨遭毒手,她送餐的小车被打扮得blingbling,她安全帽上也长出了一对小耳朵,只要她下巴动,拉动了安全帽的系绳,帽子顶上的小耳朵就会动。   她还在脸上贴了可爱的小卡通贴,我都怕她去送餐,让人给扣下,当猫撸了。   纵然我有千般不爽,觉得好好的早餐店,让她们搞得乌烟瘴气,但看在流水帐的份上,我可以视而不见。   我在店周围转了转,没发现‘白’的踪迹,回家洗澡换了衣服,去复印店打了张歇业的通知。   等早餐店关门后,我把通知贴大门上,让白云带着向阳她们去热闹的地方待着,别回住处、别落单。   我手里的任务还没完,不能盯着她们,年轻人那边也许会找我,还有地铁站,等停运了,我得再去隧道里一趟。 第375章 它来了   下班前,鉴定科那边刚把收音机的检验结果发给我,我去了杨老板开的茶馆,算是就近待命,万一年轻人家今晚还闹‘鬼’,我过去方便些。   杨老板记住我了,我一进门他就和我打招呼,因为正在招待另一桌的客人,他叫伙计给我上了壶花茶,配上一盘点心。   我坐下,拿出平板看资料,收音机还在鉴定科,我跟鉴定科的同事说了它可能会招来特殊能量体,他们将收音机放在专门的储藏柜里,不仅有警报,还是个陷阱。   如果今晚那黑影真跟着收音机去了鉴定科,就会落入了我们的陷阱。   检验结果说,它是结构有异的收音机,虽然结构和普通的收音机不尽相同,但仍然具有收音机的功能。   鉴定科的同事用它成功收到了电台的节目,不过只有几个台,余下的波段,收不到任何节目。   但他们相信,这些无声波段不是无用的,只是我们接收不到信号而已。   测试需要时间,而且鉴定科每天接手的物件超级多,他们能在当天给我结果,已经算是开绿灯了。   谁让我的‘亲妈粉’之一是鉴定科的组长呢……   看完资料我给白云发了条短信,问她们在哪,安顿好没有。   她很快回消息说已经到了,到哪?夜店呗!   她叫我放心,从吃到喝,她们全是自带,那家店倒是让带吃喝进去,不过每桌有低消,光是那价儿,我刚放到嘴里的瓜子立刻就不香了。   贵就贵吧,命比钱重要,我说了这算是工费躲灾,今晚她们消费的钱我出,但就这些员工,花多少钱保住都值。   说到灾,我思绪不由得开始发飘,‘白’并非指某个人,她们是一个特殊群体。   这事说起来就得扯到起源之地,虽然族人都知道进入禁区的人没命出来,但很少有人知道,没进去、只是在外边转转的人,也会受影响。   她们会患上一种怪病,跟人类的白化病人类似,头发、皮肤、甚至是瞳孔,都会变成雪白色。   普通族人没机会见到她们,凡是去过禁区的人,回来的时候有专人去接,半路上就把人弄走了。   这些人没有真正进过禁区,却染上怪病,需要终身隔离。   我也是当上指挥官之后,才知道这个秘密,据说开始的时候还好,这些人自认倒霉,有的在特殊医院中被囚到死。   可什么时候都有例外,时间一长,活着的‘白’不愿被困,她们逃出医院,认为自己明明是为族群出力,却被族人抛弃,心怀怨恨,于是展开报复。   她们报复的方式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得了灰指甲、一个传染俩’。   她们从禁区带回的怪病,仅具有不强的传染性,只能传染极少数人,若按数量算,还没有一天中去社区医院瞧上呼吸道感染的人多。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次失败的报复行动,‘白’很快放弃了这招。   可她们的怪病,为她们换来了新的报复方法,她们偷走了封存在危险物品管理局内的减寿果种子。   这种果子不是用来吃的,它只要砸到人身上,就像人参果掉在地上,转眼便会消失。   但效果刚好和人参果相反,被它砸中的人,会立刻随机减少一定数量的寿命。   砸一个,减寿两年;砸两个,减寿五年……   本来这果子无人可以触碰,这么说吧,谁拿谁减寿,带手套也没用。   最初发现它的族人,既想保留它制成武器,又不敢轻易让人接触,所以才会将其封存。   而‘白’患了怪病,竟然意外获得可以直接触碰减寿果的能力,她们本想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不成想有意外之收获,减寿果对她们没有作用,她们却可以随意用它杀人。   闹得最厉害的那次,我在边疆喝风呢,有人出面镇住了她们,差点把她们全灭了,最后只有一小队‘白’逃脱,从此不知所踪。   白云不提,我真没想起这些陈年旧事,当时听说逃走的一小队人全都身受重伤,即使逃了,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大家默认,她们已经死了,而且就算那时候不死,她们中没有一个是长寿体质,就算是寿终正寝,也该去世几千年了。   正因为这样,上次碧石说族中出了猎杀者时,我才没往她们身上想。   我叮嘱白云,一定要保持混在人堆儿里,别给身边腾出太多空间,减寿果对普通人类没有作用,砸到他们身上没事儿,躲在人群里,正好用他们挡挡。   白云回复说她晓得,她们正在舞池里混着,身边全是人。   回复下边附赠一张现场照片,但明显不是她拍的,因为她正低着头举着手机打字,她左右是小红和向阳,工具人在外圈儿,周围的人群看得出正舞得起劲,她们这一小撮和别人泾渭分明,她低头看手机、小红和向阳一个捧着本书在看。   小红看的是《艾灸入门基础》,向阳看的是《阳台蔬菜种植案例》,几个工具人面无表情,像保镖似的护着她们仨。   那么问题来了,她们全都在镜头里各忙各的,照片谁拍的?   我问完,白云立即回复说,是旁边的人给拍的,她把人家手机抢来,图片传她手机里,然后把人家原版的给删了。   我估计人家就是觉得新鲜,没见过到夜店站舞池中央在那看养生、种菜小知识的,想拍下来发个朋友圈儿。   看到她们安全就好,我交待一句小心,便收起手机,杨老板此时朝这边走过来,脸上带笑,手里提着一壶茶。   茶是白送的,他过来的意思,就是想和我聊聊天,用他的话说,他开茶馆有些年头了,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听过的奇谈怪论也不少,但从来没听过有我们这行。   他倒不是质疑我的身份,只是好奇而已,我说既然是保密部门,自然不能让外界知道。   他答应,不会问涉及单位名称或保密内容,只让我捡有意思的事,给他讲讲,可以隐去地名、人名。   他是真爱听这些,否则哪会管年轻人的闲事,帮人找了‘师傅’不说,还亲自跟去年轻人家看着。   我现在是为保密部门工作,泄密的事当然不能干,但以前盗墓贼给我讲过不少故事,很多年代久远的,如今已不可考,说了也没啥影响。   此时离午夜还有两个多小时,杨老板说他的茶馆刚好是10点关门,听说我是在等年轻人的消息,便在10点的时候让伙计下班,店打了烊,但他人没走,仍陪着我在大厅聊天。   大厅的灯关了三分之二,就我们这桌上头的灯亮着,杨老板喜欢听奇事,我略掉那些吓人的、血腥的,捡了两桩怪事讲给他听。   茶馆本就是闲聊天的地方,他听过的怪事不在少数,但我讲的,是千年前、发生在一个古老部落中的故事。   这个部落早就没了,一点记录和传说都没留下,所以现在查,肯定查不到。   杨老板听得认真,讲完故事又跟我聊,天南海北,他知道的事儿真不少,我是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瞧着快到时间了,我叫他赶紧回家休息,我到小区门口坐会儿。   只要过了1点年轻人没打电话,那就是没事了。   杨老板关灯走人,我去了小区大门口,在路边的道石上坐了一个钟头,眼瞅着手表的指针划过1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掏出手机一看,来电号码不是年轻人的,是单位那边,我连忙接起来。   电话另一端是亲妈粉一号,她告诉我‘陷阱’那边有动静了。   储藏柜捉到了东西,单位那边有人值守,他们会处理,我可以明天再去看。   我正好要去地铁站,就跟她说我明天早上再过去。   打车过去的路上,又有人打电话给我,我一看来电号码,心中有些意外。   “喂,唐宝儿?”   “老妈,我在那个地铁站门口等你哪,快点来。”唐正常的声音,听上去又‘成熟’了一点。   “你一个人出来的?”   “对啊,有重要的事跟你说,快来。”   正常情况下,保护她的同事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后半夜跑出来,准是出事儿了。   好在我离地铁站已经不远,没过五分钟就到了,下了车就见十四五岁模样的唐正常蹲在地铁站门口。   “唐小姐知道你自己跑出来吗?”我劈头就问。   “她今天晚上加班,不知道啊,不然我出得来嘛。”唐正常个头蹿高不少,穿着T恤衫、牛仔裤,脸上的婴儿肥消失了大半。   “那你保姆呢?”   “睡着啦,我给她的夜宵里加了料。”   “你要作什么妖?”   “怎么是作妖呢?长官,属下有重要情报向您汇报。”   “SAY!”   “那天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这隧道底下,有股很难形容的力量,这两天我找理由说要逛街,拉着保姆大姐坐这趟地铁,从那过了好几遍,你猜怎么着?”   “不猜,快SAY。”   “那股力量没了,就今晚,大概11点多,末车前!”   如果她说的力量,是指杨新立,那力量消失的时间对不上,杨立新是昨天凌晨自爆的,唐正常说的时间,是几个小时前。   我突然想到了杨立新提过的‘神奇竖井’,也许唐正常说的,是那口井中隐藏的力量,不然怎么能保尸身不腐呢?   “这点事,你打电话说不就行了?”我狐疑地盯着她。   “不行,我必须亲自来,人生苦短,总在家待着多没劲儿。”   “得,来都来了,等着明天你母亲把你头打掉吧。”   “不慌,我和老妈在一块儿,她放心。”   “呵,然而你挨揍的罪名是:药倒保姆,私自逃家。”   “我很快就长到十八岁了。”   “现在还没。”   “那也不怕,我扛揍。”   唉……我替唐小姐叹息,摊上这么个女儿,小棉袄是不可能了,活脱一麻袋片儿,漏风不说、还得时刻提心吊胆,担心它走光。   这个时间了,送她回去我的活不用干了,让她自己回家,那是万万不能的,只好带着她开工。   我联系地铁站的工作人员,麻烦人家给我们开门,下到隧道里,唐正常拍拍我:“消失得好彻底,一点感觉都没了。”   “你确定是11点多消失的?”   “确定,保姆大姐10点多点吃的夜宵,我等她睡熟了出的门,我坐的是末班车前面的那趟车,当时那种感觉还在,我坐了几站,下车往回坐,感觉就没了。”   “还有别的情况吗?”   “别的情况?哦,我往回坐的时候,车上有个特别奇怪的乘客。”   “乘客?怎么奇怪?”   “其实也不算怪吧,就是一个大叔,背着个姐姐。”   “这哪里奇怪了?”   “觉得怪,说不清。”   我看问不出什么了,便掏出钥匙,打开岔路口的门,轻车熟路地领着唐正常下到天然洞穴里。   一进那间小石室,我立刻感觉出不对来了,上次来时这里的空气是流通的,石门缝隙里有风吹出来,这回石室中没有一丝风。   “老妈,咱们是在地铁站的厕所下边吗?”唐正常捏着鼻子走进来。   “不,是之前装神弄鬼那人的冰箱。”   “哈?他吃X还得保鲜啊?”   “吃什么X,他喝活人的血。”   “天哪,居然喝血,好可怕~”   “戏过了,沙漠小阎王。”这个外号是回来之后黄载江和汪乐他们提到那段日子时,后给她取的。   说是对于沙漠里的小动物来说,唐正常就是阎王的存在,让它们三更死、活不到五更天。   “练邪术,害人害己。”我走到石门前,捏起上面挂的锁头看了看。   “哇,这锁好精密的样子,老妈你会解吗?”   “会啊。”不管多精密的锁,它的材质都是不经业火烧的……   锁头在业火下化为灰烬,唐正常拍了拍手:“老妈厉害,这么精密的锁也能解开。”   “我怀疑你在吹黑色彩虹屁。”我拉开石门,里面空间不大,脚下有一个方方正正井口,但井口上方,却没有杨新立说的尸体。 第376章 吊着的没了   假如杨新立没有说谎,那昨天我来救人的时候,石门后边还吊着一具女尸呢。   可惜,只差一天,女尸就不见了。   唐正常挤到我身边,往井下边张望:“老妈,你说这下面,有没有贞子啊?”   “最好是有。”否则我白跑一趟,杨新立交待的那些受害者,若是能找到尸骨,哪怕是一节骨头,那也算是遗体。   我用合金管卡在门两边,系上绳子要下井,唐正常要跟我一起下去,我没反对,把她自己留上面我更不放心,还是搁到眼皮子底下看着的好。   唐正常跟着我下了井,从井壁的用料来看,年头可是相当久了,绝对不是现代的产物。   但上面的地铁岔路是现代人修建的,从石门竖井到岔路口那,还隔着一段距离,而且竖井的位置更深,按说不该是施工过程中无意挖通的。   而且即使是无意中挖到了古井,直接填上或封死就完事儿了,干嘛要修一条路,通向这里呢?   是为了藏物资?毕竟那个年代时局紧张,有个隐蔽的地方藏东西正好。   不过往下滑的过程中,我发现井壁上有刻字,唐正常边往下滑边说:“老妈,你听说过锁龙井的故事吗?特别有名的都市传说。”   “听过。”都混进黄载江和汪乐的群里了,我还能没听过锁龙井的故事?凡是关于这座城市的怪谈传说,他们俩全写成了故事,上传到群文件里了。   “你说,这儿……有没有可能就是锁龙井?”小丫头眼睛锃亮,一脸的兴奋。   “没可能。”我果断掐灭她的幻想。   “怎么没可能,锁龙井只有传说的位置,谁也没证实啊,有可能城市中的任何一个地方。”   “锁龙井的传说讲的是什么年代的事?”   “明朝?”   “这口井,年头儿可比明朝早太多了。”   “是嘛,老妈,这井是什么年代修的呀?”   “别的不知道,这石头上刻的字,是金字,这种文字应用的年代,上至商代早期、下至秦灭六国。”   “啊?”   “你算算,使用年代跨度虽然长,但即便取个尾巴,也比明朝早多了吧。”   “老妈对人类文化的了解也太多了吧。”   “不多,要看哪一类,这是我——嗯?你这什么口气?我就是人类。”   “是是是,您是类人,不不、人类,如假包换。”   唐正常露出奸臣狗腿笑,这时,我们已经滑到井底,双脚落到了实地上。   唐正常拿出手机当手电筒用,我下到底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地面,寻找遇害者的骨头,然而地面全是碎石,并没有骨头。   从上面的井口抛尸下来,尸骨不可能摔到太远的地方,除非有东西把尸体拖走了。   下面确实没有臭味,没有尸体腐烂的味道,也没见受害者的衣物。   而且下面的空间大到超乎我的想象,我们下来的竖井,只是皮球的充气口,从充气口钻进来,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球型空间,不过竖井开在横轴边缘,缩减了我们下来的距离。   “老妈,你看,那是什么?”唐正常下来的第一件事不是看地,而是看上面,于是她发现了半空中悬着的东西。   那是许多条锁链组成的囚笼,我看动画片里,锁龙都是把龙捆柱子上,但这底下没有柱子,况且竖井修建的年代跟锁龙井传说的年代不符,所以我这些铁链未必是锁龙的。   如果锁龙,那龙也忒小了吧……   铁链倒是挺粗,快赶上饭碗口那么粗了,但它组成的囚笼空间很小,莫说是龙,就是只黑熊钻进去,都能束身成功,身材窈窕不是梦。   总不会有人捆一只龙蛋吧?何至于此啊?   “老妈,我上去看看!”唐正常不等我答应就抬腿跑过去,跳上最底下的一道锁链,动作灵巧得像只惯会偷鸡蛋的小老鼠。   “你当心点。”我并不怕她掉下来,毕竟是刚出生就能在沙漠捕猎的小阎王,我是担心上面的危险还在,有时候眼睛看不见的东西更加危险。   我走到铁链下边,看清材质后,更加确定之前的推断,这地方修建的年代应该比明朝更早,因为这些链子不是铁的,而是青铜。   青铜器虽然哪个年代都有,可到了汉代,铁器和漆器取代了它,不管怎么说,和明朝的时间差着挺远。   若非要说这是锁龙井,那明朝人为什么要在井壁上刻金字,又用青铜做链来锁龙?可以,但是没必要。   “老妈,你快上来瞧瞧,上面有字。”唐正常爬到‘囚室’处,用手机照着链子,似是有所发现。   青铜链表面虽已锈蚀斑斑,但仍然很结实,我快速爬上去,唐正常给我让出空间,她退到下面一层铜链上。   ‘困室’周围的铜链上确实有字,也是金文,会写人类的文字,那十有八九就是人类。   即是说这地方根本不是什么锁龙井,它是锁人井。   这得犯多大错误,才能‘享受’殿堂级别的囚室?   我拿出自己的手机,把上面的文字全拍了下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关系,等我拍完,铜链上的字便消散了。   不仅如此,铜链也在快速地老化,我催促唐正常赶紧下去,这地方古古怪怪,别回头把她摔个半残,就算能断肢再续,这个责任我也负不起。   唐正常这回很听话,迅速退下铜链,我比她稍慢些,脚下踩中的一根铜链突然断开,好在距离地面已经不高,我直接跳到地面上。   “这地方在加速老化。”我说着,拉住唐正常往回走,“赶紧上去,别一会儿塌了。”   空洞不会塌,但竖井会,我们往上爬的时候,果然看到井壁的石头已经变成了曲奇饼干的状态,幸好下来的时候我已经拍过照了。   这样看来它们的变化和灯光无关,杨新立说井下有东西,能让尸体不腐,如果那东西能让尸体不腐,说不定也能让铜链、石头不腐。   唐正常说的隧道里的能量,应该就是杨新立说的那东西,因为它的消失,竖井和下面的铜链全都加速腐化,可即便如此,也解释不了竖井上吊着的尸体为什么失踪。   它就算是烂,那也是现在开始烂,再烂,头发、衣服、骨头渣总能剩下一些吧。   回到地铁隧道里,我把另外两个岔路口也检查了一遍,没发现类似的古建筑,另外两条岔路里面,就是单纯的仓库。   杨新立制作人皮偶的地方,应该不在地铁隧道里,但他没交待‘工作室’的位置。   根据我查到的资料,他自从在地铁事故中失踪,就再没出现在亲朋友好友的视线中,也没和任何人联系过。   他的身份证、银行卡、手机支付软件,都没有使用记录。   我让吴键盘替我查了那几个受害者的信息,我想知道他们的手机号、身份证、银行卡在他们失踪之后,有没有使用过。   杨新立自己的身份不能用,但他总要吃喝生存,而有些事必须用到证件,所以他很可能会使用受害者的证件替他办事。   可惜的是受害者多,他提过的那几个人名,不过是众多受害者中的一小撮,每年失踪人口案那么多,还有没人管没人报案的,没有遗骸做DNA对比,想一一将他们查出来,怕是不太可能。   杨新立做的人皮偶,在他死后全跟他一样化为灰烬,一点渣都没剩下。   那些失败品丢入竖井,也没了踪迹,最后连被盗女病人的遗体都没了。   我在天亮前将唐正常送回家,给她母亲大人发了信息,我是不会替她遮掩过去的,把唐小姐气极了,再告我诱拐未成年儿童。   唐正常表现得很是无所谓,她说反正用不了两天,她就成年了,天大地大、任她翱翔。   我不想打击她,但还是提醒她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像我这样的千年老踪跑出来,尚且为五斗米折腰,她再能耐,没文凭、没经验,离开唐小姐,她能赚钱养活自己吗?   小丫头时值叛逆期,我说一句她顶一句,听了我的灵魂拷问,她仍旧满不在乎地说:“你不也没文凭、没经验,女人哪,最关键是能遇到个好男人,比如陈教授。你放心,我到时也找个能拉我入伙、包吃包住的好男人。”   “还拉你入伙,干什么?抢银行啊?抢银行也包吃包住,而且吃的是皇粮,我警告你啊小丫头,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坏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好人。”   “知道啦,我是大大滴良民,嗯?你刚刚那句话好像哪里不对。”   “什么不对,乖乖在家学习,不许再偷跑出门,保姆是保护你的,你不能再药倒她,听到没?”   “遵命,娘亲。”   唐正常这丫头,越长越可爱,又是个小戏精,如果能顺利长大,将来可以考虑做个演员。   从唐小姐的住处出来,我回头看看她家阳台,唐正常站在阳台上,正朝我挥手道别。   当着她的面,我坚定地打击她的‘消极情绪’,可我心里清楚,照她这个生长速度,人如昙花不是一句笑谈。   这事不用我说,唐小姐就拜托过陈清寒,希望让他找找专家,想办法拖延唐正常的生长速度,陈清寒替她联系了几位研究人类特殊‘现象’的专家,可他们要么听都没听过这种情况,要么就是见过,却束手无策。   我听说过人类中有一种病叫早衰症,这种病使病人的身体衰老速度较正常人快五至十倍,患病儿童最多只能活到二十岁。   唐正常的生长速度,比他们更快,不过她的身体毕竟和人类不同,她也不是得了病,即便陈清寒找到了合适的专家,研究也需要时间,只怕是她的生长速度,会远远快过研究速度。   唐小姐自然知道希望渺茫,现在只想尽可能地对唐正常好,所以连续在单位加班,准备空出一个较长的假期,带着唐正常四处玩玩,出门旅行。   唐正常已经有我的力量在身,说明我的力量阻止不了她生长,在这件事上,我也无能为力。   从唐小姐家出来,我搭第一班地铁打算回家,结果在车上接到了派处所的电话,让我去领人。   去的路上我心里一个劲儿打鼓,警察说她们在夜店外边遇上伙流氓,双方动了手,流氓打电话报了警,现在流氓在医院躺着,她们几个被扣下了。   警察调了夜店门口的监控,确实是流氓动手在先,而且他们身上带着刀,其中一个人身上还有枪,不过他们挺自信,开始只用棍子和铁管往她们身上招呼,她们被揍了好几下才还手。   后面流氓见形势不妙,便动了刀子,甚至拿枪威胁,结果刀枪都让她们给打掉了。   我不担心别的,只担心她们下手太重,把流氓打成植物人或者终生残废,打死的话就更糟了,得找个律师咨询下,这种情况用不用我们赔钱?   到了派处所,找到负责这事的人,一打听我才松了口气,她们几个没被拘留,就是勇斗歹徒的时候把旁边一家超市的玻璃门给砸烂了,超市老板要求赔偿。   人家要三千块,白云觉得这是笔额外‘巨款’,得请示我,谁让我说了呢,她们出逃产生的费用我报销!   负责管她们这事的小警官挺年轻,还爱笑,一笑就露出一颗小虎牙,一点不符合人/民/警/察在我心目中庄严肃穆的光辉形象。   唯独那颗小虎牙,有点像黑猫警长,我这儿正因为要赔钱心痛、肝痛、全身痛,他就盯着我笑,气得我想把他牙给拔了。   超市老板也在,是个微胖的中年大嫂,她听说我是白云她们的老板,立刻开启了诉苦模式,说她们打架凶、不仅砸坏了超市的玻璃门,还有外面的什么架子,自动车也倒了,都嗑掉漆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她心地好,旁的东西就不用赔了,把玻璃门钱给了就成。   向阳扯扯我,说那玻璃门根本不值三千,一千块就能换,早餐店的门前几天坏了,她找人换过。 第377章 围观   超市老板听到向阳的话,立马掰着手指数起她们打坏的东西,我抬手打断她,让她白纸黑字写个字据,这三千块我赔了。   我抱着最坏打算来的,现在只是赔块玻璃,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犯不着为这事和超市老板掰扯,赶紧把人带走才是正事。   虽说白云她们有正规身份,但小红是机器人、那几个工具人也都不太正常的样子,被警察同志看出破绽又要惹来一堆麻烦。   当着小虎牙的面儿,我和超市老板立下字据,我立刻手机转账,然后领着白云她们出了派出所。   来到大街上,我左右看看,没发现可疑目标,方才问白云到底怎么回事。   我让她们去蹦迪,她们却蹦进了警局,她们每个人的身份都不能深入调查,身份信息、证件虽然是真的,但没有过去,在哪出生、在哪上学,同学是谁,谁能证明,这些东西没办法伪造。   毕竟不是冒用他人身份,来个冒名顶替,那样至少有人能证明某人在某时曾在某处生活过。   为她们这点事,我还不想麻烦队长出面,我倒不是气她们打了流氓,我气的是她们把流氓打进了医院,一旦事情闹大,就算我们这边有理,那也是麻烦事儿。   白云看出我脸色不好,便解释道:“您放心,他们都是皮外伤,绝对不会落下后遗症或残疾,伤不及骨、只是痛而已。”   “你们呢?他们的事小,你们的事大,有谁受了伤被人发现的?”我最怕的是她们被送去普通医院做检查,在场的没一个真正的人类,特别是小红,让人知道她刀枪不入那还得了?   “挨那几棍的是工具人,没打着要害部位、背后只有淤痕,不需要去医院。”白云冷静解释道。   “你呀。”我叹了口气,“行,这事翻篇了。”   原本就是流氓的错,他们在夜店就对霸占舞池的白云不爽,主要流氓老大上前调戏还遭了无视,于是叫来兄弟想等她们出了店门给点教训。   不成想‘文调’被无视、‘武调’被狠揍,这群流氓急了眼,想下死手,然后就进医院了。   这过程是虎牙小警官讲给我的,他讲的时候始终面带微笑,我们走的时候,他还送出来了,问我的早餐店要不要见义勇为的锦旗。   我满脸假笑,谢绝了他的好意,早餐店挂锦旗,让网友知道他们的二次元包子萌娘把流氓打得哭爹喊娘,那身娇体柔的人设岂不是崩塌了?   今天早餐店歇业,白云她们不用上班,我领她们去快餐厅吃早饭。   其她人好说,向阳是需要吃喝的,小红主动请缨,说她可以回早餐店去盯着,她的小店已经收拾完了,只等手续办下来,如果‘白’有什么行动,应该还会派人去早餐店,小店就在早餐店对面,正好方便她盯着。   我给她们一个买了份套餐,快餐店的生意很好,大厅内几乎坐满了人。   白云她们吃得快,就是象征性装个样子,跟吞没啥两样。   快餐店人多,不方便说话,白云吃完就拿出手机,用微信跟我聊天。   她说想去找以前的关系,探探她们的口风,假如猎杀同族的真是‘白’,她老上司那边应该也能知道点风吹草动。   但我不放心,她重新出现,等于是将自己暴露了,也许她的老上司正愁没处找她人呢。   “先等等,看她们下一步有什么动作,未必就先对咱们动手。”打了一行字给她发回去。   碧石跟我说猎杀者专挑落单的族人下手,到目前为止遇害的同族都是一个人生活的。   我估计‘白’昨天来就是采点,看看白云身边有没有别的族人。   要了解她的人际关系,可不是看一眼就能掌握的,所以她们肯定还会来。   小红不是我们族人,由她去店里盯着最合适,我让白云领着工具人随便出去逛一天,去商场、超市这种人多的地方。   商量好,小红就回店里去了,白云领着工具人去坐地铁,她们先打算去市中心的景区,那里每天从早到晚都有络绎不绝的游客。   我还要上班,约莫叶赛妮亚到档案库了,我给她发去一条短信,跟她说一声我今天要去鉴定科。   早高峰的地铁,没个钢筋铁骨都能被挤骨折,好不容易忍到站,下车赶紧转公交,公交等了三趟才挤上去,就这其他乘客还抱怨我能挤。   我心说小样儿,姐这已经收着劲儿了,否则车上能有活人?   坚持到单位,我如释重负,看来以后得弄辆自行车骑骑,早晚高峰期,也就骑自行车、或小电动方便。   鉴定科的同事正等我,我走到单位门口时,她正好给我来电话,我没接给挂了,小跑几步上了楼,她在鉴定科门口等着我。   “快来,今天有高人,姐带你围观吃瓜。”自称是姐的女人,今年36岁,是鉴定科第一组的组长,也是我的亲妈粉之一。   她保养得宜,而且性格特别开朗,活得潇洒,光看她的外表,根本猜不到她的真实年龄,说她27、8岁没人会怀疑。   “珊姐,我是这次任务的调查员唉,好像没办法围观。”包子曾跟我说过,女人间的友谊,有一顿饭就够,如果不够,就外加一次八卦长谈。   自从上次我们吃过一次午饭,本该尊称一声曾组长的人,就变成了珊姐。   曾珊踩着高跟鞋,走上来一把挽住我的胳膊,拖着我往鉴定科里边走。   鉴定科里边内有乾坤,分为好几个组,反正进门一个方厅,有接待台,往里进入走廊,两侧还有很多房间。   墙角的绿植、墙上有标语,这地方看着跟普通的办公区一样,只是他们鉴定的物品,件件都不普通。   曾珊把我带进挂有‘观察室’牌子的房间,这个房间的门窗都是双层,最外层的是普通门窗,里面有一层特殊金属材质的厚板子,把这层金属板落下来,观察室就成了全封闭的密室。   也可以说是囚室,曾珊跟我说,这层金属板是能活动的,房间的四面墙壁、地板和天花板,还有不能活动的,应该说整个房间就是一个金属板房,只是留了门窗可以打开。   她说同事们都叫这‘笼子’,它的结构和原理确实和捕鼠笼类似。   我和曾珊进去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站着一群人了,难怪她着急催我,原来是因为来晚了没有最佳围观位置。   人群围成一个圈儿,把当中的人和物都挡住了,围观的人都穿着白大褂,还有的穿着防尘服、隔离服,看得出是鉴定科内部的员工。   人群中央有一个人正在说话,但他不是对着围观的人说,而是像外科医生手术似的,一样一样要着工具。   他点名的工具,我字能听懂,却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围观的人不说话,曾珊也没说话,她拿出手机,在信息编辑界面打字,然后给我看。   他们自动自觉保持安静,显然是全都认识当中的那个人。   我垫起脚,仰头向中央的容器张望,那容器约有两米高,但上边是空的,他们围观的东西应该在容器的下面。   我抻着脖子看了看,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在动,它好像不愿意往上走,像鱼往水底沉一样,它动几下就往容器下面沉。   出现在年轻人家的黑影我见过,貌似就是这么个东西。   人群当中的那位,肯定是曾珊说的高人了,我也跟着他们乖乖在旁听着,看高人如何鉴定容器内的东西。   常言说如行如隔山,其实我听也听不懂,只等一个结果。   其他人听得入神,我却渐渐开始走神,陈清寒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碧石也没了消息,她是带禾苏一起走的,连同族内的医生也都去了,如此大的阵仗,肯定是要搞大事情。   我这两天得空就刷新闻,国内国外,全球新闻都不放过,想着或许她捅出什么大篓子,我能得着信儿。   我神游半天,被人群围在当中的高人终于停下手中的工作,他提出了什么要求,其他人明显很犹豫,曾珊更是拨开人群走到高人面前,当面拒绝了他的提议。   我趁着人群分开的功夫,跟着挤到前面,就我穿的和他们不一样,自然引来注目礼,不过他们显然更想吃高人的瓜,视线只停留在我身上一秒便移开了。   从他们的表情来看,曾珊当面拒绝高人提议的行为,应该算是壮举,那位高人没我想的老,也就四十出头,清瘦的身材,文质彬彬的气质,而且很少见的,没戴眼镜。   这人明明长得不凶、气场也不强,说话温温吞吞的,但周围的人好像都不敢违拗他的意思。   曾珊则不同,她说是来吃瓜,还真就是来吃瓜的,她面对高人时,态度不卑不亢,甚至我觉得她的气场比高人强上许多。   她说这种未知能量具有攻击性,虽然没有暴力伤害过人类,但它长时间附在人身上,仍然可以对人的健康造成负面影响。   高人刚刚说想打开容器,直接取样,曾珊这是不同意他的做法,认为太过冒险,是不安全的。   高人却坚持,他认为这种能量只具有传递信息的作用,并非鬼怪或异形生物,根本无须太过担心。   曾珊虽然是鉴定一组的组长,可高人的权限明显在她之上,她的反对无效,高人似乎是被她的阻拦行为惹恼了,说就算你们科长来了,也会相信我的判断。   我默默退到门边,甭管科长信不信,反正我各信一半,退到门边一会儿发生危险,好逃跑啊。   曾珊回头寻找我,这时候人群散开,不再包围得那么紧了,人与人之间留有空隙,她一回头就见我站在门边。   “小冷,你过来,万一待会儿出了岔子,你帮个忙,保护一下大家的安全。”曾珊点名叫我,我只好走过去。   她挺了挺胸,向周围的人介绍道:“这是咱外勤的同事,陈清寒的搭档。”   刚才那些扫到我身上的视线只是好奇,眼下经她这么一介绍,全都变成了惊奇。   也是,陈清寒他们都认识,樱花女神那次,我作为传说中的‘正牌女友’,只以文字形式出场过,同事中的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我长什么样。   而见过我的人,提到我和陈清寒,常说我们俩有‘夫妻相’。   我自己比对过好几回,一点没看出来,只能说磕CP的人,眼睛都自带奇怪的滤镜。   “根本不需要。”高人看看我,不悦道。   “以防万一而已。”曾珊不肯再退让。   “咳,我说,要不让大家出去一下?”既然担心众人的安全,为啥还要一群人聚在这屋里,到走廊上去等结果就好了嘛。   “这是难得的机会,我们可不能走。”人群中一个声音说道。   “孙老师百忙中抽空过来,这次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另一个声音接着说。   “哦,那行吧。”他们冒死学习的精神打动了我,我走到容器旁边,看了眼里面的黑影。   它看着有手有脚,其实形状很模糊,也说不上有头没头,反正模样挺怪。   它绝不是烟雾,又不像一般的影子是扁平的,容器连着一个大机器,上面有许多指示灯闪来闪去,机器上有四个电脑屏,上面显示着一串一串的代码和数据,我是一点看不懂。   我不知道为啥‘孙老师’要打开容器前,要先给里面降温,他想把那黑影冻住?   不过这招好像有用,本来那黑影躁动不安,四处乱拱,温度降下来以后,渐渐就不动了。   等它完全不动之后,容器的透明罩缓缓打开,孙老师的助手拿着采样用的吸管,想吸一点黑影的样本。   不成想本来已经不动的黑影,突然冲出来,离它最近的是孙老师的助手,但黑影绕过他,撞上了助手身后的孙老师,这一撞,黑影就消失了,在场的人眼睁睁看着那黑影消失,而孙老师的脸透着一股黑气。   面色发黑的孙老师,瞪着眼朝门口跑,其他人没一个敢拦他。 第378章 高人演砸了   而孙老师手里,正攥着那台收音机,曾珊眼疾手快,她先按下了金属门按钮,观察室的大门落下,孙老师差点撞到鼻子,他及时刹住脚步,屋子里的人刷的一下散开,全贴到两侧墙边。   让出房间中央一片空地,然后他们的视线齐齐看向我,我垫步跳上前,没有攻击孙老师,身子向前一弯,矮身抢下他手里的收音机。   黑影跟着收音机,这是它一直想得到的东西,我快速抢下收音机,黑影反应过来,控制着孙老师的手抓住我的胳膊。   按他现在的手劲儿,莫说是女人,就是一身肌肉的壮男,怕是也拉扯不过他。   我一个用力,带着孙老师向前走了两步,他发现扯不住我,又伸另一只手过来。   我没必要和他拼力量,那样只会让孙老师受伤,他的身体在黑影支配下才拥有超乎寻常的力量,一旦黑影离开他,过载的筋骨怕是要出问题。   将收音机被我左手倒右手,然后向容器的位置一抛,精准‘进篮’,机器旁边的曾珊啪地按下开关,容器的透明罩合上,只留一个小口。   人手是伸不进去的,黑影要想拿到收音机,只能离开孙老师的身体,像昨天半夜一样,以黑影的形态钻进去。   可它没有这样做,而是发狂般挥舞着胳膊见人就扑。   “给它开门。”我对曾珊喊了声。   曾珊马上打开透明罩,孙老师眼瞅着就扎到人堆里去了,我过去一把揽住孙老师的腰,他胳膊腿再有力,够不到我也没用。   他的四肢向后攻击,只能是用手肘和脚后跟,但准头不怎么好,往后拐十下,能有两下打到我就不错了。   我向后弯腰,等于是把他的身体拱了起来,这是一个反向背人的动作,挨他两下拐,对我造不成实质伤害,我快步走到容器跟前,大家都以为我要把孙老师连同黑影一起塞进去,因此周围响起一声声的惊叹,容器的透明罩就算全打开,也塞不进去一个人。   更何况是一个四肢乱动,张牙舞爪的人,我一手揽着孙老师,另一只胳膊往上高抬,袖子瞬间变短,袖口里的手链露了出来。   我用手链砸向孙老师的头,啪的一声,黑影被手链砸出了孙老师的身体,向前一冲,刚好钻进了容器口,曾珊立刻关闭透明罩,将黑影重新关住。   孙老师身体一软,我刚好松手,他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整个人看起来浑浑噩噩,神志已然不太清醒的样子,曾珊利用容器底座上的机关,把里面的收音机给取了出来,黑暗瞬间狂燥,猛撞容器罩。   曾珊将收音机随手递给我,说:“走吧,存放室。”   她和我都没理地上的孙老师,倒是周围的其他工作人员呼啦一下围上去,把他给扶了起来,簇拥着他去了医院。   来到走廊上,我问曾珊:“收音机为什么单放一个地方?”   曾珊说:“它是饵,用完还和那东西放一起,不怕它们生成新的威胁?”   曾珊的说法不无道理,黑影就想找这台收音机,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万一像我和业火一样呢,结合到一块儿,可是超级武器。   曾珊认为在没研究清那黑影的真实实力前,不能让它继续接触这台收音机。   事关生死,从她的角度来看,保证人类的生命安全,自然重于保证黑影的……影权。   我拿着收音机跟曾珊往存放室走,聊着聊着,忽然感觉耳朵里有电流声,就像收音机调台时的那种声音。   我看看手里拿着的收音机,曾珊注意到我的小动手,问我看什么呢。   “没什么,那位孙老师说,黑影是传递信息的?”   “孙远这个人,天赋极高,从小被捧大的,所以人有点骄傲,不过他的专业判断,绝对可信。”   “他还说黑影无害呢。”   “可能无害是常态,刚刚那种情况是特殊状态吧,比如说兔子急了会咬人,正常情况下,兔子是很温顺的动物。”   黑影跟着年轻人有几天了,除了每晚带着年轻人到客厅敲地板,别的事确实没做过,也没攻击过谁。   刚才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发疯,想到这,我耳朵里的电流声,突然增强,在刺啦刺啦的噪音中,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进了存放室,我把收音机按曾珊的指示,放进一个金属柜,这柜子表面看着像是保险柜,但曾珊说这个房间中的每一个柜子都是特制的,能防住的可不仅仅是刀枪大锤。   高人进了医院,黑影的研究工作暂时恢复到观察阶段,曾珊说她很抱歉,本来她是想让我见识下行中高手如何鉴定未知事物,结果闹了场乌龙,最后还要我出手帮忙。   说完,她想起什么似地,忽然暧昧一笑:“那条手链,陈教授送你的吧,行啊,在这世上,也就你有这待遇。”   我想说手链是陈清寒借我的,可我刚张开嘴,曾珊就把我推出了鉴定科大门,根本没给我解释一下的机会,她就说要马上分析数据去,没空送我,有新发现会通知我。   特意回去申明一下手链的归属问题,显得太刻意了,好像我小题大做,想着下次有机会再说也一样,便下了楼。   8组的同事已经补完觉回来了,幽灵列车的任务基本已经完成,只剩下写报告的工作,最后还是得做个交接,于是我从单位出来,赶奔维修部。   吴键盘查过受害者的信息,能找到家属的只有三个,剩下没信息、没尸骨、没法查的,只能放弃了。   杨新立的自述中光说幽灵列车的‘上车’方法是老婆婆教的,却并没有交待究竟是什么方法,要想找到幽灵列车,需要长期去蹲点。   或者,既然没人知道登上它的方法了,那又何必去找它,只要它的存在不伤及大众的人身安全,没必要非得清除掉。   至于我救出来的四个人,已经有明面上的单位出面向家属解释,只要昏迷的人醒来,确认下他们的记忆,也就没什么事了。   至于岔路下的铜链,我仔细将它们的细节写入报告,当时拍的照片也夹进报告里了,它们和幽灵列车不是一个事儿,想不想查,那就得看上头的意思了。   唯一令人头痛的就是失踪的女尸,我以为找到尸体能给她家人一个交待,结果尸体没了,凭杨新立的自述,还有地下石室的条件,一个必须依靠仪器和输液活着的植物人,在那种情况下是必死无疑的。   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是通知家属她的死讯。   吴键盘已经将女病人的信息传给我,我看过照片,今天到8组整理下文字材料,这个任务基本就完成了。   8组的同事睡了两天安稳觉,精神头补回来不少,但这两天里又有一个任务落到这边,我替他们接了,所以他们回来就得开工。   我到维修部的时候,果然只有组长在,其他人出去执行任务了。   我一进门,组长就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笑着说辛苦了辛苦了。   看他表情挺真情实感的,我也就很客气地回话,花了一个钟头整理好文件和报告,交给他过目,算是交接,他看完我就上传到部门领导秘书的邮箱里。   我们部门领导有好几个秘书,分工不同,这个是专门替领导检查报告的,有什么疏漏、错误、遗失,他会打回来,我们修改补齐再上交。   以前这活儿都是陈清寒做,现在陈清寒出门了,我只好自己来。   8组长看的时候替我检查了一遍,他知道我是第一次整理任务材料,之前的模板和注意事项都是他传给我的。   他正认真看着,我手机突然震了下,拿出来一看,是唐正常发给我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一幅画,简单的铅笔速描,画的是在车上,不,是在地铁上,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人。   她跟我说过,那天隧道里的力量消失时,她在车厢里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乘客。   我当时没在意,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人有什么奇怪的,爱秀的情侣经常这么干。   这些情侣不仅爱把狗骗到视频里杀、餐厅里杀、游乐场里杀,还有公园、车上,任何你能想到的地方,让单身汪们无处可躲,无辜枉死,简直无法无天。   但唐正常的这幅画,看得我眉头拧紧,暗呼不妙,画里的男人很正常,普通的地铁乘客,一手扶着栏杆、一手举着手机,怪的是他背后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在男人背后,跟他一起看手机,听着是挺正常,可她看手机的姿势绝对不正常,因为她的脸是倒的,她脖子枕着男人的肩,她大头朝下,后脑勺躺在男人左胸口上,这是个多么古怪而又高难度的动作。   要做这个动作,男人和女人必须是背对背的姿势才行,问题是从她的四肢关节方向判断,他们并非背对背,只是很平常的背法。   画中的男人,似乎没觉得女人这个姿势有什么别扭的,给我的感觉,他甚至很轻松,不像是身后背着一个人,因为他站得很直,手没扶着身后的女人,这不像是背人的姿势。   没错,与其说是背,不如说是这个女人挂在了男人背后,像一只背包。   等等!我将图片倒过来,仔细看了看女人的正脸,觉得她的样子有点眼熟。   我调出报告中,女病人的照片,对比之后,我眉头一场,心说就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如此好认?因为吴键盘找到的照片,是女病人没成植物人之前拍的,脸上胶原蛋白满满,没有一丝病容,而画中的女人也是这样,唐正常不是一般小孩儿,画的也不是儿童简笔画,她画的女人栩栩如生,特别写实,像从照片上扒下来的。   “汤组长,我好像找到女病人了。”我将手机举到8组长面前,同事间都叫他8组长,但当着本人的面,我还是叫他的姓。   “这……”8组长看看手机上的图片,又看看报告里的照片。   “是一个人吧。”   “她这姿势太奇怪了。”   “杨新立没必要在她的事上说谎,我认为,她确实是死了。”   “你是说?”   “这个她,是死人。”   “但是如果她死了,这是尸体,为什么这个男人,好像无知无觉?”   “这是我闺女画的,她当时在现场,她说其他乘客好像都没觉得这一男一女有什么奇怪的。”   8组长盯着图片看了两秒,似乎是在思考,“也许,其他人根本没看见男人背后的这个女人,只有你女儿看见了。”   他说完顿了下,表情有点僵,眼神不自然地瞟了我一眼,干咳一声:“你有女儿了?这么年轻,不像。”   我也是说完才意识到,单位里的大部分人不知道唐正常的事,但他们人人都知道我和陈清寒是一对儿。   自以为吃到大瓜的8组长,想装作无事发生,用一两句话将话题带过,这事儿我可得马上解释清楚,“认的干女儿,上次我们救回来的唐小姐,这是她女儿,认我当干妈。”   8组长一听,明显松了口气,直夸唐正常聪明,是个神童,素描画得非常棒,他儿子学了五年,还是画得一塌糊涂。   “不管她是死是活,我想她都会回家找她的父母,小冷,能不能麻烦你,再跑一趟?”8组长面露为难,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女病人也是幽灵列车案的受害者之一,找到她是调查员的分内工作。   “没问题,这任务是我接的,自然要有始有终。”   8组长一听,笑得看不见眼睛,连忙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箱子。   我盯着被8组长放到办公桌上的手提化妆箱,再看看8组长胡子拉碴的脸,还有那滚圆的肚子,难道每个糙汉的心中,都住着一个精致BOY?   8组长打开箱盖,上层放着彩妆会用到的各式化妆品,他直接拉开下层,里面装着各种小物件和小瓶子。   “这是出一些特殊任务的必备工具,除邪套装。”8组长笑着说,“这是使用手册。” 第379章 老档案库   8组长用手机微信给我传了一个文档,文档名是《和协工具使用手册》,我问他和协工具是什么意思,他说网络有限制的敏/感词,和协代替的就是敏/感词。   “那可多了,到底代替的是哪个词?”我继续追问。   “阿飘。”8组长幽幽说道,“这些是专门对付阿飘的工具,你看着手册,对照一下,认全了再出门。”   “汤组长,你用过这些?”我打开手机接收的文档,一边找对应的瓶瓶罐罐,一边问。   “没用过,我任职多年,从来没遇过阿飘,这些东西,算是老前辈们留下的……传统吧。”   “啊?都市怪谈多,你居然没遇过飘?”   “这有什么奇怪的,一般人遇到阿飘,会报警吗?”   “应该不会,会去找师傅。”比如茶馆的杨老板介绍的那位,再不然也是去庙里拜拜。   “所以呀,咱们接的任务,大多是性质恶劣、影响严重的凶案,就像你这次接的幽灵列车任务。”   幽灵列车案,也可以称为人皮偶案,或者人偶师案,受害人是不少,此案一旦被大众知晓,准得引起恐慌,估计到时候没人再敢坐地铁了。   而且这案子要素过多,我让吴键盘查过地铁岔路口下的山洞的来历,他居然没查到。   “看来,人果然比飘可怕,对了汤组长,你知道隧道岔路口下的山洞吗,我想看看关于它的资料。”   “那个年代没电脑,资料都是纸质的,你要查还不容易,你不就是档案库的管理员!”   “啊?可是档案库记录里没有啊。”   “别在电脑里查,找找老管理员手写的目录,我记得你们档案库有个屋子,专门存放没录进电脑的手写档案。”   “好,谢谢组长,我回去查,现在去女病人家,拜拜。”说着,我合上化妆箱的盖,跟8组长道别,提着箱子离开维修部。   8组长送我到门口,叮嘱我小心点,有任何问题给他打电话。   我按地址找到女病人家,她家在别墅区,正因为条件好,女病人成为植物人后,一直住在私人疗养院,病房是单间,还带单独的阳台落地窗,里面住院的病人少,环境好、安静,这就给杨新立偷病人提供了绝佳条件。   寻常医院整天人来人往,病房里总有家属在,护士医生也是一会儿一出现,给不同的病人换药,晚上也有家属陪护,再不然就是急救的、急诊的,在那样的环境偷病人可不容易。   别墅区保安看得严,小区监控也多,外墙上也有,我不能再翻墙了。   只好以‘警方’名字,让门卫联系住户,说想找病人家属谈谈。   保安联系业主,不过电话没人接,我只好先离开,其实吴键盘给我的家属信息里有女病人父母的电话,但我想到他们家看看,就直接过来了。   既然他们没在家,我就先回档案库,去查地下山洞的来历好了。   叶塞尼亚正等我呢,我一进门她就像花蝴蝶似的‘飞’过来,举着手机,让我快看,我成今日名人了。   我盯着视频看了几秒,“我…谁拍的啊?当时不都黄花鱼附体,溜边逃命呢吗,呵?真没注意,还有人偷拍!”   叶塞尼亚咯咯直乐,“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吃瓜故、二者皆可抛!”   我制服孙老师的视频被单位内的狗仔发到了群里,这可不妙,曾珊说了,孙老师是个骄傲的人,肯定爱面子,他的糗样被人发出来,可谓是颜面扫地,我虽然是救他,但他未必这么想,羞恼的同时怕是要连带着讨厌我了。   “孙老师不是人气挺高的嘛,那个词儿是什么来着……哦,德高望重,把他的视频发出来,他多没面子。”   “这次也是他托大,将那么多人置于危险中,肯定会有人整他喽。”   结果我成了今日名人,带动一波话题,这下全单位的人都知道陈清寒的‘未婚妻’长啥样了,且武力值爆表,又有陈清寒送的手链为证,准媳妇是板上钉钉没跑了。   叶塞尼亚口若悬河跟我一通转述,我要是纠正手链是陈清寒借给我的,可以预见,那将引出更多问题。   “这手链很贵重?”我奇怪她们怎么都把手链看成重点。   “你不知道?”叶塞尼亚看群聊看得津津有味。   “不知道。”我对陈清寒是十分信任的,他给的东西,准能用上,只要好使就成,其它的我没问。   “那是大师送他的宝物,世间只此一件,无比珍贵,听说那位大师无名无姓,是真正的…老神仙一样的人物,后来为了救很多人,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叶塞尼亚略带伤感地说。   所以这是无名大师在临终前交给陈清寒的遗物,也是礼物,叶塞尼亚说,当时陈清寒刚入行,得到大师的帮助关照颇多,两人亦师亦友,有时又像是父子。   向来独来独往的无名法师只愿意跟陈清寒聊天,而平时话不多的陈清寒,也只有和大师在一处时,总是化身为问题宝宝,问这问那。   可能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投缘?所以大师的死,对陈清寒打击一定很大,对他临终前所赠之物更是异常珍惜。   本来是放保险柜里当遗物保存,这回却拿出来给我戴,叶塞尼亚话到此处,坏笑道:“现在在陈教授心里呀,最重要的宝贝是你啦!”   接着她夸张地叹了口气:“唉…!陈教授心意已决,我等女友粉,看来彻底没希望了,不过这波狗粮真香,饱了!”   怪不得‘狗’总是死在奇奇怪怪的地方,这狗粮纯粹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   我不懂她的奇奇怪怪,到文件柜里翻找我要的‘精彩’……   按年份找到8组长说的手写目录,我回头问仍在聊八卦的叶塞尼亚,档案库里是不是有个房间,专门存放手写资料。   “有啊,不过没在咱们这,99年搬家,那个老房间没动,里面没啥有价值的东西,干脆就没搬过来。”   “哦,只拿了目录过来。”叶塞尼亚看到我手上拿着一本纸业淡黄的牛皮本子,马上补了句。   “我想查点资料,你有那个房间的钥匙吗?”   “还要什么钥匙啊,早没了,有锁的话直接撬开吧。”说着,她撕了张便签纸,刷刷写了个地址,递给我:“听说那废弃很久了,你小心点…”   “怎么?”   “别蹭一身灰,多带点纸巾。”   “害~”我还以为闹鬼呢,正想试试8组长借我的和协工具。   拿着叶赛妮亚给我的地址,我再次出门,路上拿手机下了单,在网上买了一辆……小三轮。   本来想买自行车,但一想有时候要拿个背包或带点东西,自行车不方便,便改了主意,买了辆老人代步小三轮,骑着能上早市买菜买米那种。   叶赛妮叶说99年之前,档案库和一个图书馆在一块,地面建筑是间图书馆,地下空间是我们单位的档案库。   后来旁边的酒店着大火,殃及了图书馆,馆内藏书烧毁大半,只有地下档案库没事。   不过当时的领导还是决定将档案库搬离那里,再之后图书馆改成了KTV,开了没两年又出事了,据说也是火灾,那楼荒废两年,再次被转手卖出,开上了洗浴中心,谁成想仍然摆脱不了厄运,又又又着火了。   直到现在,那栋小楼已经闲置十年,再没人敢租、敢买。   我看着手机上叶塞妮亚给我传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感觉牙根有点痒,我都快到地方了,她才告诉我这是栋凶宅!   幸好我拎着和协工具箱,下了车按导航拐进一条小街,往里走了大概四百米,小街到了头。   小街尽头有一面院墙,院墙上拦着铁丝网,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塑料袋,院子正门是一扇斑驳的铁门,以前可能刷着金漆,现在上面全是灰和泥,漆也剥落得差不多了。   洗浴中心的外部装修在那个年代,绝对算得上是豪华,但年久失修,许多地方显出破败,又经历过一场大火,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这栋小楼黑乎乎的,就像罩了层黑气。   铁门上挂着铁链和锁,瞧着像是锈死了,我看看四周,没有监控,这也不是居民区。   也许是凶宅的传闻闹得太厉害,这栋小楼周围,不能说没别的建筑,毕竟是寸土寸金的首都,但所有建筑,都用背对着它,也就是说,这条小街不仅是死胡同,还没有一间正门脸儿。   左边是建筑的后外墙、右边也是建筑的后外墙,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增强恐怖的气氛,我发现这条小街上没路灯!   洗浴中心原本自带的门灯早碎了,街边又种着两排槐树,这阴森地阵容属实强大。   白天进来,都有种黑暗将临的感觉,不过这样正好,我可以自由施展,提着工具箱,一个助跑、踩着墙翻进院子里。   院子里一地的树叶和垃圾,还有淋过雨的纸、香烟盒,小楼的正门没锁,只是关上了,一推就开。   这地方已经不是我们单位的保密区域,我突然来了灵感,拿出手机点开直播软件。   “各位老铁,今天我带大家凶宅探险……”都说现在的网友喜欢看猎奇内容,凶宅里没有活物,他们这回总不会骂我欺负小动物了吧。   人有的时候红得莫明其妙,我的直播间本来没几个粉丝,自从有人骂我富婆自娱自乐,建一堆小号给自己刷礼物,反倒涨了不少粉。   虽然我知道,这些人就是来看热闹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这最不缺的就是热闹。   粉丝们见我开播,纷纷涌进直播间,发出一连串的问号,问我今天又整什么幺蛾子。   “凶宅探险啊,兄dei~”我把洗浴中心的小楼、门面拍给他们看。   评论里又是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主播素颜出镜还是这么好看,羡慕ing、有的说一看就是骗人,骗子快滚、还有人说一个女生探险凶宅是找死呢,女生本来阴气就重,赶紧撤吧。   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直到有一个人打出了:我知道这是哪!这是发生过好几次火灾的那个凶宅,天马洗浴中心——   我看他打出的一长串破折号,颇有星矢喊出天马流星拳的气势。   果然评论里有人跟着起哄:啊嘞?天马流星拳洗浴中心?   ‘楼上的看错了,是大妈洗浴中心,邪恶笑。’   带着他们看完外部环境,我直接往里走,不再看滚动的评论。   评论区已经展开讨论,说的都是关于这栋凶宅的事。   进门后,大厅里一片狼藉,这地方荒废十年,之前准有挺多人进来过,墙上喷着七扭八歪的涂鸦,地上扔着喷漆的罐子。   柜台外边贴的木板装饰都掉了,台面上除了灰之外还有鞋印。   有些年轻人胆子大,又爱追求刺/激,电影里常常会出现他们的身影,现实中也没差到哪去。   把大厅拍了一圈儿,我继续往里走,小楼一共四层,一层大厅、四层办公区,原来是图书馆的时候是这种格局。   后来改成什么样不知道,我也是被那几场大火烧起了八卦之心,这才打算先转一圈再去地下室。   根据当时的新闻报导记录,这小楼回回着大火都是人为的,最怪的是每次的火灾都很严重,但无一人伤亡,大概的顺序是起火、人员疏散、烧得更旺。   我们单位并没有派人过来调查过,只当是寻常的纵火案,因为每次纵火的人被抓,交待的理由都特别充分。   为利益、为钱财、为爱情,总之都是打击报复,宗旨就一个:要毁人、先毁物。   流言总是越传越离谱,我瞄了眼评论,有人说他曾和朋友来过,半夜看见红衣女鬼,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有人说他也和女友来过,结果女友被女鬼附身,双眼流血、说自己死得好惨……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三千,可能这里真是闹鬼胜地,知道的人比较多,大家都好奇,很多人知道,但不敢进来,所以想看看里边到底什么样。 第380章 尘封   大火将室内装修全毁了,墙都烧成黑炭色,二楼的玻璃全碎了,大火加上闲置的时间过长,导致小楼内部更见破败。   楼梯一侧墙壁上用各式手法‘写’着某某某到此一游的字样,因为此时是白天,玻璃又是破的,外面的一点阳光还能照进来,只是格外昏暗。   “反面典型出现了,注意老铁们,别把自己名字写出来,这不等于是让那个啥找你么。”我指指墙上的字,鬼不鬼的不知道,但有些超自然生命体,它是有记忆、有智慧的,没准儿真能按名字将作死的家伙给人、肉出来。   人类有网络黑客,超自然界也有‘黑客’,只不过它们使用的技能和人类不同罢了。   评论里有人说原来是这样,有人则不以为然,骂我瞎说八道,故意吓人而已。   不管他们怎么想,我只是走到这,想到了顺便提醒一下。   上面几层全走完,什么事都没发生,连网友提到的‘更衣室’、女厕所,我也去看了。   我看到评论说因为是白天,所以才什么事都没有,于是我关掉直播,跟他们说晚上再开。   然后我下了楼,到地下室去找资料,无论是谁买下小楼,在买的时候肯定都知道楼下有地下室,但有趣的是地下室并不在房子的出售面积内。   也就是说,买下小楼的人,无权使用地下室,这间地下室的归属很迷,我不知道别人遇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反正地下室到了今天,仍归我们单位所有。   前面买下小楼的人,并没有动地下室,只是装了扇门,把通向地下室的楼道锁上了。   这门不知道让谁给撬开了,我心说要完,如果熊孩子能撬开这扇门,那档案库的门怕是也保不住了。   我推门进去往里看,发现门后居然是墙,墙上也被喷了彩色涂料,但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我上前敲了敲墙面,不是实心的,就给叶塞妮亚打电话,问她地下室的入口被墙挡住了,是不是我们单位搬走的时候砌的。   叶塞妮亚说是,旁边有机关,按一下就行。   机关一点都不隐秘,墙旁边有个凸出的砖头,一推砖头,墙就翻面了。   简单的翻板机关,然而谁会想到,有人会将它用在这呢。   墙后有一扇铁栅栏门,上面挂着老式的锁头,我也不撬了,直接烧掉。   地下室的面积比我想的大得多,进门是一条走廊,两侧相对的,有许多房间。   档案一室、二室,按照这样的顺序往后排,其他房间都没上锁,因为全搬空了,就是空屋子,没啥可拿的,只有最后的一间屋子还锁着。   我照样烧断锁头,推门进了屋,这地下室多少年没通过风,空间实在不怎么样,幸好我不是正常人。   纸张放太久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味道,不过这间地下室很干燥,阴凉干燥,没有潮气。   我拿出拍下来的目标照片,屋子中间列着一排排的柜子,每只柜子都有五格抽屉,这里并不像图书馆,有开放的书架。   按目录找到修地下隧道那年的资料,挨页拍了照片,然后把原件放回去。   难得到这来一趟,办完正事,我在柜子间转悠了一会儿,看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八卦’翻出来瞧瞧。   世人只知追剧有瘾、追小说有瘾,其实追档案也有瘾,我一个一个柜子地找,找到感兴趣地翻出来看,一看就是几个小时。   最后才看我找出来的隧道资料,修建隧道的资料会出现在我们单位的档案库,也是因为它在开凿的过程中,发生过怪事。   我看得入神,不知不觉太阳西沉,我从档案库出来,重新关好翻板墙。   来到一层大厅,在底下手机没信号,现在一上来,手机立刻响个不停,全是短信提示音。   我自认出土的时间尚短,以前的交际圈子也没了,可就是这短短的一段日子,新的交际圈子重新建立,快到我自己都没察觉,手机里的电话号码越来越多,微信好友也是一批一批地加,每天都能得‘朋友’聊半天。   这还是我把朋友圈提醒关了的情况下,不过像此刻这么‘热闹’的情况并不多见。   上一次还是陈清寒和樱国女神闹绯闻的时候,叮叮咚咚的提示音告诉我,一定有情况。   刚好包子发的信息显示在锁屏上,她说已经出门了。   出门?去哪?为什么告诉我?   我赶紧点开她的聊天框,看她发了N条消息,我差点忘了她是我粉丝,有直播她那边会提示。   她看到我直播探险凶宅,又看到评论说是哪,就说要过来跟我作伴儿,我没回复,她便直接杀过来了。   其他消息也多是问我需不需要帮忙,他们可以传授我一些经验。   我全都回绝了,如果让网友看到太专业的处理手法,反而会引来麻烦,这种直播大家想看的是素人被吓得涕泪横流,当然,我是不会被吓到的,而且我也不认为这里真的闹鬼。   但包子过来干嘛,这地方全是灰,我给她打电话,叫她别过来,她说已经到了,就在大门口。   我看看她发消息的时间,是我回复的晚了,来都来了,只好把她放进来。   包子一进门就四处打量,她对出外勤充满期待,可惜距离她上岗还有几年,以前她没处蹭任务,认识我,她算是找到业余出任务的机会了。   不过我还是给队长发了消息,跟他报备下,队长没反对,说这没有危险的东西,网上的那些传言全是假的。   包子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里面装的全是吃喝等零食,她这不像是凶宅探险,反倒像野营来了。   吃完她带的晚饭,又看了会剧,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包子说想上厕所,女厕所我去检查过,没啥恐怖的东西,便带她过去方便。   包子明显很害怕,也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可能是怕黑,因为她带的照明工具比吃喝还多,脖子上挂了一串小灯泡,特殊型号的电池盒子系在她腰后边,而腰上系的灯泡,各个像鹅蛋那么大,她整个人就是行走的发光体,虽然是小说中用烂了的话,然而它是真的。   可能是考虑到奔跑的时候腿上系灯泡不安全,万一摔倒会扎伤自己,所以她膝盖和脚踝上套的是化学发光的圈儿。   说实在的,在她身边待着,有点晃眼睛,但她害怕,非要我站在她能看到的地方。   “我说小包子,你不是特想出外勤吗,外勤多危险啊,还要进古墓,你这么怕黑可不成。”我站在洗水台边上,抬头盯着天花板,给眼睛一点休息的时间。   “谁说我怕黑啊,我不怕黑,我怕的是……”包子方便完站起身,只听她脚下传来特别细微的‘咔嚓’声,在便池和地面塌陷的一瞬间,我甩出飞虎爪。   绳子套住包子,我一扬臂,将她拉过来,她刚刚站过的格子间,地面已经空了。   “我就说晚饭少吃点,你可好,吃了一整只炸鸡,厕所让你踩塌了吧。”   “什么啊!我不是、我没有、那是它自己塌的。”   “行了,这地方看来成危房了,半夜再想上厕所,去外边院子的墙根底下吧。”   “姐,你那招怎么练的,教教我呗!”包子从惊吓脸瞬间转换到崇拜脸,拉住我的胳膊摇晃。   “等你参加上岗集训的时候,会有人教的。”   “我可以先学啊,节省时间。”   “你的主业是啥?”   “破译文字!”   “知道就好。”   包子孩子气地撅起嘴,“我不想当队伍的累赘,拖后腿的,我想不用别人保护,也能好好完成任务。”   “那保护你的人,岂不是饭碗不保?”   “哪有,他们还有别的任务可以接啊,好姐姐,你看我,多么弱小、可怜、无助,需要你帮我变强大。”   包子使出卖萌绝技,可我会的,换到她身上,学习方法肯定不一样。   别人都以为我是跟着高人学‘武功’,自然也可以传授别人武功,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包子,我练的功法,那是师父按我的体质量身定制的,用的别人身上不灵,你要想学,也得根据自己的体质学。”   包子见我一脸认真,知道我不是在敷衍她,头点道:“好吧,确实,我的身体质素肯定和你不一样,比你差远了,要是像杜医生那样也行,回头我找她咨询去。”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我们从卫生间出来,出门前我回头看了眼厕所格间的地面,小楼闲置多年,真掉下去估计也没事,就是脏点,本来也没多高,摔不死人的。   这楼是八十年代初建的,应该不至于糟成这样,我刚回收视线,包子就尖叫了一声,一下扑到我怀里。   “怎么了?”我连忙看向左右,这里是一楼的走廊,走廊很短,谈不上幽深恐怖,不知道她在怕什么。   “刚才,刚才有个东西跑过去。”包子搂着我,抬起胳膊,手腕后翻,指指大厅。   我并没有听到脚步声,如果是人,这么近的距离,从大厅跑进来,肯定会发出声音被我们听到。   “什么东西,看清没有?”我虚抱着包子,继续往前走,她转身躲到我身后,有她在不缺光源,对于本身就不需要照明的我来说,有灯光阴影乱晃反而容易眼花。   “好像…好像是个人。”   “人?”人跑起来会没声音吗?我走到大厅的柜台前,仔细注意周围的动静,这里的确有其他人,而且是人,活人。   “是人怕什么?”我拍拍包子的头。   “不不,长得像人,我怕…我怕阿飘啊。”   “怕阿飘?你不是应该带符来吗?弄这些灯泡做什么?”   “不是说它们怕光吗?”   “那是吸血鬼或者狂犬病人吧。”   “电影里演的,阿飘见不得光。”   “行吧,就算这样,你也不用害怕,有我在,我啊,最爱打鬼。”我说着,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鸡蛋大小、也没棱角。   这时,包子正好转头看向柜台,从柜台后面缓缓升起一颗脑袋,披头散发,长发遮住脸,包子刚要尖叫,我一颗石头扔过去,正砸在那‘鬼’的脑门上。   “哎哟!”鬼下意识地捂住脑门儿,我两步上前,揪住那头乱发往下一扯,一颗剃着圆寸的脑袋露出来。   呼痛声明明是男人的声音,包子这才意识到对方是人。   我快步走上楼梯,在楼梯缓台处抓到了一个人,他手里挑着长长的细竹竿,竹竿一端挂着一件红裙子,裙子上边顶着长假发。   把这个人揪下来,我又蹿到门口,将门后拿手机偷拍的人给逮了进来。   有直播撞鬼的,还有直播装鬼的,仨人被我全滴溜儿到大厅,两男一女,全是小年轻。   包子一瞧全是活人,顿时来气了,把三个人一通数落,三个人没敢说话,包子说的时候,他们仨总拿余光瞄我。   刚才捉出他们三个,我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把他们给吓傻了,一时有点缓不过来。   等包子说完,我才开口:“别在这瞎闹,赶紧走。”   我话音刚落,大门突然咔的一声关上了,包子气道:“外面谁啊?你们同伙?”   三人齐齐摇头,说没有,就他们三个来的,因为看了我的直播,觉得我特别假,想吓吓我。   看他们的道具也不像做过充分准备的样子,多半是临时起意,我走到门口,拉了两下没拉开。   普通的锁可禁不住我拉,第二下我是使了力的,所以现在的情况真的有点反常。   “锁住了,打不开。”我如实说道。   “可、可、可是门外没人啊……”两男一女中的女生结巴着说。   “对啊,它自己关、自己锁,这是不想让我们出去喽。”我转过身,牵了牵嘴角。   “谁啊,谁不想让我们出去?”两男中的矮个子男生,也就是刚才躲在柜台后面的圆寸男问道。   “谁呢,不知道,你们不是对这里的传说很了解嘛。”我耸耸肩,穿过大厅迈步走上楼梯。   很好,二楼的窗户变成了实墙,这下可以确定,小楼里不止有我们几个了。 第381章 出不去了   四个人吓得脸色煞白,我看看最没出息的那个,挂一身灯泡还抖得像筛糠,现在大厅里叮叮叮的声音响不停,另外三个人本来就吓着了,受到包子的感染,四个人有节奏地发抖。   “怕什么,肯定没鬼。”我不在乎另外三个人,但包子说她怕鬼,那我必须先给她吃一记定心丸。   “可是门……”包子指指大门,欲言又止。   “是机关。”我想到地下室的翻板机关,随口说道。   “啊?机关?有人在这设置机关吓唬人?”包子接话道。   “对啊,哪有那么多鬼屋、凶宅的。”我煞有介事地说:“很可能还是远程遥控。”   听了我的解释,四人的情绪稍缓,包子也不抖了,这时两男一女中的女孩打了个冷颤,搓搓手臂,说好冷,她说话的时候,我们能清楚地看到她口中呵出的白气。   眼下离入冬还有几个月,再冷的屋子也至于出哈气,而且刚才还没这么冷。   “姐,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给楼里装空调了?”包子虚声问。   “这空调的制冷效果、也太好了。”两男中的高个子男人双臂交叉、紧紧抱住他自己。   “冷库系统?”矮个男人跟着搭腔。   “为了吓唬人,不值得吧。”那女孩向两个男的凑近了一些。   “姐!!!”包子的声音拔着高音,又打着颤,她眼睛盯着楼梯上边,身体已经向我飞扑过来。   “?”我伸手接住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楼梯上闪过一抹红色,似乎是一片裙角。   但裙子拖在地上,嗖的一下就不见了,好像是往楼上去了。   时间已经是深夜,我回过头,身后的女孩在那自言自语,我以为她吓出毛病来了,回头一看,原来她正在举着手机直播呢,声音都变调了,还没忘直播,这是什么样的娱乐精神?   我忽然想起来,我对粉丝承诺晚上接着播,结果被他们三个一闹差点给忘了。   她能播出去,就说明手机有信号、也能开流量,我随即拿出自己的手机,可是划亮屏幕一看,根本没有信号。   我走上前,抓住女孩的手,她瑟缩了一下,但没敢挣扎,我抓着她的手看了眼她的手机屏幕,确实是在直播间,可她的手机也没信号、就是说,她是在没网的情况下直播。   我瞄了眼直播间的在线人数,4,手机根本没联上网,哪来的四个观众?   “这没信号,你能直播?”我放开女孩的手,让她看看手机信号格。   女孩一脸懵,看清信号格,又看看直播间在线人数,整个人都不好了。   关键那四个在线的人,还给她赠送了免费的花,就在开播之后的这几分钟时间里。   女孩想明白了,嗷的一声哭起来,本来挺害怕的包子,被她嚎的没了情绪,茫然地看着我,好像在等我解释一下。   “哭什么,免费花花也是礼物,给我憋回切。”我瞪了女孩一眼。   “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不讲理啊,这地方闹鬼,小姑娘被吓哭不正常吗,凶什么凶啊?”矮个圆寸男不乐意了。   “她的哭声掩盖了别的声音,你们要是不怕,也不想知道那声音是什么,就让她继续嚎。”我无所谓地耸耸肩。   听了这话女孩不用别人劝,嘎地一下就止住了哭声,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她不哭了,四周安静下来,于是另一道哭声便变得清晰起来。   呜呜呜……低低浅浅、断断续续地哭声,从楼上传下来。   包子立刻抱住我的胳膊,我叹了口气,有些事只有自己能体会,很难和别人去解释,把他们吓个半死的东西,我并不觉得可怕,所以他们的恐惧感染不了我,同样,我的无所畏惧也没法转给他们。   “姐,刚才你看到了吗,红裙子,这地方也许真有……”包子手心冰凉,全是冷汗,她抓着我的胳膊,一身灯泡也没能让她暖和起来。   我走到柜台前,把8组长给我的箱子拿出来,使用手册我已经看过了,每件东西的大概用途我已经知道。   我拿出一串项链,套在包子脖子上,“戴上它,保你没事。”   包子绝对信任我,可这并不影响她的好奇心,“姐,这是什么啊?”   “咳,佛珠。”我很庆幸自己莫得良心,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欺骗未出社会的单纯少女。   “是嘛,珠子好像不太圆?味道怪怪的。”包子想用手去摸,我连忙拍掉她的手。   “别动,要心怀尊敬,不许乱说。”   “哦,我知道了,有怪莫怪。”   包子被我唬住,连忙合十双手,四下拜拜,我则暗松一口气,幸好她单纯,没有继续提问。   其实那根本不是佛珠,是一种已经灭绝的动物的粪球,每颗都有葡萄粒大小,就是不太圆,缩小的驴粪/蛋儿,好在不是臭的,只是味道特别怪,闻着有点像中药渣。   小姑娘爱干净,告诉她脖子上挂了串粪球,她怕是不会好过,即使是为了保命,暂时忍着,可事后肯定越想越恶心。   不如现在骗骗她,她心里还能好受点。   “您是捉鬼天师?”高个男见我给包子一串项链,眼神直往我的工具箱里瞄。   “不是,家传避邪之物。”别的东西我没动,用叶塞妮亚的话说,有我手上戴的这条手链,凡是‘负能量’的东西,都不能靠近我。   本来我想把手链给包子,但我怕真到了要动用武力的时候,她戴着手链却发挥不出它的作用。   比如遇到孙老师那种情况,没点子力气,想制住他、打中他的头很难。   “我看你那箱里还有别的东西,给我们匀几件,不白用,我们可以租,买也行。”高个男眼睛盯着工具箱看了半天。   “有是有,不过是能让人见鬼的,你们要吗?”我从箱里拿出三个东西,一副眼镜、一条口香糖、一对蓝牙耳机。   可能是出于对箱子和我的好奇,两男一女全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我和那三样东西上面。   “这些有什么用?”   “真能见鬼?”   “能拍下来不?”   三个人到这会儿了还惦记着记录灵异影像,我对他们已经无话可说。   “不确定,想试试吗?这东西是我从朋友那借的,以防万一,你们要的话,可以借你们,不过后果自负,而且弄坏要赔。”   那三个人互相看看,明显都很犹豫,害怕是一定的,矮个圆寸头咽了口唾沫,瞄了眼我手里的东西,对他的两个同伴说:“来都来了,遇上这种事,也许是咱们的机遇到了,能不能红,在此一举!”   他们在那眼神交流,不知道励的哪门子志,反正另外两个人被他说动,像是做了重大决定,三个人各伸出一只手,模仿电影中的动作,三只手合成一个图案,如果我没记错,他们仿的是摸金铁三角。   他们的‘动员会’开完,女孩重新拿着手机,开启了录相模式。   不直播可以录相,回头发网上也一样,只要能拍到‘灵异’视频,三个人这是要豁出去了。   我把三件东西给了圆寸男,怎么分他们自己决定,口香糖是不能重复使用的,所以有借无还,我直接告诉他们这个不用还。   圆寸男戴上蓝牙耳机、高个男戴上眼镜,口香糖他们分给了女孩。   我在一旁听到他们分析,他们认为口香糖的作用应该最小,为了保护女孩,避免她受太大的刺激,所以他们把作用最小的分给了她。   吃进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也没用了,不过我并不认为他们会真的看到什么,心说吃就吃吧,反正这地方没啥要命的东西,根据我的判断,这里的确存在某种力量,只不过这种力量的目的不是害人。   信号是从大门自动关上之后消失的,我预计它到明天早上会自动打开,因此我们只需在大厅等到天亮即可。   女孩像拍纪录片似的,一边拍景一边自己念叨,说大门自动锁了,她去大门口拉了几下门,证明她所言非虚。   然后她又举着手机走到楼梯口,说刚刚有人在这看到了红色裙子,说着给包子来了个特写镜头。   我没拦着她拍,反正包子这一身灯泡,入镜也拍不清五观。   劝他们别怕,估计是没用,我只能以身作则,翻出包子买的零食,打开一包瓜子嗑起来。   刚刚的哭声停了,女孩想录,可惜晚了一步,她只好对着手机镜头口述,说刚才楼上有哭声。   吱嘎——   她那边正讲着呢,大厅右侧的走廊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那是开门的声音,听到这声音女孩差点把手机给扔了,但她也算聪明,或者说对自己有很清醒的认识,手机壳上有个塑胶带子,手可以套在里面,即使松手,手机也不会掉。   包子搂着我的胳膊,紧张地看向右侧走廊,我实在见不得她这副怂样,便唬着脸说:“这就怕啦?那完了,以后啊,你甭想出任务了。”   包子像条件反射似的,一听不让出任务,立刻站直身子反驳:“没有,我才不怕呢。”   “哭两声、开两下门,这有什么可怕的?是咬到你啦,还是掐住你了?”   “可是、可是……阿飘很恐怖的。”包子气势又弱了下去。   “恐怖的点在哪里?”我追问。   “样子恐怖。”包子弱弱地说。   “哈,样子恐怖有什么用,我看你是怕电影里的阿飘吧,那都是假的。”   “它们会附身!”   “会附身的东西多了,据我所说,其它的更恐怖。”比如我们在古城中遇到的那位37号病人。   “唉,你不害怕,因为你厉害啊,我不行。”包子又缩回到我身边。   我刚想继续开导她,忽然脑子里接收到一个‘声音’,于是打住话头,沉默下来。   包子没发现我的异样,她左看右看,最后和其他三个人一起盯着右侧的走廊。   拿手机的女孩在两个男人的左右保护好,一点点走向右侧走廊,三个人缓慢向前移动,两个男的也举着手机当手电筒,走廊本来就很短,按说他们很快就能走到头,可架不住他们走得慢,像原地踏步似的,走了一会儿还没走到一半。   吱嘎——   随着三人呼吸声越来越重,走廊最里边的一扇门被拉开,那好像是保洁员放工具的工具间。   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从里面走出来,从我的位置只能看到身形,还有它头顶的白发。   貌似是个老人,更准确地说,好像是个老太太。   ‘啊——’惊声尖叫从女孩嘴里发出,她想转身逃跑,可两个男的在她身后挡住了她。   三个人离得太近,结果行动不一致,于是慌乱中女孩摔倒在地,高个男人去扶她,圆寸男则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们闪开,刚好让我看清那人影的全貌,那确实是个老太太,白发苍苍、身材枯瘦,只不过她的脸,那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张猫脸。   包子连忙躲到我身后,“猫脸老太太!”   她要是不喊我还没想起来,曾经确实有过一个都市传说,或者说都市怪谈,讲的正是关于猫脸老太太的故事。   眼前的形象和传说中的正好相符,没等我开口,‘老太太’对门又出来人了,这回出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从身材看是男人,但看不见他的脸,因为他脸上罩着一个麻袋布套。   男人手里拿着斧头,斧头上染着血,瞧着还挺新鲜。   ‘啊——’第二声尖叫出自圆寸男,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翻过身手脚并用往大厅爬。   高个男扶起女孩,两个人也往外跑,但没跑两步,走廊的天花板上突然垂下长长的头发,挡住他们俩,因为高个男长得高,那垂下的头发最先扫到他的头顶。   下垂发长的上面,是一颗人头,人头倒着降下来,接着是身体,长发无风自飘,像起了静电似的,高个男感觉到头顶有异,抬头一瞧,正和下降的人头对上眼。   他倒是没尖叫,直接咯一下,晕过去了……   包子吓得够呛,我拍拍她冰凉的小手,决定跟她说实话。 第382章 出现   但包子在我开口前,便发出疑惑地声音,她扯扯我,指着斧头壮汉说:“那好像是电影里的角色!”   我点点头说:“对,还有那两个,都是。”   两个都是虚构的电影角色,喜欢探险凶宅的人,很可能也爱看恐怖片,而出现在我们眼前的,都是他们曾经见过的影视作品中的‘BOSS’。   包子嘶了一声,说不对,如果是投影,垂下的长头发怎么会真碰到高个男的脸呢?   “那不是投影。”我见包子现在不怎么怕了,就拉着她往那边走。   两个男的已经吓晕过去了,剩下女孩面壁蹲着哭,伸出长着尖利指甲的手,用指甲尖划过她的背。   “救命啊——滚开!!”女孩受了惊吓,突然起身挥舞手臂,她的‘九阴白骨爪’留得也不短。   我走上前,想把女孩揪过来,不料她以为揪她的是女鬼,闭着眼挠得更凶了,她的火力转向我,我只好松开她的衣领,一记手刀把她砍晕。   以前我不敢使这招,怕一手刀下去把人脖子砍折了,后来还是杜医生教给我秘诀,才将力道控制得刚刚好。   我从女孩手上拿过手机,录相功能已经停了,可能是她刚才乱挥手臂的时候碰到了屏幕。   包子认出电影角色后便不再那么害怕,她伸出手去摸斧头壮汉的斧头,结果摸了个空,她又去戳壮汉的手臂,结果还是一样。   至于倒吊下来的女鬼,就像吊灯似的挂在那,一动不动。   “姐,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真有人在吓唬咱们?”包子回到我身边,眼睛却四处乱看,“会不会有隐藏摄像头……”   “没有,这几个小朋友,太不禁吓。”我弯腰摘下高个男的眼镜、又走到旁边捡起掉在地上的蓝牙耳机,“这些好玩的东西,都没发挥出该有的作用。”   包子最怕的是女鬼,她避开天花板垂下的头发,紧跟在我身边,不解地问:“这些东西有什么用?真能见鬼吗?”   “哪有鬼啊,不过,这些东西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应该也算超自然事物吧。”   将东西装回工具箱,我指了指她脖子上的项链,“它的作用就是让你隐身,那些东西察觉不到你的存在。”   我目光扫向傻站着不动的斧头壮汉,包子得我提醒,才哦了声,“对吼,它们都没看我。”   有些东西,是殊途同归的,比如屎球项链,如果说它的作用是掩盖活人气味,那凡是依靠气味判断位置进行攻击的东西,就会视她如无物。   而高个子戴的眼镜,刚刚并非是长发碰到了他,只是他戴着那副特制的眼镜,看到了挡住他视线的头发。   圆寸头的耳机也和眼镜一样,耳机释放的特殊能量,会影响人的大脑,像个调台装置,让人的眼睛可以看见不属于这个空间的东西。   只有女孩吃的口香糖,里面掺了单位药局制作的特殊药物,她是唯一可以与另一个空间产生‘接触’的人,正因如此,才碰到她的身体。   另外两个人只有眼睛能看见,实际上并不能触碰到实体,可偏偏他俩的胆子最小,直接让影像给吓晕了。   我向包子一一解释了那些道具的作用,她听后恍然点头,可随即又摇头,“如果影像不是实体,不不,是只在我们这个空间没有实体,那大门呢、楼上的窗户呢,门锁不是假的吧,窗外的墙也不是假的吧。”   “当然是真的。”我肯定地点头,那些都是我亲自验证过的。   包子彻底糊涂了,问:“姐,你快说吧,是有人设局装鬼吓人,还是真有……未知力量存在?”   “这事儿,得从图书馆大火说起了。”我看着颜色渐渐变浅,最终消失的三个影视角色,它们像过眼云烟,消失在走廊里。   “啊?那么早的时候?”包子此时已经从恐惧情绪中走出来,可能是见到那三个影视角色,让她感觉出戏,于是很快从恐怖的气氛中脱离出来。   我有外挂,但不能告诉她,刚刚听到的‘声音’向我揭晓了真相,只是我得换个说法。   “嗯,从第一场大火开始。”   第一场大火是意外,但大火烧醒了一位沉睡已久的‘活物’,它就隐藏在图书馆的某本书里,这说起来还挺神奇,书中的活物类似于阿拉丁神灯里的灯神,被大火烧醒了。   或者应该说,是它寄居的那本书被大火烧光了,它无处可去,就钻到地下,藏在地下档案库里。   因为档案库没搬,它就一直在里面待着,别看它沉睡多年,却是一点不想醒来,所以从图书馆挪窝到地下室的档案库,它没别的事儿,就是睡觉。   可是图书馆改了KTV,想想也知道,那一天天得吵成什么样,它忍无可忍,制造了火灾,火势起先很小,它也是等人都跑光了,才彻底撒开手,将KTV烧个干净。   沉寂了一段时间,KTV改了洗浴中心,小楼里又热闹起来,照样是有各种各样的噪音传下去。   于是它故伎重演,这回效果不错,小楼没人敢接手了,然而麻烦并没有真正消失,隔三差五还是有人过来‘探险’,他们或大笑尖叫,或砸东西乱跑,闹人得紧。   “所以……我就用他们害怕的东西,把他们吓跑。”一个声音幽幽飘过来,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包子连忙转身,那声音是从她身后的地板下边飘上来的,我们俩已经回到大厅,正靠着柜台说话,她身后是电梯门,电梯早没电了,门关着,里面不可能有人。   但就是这部没电的电梯,伴随着刚刚的人声,里面发出嘎啦啦的声音,像是沉旧的机器重新运转。   然后电梯门艰难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包子都准备好尖叫了,双手捧脸,半张开嘴,眼瞅着就要开叫,可等她看到走出来的人,声音却卡壳了。   电梯里出来这位,和任何恐怖片中的‘鬼怪’形象都靠不上边,因为看着太正常了,就是活人的样子。   利落地短发、健康的肤色、高佻的身形,包子瞪着走出来的翩翩少年郎,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我赶紧掏出手机,对着她的脸拍了张照片,准备以后做成表情包,肯定很有趣。   “嘶,姐!这这这,这怎么出来个……是人是鬼呀?你快看看!”包子躲到我身后,虽说少年像人,可他出来的地方,却不该是正常人能出来的地方,包子明显是被弄糊涂了。   “放心吧,不是鬼。”   “啊,那——”   “也不是人。”我顿了顿,又补充道。   “啊?”包子刚想迈步走出去,闻言立刻收回腿。   “你可以叫我书灵,对不起,吓到你了?”少年郎露齿一笑,瞧着态度挺和善。   “书灵…谁啊?”包子仍然不在状态,脑子有点空的样子。   “我刚刚讲了,和阿拉丁神灯里的灯神是同行那个。”   “是是、是那个大火烧了,跑地下…又制作火灾……”包子有点语无伦次。   “对,就是它。”我没等她说完,提前点头。   “你不是说它为了赶走吵闹的人,会变成他们害怕的东西吗,别呀、千万别,别吓唬我,我还是个孩子!”   “小包同志,有点出息。”我揉揉包子的头,对于那东西肯现身上来聊聊感到有些意外。   而且它给自己造了一个比较能被人接受的形象,这说明它上来不是为吓我们。   “如果你们想走,马上就可以离开,如果你们愿意听我说一段故事,我会很感激。”少年郎语气温和,抬手一挥,大门咔哒一声,启开一条缝。   包子摸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冲我挤眼睛,现在深更半夜的,我是不可能让她自己回家的,便安抚道:“没事,它要是有恶意,也不会亲自出来讲故事。”   少年郎似乎是看出包子有顾虑,他率先走到门口,伸手将大门拉开,然后站到门外,朝我们招手。   我看看那三个年轻人,他们还昏着呢,就拉上包子走到大门口,包子的脚迈出大门,表情明显放松下来。   少年没走远,就站在门外的台阶上,院门外一片寂静,整条街上都没动静,而且也没路灯照亮,怕黑的人、站在这同样没安全感。   少年笑了笑,直接坐在台阶上,外面虽然黑,院里却不黑,包子的一身灯泡没白挂,移动光源,走哪哪亮。   少年坐下了,我拉着包子也坐在台阶上,我坐中间,左边是书灵少年、右边是包子。   “你在这好些年了吧,怎么今天突然想找人聊聊?”我主动挑起话题,看着少年的侧脸,它并非虚幻的影子,是有实体的。   “你们听过天人五衰吗?”少年转过头看着我们。   “没。”我回得简洁明了。   “那不是佛教中的说法吗?”包子坐着的时候也挽着我的胳膊,她现在应该是不怕了,脑子开始正常运转。   包子讲了一堆咖喱国诸天界的故事,大致意思就是说有一群什么什么都好的天界人,经历大五衰相之后,很快会死。   “我来自一个和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我的寿命比你们长很多,我不会生病、没有痛苦的感觉,但最后还是会走向终点。”   宇宙都有寿命,何况是宇宙内的万物,凡物都有‘期限’,一亿年、十亿年、百亿年,听着是天文数字,可它终究是个数字,有数字就有终点。   “明白了,你是需要……临终关怀?”我问。   如果它只是单纯地想把自己的故事说出来,找谁说都一样,走廊上还躺着仨人呢,它出现将死的迹象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五衰呢,出现第一衰的时候,它就可以找人讲故事了。   “我希望,你们能送我落叶归根。”少年倒是坦诚。   “你不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么,什么意思?让我们送你去另一个世界?”包子这时候机灵了,马上提出异议。   “你误会了,其实,我自己都不记得我来的世界在哪了,我只是想回到原点,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   “你意思是,你的着陆点、降落点、登陆点?”我给出一堆名词让他选。   “你们看过终结者这部电影吗?”少年又问。   “没。”   “看过。”   这次说没的是包子,说看过的人是我,我平常有时间的时候,把能找到的科幻片资源全下了一遍,存到内在卡里留着有机会看。   “电影中从未来穿越到过去的机器人,该怎么形容,嘭……就突然出现了。”少年比划着说。   “那应该算是着陆点。”   “我想回到那个地点。”   “这不好办,你得说具体位置,你都活多少年了,现在去找那个地点,变成什么样了可不好说。”我是不会轻易答应的,得先问清楚了,然后再看看它能给我们什么报酬。   “等你们听完我的故事,我再告诉你们。”少年的双眼正视前方,盯着院门,仿佛那是一块大屏幕。   包子发出一声惊叹,我也没料到只是随便一想,事情竟然成真了。   前方的大铁门变成了屏幕,像以前电影院放电影的幕布,本来正准备听少年口述它的故事,不成想它直接请我们看VCR。   投影效果不错的铁门屏幕上,出现了一片荒芜景色,土地龟裂、寸草不生,天空中挂着九个……太阳??   我斜眼瞥向少年,九日同天的那一年,它着陆了,难道它是被后羿打下来的金乌?   “九星连珠唉,姐,你看。”包子在旁边小声说。   “啊,看到了。”我小声回道。   屏幕里的视角很怪,它不像动物或人,它可以忽高忽低、原地上下左右来回转动视角,好像航拍/无人/机。   因此我们看得特别清楚,天下地下周围的环境,全都看得特别清楚。   好家伙,我心里又犯嘀咕了,这少年的本体,或许是另一个世界扔过来的监控吧!   屏幕中的‘镜头’开始了长距离移动,感觉像是着陆后看看环境,然后它决定选一条路走走看。 第383章 报酬   它走了很长的路,沿途没有一座建筑,也没看到包括人在内的任何活物。   它的移动速度非常快,我有种在动车里看风景的感觉。   我没记别的,主要观察山形地势好方便寻找它现今的地点,它越过山峰,跨过河流,最终来到一片平原。   似乎是累了,它停下来休息,也可能是睡了一觉,镜头陷入一片黑暗。   当它重新睁开眼睛周围已经出现了房屋建筑,有很多七八十年代的那种老楼,它躺卧的地方从一片小花园变成了建筑工地再然后小楼平地起图书馆建成。   它发现无论它停留在哪,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打扰,于是它躲进一本书里,从此安安静静的睡了好几年。   图书馆的书总有人来借阅,按理说它躲进书里更安生不了,但它选的那本书入库后便无人问津,毕竟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尤其是年轻人,没人会去借《母猪的产后护理》研读,即便是对养殖有兴趣的人,也不会去翻这本五几年出版的老书。   如此安生了十几年,一场大火,又将它从沉睡中烧醒,它便转移到我们单位的地下档案库。   看它的经历其实挺无聊的,如果它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睡觉,那我必须恭喜它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如今它大限将至,一生的跑马灯内容乏善可陈,等屏幕暗下去我开门见山的问:“我们帮你完成遗愿,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可以赋予它一种能力,解读文字的能力。”少年也没绕弯子。   包子一听眼睛亮了,忙问:“什么文字都可以解读吗?没学过,没见过的也可以吗?”   “当然,我来到这个世界,对你们的文字一无所知,但我却能读懂书中的文字,听懂你们的语言,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   “给我给我,我需要!”包子兴奋的举起手。   “等等,你有记忆应该认得回去的路,为什么需要我们把你送回去?你在死之前回去等着时间到不行吗?”我提出另一个疑问。   “我为什么要守着这个地方不走,如果可以换个地方睡觉,我早挪别处去了。”书灵少年叹了口气,接着说:“能量很久以前就快耗尽了,只有在这个地方,我才能……充电,我这样说,你们能理解吧?”   “不理解。”包子特别实诚地摇头。   书灵只好进一步解释,大概意思是这座小楼建在一块宝地上,这块地可以为它提供能量补给,但它不能离开这,超过这个范围,它会立刻‘关机’。   就像台式电脑,必须通电才能用,拔了电源就停工了。   只不过它离开这很快就会死去,再没有重启机的可能。   包子现在完全不害怕了,隔着我跟书灵聊天,我想的是这块宝地可不能让别人捡去,等书灵不在了,我得想法把地买下来,地买不了,买小楼也成。   包子感兴趣的是书灵说的天赋,如果她可以继承,以后参加工作,那就是外挂般的存在,失落的文字一看便懂。   听它说得好,它又不是人,它的天赋能不能被人类继承,那还是个未知数,别回头给我们开个空头支票,等我们把它送到地方,才发现兑现不了。   书灵面对我们的一切质疑,全都耐心解释,这一聊,就聊到了天光放亮。   小街两边有在槐树,清晨鸟儿在枝头唧唧喳喳叫个不停,大厅里的三个人醒来,昨晚发生的事,吓破了他们的胆,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逃跑。   经过半宿的商谈,我们和书灵已经谈妥,等我把手头的事处理完,便过来接它,将它送回着陆的地点,在那之前,它答应先将能力送给包子。   先付款、后送货,我们稳赚,而我也不会食言,答应送它落叶归根,保证送到。   书灵很坦诚地告诉我们,它之所以会找上我们,有两个原因,一是它感觉包子跟它的能量场很合,如果不合,它的报酬就没价值,别人没有好处拿,答应帮它的机率很小;二是它发现我身上有非常强大的力量,在它来到这个世界后,还从未碰到过如此强大的力量,因此它觉得我一定有能力帮它实现遗愿。   哪怕此去山高水长、路上荆棘遍布,加外有一堆妖魔鬼怪阻拦,我都能完成任务。   它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忍不住吐槽来着,因为它说的情景,怎么听都像是唐僧取经,不像是送遗体归乡。   从小楼出来,包子悄声问我,信不信书灵说的那些话。   她指的也是‘取经’这段,书灵明确地表示,送它走的这段路,绝对不会太平,否则它随便吓住一个人,糊弄他送自己归乡也成。   书灵等的不是探险爱好者、或喜欢玩试胆游戏的熊孩子,它需要一个强者,并且是会买它账的强者。   我和包子像是上天送它的礼物,它说冥冥中自有安排,我问它冥冥安排它来这个世界到底是干嘛的?   书灵当时微微一笑,淡淡看了眼包子,没有回答我。   包子当时轻轻一颤,长长打了个饱嗝,面包袋空了。   我当时……算了不重要。   总之包子很高兴,她的语言天赋即将全面升级,如果成功了,在文字破译这块,她绝对无敌。   书灵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得赶紧处理手头的工作,我联系女病人的家属,告诉他们劫走病人的犯人已经落网,在死前交待了女病人的事,只可惜我们没能找到遗体。   我提出想到他们家里拜访,但被拒绝了,接电话的是女病人的父亲,他说不想再提伤心事,也不会再回答有关他女儿的问题,希望我别再打扰他们。   挂了电话,我把包子送去车站,看着她坐车走了才去单位。   档案库有个小休息室,里面可以住人,叶塞尼亚说之前这边缺人,她忙不过来,上面就给她格出间休息室,她偶尔加班到深夜的时候,就直接住在单位。   家里边大白虫不需要喂食,白云她们暂时住酒店,小红在新店里待着,每隔四小时发一条消息给我,昨天‘白’没有出现。   她们不出现不代表危机过去了,早餐店不能开业是小,保证白云她们的安全才是大。   我到档案库洗了澡换身衣服,昨天在小楼里蹭了一身的灰,从休息室出来就收到白云的消息,她说她找到了按天结钱的短工,而且是在人多的地方,我问她是什么工作,她回复说是在商业广场和游乐园里扮玩偶。   我举着手机,内牛满面,白云说了,这几天不必给她们算工资,这样的员工必须珍惜!   向阳没和她们在一块,她单独给我发消息,说朋友介绍了一份短工给她,工作不累,也是按天结算,在花店给人送货。   小姑娘送送花挺好,而且收花的多数是女的,应该没啥危险。   我的员工全都知道自谋生路,让我十分欣慰,只是向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交到了不少朋友让我有点意外。   当然,她最好的朋友据说是顺风,顺风帮女网友找姐姐的事她都知道,两个人每天都会视频聊天。   现在向阳认识的人多、路子广,听说她想打短工,给她介绍工作的人能凑成一个连。   家里这边不用我操心,女病人那边也毫无进展,吴键盘帮我搜了近两天的监控,没发现有外貌符合的人,那天的地铁监控里,也没有女病人的身影。   这么说来,不止是别人看不见她,连电子设置也拍不到她,只有唐正常的一双慧眼能看见她。   我如实汇报了她的情况,全写在报告里,上面认为她和幽灵列车案的关系,到她死亡那刻便结束了,她再次活过来的事,应该另立一案。   而且她的复活,多半和地下空间中锁着的东西有关,我把从档案库找来的资料也递了上去,当初挖隧道的时候,工人们挖开了一块巨石,岂料巨石下边竟然有一口井,那石头也不是普通石头,挖的工人在上面看到了文字和古怪的符号,他们只是想将它挖出来运出去。   普通的书面资料到此为止,简单几句话而已,后面的事是加了密的文件。   整张纸涂得黑乎乎一片,我是没办法读出上面的内容,只能把材料往上交,等待上面的指示,是接着查、是打住,都由领导决定。   决定的时间没那么快,所以我等于是完成了任务,可以收工了。   单位医院里边躺的几位,已经苏醒过来,身体仍旧十分虚弱,不过命是保住了,以后好好养着就成。   家属把他们全都接走了,转去了别的医院,那三个血食醒过来,对之前的经历一无所知,检修工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失踪的那天,他只记得自己出了家门,走到地铁站,后来的事一概想不起来。   另外两个人也差不多,只记得自己要坐地铁,进了地铁站,迈进车厢,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们完全不记得有幽灵的存在,其实这并不奇怪,我救出他们的时候,他们的手脚全是自由状态,石室也没锁门之类的,杨新立不担心他们逃跑,肯定是对他们做了手脚。   他们这段时间,可能是处于一种失志的状态,只知道吃喝拉撒,别的全都不知道。   既然提供不了有用的信息,留他们在单位医院也没用,医生给我发消息,我过去看了眼,没在他们面前出现,便离开了。   倒是顺风,说女网友的家人想感谢我,别人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顺风和他的小网友知道,虽然小网友答应替我保密,但还是想私下谢谢我,毕竟我对她姐姐有救命之恩。   我让顺风替我婉拒了,救人是工作,又不是见义勇为,没必要接受工资和奖金以外的额外感谢。   口头感谢我接受了,请客吃饭的事就免了。   收音机的任务暂时也没我什么事,孙老师只要医院住了一天,就爬起来回去工作了,不把收音机研究明白,怕是不会罢休。   年轻人那边给我发了短信,黑影没再缠着他,他还感谢我,问我哪天有空,他希望当面谢谢我。   我同样婉言相拒,到档案库做完份内的工作,就向上级申请,要出差几天。   包子若是继承了书灵的天赋,到时全单位的人都会知道,她将来终归是要参加工作,这种能力没办法隐藏,况且她还有养父母,这么大的事,我不可能对他们隐瞒。   所以书灵的事,我也向上面做了汇报,这事我先和队长通了气,他让我直接找领导。   这位领导非常神秘,他是陈清寒的直属上司,姓岳,队长跟我说,在我们单位,没人称呼他的名字和职称,大家都叫他‘掌门’,同事间提到他就说‘岳掌门’。   我听到这个称呼,立刻联想到了那位君子剑、岳不群岳掌门。   岳掌门是包子的养父,包子的事自然要问过他才行。   和领导的第一次通话进行得非常顺利,说到最后,他说同意我带包子出门,有我在、他放心。   我愣了下,说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要带包子出门了?   我只说让包子继承书灵的天赋,然后我送书灵回着陆点。   岳掌门的笑声透过手机听筒传过来,老实说,从声音上很难辨认他的年龄,听同事们偶尔提到的细节判断,岳掌门的年纪应该在六十岁以上,且上不封顶。   但他的声音很特别,没有少年的稚嫩、没有青年的清亮、也没有中年人的沉稳,苍老感更是没有,我甚至怀疑他用了特殊变声器。   他说包子回家都说了,小丫头以前是陈清寒的粉丝,现在是我们俩的CP粉,特别想跟我们一起出任务。   于是他就同意了,用他的原话说‘小孩子嘛,到年纪了,历练历练也好,你就带上她吧。’   我对领导没有畏惧这种情绪,将丑话说在前边,小孩子是你交给我的,半路被妖怪吃了,我概不负责。   掌门大方承诺,若是包子出什么意外,那是她学艺不精、运气不好,怪不得别人,绝不会追究我的责任。 第384章 出门不顺   安排好手头的工作,也确认过白云她们暂时是安全的,下一步就是完成书灵的遗愿。   我想谁都不会想到落叶归根的旅途会那么危险,而书灵只说这一路会有许多艰险,却没说它的遗体对某些生物来说等于是唐僧肉。   我是在火车上意识到这一点的,彼时我和包子已经坐上了去往BS市的火车。   书灵以少年人的形象出现,但它的本体是像篮球一样大小的金属球体,尽管是金属材质但重量很轻,比真正的篮球还轻,抱着她它就像抱着气球。   搭乘火车是因为安检没有飞机那么严,再说时间也不算长,只是到BS市后,我们还需要搭乘长途汽车才能到着陆点。   包子已经从书灵那儿继承了天赋,她为了证实天赋有效,特意带了一张复印件,上面是一段她从未学习过的文字,据说是从一块墓碑上拓印下来的。   因为碑上的文字没人认识,墓主的身份一直无法确定,而那墓葬的规制又不属于任何朝代,包子继承书灵的天赋后立刻解读了复印件上的文字。   可惜复印的这一段只讲了墓主生平的一个片段,没头没尾的。   其中也没有提及地名或人名,所以就算她可以解读文字的意思,却仍然无法确定墓主的身份,只知道墓主生前发了一笔横财,从此发家致富成了大财主。   然而,考古队发现这座墓的时候它已经是座空坟,墓碑也只剩下一半,甚至连墓主人的遗骸都被拖出棺外焚烧,殓服被烧毁,只剩下一把没有烧尽的骨头。   通过碳14测年法,可以初步判断这座墓的修建年代在春秋战国时期,那个时候各国有各国自己的文字,只不过在始皇统一六国后其他国家的文字被秦篆取代,没能流传下来,所以也不确定墓碑上的文字就属于那个时期。   因为墓室的格局布置并不符合那一时期的墓葬习俗,甚至还犯了很多忌讳,除非是墓主天性叛逆,偏不走寻常路,否则,墓主身份的可能性太多了。   那墓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位置都算不上是风水宝地,它修建在一座秃山的山尖上,周围没有其它山体,附近也没有河流,那座山本身形状就像极了平原上的孤坟。   而那古墓勉强算是孤坟上的坟头草,也不知道墓主人是看中了这地形的什么玄机,即便选了这样晦气的地方,古墓还是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和盗掘,碑文唯一能证明的就是墓主曾是个有钱人。   不过包子很高兴,她点亮了新的技能,从出门到坐上车,一路上她都面带笑容,愉快地心情飞到天边去了。   在我将工具箱还给8组长时,包子特意托我问问那串项链能不能给她。   8组长很痛快地点了头,他们是单位的老员工了,都知道包子是在我们单位长大的,小丫头第一次正式出远门,作为长辈自然要送点什么。   包子看中项链也是因为这东西的确有用,虽说猫脸老太太是书灵创造出来的‘仿造鬼怪’,但它性质跟真的一样,那项链确实可以让包子在这些特殊能量面前隐身。   至于书灵,它都可以和我进行思想交流了,可见不是凭气味判断活人的生物,所以屎蛋项链对它没有效果。   我看包子这么喜欢这串项链,并没有揭穿真相,因为人的心理作用很重要。   为了在走之前尽量处理好工作,我们订的是傍晚的车票,白天我在单位和档案库将当天的工作做完,下班后才带着包子和书灵的遗体去火车站。   因此火车驶出首都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到BS市我们要找地方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坐长途汽车。   包子问我什么生物死了之后会变成金属球,我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多了,未知的、我们目前尚且无法理解的事物千千万,何况它来自另一个世界。   在离开首都后的第一个站点,只有几分钟停车时间,上车和下车的人都不多,送葬路上的第一个拦路虎就是在这一站上的车。   他是跟着其他乘客一起混上来的,我打赌,他绝对没有车票也不知道是怎么进的站台,他是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孩,上车之后就走到我们的座位旁边,我和包子买的是靠窗的双人座,旁边没有其他人乘客,那孩子就站在过道上抬着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行李架上的背包,背包里装的正是书灵的遗体。   一个小孩出现在过道上只是很平常的画面,他或许是在独自玩耍,或许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等到所有的乘客都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列车开始启动的时候,小孩还是一个人站着,并没有大人来寻他,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乘务员发现后立刻看向四周,询问这是谁家的小孩?   周围的乘客全都看向这里,但没有人接话,因为孩子就站在我们的座位旁边,乘务员首先看向我和包子,包子的视线和乘务员对上,轻轻摇头,我直接开口说,不知道是谁家小孩。   乘务员试图和孩子沟通,但无论她问什么,孩子都没有反应,只是一直盯着我们的背包。   于是乘务员就问这是谁的包,我说那是我的包,里面装的是给朋友的小孩买的玩具。   车上出现无人认领的孩子,这个事情可不小,我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就站起来想把背包拿下来。   也就在这时,那孩子突然跳起来去抓架子上的背包,火车上的行李架很高,就算是成年女性,想要够到它,可能还得垫踮脚。   但这孩子原地起跳,指尖几乎碰到了背包带,就差一点,只可惜他的滞空时间短,很快就落回地面,我赶紧拿下背包,背到身后,然后面朝着过道,把背包藏在身后,以防孩子再次跳起来,真把背包给拽走。   旁边的乘务员吓了一跳,连忙叫来乘警,说这孩子可能是和家人走散了,他们商量着在车上广播寻找孩子的家人,这时小孩突然向我扑来,被反应迅速的乘警一把抱住,这孩子状况不对,在场的人肯定都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背包面料柔软,里面圆鼓鼓的,一看装的就是球,小孩子喜欢玩具没错,但他的状态很奇怪,他面无表情,眼神发直、不哭不闹,也不吭声,就那么死死地盯着背包,好像要把包盯出个窟窿来。   车内的广播喇叭里传来列车员的声音,问哪位乘客的小孩儿走失了,重复播了好多遍都没有人站出来。   我跟乘务员说这孩子是在上一站的时候上的车,应该不是始发站的乘客带上来的,而上一站是小站,一共只有三名乘客上车,乘务员按车票找到了这三个人,但他们都说没带小孩上车。   那么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孩子本来和家人在站台等车,他自己不小心上错了车,大人可能还在车站。   但不管乘务员怎么联系,最后的结果都是没有孩子走失。   这件事只能交给警方处理,可那小孩子明显等的不耐烦了,他试图挣脱乘警的手臂,乘警一直抱着着他,被她突如其来的挣扎力道差点晃个跟斗。   他可能惊讶于,这具小小的身体里竟然蕴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孩子的面目也忽然变得狰狞扭曲,倒不至于夸张到现原形的地步,但看着极不正常,像是精神状态有问题。   称职的乘警再次搂住小孩,孩子的手臂乱挥,把他的帽子都打掉了,车上的乘客见状纷纷站起来向这边张望,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不容易孩子才被抱去了车上的警务室,包子等人走了才小声问:“姐,那小孩为什么盯着咱们的包呢?”   “小笨蛋,他是盯着咱们的包吗?他那是馋书灵的遗体。”   包子显然是没明白我的话,茫然的看着我,我只好说的再直白点:“那小孩不是人。”   包子惊讶地张大嘴巴,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不专业,连忙调整表情,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他,小声接着说:“真有妖怪,想要他的遗体?”   “妖怪,谈不上,应该是某种可以伪装成人的怪物。”   “那怎么办啊?乘警是普通人、能对付的了他吗?要不咱们去帮忙?”   “必要的时候可以帮忙,但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后续处理会很麻烦。”   包子闻言盯着我看了几秒,随即嘿嘿笑道:“姐,你现在这表情,和清寒哥哥特别像。”   “胡说,怎么是我像他呢?应该是他像我,我比他早生几千年。”   “哟哟呦,姐弟恋呐,御姐和小狼狗CP爱了爱了!”包子显然没把我的话当真,顺着我的话开起了玩笑。   “他还小狼狗?金刚狼吧,走了这几天也没信儿了,不知道现在他那边什么情况。”   “想他啦!”   “可不是。”有他在,我就不用写报告了啊,什么事都是他联系、他善后,我只需要动动手,使用点儿武力,其他根本不用想,多省脑子。   包子一副有被秀到的表情,接着将话题拉回到正题:“咱们怎么避开车上的乘客去帮忙?”   “跟着他们一起下车。”乘务员确认车上没有乘客走失小孩,那么他们应该会在下一站将孩子交给警方,列车上没办法处理人口失踪案。   那东西是冲著书灵的遗体来的,按说他被送下车正好解决了我们的麻烦,我们可以不理会他,继续坐车前往目的地。   但既然我看出那小孩子不是人,且知道他有攻击性,过会儿乘警强行带他离开,交由警方看管,很可能会激怒他,后果难料。   我给队长打了电话,让他联系下一站的警务人员,那东西下了车不必带到警局,找个僻静没人的地方,由我来处理。   距离下一站是四十分钟的车程,现在还剩三十分钟,包子假装上卫生间,从警务室门口经过,回来跟我说,里面有踢打声。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下一站,乘警抱着那东西先下的车,站台上已经有几个人在等,他们没穿警服,但我看他们向乘警亮了徽章。   我还有些奇怪,随后领着包子下车,那几个人看到我们,立刻上前来打招呼。   等我看清他们亮出的徽章,心里的疑惑顿时解开,他们不是便衣,是我们的同事。   掌门放心让包子跟我出来,队长不能完全不管,他怕地方上的人应付不了特殊情况,就叫了几位在外出差的同事过来帮忙。   这几位同事其实不是真正的外勤人员,武力值一般,但他们了解另一个‘世界’。   同事间喜欢将正常的、没有超出常识范围的世界称为‘明’,将相反的那一面,称为‘暗’。   还常常戏称我们是行走在暗世界中的卫士,我听着只觉得有点中二。   列车停下没有先放乘客下车,几位同事带来一个布袋子,他们从乘警手里接过那东西,用布袋子套好,叫上我和包子,便往站外走。   我这时候才看到乘警有点惨,脸上、手上全是伤,他也没回车上,听说要去医院。   他小臂上有几个渗血的牙印,我瞧着不像人类的齿印,因为那东西本来就不是人。   说来就很神奇,那东西在乘警手里,又踢又抓,像疯了似的,可被装进布袋子之后,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刚刚车上有人拿手机在拍,他们这样布袋子套孩子,怕是会上社会新闻。   听了我的担心,几人全笑了,说随便他们拍,拍出来准傻眼。   几人看年纪都在五十岁上下,若不看年龄、只看这份工作的资历,那都是我的前辈。   我们一路顺畅,出了车站,坐上他们开来的面包车,包子终于忍不住好奇心,问:“怎么装进这个袋子,它就安静了?”   来接我们的有四个人,刚打招呼自我介绍时只说了姓,不过他们的姓特别好记,四人的姓分别是周吴郑王,人长的也特别有辨识度,对上一次号,基本不会认错。   回答包子问题的是王叔,他的特点是额头大,像极了年画里的老寿星,他也是拿袋子的那个人。 第385章 护送   王叔乐呵呵地拍了下袋子口,要我看,这袋子没啥特别,就是普通的布袋,还不是环保款。   “这袋子可大有来头。”   “什么来头?”包子知道他们是自己人,精神比较放松,像个出来郊游的小学生,遇到好奇的事便问。   “你们别看它样子平平无奇,却是特殊的棉花纺成的线编制的,一些怪东西被它包裹住,就跟进了单间一样,马上就老实了。”   “是把它和这个世界分隔开来的意思吗?”包子问。   “对,就是这个效果。”王叔点头。   “它咬伤了乘警,用不用告诉那人去打针狂犬疫苗?”我担心普通人把这东西当成人了,被咬伤只是简单处理下,回头感染上厉害的病毒,治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告诉那小伙子了,叫他去针。”吴叔坐在副驾驶上,扭过头说。   “那咱们怎么处理它?打死吗?”包子的关注点一直放在那东西身上,她的问题也多,叽里呱啦问了一堆问题,王叔很有耐心,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我们早就听说过一些非人生物,在万万年的进化过程中,逐渐向人类的外形靠拢,它们和志怪小说中的妖有相似之处,将人形视为自身进化的终极目标,倒不是为别的,只是为了适应新环境、为了生存。   但它们和小说中的妖有很大区别,它们没有修炼的法门或者说捷径,仅进化一条路可走,成功了,子孙后代生下来就有人形,失败了,就是半人半兽的怪物。   当然,成功的例子凤毛麟角,又隐藏得很深,想见到它们很难,除非它们自己现身,像这个小东西一样。   我在甘泉和萧长风送我的册子里见过这种生物,它们只在特殊的情况下才会现身。   刚刚在火车上,也是因为回忆起册子上的内容,而认出眼前的小孩就是仿人的生物。   甘泉给这种生物取的名字是‘黑瞳’,分辨他们的方法是观察眼睛,它们的外形跟人一模一样,并且它们绝不轻易开口,从乘警的伤口就可以看出,它们的牙齿和人类不同,因此在不看牙齿的情况下,只能通过眼睛来判断。   黑瞳的眼仁是纯黑色,且没有瞳孔,放在以前可能很奇怪,现在戴美瞳的人多了,即使有人发现,也不会太在意。   除此之外,它们的眼球不会打转,调整视角只能靠转头,之前那东西盯着背包的时候,我也在打量它,发现它的眼珠不动,后来乘务员过来跟它说话,它看东西看人都是靠转头来调整视角。   怪是怪了点,也不过是一种生物,在人类中混饭吃,跟我没什么不同,平时就算发现了,也会当没看见,但它想抢书灵的遗体,那是万万不行,我们受人所托、事儿不能办砸了。   面包车从火车站出来,拐了个弯儿,向市郊驶去,到了没人的地方,开车的周叔将面包车停在路边,王叔拎着布袋下车,包子紧随其后。   这个世界有它的秩序和法则,没什么绝对的公平,那生物想抢东西,又打伤了乘警,若是放任不管,准得惹出‘大新闻’,即便王叔要将它就地正法,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只是他没这么做,打开袋子放出那生物,在它后颈扎了一针,那针头只有普通针头的一半长,针管的体积也小,很像麻/醉针。   少量的透明药剂很快注入那生物体内,药物带来的效果也非常快,小孩模样的生物开始变化,皮肤上长出了一层浅色的鳞片,有像点鱼、也有点像蛇,不好说是什么。   我头一回看到‘打回原形’用针剂,不是用法器,那生物似乎知道自己栽了,不再挣扎,四肢着地跑向路边的田野。   包子在旁边瞪大眼睛,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它,直到它跑进田野,身影完全消失。   说它是猴子吧,没有尾巴、也没有猴毛,说它是蛇吧,又长着四肢,它的种族,应该属于已经‘灭绝’的物种,只是在人类不知道的地方,偷偷进化成了仿人的生物。   人类已知的野生动物都难生存呢,何况是它们这样的稀有品种,被发现的话可不得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不能以这样的形象暴露在人类视野中,那生物毫无留恋地跑进了田野。   它八成是不会说话,起码不会说人类的语言,甘泉的册子里也没写它们有语言。   只说黑瞳特别喜欢‘宝物’,它们要宝物不是卖钱、或收藏,而是用来吃的。   吃宝物的生物,多可恶、多没人性,不过正因为它们好这口,曾经有人利用它们寻宝,大约就类似鹈鹕,让它们去寻宝、挖宝,挖出来却吃不到嘴,被‘主子’拿去,它们打白工。   甘泉和萧长风的记录,是根据一位老憋宝人的口述编写的,册子里的黑瞳图画也是那位老人亲手所绘。   也就是说,利用这种生物寻宝是百十年前的事了,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   我忽然想起这茬来,就问王叔,他们以前是不是见过这种生物。   王叔收好布袋,招呼我们回车上,此时月黑风高,我们这群人开着小面包车来市郊,形迹十分可疑,别一会儿有路过的车辆把我们当不法份子给举报了。   回到车上周叔发动车子往城外开,他说黑瞳的出现,预示着这一路太平不了了,坐火车的话车上全是普通人,万一遇上棘手的‘东西’,会造成普通人伤亡,所以他们已经跟掌门请示过,要亲自开车送我们去。   其实周吴郑王四位大叔已经从我们单位退休了,只是身体都很健康,也没有其它事缠累,便一直给单位做兼职,特别是年底的这几个月,单位事情多、忙不过来,就会给他们派任务。   今天他们刚完成一份兼职任务,正好在附近,就赶过来支援我们。   面包车上有吃有喝还有被子,可以放平的改装座椅,包子这趟出门过于兴/奋,完全没有困意,回到车上就催促王叔快说,给我们讲讲那生物的事。   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他用的针剂,可以让进化千万年的生物迅速反祖,只是问题要一个一个回答,王叔被包子催着,先回答了她的问题。   周吴郑王四位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团队,他们四个一起上岗,一起做外勤,也一直是固定团队,据说当年他们还有‘四大金刚’的外号。   四个人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人生境遇虽各不相同,可人到中年,结果都差不多,有中年丧偶、儿女在国外,一年见不着一面的,也有孩子跟着前妻走了,基本不让见面的,还有终身未娶,孤家寡人到现在的。   这些事都是我刚刚在车上问叶塞妮亚知道的,她在档案库工作时间长,而且无比热衷于聊八卦,我们单位怕是没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我打听四个人的消息,只是想确认他们的身份,又不愿意直接找掌门问,便给叶塞妮亚发了消息。   结果她倒好,发来的消息全是八卦,但这至少证明他们四个确实是自己人。   周叔开车,王叔给包子和我递了面包和水,我们吃着、他讲着。   他说黑瞳这种生物,只活动于人迹罕至的地方,它们寻找的吃食,也不是一般宝物,像金银玉器之类的它们没兴趣。   它们要找的是‘天材地宝’,正是憋宝人的最爱,就像打渔人抓到了鹈鹕。   不过黑瞳也不是那么好找的,甚至比起天材地宝,它们还更要难找一些。   而且这种生物警惕性极高,今天自己跑出来的这只,不知是有什么缘故,铤而走险出现在火车上。   王叔他们年轻的时候曾遇到过一只,那是大约三十年前的事,他们出境执行任务,在原始森林深处救过一只,可惜那只黑瞳当时已然奄奄一息,且回天乏术,便在死前吐出一个东西,仿佛是感谢他们,送了件礼物给他们。   那东西有点像土豆,本来他们打算带回来交给单位处理,但任务过程中,他们被困迷魂森林,差点丢了性命,林中的所有动植物都不能食用,最后为了活下去,他们把‘土豆’烤了。   四个人一人分了一口,说来就是这么神奇,饥肠辘辘的四个大小伙子,一人只分了一口,却全都吃饱了。   并且这种饱腹感一直持续了许多天,不仅肚子不饿,身体也没有虚弱的迹象,他们靠着一口土豆走出迷魂林,走出原始丛林,期间和猛兽撕杀,竟觉得浑身是力。   四人回国后立刻去单位的医院做检查,结果一出来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的骨骼发生变化,人均长高了三厘米,肌肉组织更加强健,连原本的一些小毛病都消失了,比如周叔的胆结实、吴叔的近视眼、郑叔的颈椎病、王叔的过敏性鼻炎,全都不治而愈。   虽然那颗土豆没把他们吃成超人,但强身健体、百病消的效果绝对是有的。   他们在打报告的时候,就将遇到黑瞳的经过详细写了进去,还由画功最好的郑叔为那只黑瞳画了像,一起夹进报告里。   那个年代电脑并不普及,绝大多数人还不会使用,任务后的总结报告仍然是手写的。   我心说原来单位里最早记录黑瞳的人不是甘泉,是这四位,而且他们亲眼见过,甘泉和萧长风是听别人说的。   ‘听说’的可信性就要打折扣了,我问王叔,听没听说过一个憋宝人,外号叫‘老丁头’。   甘泉在黑瞳那一页的介绍底下,加了信息提供者的PS,但没有用本名,只写了外号。   王叔挺诧异,问我怎么知道这个人,我是单位的新人,而老丁头却是‘老黄历’,应该和我毫无交集才是。   “有个同事,她给我讲过黑瞳这种生物,说她是听一个叫老丁头的人讲的。”我没提甘泉的名字,因为不确定她是否愿意被别人知道她私下制作图册的事。   “哦?老丁头啊…他三年前就去世了,活了一百零七岁。”王叔好像挺感慨,“他那肚子里,全是故事。”   “他真的抓到过黑瞳,用它寻宝吗?”我问。   “抓?不,他救过一只,那家伙为报恩,就带他去寻宝。不过其他憋宝人确实捕捉过这东西,想利用它挖宝,谈何容易呀。”   “吃宝物是它们的天性,应该很好利用吧。”包子说道。   “你们没看到乘警的样子?吃不到宝物,它们会暴怒伤人,别以为它们是小猫小狗,或狮子老虎可以驯服。”王叔唏嘘道。   用王叔的话说,黑瞳这种生物,吃软不吃硬,只能用‘恩情’感动。   比如送他们土豆的那只,和帮老丁头找宝物的那只,除此之外,他还没听说谁成功驯服过这种生物。   憋宝人的传说中没有关于这种生物的记载,或许就是因为它们没派上啥用场,而且极难发现,偶尔遇到一只,不是被人吓跑,就是死了。   它们虽然天生具有寻宝的能力,本身却没有价值,无论是吃肉、是入药,都没价值。   “不是外形像人嘛,有人就爱收藏稀奇古怪的生物,或许愿意收购它们呢。”我说。   “带不出来,这东西用普通的东西抓,就像在火车上一样,不停地挣扎,直到力竭而亡,尸体又烂得特别快,24小时之内就剩一把骨头,两天的时间就烂得骨头都不剩,从荒无人烟的地方出来,咋不得花上几天时间,谁会为抓它扛着冰箱进山哪。”王叔笑着说,“不值钱,不值当,憋宝的看不上。”   这样看来,放走那只黑瞳就没什么可惜的了……   “小冷,你不是好奇这东西吗,来,送你一支。”王叔说着从怀里又摸出一只针剂,直接递给我。   “这是什么啊?”我边问边接过针剂,顺手揣进口袋。   “咱们单位药局研发的,叫什么原形?”王叔后半句是看着吴叔问的,他可能没记住名字。   “虐/杀原形。”吴叔面带微笑地说。   “啥玩意儿?”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386章 雨夜   王叔重复了一遍,还特别懂我地解释道:“我知道这是个游戏名,咱药局里的小年轻啊,可爱玩游戏了,都入迷了,给他们研制的药剂,净取些怪名。”   时代在发展、年轻人在进步,连同给药取名都带上爱好特色了。   但甭管叫啥,只要好用就成,包子问他,为什么黑瞳现出原形就老实了,难道药剂里还有镇定成份?   王叔笑笑说,这种生物以‘人’形为保护色,一旦失去,就会很没安全感,肯定是先躲起来要紧。   “那它还会回来吗?”我问。   黑瞳只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然而现今世界,已经很少有这样的地方,它们的生存空间被压缩,所以进化出人形,这样起码被人撞见时,会被当成同类,算是一种保护。   尽管如此,它们仍然不喜混入人群,只在人类活动的边缘地带生活,今晚那只黑瞳找过来,想必是走了不近的一段路。   隔着那么远都能感知到‘遗体’的位置,等它缓过来,说不定会带更多的帮手追上来。   王叔摇头:“不会,它们是特别小心谨慎的生物,有同伴在一件事上吃过亏,基本就不会有下一次了。”   “您是说,今天这件事纯粹是意外,正常情况下那东西是不会将自己暴露在人群中的。”包子说。   “没错。”   黑瞳为什么铤而走险,我们猜不出来,或许它有一位身患重病,急需‘食物’续命的亲人,或者它想向爱慕的同类展示勇敢。   我没听到它的思想,听王叔的意思,它智商应该不低,所以它的思想我接收不到。   周叔没把车开上高速,他担心发生意外情况时,在高速上不好停车,容易波及到无辜。   我们出城没多久天空就飘起了小雨,此时雨势渐大,已经转成中雨,周叔的车开得比较稳,速度也不快,城市灯火被甩在身后,直至彻底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   王叔以为我对老丁头的事十分感兴趣,就告诉我老丁头还有个徒弟,打小跟着他学本事,今年九十岁了,老丁头的事,她几乎都知道,黑瞳帮他寻宝的那几次经历她也知道,如果我感兴趣,可以联系她,聊聊关于憋宝人的传奇故事。   王叔说完让我加一个微信号,我对老年人上网并不惊讶,还看过老奶奶直播的视频,于是加了老丁头徒弟的好友。   这位九十岁高龄的老奶奶,网名叫无妄,头像是一朵红似鲜血的花,这花有点像菊花,但花瓣少了点,又有点像彼岸花,但花瓣又没它那么支楞,是像帷幔一样垂下来的。   可惜这张图片不是照片,而是特别写真的油画,看着就和真的一样,然而并不是真花。   王叔看到我盯着放大的头像图片在那看,笑笑说:“这是变种植物,她年轻的时候发现的,她说戴着这朵花能行走阴阳两界,只是花朵一旦摘下来,很快就会枯萎,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   “枯萎就不灵了?”包子本来有点困,闻言又来精神了,凑到我身边看屏幕上的图片。   “对,这是她自己说的,没人见过这种花,更没人试过它的功效。”王叔的意思是,不排除所谓行走阴阳是她的幻觉这种可能。   要说起跟我们这行有关的人和事,提一个名字能写一本书,这位无妄奶奶的故事,一点不比她师父老丁头少。   王叔像是有什么瞒着我,让我看看无妄的相册,他脸上带着一种要笑不笑的表情,好像随时准备看我的笑话?   好友申请发送出去,没等几秒就通过了,我备注里写了我们单位的名称,对方可能以为有‘公事’,通过得特别迅速。   我点开无妄奶奶的相册,看到很多风景照,每个月都有一组,不配字、不配文,单纯的风景照展示,也不知道是哪,有的照片就拍了一块石头,或者一个山头,再不然就是一片水潭。   大全景一张没有,这得对地球多么了若指掌的人才能看出她在哪拍的。   每组照片的最后一张,都是一个女人的自拍,她或在悬崖峭壁上贴着,山壁陡峭,她没挂安全绳,或者是在山尖尖上站着,周围是雪山,风力超猛,她同样没系绳子、没有登山杖,居然没被大风刮走。   由于照片角度刁钻,不太可能是另一个人给她拍的,距离也近,估摸是她拿着自拍杆自己拍的。   “这谁啊?”我看着照片中背景不同、动作不同、只有脸相同的年轻女人问。   “无妄,这是她的本名。”王叔略带笑意地回道,他仿佛在等我惊讶的表情,不过我要让他失望了。   “哦。”我想过要不要假装惊讶,又觉得没必要,便按本心淡淡应了声。   “你不奇怪吗?”王叔在我这没得到他想要的反馈,立即追问。   “奇怪啥?”奇怪她登山不用绳、肉身能抵住十三级大风吗?   “她今年九十岁了。”王叔有点无奈地说。   “女神是不会老的。”我返回列表,给无妄发了个握手的表情。   照片中的女人不仅年轻,长得也特别漂亮,素颜皮肤都看不出瑕疵,在雪山上风吹日晒,仍然白得像瓷娃娃,眼睛深邃有神,有种异域神秘感,要不是她的行业不对,我还以为那些背景是她扣图后安上去的。   我们常去野外执行任务,再美的女人在恶劣的环境中待久了,一样邋遢得像野人,但这位女士,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在荒山野岭里能始终保持拍洗发水广告的效果,脸上没有瑕疵、长发也不出油打绺,兴许是她身上有避尘珠?   憋宝人嘛,身上没两件宝贝,说出去不像话,多让人笑话啊。   这算啥稀奇?我自然不会觉得惊讶。   至于她的年龄,咳,九十岁老吗,明明还是个小姑娘哩。   倒是包子看了照片后惊讶得哇哇叫,虽说现今世界整容的技术高超,但自然年轻和人造年轻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特别是在不化妆的情况下,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无妄上传的照片都是高清,她的重点是拍景,没有滤镜、没有美颜,也没有后期处理,从照片中看,她就是个年轻美女。   包子激动得不行,一脸讨好的笑,问我借手机,想和无妄聊天。   无妄虽然通过了好友申请,但没回我的表情,我说她可以不在,咱先别打扰人家。   包子只好放弃,我看她失望的样子,觉得有必要教她认清现实:“别撅嘴了,你看到的未必像你想的那样美好,再说谁能青春永驻啊,即使有个别例子,那都是不可复制的。”   如果有安全有效的方法,我当然不介意小丫头使用,但我看到过的例子都不怎么美好,且付出的代价过大,追求永远的年轻美貌,最后往往会走上邪路。   “哈…姐,我不想有一天变成老太婆嘛,要是有灵丹妙药多好。”包子抱着我的胳膊撒娇。   “灵丹妙药啊,有,把你变成灯塔水母,保护得好的话呢,活多久都行。”   “略略略!”   王叔他们看到包子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轻笑,郑叔比较话少,这时他开口说了一句:“活多少岁那不是人能控制的,活得开心才重要。”   “嘿,我跟我姐出任务就开心,我姐可厉害了,什么怪物都能打败。”包子看了单位群里的‘洗脑包’,已经对黄载江编的故事深信不疑。   “她这么厉害,你可要跟着她多学习,知道吗?”王叔看包子,始终是一副慈祥长辈的神情,连带着跟她说话的语气也像家里的长辈。   “知道,我要当她的搭档,不不,还有清寒哥哥呢,对,我们仨是铁三角!”   她这话把我也逗乐了,我试想了一下我和陈清寒带她出任务的情景,一家三口欢快出行的画面立刻跳了出来。   四位叔叔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说有固定团队是好事,这样彼此之间有默契,希望我们真能像等边三角形一样,无论怎么倒,都能立得住。   小丫头的愿望是好的,只是目前来说,距离愿望实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忽然,周叔喊了声不好,接着面包车的车头向前一栽,他连忙踩刹车,然而已经来不及,车身由于惯性,一头栽进坑里。   幸好坑不深,面包车栽下去没翻,车掉进坑里的刹那,我紧紧搂住身边的包子,护住她的头。   人倒没伤着,但冲击力带来的撞击,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不会好受。   吴叔问周叔怎么了,车前灯不是亮着吗,怎么会掉进坑里。   周叔说这个坑是突然出现的,他没有看错,就是一瞬间出现在车前方的。   王叔立刻提醒我们小心,可能是冲著书灵遗体来的‘妖怪’。   书灵的遗体就是个金属球,我很好奇妖怪们抢走它要怎么吃,唐僧肉可以蒸、可以炸,这金属球如何烹饪?   在我瞎琢磨的时候,车前的挡风玻璃突然‘嘭’的一声,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周叔离得最近,王叔问他是什么,他说没看见,挡风玻璃被掉下来的土糊住了,视野被遮挡,但不管是什么,那东西没留下任何痕迹,玻璃上的土没掉,也没印出手印、脚印一类的痕迹。   “这窗户是特制的,把门窗上锁,待在车里别动。”王叔正色道。   我依言锁好车门车窗,土坑有面包车两倍高,车子甭想开上去,要上去我们必须下车爬到车顶上。   ‘嘭’这次的响声离我最近,我靠近车门坐着,声音就在车门外,只不过它没撞车窗,它撞的是车门,我听得最清楚。   “这车的外壳是特制的吗?”我问。   “不是。”王叔从后腰拿出他的武器,“金属外壳不容易被破坏。”   “我觉得……对外面的东西来说可能不难。”我指指车门内侧,我指的地方明显凸出来一点,刚刚那一下,外面的东西把车门给撞凹进来了。   王叔的武器有点小巧,像只短笛,他握的一边有灯在闪,冲着门的那端,我也说不太清,似乎是有团小小的能量,也许是球形闪电缩小版?   武器不在小,威力大就行,王叔示意我从门口挪开,包子起身换到后排座位上,我也跟着她挪到后面去,门口的位置留给王叔。   当着他们的面,我也不好展示业火,不过王叔的武器看起来威力不小,应该能对付外面的东西。   他在等,等外面的东西再撞车门,假如他手里拿的真是可以释放电流的武器,在车内使用就要格外小心了,容易误伤同伴。   外面的东西在车门上撞出一个口子,王叔等的就是这个时刻,那东西把车门撞坏,还没来得及将‘手’缩回去,一只螃蟹钳子似的手臂伸进来,王叔看准时机,用短笛扎向这手臂。   有一团光钻进手臂里,随即手臂抽回,外面响起扑腾声,还有像猫叫似的叫声。   因为那东西在外面乱蹦,难免会撞到车身上,有几下撞到车窗上,车前灯已经撞坏了,尾灯的红光在坑内时隐时现,侧面的光源不够,其他人或许看不清那东西的样子,但我有夜视能力,所以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个仙人球!   当然不是真的仙人球,只是脑袋长得跟仙人球比较像,一头的刺儿,看不见五观,头下边是特别抽象的身子,外加一对钳子状的手臂。   甘泉的怪物图册里没有关于这东西的记录,现在也不是问王叔的时候,他正聚精会神等着给它来第二下痛击呢。   仙人球蹦了一会儿,从嘴里吐出一大口黑烟,然后又来撞车门。   它这回换了个地方,直接撞车窗,我发现当它用脑袋撞的时候是不会留下痕迹的,车窗上全是雨水的水印,它用头撞就没有痕迹,用钳子敲就会留下印子。   我只见过人吃螃蟹,敲螃蟹壳,现在见到螃蟹钳子敲车外壳,要吃里面的人了。   特制玻璃在它不断的撞击下开始出现裂痕,这家伙真是头铁,眼看铁头仙人球即将撞破车窗,就见吴叔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 第387章 红伞   他这镜子分不出正反面,因为两面是一样的,玻璃镜面,上面用红涂写着字,镜子的边框和把手是木头的。   玻璃镜面写满红字,那还能照清楚啥?   我不由得好奇,想看看这镜子怎么用,威力如何。   吴叔拿出镜子,手腕一翻,将镜子倒着握在手里,那姿势应该是标准的握乒乓球拍的姿势。   我看看车窗外的铁头仙人球,脑袋足有西瓜那么大,吴叔的镜子却不足巴掌大小,他这是要干什么,用苍蝇拍打西瓜,玩四两拨千斤吗?   铁头仙人球一个发力,将车窗彻底撞碎,王叔说这是防弹玻璃,也就是说铁头仙人球的力量比手/枪大。   它的脑袋撞进来,钳子卡住车窗边,想要爬进来,吴叔拿着镜子,并没有真的去拍它,而是从下往上照着它。   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非要用这个角度,如果是拍照的话,这个角度显脸大!   铁头仙人球的脑袋本来就不小,镜子根本照不全,但这把镜子的用处应该不是为了照东西,当镜面距离仙人球只有不到一掌宽的距离时,镜面上的红字像被仙人球吸走了一样,从镜面上浮起,全贴到仙人球脸上去了。   看来王叔的电球、吴叔的镜子,都是‘缠’身型武器,也算是近身武器,距离远了不行。   但效果是真的好,本来已经快钻进来的铁头仙人球,被红字缠身后,嗷的一声惨叫,又跌回车窗外。   那红字像绳索,又像紧箍咒,死死缠在仙人球身上,我看那文字也不是咒语或符号,就是很普通的汉字,应该是首诗,我只看清了‘疑是地上霜’几个字。   我问包子知不知道是什么诗,她特别诧异地看着我,随即恍然,哦了声说:“对对,你在山里学的内容和我们不一样,那是唐诗啊,静夜思。”   “啊,唐诗,威力好大。”果然文化传承很重要……   唐诗绳链越缠越紧,勒得铁头仙人球不断哀嚎,原来它只有头铁,但身体不然,假如它的身体被勒成几段,头和钳子再铁也没用。   铁头仙人掌掉出车外,它不叫时看不到嘴,这一叫嘴巴的位置就暴露了,那是一口全锯齿型牙齿的血盆大口,可以这么说,它脑袋的二分之一都是嘴。   长着这种牙齿的生物肯定不是食草型,它的躯干被唐诗锁链勒断,它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便彻底静下来。   雨越下越大,坑里已经开始积水,我们不能再待在车里,郑叔从座位底下拉出一个箱子,里面有一次性的雨衣,他拿出来分给我们,一人一件,穿上的人拉开车门先出去。   王叔第一个穿上出去,他手里握着短笛,没有借助绳索,没几下就蹬着坑壁跳回地面。   四人不愧是多年的搭档,行动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语言交流,谁先上、谁后上,谁善后,全在无声中进行。   我和包子跟着他们爬出坑地,六个人站在马路上左看右看,没看到其他车的影子。   有车人家也是走高速,何况现在又下着大雨,更没人会走这条相对荒僻的小路。   “再往前走一个小时,有高速服务区。”郑叔负责看地图定方位,他这话是对我和包子说的。   “走吧。”我是没问题,走一天都可以,包子这时候不行也得行,出来历练就得有历练的样子,如果几步路都不能走,以后干脆就死了做外勤的这条心吧。   她自己也清楚,用力点头说好,我们一行六人,走入茫茫雨幕,这边的路灯不怎么亮,感觉要灭不灭的,但路面还是能照清,不至于让他们深一脚、浅一脚。   “吴叔,刚才那是什么啊?”包子的脸上全是雨水,这也挡不住她的好奇心,就着雨水开口问。   “没见过,不知道是个啥。”吴叔摇头说。   “您也没见过?原来世上真有这么多怪东西。”包子啧了声。   “你从小到大,听说的还少吗?”王叔打趣她。   “那不一样,听说就像听故事,没亲眼见过,没真实感,不不,是没有那么……震撼。”   “近距离看到,怕不怕?”周叔问。   “有点。”包子嘿嘿笑道。   她岂止是有点,刚才铁头仙人球撞破车窗,她差点把我胳膊给掐断,当然,我是说,假设我是人类的话,她那个力道可是不小。   人只有在特别紧张的情况下,才会下意识地发这样的力道。   只不过其他四个人没注意到她的动作,也没感受到她的力道。   我没说话,不当面拆穿她,给小丫头留点面子。   其实她没当场尖叫,没有歇斯底里地胡乱躲避已经不错了,不添乱就是帮忙。   边聊边走,约莫走了半个钟头,公路上前后都是一片黑暗,这一路段的路灯更少了,隔老远才有一个,光线弱了许多。   我们六个是分成两排走,周叔吴叔和我走在前排、郑叔和王叔夹着包子走在后排。   雨下得很大,他们几人的视线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影响,我是最先发现前面有东西的人。   我叫住其他人,自己也停下脚步,让他们看前面,周叔打着手电,照向更远一些的路面,地上没东西,我让他往上照。   在公路中间,大约一人高的位置,悬浮着一把红色雨伞。   伞上面有没有鱼线吊着我们看不清,反正伞下是没人,一只雨伞就那么悬在半空。   公路两边没有树,它距离前后路灯也挺远的,基本没有可能是刮住了。   “我去看看。”周叔让我们留在原地,他要上前去查看。   “等等,你别自己过去。”我开口拦住周叔,因为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那把雨伞向我们移近了一点。   那绝对不是风刮动的,而且风雨根本没能撼动它,它在雨中立得稳稳的,像是有人正抓着它。   “它过来了。”吴叔也发现了它在移动,虽然迅速不快,但确实是在向我们靠近。   “啊——”站在我身后的包子突然惊叫一声。   我猛然回头,看到她脚下出现了一个深坑,就她脚下有,幸亏郑叔和王叔一左一右抓住她的胳膊,才没让她掉下去。   “大家当心,刚才车子掉下去的坑是它弄的。”周叔提醒道。   虽然没看到伞下边有什么,可它一出现包子脚下就出坑,不是它搞的鬼还能是谁。   铁头仙人球或许只是它的合伙人,是打伞的东西先挖坑,仙人球才跳下去攻击我们的。   周吴郑王四位将我和包子围在当中,包子还没开始受体能训练,可能有点基础,但反应速度不够,根本不能参加战斗。   严格说来,这次出来,只能算是她的试胆之旅。   “姐?”包子的声音变了调,方才看到铁头仙人球她也怕,但声音很正常,紧张害怕的程度和此刻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我在。”   “那、那是、是不是那个啥?”   包子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只有一个东西,她不敢直呼其名,那就是阿飘。   “什么那个啥,别忘了,我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那、那我们可以物理抓那啥吗。”   “别怕丫头,有叔呢。”王叔性格特别开朗,他举起短笛,笑着说:“不管是啥,叔都给它突突了。”   “就是,怕什么,吴叔那还有静夜思呢。”我跟着王叔一起安慰她。   红伞在一点点靠近,同时地上的坑越来越多,郑叔和王叔架着包子,在雨中跳来跳去,躲避地上突然出现的深坑。   如果明天有人走这条路,希望他们不要发生事故,这边又没监控,一夜之间公路上莫明多出许多深坑的事,只能是未解之谜了。   我背著书灵的遗体,所以周叔和吴叔始终将我挡在身后,可随着地面的深坑越来越密集,我们三个没办法再集中在一处。   我叫他们别管我,保护好自己先,我们往前跑,深坑跟着我们步步紧追,王叔倒是想攻击红伞,可它像是感知到王叔要对它不利,瞬间就在伞下开出一个大坑,王叔没办法靠近它。   “你们往前去,我来。”喊话的是周叔,王叔和吴叔的武器我们见过,都是近战武器,需要离目标很近才能使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短笛和镜子够不着目标。   周叔从后腰抽出来的东西,着实令我大跌眼镜,他动作炫酷、一个转身,雨衣被风扬起,拿武器的动作像极了港片中的英雄。   结果抽出来的是只弹弓,五十多岁的人了,拿这样的武器会不会有点没排面?   不过从距离上来说,弹弓确实算得上是远距离攻击武器。   周叔没看脚下,却能清楚地知道现在哪里能落脚,他踩着坑与坑之间的空隙移动,回身朝红伞身寸出一颗子弹。   ‘子弹’不是石子,我看好像是药丸,反正是黑色的圆球,他的弹弓看材质就和普通玩具弹弓不一样,自然发身寸力道也不同。   药丸弹出去带着一股劲风,只听‘嗖’——‘砰’,红伞被击中,爆起一团火光,然而当火焰散去,伞身依然完好,只是伞盖展开,变成了平伞。   没有弧度的伞依然悬在半空,它变了个悬浮方向,圆型平面立起来,就像一张大饼立起来,上面隐约有模糊的五观。   所以这东西不是伞,只是外形像伞的生物,如果是普通雨伞的话,刚刚弹丸爆炸带来的伤害,足可以将它毁掉。   包子看到这一幕反而不怕了,不过她被架着跑出一段距离,回来战斗是不可能的,也不知她怎么想的,呛着风雨吼了一声:加油,打它!   周叔见第一发弹丸没起作用,连续又发射了几颗,可以说是百发百中,没有一弹打偏的,而且是在那东西向我们追过来的过程中。   ‘红伞’追着我们飘过来,它左右飘忽不定地移动,周叔也在不断变换位置,双方都晃来晃去的,他还能弹无虚发,实力是够的,只可惜爆破弹丸对红伞没用。   郑叔在四人中可能是偏‘文职’的存在,其他三个人轮番上阵,就他没亮武器。   团队中分工不同,这倒不能强求,但眼看着红伞靠近,王叔想回来帮忙。   我想了想,把背包卸下来递给周叔,让他们别停留,继续往前跑。   周叔没接,把背包推回给我,他脱掉雨衣,从兜里摸出一颗白色弹丸,我看他的表情,这东西怕是威力更大,便没和他争,重新背上背包往前跑。   跑了几步我忍不住回头看,只见白色弹丸打出去,并没有发出火光、或白光,而是在半空中打出一个黑色漩涡。   红伞被黑色漩涡‘一口’吞了,接着漩涡消失,仿佛刚刚无事发生。   周叔踉跄了几步,我赶忙折回去扶他,他摆摆手笑着说没事。   他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这还叫没事?   前面的人似乎感觉到什么,回过头来看,见红伞不见了,周叔有些站立不住,郑叔连忙往回跑。   他们是多年的搭档,郑叔在看到周叔脸色的一瞬间,就拧着眉头问:“你用黑弹了?”   周叔点点头,郑叔的脸色顿时变得比周叔还难看,咬着牙,恨恨说了两个字:“胡来。”   我心说刚才发的明明是白弹,怎么叫黑弹?   虽然好奇,却知道现在不是问的好时机,看样子周叔因为使用黑弹,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   郑叔背起他往前走,红伞消失,地面不再出坑,我们总算走到平坦的路面上。   刚走了这么一段路,周叔就‘倒下’了,夜还长呢,看来四面八方的古怪生物,都会慕‘灵’而来,早知道坐飞机就好了,起码能避开陆地生物的围追堵截。   雨势本来就大,折腾这么一会儿,雨衣的作用已经没了,六个人全都淋成了落汤鸡。   郑叔负责带路,领我们找到高速路入口,但他说的那个服务区有点怪,我们一开始没发现它,因为路边一片黑,没有任何光源照明,服务区不应该是这样的。   “是不是停电了?”包子打了个寒战,盛夏已过,夜上本来就带着点凉气,又下着雨,她穿着湿衣服走了半个钟头,现在冻得有点发抖。 第388章 定格   服务站停电?那停在停车场上的车呢,没有车灯开着?   周叔和吴叔自动走在前面,把我和包子挡在身后,我们走到服务区的入口处,发现停车场上停着两排车,就是没亮灯,警报器的灯也没闪。   加油站、超市、住宿区、餐厅……每栋小楼内都漆黑一片,外面的广告灯箱也是暗着的,看着的确像是停电了。   周叔走到超市门口,打着手电照进玻璃门,包子探头跟着往里看,看到里面有人影,低低叫了声,但她马上捂住嘴,小声说:“里面有人。”   不止超市里有人,加油站、餐厅,里面都有人,他们或站或坐,有的甚至保持着行走的姿势,仿佛被瞬间定格。   不管他们动作如何,每个人都闭着眼睛,这些都是活人,只是不知道陷入了一种怎样的状态,若说是昏迷,那些站着或保持走路姿势的人该如何解释?   为什么他们可以定格,没有倒下?坐着的人也维持着不同的姿势,拿着手机看屏幕的、往嘴里送饼干的,每个人的动作都不尽相同。   可能是由于下雨的关系,外面没有行人,人不是在建筑里,就是在车里,车里的人也都像失了魂似的,闭着眼睛‘看’手机。   “他们怎么了?”包子轻声问。   “难说,还有气儿,应该只是暂时被定住了。”我抬头看看天,总觉得头顶上有东西。   路灯灭着,服务区又黑漆漆的,天地间只剩暴雨如幕、遮挡住我们的视线。   周叔见我往上看,手电筒的光柱跟着照向天空,这样做其实没什么作用,只能照到分撒的雨点,上头还是一片黑暗。   “看什么哪?”包子本来在看那些定格的人,感觉到周叔的手电光移向天空,她也抬头往上看。   “没事,我感觉上边有东西。”夜视能力不是透视眼,没办法穿透重重雨幕,但业火可以,我寻思着一会儿避开其他人,往天上烧一下。   “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咱们也找个地方先避一避吧。”郑叔说的时候,眼睛看着路边的宾馆。   超市和餐厅里都有人,我们若是不小心碰倒一位,不知会引起什么后果,所以郑叔建议去宾馆,起码宾馆大厅里不会有太多人。   进了宾馆大门,我们发现这里岂止没有太多人,根本是一个人没有,柜台里没有人、大厅也没有人。   也许在服务区暂时歇脚的人多,很少有人住店,这么想着,我脱下雨衣,正要把它卷起来,视线顺着雨衣上滴落的水珠看向地面,然后就看到地面上有几滴红色液体。   因为屋里没亮灯,地面的边边角角,其他人都没注意看,那几滴红色液体在柜台边上,隔一段距离有几滴、一直拐进柜台里边。   我从柜台上的名片卡盒里抽出一张名片,蹲下身沾了点红色液体放到鼻子底闻了闻。   这是血!   我把卷好的雨衣放在门口的柜子上,走到柜台里面,看着地上的血痕。   柜台里面的柜门上也有血痕,但很奇怪,那是几个血指印,我奇怪不是因为它是指印,而是指印的方向,从它指尖的方向看,这几个印记不是从外面打开柜门时留下的,只可能是有人进去后,随手从里面关上柜门时留下的。   有人受了伤,且躲进了柜子里,外面那些人只是被定格,并没有人受伤,这里有什么不同?   我正想敲敲柜门,门口突然传来‘叮咚’的门铃声,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门口,周叔他们也是,此时他们全都站在大厅里,距离门口有段距离,我离门最近,然而在柜台里边,这声音不可能是我们几个弄出来的。   再说我们进来的时候,门铃可没响,对啊,我盯着门上方的电子门铃,那是通电式的,现在整个服务区都没电,宾馆电脑都关机了,电子门铃为什么会响?   透明玻璃门看外面一目了然,此时门外并没有人,门铃响了第二下,柜子里传出一点声音。   我准备去门口看看,刚走到柜台外边,里面的柜门就打开了,一个人低声喊道:“别开门!”   我看看门,我们能进来,说明那门没锁,轻松就能推开的门,即使我不去开,外面的人也能进来啊,当然,前提是外面真的有人的话。   我转回柜台里边,周叔他们听到有人喊,也走过来查看。   柜子里蜷缩着一个女孩,她的手臂受了伤,不过被她用围巾包扎上了,那点点血迹看来就是她的。   她额前的刘海儿都被汗湿透了,一绺绺贴在额头上,我见过太多‘恐惧脸’,她此刻绝对正处于极大的恐惧情绪里,她侧身缩在柜子里,转过头盯着我,又重复了一遍:“别开门!”   “门口没人。”我说。   “你看不见,你们都看不见,那不是人,别开门!”她每个字都咬得很重,又竭力压低声音,从嗓子眼儿里往外挤字,因此她的语气比无电自响的门铃还恐怖。   别人在我们来之前都被定格,只有她没受影响,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和她好好聊聊。   但以她现在的情绪状态,不解决门外的‘惊吓’,怕是很难沟通。   总之先要稳住她的情绪,门铃仍在有节奏的,每隔一会儿响一声,门外的东西好像很有耐心,但它每响一下,柜子里的女孩就瑟缩一下,明显很怕这个声音。   周叔的手电光打向玻璃门,透过门玻璃照出去,门外确实没人,也没别的活物,可门上突然多了一行字。   我刚才看的时候还没有,就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里,门玻璃上突然冒出一行字。   更确切地说,是两个外文单词:Knock Knock   我们都聚在门口的柜台边上,如果有人在门上写字,就算没正眼盯着门板,眼角余光也能瞄到人影,然而我们都没看见,所以这字可以说是凭空出现在门上的。   周叔打着手电走上前,仔细照了照这两个单词,血红的单词写得有点潦草,他端详片刻后说:“可能是唇膏,就是你们女孩子用的口红,不是血。”   字是在门外写的,郑叔上前安慰柜子里的女孩,说我们是专门解决超自然事件的专家,请她相信我们,无论这发生了什么怪事,我们都愿意听她讲出来。   郑叔想必是常做这种工作,很快就将女孩从柜子里哄了出来。   郑叔问她宾馆有没有后备电源,女孩点头,又摇头,说:“有,但是坏了,不,不是坏了,是外面那东西搞的鬼,所有电力设备都失灵了。”   郑叔没急着别的,看了看她的手臂,问她的伤口需不需要处理。   女孩摇摇头,说没事,就是划了道小口子,血已经止住了。   得到肯定和关心,女孩的情绪明显缓和不少,现在即便我们不问,她也想快点向我们倾诉。   郑叔问她床上有没有可以用的被子,包子一路走过来被冻得连连打喷嚏,再不取暖怕是会感冒。   女孩说带我们上到二楼,说房间里可能还有热水,让我们洗个澡。   可能有人陪她,她的胆子大了些,但我们没有全去洗澡,应该说只有包子洗了,周叔他们只是换上了宾馆的睡袍,把淋湿的头发擦干。   我连衣服都没换,只简单擦干头发和身上的水,女孩一直跟我在一块,她说她一个人的时候很害怕,看到我们她感觉好些了。   “我以为你们是怪物,直到门铃响了,你要去开门。”女孩领我到她自己休息的房间,她是这家宾馆老板的外甥女,毕业后就在这替她舅舅工作。   今天早上舅舅一家出门郊游,说好明早就回来,以为只离开一晚,不会发生什么事。   女孩的房间有暖壶,她给我倒了杯热水,我推回给她,让她自己喝点水冷静一下。   从停电到我们出现,其实只过了半个小时,也就是说,从周叔送走红伞的那刻,服务区这边就停电了,难道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女孩给包子他们也倒了水,摆在大厅的茶几上,我问她知不知道外面的其他人怎么样了。   她说知道,他们全被定住了,对外界的事无知无觉,看不见、听不见,她喊过救命,隔壁明明就有人,却没人苏醒过来,也没人回应她。   “那楼上的客人呢?”我问。   “今天没人住宿。”女孩皱了皱眉,“最近生意不太好。”   开在服务区的宾馆,生意不好?我看她神色有异,想必生意不好另有原因。   周叔他们换下湿衣服,女孩领他们到烘干机处,让他们把衣服烘一烘。   郑叔是谈话代表,周叔他们客气地说了谢谢,然后郑叔站出来和女孩聊天。   周叔这时冲我使眼色,示意我看大门上方,宾馆的大门上边贴着一排的黄符纸,上面画着鬼画符似的符号,再往旁边的窗户上看,也有一排。   周叔悄悄指指楼上,那意思是楼上也有,开门做生意,摆个关公、贴个财神,或者放个金蟾在柜台上都是很常见的,没见有家的买卖贴一门窗的黄符,干嘛,又一凶宅?   不过看到这些东西,我立刻就想到她刚才说的最近生意不好,生意再不好,来往车辆行人那么多,临时落个脚休息休息的人总有吧,三层小楼,没一个客人,这不是生意不好,这是要倒闭的节奏。   女孩喝了杯热水,坐下来和郑叔聊天,情绪稳定很多,说话的语气已经恢复正常。   今晚她舅舅一家出门玩,要在外面露营,她一个人留下看家,本来最近生意不好,没人来投宿,她也没什么事可做,就在柜台里用手机看电视剧。   郑叔问她宾馆里有没有别的员工,她神色又有一点不自然,说没有。   她说的是实话,只是隐去了原因,我能感觉到,郑叔肯定也能。   但那不是我们想要知道的重点,于是郑叔继续和她聊今晚的事。   她在追剧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手机,手机掉到地上,她弯下腰去捡,捡起来之后,屋里瞬间陷入黑暗,她跑到门口,看外面其他地方建筑也是一样,她想到可能是停电了,但她同样感到奇怪,因为停车场上的汽车,本来有好些亮着车灯,也在同一时间熄灭。   建筑停电可能是电网故障,或别的问题,可汽车的车灯,电力来源在车上,就算是全市大停电,只要汽车的蓄电池有电,车灯就不会灭。   当时她没想太多,觉得停电没什么,反正宾馆没客人,她不用担心,等着餐厅或超市反应情况、向供电方询问就好。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为什么停电后没人说话了?   人们保持着各自的姿势,然后一动不动,她跑到餐厅和超市去看,里面的人全都是这样,她吓坏了,拿着手机想打电话报警,却发现手机也没电了。   她可是插着电源追的剧,刚拔下来几分钟,手机不可能没电。   幸好她当时拿着手电筒出去的,因此看到了雨幕中向她缓缓靠近的东西。   “那是把黑色的……雨伞。”女孩说。   雨伞俩字一出口,我们六个人做了个短暂的眼神交汇,郑叔鼓励她继续说下去,女孩说她害怕极了,因为伞下边没有人,那雨伞悬空飘浮着,缓缓向她靠近。   她连忙跑回来,想要锁上门,慌忙中划伤了手臂,雨伞也到了门口,她来不及去拉门,只好躲进柜子里,那是她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唯一能做的事。   找个地方藏起来!她说在那一瞬间她只有这一个念头。   如果门外是冷酷的杀/人/魔,今晚她就死定了,结果门外的雨伞并没有推门进来。   只是每隔十分钟,门铃会响一阵,她也是在门锁第三次响起的时候才回过神,或许只要她不主动开门,外面的东西就不能进来。   第三次就是我们进来后响的那次,在包子洗澡的过程中又响过一次,时间刚好是间隔十分钟,所以女孩没有说谎。 第389章 敲门   我们之前看到的红伞,并没有干扰电力和写字的能力,至少它在双方交锋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来。   女孩看到的黑伞,能力明显与红伞不同,只是方才门铃响的时候,门外什么都没有。   女孩和包子一样,害怕那是幽灵,郑叔安慰她说不是,那是一种长得像伞的生物,飞行时形状像伞。   听了他的解释,女孩将信将疑,“有什么生物飞行的时候像伞啊?”   老实说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就蒲公英还靠谱点,但是蒲公英和伞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郑叔反应超快,立刻回道:“蝙蝠,一种非常罕见的巨型蝙蝠,多会攻击大型牲畜,比如牛马一类的牲畜。”   这话总算唬到女孩了,她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差点把她吓死。   “攻击大型牲畜,这也太可怕了吧,是吸血蝙蝠吗?那还不把人吸干?”包子显然也信了郑叔的解释。   “是啊,很危险,幸好你跑的快。”郑叔没有一点欺骗小朋友的不安,语气透着十二分的真诚。   这时,门铃声再次响起,门外依旧是空无一‘物’,女孩纳闷地问:“门铃声呢?明明停电了啊!”   郑叔连个停顿都没有,立即答道:“它会模拟,这东西有一定智商,不像普通动物那么好对付。”   在无依无靠,刚刚获救的状态下,郑叔说的话就算再离谱,女孩也会信上三分。   况且郑叔的解释虽说听上去离谱,可它科学呀,娃娃鱼、夜猫子,声音像人的动物有好几种,有这个铺垫在心里,现在说蝙蝠会模拟门铃声,总比说没通电的电铃响了更能安抚她的心。   估计等女孩彻底冷静下来,会觉得郑叔说的话很扯,但门铃声干扰了她的理智,她眼中仍有恐惧。   “我出去看看吧。”这是绝佳的独处机会,外面的东西不进来,包子他们就没有危险。   “你一个人不行,我跟你去。”周叔道。   “你们刚换的衣服,别再淋湿了,放心,也许我武力不行,但逃跑绝对第一名。”我将背包摘下来交给包子。   “不行,你自己行动坚决不行。”王叔反对道。   “我行!真的行,再说有陈、阿寒他送的保命符,你们就等我胜利的好消息吧。”我晃晃手腕,陈教授送的手链我还带着,有什么诡异能量,也会被它打跑。   “那姐你小心点。”最先点头的是包子,她反而没有周叔他们担心,之前吹我的那些彩虹屁,并不是她有意奉承,这丫头是真信我金刚无敌。   “拿着这个,别往远走,没看到东西就立刻回来。”王叔把他的短笛塞给我,“这有个按钮,按下去就释放高强度的能量了。”   虽说我不认为这东西比业火好用,但为了让他们安心,我只好收下这件武器。   考虑到外面的东西可能蹲守在门边,我等铃声停了才推门出去,而且只启开一条小缝,以最快的速度侧身钻出去。   外面的雨势小了一些,雨点飘飘洒洒,我回头瞄了眼玻璃门,蝙蝠再有智商,也没聪明到可以用口红写字的程度,能做到的那不是蝙蝠,那是蝙蝠精。   “谁?出来。”我站在门口,随意地喊了声,这声是给屋里的人听的,我跟他们说我出来找黑伞,实则是想往天上烧一把火,我往前走了两步,四处张望,假装寻找黑伞的踪影。   “来啊,过来。”   本来没指望有人会回应,但我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声音接上,那是女人的声音,而且是从头顶上方传下来的。   我仰起头,看向天空,因为雨势变小,视线变得清晰不少,这回再看,果然看到一个人悬浮在半空。   她穿着黑色的长裙,黑发、黑瞳,脸上戴着黑色的面纱,或者说是黑纱口罩。   这身打扮混在雨夜的天空里,多好的眼神都难分辨,得亏是现在雨势小了。   “我上不去,你最好下来。”我很现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悬浮技术我可没有,仰着头说话特别扭,她在我头顶六、七米高的地方,脚底下没踩着梯子、头顶上没系绳子,身后也没有翅膀,不知道怎么就违反地心引力浮起来了。   “跟我来,你的同伴不会有事。”女人其实没有开口,她的声音直达我脑内。   “我怎么知道你这不是调虎离山?你就是那把黑伞?”我没动地方,凭她一句话,我就乖乖走了,回来看到包子他们的尸体,我找谁讨命去?   “你背着的东西,我还看不上,我想要的东西,在那栋房子底下。”女人指指宾馆。   “那你去拿吧,叫我走干嘛?”我没办法理解她的脑回路。   “我给你看点东西。”女人这话说得没啥情绪起伏,可我怎么咂摸这话都觉得似曾相识。   快速回忆了一圈儿,我想起来了,电视剧里边如果出现这句台词,下一个镜头听这话的人不是被打晕就是被捅刀。   “不看,别想骗我走,有什么东西拿过来,放到这看。”我指指脚前的空地。   女人盯着我,足足看了好几秒,她那双眼睛居然会变色,原来言情小说里的描写是真的,世上真有瞳孔会变色的人,只见她的眼睛、一会儿红、一会儿绿、一会儿黄,我有理由怀疑她不是黑伞,她是交通信号灯。   “别瞪了,你就是用七色光照我,我也不走!”我叉着腰,站在宾馆门口,态度无比坚决。   “你不要后悔。”女人的眼睛变回黑色。   “咋滴,你要对这小楼进行he打击啊?”我对她的威胁嗤之以鼻。   女人眯了眯眼,好像有点动怒,她一甩手,一团黑色的东西朝我飞过来。   我心说嘿哟,跟我玩埋汰的,这是甩了坨什么玩意儿过来。   想着我连忙闪身去躲,可那团黑球像是能定位,跟着就过来了。   我刚要使用业火,宾馆的门开了,王叔叫了声,他一出声我想起两件事,一是当着他们的面,我不能使用业火,二是我可以用他的短笛。   刹那间,短笛出袖,我按下开关,笛子释放的能量刚好碰上黑球,两者互相抵消,噗的一声,音量仅相当于一个气体排放。   女人眉头微动,两只手一起甩,接连甩出两个黑球,我只能和她拼速度,噗噗连扎两下,用笛子再次抵消了黑球能量。   我这边刚想放松,觉得她的能力不过如此,她那边双臂一挥,半空中突然就多出几十个黑球。   这可不妙,王叔在门口冲我打手势,他那意思好像是短笛的发射次数到了。   他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五,八成是说短笛只能用五次。   看他神情就知道不是好事,其他人全都挤到门口,周叔的弹弓都拿在手里了。   他现在脸色超级难看,如果再出一次绝招,恐怕是生死难料。   “行行行,不跟你掰头,借一步说话。”有时候适时放弃,或许会有新的转机,反正脸皮厚,平时打脸都打惯了,适当认怂它不香吗。   “你已经错过机会了,现在,马上去给我拿房子下面的东西。”女人冷冷命令道。   “拿什么啊?”我回过头,看了眼也挤到门口往外看的女孩,问:“你家地下室有啥,管它是萝卜白菜土豆的,赶紧拿出来吧,别让我动手。”   女孩脸色瞬间变了颜色,瞧着比听到门铃声时还严重,只不过这种‘怕’,和害怕鬼怪不一样。   害怕中更多的是心虚,好像别人突然揭开了她的隐密,甚至有一些慌乱的成份在里面。   瞧她这反应,地下室放的肯定不是萝卜白菜土豆了,我也不认为是现金一类的财物,黑裙女这么大的本事,要钱直接去挖金库了,什么金库她挖不漏啊,一个开宾馆的能有多少钱。   好在这次我没打脸,女孩说那个的东西不能动,绝对不能动,动了会出大事情。   也就是说真的不是钱,是一个东西。   黑裙女不听女孩的劝阻,手中又凝聚出一颗黑球,这颗黑球越变越大,眼瞅着从铅球变成了瑜伽球。   王叔的笛子只能抵消保龄球那么大的黑球,瑜伽球估计是超出它的抵消范围了。   “你快去拿出来。”黑裙女就知道支使我,就算要拿,也该是女孩去,宾馆是她舅舅开的,她好歹算亲属,我一个人外人去拿,别回头找我算账啊。   可是黑裙女不容我拒绝,她一个球扔过来,或许我和周叔他们能躲开,包子和看店的女孩就不一定了。   “好好好,我去。”我让女孩给我带路,黑裙女不让,非要我自己去拿。   女孩无奈,她也看出来了,如果不交出东西,我们这群人里,总得死个仨俩的,无论是仨还是俩,其中肯定都有她。   她选择保命,于是将地下室暗门的位置告诉我,只是她说她没钥匙,也不知道密码,说的时候眼泪都掉下来了,是急的也是吓的。   万一打不开门,黑裙女一怒之下要杀人,十有八九杀的也是她。   现在不是安慰她的时候,我在她休息室的衣柜里找到地下室的暗门,顺着陡峭的楼梯下去,地下有一扇特别窄的金属门,门上有电子锁,需要输入密码。   普通民居安装的密码锁,不是古墓遗迹中的机关,暴力破坏也不会喷出流沙和强酸,要解决它太容易了。   再说现在停电了,电子锁失灵,只要破坏第二道正常的门锁就行。   我在门锁的弹子处烧出一个窟窿,门轻易便被推开,地下室内部的空间非常小,两平米见方,里面没放别的东西,只有一个箱子。   箱子是那种特别老旧的木头箱,箱子上的锁头是再简易不过的挂锁,一扯就开了。   但箱子里还有一个箱子,跟套娃似的,一层一层,我一直开到第九个箱子,它的材质不再是木头,而是石头。   大小跟电脑机箱差不多,比那稍微小一圈,这口石箱没有锁,直接就能打开盖子。   我是不会抱着石头箱子出去的,便打开箱盖,想拿里面的东西。   箱子里铺着厚实的棉絮,可能是起到防震作用的,棉絮中躺着一尊雕像。   雕像是木头的,我有点失望,木头的可不值钱,被层层保护得这么好,最起码也得是纯金的吧?   雕像的造型是个女人,手里拿着一杆称。   “?这不是正义女神吗?嘶,不对,剑呢?”我看过的正义女神形象,是一手拿着天平、一手拿着剑,眼睛蒙着,表示公平严厉。   这尊雕像没蒙眼睛,另一只手上也没有剑,咋个意思?是个做买卖的小贩?   我拿出雕像,心说管它呢,一块破木头,黑裙女爱要就给她,这玩意儿还能比包子他们的命重要么,即便女孩的舅舅在也没招。   从地下室出来,回到大门外的空地,一众人的视线全集中在我身上,黑裙女紧紧盯着我,女孩紧张地浑身发抖,他们的视线都在我两只手上搜寻,可惜我两手空空。   “东西呢?拿来。”黑裙女伸出手,她从半空落下来,缓缓走向我。   我摊摊手,轻咳一声:“我说出来你也许不信,它没了。”   黑裙女自然以为我在耍她,手中又凝聚起一团黑球,我赶紧解释:“没骗你,我从地下室上来,走着走着,它突然就没了,消失了,变空气了,不是我说啊,这东西是不是不能见风?早知道我连箱子一起抱上来了,问题是没想到,不信你们进屋搜,我没离开过屋子,时间也就这几分钟,藏不到别的地方去。”   我一顿解释,本以为黑裙女不会信,肯定要去屋子里翻,没想到她只是看着我,语气平静地问:“你亲眼看到她消失了?”   “千真万确,那么个破木头雕像,可能还是山寨的正义女神,我藏它没必要啊。”我一脸真诚。   “完了…完了…”女孩扑通一下坐到地上,表情像是要崩溃。   “咳,真的是意外,它很贵吗?”我心中忐忑,就说别让我拿,倒霉女人非让我拿,我拿了、东西没了,回头这家人准找我要赔偿。 第390章 木雕   女孩坐在地上崩溃大哭,根本不理我,黑裙女深深看我一眼,转身飘走了……   她消失在细雨连绵的夜幕里,她一离开,服务区的灯突然亮了,同时被定格的人全都恢复正常,他们像是没感觉到任何异常,吃东西的继续吃,聊天的继续聊。   周叔看看手表,眉头皱了起来,“时间没变。”   他说时间没变,其他人纷纷抬起手腕看表,结果大家的时间一致,正是我们走到服务区的那个时间。   刚才在这度过的时间是不存在的,当然,对于在服务区休息的其他人来说是不存在的,只有我们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黑裙女的出现可能是个巧合,她听说木雕没了,马上就走了,没有丝毫留恋。   正像她说的那样,她对书灵的遗体没兴趣,女孩看到的黑伞也见了,我没看到黑裙女身边有那东西,如果不是黑伞,敲门的人就是黑裙女喽?   没错,红伞的目标是书灵,黑伞和它一伙的话,目标肯定也是书灵,黑伞没必要非得进宾馆,它若是想搞伏击,在外面也行。   女孩的哭声引来了路人围观,现在雨势小了,旁边超市出来的客人看到她坐在满是积水的地上哭,以为出了什么事。   餐厅的服务员显然认识她,透过落地窗看到她,探头看了两眼,然后走出来,问出什么事了。   郑叔见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他们四个全穿着睡衣,形象不太雅观,便对那人说我们是来住店的,女孩不知道因为什么好像被吓着了,从里边冲出来,我们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出来打听的那人一听说‘吓着了’,脸色马上变了,甚至一条腿往后撤了半步,看样子像是要跑。   他也在害怕,并且视线瞄了眼宾馆,竟然没再说什么,转身回餐厅去了。   从纯路人和附近员工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有的事路人不知道,但左邻右舍的都知道。   而且他们很怕这件事,沾上‘这事’的边,全都不敢再问,溜溜地跑回去工作。   郑叔他们不好上手,包子连忙上前,将女孩硬扶了起来,半拖着她回了宾馆。   这时有个声音在我旁边,哎哎的叫了两声,我扭头一看是个中年人,他原本坐在车里,探出头来看着这边,等我转头看向他,他立刻打开车门朝我走过来。   他开的是辆小货车,明显不是出门旅游的,他等女孩被包子扶进门,才凑过来跟我搭话。   “有事?”我狐疑地盯着他。   “你们在这住宿?”他眼中带着一种急切地想要传播八卦的神采。   “是啊。”   “来之前,没打听一下?”   “没有。”   “咳,你别怪我多嘴啊,我也是好心,想提醒你们,当然啦,信不信的,看你自己。”   “宾馆有什么问题吗?”   “有啊,太大了这问题!”中年人看看左右,围观的路人已经散去,他看没人注意这边,故意压低声音说:“他们这店不干净。”   “啊?”   “啧,有毛病!”   我丢给他一个茫然地眼神,他只好又凑近一点,用更低的音量说:“闹鬼。”   “闹什么鬼?”我嘴上问着,脑子里已经回想起宾馆内贴的那些黄符,符纸上的符文看颜色还新鲜着,应该是刚贴上去没多久,连灰都没落。   “这一个多月,这宾馆每周死一个人,都是吓死的,你懂不,不是病死、不是凶杀,是活活吓死的!”   中年人说得声情并茂,我想他一定希望我表现出害怕,以显示出他渲染恐怖气氛的功力到位,于是我瞪大眼睛作惊恐状,尽力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是嘛?太吓人了,那鬼长啥样?”我好心接他的话,可提出的问题让中年人一噎。   “跟你说,警察都来了,查完之后判定就是意外,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信不信由你。”中年人说完转身回到货车里坐着,他可能是经常路过这,所以知道些消息。   这件事虽然不会上新闻,但附近的邻居肯定知道,还有路过的旅客,死者家属,知情人肯定有不少。   难怪宾馆好几天没生意,我看有人宁可在车里窝着睡觉,也不肯光顾这家宾馆。   听完中年人的‘忠告’,我回到宾馆,别人或许害怕闹鬼的店,但我不怕。   郑叔又在劝女孩,她的情绪稍微安定了一些,哭得一抽一抽的,说要给她舅舅打电话。   木雕是人家的东西,没了自然要说一声,周叔他们去取烘干的衣服,正好给女孩腾出空间跟家人联系。   他们去了,我没去,女孩倒没避着我,估计她也顾不上保守秘密了,电话打过去就边哭边说,邪神雕像没了。   我听着一阵纳闷,那雕像竟不是正义女神?也对,眼睛都没蒙上,手里也没剑,可能就是黑心商贩暗中供奉的邪神。   电话那头的情况却不太对,女孩说了几句,察觉到什么,连叫两声舅舅,又问舅舅你怎么了。   透过听筒,隐隐有一个男人的笑声传出来,那笑声明显不正常,笑得癫狂、笑得诡异。   这出去郊游,还能游疯了?   那边似乎是突然挂断,女孩捧着手机连拨三遍,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嘴里叨咕着完了完了,郑叔他们换好衣服回来,我小声对他们说:“好像是她舅舅出事了。”   安慰这一块,是我的短板,郑叔就不同了,他坐下和女孩交谈了几句,先稳住她的情绪,然后才让女孩说出她之前隐瞒的秘密。   这家店确实闹‘鬼’,只不过那鬼不是鬼魂,而是那尊木雕。   说起这木雕,是她舅舅从高人那‘请’来的,她舅舅一直想发大财,虽然经营着宾馆,生意不错,一家人吃穿不愁,但人哪有嫌钱多的时候,梦想着发大财的舅舅听高人说,那些富商明星,都是使了非常手段才有今天的名利地位,于是他便动了心思,从高人处求回一尊木雕。   只有秤没蒙眼睛的雕像,很可能就是奸商的‘偶像’,一切以利为先。   这其中缘由女孩也说不清,反正高人说这东西有用,而且不需要焚香、不需要摆水果点心,只需晚上睡觉的时候,把它放到枕头旁边。   还有一点,就是不能让它见光,放在枕头旁边时,要用厚布包好,免得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波及到它。   如此怪异的东西,女孩的舅舅也敢请,当真是财迷心窍。   后来发生的事,跟一部恐怖片似的,最开始,是女孩的舅妈听到半夜身边有人说话,而且是对话,其中一个是她丈夫,另一个是女人的声音。   在他们的卧室里,哪还有第二个女人,女孩的舅妈自然是吓了一跳,打开床头灯,却只见熟睡的丈夫躺在床上,屋里根本没有别人。   当灯光亮起的瞬间,她丈夫也不出声了,好像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如此连续三天,女孩的舅妈实在受不了,晚上不许她舅舅睡觉,两口子大眼瞪小眼,直瞪到后半夜,屋里是没人说话了,屋外又传来脚步声。   夫妻二人也住在宾馆里,他们有个女儿在读大学,平时住校不在家,但宾馆里每天都有住宿的客人,外面有人走动再正常不过了。   女孩的舅妈安慰自己,认为是自己疑神疑鬼,结果第二天,有客人退房的时候,神秘兮兮地问她昨晚在不在家。   这位客人在他们家宾馆住了好几天,是两口子出来旅游,女的特别爱聊天,每天出门回来的,都能和女孩的舅妈聊上一会儿。   问这话的正是那女人,女孩的舅妈自然点头,说她昨晚在家。   那女人说奇了,昨天半夜她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来来回回走来走去,她这个人睡觉特别轻,失眠很严重,不到凌晨两三点睡不着,那个时间点正是她躺下要睡觉的时候,她正想出门跟外面的人说说,让他回屋休息,别在走廊里溜达了,刚开门就见到一个女人走进了老板两口子的房门。   女孩的舅妈身材走样,中年发富严重,而那位客人看到的女人,身材窈窕,个头也比老板娘高出一个头,虽然只看到一个背影,也知道是个年轻姑娘,那皮肤白到反光。   当时女孩的舅妈可吓坏了,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说的人以为是老板偷晴,被老婆给知道了,听的人却清楚明白,那个时间点她和丈夫都躺在床上,他们的房间没有别人。   女孩的舅妈跟丈夫说了这事,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又或许在丈夫请了尊古怪的木雕回来,天天放枕边时,她就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总之女孩的舅妈认为,这些怪事肯定和木雕有关。   因此她希望丈夫将木雕拿走,拿哪去都成,就是别放在家里。   说起来也奇怪,木雕刚拿回来的前几天,他们宾馆的生意确实比以前红火,就是不住宿,也有人临时歇脚,房间就没有空着的时候。   这让女孩的舅舅对高人的指点深信不疑,觉得老婆太过胆小,是她自己疑神疑鬼,吓唬自己罢了。   老板娘为此和丈夫赌气,回娘家住了几天,说她是不敢再住这阴森森的房子,而且她主要是怕‘走进房间里’的女人。   老板娘离家出走的当天晚上宾馆就出事了,一位客人在浴室摔倒,后脑勺磕在洗漱台上,当场就磕死了。   第二天到了退房时间,女孩去敲门,没人应,打电话手机就在房间里响,浴室的水声哗哗地响,说明人在室里。   后来的事很简单,宾馆有监控,死者意外身亡的时候,没人去过他的房间,这只是一场意外。   但女孩的舅妈听说这事,立刻炸了,更加确信那木雕有古怪,请来大师到宾馆作法。   结果被女孩的舅舅给赶出去了,夫妻俩彻底吵翻,女孩的舅舅认为一旦被人知道家里请了大师,没鬼也变有鬼,到时一定会影响生意。   女孩的舅妈却认为家里有邪祟,不除的话迟早会祸害了全家。   自己请的大师被赶,女孩的舅妈觉得颜面扫地,一气之下大吵一顿,又跑回娘家去了。   若是平时,两口子吵架,她未必会跑,女孩说主要原因是她舅妈胆子小,根本不敢继续住在这。   其实任谁听说,半夜有人进了你房间,你却看不见她,都会心里发毛,不敢闭眼吧。   何况这个‘人’,她没打开房门就直接走进去了,那可是从里面反锁的房门。   加上之前她听到丈夫在睡梦中和一个女人对话,而且就在她旁边,她怎么可能还敢在那个房间睡觉。   女孩的舅舅却不以为然,认为不过是意外死了个客人,为了生意着想,最重要的就是捂住消息,千万不可声张。   一桩意外捂住了,可后面接二连三,真的每周都有一位客人发生意外。   事情终于捂不住,虽说最后警方给宾馆证明了清白,那几桩意外绝对不是人为的,可这个结果更加让人心慌。   如果是谋杀反而没那么恐怖,这种找不到原因的‘意外’才让人忌惮。   于是流言四散,再没人敢住他家的店,即使有不知情的,在网上看这家店的评论也知道了。   女孩的舅舅见生意毁了,也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大错,另请大师来,那门窗上的符就是他贴的。   女孩说她也见过舅妈说的‘女人’,也听到过她和舅舅交谈,她舅舅在哭,一边哭一边求她放过自己,说什么不能再死人了。   她当时躲在房间门后,她房门上有门镜,透过门镜,她看到舅舅和一个女人站在走廊上,那女人背对她,但就像曾经那位客人说的,女人的背影特别美,跟模特似的。   她以为自己躲在门后没事,可那女人像是能感觉到她的视线,竟然缓缓转过头来,那张脸一点也不恐怖,和她的身材特别相配,模特的身材、模特的脸,女孩吓了一跳,她觉得那女人的视线已经穿透门板,看到她了。   她吓得跳上床,用被子蒙住自己,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在床上一直坐到天亮。 第391章 一家惨案   女人有没有透视眼暂且不提,我只想知道她手里拿没拿着一杆秤!   我马上问出这个问题,女孩点头说拿了,是拿着一杆秤,但秤没啥恐怖的,不是她关注的重点。   所以她知道木雕就是在宾馆作怪的东西,她舅舅请了好几位高人,最后一位给他出主意,用一口石头箱子将木雕装起来,放进地下室。   这招确实管用,可女孩说高人还说了一个条件,要想彻底封印住,还需要做一件事。   但她舅舅没说是什么事,过后像没事人似的,将老婆哄回来,说问题解决了,木雕已经扔了,法事也做过了,女孩的舅妈只是怕那东西,既然东西扔了,丈夫也赔礼道歉了,她自然是消了气,从娘家搬回来住。   而且这就是昨天的事,她舅舅、舅妈把她表妹叫回来,说一家人出去郊游,换换心情。   本来她也想去,不想一个人待在宾馆,虽说怪事停了,但东西还在,可她舅舅说宾馆不能没人守着,万一有人进来偷东西怎么办。   她一赌气,等舅舅一家走了,她立刻挂出关门的牌子,想着就算有生意也不做,报复下舅舅。   女孩边哭边说,她家里条件不好,学历不高,可选择的职业很少,加上她外形条件不好,想靠颜值吃饭也不太可能,在舅舅这打工其实做得蛮开心的,平时没事她玩个手机、看个剧,舅舅也不会管她。   事情发生后,她也想过不干了,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在她舅舅最艰难的时候甩手走人。   现在她怀疑舅舅一家出事了,她觉得是木雕飞去找她舅舅算账了。   王叔替她报了警,郑叔安慰她,叫她别多想,木雕见不得光,从这到她舅舅一家郊游的地方有30多公里路,这一路上有灯的地方太多了,想避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舅舅一家去的是个旅游景区,有漂流、有蹦极、有住宿区、娱乐区,那地方24小时亮着灯,想避开光源真的很难。   话是这么说,但刚才我听电话里她舅舅的语气状态很不正常,可不像是玩得高兴的样子。   我在地下室到门口这条路又来回走了两遍,包子问我在干嘛,我摇头说没事,就是想看看木雕跑哪去了。   它在我手里消失,怎么会呢?   那黑裙女之前非要这东西不可,等我说它消失了,又查都不查,也不证实一下,马上走人了,这前后态度的转变过于明显,我有点搞不懂,她到底重不重视木雕。   现在我有些后悔,没跟她去看看她要给我展示的东西,然而人家已经变卦了,后悔也没用。   “真丢啦?我以为你藏起来了。”包子扭头瞄了眼大厅里的女孩,鬼鬼祟祟地说。   “我藏它干嘛,万一那女的真下死手,你的小命就没了,一个破木雕有什么稀罕,当然是保你的命。”我弹了包子一个脑瓜蹦。   “哎哟~你别把翻译机给弹坏了。”包子揉揉被弹红的额头。   “坏了返厂修,给你安个机械脑袋,最强大脑。”   “残暴!”   “这个评价十分中肯,谢谢。”   “略略~”   包子跟我走回大厅,我是放弃了,木雕肯定没掉在地上,如果不是蒸发了,就是长腿跑了。   女孩在郑叔的开导下,情绪好不容易平稳下来,却又被一通电话给扰乱。   电话是警方打来的,景区那边发生了命案,丈夫杀死妻儿后自杀,正是女孩的舅舅一家。   这下女孩的情绪没办法再安抚了,嗷的一声直接晕了过去,王叔叫了救护车,这一晚上可真够乱的。   我立刻上网搜新闻,没搜到,又去贴吧,在那个景区的贴吧里看到个贴子,讨论的正是女孩舅舅一家的事。   我刚把评论翻完,帖子就被删了,稍微慢点还真看不到这消息。   发贴的楼主也是名游客,他们几个人晚上露天烧烤,吃完就睡在帐篷里,半夜他起来放水,就听到一个男人又哭又笑,在林子里不知道干嘛。   他叫上同伴一起过去看看,别再出什么事,结果吓点把他们吓死,他一个胆小的同伴当时就尿了,林子里挂着两个人,被吊死在大树上,而且是两个女人,披散着头发,挂在树叉上,尸体一荡一荡的,眼珠子鼓得像是要掉出来。   另有一个男的,死在树底下,靠着树根坐着,整个喉咙都割开了,那血流得满地都是。   割开喉咙的刀子就在他自己手里,男人脸上带着笑意,眼睛向上翻,盯着树上挂的两具尸体,就像看着尸体很满意、很开心。   他们连滚带爬出了树林,楼主报了警,他觉得这事太刺/激了,所以在警方没到之前发了贴子。   后来是什么原因删贴他没说,也没出面解释,反正我手快、我是看到了。   命案发生在景区,和我们这边没关系,只是凶手兼死者临死前打的最后一通电话是给他外甥女,我们正好和她在一起,所以警方来电话的时候,王叔替她接了。   谁让我们赶上了呢,不能扔下晕迷的女孩不管,我们六个人跟着救护车,一块去了医院。   路上王叔给女孩的父母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去哪个医院找女儿,顺便说了舅舅一家的事。   女孩的母亲自然是悲痛万分,在电话这头都听到她号啕大哭的声音。   我们只是来投宿的客人,他们家的事跟我们没关系,人送到医院我们就走了。   木雕是宾馆老板请回来的,现在他一家三口都死了,木雕没了,可谓是死无对证。   即便女孩将真相告诉警方,这案子最后也没法儿查,办案讲证据,难道要通缉木雕,将它绳之以法吗?   其实这次的事应该归我们单位管,所以王叔从医院出来就给领导打了电话。   他怀疑老板一家三口的死,并不全是因为木雕,重点应该查给老板支招的高人,还有那个劝老板请邪神的人。   他们这属于利用非自然手段坑人,如果老板不是第一个受害者,那前面他还坑过多少人,这都值得去深入调查。   维护世界和平,不止是说说而已。   但这件事不能我们查,书灵的遗体还没送到地方呢,我们得把手头的事办完。   在医院外面我们就近找了家酒店,周叔打电话叫人处理掉坑里的那辆面包,半夜三更的没处找车出城,只能等明天早上去客运站。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睡觉的话睡不了几个小时,包子倒是困了,我们俩一间房,她穿着衣服就钻进了被窝,没用一分钟就睡着了。   到天亮前,房门一共被敲响过三次,都是轻轻地,是只有没睡觉的人能听见的音量。   包子睡得又沉又香,根本没听见敲门声,我也没搭理,第一次响的时候我给周叔他们发了短信,问是不是他们,四个人都说不是,他们在自己房间。   如果是酒店的人,肯定会出声说话,每隔一个小时来敲一次,这得多重要的事,如果是人的话,早就开口喊了。   所以我就当没听见,王叔他们的房间在我们对面,他们倒是开门看过,却没见我们房门口有人。   天亮以后,不管是啥,房门没再响过,我们下楼吃了早餐,便直奔客运站。   乘大巴去往下一个城市,早上我收到白云她们的消息,家里边一切正常,小红24小时监视着早餐店周围的动静,没发现有可疑人物。   陈清寒那边还是没有消息,碧石也是,过于安静,反而让我有点担心,尤其是在白出现以后。   这几天的新闻我都有关注,她说去办大事,我就重点关注什么火山爆发、地震泥石流的新闻,再有就是麦田怪圈之类的奇闻异事。   但哪个事件也不像是她搞出来的,唯独有一个新闻,让我很是在意,讲的是陨石坠落,掉在热带雨林里,这条算是国际新闻,然而内容特别简略,只说是有块陨石坠落在丛林里,没有大肆报道,可见造成的损失很小。   或许会吸引全世界各地的陨石爱好者前去参观,但我想看的不是这些。   坐上前往BS市的大巴,包子便枕着我的肩膀补觉,睡到中午醒过来,吃了包饼干,就开始跟我聊微信。   车上座位间隔近,再小声说话,也会有支言片语传到别人耳朵里,她想聊昨晚的事,便打字跟我交流。   她很好奇那个黑裙女人,眼看着她一个一个甩黑球,像变魔术似的,显然不是正常人类。   黑裙女的能力不止是甩黑球,服务区停电也是她弄的,她身份确实神秘,我甚至怀疑无故消失的黑伞是她灭的。   不过她没当着普通人的面威胁女孩交出木雕,说明她还是有顾虑,不想事情闹大,也不想上新闻。   有牵制是好事,否则我就得出手,暴露业火的存在。   她临走前看我的那一眼,让我觉得我和她还会见面,我和她的事没完。   可说实话,我们是在时间暂停后进入的服务区,我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免疫她的能力,要是我也能被她定住,那肯定不是她的对手,真交手的时候一定会输。   这就要说到宾馆和女孩了,服务区里只有女孩没被定格,她本身没什么特殊之处,想必是宾馆的问题。   而宾馆最大的问题就是地下室有个木雕会作妖,所以是不是可以大胆假设,女孩之所以没被定住,是因为那个木雕。   黑裙女想要木雕,会不会是因为木雕可以抵消她的能量?   拿到木雕等于免死金牌,她不容许这种特权存在,因此才要找到它,销毁它,这才能解释,她听说木雕消失了,反而不想要了的原因。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木雕是真的消失了吗?为什么会消失呢?   我脑子里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和包子用微信聊天。   包子问我,世上真有会变成人的木雕吗?   我心不在焉地回道:“会吧,你看动画片里主角的武器就能变成人。”   包子回道:也对,书灵不就是从圆球变的。   她提书灵,我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书灵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难道木雕也不是?   毕竟全世界的神话传说就那么些,正的、邪的,全都有记录,却没听说有只拿秤的女神,只听过卖菜的大姐。   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可以来这个世界,为什么另一个世界的神明不可以?   说不定那木雕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带来的。   我在这天马行空地想,包子突然浑身紧绷,手指头发着抖,给我发来一句话:“车上的人,不是人。”   她坐在靠过道的座位,过道那边是一对年轻男女,我抬头看过去,只见那一男一女正直勾勾盯着我。   王叔和周叔他们分别坐在我们前排和后排,我给周叔发消息,问他察没察觉到车上的乘客不太正常。   周叔过了一分钟才回复,说:小心,这些人好像中招了。   这时我看向窗外,发现我们已经驶下高速,正行驶在一条乡间公路上。   郑叔发消息说我们偏离了方向,司机走的这条路不对。   王叔起身朝司机走过去,刚走了两步,旁边的乘客猛地跳起来,朝他扑去。   乘客是中招了,人还是人,王叔不可能下死手,放轻了力道将那人用肩膀撞开。   但前面几排座位上的乘客全站了起来,一个挨一个,并排将路挡住。   大巴车的过道本来就窄,王叔想冲过去,只能用蛮力,郑叔直接喊了出来,说前面有个水库,叫王叔赶紧拦住司机。   假如司机也被控制了,这车一直往前开,不就是冲着出事故去的?   王叔拿出一个喷雾瓶,叫我们屏住呼吸,然后举起小瓶对准乘客连喷了五下。   这可能是催眠喷雾,乘客闻了立刻软倒下去,这时司机像是意识到王叔很快就能阻止他,打转方向盘,冲着路边的一棵大树撞过去。   周叔的弹弓在这时射出一颗弹丸,正打中司机后颈,司机的身体向前扑去,方向盘拐了弯,避开路边的大树。   巧好王叔赶到,控制了方向盘,踩了刹车,大巴将将转回路边,没栽进路边的排水沟里。 第392章 手艺人   包子揪起衣领捂住口鼻,但过道另一边的乘客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拉扯间她的袖子被往下扯,衣领也被扯下去,刚刚喷的催眠剂是喷雾状,只要别吸进口鼻里就行,这会儿效力减弱,包子吸进去几口,还不至于立刻倒下。   一直没见他亮武器的郑叔,这时不知从哪抽出一根香烟点燃,不过只是点燃,他并没有吸。   香烟燃烧出的烟雾飘散在车厢内,失控的乘客像是被迷住了眼睛,突然失去目标,左看右看,却好像看不见我们。   车厢前半部分的乘客被催眠/剂‘哄’睡了,后半部分的乘客失去目标,茫然四顾,就是找不到攻击的目标。   司机被打晕了,大巴停在乡间公路的路边,周围是荒草秃山,前后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包子的眼皮直往下沉,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我们下了车,王叔另拿出一个小瓶子,冲着包子的脸喷了一下。   她立刻打了个喷嚏,睡意渐渐退去,周叔打量周围的环境,车驶下高速有段距离了,步行跑回去也要十几分钟的时间,走路的话起码要半个小时。   虽说我们没有跟着客车一头扎水库里,但如果有人要在这对我们下手,还是很方便,且隐秘的。   车上的人陆续都睡着了,大巴车的车箱本来就是封闭空间,只有最后一排座两边的窗户能打开,因为开空调的关系,一路上都是关着的。   催眠/剂在里面散开,原本没有立刻睡着了的后排座乘客也垂下头陷入沉睡。   郑叔的香烟只能让被控制的乘客失去目标,没办法让他们彻底清醒过来。   解铃还需系铃人,问题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能藏住的东西太多了,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背后搞鬼。   车上的乘客都被控制住,做这件事的人肯定不在乘客里,而且现在车上的人都睡着了,包括司机,幕后的家伙应该在车外。   今天的天气阳光明媚,昨晚的暴雨反倒将天空洗刷得更蓝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却没有安全可言,周叔突然冲路边的草丛低喝一声:“谁?出来!”   路边的草丛没多高,荒草只到我们膝盖而已,一个东西突然蹿出来,径直扑向我的背包。   书灵的遗体在我背包里,那东西明显是冲着遗体来的,因为我侧身站着,所以见到有东西扑过来,我立刻转身,正面对着扑来的东西。   怪不得周叔他们看了半天,都没发现附近有异常,直到这东西动作幅度大了,周叔才发现它。   这是个绿草编的小人儿,或者应该说是稻草人的绿色版。   它还没我的膝盖高,但动作异常灵活,它的四肢不是随意将草叶捆成一团的简陋款,而是精心编成了麻花辫的样子,再由一根根麻花辫编成胳膊腿儿,说是手工艺品也没问题。   绿油油的小人儿却顶着一颗菜头脑袋,还是颗倭瓜,里面镂空,雕刻了五官,很像西方鬼节时家家户户摆在门口的南瓜灯造型。   派这样的东西来抢遗体,会不会有些过于儿戏?   我一拳打中了倭瓜头,绿草人被打飞出去,跌进路边的草丛里。   然而我没想到,一个绿草人倒下去,成百上千的绿草人站了起来。   顷刻间,路两边的草丛里跳出数不清的绿草人,我压抑不住内心蠢/蠢/欲/动的念头,问这些小人:“你们还缺手工工人吗?计件那种,我有时间,我可以接活!”   这么多的草绿人,全是手工编制,那一定需要人手来做,像编中/国结、串珠,都需要工人来做。   做个兼职补贴下家用,反正我不需要睡觉,还可以介绍白云的工具人一起,截源开流,岂不美哉?   绿草人不理我,一窝蜂扑上来想抢背包,我有点失望,还以为通过它们可以直接和操纵者交流,现在看来是不行的。   周叔拿着弹弓,嘭嘭嘭,连着发了三颗爆炸弹丸,这次的爆炸范围小,可能是怕误伤到大巴车。   周叔用的弹丸种类还挺多,他昨天使用了那个‘漩涡’弹丸后,我还以为他要大病一场,可今早看他气色已经恢复了,只是他的鬓角处,多了两抹白。   一夜之间,他多了两撮白发,这准是他使用漩涡弹丸的副作用,也可能是代价。   爆炸弹丸炸飞了几片绿草人,它们或被‘肢/解’或起火燃烧,吴叔和王叔把我和包子夹在中间,他们对付左右冲上来的绿草人。   由于是近战系,他们只能等绿草人过来了才动手。   我的业火不能用,就从背包侧面抽出了钩棍儿,这东西经过伪装,好不容易才带上的火车,现在拿出来用,得临时组装一会儿。   等我拼上钩棍儿,吴叔和王叔已经有点应付不过来了,王叔的短笛有次数限制,他都是等绿草人一大群围上来,眼看就要把我们淹没的时候才用一次。   不过好在他这个次数限制是按天算,一天用五次,从这威力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因为凡是被短笛的能量入侵的绿草人,瞬间从内部炸裂,没有一个能留全尸。   吴叔的镜子也是,凡是被镜子中跑出来的唐诗勒住的绿草人,最后不仅身首异处,而且碎得不能再碎了,仿佛是一台唐诗铡草机。   其实我的钩棍儿对付这种草编的东西,没有啥优势,不如砍刀来得痛快,还容易把绿草人穿成串,毕竟它们数量太多,呼啦一下冲上来,不知怎么就变串糖葫芦了。   包子见我们打得激烈,她却没有武器可用,干脆上手,被我串住的绿草人,被她暴力扯散,啊呀呀地叫着,配上凶狠的表情,有那么点暴走萝莉的意思。   绿草人大军被我们霍霍光了,包子累得够呛,脸蛋儿上全是汗。   “呵呵…呵呵……”一阵低笑从一片树林中传出来,这声音苍老,低低地、像是快要断气似的笑声。   跟着笑声出现在我们视线内的、是一个穿着深蓝色衬衫的老太太。   老太太没穿奇装异服,面目甚至称得上慈祥,就像是刚从公园锻炼身体回来的寻常老人。   可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缩小版的绿草人,那小人儿抱着她的手,一副亲昵模样。   等她向我们走近些,那小人儿却龇牙咧嘴,对我们怒目相向。   这小人儿的脑袋不是倭瓜做的,也就一颗棒球那么大,好像是芥菜疙瘩?   种菜不易,把蔬菜全雕成小工具人,会不会太浪费了?   “这位大娘,我先提醒您一下,建国以后,植物也不能成精。”   老太太听了我的提醒,面带微笑地说:“没事,它们没有生命。”   没有生命就不是活物,只是她用秘法驱使的傀儡。   “您老人家也想要这东西?”我晃了晃身后的背包。   “好东西,谁会嫌多啊。”老太太笑着,眼睛里好像闪过了一抹诡异的光,速度太快了,我也没太看清,但客车上的乘客,全都从座位上站起来,行尸走肉般下了车,朝我们这边走来,包括被打晕的司机。   牵扯到人命,我们的掣肘太多,我是很想尊老爱幼,可是也得看场合吧。   “周叔,我能打死她吗?咳不不,是当场击毙!”我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特别认真地看着周叔。   擒贼擒王,她控制的绿草人和乘客,只要把她打掉,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你别冲动,试试小陈给你的东西。”周叔沉声说。   他不提我倒忘了,还有驱邪手链呢,但上次的效果好,是因为直接用手链打中了那年轻人,我想了想,把背包卸给包子,抢在乘客赶到前,向老太太跳过去。   我的弹跳力,绝对会让那位人类科学家掀翻棺材板,一蹿就蹿到了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并不慌张,她直视我的眼睛,嘴角带笑,举起手中的小草人,嘴里好像念叨着什么。   突然,她眼中再次射出那抹诡异的光,直直朝我的眼睛扎过来。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来不及躲闪,就在我以为会和葫芦娃里的千里眼一个下场时,我的眼睛却在接收到那道光这后,反射出另一个道光,同样迅速地扎进了老太太的眼睛里。   原理大概等同于是镜面反射!   只是反射回去的光,明显不是她放出来的那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链还没亮出来呢。   “啊——”老太太的眼睛被光刺到,立刻捂着双眼弯下腰。   有这么夸张?我感觉她可能在演戏,于是没有停手,趁她弯腰,抽高袖子露出手链,照她的头顶拍去。   “啊——”这一下,她的惨叫声高了一倍,我是没用全力的,不然她脑袋早爆了。   她反应如此夸张,肯定不是因我下手重,我立刻后退,别等她发狂再来挠我。   老太太放开捂眼睛的手,这可把我吓一跳,她眼睛竟然变成了两个黑洞,皮肤下面有东西在动,此时的情景有点眼熟,我回忆了一下,发现她这皮下鼓包的情况,和杨新立死前的情形一模一样。   好像有很多东西想冲破她的皮钻出来,杨新立是没有突破口,最后变成了干尸,化成了灰,而现在老太太这双变成空洞的眼睛成了突破口,幸亏我退开了,不然准被她眼眶里喷出的黑烟给呛到。   黑烟争先恐后往外钻,她一双眼睛变成了大烟囱,黑烟足足往外涌了一分钟,一个人才有多少重量,喷血喷上一分钟,人都得枯了。   黑烟喷完老太太就倒下了,她比杨新立强点,没化成灰,好歹留了一把骨头。   我赶紧掏出镜子,照照自己的眼睛,什么时候我的眼睛变镭射眼了?   “怎么了姐?你脸受伤了?”包子看到我照镜子,立刻凑过来,盯着我的脸看。   “没,一切正常。”我收起小镜子,转过头看向刚走到我们近前的乘客。   他们仿佛刚刚从梦中醒来,全都一脸茫然和错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车,站在乡间公路上。   “怎么回事?”   “下车了?”   “唉?刚才我还在车上呢……”   乘客彼此议论,面面相觑,有人问司机怎么回事,司机自己还懵着呢,他一边揉着自己的后脖子、一边说奇怪。   周叔这时走到司机面前,说:“我记得,刚才差点撞到大树,所有人都晃了一下,差点翻车。”   周叔临时编的理由,没头没尾的,自然有人提出异议,说为什么会下高速?为什么走这条路?干嘛撞树,天气这么好,根本不存在路滑的情况。   郑叔说可能是大家被晃的那一下,对脑部造成震荡,产生了短暂的失忆,失去老太太的控制,催眠剂的效果上来了,乘客们有点犯晕,连忙回到车上,以为这就是脑震荡引起的眩晕,于是不再问什么。   司机对自己将大巴开下高速的事完全没印象,王叔接着周叔和郑叔的理由往下编,他们三个人像玩故事接龙似的,王叔说在高速上出了点小故事,司机师傅想抄近路,怕耽误大家的时间,没想到乡间公路上突然冲出来一头野猪,所以司机才会打转方向盘,差点撞树,后来多亏司机技术高,避开了大树,也没掉进沟里。   既然乡间这条近路不太安全,他建议大家还是原路返回,可能现在事故已经处理好了。   有人忽然问,你们几个怎么没事?   吴叔这时接话道:“我带了清脑丸,本来准备熬夜提神用的,就几颗。”   有药当然是先给自己人,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况且没人受伤,谁会计较清脑丸的问题。   他们四个一顿故事接龙,总算把乘客给糊弄住了,当然,他们确实不记得从高速上下来的过程,除了脑震荡失忆,恐怕他们想不出别的可能。   时空隧道、外星人劫持?哈哈,别扯了,没人会说出来引其他人吐槽。   等司机的药劲儿彻底过了,大巴重新出发,始回高速公路上。   ‘小事故’显然已经解决了,高速路上畅通无阻,乘客虽有抱怨,却没将事情闹大。 第393章 小屋   等过后他们觉出不对来,再想找人核实,我们已经跑了,胡说八道的责任没人担,司机也和他们一样是‘受害者’,以后说起这段经历,他们只能用解释不通来形容。   有点手段的查查消息就能知道这条高速上,在那个时间段内没有事故。   但乘客过后怎么想已经不关我们的事了,我们在BS市客运站下车,有些乘客还说要去医院做个检查才放心。   而我们六个下车就溜了,出了客运站打车到订好的酒店,包子进门便嘟囔着要洗澡,和绿草人一番大战,她是唯一上手抓的人,手上的草汁用纸巾擦不掉,我和周叔他们也没好到哪去,浑身散发着植物的‘清香’,是该洗个澡,换身衣服。   拾掇完自己,我开始远程处理公私事物,公事那边叶塞尼亚跟我说一切正常,私事这边白云她们每天都在游乐园跟人合影,工作很顺利,小红一边监视早餐店周围的动静、一边继续学习保健技能。   我想不通‘白’为什么只出现一次就消失了,她们不会只是好奇白云创业过来看热闹,一定有什么事。   包子洗完澡出来,从她的背包里翻出自热小火锅,她知道酒店的热水壶最好别用,所以没带泡面出来,她用一次性杯子接了水,倒在小火锅的盒底。   “姐,那个老太太,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那个能力好像很牛啊。”包子一边往盒子上层倒矿泉水一边问。   “什么人……”我盯着手机屏保回想当时的那一幕,老太太的死法和杨新立如出一辙,而且,她可以控制绿草人,也就是傀儡,“可能是人偶师吧。”   “人偶师?就你最近刚完成的那个任务?”   “嗯,我猜的,杨新立可以迷惑受害者,让他们失血而不自知,过后一点记忆都没有,和今天车上的乘客,很像。”   还有老太太的死亡方式,杨新立是没有供黑烟钻出来出口,最后像是从内部失去水分而枯萎的植物,老太太下场比他强点但有限。   为什么不能从嘴里吐出来,非得没了眼珠子才算数,我暂时还想不明白,也许眼睛是心灵的窗口?   我刚刚在卫生间仔细照了照镜子,我的眼睛没问题,八成是业火做的手脚,把老太太心灵窗口给烧得只剩窗框了,里面的黑烟才冒出来。   说起黑烟,它们是被手链给刺激出来的,在手链没砸中老太太的脑袋前,它们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那是不是说,手链可以刺/激那些非自然能量体,让它们和人类的身体分离,就像水和油混合,不加热没事,加热到一定温度,这两种物质就不能和平共处了。   黑烟和人是油和水,手链是加热器。   不过杨新立的死和我没关系,他学艺不精,做不到维持油和水的稳定性,于是没等外力加热呢,他自己就被反噬了。   人偶师…老太太…难道说她就是杨新立的师父,那个已经去世的偶祖?   想到这,我给周叔发了条消息,说一会儿想出去一趟。   周叔问我干嘛去?   我说想去今天紧急停车的地方,老太太雕了那么多窝瓜,很可能是就地取材,那么她也许就住在水库附近,我想去她的住处看看。   周叔让我好好休息,等送完遗体回来,他们跟我一起去。   我拒绝了,理由是我担心时间一长,有些线索就消失了。   周叔回复说好吧,既然我坚持,他们也不反对,只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昨晚他们一宿没睡,在酒店只是歇了歇,因为总有看不见的东西来敲门,他们担心我和包子,基本没合过眼。   今天又和绿草人打了一场,四人脸上明显浮现出疲态,平时再怎么加强锻炼,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人类到了这个年纪,身体各项指标都在走下坡路。   执行不耗时耗力的任务还好,跟着我对抗各路妖魔鬼怪,首先暴露的就是体能问题。   我没说他们跑不动,只说坚持单独行动,包子更指望不上,她整个人已经化作液体喵,趴在床上装死。   虽是如此,可走廊上一旦有点动静,她立刻抬头,警惕地盯着房门。   我趁着天没黑出门,书灵的遗体我背走了,没有它,包子和周叔他们反倒安全。   包子知道我要单独行动,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只小小的抱怨我不能陪她吃火锅,并扬言要把我那盒也吃了。   她有这个实力,我信。   打车去市郊没问题,可司机肯定不愿意去水库方向,那里没个路灯,谁知道我是不是有同伙,正蹲在草丛里准备收割人头呢。   于是我带着一辆共享单车上了出租车,等出城后,我改骑单车,下高速,走乡间小路,按照手机导航往水库那边骑。   我骑车的速度飞快,就这样还骑了两个小时才到那条我们和绿草人决战的公路。   开始我没到战斗会结束得那么快,最后老太太出来,我以为打boss会有难度的,我赢得太顺利了,让我感觉不太正常,我可没用业火,更没动钩棍。   可以说,在和老太太对线之后,我的技能、优势,一样也没施展出来。   白天乘客问起满地窝瓜残骸,王叔的解释是野猪糟蹋的,那可能头疯猪,却没人纠结满地草叶还有焚烧的痕迹。   老太太的控制术帮我们省去很多解释的麻烦,乘客当时已经下车了,但没人记得我们和绿草人打斗的画面。   我骑着自行车,在我们被绿草人伏击的地点附近寻找线索,老太太藏身的树林我也进去找了。   最后在水库附近找到一片菜地,地里还有没摘净的窝瓜,我在菜地四周寻找,隔着没多远就见一座小砖房趴在乱草堆中。   其实砖房和菜地之间有条小径,因为不明显,不走到近处发现不了。   砖房屋顶的烟囱冒出缕缕炊烟,眼下天色已暗,砖房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灯光,不是白色节能灯,好像是那种老式橘红色光的灯泡。   老太太是白天出的门,所以这房子如果真是她的住处,那可能还有别人和她同住。   我将自行车留在小径另一头,步行走近小屋,屋外有树枝围成的小院,院里有鸡窝,还堆着一些杂物。   “有人吗?”我站在形同虚设的院门前,向屋里喊道。   窗户上映出一个人影,却没人出声,屋里的人可能原本正蹲着或坐着,听到喊声站了起来,因为窗户上挂着遮光的纱帘,我看不清里面的人是男是女。   从身形看应该是成年人,但个子不高,我连喊两声,里面的人都没回话。   看来不带点内容,是喊不出来人了,于是我说:“今天有个老太太在公路上被车撞了,我是来找家属的,就在前边的公路上,蓝衬衫、短头发。”   这样一说,里面的人终于有动静了,砖房的大门被拉开,一个瘦弱的少年站在门口,警惕地盯着我。   “你好,打扰一下,今——”   “她死了?”   少年声音粗哑,嘴唇上全是干裂的口子,头发枯黄稀疏,软趴趴地贴在头皮上,他面色萎黄,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就像一双死鱼眼在瞪着我。   “那老太太是你的家人吗?她身上没有电话,我只好到附近找找看,找了一下午,就看到这有房子,想着过来问问。”   “她死了?”   少年执着地问着相同的问题,我感觉他精神状况不太乐观,特意强调了一遍老太太的穿着和外貌特征。   别再这少年精神不正常,我说什么他就乱接茬儿,白白浪费时间。   “是她…她死了…死了……”少年机械地低喃着,重复了好几遍,才像从梦中猛然惊醒的人,瞪大眼睛呼哧呼哧急喘。   他一副震惊模样,我反而不知怎么往下说了,我本打算进屋寻找线索,他这状态我不知怎么开口,主要是我怀疑他能不能把我的话听进去。   少年踉跄两步走出门,又回头看看屋里,在院外和屋里来回看了三次,不知道在纠结个啥。   如果老太太是他的亲人,他这反应好像不太对,他震惊、他纠结、他渴望离开、又无法离开,虽然我不清楚让他原地挣扎地原因,但在他一系列情绪变化中,唯独没有悲伤。   他急于确定老太太的死讯,在确认之后,却不悲伤难过。   我觉得他们可能不是亲属关系,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微微一笑、计上心来,从兜里摸出外勤人员配备的徽章,在少年面前晃了下,说:“你好,其实我是负责调查人口失踪案的,今天出车祸的老人,与多起人口失踪案有关,我来这是为了搜集证据,请你配合。”   少年听到人口失踪案几个字,整个人先是石化般杵在原地不动了,因为人瘦得都脱了形,所以显得他的眼睛特别大,再瞪到最大的状态,看着就像电影里的外星人。   他嘴巴张开,嘴唇动了动,明显想说话,但可能是急火攻心,也可能是身体太虚弱,还没等他出声,人就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地上凉,放任不管的话,这少年怕是会一命呜呼,所以准备进屋给他拿床被子盖上,善良+1。   砖房只有两个空间,一间厨房、一个睡觉的地方,厨房的灶台上烧着水,屋里有一张土炕,炕上铺着席子,床里边靠墙的位置,坐着一个小女孩。   我以为屋里没别人呢,乍一看到她,我愣了下,挑挑眉,刚想叫她别怕,就发现这孩子也不正常。   我进屋有脚步声,屋里进来人了,她却看也不看一眼,双眼直勾勾地目视前方,看着窗户,眼皮一眨不眨。   若是盲人,听力更胜普通人,肯定早就知道我不是少年,屋里进来陌生人了,总会有个反应。   这小女孩却像是没发现有人进屋,或者说,她对外界没有反应,跟植物人似的。   “小朋友?”我叫了一声。   小女孩一动不动,对我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我盯着她看了几秒,胸口有起伏,说明有呼吸。   难道是又盲又聋?   我走到床边,拍了拍她的脚,即使看不见、听不见,有人拍她总能感觉到吧。   可小女孩还是没反应,我一转头,发现窗台下边有个地铺,被褥直接铺在地上,又脏又旧,这准是那少年睡觉的地方,他一身衣服破破烂烂,活像乞丐,想来在老太太身边,他属于被欺压的一方。   床上没有被褥,床头柜是上了锁的,我不太愿意去抱地上的脏被子,只好出门把少年背进屋,让他躺在土炕上,也不用盖被了。   小女孩始终像个假人似的坐在墙边,屋里明面上没有什么异常物件,我到厨房给少年倒了杯热水,又翻了半天,可惜厨房里一点吃的也没有。   少年太瘦了,我总感觉应该人他喂点吃的,能吃就能活。   但不知是不是老太太藏得好,厨房里连米袋、面袋的影子都没有,挂面、鸡蛋,统统不存在的。   不远处就是菜地,最起码在家里存点蔬菜也成啊,我叹了口气,忽然想起我背包里有吃的。   包子怕我晚上饿,出门前她给我包里塞了两条巧克力派,外加两瓶牛奶。   我从厨房找了只碗,把巧克力派用牛奶和热水兑成糊糊,刚把碗端进屋,少年就像是木乃伊复活,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两只胳膊前伸,直楞楞坐起,眼睛盯着我手里的碗。   人饿到极致,和其它生物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可怕。   我把碗给他,他直接把脸埋进碗里,稀里呼噜吃个干净。   泡软的食物,吃得急些也没啥,一碗蛋糕糊下肚,少年像是真正活了过来,眼睛里总算是有了点活人该有的神采。   “你是警/察吗?”少年还抓着碗,目光直直盯着我问。   “不是,但类似吧,我专门调查一些……特殊的案子。”我没有说谎,也不必说谎,少年天天和老太太生活在一块,他应该知道老太太的真正‘职业’,我还想向他打听事呢,所以适度地表明身份,对我接下来的问话也有利。 第394章 带走   肚子里有食,人的脑子会比较清醒,少年转头看向炕里头的小女孩,目光充满关切和担忧。   所以老太太不是他的亲属,小女孩才是?   “这是你妹妹?她病了?”我试图寻找话题突破口。   “不关你事。”少年冷冷回道。   “哦。那行,既然这不是你家,我就不用征求你的同意了。”我说着,伸手去拉床头柜的抽屉,想试试少年的态度。   看他管是不管……   少年没吭声,把小女孩拽进自己怀里,别过头不看我。   我可没有应付叛逆期少年的经验,只能先晾着他,等找到线索再说。   床头柜和衣柜包括屋内的所有储物柜,都是上锁的,老太太连被褥都锁起来了。   我这不是常规案件调查,也没个搜查令,就是一通砸、扯、拽,经过我的暴力破坏,屋里总算有了‘常规’案子的模样,跟进贼了似的,我一阵翻箱倒柜,别的没找到,只找到一本书。   一本纯皮制作,上面全是怪字的书。   我把皮页上的文字拍下来发给包子,她的本事不能白继承,现在到她该出力的时候了。   翻遍所有能放东西的容器,都没发现老太太操纵傀儡的证据,当然,也没翻到任何能食用的东西。   “这老太太不吃饭吗?”我看向少年问。   少年用后脑勺对着我,听到我问话也不回头,刚才我以为他对老太太没有感情,现在又说不准了,他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行,你不愿意沟通,那就跟我走一趟吧。”该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连墙壁和地面都逐寸敲过了,没有藏东西的暗格。   少年还是不动,其实我只是吓吓他,我们还有事没办完,不方便带上他和小女孩上路,路上有个闪失我们负不起责,就算真带,也是留在酒店先‘寄存’。   “看来,得通知警方,想办法联系你们的家人。”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我是摆不平的,只能求助于人/民/警/察了。   少年听了这话,终于转过头,瞪着我说:“不行,不许联系他们!”   他这反应说明两件事,一是他有家人、二是他和家人不睦。   “那就跟我聊聊,我知道了想知道的事,自然会离开,放心,我不是热心市民,不会管你们俩。”   “你想知道什么?那本书,不是在你手里了。”少年恨恨地目光瞄了眼我手里的皮子书。   “我想知道老太太的真实身份。”   “不知道,反正不是好人。”   “你跟她生活在一起,会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比如,她编的那些绿草人。”   “那是我编的。”   少年的话让我这时才注意他的双手,手背上有几道细细浅浅的口子,手掌心里全是老茧,指甲缝中全是绿色的泥。   “你是说,会害人的傀儡,是你制作的?”   “我没叫它们害人,我只负责编,那老太婆才会控制它们出去害人,跟我没关系。”少年大声分辨道。   “你说说,她怎么害人、都害过什么人。”   “别的不知道,但她经常去医院,或是参加葬礼,反正哪死人、她去哪,回来的时候随身会多出个包袱。”   少年陷入短暂的回忆,眼睛直直盯着炕边,“每次回来,就有一个、或几个鬼东西能动。”   “就是说她从医院或葬礼上带东西回来,就有草编的小人能动?”   “对。”   “你听过,她提人偶师这个称呼吗?”   “没有,不过……她提过她有个徒弟,姓杨,叫什么不知道,也跟她一样,搞这些邪门的东西,那人就在首都,你想问什么,找他去问,他肯定比我知道的多。”   “姓杨?还有别的线索吗,只凭一个姓,在首都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我心里已经有了点谱,不过还想套出更多信息。   如果能获得更多的信息比对,我就能确定他说的这个徒弟,到底是不是杨新立。   可少年摇头说,他知道的只有这些,老太婆平时很少和他讲话,就这点信息,还是有一次她出门,不知遇到什么事,回来的时候特别高兴,在少年面前炫耀自己的‘光辉事迹’时说漏的。   过后又威胁他说,假如他敢将这事说出去,就剁了他扔进菜地里当肥料。   “你要的详细信息我不知道,但老太婆提地一句,说那个傻徒弟还以为她死了。”少年原本已经沉默下来,隔了一会儿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   “她说过,为什么要在自己徒弟面前装死吗?”   “没有。”   少年这回是真的不打算再说话了,我看着他怀里的小女孩,决定转移话题。   “小妹妹需要医生不?”   “医生?医生治不好她。”少年神情落寞,轻轻抚摸小女孩的头顶。   “常规医生治不好,我认识非常规的医生,刚刚跟你说了,我专门调查一些超出常规范围的案子,认识一些相关的专业人才,各个都是高人。”   “他们能让死人活过来吗?”少年嘲讽一笑。   “那…倒是不能,可你妹妹不是还活着嘛。”   “她死了,老太婆让她活过来的,不过还差最后一步。”   吼?使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他好像和杨新立一样,都相信老太太这套鬼话。   “世上没有起死回生的万全之策,你知道活过来的是谁呀?我看哪,你大约是被她骗了,她现在死透透的,真有起死回生的办法,她不得给自己先买份保险!”   “不,她说她成功过,而且宁宁也有呼吸了!”   “跟你说,不是我吓唬你,她们这类邪术我见过不少,起初都有效果,她得让受骗者入瓮啊,她要的是牵制你们达到目的,一旦目的达到了,她才不管结果。任何一种骗术,都得让人先尝到甜头不是?”   少年瞪着我,眼神愤怒凶狠,但其中明显还有动摇。   “不瞒你说,我见过一个为了所爱之人相信这种邪术的人,结果不仅他爱的人没复活,他的性命也赔进去了。如果我猜的没错,那老太太是不是吞了你妹妹的魂魄?”   少年诧异地愣了下,我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往下说:“她答应在最后一步放还你妹妹的魂魄,让她复活,唉…世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即便她不出意外死掉,最后被她困在体内的那些魂魄,也会和她同归于尽,魂飞魄散。”   “你胡说!不可能、不可能!”   “我为什么要骗你,骗你对我有好处吗?事实如此,我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   杨新立和老太太的死,我是亲眼看见的,他们两个殊途同归,无论是学艺不精,被体内魂魄反噬,还是魂魄找到逃生出口,一哄而散,最后他们的结局都是死。   而从老太太眼睛里喷出的黑烟,也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在阳光下消散。   王叔说,那是能量耗尽的能量体,人体有能量场,魂魄是另一个层面的能量场,但若是保管不善或过度使用,最后必然难逃彻底消散于天地间的厄运。   我不是很懂人类,我们一族从来没有魂魄一说,可能我们本来就有人能在不同能量形式间转换,所以只将它看成是种能力。   少年见我说完,把皮子书装进背包,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了,表情明显有所松动。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少年懊恼地垂下头。   “要么,你就在这守着,没有老太太的邪术支撑,你妹妹这副样子维持不了两天,她会变成真的植物人,最后死去,你把找地方她埋了,自己爱去哪去哪。”我顿了顿,看着少年,“要么,跟我去一趟专门的医院,有办法让她活过来最好,不行,你也有地方将她的遗体火化了,让她走得体面点。”   在这荒郊野外,小女孩死了连个骨灰盒或者棺材都没有,只能用棉被一卷,弄得跟抛尸似的,忒可怜。   少年皱着眉,内心所有挣扎都表现在脸上了。   “你考虑考虑,我有别的事,先走了,等我回来,你再给我答复,当然,在此期间你可以离开,我不会找你们。”我背好背包,正要离开,少年突然叫住我。   “我们能现在就跟你走吗?”   嘿呦,还行,没犟到不要命的地步。我心里一乐,把另一条巧克力派递给他,点了点头。   他留下只能以菜地里还没熟的窝瓜果腹,但老太太那句做肥料的威胁很能说明情况,少年饿成这样也没去摘个窝瓜吃,八成那威胁不是随口编的,而是有过先例。   少年背着小女孩跟我离开砖房,这里已经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估计老太太不止这一个据点,只是她嘴严,我们已经无从得知它们的位置。   少年和她的关系,可能就像地主和长工,老太太收杨新立为徒,虽然最后坑了他一把,但拜师学艺的过程中杨新立身体健康,没有忍饥挨饿。   所以少年在老太太那的地位,和杨新立是天差地别。   他对老太太和小屋没有丝毫留恋,跟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到我存车的地方,我推着车子走了一段,等走出草丛回到公路上,我才叫少年上车。   他抱着小女孩坐在后座,骑回去我没有加速,骑太快两个孩子坐不住。   ‘漫长’的回程之旅,路边是单调的风景,也许是太无聊,少年总算愿意和我沟通了。   我不再问老太太的事,和少年闲唠家常,少年在看到我是骑共享单车来的时,态度就有所软化。   他起初肯定不信任我,但可能他觉得没有坏人会骑共享单车出来耍阴谋,即便有也是比较接地气的坏人,所以警惕心放松下来。   他说起他的双亲已经过世,为了不和年幼的妹妹分开,他在听到亲戚互相推脱抚养权,并计划把他们送进福利院之后就带着妹妹逃了出来。   那晚他也是骑着单车从家里出来,急忙出逃的12岁少年,没注意固定妹妹身体的绑带没有系牢。   半路带子的松动,他妹妹从单车后座上摔下去,只有两岁的小女孩,迷迷糊糊一头磕在路边的条石上,就此没了呼吸。   就在少年抱着妹妹幼小的尸体号啕大哭时,一个老奶奶出现了,说她可以治好小女孩,并吞掉她的魂魄,说是这样才能保持她原神不散,然而想得到好处就需要付出代价。   从那天起,少年就成了老太太的免费劳工,外加血食。   少年紧紧搂着小女孩,像是非常害怕再犯同样的失误,其实他当时也是个孩子,哪里懂得怎样带着婴儿出行才安全。   要说犯错,他确实有,他在带着妹妹逃家的时候就没考虑一下,一个连身份证都没有少年,要如何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抚养一个两岁的幼儿?   那晚他妹妹即使不从车上摔下去,今后在他的‘抚养’下也会有更多的危险。   不过他为了复活妹妹,甘愿成为老太婆的血食,忍受了长达两年的痛苦,如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能说他不是个好哥哥。   只是小孩子终究好骗,老太太吞了小女孩尚未离体的魂魄,并以此要挟少年给她打了两年白工,还要供她血喝,最后,她肯定会任少年油尽灯枯,凄惨死去,小女孩的魂魄她也不会还给人家。   “嘶?她怎么知道我们客车什么经过这一路段,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控制车上的乘客,你知道吗?”我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老太太的房子离公路确实不远,可也没近到拿望远镜就能穿透树林看到客车过来的程度,况且她知道是哪一趟客车吗?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她出去了,带着她平时不怎么用的一个草人。”   “那草人有什么不同吗?”   “不是草编的腿,两条腿是羽毛,像鸟翅膀,可能是会飞吧。”   “飞/毛/腿……”如果是会飞的傀儡,或者夜行八百里之类的,那昨晚敲我们房门的人,难道是草人?   草人目标太小了,又能夜行八百,如果是这东西敲的门,我们肯定来不及逮到它。 第395章 到达   可这样仍然解释不了她为什么知道我们行踪,我和包子原计划是坐火车去BS市,消息若是在出发前走漏的,老太太应该去火车上劫我们,或者是去终点等我们。   我俩下了火车,又上了周叔他们的面包车,半路发生意外才决定搭客车。   知道我们从火车上下来,面包车又半路出事的人,只有我们六个人,再就是黑瞳和红伞。   莫非……它们给老太太通风报信了?   他们该不会组建了妖魔邪祟联盟吧?   还真有这种可能,因为我随后向少年打听,老太太离开前,有没有奇怪的东西和她交流过。   少年说有,昨天半夜老太太在屋外和什么东西说了几句话,他经常失眠,只是习惯了假装睡着,昨晚也是一样,他躺着假睡,听见老太太出门,在门口讲话,没人敲过门,更没有脚步声,老太太像是心有所感,知道门外来了东西,便披上衣服到门口和对方聊了几句。   然后就派出小草人出门,老太太总是神神秘秘,少年从不关心她和谁交流,又在做些什么事,所以没有多想。   “害,也是。”我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   人类之间的信息传递如此发达,怪物之间怎么就不能有通讯往来了,有肉大家分,或许一只怪吞不下书灵这块大肥肉,团队合作夺取,事后分赃也是可行的。   比如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抓了唐朝和尚,会通知干娘一起分享!   杨新立说他师父活了两百岁,期间结识的妖怪恐怕是不在少数。   回到酒店,我把少年和他妹妹带回房间,包子还没睡,她每隔一小时给我发条短信,我要是不回来,她怕是不会睡。   我给她回消息说会带两个人回来,让她提前准备点软和的吃喝,巧克力派只是零食,少年身体亏虚不是一天两天,今后能不能彻底补回来还不好说。   周叔他们也在我们房间,回来的路上我已经给他们发过短信,把少年和他妹妹的基本情况说了说。   少年自称姓纪,名叫纪欢,他妹妹叫纪畅,他们一家四口很是幸福美满,只可惜父母两边的亲戚全都一言难尽。   据他说,他爸妈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因为双方家长都不同意这门婚事,男方家嫌弃女方有过婚史,女方家则嫌弃男方无车无房,甚至连女方家要的十万彩礼钱都出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纪欢在老太太那被压迫得太久了,所有心事无处述说,又或许是今夜的风儿过于喧嚣,鼓动了少年的心,才让他在开始相信我之后,像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很多很多。   一对不被家人祝福的夫妻,靠着两个人的努力,慢慢建起一个温馨的小家,然而房子是贷款买的,刚还了一年,两口子意外去世后,自然没人再承担这份责任,无论是房产最终被拍卖,还是怎样,两个孩子终归是要进福利院,指望不上父母两边的亲戚,理由是五花八门。   奶奶这边爷爷已经去世,她本人还要人照顾,姥姥那边是姥爷偏瘫在床,叔叔、姨妈,全都各有难处,纪畅还是个幼儿,需要付出很多精力去照顾,看病、上学样样都要钱。   我听着属于人类的家长里短,人间冷暖,感觉跟看电视剧似的。   咋这么多事儿呢!   不行都给突突了?   纪欢见到周叔他们,又变回了锯嘴葫芦,包子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他也不搭理。   我偷偷问周叔,单位的医院管不管这样的‘病人’,少年可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更没有家属会替他付医药费。   周叔说因邪术被害的,单位医院都是免费‘治疗’,毕竟我们按月拿的是上面发的薪水,并不是面向社会的营利机构。   当然,住院费、普通的检查还是要收,不然会引人怀疑,一间医院天天免费治病,这也太可疑了。   不过他说像纪欢这种情况,应该不会收费,纪欢也算是邪术受害者,而且还是证人,回头到了我们单位,会给他找个地方暂时住下。   周叔知道我已经问过话了,少年知道的事很少,但他说很多信息当事人可能没在意,或者不知道那些信息代表什么,我们则不同,单位里能人,可以让证人交待出更多信息,而且不需要让他们回答问题。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本来想卖卖关子,等回去以后再告诉我答案的周叔终于松口,说了四个字:记忆读取。   我当然是惊讶的,单位里居然有这样的能人,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走上犯罪的道路!   有这能耐,想知道谁的秘密都行啊,银行卡密码、肯花重金买回的隐私信息,尤其是名人,那岂不是赚发了?   结果我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说,周叔看着我,笑得很得意,他说那位同事就是因为走上犯罪道路才被抓了,然后天赋暴露,被带到我们单位打白工,换句话说,就是到我们单位来劳动/改造。   “咳,天网恢恢、打击犯罪!”我赶紧表明立场。   “毛丫头,当今这社会,诱惑太多了,一定要坚持本心,别被利益蒙蔽双眼。”周叔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您说晚了,我已经被利益蒙蔽了,正打算多开几家早餐店呢,休想阻止我卖包子。”   “嚯,行啊,可以,周叔等着你成为餐饮业大佬。”周叔哈哈笑道。   本来挺严肃的话题,被我给破坏了气氛,严肃不下去了。   “谁?卖我干嘛?别呀,我对你们有用!”包子戏精上身,表情惊恐,跳过来抱住我。   老太太死后,剩下的路途突然就安静了,反正在去景区的最后一段路程中没发生怪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书灵‘着陆’的地方变成景区也没啥奇怪的,只是我们这支送葬队伍要携带书灵的遗体购买门票,这感觉有些说不上来……跟闹着玩似的。   好在它着陆的地点在山脚、不在景区大门口,山脚处有树有草丛,基本没有游客会经过这,大家都走常规路线。   周叔他们没跟着我,我一个人背着包进了小树林,如今的环境早就发生了变化,再不是它刚来的时候那副模样。   周叔他们替我把风,我从书灵的遗体拿出来,在地上挖了个坑,把它埋进去,表面再盖上草。   多余的土扬到四周的草丛里,我们早上进的景区,下午快关门的时候才走,盯了一天,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妖怪来挖。   我主要担心妖怪们晚上来,可到时景区都关了,我们几个没地方藏,就算藏起来,再被人当成失踪游客,派人进来搜山,那多尴尬。   好在没等到晚上,就在景区即将关门,我们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一道光在我头顶乍亮,我不知道是啥,所以跳开了,那光并没有多亮,是紫蓝色的,它出现两秒后逐渐变大,本来只有灯泡大小,长到脸盆大的时候,瞬间就把我埋好的遗体给吸进去了。   速度太快,我都来不及躲,‘坟包’上的掩护植物被扬飞,我跑出树林时,包子吓一跳,她看到我头上顶着草,以为我被绿草人袭击了。   我摆手说不是绿草人,是书灵的遗体被接走了。   包子闻言便觉神奇,拍手说看来我们来对地方了。   我不知道位置是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但那光是怎么知道书灵回来了呢?   书灵诞生的那个世界,肯定更加神奇。   它走了,我就不用担心别人来挖了,我觉得,它的离开用‘回收’来形容更靠谱。   糟了!如果另一个世界的人看到这个世界没他们的强大,跑过来侵略怎么办?   “姐,你怎么啦,怎么不高兴啊?”包子从兜里掏出一条能量棒递给我,这个点她确实该饿了,但她在进食前,总是先将食物分给我。   “你吃吧,我可能犯了个错误,我担心书灵回去,会引来异世入侵。”我皱眉道。   “噗——”刚咬了口能量棒的包子把饼干渣喷了出来。   “但愿另一个世界的生命,他们热爱和平。”眼下没有补救的办法,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姐,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独立日看多了吧。”包子擦擦嘴角的饼干渣,嘿嘿地笑。   假如不同维度之间的文明确实存在,入侵就不是科学幻想。   只是它们没降临前,凡是这样相信的人,都会显得精神不太正常。   希望是我想多了……   我打电话,叫周叔他们从把风的几处回来,游客都开始往外走了,我们六个也混入其中。   来的时候我们包了辆车,景区附近没有公交,游客多数是坐旅行社的大巴来的,少数人自己开车,还一部分人像我们这样包车,从酒店那边包车到这也不贵。   回酒店的路上,我收到了失踪多日的,陈教授的消息,他叫我过去一趟,说有件东西我得看看。   我点开他发的坐标,还行,不是很远,蒙国。   他叫我马上出发,尽快赶过去,单位那边他已经申请了,看样子是很急的事。   我回复他说OK,然后跟周叔他们说我不能和他们一起回首都了。   纪欢兄妹就交给他们带回去,包子主动揽下重任,说她会照顾好他们。   到酒店之后,我和纪欢单独谈了谈,我因为有别的公务,不能和他们一起回首都,我送纪欢一部手机,每次出门我都带好几个手机,这次出来没发生意外,手机一部也没损失,所以我挑平时存小说的那部送给纪欢。   电话卡、话费,手机里都有,还存了我的号码,叫他有事可以联系我。   周叔说的那个方法,我觉得有必要提前向纪欢通个气,本来就没安全感的孩子,估计不会愿意被人窥见记忆。   “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拒绝。”我说。   “我同意,能帮到你们,我才有价值,为了畅畅。”少年眼神平静地说道。   “你妹妹的治疗是免费的。”这一点我觉得有必要声明一下。   “我同意。”少年固执地重复道。   “行吧。”我不再解释,他太早体会人情冷暖,在他心里,这个世界恐怕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种想法不是一息之间可以改变的,而且他说的也没错。   如果他不是人偶师事件的证人,我们单位也不会给他提供住处和食物,肯定会送他去儿童福利机构。   他好像很抗拒去那里,为此逃家,不过在我和他道别的时候,他小声跟我说,这次纪畅若能活过来,他希望她被收养,去过更好的生活。   要去陈清寒这次的任务地点,我要先坐火车到蒙国,他会派人在火车站接我。   但我出来没带护照,就发消息给小红,让它去家里取出来,发最快的快递过来。   等快递的时间里,我就订车票,准备出差用的东西。   包子在回首都的火车上,将她翻译完的皮子书文档发给了我,看内容,这是一本制作‘人偶’的学习手册。   各环节、各步骤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唯独没有最关键的一环,咒语。   不管是制作人皮偶,还是别的傀儡,万事俱备后,都需要进行最后一步,念咒语,然后这些东西才能真的‘活’。   可能是怕册子被盗,让人抢了饭碗,所以这一行中只有咒语是口口相传,没留下文字记录。   现在杨新立和老太太都死了,也没人能替我解答这猜测对不对。   没有咒语的学习手册,等于不能通电的扫地机器人,但包子从书灵那继承的能力是真好用,破译一种未知文字,需要多少年的努力钻研,而且还不一定有成果,她这看完就能翻译,往后肯定是我们单位的镇店之宝。   一天后我收到护照,先坐火车去乌兰市,再由乌兰市转车去蒙国,因为这趟列车每周一趟,我在乌兰市多待了一天,陈清寒特别着急,但他知道列车一周发一次,催也没用。   好在眼下这时间段,已经过了夏季旅游高峰,车票不用提前一周、半个月的开抢。   跨出国界到了蒙国,一出火车站就看到有人举着个大牌子,跟拳击看板似的,关键是写字的人八成不是汉族人,冷芙渠三个字写错了俩,不是多一笔、就是少一笔。 第396章 想害人   举牌的黑脸汉子踮着脚,将牌子高高举起,我抬手挥了两下,给他个明示,他看到我挥手,立刻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看屏幕、看看我,然后咧开嘴笑了。   我心说行啊,这是把我设置成屏保了,轻轻点一下、屏幕亮起来就是我照片?   黑脸汉子笔试不咋滴,口语却很流利,虽然还是带点口音,但至少他说的每个汉字读音都正确。   我没想到陈清寒会派个本地人来接我,而且没有他的队员随行,这要是半路上被人掉包了,我被拉到哪去了都不知道。   黑脸汉子自我介绍说他叫乌力吉…不啦不啦后面一长串我没记,他出示了手机屏保上我的照片,那是陈清寒偷拍的,一直存他手机里,我自己都没有,就这么一张,他手机里的信息可是保护得十分严密,除非是他自愿分享,否则别人休想窃取他手机里的数据。   乌力吉出示这照片可能是想让我放心,但我还是给陈清寒发了条信息,陈清寒没回,我又拨他电话,结果提示正在通话中。   我看看时间,乌力吉说他的车不能停太久,让我放心,他是陈教授的朋友,一定会将我安全送到营地。   我并不怕他是歹人,只是不想浪费时间,想想在车站傻站着不是办法,便跟他出了车站。   坐上他开来的黄皮吉普,我打开手机导航地图,看他是不是按正确方向走。   女孩子嘛,坐陌生人的车还是要留个心眼。   吉普车驶离火车站,乌力吉问我累不累,坐了那么久的火车肯定累坏了,可以在车上补一觉,到营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睡觉?睡着了再把我拉到无人的角落给咔嚓了,休想!   “没事儿,在车上睡多了,我这人睡眠质量好,现在正精神呢。”我笑着拒绝了乌力吉的好意。   我原来就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墓里待着,没机会出来走动,对于现在的世界地图分布,是两眼一抹黑。   世界早就改朝换代,如今建立在这片大草原上的国家,他们怎么划分区域,我是完全没概念。   拿着地图看了半天,干脆放弃了,还是看着手机导航上的小箭头沿着固定路线跑吧。   吉普车渐渐驶离城市,驶向苍茫地大草原,其实沿途没啥好看的,就是公路和草,还有风吹草低现牛羊啥的。   看得绿色多了,我心里就瞎琢磨,人类在雪山、雪地里走得时间长了,眼睛长时间看白色,容易得雪盲症,那要是长时间看绿色呢?会得草盲症吗?   乌力吉驾驶着吉普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他劝我补觉不成,又劝我喝水,劝我吃东西,非要我尝尝他们的特产,奶糖、牛肉干之类的。   我觉得要是不吃一点,他怕是不会罢休,只好接受他的‘好意’,吃了一小袋牛肉干,喝了瓶奶茶。   我发现自打我吃下去这些,他就频繁地看后视镜,以为自己做得不着痕迹,但我的眼角余光看瞄见了。   我假装打了个哈欠,说突然有点困,看他什么反应,他似乎很高兴,又劝我困了就睡。   这肯定是有猫腻,我顺势闭上眼睛,支楞着耳朵听着动静。   约莫十分钟后,他连叫了我两次,第一次就是叫我醒醒,第二次说车好像出故障了。   我都没理他,继续装睡,他也没停车,说明车子没有故障,他只是想测试下我是不是真睡着了。   见我始终没睁眼,他悄悄给什么人打了通电话,说话声音压得很低,不过车内的空间就这么大,只要不是真睡着了,他的悄悄话我一样能听清。   他提到几个关键词,‘抓到了’、‘到地方见’、‘没别人’,这些词儿听着像是他在绑架我。   有趣……我还没被人绑架过,不知道陈清寒愿不愿意为我付赎金。   车行三个小时后,乌力吉将车缓缓停在路边,车前面还有两辆车,事先就停在路边的草地上。   乌力吉将吉普车也拐下公路,前边的两辆车上分别下来四个人。   我心说好家伙,八个大汉,够隆重的,这是表示我对个人的重视吗?他们相信我能以一敌八?   乌力吉下了车,我眯着眼睛看着车窗外的一群人,车窗上贴着深色的防热模,所以他们在外面应该看不到我正盯着他们瞧。   他们交流使用的是汉语,看来绑架我的人不是本地人,其中有两个人说的是外语,还有两个说的是樱国语。   这多国/会/谈的样子,我有点闹不清,他们是不是绑错人了。   我捡我能听懂的部分听,原来他们绑我是想威胁陈清寒,这我就放心了,用我威胁他再好不过,换成别人陈清寒一定会妥协,肉票是我的话,他就可以威武不屈了。   他们在中途埋伏,杀了真正的乌力吉,换上他的衣服、拿着他的手机,给陈清寒发去短信报平安,然后在车上劝我吃掺了米药的食物,一番操作下来,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我把手机放在腿上,歪着脑袋给陈清寒发去消息,他电话开始还在通话中,后来就不在服务区了,不知道又钻到哪个地底旮旯去了。   希望他能收到短信,心里有个底,知道我没事。   外面的人开完总结大会,由一个瘦削的中年汉子拨电话,不过对方没接,他对身边的同伴说,对方不在服务区。   他们中讲外语的一个人立刻说没事,那个地方信号不好,多打几遍,碰上信号好的时候就能接通。   听他的意思,他是安排了内线在陈清寒他们的营地里,所以他收到的情报,也是时断时续,不一定什么时候会传递出来。   既然绑匪暂时打不通肉票的‘家属’电话,他们只能等着,隔一会儿打一通,也是够辛苦、够执着的。   等待的空档,讲外语的两个人就表示怀疑,他们好像并不赞同绑我来威胁陈清寒,觉得我可能没那么大价值。   两个樱国人却信心满满,让他们放心,陈清寒一定会为我妥协,他看我的性命比他自己的还重要。   他们这么了解陈清寒,或许是熟人?   陈清寒上次去樱国可是惹到了一个神秘组织,也许是人家找上门来报仇了?   可既然了解陈清寒,好歹也顺便了解下我呀,一点米药就想撂倒我,瞧不起sei呢?   足足过了半个钟头,他们的电话才打通,陈清寒那边接了,他们这边便说些绑匪惯用的词,什么你老婆在我手上,如果想让她活命,就交出XXX。   他们一堆人围着想听交谈的内容,所以打电话的那人开了免提,他们和陈清寒的对话我也能听到,等他们把话说完,该威胁的威胁了,陈清寒那边在耐心听他们说完后,只抛过来三个字:撕票吧。   这边的绑匪全都愣了,打电话那人又重复了一遍,以为陈清寒没听明白,随后他将乌力吉拍的照片发给陈清寒,乌力吉下车前拍了张我‘睡着’的照片做为证据,证明我确实在他们手上。   这回陈清寒终于改口了,他的回答比三个字多了一倍:剁了吧,剁碎点。   绑匪急了,抽出刀来,几步走到吉普车跟前,他挂断电话,跟其他几人说,看来陈清寒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准备切我一根手指头,再拍张照片给陈清寒发过去。   说外语的两个人这时冷笑着嘲讽了两个樱国人,显然陈清寒的反应跟他们说的背道而驰,拿刀的人说,切一根手指头试试陈清寒的反应,如果还是没用,就立刻宰掉我,把尸体挖个坑随便埋一埋。   我在车里听着,只想大喊雾草、无情!   陈清寒这负心汉,居然让绑匪剁了我,不交赎金就可以了,CP一场,要不要这么绝啊?   绑匪当然不会真把我当饺子馅剁,他们没那刀具,也没那时间,拿刀的人拉开吉普车后座的车门,我已经在他们过来前把手机揣回兜里了。   那人举着刀,揪住我的小拇指尖,乌力吉说不知道我会不会疼醒,起来闹腾,建议再给我灌点药。   拿刀的人说不用,一群大男人还打不过一个女的?   两个樱国人可能是刚被嘲讽过,自信心受到了打击,只弱弱地说了句这个女人很强。   可惜没人信他们说的,拿刀的人打算从小拇指最后一节开切,他手臂绷紧一用力,一下没切开、接着第二下,还是没切开。   旁边的人看到,忍不住出声提醒:“是不是刀刃反了?”   拿刀的人说没有,真是见鬼了,我等的有点不耐烦,干脆睁开眼睛看着他,他太专注、没发现我醒我,还在那努力地切。   樱国人发现了,明显吓了一跳,但不知为什么没有叫出声来。   “嘿,差不多得了,搁这磨刀呢?”我一出声,拿刀的人也吓了一跳,拿刀的手一抖,把自己手背划了道口子。   “就这,就这心理素质,敢绑票。”我突然出手,攥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捏,咔嚓——   “嗷!”人类发出的吼叫,有种回归大自然的原始美感,只是不知道等会能不能招来狼群。   我一脚踹飞学狼叫的人,跳下车走向其余的人,把他们挨个看看,心里啐了口,没一个能打的,口气居然那么大。   欺负小朋友的过程不必赘述,再出发的时候,车还是那辆黄皮吉普,开车的人还是乌力吉,只是我换到了副驾的座位上,吉普顶上多了几件‘行李’。   “说吧,还有多远才到营地。”我一边玩着消消乐,一边问旁边开车的乌力吉。   “大、大概6个小时。”乌力吉现在特别怕我,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你可快着点,上边那几位,可经不起长途跋涉,死一个,你身上就多背一条人命。”我把那六个人揍得够呛,全用绳子给捆行李架上了,两个樱国人因为提前吓瘫了,而且行李架空间不够,就给他们安排了高档坐席,两个坐在吉普的后排座上。   乌力吉一脸便秘的表情,我猜他是想说人是我打伤的,死了跟他没关系,为啥要他背人命债?   嚯,轻伤不致命,但一路颠簸,把人给颠死了,可不关我事。   乌力吉哪怕在这时候跟我争辩,只好忍气吞声开他的车。   他说六个小时,其实根本没这么快到地方,尤其是下了公路,车子更是颠得厉害,中途掉下去一位,我们不得不停车下去捡人。   那位命大没摔死,就是肩膀脱臼了,我把他塞进后排座,和两个樱国人挤在一起。   草原的夜温度可低,乌力吉说必须停下扎营,不然车顶的人可能会冻死或重病。   “那不是更好,顺便天葬,掉哪就埋哪,回归自然。”我满不在乎地说。   乌力吉动动嘴唇,可能是词穷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和我沟通。   樱国人倒是不再叽里咕噜地说樱国语,他们用蹩脚地汉语跟我商量,只要我不杀他们,他们可以帮助我,打开最后的机关大门。   我都不知道陈清寒这次的具体工作内容,两个樱国人却知道,他们很痛快,打商量前先交了不少的底,说他们想要陈清寒手里的钥匙,就是因为他们掌握着开机关大门的方法,有点类似于密码和钥匙都用对,才能开保险柜的意思。   两者缺一不可。   但他们人少,硬抢不行,派人去偷又失败了,陈清寒随身带着那把钥匙,他们派的人根本近不了陈清寒的身,只要靠近他,无论是他在清醒的时候、还是睡觉的时候,都会被他察觉。   一次两次的,让陈清寒发现了端倪,给那个内线拔除了。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陈清寒说要找一个人过来,他们高兴坏了,总算等到机会,想抓了我要挟陈清寒交出钥匙。   两个樱国人承认他们认识‘樱国女神’,听说我是陈清寒的未婚妻,感情好得不得了,他看我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要,这些话他们全是听樱国女神说的。   这些话可能是陈清寒跟她说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是她听我们单位的同事说的。   他们信任女神,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只是他们的同伙不信他们。 第397章 歪头杀   说是那么说,真的全颠死了,等到了营地,我严刑拷打谁去。   答应乌力吉停下休息,让他把车顶的那几个人弄下来,塞进车里取暖。   然后把乌力吉拎出来,陪我一起喝风,刚在冷风中站了一个小时,他就有点支撑不住了,或许是没想到他们的绑架计划惨遭反杀,半路会在野地里喝风,他身上只穿了件T恤外套薄夹克衫。   “老、老…板?”乌力吉冻得瑟缩着肩膀,隔一会儿打个冷颤,发声都有点僵了。   “干啥?”我心不在焉地问。   陈清寒刚回了我的短信,他字里行间完全没透露出对我的‘担心’,发信息过来只是确认下我还有多久到。   好像我活下来,并反制歹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根本不需要多此一问。   我正忙着回他短信,噼里啪啦打了一大串话,首先感谢领导对我的充分信任,其次我绝不会辜负他的期待,明早就能到。   最后,等着我带来的胜利果实!   “老板!”乌力吉又叫了我一声,声音更僵硬了。   “咋了?”我按下发送键,才抬头看他。   “那、那那那……”他伸出一只手,指着远处的草丘。   沙漠里有沙丘、草原上有草丘,乌力吉指的草丘离我们大概有三百米远。   那么远的位置,又是黑天,他能看到什么?   “什么?赶紧说。”我是什么都没看到。   “有人个刚才在站在那,他又朝这边爬了一段,然后、然后不知道跑哪去了。”乌力吉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一股脑儿说完。   “是人还是动物,一会儿站、一会儿爬的?说清楚。”   “是是、人!肯定是人。”   “走,跟我过去瞧瞧。”我拍了下乌力吉的后背,他是司机,我走到哪都得带着他,省得他想支开我,带着他同伙跑路。   “不不不,别去,真的,老板,这片草原上的邪乎事多,别去。”乌力吉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怂啊。”我也不勉强他,回头真有啥怪东西,把他吓尿了,我可不愿意拖着他走。   “你说说,这片草原都有什么邪乎事。”在来之前,以及来的路上,我准备了满满一背包的药材,就防着自己突然断电,而且要补平时就得补,所以闲着没事时,我兜里总会揣些不太占地方的鹿茸片当零食。   我一边往嘴里塞鹿茸,一边四下张望,能让我们单位派陈清寒来执行的任务,这地方必然不普通,只是陈清寒在电话里没跟我交待别的,说是具体情况等见了面再说。   “那可多了,最早有人在这放牧,闹不清啥原因,牛羊打这过就得少几只,后来有打猎的团伙,更吓人,打着打着、人就少了几个。”乌力吉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   他虽然和外语男、樱国人是一伙的,但他和被谋害的司机一样,都是本土雇工,所以他说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当地人认为这片草原被咒诅了,再不然就是住着邪魔,所以无论是放牧、是打猎,都不会到这来。   乌力吉说他爷爷年轻的时候,曾给一支国外勘探队当过向导,结果在这片区域困了半个月,最后只有他爷一个人逃回去,那整支勘探队全被埋在地底下。   他爷爷能逃过一劫也不是因为本事大,不过是那支勘探队不让他跟着下地,只让他在上边的营地等着。   半个月过去了,下去的人一个没上来,而且有天夜里发生了‘地震’,勘探队挖出来的入口整个塌了,他爷爷想挖开填土救人,差点把自己活埋,只得一个人先跑回去,叫人来帮忙。   可是那地方塌得太严重,最后只得放弃,认定下面的人已经全部遇难了。   他爷回忆时说,那勘探队不像是找矿的,队伍里还有个夏华人,他们就挑中一个地方炸,一炸就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   哦,我听着咋那么像电影里的情节呢……   “你别用电影情节骗我,当我没看过探险电影?”   “什么电影?这是我爷爷亲口告诉我的。”乌力吉说。   “那勘探队提没提过彼岸花,还有阴阳交界之类的?”我仍然不死心地问。   “没有,他们说是来找矿石,一种很古老、很古老的矿石,别的地方没有,全世界只有这个地方有。”   “哟,这么厉害,那肯定值钱。”   “就……啊?!”乌力吉刚想说什么,却发出一声惊叫。   我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一个人站在距离我们两百米远的地方,这时,吉普车的车灯突然暗了下去,随即又亮起来,反反复复、明明灭灭。   每次灯亮,那个人离我们就更近一些,像他会瞬移似的。   当然,这只是视觉上的错觉,其实是他一直在持续移动,只是灯光明灭间,人的眼睛看不到黑下去时的情况,而我有夜视能力,所以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在干嘛。   由于距离越来越近,我已经看到他的长相,不,应该说是看到了他的烂脸,长相确实没法看,因为整张脸都被打烂了。   乌力吉叫得更大声了,连母语都飙出来了,期间夹杂着几句汉语,说什么索命。   来人什么都没穿,身高、身形和乌力吉都相仿,脸上的伤口是被大口径子弹近距离射击造成的。   我想我知道乌力吉为什么吓成一滩烂泥了,这个烂脸男应该是被他们半路谋害的司机。   他才是陈清寒派来接我的人,可是看他脸上的大洞,按说人类的身体遭到如此重创,肯定是活不成了,他不仅能站着,还是小跑过来的。   “救命——”乌力吉在旁边大吼,他已经瘫坐在地,随着烂脸男的接近,他试了两下没站起来,于是一翻身,手脚并用爬到车底下去了。   敢谋害人命的人,为啥胆子这么小?   我迎面看着正在走近的烂脸男,反而更好奇他为什么能动。   他死亡已经超过12小时,这时候的尸体全身都僵透了,他咋还健步如飞呢?   我见过不少会动的死人,他们各有各的原因,所以我想看看真正的乌力吉是因为啥还能动的。   “吱——”真乌力吉张开双臂,从他腋下猛地伸出两条触手,触手还会叫,最前边有张嘴,同时我注意到他的腿也不正常,他后膝窝也有两条触手伸出来,触手贴在他小腿后侧,在带动着他跑。   我连忙跳上吉普车的车顶,那两条触手没碰到我,随即真乌力吉双腿连弯都没打,便直接蹦上来,追着我‘咬’。   嘿!有怪物不理车底下的人类,偏追着我跑,自打醒过来,我还是头回遇到这种情况。   车底下那个不是更好抓么?   我绕着吉普车和真乌力吉转圈圈,看他到底能坚持多久,差不多四十分钟过后,车底下的假乌力吉受不了了,说他快冻死了,让我救命。   我抽出别在腰后的钩棍,转身和追上来的真乌力吉展开武力对决。   业火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对付一般怪物,当着活人的面,我是能不用就别用。   乒乒乓乓一顿打,钩棍敲在真乌力吉身上,像打在胶皮上似的,没对他造成实质伤害。   我开始戳他肚子,结果钩开的口子,很快就能愈合,里面蠕动的生物只是亮个相,就又被肚皮给遮住了。   最后我一棍子砍在他脖子上,终于有了成果,直接把他脖子给砍歪了,他的脑袋也跟着歪了过去。   或许是意识到不是我对手,真乌力吉转身就跑,从哪个方向来的,又往哪个方向回去。   可能是因为脑袋歪了,跑的时候总是拐弯,划着S型曲线消失在我视线内。   这一车人还在,我是不会去追他的,看来这片草原确实邪乎,车里的人也不用再捆行李架上了,别再变成第二个歪头‘煞’。   一辆车里挤十个人,而且司机和副驾驶的位置不能超载,对绑匪们来说,比被绑在行李架上还遭罪,唯一的好处是暖和,就快挤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大家的体温可以互相分享,至少在这个异国寒冷的夜晚里,他们拥有彼此。   早上,肉罐头小吉普终于抵达目的地,车内不时发出可疑的声音,我警告他们好几次,别再唉哟啊呀地叫了,会过不了审,可他们非是不听呢。   陈清寒他们的营地,是十几座蒙国包,外围有人看守,我们的车一进入守卫的视线,陈清寒肯定就知道消息了,所以等车开到营地门口时,他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们了。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老头儿和一个年轻女人,吉普车刚停下,我就听到后排座的几人全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敢情他们宁愿被俘,也不想跟我坐车兜风。   营地守卫帮我把挤在一块的人、一个个拆开,拖出车后座,几人脚底下踩着的那人又惨叫了几声。   原本生龙活虎的绑匪,眼下各个像奄奄一息的活水狗,被守卫带进营地,押到同一个蒙国包里。   陈清寒上前给我一个大大地拥抱,昨天还不关心我死活,今天见到我,又笑得跟傻X似的。   他的热情点到为止,毕竟身边还有别人在,他很快为我介绍一老一少两位合作伙伴。   岁数大的老头儿是国外的教授,叫尼古拉斯·朴,年轻女人是他的外孙女兼助理,叫玛丽·郭。   是他们先发现了此次的任务地点,一个深不见底地‘地洞’,朴教授在一位蒙国富商的资助下,组建了一支勘探队,明着是国际合作,帮蒙国寻找珍惜矿脉,暗中却是遗体‘打捞’队。   说来就是这么巧,朴教授的父亲多年前在此遇难,他父亲正是那支勘探队中的风水师。   父亲遇难后,他母亲带他回了外祖父家,之后他改随了母姓,几年后又跟着母亲和继父移民海外。   他父亲出事时,他正好十岁,已经懂事了,对父亲的死,他始终耿耿于怀。   此后数十年,他一直收藏着生父的遗物,并且从中发现了一些线索,这些线索告诉他,他父亲的死恐怕不是单纯的事故和意外。   奈何天高路远,他又势单力薄,想要深挖当年出事的地洞谈何容易,那需要一支专业的团队和雄厚的资金支持。   他成为了一名矿物学家,希望有一天,有人可以资助他来到这,解开生父的死亡之谜。   他有一份厚厚的研究资料,还有什么计划和报告,只为证明这片草原下藏着非常稀有的矿物。   但几乎所有商人,一听说是‘未知’矿物,都没啥兴趣。   直到去年,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富商肯提供资金支持,而且还是看上这矿了,是那富商在追求他的外孙女,为了讨好美人一掷千金。   陈清寒将我带进营地中最大的一顶蒙国包,边给我倒热茶、边说着合作伙伴来这的原因。   朴教授历尽千辛万苦,总算带队来到这片神秘的草原,也按他生父留下的线索找到了地洞的位置。   一队人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塌掉的地洞口重新挖开,并加固,但他们还不知道,这仅仅是恶梦的开始。   起初每到夜里,总有人能听到地下传上来哭喊的声音,睡得迷迷糊糊的工人以为谁掉下去了,便走到洞边查看,然后不知是脑袋不清醒还是怎么地,一头栽下去,连个响都听不见。   同样的事发生了好几起,朴教授就叫人将地洞用网盖上,网的四边用木桩钉在草地里,这样即便有人神志不清掉下去,也能被网接住。   这是个好主意,而且之后也没人再失足跌下去,只是怪事换了风格,改成每天早上,他们都会发现一具白骨,白骨自然是他们的队员,晚上睡觉前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就变剩骨架了。   他们都是科学工作者,即使怪事连连发生,也没有往灵异的方向想,他们的想法很简单,跳坑的人,是大脑受到干扰;变白骨的人,是被虫子啃了。   连我也觉得他们的思考方向没错,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虫子,只能通知所有人,晚上睡觉着,把蒙国包的门用胶带严严的封住。 第398章 背上   不止要封门,人还要睡在蚊帐里,不是纱帘那种蚊帐,是和蒙国包造型类似的蚊帐,一般昆虫想破坏它很困难。   这法子好,他们因此度过了几个平静的夜晚,但没过几天,第三件怪事出现了。   半夜营地里总有人说话,听起来像寻常聊天,还有说有笑的。   所以开始没人在意,以为有女孩半夜睡不着,在一块儿作伴说悄悄话。   可问题就出在人数人,玛丽郭最先发现事情不对,整支勘探队就四个女的,两人一个小蒙国包,那天夜里有一个女孩正好生病了,住在医务帐篷里输液,另一个跟她一块儿在讨论白天采集到的数据。   就剩下一个女孩,单独睡在小蒙国包里,怎么她听到两个女孩在聊天,还有说有笑?   玛丽郭本打算带着另一个女孩去陪单独留在蒙国包里的那个女孩,那女孩是出了名的胆子小,在营地里上厕所都要叫个伴儿,她在简易厕所里,门外必须站个人守着跟她说话。   玛丽郭知道她胆小,所以想去陪着她,别吓得晚上睡不着觉。   可当她和另一个女孩走到蒙国包附近,就听到里面传出笑声,而且明显是两个人的声音。   她们是去医务帐篷看过生病的女孩之后才过来的,所以可以肯定,在药物作用下睡得正沉的病号,不可能赶在她们俩前头回蒙国包,还跟室友说说笑笑。   那么会不会是蒙国包里的女孩一人分饰两角,或学过配音技巧?   玛丽郭对队伍中每个成员的个人信息都了若指掌,所以她第一个念头是有人潜入营地。   但队员和来人有说有笑,好像很熟,于是玛丽郭以为是该队员的朋友来看她,因为队伍有规定,不许外来者进营地,所以才选在夜里偷偷进来会友。   她当时就想这么多,没时间细想,也就脑海里闪过两个念头的功夫,人便掀开蒙国包的门帘走进去了。   她没事先出声提醒,也是想给里面的人一个下马威,违反规定私自带外人进营地,这理由足够让帐篷里的女孩卷铺盖走人了。   不过玛丽郭不想真的把女孩赶走,她准备吓吓对方,给女孩一个警告,让她以后不敢再犯就是了。   她突然闯进帐篷,却没吓到里面的女孩,反把她自己吓得够呛。   帐篷里就两张单人床、两个简易柜子,还有折叠小书桌,别说两个人,根本是一个人也没有呀。   随后跟她进帐篷的另一个女孩也吓了一跳,两人互相求证,方才在外边明明都听到里面有两个人在聊天,如果只有一个人听见,那可能是幻觉,但两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问题肯定不在她们身上。   玛丽郭在蒙国宝里找了一圈儿,看是不是忘记关外放的播放器,或者手机、平板正翻节目,现在节目自动播放完了,声音才停了。   此时,住这顶蒙国包的女孩突然出现在她们身后,问她们在干嘛。   玛丽郭心脏差点裂开,直说刚刚她听到蒙国包里有人说话,以为进来外人了,所以进来查看。   那女孩说不可能,她出去上厕所,蒙国包里不可能人。   之前已经提过,女孩胆子特别小,一个人根本不敢上厕所,玛丽郭听她这么说自然觉得奇怪,下意识地就问你自己去的?   女孩说不是,莉莉陪她去的。   玛丽郭和另一个女孩面面相觑,莉莉是卧病在床的那位,她们俩亲眼看到莉莉在医务帐篷里熟睡,怎么可能同时陪着这个女孩上厕所?   经过询问,玛丽郭发现女孩已经不记得莉莉生病的事,还觉得一切如常,莉莉一直跟她在一块,同吃同住。   玛丽郭带女孩去了医院帐篷,看着躺在床上输液的室友,女孩迷茫了,她不止胆子小,意志力也弱,说得简单些,就是经不起打击和刺/激。   别人告诉她的事实,和她几日来认为的事实产生了冲突,她不知道该相信谁,是玛丽郭还是她自己。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显然是她自己产生了错觉,但我们没见过她看到的幻觉,体会不到她体会的那种真实感,也就无法理解她的迷茫。   况且她看到的未必都是幻觉,玛丽郭和另一个女孩也听到并不存在的人聊天,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就是那女孩的。   不过另外那个说话的人却不是生病的女孩,也就是说,女孩A认为自己一直和女孩B在正常工作和生活,玛丽郭听到的笑声,是女孩A和女孩X的。   而X根本不存在,营里就ABCD四个女性,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没多复杂,有个X给女孩A制造了幻觉,让A以为她是B。   玛丽郭听到了X真正的声音,却没见到她的人。   疑云重重的营地,焦灼不安的队员,朴教授听闻此事,便决定向外求助,他搞学术研究可以,可不会处理超自然事件。   这边的消息辗转传到了我们单位的‘耳朵’,里,于是有了这次合作。   当然,陈清寒是专门处理天女墓事务的‘专员’,他这次来,说了是和天女墓有关。   关联就是女孩A,朴教授和玛丽郭担心她的健康,让医生给她做了检查,心理问题没检查出来,倒从她背后检查出一个图案。   而且那图案几乎覆盖了女孩整个后背,他们将图案描摹下来,作为资料提供给我们单位,陈清寒看过之后认为它有可能是天女族的标志之一,这才跑过来亲自调查。   “所以你要给我看啥?是那个图案吗?”问完我就后悔了,嘴太快,没过脑子,若只是看图案,手机发我就好,不需要我亲自跑一趟。   “我认为,洞底下有一座天女族最早期的古墓。”陈清寒避开其他人,悄声跟我说。   “最早期?你确定?”我都说不清自己一族最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不是说过,最开始从血月中诞生的有三个人。”   “是啊,可那是传说,年代久远、不可考。”   “可考的机会来了。”   看着陈清寒的认真脸,我也严肃起来,“把东西给我看看。”   能让陈清寒相信传说成真的东西,绝不是普通的标志或文字,这些他都可以通过手机传给我,不用我亲自过来看。   陈清寒讲完朴教授他们的事,便单独领我走到一顶蒙国包前,这顶蒙国包周围站了八名守卫,全都拿着重武器。   他率先撩开门帘走进去,我紧随其后,但没想到他让我看的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   “她就是斯高丽。”陈清寒介绍道。   斯高丽是这女人的名字,但我还是喜欢叫她女孩A,外国人的名字长,不好记,我岁数大了,怎么简便怎么来。   女孩A头着对大门,站在蒙国包内,身体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站着,标准的九十度鞠躬,面朝下,长发遮住脸,头顶冲着门。   “她干嘛呢?”我问陈清寒。   “不知道,她已经彻底失去意识,每天都这样在帐篷里走来走去,自从我来营地,她就一直是这个姿势,晚上也不坐下,无论谁喊她,跟她说话,她都没反应。”   “中邪啦?”我看女孩A双臂无力地垂着,像地缚灵似地原地晃悠,不由得就想到了鬼故事里的情节。   “我试过替她消除负能量,没用,或许是没有,或许……是我不够强。”   陈清寒接着说:“电子产品拍不到她的影像,听起来熟不熟悉?”   “熟。”   陈清寒又说:“她手里一直攥着那个东西,除非把她手指掰断,不然扣不出来,所以只能让你跑一趟,过来亲自看看。”   他终于说到重点,我的目光扫向女孩A的手,她的胳膊垂着,但左手死死攥着一个东西。   “你可以走近看看。”陈清寒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女孩A身前,蹲下身扶着她的胳膊,把她的手抬起来,放到眼前。   我盯着她攥紧的东西看了又看,越看心里越没底,陈清寒问:“看出这是什么了吗?”   “啊?你问我呀?”我打着哈哈。   “不认识?”陈清寒语气不明,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好像、大概、也许、可能……”   “是什么?”   “咳,车钥匙?”我看着这造型,特别像现代汽车的车钥匙,一按就开门那种,但材质是黄金的,上面的图案又太过精美,车钥匙如此奢侈,车得什么样?全车镶钻么?   我族的钥匙没有这种款式,但上面的图案,又的确很符合我族风格,是三轮弯月组成的等边三角型。   不过要说它是某个牌子汽车的标志也行,就是这玩意儿如果是从地洞里拿出来的,那用途可就说不准了。   “哦,我想起来了,是钥匙,开启机关大门的钥匙?今天绑匪绑架我,说想要钥匙,不会指的是这个吧?”我猛然想起樱国人说的机关大门钥匙,便将二者联系起来。   “确实是大门的钥匙,所以你确认,没见过这种东西?”   “没见过。”   “那看来,只能打开大门,进去寻找答案了。”陈清寒看上去并不失望,“她变成这副模样后,这东西就突然出现在她手里,既然她不肯放手,那只能带她一起下去了。”   陈清寒叫我来,想必不全是为了认东西,也是希望我能参与这次行动,毕竟是我族的墓,而且还可能是老祖宗的墓,我在场的话……有历史见证意义??   女孩A肯定没有隔空抓物的能力,这黄金钥匙不可能是她伸手进地洞里抓上来的,陈清寒说他和朴教授他们下去的时候,都没有看过这东西。   不是他们下去带上来的,就是底下的什么东西带上来的喽?   我摸了摸三个弯月的图案,正想着是什么东西把它带上来的,视线往旁边一扫,忽然扫到一双腿!   “呀!”我叫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惊讶,女孩A身侧怎么多出一双腿?   再往上看,这回更惊了,不是女孩A身侧长腿,是她背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长发垂腰、穿着白色/纱/衣的女人,她将女孩A当成座椅,坐得四平八稳,我说女孩A的姿势为什么这么怪,背脊挺的跟书桌一样平,那能不平吗,不平她背上的人就滑下去了。   “小芙,你看到什么了?”陈清寒虚揽着我的肩膀,随时准备扶我一把。   我刚刚只是晃了下,没真的坐到地上,这会儿直接站起来,看着女孩A背上的人。   “她身上坐着个人。”我指指坐着的人。   可惜陈清寒看不见,我伸出手,戳了下那女人的肩膀,她的脸上只有一官,就是眼睛,而且只有一只,还是竖着长的,长在脸中央。   单看身材,她确实是个女人,但加上她的脸,只能留下‘女’,得把‘人’字去掉。   就是唯一的那只眼睛,也和人类不沾边,像青蛙和鳄鱼的眼睛。   我的手指戳到了她肩膀上,噗呲——给戳出一个洞来。   “哎呀,抱歉、抱歉。”我连忙从兜里掏出一片鹿茸,把自己戳出来的窟窿给贴上了。   我根本没使劲,只是轻轻一碰,她的纱/衣连同肩膀就凹个坑,这哪是人啊,这是分明是豆腐渣/工程。   当然,尸体腐烂到一定程度,戳下去也是这效果,但她看着挺新鲜的,不像是腐尸。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陈清寒因为看不到独眼女,只能让我描述这东西的外貌。   我抓起陈清寒的手,让他也戳一下独眼女,这回戳的是独眼女的另一边肩膀。   但陈清寒的手指戳了个空,从独眼女的肩膀穿过,没留下凹坑。   所以,他看不见、也碰不着,可我刚进来的时候,也看不见、碰不着,是什么契机,让我忽然就能看见她了?   我仔细回想,没错,我摸了钥匙上的图案!   “陈教授,你摸过这钥匙上的图案吗?”我问。   “没有。”陈清寒摇头,“只仔细观察过,怕内部有机关,所以没碰。”   “你摸这个图案,试试。”   陈清寒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钥匙上的图案,然后抬起头,目光定格在女孩A背上。 第399章 晒衣杆来袭   金钥匙‘一摸灵’让陈清寒看到了隐藏NPC,也看到了贴在独眼女肩膀上的两片鹿茸。   在他没摸钥匙上的图案前,他看不到那两片鹿茸,所以很可能独眼女本身具有‘隐形’能力,连同贴到她肉上的鹿茸也跟着隐身了。   陈清寒叫来朴教授,想看看这方法是不是对所有人有效,但他留了个心眼儿,万一朴教授和玛丽郭摸了没效果,只有我们俩能看到独眼女,少不得会引起旁人的探究,到时编理由解释又得费脑子。   因此陈清寒没说我们看到女孩A背上有人,只说我也认为金钥匙上的图案是个机关,但我们俩按下去都没啥变化,希望朴教授来研究一下。   我没来之前陈清寒不敢动这钥匙,我来了,证实钥匙可能另有用途,他的担心减去一半,才放心叫朴教授来试试。   朴教授的手指按在钥匙的三角图案上,正转、反转、往下按,都没能启动钥匙内的机关,陈清寒认为这把钥匙和现代的车钥匙类似,应该有按动的按钮,然后钥匙带齿的那部分弹出来,才能打开大门。   朴教授摆弄了一会儿,没有成功,玛丽郭按了两下,一样没啥反应。   玛丽郭就说真正的按钮可能在钥匙另一面,也就是被女孩A握在掌心的那面。   她的猜测我赞同,可她和朴教授只是分析了几句钥匙的机关所在,并没有看到女孩A背上的独眼女。   陈清寒的谨慎还是很有必要的,果然就我们俩能看到。   但能看见没用,得把女孩A手里的金钥匙扣出来才行,女孩A的反常肯定是受到了独眼女的影响,我们要做的是把她俩分开,不过怎么分是个问题。   陈清寒送朴教授和玛丽郭出去,回来跟我商量如何给女孩A进行‘分离手术’。   我的想法向来简单粗暴,说直接拽下来,独眼女的身体跟豆腐渣堆的似的,给她切成块换个位置再堆一起。   陈清寒却纠结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只有我们俩摸过钥匙,就能看到独眼女,独眼女、钥匙和我们之间,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陈清寒盯着女孩A攥着钥匙的手,他一陷入沉思我就不出声了,有人替我想答案,我还是别打扰他的好。   “三个月亮的图案,有什么传说吗?”陈清寒忽然问。   “没,年代久远,没具体事件留传下来。”我耸耸肩。   “知道那三个人的名字吗?”他又问。   “知道,aolibon/aolimon/aolikun。”我特别顺溜地吐出三个名字。   吧嗒……   女孩A的手突然松开,金钥匙掉在地上,而女孩A背上的独眼女,瞬间变换了形象,纱/衣和表面的皮肤蒸发,露出底下结实的肌肉,没有皮、只有肉,不流血。   我快速总结了下她的变化,同时身体向退撤,因为她朝我跳过来了,她用力撑了下女孩A的背,身体一跃而起,向我扑过来。   陈清寒顺势接住女孩A,她终于不再保持‘座椅’的姿势,身体像被抽了骨头似的,软倒下去。   “嘿,我这暗号没对上吗?干嘛就追我呀?”我在帐篷里绕边跑,独眼女对着我穷追不舍,陈清寒趁机把女孩A给拖出去了。   如果暗号不对,女孩A怎么会松开钥匙?如果对了,独眼女为什么只攻击我?   独眼女胳膊抡起来,看样子特别像要给我几个大耳瓜子,她张牙舞爪的追着我跑,我又不太想和她近身搏斗,正犹豫要不要使用业火,陈清寒回来了,模仿我刚才的发音,冲着独眼女说了三个名字。   他就是重复了一遍我念的名字,独眼女立刻奔他去了。   本来她看守着钥匙,我以为她是古墓的守护者,可现在瞧着,她怎么像和墓主有仇的样子?   蒙国包里边空间小,陈清寒引着独眼女跑了出去,我跟在他们后边,营地里有人发现这边的动静,纷纷赶过来看出了什么事。   但他们看不见独眼女,只能看到陈清寒和我在跑,于是玛丽郭追上来的时候就问,“你们两个有什么矛盾好好谈嘛!”   哦对,我出蒙国包的时候把钩棍抽出来了,所以在玛丽郭和其他人眼里,是我拿着棍子在追打陈清寒。   我们俩跑出营地,在草原上狂奔,别看独眼女没穿鞋,跑起来跟豹子似的,玛丽郭没跟着跑多远就被我们甩掉了。   营地里有负责安全工作的守卫,他们是国际保全公司的人,体能自不必说,不过陈清寒没让他们跟,看他们跑出来便喊着叫他们回去。   独眼女不是普通的生物,人类看不见她、触碰不到她,她却能控制人类,陈清寒应该是不想他们变成女孩A第二,所以让他们别跟着。   但他们显然是误会了,以为我和陈清寒是两口子打架,有人还开了句玩笑,说陈教授的老婆太厉害了。   等离营地稍远些,陈清寒才停下,他向后看了眼营地,已经看不见营地的蒙国包了,“用业火吧。”   我二话不说,抬手就给独眼女一‘火球’,这火球扔在她身后,她正向前扑陈清寒,陈清寒突然扭身飞起一脚,踹在独眼女肚子上,把独眼女直接踹进火球里。   独眼女的身体没入火球,瞬间化为灰烬,但在那之前,她的独眼飞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它长的不牢,还是陈清寒下脚太重,反正独眼飞出,砸在陈清寒身上,陈清寒躲避不及,用手里的短剑挡了下。   自打他知道如何让大宝剑变大变小,就一直将缩短的剑别在腰侧,遇到危险的时候方便亮家伙。   眼球撞在短剑上,因为陈清寒是用剑面挡的,所以眼球撞上短剑的时候并没有被割开,而是弹了出去。   也幸亏没割开,这眼球掉在地上,刚好磕在一块西瓜大的石头上,石头锋利的尖角扎破了眼球,从里流出许多小虫子,小虫子蠕动着寻找‘家园’,我看它们是没希望重建家园了,便扔出一把火送它们上了西天。   突然,营地方向传来枪声,陈清寒和我对视一眼,两人赶忙往回跑。   隔着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营地里鬼哭狼嚎地,拼命呼救的人在蒙国包间乱蹿,守卫拿着枪,瞄准的是地面。   等我们俩跑到营地门口,地上猛地蹿出一个东西,像突然从地里立起来的晒衣杆儿,但那东西是个活物,追着营地里的人咬。   有嘴的晒衣杆儿、会咬人的晒衣杆儿,还会跑……而且数量还在增加。   “快——下去、进古墓!”不知道谁吼了一嗓子,东躲XZ的人群终于有了明确的目标,全都向地洞那边冲。   陈清寒他们已经下去过了,否则樱国人不会威胁他交出钥匙,金钥匙就是他从下边带上来的。   因此升降机是已经搭好的,众人纷纷搭上升降梯想逃进古墓躲避怪物的追杀。   他们这么做并非慌不择路,因为整个营地范围内,只有地洞下边没有晒衣杆儿怪。   众人逃上升降梯,下到洞里也就安全了,升降梯有两台,错开时间启动,空间上完全没问题。   问题是超重了,营地的工作人员加起来不下百人,但下地的计划从来不包括把所有人都送下去。   后勤、部分守卫、文职人员,这些没必要下地的人,本该留守在营地里,所以搭建升降梯时没算他们的重量。   “周队长,你和你的人放绳子。”陈清寒和我也冲到地洞这边,他对正和晒衣杆儿大战的壮汉喊道。   地洞边是经过特殊加固的,承受几十人的重量不成问题,除去被晒衣杆儿咬死和咬伤后再咬死的,应该还剩八十多活人,一部升降机能搭二十人,现在每部搭了二十五人,剩下上不去的大部分是守卫和行动迟缓不擅运动的人。   所以说,遇到怪物的时候,不需要跑最快,只要跑得比同伴快就好。   不过陈清寒没打算放弃这些人,那位周队长和他的手下也不是吃干饭的,一部分人火力压制,控制住晒衣杆儿向这边攻击,另一部分人在洞边系绳套,将绳子固定好,一人背一个跑不快地,顺着绳子滑下去。   因为之前已经下去过人,他们知道地洞到底有多深,所用的绳子都够长,实在不够可以临时接,他们每人腰带上都挂着一捆备用的绳子。   周队长的人给力,为大家争取了逃生时间,所以除了最开始因为袭击太过突然造成的伤亡,撤退这会儿功夫,倒没损失更多的人。   我和陈清寒是最后下去的,不是我们怕晒衣杆儿,而是下面的人需要我们。   不过因为好奇,我在下去之前,趁没人盯着,蹲在洞口观察了一下晒衣杆儿,它们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身体始终有一部分埋在地下。   若是猎物跑远了怎么办?   ‘放绳子’呗,人跑多远、它们放多长,从蒙国包直到地洞这边,我也没见有不够长、够不着这的晒衣杆儿。   至于那些被咬死的人,晒衣杆儿没吃他们的肉,也没吸血,这让我很是困惑。   而且,我看着这些晒衣村儿,觉得它们很眼熟,便跟陈清寒说,它们很像我在真乌力吉尸体里看到的触手。   陈清寒闻言,立刻提醒比我们先一步滑下地洞的周队长,叫他注意着点,被晒衣杆儿咬伤的人,可能会感染上寄生虫。   周队长是朴教授的赞助商雇来的,我也不知道他为啥特别听陈清寒的话,好像陈清寒才是他的雇主。   陈清寒叫他注意被咬伤的人,他马上就向手下传达了这条信息,都没问陈清寒的依据是什么。   他们可没见过真乌力吉的尸体,甚至没听我描述过,问都不问一句,是职业素养还是特别信任陈清寒?   这个疑问在下到洞底之后得到了解答,营地中有几个被咬伤的人、听说要被重点‘观察’,立即不干了,说陈清寒无凭无据,这是胡乱猜测,限制他们的自由。   其他人多数都支持这几名伤员,只有少数人认为谨慎些没什么,还被多数人骂胆小自私,因为伤没落到自己身上,才站着说话不腰疼。   的确,几名伤员都是小伤,顶多胳膊被咬一口、肩膀被咬一口,没一个伤重到行动受限的,不然他们也挤不上升降梯。   因为伤口不严重,被限制自由,还要被监视着,让他们非常不爽。   但陈清寒毫不退让,说这是为了确保所有人的安全,他这个人心善,却不是啥软柿子,帅脸一板,谁也不爱。   陈清寒在往下滑的时候问我,准备好开工了没?   我看着眼前这闹哄哄地场面,有点后悔当时回答了‘没问题’,我想划水、想躺赢,不想努力了怎么办?   陈清寒的决定,朴教授和玛丽郭都不吭声,周队长又站在他这边,其他人即使不满,心里也肯定明白,在眼下的环境中,谁有火力谁说了算,他们现在最怕的是失去保护。   “别吵了,我亲眼见过有人被那东西寄生了,不信你们问他。”我指指混在人堆里的假乌力吉。   其实他不是假乌力吉,他说他真的叫乌力吉,只是恰巧和被害的司机同名,刚刚逃生的时候,他和那两个樱国人跑得快,趁乱挤上了升降梯,竟然跟着其他人一起下来了。   他们跟着我一起刚到,见过他们、知道他们身份的人没几个,所以才没人发现,把他们给扔下去。   “是的、是的,我见过,我和这位老板在来的路上遇到过一个被寄生的人。”乌力吉连忙点头。   “胡说,你们来的路上哪有人?当地牧民和游客根本不会来这。”   乌力吉明显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说话,我倒不是想帮他,只是不想这个话题没完没了地继续下去,便看向说话的那人,“有这时间,你不赶紧让医生看看?再聊一会儿,虫卵可就长大了,等它们占满你整个肚子,把你内脏掏空,直钻到你脑子里去,吃多少打虫药也没用了。”   “你、你别吓唬人,告诉你,别想唬我!” 第400章 水晶门   “对啊,我就是在唬你,你最好别信。”我无所谓地笑笑。   “话可以乱讲的吗?你要是没证据,就是惑乱/军/心,你才应该被监视!”   “就是,证据呢?你说看到就看到了?我们又没看到。”   “司机和你串通好的吧!”   这人对我反将一军,引来其他伤员的附和,见我不再开口,他更认定我词穷了,一会儿要我拿出证据、一会儿要我道歉。   朴教授组织的这支队伍,什么肤色的人都有,国籍用眼睛看、看不出来,只能大致按肤色,区分出西方人、东方人。   朴教授身边有几个助理,全是东方面孔,被咬伤的人中,就有他的助理。   但和我说话的这人,貌似身份挺特殊,他也是东方面孔,说话汉外|参半,讲汉语时,一句话里总有两三个词是外语,倒不一定是随机说词,可能是挑自己会的说,反正没一个词是复杂的。   不过他的特殊之处不在语言上,而是态度上和别人不同,另外几个受伤的人反对‘监视’,说话时总瞄着朴教授。   可能是希望朴教授替他们出头,或通过观察朴教授的态度来调整他们自己的态度,这个人却没有,他给我的感觉是他完全不用朴教授替他撑腰。   “他们不信随便,你们、爱不爱惜自己的小命儿?”我看陈清寒脸色沉下来,看样子要发火了,便抢过话头,将目标瞄准没受伤的人。   没受伤的人互相看看,有人率先退开几步,借口说累了,要找个地方坐下歇会。   下来的这片空地没有可以坐人的地方,但空地边上有台阶,像人行道边的道石,那些人借口想坐下休息,全都退开一段距离。   有人开头就好办了,众人各自找个借口,与受伤的人拉开距离。   只有周队长和他的手下没动,于是空地中央只剩拿武器的守卫,将几名伤员围在当中。   朴教授和玛丽郭也跟着退开了,他们刚刚被晒衣杆儿追赶,朴教授的鞋都跑丢一只,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谁愿意再拿出来冒险?   “好哇,你们这群白痴、ruo智,随便就相信一个chun女人的鬼话,老子没感染什么鬼寄生虫,等我上去了,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这人吼完,又瞪向玛丽郭,恨恨低语:“我大哥就是眼瞎。”   他声音不大,最后这句只有离他近的人能听到,我和陈清寒并没有退开,和周队长他们一起看着伤员。   营地里有医生,还不止一位,不过两位医生各背着一个年轻姑娘,始终没放下过。   其中一个姑娘是女孩A,她还没醒,另一个姑娘虽然是清醒的,但脸色憔悴,手背上鼓着个大包,袖子上沾着点血迹,应该是正在输液的时候突然把针拔了。   我猜她就是女孩A的室友,只是不知道生了什么病,这么多天都没好。   “要检查、必须…必须上去拿东西。”背着女孩A的医生说,他是个身材很健壮的中年人,但说话的语气特别软。   “检什么查,都说了老子没事,等着吧,你们这群胆小鬼、可怜虫。”   我光听说拍电影的时候会加入赞助商的女朋友,没听说过科考活动还得带上赞助商的弟弟。   不过他在队伍中的意义,应该和工作无关,多半是来监视玛丽郭的。   这一出来几个月,荒郊野外、男男女女的住一块,年轻帅气又单身的男同事好些个呢,不看着点土豪能放心吗?   我对观察人没有兴趣,也不想再这事多费口舌,便转身到空地边上溜达。   朴教授他们的前期工作肯定相信困难,这个地方塌方严重,原来什么样基本看不出来了,地上散落着一层碎石,碎石层下边,是磨得十分平整的地面。   那些掉下来的大石块,一定是被朴教授他们清理掉了。   这地距离地面有292米,来回运石头,想必花掉了他们不少时间。   而这只是一个类似大厅的地方,他们还清出了一条通道,陈清寒说通道的尽头就是机关大门。   我问他金钥匙在哪发现的,他说是从碎石堆里,不,准确地说是从一具尸体身上找到的。   当时朴教授的人下来清理石头,工人从石头堆底下挖出一具尸体,尸体身上的碎石并不多,致命的是脑袋,它的脑袋被一颗大石头砸扁了,而金钥匙在尸体衣服口袋里装着,得以很完好的保存下来。   朴教授认为那具尸体就是他父亲的队友,在清理大厅和通道的过程中,他们只发现了一具尸体,头冲着出口,所以他觉得这人是从大门里出来,打算带着金钥匙离开,但没来得及逃生,才被砸死在下面的。   至于塌方的原因,朴教授的团队也做了检测,是定点爆破。   爆破的点在大厅上方,那人被砸中的位置,在通道口外边,也就是说他刚跑进大厅,炸/药就炸了。   为什么?   因为炸/药是定时的、他跑慢了?   还是他跑着跑着突然发现,和地洞同归于尽比较好?   又或者,有人提前拉弦,把他埋在了底下。   当年只有一个本地向导活下来,他的证词没人能反驳,如果他和拉弦的人串通好……   陈清寒领我走进通道,金钥匙在他手里,我们穿过通道,站在一扇水晶大门前。   看到大门的一刹那,我差点激动得跳起来,这么大一块水晶,搬出去可就发了。   但随即想到这次任务是‘公事’,即便我们能把水晶门扣下来,过后也得上交,热情立刻消退,冷冷审视着这扇毫无价值的破门。   月牙型的大门、是一个整体,开启方式要么往上抬、要么往侧面滑,不过它上面有几何图案的孔,看着像是星座图,每颗星都是一个孔,能插钥匙那种。   陈清寒说,用钥匙开门,肯定要按正确的顺序,错了后果非常严重。   他让我看门内的液体,水晶门里装着红色液体,里面还有像血管一样的‘管道’,红色液体就是管道中的鲜血。   半透明的月牙水晶门,血管和鲜血,我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问:“不错,挺有艺术美感,怎么了?”   陈清寒嘴角动了动,说:“有毒。”   我颇感意外,“你怎么知道有毒?难道你尝过了?”   大门表面好好的,不像被破坏过,陈清寒怎么会知道门内的液体有毒?   我听盗墓贼说过门内藏腐蚀性液体的机关,但只要人离远点,或者开个孔导出来就能破解。   现代又不缺玻璃,一人拿个玻璃盾牌也能抵住强酸腐蚀。   但陈清寒说的是有毒,不是腐蚀,我就好奇了,门封得严严实实,他怎么知道的?   陈清寒拿出手机,翻出几张照片给我看,照片中有几个人围在门前,全都戴着防毒面具,还有全套的氧气设备,他们戴着特制的手套,看样子是打算在门上钻个洞。   随后一股红烟从他们钻出的孔里喷出来,最后一张照片拍的是尸体特定,尸体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全流出红色液体,但这尸体看上去不太正常,好像是瘪的。   “尸体的肌肉、骨骼、内脏,融化成了红色液体。”陈清寒收回手机说。   “不通过呼吸和皮肤接触?”我不信。   照片中的人显然是朴教授的队员,他们最先抵达这里,并试图钻开水晶大门。   后果当真严重,包括‘摄影师’在内,一共五名队员,全部惨死。   不过钻开那个孔周围的红色液体被放出来就没了,说明这东西是一次性用品,只要多钻几个孔,里面的毒液就放光了。   只可惜,人命就一条,不可能为了放光毒液,再多牺牲几条人命。   所以钻过的孔没啥威胁了,但若想开门,还得用正确的方法才行。   陈清寒指指门上的图案,“我查过了,已知的星座图,没有能对上的。”   “那要不是星座图呢,比如……咳,棋谱?”   “你们祖先下什么棋?五子棋还是飞行棋?”   “害,那我不知道了,我也没见过这种东西,古人的玩意儿,早失传了呗。”假如陈清寒的猜测正确,这座墓的年代,可久远得吓人了,身为长寿生物,我都说不清它距今得有多少年。   “你再好好想想。”陈清寒站到我身边,我斜他一眼,心说怎么着,给我施加压力来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脑子特别听话,开始搜索与星座图有关的信息。   “哦……”想了一会儿,我冷不丁想起件事,陈清寒立刻低头看着我。   “不对。”刚冒出来的想法,被我摇摇头,按了回去。   “想到什么都可以说,哪怕是毫无关联的事。”陈清寒鼓励道。   “那就是个笑话。”我摸摸下巴,还是觉得应该没啥关系。   “说出来听听。”陈清寒眨着他的精光眼盯着我。   “以前吧,我们族里有个科学家,对,用现在的叫法,应该叫她科学家,人有点…疯癫,她说的话,挺像疯言疯语的。”   行为疯癫的科学家,在工作上却有着超凡的能力,只是她本人常遭到周围人的嘲笑,比如她经常会做些稀奇古怪的梦。   我是不做梦的,除非极特殊的情况,族中的其她人也一样。   科学家本人也觉得她经常做梦是件很神奇的事,所以她每做一个梦,第二天早上都会详细记录下来。   刚开始她会将梦说给别人听,遭到几次嘲笑后,她便不再向别人提起。   最后一次,是她告诉自己的上司,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张路线图,指引她找到一笔宝藏,她要发达了,所以要辞职。   上司当然觉得她在开玩笑,可她非常认真,上司又觉得她是彻底疯了。   不管怎样,她成功辞了职,背上自己的小包袱,离开族群出去寻宝了。   科学家临走前,把图交给一位关系还算可以的同事,说因为平时受到过这人的帮助,作为感谢,她把藏宝图复制一份、分她一张,能不能找到,就看她和宝藏是否有缘了。   那位同事便将这事当成笑话,讲给别人听,那张藏宝图成了笑话的标志,也就是现在的‘表情包’,族人彼此开玩笑,递上一张藏宝图,说:呐,你可以辞职了。   这笑话流行了一阵子,我也见过那张宝图,后来热度消退,也没人再提了,至于背小包袱走的那位科学家,此后再无消息传回。   “一样?”陈清寒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嗯,真的耶,居然一样……”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因为那个笑话里的藏宝地不在地球,科学家说要去星辰大海里寻宝,所以才没人相信她。   且不说她只画了几颗星星,就要在宇宙里航行,交通工具呢?我们族中也没有啊!   她总不能给自己绑上轮胎、坐蹿天猴去吧。   “可光知道一样没用啊,不知道顺序。”   “那个人没留下提示?”   “没,她都说有缘就能找到了,当然是随缘喽。”   门上的图案有十七个点,有大有小,也说不上组合起来像个什么,泡椒凤爪?   陈清寒又开始思考了,这时大厅的方向突然传来吵闹声,赞助商弟弟那大嗓门,特别有辨识度。   “你在这儿想,我过去。”我按住陈清寒的肩膀,没让他转身。   我在通道里迎面遇上玛丽郭,她是过来喊我们的,说伤员闹起来了。   营地里的人在大厅周围坐成一圈儿,唯独几名伤员站在中央,赞助商的弟弟抢了守卫的枪,在那比比划划,正威胁周队长。   威胁他什么呢?要周队长带他上去,开车离开营地,送他到机场。   如果周队长拒绝,他就随便打死几个,打死谁都成,一个也成、反正是要将人命赖到周队长身上。   周队长有犹豫,就表示他没把握在这人开枪开阻止他,怎么着也挡不住他开一枪。   因为其他几名伤员将这个围在当中,换句话说,如果这人直接把眼前的伤员打死也是可以的。   他们紧挨着,周队长和他的手下在包围圈外、来不及阻止,要阻止他,必须先拉开挡着他的人。 第401章 证据   我快速观察了一下他们的神色,几名伤员额头上冒虚汗,脸色发白,赞助商的弟弟情况也差不多。   “完了完了,虫子长大了,再过几分钟,它们就会在你们身上寻找出口,也许是从嘴里爬出来,也许是从眼睛里……把眼珠子拱出来…耳朵眼痒不痒?鼻子呢?”我边说边向周队长使了个眼色。   “闭嘴!你闭嘴!”赞助商的弟弟大吼,用没握枪的那只手掏了掏耳朵。   他本来没固定目标,我一出现他就有了,枪口马上对准我。   我求之不得,继续嘴欠:“有没有觉得哪疼?它们咬人的样子你们见过吧,现在虫子还小,咬一口只有点小疼,不过没关系,蚂蚁咬死象。”   “我的肚子疼!”一名伤员终于坚持不住,捂着肚子要蹲下。   “你给我去死——”赞助商的弟弟见身前的盾牌矮了下去,立刻扣动扳机。   “啊……!”惨叫也好、尖叫也罢都不是我发出的。   是周队长和他的人动手,将赞助商的弟弟擒住,手枪被周队长夺下,可能是他手劲太大,把赞助商弟弟的手腕给掰折了。   “小心啊,有一个发病了,你们快离远点!”大厅边上的围观群众指着蹲下那人提醒道。   “不行了、不行了…我坚持不住了…”被指的那人蹭地一下站起来,跑向大厅中坍塌最严重的一角,躲到石头堆后面,蹲了下去。   “我也…”   “我也是…”   另外几个伤员纷纷捂着肚子跑过去,大厅空旷,回声效果好,几个人组团出恭,噗噗呲呲的声音不绝于耳,高低错落、交相呼应。   围观群众本来被手枪吓得脸色发白,现在由白转绿,由分散到集中,全躲到了离伤员最远的角落。   周队长示意手下放开赞助商的弟弟,这人明显和其他人的反应不太一样,除了手疼,好像没别的地方不对劲。   周队长没把手枪还给手下,他看了那人一眼,什么都没说。   那人也没开口要,接触到周队长的视线,立刻低下头。   我挑挑眉,看来夺枪这事不简单,周队长的手下训练有素,赞助商的弟弟想从他们身上抢枪,成功的机率很小,被打趴下的可能性更高。   现在那人的态度,分明是心虚,他可能是故意让赞助商的弟弟抢走了武器,至于为什么,无非是许诺呗,甭管是啥,反正多半是他放了水。   周队长要是训他两句,我还想不到这上面来,但周队长什么都没说,那眼神却冷的吓人,不像是员工犯错时领导该有的表情,倒像要杀人似的。   当然,他们怎么回事我毕竟没亲眼看见,也不太关心,眼下危机尚未解除,赞助商的弟弟浑身不正常地颤抖,自己摔倒在地,全身抽搐。   周队长挥手,围在旁边的手下立刻散开,给赞助伤的弟弟留出足够的空间‘发挥’,但他预计的空间,和现实还是有明显差距,因为地上的人一抬手,腋下钻出的触手足有三米多长。   守卫和他保持的距离也就两米左右,多出的一米,被刀斩断,挥刀的人是守卫中身材最矮小的外国人。   周队长的保全队,汇聚了好几个国家的‘精英’,其中有几个东方面孔。   触手一出现,周围便爆发出一片尖叫,赞助商的弟弟两眼翻白,抬着胳膊抖来抖去,一条触手被轩断,另一边又钻出来一条。   他侧身倒在地上,第二条触手是从挨近地面的那条胳膊腋下钻出来的,所以贴着地皮儿蹿出老远,一口咬住了一名守卫的鞋尖。   那守卫慌了神,抬脚往下跺,他身边的一个队友眼疾手快,抬枪两个点射,将触手打断。   看来周队长手下的心理素质有强有弱,‘质量’不太一致。   此时,一串子弹飞射,将赞助商的弟弟打成峰窝,开枪的是周队长的手下,这人四方脸、鹰钩鼻,开枪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像台莫得感情地射击机器。   我越来越奇怪了,不是说周队长他们是赞助商雇来的保安么,他们非但不同老板弟弟的话,还眼也不眨地把他打死了。   我突然脑补出一台豪门内斗的大戏,兄弟争夺家产,哥哥技高一筹,让弟弟在科考活动中‘意外’身亡。   人虽然打死了,但触手还在,赞助商的弟弟变成了九头虫,从尸体的肩膀、脖子、眼睛、嘴等地方一共钻出九条触手。   周队长的人对着这些触手一通扫射,把触手打个稀烂。   最后赞助商弟弟的尸首都快被打成踩过一脚的烂土豆了,他们才停手。   尸体‘安静’了,大厅里的人却无法安静,赞助商的弟弟成为最直接的证据,证明我的话是真的。   于是众人惊恐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另外几名伤员身上,那几个人还蹲在石头堆后边,见赞助商的弟弟死透了,众人目光转移到他们身上,立刻提上裤子起身解释。   他们刚刚肚子疼得厉害,原来是想上大号,而且是腹泻那种,所以小肚子绞痛,一个个脸色发白、额头冒汗。   现在解决完了,一身轻松,除了感觉有点虚之外,没别的异样。   赞助商的弟弟已经‘发病’,如果他们和他一样,应该也一起变异了才是。   众人却不买账,说他们被咬的时间有先有后,人的体质也有差异,现在说没事为时过早。   这会儿伤员倒是主动说愿意接受大家的监督,而且自觉地和众人保持最远的距离。   或许人和人的体质不同,被咬后的变化也不同,他们几个只是腹泻,却没变异,赞助商的弟弟是不泻、只变异。   几人老老实实挪到大厅一角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五分钟后,他们还是啥事没有。   这边已经有科考队的人问朴教授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派人上去看看,那些晒衣杆儿走了没有。   有人建议立刻终止这次活动,有人认为应该继续,大门都找到了,不打开看看就回去,之前的付出与牺牲岂不是白费了?   他们是打着勘探的名义来找稀有矿藏的,但内部人员都知道,这其实是一次‘考古’活动。   他们要寻找一座古墓,只不过古墓中可能有稀有矿藏,当然,对朴教授来说,这更是一次‘打捞’活动,他是来寻找生父遗体的,也许这是他童年时的一个阴影,一道坎儿,若是不查明真相,他这辈子都过不去。   有着明确目标的人,哪是肯轻易放弃的,他们一会儿提建议、一会儿举手静态,最后主张留下的人更多,剩下的人想走又不敢单独走,只得少数服从多数。   我看他们这支科考队里至少有三类人,一种渴望‘出名’,这次要是有震惊世界的大发现,他们也就成名人了,第二种渴望‘求财’,比如周队长他们,朴教授刚承诺他们酬劳翻倍。   但我注意到有些守卫的眼神和表情,明显是不满足于小小的酬劳,古墓里若是有金银财宝,他们少拿不了。   第三种…可以归纳为出于自身原因坚持下去的一类人,比如朴教授、我和陈清寒,还有那两个医生。   那两个医生对古墓不感兴趣,对财宝不感兴趣,无论别人讨论啥,他们都不参与,甚至看也不看一眼,除了查看病人、伤员情况,就是低头发呆。   这态度也不好说是愿意走下去,还是不愿意,几次举手静态他俩都弃权了。   人一多、就热闹了,我看够了热闹回去找陈清寒,这时周队长追上来,好像是有话想说。   他跟着我进了通道,往里走了一段,才开口:“你没受伤?”   “哦,我穿了防弹背心。”他要是不问,我都忘了自己刚刚中枪了。   赞助商弟弟那一枪,正打在我侧腹,普通人挨这一枪,肚子就穿了,腰子都得给打漏了。   他枪法一般,但在眼下的环境中,这样的伤足可以要一个人的命了。   “是吗,那就好。”周队长点点头,转身走了,但他的语气可不像是信了我的话。   他刚走,玛丽郭又跑来了,也是问我受伤没有,我的回答还是一样。   玛丽郭就信了,松了口气说谢天谢地,她看我中枪后没事,也猜到我肯定是提前有准备。   她的想法很合理,我一脸真诚,说我们是专业的,出来执行危险任务,防护措施必须做足。   玛丽郭挺高兴,说她非常愿意和专业人士合作,有我们在她和朴教授就放心了。   陈清寒这次来,是专门解决‘超常事件’的,维持营地秩序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   玛丽郭说很抱歉,给我们带来麻烦,她和朴教授都希望陈清寒能安心破解机关,免受外界打扰。   行为古怪的女孩A在我来之后就正常了,玛丽郭因此对我充满信心。   此时的众人,想法还很简单,我却没她这么乐观,以往进过的同族墓,哪座不是危机重重,这座墓若真是我族祖先的,里面肯定更凶险。   我们那个时代的武器和一些技术都是挖祖坟挖出来的,以我族人的天赋和体能,在挖坟的时候都免不得折损人手,换普通人类进去,就是给老祖宗追加陪葬。   所以在玛丽郭回去帮朴教授主持局前,我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大部队别动,就在大厅里休息,几个小时后派周队长他们的人上去瞧一眼,晒衣杆儿没了就赶紧上去,撤出这片吃人的草原。   玛丽郭却摊摊手,说外面那些人很难说服,尤其是她的外祖父,他老人家不走,很多人都不会走。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又说即使她外祖父肯走,有些人也不会同意。   我的话点到为止,就是个建议,都是成年人,自己做的决定,承担后果是必然的。   我如果执意拦着,反倒招人怀疑,以为我发现了财宝想独吞,到时不仅会引发争吵,搞不好还会起冲突。   和玛丽郭分开,我回到水晶大门处,发现陈清寒站在门前一动不动,我走时啥样,现在还啥样。   我感觉有点不对,连忙快步走上前,就见黄金钥匙已经插在门上,十七个孔,它偏插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水晶门里的红色液体还在,但门没开,我搞不清眼下是什么状态,门上的防盗机关没启动,门也没开,陈清寒跟木桩似地站着不动,似乎陷入了一种‘老僧入定’的状态。   “陈教授……陈清寒?”我不敢大声喊,怕吓着他,只好压着音量在他身边转圈喊。   陈清寒没理我,我又走到水晶门前,盯着黄金钥匙看,发现上面的三月图案变样了。   三轮弯月组成的三角形现在变成了一个圆,等于是翻转过来,组成了新的图形。   但我看不出插着钥匙的孔有啥特殊,它在‘泡椒凤爪’上的位置不上不下,也不是正中间,就算是猜,我也不会猜这个是正确位置。   “嗯?”我拉近距离看的时候,发现钥匙上有一条非常细、且若隐若现的线,它并非是有实体的线,好像一束光,颜色很浅、几乎透明,不瞪着眼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这条线从钥匙上伸出来,终点在陈清寒身上,陈清寒睁着眼睛,视线的位置刚好定在‘泡椒凤爪’上。   他是看到了什么吗?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变成圆环形的钥匙图案,‘光线’突然消失,陈清寒身体一晃,瞬间‘清醒’过来。   “你没事吧?看什么呢?”我问。   “嗯?没看什么,刚刚好像有人跟我说话。”陈清寒眼中闪过疑惑。   “我叫你来着,你没听见啊。”   “不是,说了很多。”陈清寒摇头道。   “说的啥?”   “不记得了。”   “切~白说!”我撇撇嘴,“说没说怎么开门哪?”   咔——   我话音刚落,水晶门便升了上去,收进上方的岩壁中。   “呃……声控门?”我和陈清寒二脸懵B,不过我没忘把掉下来的金钥匙捡起来,这金疙瘩可值钱,门带不走,钥匙能啊!   “我咋觉得这墓门有点玄乎呢,要不、咱们、在东南角立个手电筒?” 第402章 又推我出去   到底是声控门,还是陈清寒已经启动正确开锁方式?   陈清寒没采纳我的提议,他让我把朴教授叫来,商量下接下来怎么办。   水晶门内黑咕隆咚,我走到门口往里看,里面是条通道,没有装饰、没有壁画、没有灯台,就很普通的通道。   尽头好像有个雕像,没看到其它出口,陈清寒要找朴教授商量,我随意看了眼,便返回大厅去叫人。   朴教授带着玛丽郭和几个‘代表’一起过来,他们完全不关心门是怎么打开的,只想赶紧进水晶门一探究竟。   朴教授也只是随口问了句解开机关的方法,陈清寒刚想说话,他又给打断了,问通道是否安全,他们现在就想进去。   朴教授过于激动,看得出他迫不及待想进通道,站在门口举着手电乱扫,最后手电筒的光柱停在通道尽头的雕像上。   通道也就二十米长,雕像的轮廓照得很清楚,朴教授一开始看了眼雕像,隔一会儿又看了眼,随即嘀咕了一句,说的是他母亲那国的语言。   我听不懂,但语气很明显是‘惊’到了,人也往后撤了一步,好像是看到了不寻常的事。   陈清寒说最好先夺回营地,拿了设备下来探测一下,再派人进去。   营地里有小型无|人机,可以先进去将环境拍下来,还有空气质量检测仪,普通人进墓,前期工作不能省。   朴教授却好像没在听,手电筒一会儿照墙、一会儿照雕像,然后又后退一步。   我就在他身边,看他举止反常,便问:“你看到什么了?”   “雕像…啊——”朴教授的胆子也不怎么大,遇事一惊一乍的,话没说完突然惊叫。   “发生什么事了?”玛丽郭正和陈清寒说话,两人都站在水晶门旁,看不到通道里边的情况。   听到朴教授叫出声,玛丽郭立刻看向他,朴教授指着通道尽头的雕像:“她出来了…她出来了!”   我离他最近,视角也相同,我看看雕像,“没有啊,它没动地方,谁出来了?”   朴教授连退三步,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是雕像里的人,她从雕像里…不不,这不可能,是幻觉、一定是幻觉,抱歉各位。”   朴教授努力让自己冷静,他狠狠甩了下头,别开脸不看那雕像。   水晶门和家里的防盗门差不多大,一个人堵在门口其他人就进不去,朴教授退离门口,另外几个人才上前,举着手机往里照。   现在的问题是谁上去夺回营地,拿装备大家没意见,他们是心急,可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他们不敢拿自己的命冒险。   朴教授留下周队长手下的两个人看着已经开启的水晶门,其余人全返回大厅商量夺回营地的事。   开始还能正常讨论,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有人将晒衣杆儿的事引到我头上。   说我在来时惹毛了怪物,怪物的同伴尾随跟来复仇,营地是被殃及池鱼了,怪物要报复的人是我。   我瞥了眼乌力吉,他慌忙低下头,来时我们遇到怪物没错,但知道我打跑怪物的人,就那么几个人,他们被塞成肉罐头似的,视线是挡住的,清楚看到整个过程的人只有乌力吉。   他现在不敢看我,分明是作贼心虚,刚刚我不在,他肯定跟别人说了我的事。   一听是我引来了怪物,众人的态度马上变了,我倒不觉得他们全都相信这话,只不过这是个很好的理由,推我出去夺回营地的理由。   谁惹来的怪物谁解决……理由充分。   唉~其实他们不说,我也可以解决这事,但他们用这种方式将‘责任’推给我,我心里自然不爽。   陈清寒看向朴教授,说我是他的搭档,既然我‘犯’了大错,那就得一起承担,他会跟我去夺回营地。   朴教授为难道:“陈先生,这…”   他看看众人,又看看我,他需要陈清寒替他解决古墓中的超常事件,眼下墓门刚打开,用到陈清寒的时候还在后头,他自然不想得罪了陈清寒。   可他也得罪不起其他人,别看他是科考队的领头人,但我已经看出来了,这支队伍里有好几个小群体,来的目的就不单纯,不是朴教授这样的文弱书生。   “朴教授,你的人你负责,我的人我负责。”陈清寒是一点不退让,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拍拍朴教授的肩膀。   玛丽郭见外祖父为难,上前劝陈清寒不要动怒,她会派周队长跟我一起上去,绝对保证我安全回来。   看来她和朴教授一样,不敢主持公正,不管真相如何,就推我出去平息众怒。   这样的场面我又不是没见过,在海上的时候就被推出去喂海妖了。?   这次依然没人号召大家共同面对,因为说的人首先就要上去跟怪物拼命,显然没人敢这么做。   “行,我去和怪物斗,不过…我得带着他。”我伸手一指乌力吉,说:“我们一起遇到的怪物,而且怪物寄生在他杀死的司机身上,如果他不把司机杀了,怪物也许就不会寻着新鲜的尸体出来。”   互相追责呗,谁不会啊,我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是尸体引来了怪物,然后怪物才跟着我们来了营地,根源是他们抛弃在草原上的尸体。   众人一听我说乌力吉杀了司机,瞬间炸了锅,司机也是营地的人,方才人群大乱,一时没人注意到真乌力吉没在。   现在听说真乌力吉被杀,凶手就是这个陌生人,哪还能让他继续在下边待着,没立刻打死他已经算是众人在克制情绪了。   我对乌力吉笑了笑,互相出卖,有来有往,多好。   乌力吉被人推搡出人群,我冲他招招,示意他跟我一起走。   陈清寒没听玛丽郭的劝阻,也没让周队长跟着,他叮嘱周队长在下边保护好其他人,夺回营地的事交给我们。   乌力吉搓着步子挪到我面前,但他再怎么磨蹭,也躲不过落入我掌心的命运。   我冷笑着转身,心说现在知道害怕了,出卖我的时候可是一点不含糊,怎么?以为靠那群普通人的力量,就能除掉我?   “等下!”围观人群中忽然举起一只手,一个瘦瘦的年轻人,推了推眼镜,走出人群。   我这边正准备和陈清寒架着乌力吉搭升降梯,听到有人喊我们,回头看向出声的人。   “不是我小心之人,万一你们自己开车跑了……是吧,二位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要在怪物堆里杀出一条血路,也不是没可能的。”这个眼镜男虽然面上带笑,却是笑里藏刀,这话说的不就是怕我们跑了,把他们扔下吗?   “那走吧,你跟我们上去监督我们。”我听他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八成是华夏人,也就用汉语回他。   朴教授的这支团队里很多人不会汉语,他们交流一律用外语,连周队长和他的队员交流都是用外语。   少数几个可以使用汉语交流的对象,一开口就让我想带他去送死。   “不不不,我这样的,哪里能监督得了二位这样的高手,我只是……”   “你什么你,陈先生的人品我信得过,你们谁信不过,谁就跟着上去。”周队长忽然开口。   他声调不高,也没故意耍狠,平静的目光扫过众人,这不是一句威胁,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如果这时候有人站出来说他不信,周队长一定会把这个人丢上升降梯。   人类恐惧的顶点不是面对绝路,而是认为还有希望、还可以努力的过程,若早知必死,对死亡的恐惧多少能减弱些,眼下正是这群人求生欲最强的时候,所以各个都怕死、怕得要命。   眼镜男讪笑着退回人群,我和陈清寒拖着吓得腿脚发软的乌力吉上了升降梯。   为什么只带了乌力吉?因为其他那几个还没来得及审问,现在死了挖出他们背后势力的线索也就断了。   假乌力吉是他们在本地雇的帮手,他未必知道那伙人背后藏着的势力。   但没有‘下马威’,那几个人怕是不会开口,营地里的人和他们没关系,杀谁都不合适,陈清寒就偷偷向我暗示,把乌力吉带上。   乌力吉‘死’了,证明我们不在乎做出违反规则的事,反正这是在国外,又是无人问津的死地,随便编个意外的借口,杀个把人,根本是小意思。   乌力吉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在升降梯上缩成了鹌鹑,人面对死亡时的表现各不相同,他无疑是鸵鸟款。   升降梯回到地面,草原上的风一吹,乌力吉打了个机灵。   “呀,还在呢,过来了、过来了!”我假装看到了晒衣杆儿,抬起钩棍扎了乌力吉几下。   “啊——”悠长的惨叫顺着地洞传下去,一声比一声高。   乌力吉身上被我扎了几个洞,我避开了要害,所以他没有生命危险,但血流了不少,都顺着地洞掉下去了。   本来应该掉在升降梯上,我怕下面的人看不见,特意把他拎起来提到升降梯外边控了会儿。   或许是恐高,乌力吉叫得更惨了,挣扎了几下直接吓晕过去。   “老陈,你说怪物为什么不靠近地洞?”我将晕过去的乌力吉扔到升降梯地板上。   “也许和建筑材料有关。”陈清寒的手摸上墙面,地洞像一口井,原来的井壁是用石头垒的,早前虽然炸塌过,但朴教授他们修复的时候,还是用了挖出来的‘原材料’,混上现代材料,重新补好了缺口。   加固也好、修复也好,建筑材料里都添加了原来的材料,比如土和沙子还有石料。   大石头碎了、敲成小石头,混上水泥什么的,照样用。   可能是这个地方要运石料过来比较困难,朴教授是出于无奈,才用了原来的石料。   但这恰恰保证了地洞的‘安全性’,他用短剑揩墙面,掉下来的土石渣子全接好了。   “小芙,你去找点水过来。”陈清寒一边揩一边说。   我点点头,走出升降梯,现在的营地恢复了平静,只有呼呼的风声。   可一走近蒙国包,就有晒衣杆儿突然从地下蹿上来,此时周围没人,我直接使用业火,躲都不用躲,出来一根烧一根。   我懒得挨个帐篷找,直奔厨房,明面上没找到水,我随便抓了瓶液体调料就走。   回到升降梯里递给陈清寒,他看看递到面前的耗油,默默接过去倒进土石渣子里,和好了给乌力吉抹上,从头到脚,全抹上一层。   耗油的粘着效果比水好,等干透了都不带从衣服上掉下去的。   陈清寒抹完我一闻,伸出大拇指给他点个赞,入味了、味道鲜极了。   鲜得我都有点弄不清,我们是希望怪物不攻击乌力吉,还是赶紧把他吃掉了。   幸好乌力吉已经晕过去,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很入味,如果他醒着,再吓出别的味道,这道菜可就毁了。   舌尖上的乌力吉被我带出升降梯,我拎着他在营地内走了一圈儿。   晒衣杆儿还是会攻击我,但没攻击他,它们确实‘无视’了他。   既然这方法有效,我就另带了一瓶粘着力同样好、但不是调料的液体回去给陈清寒。   陈清寒这次盯着甜蜜魅/惑沐浴露看了几秒,有犹豫、最后还是用了。   “知足吧,看我对你多好,好东西留给你。”等陈清寒抹完,我把给自己用的深层洁净洗衣液拿出来,这两样我是从一个帐篷里拿的,本来想拿洗发精,可惜那瓶快空了,只好顺手拿了袋洗衣液。   我和陈清寒全武装好,便架着乌力吉,三个带着浓郁生活气息的人重回营地。   陈清寒把乌力吉塞进车里,把他一只手拷在后座的把手上,给他留了些吃喝还有空瓶子。   并在车窗上写下了,要保命,就别动身上的‘涂层’。   安置好乌力吉,我们开始收集装备,还有他之前说的探测仪、无/人机,防毒面具、氧气设备等等物品。   全都收集好了,我们停下休息,这工作太累了,没个三天五天歇不过来! 第403章 人声   我要干嘛陈清寒心里一清二楚,他陪我上来就没打算劝我,正直善良好青年终于被我腐蚀,学会‘为虎作伥’了。   人没有饭吃坚持不了七天,没有水、三天后就会有生命危险,我定上闹钟,在帐篷里看电影。   陈清寒把仪器和装备全搬到了地洞边上,时间一到,就可以迅速搬上去。   他准备完东西就拿着铲子四处挖,估计是想看看晒衣杆儿是打哪儿钻出来的。   我让回忆回忆,在水晶门前到底听到了什么,他说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特别模糊,像罩了层毛玻璃,怎么也‘看’不清楚。   我觉着他是被金钥匙给‘洗脑’了,甚至不记得为什么会将钥匙插到那个不上不下的孔里。   我族古墓没一个正常的,越是大墓、里边怪事越多,独眼女肯放开钥匙,本该表示允许我们拿到钥匙了,可她马上又对我们展开攻击,这件事就够怪的了。   现在金钥匙自己指引陈清寒打开水晶门,堪称监守自盗的最高境界,嗯…钥匙找人来开锁。   “寒啊~你说会不会是里边的东西,故意引咱们进去啊?”我看了一半的电影,脑子里其实一直在想古墓的事,心始终静不下来。   陈清寒刚好挖完草皮回来,正坐在帐篷里做记录,他当然什么都没铲着,晒衣杆儿来无影、去无踪,不知道是从地底下哪个犄角旮旯跑过来的,此时没了攻击目标,可不就回家歇着去了。   不过陈清寒还是有所发现,朴教授跟他说过,他们建营地花的时间比预计的长,因为这里的地面太软,扎帐篷的时候钉的桩特别容易松动。   陈清寒当时只以为是这片区域的土壤特殊,眼下看来并非如此,极可能是晒衣杆儿经常在地下活动,给这片区域的土层‘翻’松了。   但就算土地再松软,我们也没办法钻下去找晒衣杆儿,陈清寒拿了装样本的小容器放在兜里,他说只能等它们下次出来再取样了。   乌力吉在车里醒过来,乖乖当他的‘笼中鸟’,不喊不叫,也不问问题。   我掐着时间,48小时后,周队长上来了,他看到堆在升降梯旁边的物资装备和仪器,只拿了一提水下去。   12瓶水几十个人分,管够是不可能的,周队长妥妥的站在我们一方。   陈清寒不着急下去,还有一个原因,古墓通道封闭已久,里边的空气早就不流通了,刚好放上几天,反正陈清寒不下去,朴教授肯定不敢自己带人进去。   朴教授用了几十年时间准备,按说不该这么怂,但他的准备从未超出过常规范围,他根本没将生父失踪的事,往超常规的事件上面想。   这就好比一个国家准备了几十年,要和敌人打仗,他们一切的准备都建立在对方也是人类的前提下,可战争开始了,他们才发现敌人是终结者那样的超级机器人军团。   三天过后,我和陈清寒换上新衣服,收拾整齐装上物资,乘升降梯回到地下。   除了周队长再没别人上来过,周队长也是个狠人,他上来只拿了水,没说给自己捎点吃的,这几天他和手下一样要忍饥挨饿。   但这点辛苦,对他和他的队员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陈清寒猜到底下的人会再推人上来,也猜到是周队长,所以他把吃喝堆在一起,如果周队长上来想拿,那是捎带手的事,但他没拿,陪着我们演戏。   回到底下的大厅,几十号人已经饿得眼冒绿光,看到我和陈清寒穿着干净的衣服、精神饱满的回来,他们那眼神像是要活吞了我们。   可是一个个饿得站起来都打晃,想扑上来揍我,也得有那个体力。   陈清寒拿着食物走到朴教授和玛丽郭面前,朴教授接过吃的还道了谢,玛丽郭也没说什么,显然,他们心里明白,饿这几天是因为什么。   周队长上前帮陈清寒分发食物,他和他的队员瞧着还成,周队长没说话,他的队员也不吭声,拿了吃的就吃,没有多余的话。   我推着小车,把要用的仪器推到水晶门那边去,可当我走到水晶门外,竟看到墓道里站着个人。   谁胆子这么大?一个人进去了?   那身形和穿着,分明就是科考队的人,不是墓道尽头的雕像。   “谁啊?”我把推车推到旁边,走到门口向里边喊。   “救我…救我……”里边的人突然出声求救。   光听声音我认不出是谁,营地几十号人,我就听过几个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很陌生,肯定不是之前说过话的那几个人。   “你怎么了?踩到机关了?”外面的人都饿趴下了,这个人却站在墓道里、站得笔直,一动不动,求救的声音也底气十足,实在反常。   “救我…救我……”他又重复了一遍。   两次求救的声音完全一致,声调、音量、间隔,就像把事先录好的音频又播了一遍。   这人怕是已经凉了,我摇摇头,不再理会他,回身去搬推车上的仪器。   然后墓道里的人便不再求救了,我突然兴起了做个实验的心思,又朝里边喊了一声,果然,他马上回复了我,内容和之前两次一模一样。   我推着空车回到大厅,准备运第二趟,玛丽郭忽然叫住我,说她忘了提醒我,水晶门后的通道里有个危险的东西。   我意味不明地笑笑,点头说:“哦,我看到了。”   她是真的忘了吗?不见得,墓道里进去人这么大的事,她不会忘,朴教授更不会。   但我并不在意,不管是真忘了还是故意隐瞒,他们在这我儿的好感度都是负数、不增不减。   玛丽郭憋得住,有人憋不住,朴教授身边的一个助理,在听到我说‘看到了’之后,表情有一瞬的惋惜。   我没打算过放他,笑着问:“这位小哥看起来好像很惋惜,你希望我进去救人啊?”   那助理立刻摇头,连说没有,他另一边的男人,也是朴教授的助理,这时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恶声道:“你怕她干什么?这女人邪气得很,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瞧你这话说的,不是好东西才应该怕吧,如果害怕好东西,那你们是什么呀,坏东西?”面子这种东西,我是分人给的,众人或主动、或默许地将我推上营地面对怪物,可是一点面子没给我留。   “话不是这么说,你们上去有吃有喝,还换了干净衣服,却让我们在下面挨饿受冻,这说不过去吧,大家可是一个团队。”先前那个眼镜男又站出来了,他嘴里嚼着饼干,慢条斯理地说。   “想要吃要喝要干净衣服,行啊,自己回营地拿,你们是一个团队,抱歉,我不是。”我的衣服是自己带的,吃喝更是不需要,我的工作是协助陈清寒进入古墓,根本不包括救人。   “既然不是一个团队,你没有资格跟我们一起行动,请马上离开。”朴教授的强势助理手一指升降梯,正气凛然道。   “朴教授,是这样吗?”我微微一笑,看向半天没吭声的朴教授。   “冷小姐,我们确实是一个团队,应该团结,这——”朴教授的话没说完,便被身边的玛丽郭按住胳膊。   “冷小姐,你的心情我理解,换了我的话,一样会生气,你是陈先生请来的帮手,我们非常信任你的能力,没有故意让你送死的意思。”   玛丽郭布拉布拉说了一堆,我不得不抬手打断她:“我就问一句,你们是让我离开,还是‘求’我留下。”   笑容还在我脸上,‘求’字我故意咬得很重,而且是用外语讲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懂。   “滚蛋,我们不需要你!”朴教授的强势助理站起身,把喝空的水瓶扔过来,被我闪身躲过。   他的水瓶扔过来,旁边立刻有一个东西飞过去,正砸在他头上,那是一小盒肉罐头,铁皮的。   陈清寒沉着脸,对那人说:“你再骂一遍。”   强势助理捂着脑袋,唉叫一声,瞪向陈清寒时,却慑于陈清寒的冷冽眼神,没敢重复那两个字。   陈清寒先动手修理了他,总好过我动手,纵然是虎落平阳,那也是虎,何况我并没有沦落到怎样凄惨的境地,只是从墓中出来以后,打算换个活法,换个活法、不是换个人,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敢骂我的人,坏果子都没有,我直接喂他吃羊粑粑蛋儿。   “行,咱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得罪我了,现在我撂挑子不干了,投诉电话4747478。”我一甩手,转身就往升降梯那走。   “朴教授,我看这古墓异常凶险,没有万全的准备不能贸然进入,我需要向上级汇报,筹备几个月再回来。”陈清寒呵呵一笑,也跟着我往升降梯处走。   “唉?唉?”朴教授急了,连忙追上来,希望陈清寒不要意气用事,他本人可以向我道歉,只是别让个人情绪影响工作。   话里话外透着我不肯顾全大局的意思,我回身一拍他肩膀:“朴教授不用担心,我们会完成工作任务的,不过……要等你们死光以后,哈哈哈。”   我笑着、说着玩笑,但视线扫过人群时,用的可是极认真的眼神。   人群中忽然有人小声说了句:“她杀了乌力吉,她做得出来。”   这话应该是对另一个人说的,因为着急,没控制好音量。   但这生硬的外语,我一听就知道是谁说的,是那两个樱国人。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想隐藏身份,交流时大多用外语,只在极少数的时候漏过几句母语。   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两个樱国人干脆从人堆里走出来,请求我带上他们,别把他们留下。   这俩人本来就不是营地的工作人员,科考队里没人认识他们,听说他们要走,也没人拦着。   “不,不能让他们走!”一个人突然站出来高声喊道。   这人同样不是科考队成员,是被我反绑来的绑匪之一。   “她和古墓有着你们无法想象的联系,你们不能让她走。”这人嗓门挺大,声情并茂在这爆料,成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我知道这座古墓的秘密,请相信我,必须带上她、必须带上她!”   我不自觉地摆出地铁老人脸,他这抽疯的样子属实渗人,但他有一点说的没错,他知道这座古墓的秘密。   我们留着他,就是为了问出他掌握的信息,以及他背后的支持者。   现在他自己爆料,倒省得我们问了。   陈清寒轻轻撞了我肩膀一下,我抬头看他,他小声说:“绑架你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你和古墓的联系。”   对吼~绑架我的时候,他们的目标还是金钥匙,我只是交换的筹码。   他们当时对我的重视程度,仅限于分量够不够交换钥匙。   难道说在底下这几天,他们有新的发现?   “你是谁?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清楚。”朴教授疑惑地看着突然发疯的男人。   “我、我的头好痛,不行,痛死了——”男人抱住自己的头,又揉又锤,眨眼的功夫便痛得满地打滚。   有人想上前扶他,刚走到近前,嘭的一下,男人的脑袋整个爆开,喷出的鲜血和脑组织崩了那几个人一身。   科考队的人傻了眼,空气安静了两秒,才有人发出惊呼。   全场最佳高音非队内的女性成员莫属,三个女人叫出了一台歌剧。   只有玛丽郭没有尖叫,但也一脸惊恐,不太敢看那颗爆炸的脑袋。   “这人说的一定是真的!”玛丽郭搂着朴教授的胳膊,像个吓坏的小女孩,紧紧靠在外祖父身边。   “别管这个鬼地方了,咱们快走吧!”有人喊道。   “对,我不想待在这鬼地方了,什么都不想要了,快离开这。”有人附和道。   “胆小鬼,去上面喂怪物好了,走、有种就立刻走!”   人群再次乱成一片,持不同态度的人互相争论不休,有人想到此为止、有人想一鼓作气,前者在争论时,不可避免地提到了进入墓道的人,说他们只是进了墓道,就变成了那个样子,这是警告,不能再往前走了。 第404章 惨死   我是不在乎早一天进,晚一天进,那句话也不是玩笑,这群人进墓,准保死个干净。   他们中不乏体能强健者,但也仅此而已,这又不是真人秀综艺节目,只会奔跑可不成。   外国人死的太惨,给众人的冲击不小,而且没人知道他怎么就脑袋爆炸了,谁都没靠近他,又没外力攻击,这死法过于离奇,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死了一个还有其他几个在,我看向人群,目光锁定在另外几个人身上。   他们的表情比科考队的人还惊讶,手捧着自己脑袋,好像在害怕落得和同伙一个下场。   玛丽郭扯扯朴教授的袖子,朴教授走过来,挤出一丝笑容,劝我们别走。   他总是这副老好人模样,谁都不想得罪,但他说了没用,我视线扫过他的助理,还有刚刚骂我的那个人。   我的意思他们不可能不明白,就算他们装傻,我也好心提醒了,“害,好说,他们求我留下,我就留下呗,盛情难却。”   “谁——”强势助理眼睛一瞪,一脸不服、想开战的样子,他旁边的另一位助理赶忙拉住他,不住劝他别冲动。   锐气这种东西,挫挫就没了,一开始挫一点,以后接着往下挫,只要他不回头,接着往前走,有他灰头土脸、心如死灰的时候。   朴教授看看我、又看看陈清寒,我的态度摆出来,陈清寒没打算替我退让,朴教授犯了难,支支吾吾看向助理,希望他以大局为重。   这大局变来变去,还挺有意思,总之每次‘大局’一出现,就得有人为它做出牺牲。   强势助理是朴教授的助理,勉强给朴教授一个面子,低头向我认了错,请求我留下来,跟科考队一起工作。   骂我的那人却没这么容易低头,表情依旧愤愤,大有打死不低头的架势。   “行啊,你们先试试,不成再叫我,我在上边等着,肯定不走。”我看对方死不低头,便给众人提议道。   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小声议论墓道里的事,我和陈清寒在上边的这几天,有人按捺不住,认定我和陈清寒不是死了就是跑了。   于是他们想尽快看到‘真相’,哪怕死前满足下好奇心呢,几人达成共识,趁着大家睡觉的时候,偷偷溜进了墓道。   因为只有三个人进去,即使身边的人察觉,他们也可以说结伴上厕所,所以当晚没人发现异常。   等到第二天早上,大家才发现少了三个人,大厅没有、通道里没有,也不可能是回地面营地了,因为没人听到过升降机启动的声音。   唯一的去处就是墓道,当众人发现少了三个人,朴教授立刻让周队长派人去看看。   周队长带着他的手下来到水晶门前,通道地面的脚印,判断那三个人确实是进了墓道。   墓道外的地面全是尘土,水晶门后的墓道却是干干净净,三个大小不一、鞋底花纹各不相同的脚印清晰地印在地板上,笔直向前,走进了墓道深处。   周队长很相信陈清寒,陈清寒在上去前偷偷叮嘱过他,千万不要领着手下进墓,周队长果然信他,追查到水晶门前便不再向前。   当时有很多人希望他们赶紧进去把人找回来,周队长没理会,因此还发生过争执。   只是周队长掌管着武器,众人不敢和他闹得太僵,一怕他冲动起来暴起伤人、二怕他一气之下卸任离职,没有专业人士保护,他们更是寸步难行。   这些事是我同意留下之后,周队长的一个手下告诉我的。   之前炸刺儿的那几个人,算是勉强向我低了头,众人吃饱喝足有了力气,在朴教授的组织下开始工作。   周队长的一个手下,找机会凑到我身边,跟我聊了一会儿。   他是传达周队长的意思,他们那天到墓道口,虽然没往里走,但也差点丢了小命。   当时周队长带了两个人,其中就有来跟我搭话这人,三个人站在水晶门前,周队长最先发现墓道尽头的雕像不见了。   他们用手电照,甚至架了一只矿灯在门口,以为是失踪的三个人把雕像给偷跑了。   不过进墓拿东西,极少有拿雕像的,除非是大型‘掘墓’活动,带着运输队来的,不然那东西死沉死沉的,谁能弄出去?   三个人进墓,没有惊动其他人,必然是偷偷摸摸进行,要拿也是挑小件拿,断没有搬走雕像的道理。   他们中的一个人,看着看着就喊里面有人,周队长和跟我搭话这人都以为他看到失踪的人了,可灯光所及之处,哪有半个人影?   和敌人面对面放枪、挥刀是一码事,他们见过太多鲜血和死亡,自认已经麻木,没啥可怕的了。   但像这样一惊一乍,杯弓蛇影,他们心里反倒发毛。   喊着有人的那个人,不顾同伴的阻拦,非要进去看看。   周队长觉得这人不对劲,连命令都不听,直说必须进去,有人叫他。   迷信这种事,从来不是某个地区、或某个国家的专利,跟我搭话的人是个棕色皮肤的外国人,不知道是鸡肉卷国还是咖喱国,他说他当时认为同伴是被恶鬼迷了眼,用华夏的说法,就是被邪祟勾了魂儿。   周队长和这哥们儿都没听见墓道里有人喊什么,周队长只得将那人打晕。   接着他一回头,就看到墓道中间站了个人,本以为是真有人喊,听不见喊声的是他们俩,可当他想进去确认的时候,周队长一把拦住他,他一只脚都伸进去了,被周队长又给拽了回来。   他跟我说的时候,眼中还有没退干净的恐惧,他说当他收回脚,眼角就瞥见靠近门边的墙角处有一只手,已经伸向他的脚,幸好周队长及时拉他出来,那手又迅速缩了回去。   墙角怎么会有一只手,而且他非常肯定那不是活人的手,皮肤青灰,毫无光泽,表皮发皱,深紫色的血管凸出来,像暴露在地表的老树根须。   他尴尬地笑着说,当时他差点像小姑娘一样尖叫出声。   他说他本来想不通,为什么周队长会无条件地相信一个陌生人,现在,他也对陈清寒的话深信不疑了。   只是站在门口就差点损失两名队员,周队长应该才是最头痛的那个。   棕皮肤的小伙子说,他也相信我,因为他们和上面的东西战斗过,我和陈清寒两个人就战胜了那些怪物,我应该是和陈清寒一样厉害的人。   实力还是硬道理,我问他叫什么,他说大家都叫他皮裤,我问他这名字有什么意义?   他说只是谐音,周队长用汉语这样叫他,叫着叫着成了外号,我也报上自己的大名,他说很高兴认识我,他喜欢拽拽的人。   朴教授安排人进行检测,我和陈清寒商量进去的事,第一次进去,要带什么人。   朴教授是不能第一批进去的,他得在外边指挥,那几十号人若说工作,自然是听他的。   第一批人员名单,越简单越好,周队长的手下要进去两个,朴教授派出他的代表、玛丽郭小姐,陈清寒本打算和我一起,但朴教授说我们俩最好留一个在外边,以防万一。   陈清寒就留下我,他带队进去,我无所谓,在外边继续欺负弱小也挺好。   前期工作忙了两天,仪器穿不透建筑,无法知道里面的格局,只检测出空气质量OK,不需要带氧气装备。   现代的技术先进,人不用进墓,光用仪器就能扫描出古墓的内部结构,然而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古墓,扫描的仪器对这座古墓无效。   陈清寒在第三天早上,带着玛丽郭、周队长的两名手下和两个研究员正式进入古墓探索。   他们带来的先进仪器不少,能派上用场的没几台,还有那些装备,摄像机进去就黑屏了,通话器断断续续,有没有信号是随机的,外面的人根本无法即时了解里面的情况。   朴教授十分紧张,其他人也是一样,我找个角落插上耳机看电影。   两个樱国人悄悄凑过来,挪到我身边,看样子是有话要说。   爆头外国人的同伙也看向我这边,他们慌恐的脑袋里,一定有许多问号,多到他们小心翼翼,生怕脑袋撑炸了。   “干嘛?有事就说,笑什么?油腻。”我看两个樱国人凑过来也不说话,咧着嘴一个劲儿假笑,只好先开口。   “冷小姐,有件事,呃…”   “是这样的,那个人…”嫌同伴说得太慢,另一个樱国人抢过话头,在脑袋上比划两下,“他进过墓道。”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瞟着周围,注意着科考队的人,说话声音特别小,好像很怕被人听见。   “是的,那天晚上,我看到他尾随着那三个人走进通道。”   听到这话,我终于抬起眼睛,认真看了他们一眼。   原本对他们俩没啥兴趣,连名字都没问,不过听他们交谈的时候,互相叫对方的名字,好像一个叫大雄、一个叫小夫。   如果是不太亲近的关系,樱国人一般是称呼姓,只有关系很铁才会叫名字。   他们俩没叫过对方的姓,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姓什么,但名字嘛,就是个代号。   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拼出一段完整的回忆,大概意思是科考队有人失踪的那晚,他们俩没睡实,听到有人起来,看是科考队的人,便没有在意。   可随后又有一个人起来,鬼鬼祟祟跟上去,进了通道,直到凌晨才回来。   而科考队的三个人直到早上也没回来,他们两个看到了这件事,但没敢说,怕是外国人把那三个人暗害了,毕竟他们是合伙人,如果外国人拉起科考队的仇恨,复仇之火随时可能烧到他们俩。   因此他们替外国人隐瞒了那晚的事,甚至那个国外人都不知道,自己消失几个小时的事,已经被人瞧见了。   外国人的同伙,趁众人不注意,也挪过来,他们都是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   我只好收起手机,认真听他们爆料,几个人都被我揍过,现在在我面前倒是老老实实,我忽然才想起来,脑袋爆炸那人,就是要切我手指头的那个。   几名‘绑匪’先是问我什么身份,我说是档案馆的管理员,兼陈教授的助理。   绑匪A说他们听爆头的家伙嘀咕,说什么古墓继承人来了。   说的时候他们全都看着我,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乍一听这事特离谱,可这是在我族古墓,爆头的家伙明显不正常,一般来说,人在不正常的时候,要么天马行星胡说八道,要么说的都是真的,只是太离奇,没人肯相信。   他们说爆头男一定进过墓道,光在通道里待着,用不了几个小时,他尾随那三个人,没有半路停下傻站着的道理,一定是跟着他们进了墓道。   而且‘绑匪’们说,爆头男回来之后就不太正常,除了自言自语,还在半夜的时候突然站起来,在大厅里溜达。   当然,如果他只是走来走去也没什么,甚至会因为打扰到别人休息而挨骂,但是科考队的人没发现,只有和他紧挨着睡在一块的同伙发现了,因为他们看到爆头男走路的时候,双脚根本没沾地。   他们本就是带罪之身,这事哪敢和朴教授说,说了准把他们几个一起送回营地,他们可不愿意面对地面上的怪物。   樱国人和外国人全聚到我身边,把我包围在当中,东西方文化在这一刻达成了高度统一,他们全都往一个方向上猜,认为古墓里有幽灵,爆头男是鬼上身。   “闭嘴,我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我冷冷警告道。   “是是是,我们也是,特别彻底,那接下来怎么办?捉鬼吗?”小夫问。   “对,特别坚定,但您的男友很危险,他可能是鬼魂的下一个目标。”大雄急道。   “他?放心,百鬼不侵。不是,哪来的鬼,别在这搞封建迷信宣传,去去去,一边切。”我把几个人推走,静下心来捉摸事。   别看他们说话不着调,但有句话还是让我很在意,古墓继承者,说的是我吗? 第405章 一起叫来   我族墓中有鬼的可能性为零,别的东西倒是一切皆有可能。   比如墓主仍然存留的意念,甚至是她还活着的可能性都比有鬼大。   ‘绑匪’抱团儿围过来向我爆料,无非是害怕落得跟爆头男一样下场,无论是鬼是怪,要命的东西就在这墓中,爆头男的死让他们相信,水晶门一开,里边的东西已经跑出来了。   这是个好机会,我瞥了不肯离我太远的‘绑匪’一眼,又招招手,把他们叫过来。   几个立刻围拢过来,我说让我出手捉‘鬼’可以,但他们必须把自己的身份背景交待清楚。   没有交换条件我凭什么救他们?   他们相信爆头男的话,认为那是墓中幽灵借他之口转述的‘事实’。   爆头男也没说清楚,留下只言片语让同伴产生了误会,以为我是墓主的后代子孙,所以这墓就我进没事,老祖宗不会怪罪后世子孙来打扰她的清静,没准儿还能给我一两样宝物当见面礼。   “冷小姐,我们没别的想法,只想活命。”大雄急切道。   “当我是笨蛋呢,你们大老远跑到草原来,又敢杀人、又敢绑架,说你们胆子小吧,这是胆小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吗?再说你们打根儿起就是冲着古墓来的,别跟我说你们以为这是参观十三陵旅游景区,到这时候了,要还是不老实交待,呵,我这可没有优待俘虏的政策。”   ‘绑匪’以国家为单位,内部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我看他们犹豫不决,便笑着拿出手机,准备继续看电影:“行,你们等死吧,我要看电影了。”   “不不,我们只是跑腿的,是有人花钱雇我们来这里抢夺钥匙。”小夫最先沉不住气,急着解释道。   “是的,我绝对没有欺骗您,有人雇我们来抢钥匙,说是有座古墓,里面有很多财宝,钥匙,是大开大门的关键。”大熊比划着说。   几个老外也说他们是为求财,以为可以发笔横财,一夜暴富,为了钱他们做过许多坏事,是十恶不赦的恶棍。   但他们没想到会遇上如此诡异的怪事,他们做坏事,那都是常规范围内的,偷窃、抢劫、绑架、谋杀,却没杀过怪物、更打不过幽灵。   “你们敢杀人,还怕鬼?这什么道理?”我忍不住提出疑问。   “以前没见过,当然不怕。”‘绑匪’贾说,他好像叫贾罗德,我不爱记外国名,就叫他贾。   “不然怎么解释他飘在地面上走路?”‘绑匪’伊似乎对那个画面有很深的恐惧,他的同伙叫他伊森,他被我打肿的眼眶还挂着淤紫。   真乌力吉被晒衣杆儿寄生,双腿依靠触手走路时,脚底也会高出地面一点,像是踩着高跷,只不过他那个‘跷’矮,不是很明显。   他们觉得诡异,是因为‘看’的人并不知道整个事件的全貌,说不定爆头男当时是被透明人给举起来了呢?   我抬头看看大厅上方,又或者,是有东西从上面吊着他……   嘶~这么一想也挺恐怖,不如不说,我暗暗摇头,打消了‘安慰’他们的念头。   “甭管因为什么,你们赶紧交待,别浪费时间。”我不耐烦地说。   “我们真的是为古董贩子工作!”   “没错,确实是走私古董的人。”   小夫和大雄两个人急赤白脸的样子,倒不见心虚,或许说的是实话。   但对方跟他们说是做古董生意的,却未必是真话。   ‘绑匪’贾他们也赌咒发誓,联系他们的人只说雇他们抢夺古墓里的财宝,他们根本没想到是这么可怕的古墓。   “他们就放心让你们来抢,不怕你们私吞了东西跑路?”我将信将疑道。   “约好拿到钥匙发信号,他们的人来接手。”绑匪伊连忙回道。   哦…我点点头:“那发信号吧,趁着现在没啥事干,把他们叫来一起热闹热闹。”   “不不不,冷小姐,他们是一群非常危险的恶徒,把他们引来,会给你们的队伍带来大麻烦。”大雄连连摆手。   “恶徒好,越多越好,叫来吧、赶紧的。”   几人被我的态度弄糊涂了,随即小夫豁然道:“啊,您是想……”   他看看科考队的人,然后悄悄比了个‘砍头’的手势。   他以为我想借刀杀人,不,我没那么阴暗,我只是不顾科考队死活而已。   爆头男是他们这伙人的头,发信号的发射器在他身上,现在尸体被人抬到大厅的一角,想给幕后主使发信号就得去尸体那边。   白天有上百双眼睛盯着,要是被科考队的人发现,肯定又会闹,我让他们晚上再动手。   午休的时候,大雄借着上厕所的机会,从尸体身上取回发射器。   因为地面营地还有危险,众人不敢上去活动,只能在大厅一角搭了简易厕所。   之前腹泻的几名伤员,情况已经稳定,看来晒衣杆儿在活人身上寄生的概率不高,好几个人被咬伤,只有一个人变形成功了。   摆尸体的地方靠近厕所,尸体日渐腐败,装进睡袋摆在墙边。   有了真乌力吉的前例,他们没敢把尸体送上去,眼下也不方便火化处理,埋起来又怕被晒衣杆儿拖走‘改造’,有了人体做外衣,晒衣杆儿似乎就不怕周围的建筑材料了。   爆头男的尸体还好,挺新鲜的,发射器上没沾到腐臭味。   说是发射器,其实是个打火机,底部有个小机关,能发送信号,也能正常打火。   我问这东西在地下好使吗,大厅距离地面可有两三百米呢。   绑匪伊说对方给他们这东西的时候说了,只要发射信号的时候,他们和地面之间没有障碍物就行。   换句话说,如果他们在土层下边的空洞里,那就不行,但站在升降梯旁边完全可以。   竖井中空,从下到上没有障碍物,我把打火机拿过来,他们几个不方便随意走动,溜达到升降机那边难免引人注意。   我拿着打火机起身伸了个懒腰,装作被他们烦透了的样子,甩掉他们自由活动。   先是到朴教授他们放搭的临时会议室瞧瞧,几张折叠桌拼在一起,队员各忙各的,明明啥都检测出来,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科考队的人不待见我,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见我来了还转身避开,不让我看他们记录的内容。   我又假装自讨没趣,往升降梯那边走,果然没人在意。   大雄和贾他们已经彻底相信乌力吉被我杀了,科考队的人明着没说,但暗地里我偷听他们聊天,也提到过乌力吉,说虽然那是冒牌货,是罪犯的同谋,可也是条人命,我能下得去手,足见我心狠手辣,不比绑匪好到哪去。   他们被我激怒,却不敢群起而攻之,也有这样原因在里面,怕我真的下杀手。   我和陈清寒下来之前,给乌力吉准了够他吃三天的食物,上厕所的话,他有盆盆罐罐,如果三天内事情能解决,那当然最好,不行的话我再找机会上去投喂他。   信号发送上去,隐藏的势力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露头,我估计他们也在草原周围,离太远的话行动难免不及时。   他们会遇到晒衣杆儿吗?他们实力如何,有几个人能走到地洞这边?   我抱着双臂,靠在升降机的台子旁边,抬头望着洞口透下来的阳光。   下午开饭前,陈清寒他们彻底跟外边失去联系,朴教授坐都坐不住,在办公桌前来回转圈圈。   早上玛丽郭跟队一起进墓道,朴教授就有些舍不得,眼下彻底失去外孙女的音讯,他更加坐立不安。   急于挖财宝的那波人又开始不安分,怂恿众人一起进去,说外人始终靠不住,郭小姐一个柔弱地女人,出‘意外’的可能性太大了,还是大家齐心协力,赶紧进去查明真相为妙。   “可是,陈先生说…他没出来之前,咱们最好别进去。”朴教授心急归心急,真要再派人进去,他还是有点犹豫。   科考队里的骨干都坐在拼接的会议桌前,条件有限,也没办法在大厅里扎帐篷,他们说什么,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科考队内的技术人员占了三分之二,还有一个专家小组,涵盖了与勘探、掘墓有关的各方面专家。   这些学者很少说话,我几乎没见他们中有谁表达过意见,可能要等古墓能正常进去人了,他们才会发挥作用。   剩下后勤、运输,比如伙夫、司机、还有医生这类人,倒没见他们多关心进墓道的人,医生只关心病人,但他们的病人被赞助商的弟弟和爆头男一顿惊吓,情况好像更不好了。   我这边脑子里刚想到医生,他就朝我走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两个医生都很年轻,瞧着体格就不错,他们这趟出来,早知道条件艰苦,可能选择医生的时候就做过筛选,挑年轻身体好的过来。   “冷小姐,我想麻烦你件事,可以吗?”年轻的医生说话很客气,攥着纸条没立刻递给我。   “啥事?”我抬起眼皮儿、懒洋洋地瞥他一眼。   “这是我的病人需要服用的药物,你能不能在下次回营地的时候,帮我拿下来?”医生这才将纸条递向我,顿了顿,又软下语气问:“可以吗?”   “行,给我吧。”我接过纸条,举手之劳的事。   “谢谢,非常感谢。”年轻的医生浅浅地笑了下,其实今天他脸上一直挂着愁容,不知道是担心病人还是担心自己被困死在这,这笑容非常短暂,如流星划过,看样子心里还是在为什么事发愁。   有几个人注意到他走过来,盯着我们俩看,看到他递上纸条让我帮忙回营地拿药,几人神色微微一变。   有时候人心里想什么,不需要说出来,看表情就能猜到,他们肯定也有想拿的东西,只是不好意思过来。   之前闹得那么僵,现在凡是出过声,声讨过我的,都不好意思过来找我帮忙。   可能他们心里也清楚,即便他们能拉下脸过来找我,我也不会答应。   晚饭的时候,派去墓道里探路的小分队没回来,上面营地却来人了。   砰砰地枪声,从竖井口传下来,两台升降机的平台都在下边停着,地洞口只有周队长他们留下的绳子。   “谁啊?”   “什么人?”   “怎么回事?”   科考队的人立刻被枪声吸引,我心说果然,晒衣杆儿就埋伏在营地周围,根本没有离去。   周队长带人守在竖井下,绳子在动,说明有人顺着绳子下来了。   周队长他们留下的绳子全在动,周队长看向我,我还靠在升降梯平台边上,没挪地方。   “有一波人一直埋伏在营地外围,想抢古墓里的宝贝,看来是他们察觉不对,过来查看情况了。”我向周队长解释道。   “陈先生说过,有人在科考队里安插了眼线。”周队长顿了下,说:“我会保护您的安全。”   嗯?他是朴教授雇来的保镖,为嘛保护我的安全?   我看看朴教授,他明显是听到周队长的话了,一脑袋的问号,张开嘴,干巴巴地说了句:“周先生,请确保大家的安全。”   这位朴教授好像很怕和别人发生冲突,连对雇工也不敢说重话。   上面的人下来,看到大厅里的几十号人,一点都不意外。   我盯着他们挨个看,想找找有没有符号、标志啥的,纹在身上、缝在衣服上的都算。   不过没找到,来人的队伍里也没有女性,难不成真是一伙走私古董的?   “各位,幸会。”在一群彪形大汉的簇拥下,一个穿着白西装、内配花衬衫的男人站到众人面前。   这人一头黑卷发,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儿,皮肤比较黑,看着像亚洲人,但可能生活在热带,跟电影里的东南亚大/毒/枭挺像。   他外语十分标准,下巴上留着一撮凸现个性的小胡子。   我特意观察了一下大雄他们几个在看到这男人时的表情,看着不像是认识的人,也没有见到‘救星’的喜悦,甚至还往人堆里挤了挤,尽量降低存在感。 第406章 第二队   诚然,他们抢夺钥匙的任务是失败了,大不了白来一趟,收不到酬金,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花衬衫满脸堆笑走向朴教授,伸出手强行握了握,朴教授频频看向周队长,用眼神向他求助,应该是希望他能上前忙他拦下这份‘热情’。   但周队长说到做到,笔直站在我身边,寸步不移。   “咳,你是不是早就认识陈清寒?”我觉得他的行为反常得过份了,要么是我来之前他和陈清寒一见如故、结为八拜之交,要么是他们从前就认识,否则他这种弃雇主不顾,反倒保护我一个外人的行为,根本没法解释。   这本是我瞎猜的理由,没想到周队长竟然点了点头。   哦吼?有瓜!   陈清寒的交友圈也太广阔了,在这种地方居然还能碰上熟人。   周队长信任陈清寒,他的手下信任他,所以没有人站出来去帮朴教授。   其实帮也没用,来人的数量比周队长的手下还多些,而且各个武装到牙齿,在这样的地方若是开火,倒霉的一定是科考队。   即使周队长肯上前拦着,白西装若执意要握手,难道双方还能因为这事互相扫射一顿不成?   以朴教授的个性,肯定会退一步,接受白西装的‘友善’问候,周队长拦不拦都那样。   白西装是个敞亮人,握着朴教授的手,把他的目的说得清清楚楚,他们是来抢冥器的,只求财,如果朴教授老实待着,他保证不会伤害科考队的任何一位成员。   朴教授这趟是寻亲,感觉他对财宝没多少兴趣,用死物换人命,你能做得出来。   可其他人不成,尤其是奔着财宝来的那些人,一听来人要抢财宝,神色立刻就变了。   科考队有武装、来人也有,抢呗,看谁的枪/杆子硬。   但最大的问题是科考队本身手无缚鸡之力,周队长和白西装打起来,底下的空间就这么大,他们无处躲藏,随便一个扫射,就能扫倒一片。   白西装说得好听,可另一层意思是如果他们敢阻拦,他可就痛下杀手了。   这种局面我已经猜到了,也猜到那些人敢怒不敢言,有那么一两个想站出来和白西装理论,马上就被身边的队友给拽回去了。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们都懂,朴教授更是没让我失望,他作为此次科考行动的带头人,很快就向恶势力低了头。   我估摸着他可能还挺高兴,因为终于有不明情况的人下来,替他进古墓找外孙女了。   傍晚吃饭的时候,他问过有谁愿意加入第二支探路队,当时发表意见的人不少,但说到最后,理论一大堆、行动靠边站,主动申请加入的人只有他身边的强势助理。   就算有我带队,由周队长再派两个手下,科考队这边只出一个人也不像话。   他们是被先前失踪的那三个人吓怕了,再加上爆头男的惨死,陈清寒和玛丽郭的失联,一系列事情叠加在一块儿,让他们彻底失去冒险的勇气。   那些想要财宝的人,也是希望别人先进去探明情况,他们坐享其成。   我看看白西装,心说他们还得感谢我,一群人在这唧唧歪歪,半天拿不定主意,现在有送上门的探路先锋,他们应该高兴才是。   白西装和朴教授‘相谈甚欢’,愉快地决定了冥器的归属问题。   接下来他们要讨论的就是进墓的事了,朴教授说科考队已经派了一个小组进去,墓中有信号干扰源,眼下联系不上里面的人,电子设备同样受到干扰,没有影像传回。   白西装说没关系,他的手下都是专业的,不需要这些高科技的玩意儿,照样可以探龙寻宝。   不过光他派人进去不成,毕竟是科考队发现的古墓,里面有历史研究价值的东西都应该归科考队,所以朴教授最好派个信得过的人跟着他的人一起去。   啥是有历史研究价值的东西?破石头、烂纸、泥瓦罐呗。   说好听了他是叫个人跟着一起去进去捡破烂,说难听点,他是想让朴教授派个人质进去。   朴教授没犹豫三秒,目光便投向我,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冷小姐,是我绝对信得过的人,我也想拜托她进去帮我确认下玛丽的安全。”朴教授这话说得自然极了,周围的人全都跟着点头。   我差点笑出来,这时候他们倒是心齐得很,但我没反驳他,本来我的目的就是带白西装进去送死。   作为朴教授‘最信任’的人,我自然要站出来,帮他度过难关。   白西装只是随意瞥了我一眼,我冲他挥挥手算是打招呼。   周队长上前一步,对朴教授和白西装说,她去、我就去。   朴教授嘴角一抽,周队长是保全队的头,他跟我们进去,外面这些人怎么办?   这时,朴教授的助理,小声跟他说上边的怪物应该是下不来。   他的意思是只要大家待在地下大厅,可以暂时不用周队长保护。   朴教授这才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周队长的请求,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不然周队长非要跟着,把他们甩下,到时他更没面子。   白西装没说话,脸上始终带着淡淡地意味不明的笑,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实际上我不太关心他在想啥,只是不想让周队长跟进去冒险,他不反对,我得反对。   “别别,你可别跟着我,回头陈先生该误会了,你是不是想给我们俩制造吵架的机会?”我边说边走上前,转过头冲周队长使眼色。   他不跟着我,我才可以放开手脚,好在周队长没犯倔,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好吧’。   听他松了口,朴教授的表情跟着一松,我以为白西装本人不会进去,结果他把手下留在外面,自己跟队进了古墓。   看来他十分信任留在外边的手下,但他亲自打头阵实在没必要。   他只带了十个人,加上他和我,我们这支小队一共十二个人。   装备还是那些装备,朴教授给提供了,白西装却没要。   他不要我也没要,我带的还是自己来之前准备的那些东西,在包留在外边,只收拾出一个小背包,跟老式炸/药包差不多大。   走进水晶门,我特意朝两侧墙壁的边边角角瞧了瞧,没发现有死人手之类的东西伸出来抓人。   陈清寒他们刚进墓道时通讯器还断断续续有声音,也没听他们说看到了那种东西。   或许是周队长的手下产生了幻觉,或许是那怪手抓人有选择性。   陈清寒他们早上进来时,站在墓道中间的那个人就不见了,科考队不是不想把门重新关上,奈何不会重启机关,也不敢乱摆弄。   就让周队长的两个手下守着,但那两个人说没看见有人出来。   科考队里已经有一部分人相信墓中的幽灵出来作祟了,所以那两个人说没见人出来,他们并不觉得奇怪,幽灵嘛,总是可以隐身活动,只有吓人、杀人的时候才会突然现身。   其他人不信幽灵之说,可又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双方这才没发生争执。   雕像不见了、进来的科考队队员也不见了,既然答案不在外边,那就是在墓里面了。   白西装没让我走在最前面,这可不是他好心,他说了,只是怕我故意引他们进陷阱。   “我问个事儿行吗?”被白西装的夹在队伍中间走,往前看到的是宽阔的后背、往后看到的是宽阔的胸膛,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只能找话题跟白西装聊天。   “行。”白西装这人,说话的语气、表情的变化,都不是它们本来的样子,像是经过雕琢的面具,令人无法猜透它们真正的含义。   比如这一个‘行’字,我完全听不出他是乐意我发问、还是不乐意,但不管他乐不乐意,我总归要问的。   “这墓里没有财宝,你们知道吗?科考队是来挖矿的。”   “你这么说让我很惊讶。”白西装回过头,总算看了看我。   “为什么?”   “你跟科考队不是一起的。”白西装笑了笑。   “合作伙伴。”   “那你应该知道,他们要找的矿,就在古墓里,古墓里…会没有财宝?”   “这得看是谁的墓,有的古墓里真没有财宝。”比如我的墓。   “哈。”白西装又笑了下,“这么说你不知道这是谁的墓?”   “谁的?”我是真不知道,陈清寒认为是我族祖先的墓,但我并不知道是哪位祖先,就算知道了,也不认识。   “这片草原,曾经存在过一个高等文明,像…亚特兰蒂斯那种,知道吗?”   “啊~那不是传说嘛?”   “传说,有多少历史变成了传说,人类将它们重新拾起,抹去岁月的泥土,露出它们本来的面目。”   “咳,了解。”   “这座古墓,就是失落文明的入口,你知道谁在把守这入口?”   “血尸?”   “女王!”   这两个字一落地,我啪唧踩到了前面那人的鞋后帮上,要不是他穿的是户外工装靴,我这一脚准能把他鞋踩掉。   “别逗了,女王看大门?这什么女王?包不包烧锅炉?”   “女王自愿留下守护城池,这是大义。”白西装驻足,瞪了我一眼。   “城里都没人了,一座空城有啥可守的。”   “人没了,秘密还在,她要守护的,是城中带不走的秘密。”   “哦~明白了,守的是那座矿,懂。”我连连点头,越瞧这白西装越不对,他刚还说是来抢冥器的,现在又夸女王大义,又说什么城中有秘密,该不会抢财宝是假,探寻秘密是真吧?   “无知。”白西装好像后悔跟我交流了,扭过头不再看我。   “唉?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女王给你托梦了?”   “是的,她召唤了她的守卫者,来唤醒她沉睡的身躯。”   我听得一阵尴尬,想建议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别是患上了什么心理疾病,当这是童话故事呢,沉睡的公主等待王子将她唤醒。   说这是女王墓,我信。说她有守卫者,还是个男的,我不信。   “可以,你们高兴就行。”反正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他应该跟切西瓜没关系,除非切西瓜组织给他托梦,自称是失落文明的女王,选中他为自己的守护骑士,请他速来草原将之唤醒。   这套路听起来怎么有点像诈骗?   哪里的女王、死后看大门,还利用托梦的方法实施诈骗?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墓道尽头,能看到原本摆放雕像的地方只剩一个基座。   左右各有一条通道,也就是说这里的墓道是个T字型,陈清寒他们往左走了,然后通讯设备就开始受到强烈干扰。   “他们往左走了。”我提醒白西装。   “那咱们向右。”白西装毫不犹豫地说。   “别呀,我是受人之托进来找人的,你们干嘛我不管,我得找到郭小姐。”   “放心跟我走,我有女王陛下的指示,走错路的人,活不成的。”   “活不成没关系,我未婚夫在那边,我们俩情比金坚,死也得死一块。”跟着感觉走、也比跟着神经病走强。   “让她走,她会后悔的。”白西装双眼微眯,不轻不重地说。   壮汉们让出一条路,我赶紧逃离他们的包围圈儿,挥向跟他们说拜拜。   白西装没跟朴教授提失落文明的事,看样子是真想给他们一条活路,如果他把所有秘密都告诉朴教授他们,那才真的麻烦了。   至于我,他可能认定我无法活着离开这座古墓,知不知道无所谓。   我独自在左边的通道里走,很快就在沿途的墙壁上找到了陈清寒留下的记号。   走了没多远,记号变成了警示语,什么‘回头’、‘看上面’、‘小心脚下第三块砖’之类的警告取代了简单的记号。   越往深处走、墙上的字越多,眼瞅着警示语变成了黑板报,连图带字,快赶上写日记了。   笔迹是陈清寒的笔迹,他的叮嘱逐渐增多,我按他提示的做,一路走得倒是平顺。   但当我走到通道尽头的石门前,发现上面的内容又简化了,只写着‘快跑’二字。 第407章 有喘气的吱一声   啊!往哪跑?往回跑吗?   心里正犹豫的功夫,脚底下一空,身体本能地展开双臂,可惜不够长,没够到地洞边。   不过陷阱并不深,起码没深到能摔死人的高度,底下也没有刀、矛之类的锋利杀器。   “陈清寒?陈教授!”我感觉底下的空间不大,他们如果都掉下来了,应该能听见我的喊声。   掉下来的人不可能还在石门上写字,我估计是陈清寒看到玛丽郭他们掉下来的,匆匆给我留下两个字,便跟着他们跳下来了。   因为头顶的陷阱口,隔了十秒钟才重新关上,他有足够的时间留下两个字然后跳下来。   从上面到下边的高度虽说摔不死人,但正常人想再爬上去可不容易,一来没有可借力攀爬的地方,二来时间也不够。   跳下来快、爬上去可慢,机关应该是只能从上面开启,厚石板一档,没有炸/药、电钻的话打不开。   “有人嘛?我来啦!郭?”我心想陈清寒不在,其他人可能还在,玛丽郭全称珍妮·玛格丽特·郭,前面一长串我嫌麻烦,直接叫她的姓,反正他们那队里就她一个姓郭的。   “冷。”玛丽郭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前方不远处。   “郭?”我又叫了一声。   “冷。”她的声音也再次重复。   不对,我向前走了两步,连忙收住脚,她前后两次的声音从声调到语气完全一样,人在正常说话的时候,尽管说的是同一句话,总会有些微的差别。   好哇,又来一台复读机!   下面的空间虽然不大,但搁着好些障碍物,所以我听她声音离我近,却看不到她的人。   障碍物也不是别的东西,全是枯死的树,每一棵都有两人合抱粗,树枝都掉没了,只剩光秃秃的树干。   这是建墓用剩下的木料?我心里胡捉摸,绕过树干,想看看‘复读机’在哪。   但在她发出声音的位置却没有人,我拿出钩棍儿戳了下树干,树皮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钩棍。   我立刻抽回来,钩棍前端带钩、极其锋利,那手抓得紧,我用力收回,锋利的钩子直接削掉了那手上的两根手指。   手指落地,像成坨的烟灰摔落,散成一片,那手迅速收进树干,树皮上没留下丝毫痕迹。   我看那手不像是人手,只有手的形状,却像枯树枝,我抬起钩棍儿又戳了一下,果然又被树干里伸出的枯手抓住。   这次换了一只手,是‘五根手指’俱全的,我没用全力,悠着劲儿和它展开拉锯战,想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手越拉越长,‘手掌’后边连接着手腕粗的树枝,当距离超过一定范围,枯手便松开钩棍儿缩了回去。   我不出声,‘复读机’也不再出声,枯树枝会抓靠近树干的物体,难保之前玛丽郭他们没被它抓进去,这样的话我也不好使业火烧树,只用钩棍儿快速在树干上敲敲,敲出声响,如果里边有活人,或许会给我个反馈。   “有喘气的吱一声,有吗?醒醒唉!”我发现敲树干的声音太闷、不够响,于是用两根钩棍互相敲,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又响亮,但凡还有点意识的人就能听见。   “唔……”   敲了一会儿,总算有点成果,一个闷闷地声音从一棵大树里传出来。   我赶紧走到那棵树近前,站在安全距离外,猛敲了两下钩棍儿,“有人在里面吗?”   “嗯、嗯!”里面的人似乎说不了话,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点声音。   我点点头,心说还行,前后两次发出的声音不一样,这个不是‘复读机’。   我用钩棍戳了下树干,立刻有枯手伸出来抓它,我像刚才那样,悠着力道将枯手抻出来一段,然后举起另一根钩棍将它的‘手臂’连根斩断。   手臂连同枯手掉在地上,再次化作灰烬散开,我想看看一棵树里到底有多少只枯手,就一直敲,如此这般斩断了十来只‘手臂’,终于不再有手伸出来。   面对我的不断骚扰,无手可用的大树,在树干中间裂开一张大口,这嘴得有一人多高,两侧边缘全是倒长的尖牙,在这张巨口中,还捆着一个人。   这人是周队长的手下,全身被树枝包裹,嘴里都塞满了树枝,所以不能说话,只能用喉咙发声。   我收起钩棍改用业火,避开活人,把树怪烧成灰烬,好在这人的眼睛也被树枝裹着,被解救出来后,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整棵树都被我烧没了,他身上捆着的树枝像失去了力量来源,纷纷掉落,掉在地上就变成了灰烬。   这人将嘴里的灰吐出来,拼命地咳嗽,好一会儿才停下。   “皮卡丘,陈教授他们在哪?”我听周队长叫他皮卡,他的队友叫他皮卡丘,我便也跟着‘同级’叫他外号。   皮卡揉揉眼睛,但还是没看清是谁,我忘了自己没开手电,他当然看不见我是谁。   皮卡自己从口袋里掏出迷你手电打亮,眯着眼睛看了看,认出是我,表情明显放松下来。   “陈先生去追郭小姐了。”皮卡回道。   “他们哪往边去了?”从陷阱口下来,四周全是树,有出口也肯定被遮住了。   “我听声音,是往那边。”皮卡指着他左边的方向说。   “其他人呢?”我问。   “他们丢下我跑了。”皮卡冷笑一声,“可他们跑错了方向,和陈先生是两个方向。”   皮卡又指了一个方向,以我们站立的位置为原点,陈清寒和郭小姐去的方向,跟其他人去的方向,中间差着三十度的夹角。   “没人返回来?”我看看这两个方向,全有树干挡着,不过我猜应该是有两个出口。   “陈清寒让他们留下救我,然后一起在原地等他回来。”皮卡边说边看了眼手表:“他们离开十五分钟了。”   “嗯?十五分钟?”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又看看皮卡的手表,我们的手表上不止有时间,还有年月日等信息。   当看到皮卡手表上的时间时,我愣了下,他手表上显示此时还是今天早上,距离他们进入墓道,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而我手表上显示此时是晚上,一个早八点、一个晚八点,相差12个小时。   时间错乱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我只是愣了下,便不再纠结,难怪他还活着,如果按我的时间走,他在树干里捂上一天,这会儿八成已经闷死了。   话说回来,我现在不认为那是树,可能是一种长着‘树’外观的活物,刚才看到它张开嘴,嘴里有牙不说、它的内部根本不是木头,感觉好像是鱼肚子。   “你们失踪一天了,咱俩的时间现在对不上,这墓里的时间和外边的应该不一样。”   “冷小姐,你一个人进来的?”皮卡点点头,并没表现出多大的惊讶。   “不是,来了一伙人,说什么有女王托梦,让他来唤醒沉睡的女王,神经病一样,我跟他们在雕像那分开走了。”   “他说古墓的墓主,是女王?”皮卡听到这个消息,比听说时间错乱要惊讶得多。   “啊,说是女王,怎么啦?”   “刚刚郭小姐…她边跑边喊什么她是女王,大胆什么的,哦,因为她状态很奇怪,陈先生就用一个东西打了她。”皮卡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点躲闪我的意思。   “说吧,她状态怎么奇怪。”我决定问个清楚。   “她……咳,她说陈先生很帅,她想让他加入自己的后宫。”皮卡越说声音越小,‘后宫’俩字我不仔细听都听不清。   “哈?后宫什么鬼?”   “是啊,她这胡言乱语的,陈先生就觉得她状况不对,用一个东西打了她的头,然后她就一边喊什么你好大胆子,竟敢行刺本女王,一边往那边跑了。”   “哦~其实很多墓里,都有让人产生幻觉的迷烟啦、生物花粉啦,这个、可能是郭小姐平时就爱幻想自己是女王,然后开个后宫什么的,未必是女王的幽灵附身,咳、对。”我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想承认这样的花痴、还是个怂花痴是我族祖先。   皮卡非常配合我,跟着点点头,说就是,一国之主,哪会这么怂,被陈先生一巴掌就给扇跑了。   我再一次庆幸自己不会脸皮发热,面不改色地领着皮卡往陈清寒消失的方向走去。   这些树虽然古怪,但要想避开它们的攻击也不难,皮卡说他只是没想到世上会有这种植物,才一不小心被树干给吞了。   我们俩避开树干的攻击范围,小心点走,再没遇到意外袭击。   在最外围的树干后面,果然有一扇小门,门外边有土和石头,我看着这半人高的小门,感觉它应该是个洞,一个人工刨挖出来的洞。   门外的土石堆就能证明,这门原来不存在,是从里面往外挖出来的。   皮卡坚持要走在我前边,我想着陈清寒和玛丽郭已经进去趟过一回水了,有什么机关陷阱的,他们先踩了一遍,第二遍的危险应该没那么多了,就没反对皮卡走在前边。   里边和门洞一样高,我们俩都得弯着腰走,皮卡身材瘦小,弯着腰也行走如飞,我似乎知道他的队友为什么叫他皮卡丘了,在这样狭窄蹩折的洞里,他灵活得像一只大耗子,嗖嗖地走在我前面,不大一会儿就把我甩远了。   这通道十分曲折,好几处转弯都是死路,挖的人好像没什么规划,凭感觉挖,挖到死路就放弃,再从旁边重新挖起。   这样一条全是错路的通道,肯定要挖上很久,我就跟着错路走,皮卡在前头时不时地喊上两声,给我指引方向,我再按着他的声音找过去。   “冷小姐。”皮卡最终停在一个出口边上等着,这出口的外面是一间石室,里边摆着大大小小的坛子,石室中有一扇门,不过那门用石块和粘土封死了,也就是说,前人离开时没打算再打开它。   否则的话完全可以安一扇活动门,像水晶门那样的,用钥匙可以打开。   “这有人吗?”我走进石室,想去掀坛子上的盖子,皮卡从后边冲上来,一下按住盖子,不让我掀。   “没人,这也是一条岔路,走吧。”皮卡催我赶紧离开。   “没人你停在这干嘛?”我狐疑地问。   “等您一起走。”皮卡绷着面皮儿,我感觉他有话没说。   “等我干嘛?快说,为什么等我?有什么问题吗?”我逼问道。   “您…迷路的次数有点多。”皮卡终于不再绷着装没事,用无奈的语气说。   我像条被抛在岸上快断气地鱼,动动嘴,发现找不出狡辩的话反驳他。   之前皮卡以为我和他一样,所以才走那么快,然后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他走快没用,隔一会儿就得停下来给我发信号,还不如跟我一块走。   我们在迷宫般的通道里穿行,我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皮卡却分得一清二楚,他记得每条走过的通道,不管里面的道路如何曲折复杂,皮卡都没有领我走过重复的路。   把他救下来,等于是捡到了墓中的导航仪,可越走,我心里越犯嘀咕,这个迷宫般的通道也大了,四通八达,我们经过了许多类似坛子石室那样的房间。   只是里面摆的东西不同,有坛子罐子、锅碗瓢盆、动物枯骨、植物化石……   这条通道绝对不是当初修墓的工匠挖的,所有的开口都在墙角、或地面,工匠要修通道,连通这些空间,大可不必用这样的鬼祟的方式去挖。   若说是被活埋的工匠,想挖出一条逃生的路,更加不可能,他们太熟悉古墓的格局了,蒙着眼睛都挖不出这么多的‘错路’。   “冷小姐。”走了半晌,皮卡又停下来,特别认真地看着我问:“您相信,死人复活吗?”   “不信、迷信。”我果断地摇头。   “我说件事,您不要害怕。”皮卡轻声说。   “怎么?迷路了?”在古墓里,我能想到最糟糕的事,就是迷路。   “不、不是,我是想说,这条通道可能是…墓里的人挖的。” 第408章 它跟着呢   皮卡的思路清奇,我问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他说从通道墙壁上的挖掘痕迹看,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了一种工具,但无论使用的挖掘工具是什么,肯定不是铲子,铁锹锄头这类的常用工具。   他怀疑有些路段,挖掘工具是勺子或者盘子。   “你怀疑墓里的人用她的陪葬品挖了这片迷宫?”   “对,而且手法很不专业,应该不懂建筑知识,就是时间多。”   “那不是会造成塌方?”   “不,这里的结构跟稳固,土层坚实,在一块豆腐中间挖洞,跟在一块砖头中间挖洞,这里明显是后者。”   “你真的认为是墓主干的?她没必要花这力气,在自己的墓里,走哪不好,非另挖一条通道,还用勺子盘子挖,闲的吗?”   “除了墓主,没人有这么多时间,从咱们进来的那个洞口到这,起码间隔几十年,再加上其它段用的时间,可能有上百年或更久,活人做得到吗?”   “嗯…如果是一男一女两个盗墓贼被困在墓里,他们又有食物来源的话,两代人共同努力——”   “那开始的路段应该由铲子这样的工具来挖,盗墓贼打盗洞的手法我知道,没这么业余。”   “好吧,假设是墓主,她为什么在自己的墓里挖洞?”   “她可能是想出去,你也看到了,所有房间的门都被封死了,肯定包括她的墓室,她想离开,挖石门更慢,最有可能的就是她选择了墓室底部的土层,撬开底层地砖,直接挖土出来。”   我实在想不出借口糊弄他了,身为过来人,我当然知道即使是在自己的墓里也可能被困住,不得不想别的法子逃出来。   但之前明明进来过一批人,还有一个逃出去了,墓主真想离开的话,可以跟着那人一起出去,她为什么没这么做?   我心里赞同皮卡的猜测,嘴上却不肯承认,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皮卡是‘外人’,完成这一单工作就结束了,没必要知道太多‘内幕’。   “咳,我觉得还是朴教授他父亲那波人干的,几十号人下来,咱就知道出来的那个被砸死了,其他人可能还活着呢。”我这个说法漏洞百出,时间线也对不上,皮卡见跟我说不通,便不再做无用功。   我们俩把‘墓主’挖的通道逛了一遍,唯独没看到最关键的那个房间——主墓室。   按照皮卡的推测,墓主一定是从主墓室挖出来的,不管后期的通道多么庞杂曲折,最终都有一条路会通向主墓室。   然而我们转来转去,都没看到通道的源头,皮卡说可能是墓主将它隐藏起来了。   “我就说是别人挖的吧,他们挖通了墓中的所有区域,可惜,单单找不到主墓室的位置。”我趁机混淆皮卡的思路,他懂点墓葬方面的知识,只是我族古墓,不讲究什么风水方位、阴阳五行,他记方向超牛,却无法通过方位确定主墓室的位置,他试着判断过几次,结果都失败了。   “不,所有空间咱们都看过了,如果按你说的,那么多人在这挖通道,他们在哪睡觉、在哪吃喝、在哪方便?总会留下痕迹,可是咱们一路走过来,什么痕迹都没发现,那些石室在咱们之前应该没人进去过。”   我看着认真分析、冷静判断的皮卡,正犹豫要不要继续装傻,头顶上就传来一阵枪响。   有人一边开枪、一边从我们头顶跑过去,还有一个可能跑慢了,不知被什么东西抓住,射击的节奏被打乱,乒乓一顿乱打,最后发出嗷嗷地惨叫。   “咳,这叫声你熟吗?是你队友不?”我等上面恢复安静后问皮卡。   “武器不同。”皮卡回道。   害,外行听人声、内行听枪声,可以的,皮卡在我这已经获得了最难欺骗友队提名。   如果不是他的队友,那就是白西装的人,只有他们和白西装的人身上有武器。   “要不,咱们去另一个入口看看?”在这条通道里没碰到陈清寒和玛丽郭,继续转下去可能也没有结果,有皮卡在,我又不能四处烧洞找主墓室,只能提议换条路走。   “行。”皮卡点了点头,“冷小姐,如果有危险,你就跑回来,这是墓主挖的通道,避开了墓中所有机关与陷阱。”   “这话我也对你说一遍,遇到危险先顾你自己。”做被保护的弱者,不存在的,只要同行的人不成为我的累赘,我就谢天谢了。   我们从通道里退出来,回到最开始的那个入口,皮卡照着队友和科考队员离开的方向走,没找到墙壁上开出的洞,只发现头顶有个洞。   他们从石门门口掉下来,又从这上去了?   上方的洞口离墙壁很近,皮卡在墙上找到了踩踏攀爬的痕迹,科考队员爬不上去,但他的队友利用钩爪一类的工具是可以做到的,他先上去,再放绳子拉科考队的人上去,这方法绝对可行。   只是他的队友为什么扔下他不管,跟着科考队的人一起跑了呢?   “他们走之前,没给你留话?”我觉得周队长的人心挺齐的,他的权威在,成员间不至于刚进来就闹矛盾,而且直接话都不说就扔下一个,好歹抢救一下啊。   “他…好像说了什么妹妹,我不知道他是看到了什么还是…那两个科考队的不敢留下,就追着他跑了。”   “哦,那就是说你队友看到了幻象,被引开了。”   “好像是。”   “害,你在那怪树里边,反而安全,命大呀、兄der。”   皮卡没吭声,他先用钩爪蹬上头顶的洞口,然后扔下一根绳子,我抓着绳子攀上去,没用他拉。   上面还是一条通道,不过这条通道明显精致太多了,墙面是雕花的、地面是带花纹的石砖,头顶还有浮雕,墙壁上有灯盏,好像是水晶材质的。   里面不知燃烧的是什么燃料,火光发白,跟白炽灯的灯光很像,将整条通道照得通明。   在古墓里,越是这样的地方越危险,我向左右看看,没发现别人,地面上也没有脚印。   “到上层了,小心点。”皮卡随口提醒。   “我说真的,遇到危险你自己跑,千万别管我。”我怕他不当回事,又重申一遍。   “OK。”皮卡这次算是认真应承。   该往哪个方向走,这得他说,我是完全转向的,他指着左边的通道说,那是往外走的、往我们来时的方向走,我们要找人就得往深处走,朝右边的通道走。   他做出随时准备射击的姿势,枪口半抬着,“慢点走。”   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浮雕,好像是一群仙女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探头好奇地俯视人间。   浮雕太逼真了,人物身上的衣服是彩色的,有的甚至半个身子都探下来,伸出一条手臂,像要抚摸谁的头顶。   这些浮雕要是离我头顶远点,看着还挺艺术,但距离太近,总让我有种真有人随时准备拍我一下的感觉。   我想不止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皮卡走一走就得抬头,向上边瞄一下。   “吓唬盗墓贼的,肯定的。”正常人谁在建筑里雕这东西,反正活人的房子是不会这么雕,半夜起来上个厕所,一看天花板上一堆人、张牙舞爪像要伸手抓谁似的,吓不吓人。   “冷小姐,你往后看,看穿蓝衣服的那个浮雕。”皮卡小声嘀咕。   我装作随意地前后看看,瞥了眼我们身后的蓝衣服浮雕,那是众‘仙女’中表情最诡异地一个,她闭着眼睛,嘴角带笑,伸出两只手摸索,像是在玩捉迷藏。   “发现没有?”皮卡小声问。   “啊,它跟着咱们在动。”我们刚才从它下方路过,一直向前走,按说她应该离我们越来越远,但这都走出快十米了,她始终跟我们保持着一定距离,不远不近。   浮雕的姿势没变,只是跟着我们向前移动,这就更诡异了,尤其是它的动作,闭着双眼伸出双臂向前摸索,它这是要干什么?来摸我们吗?   仙女们的发型各有不同,蓝衣服这位盘着发髻,浮雕是石头的,纯粹的石头,不会是真人伪装的。   “会不会…是花天板或地板在动?”比如天花板在跟着我们向前移动,又或者我们在跑步机传送带一类的机关上,怎么走位置都没变。   “不,我在一侧墙面上做了记号,咱们没在原地打转。”   “那你给它一枪。”   “我想最好别动它,咱们快走。”皮卡突然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起来。   “小心脚下机关啊。”我立刻跟上他,边走边回头看那浮雕。   我们在通道里走了十多分钟,还没走到尽头,而头顶的蓝衣仙女一直跟着我们。   “这通道是个圆型,没有出口。”皮卡竞走了二十分钟,回到我们上来的地洞时忽然停下说。   “啥情况,是一个闭合的圆环?那修建它的人是怎么出去的?”   “封死了,把出口彻底封死。”   “这个机关的作用呢,如果进不来、那能困住谁?”   “这个地洞。”皮卡蹲下,仔细看了看,“不是现在挖的。”   “你是说,修建古墓的工匠挖了这个地洞,专门供盗墓者,进入这个闭合圆环的通道?”   可以是可以,作用呢?   “我也想不明白。”   地洞的问题可以稍后再想,现在头顶那位离我们又近了一些。   “它可要追上来了,打不打?”我问。   “看它要做什么。”皮卡还是犹豫了。   我们一个蹲、一个站,抬头盯着那蓝衣仙女渐渐靠近,等它移动到我们头顶上方,仙女的嘴突然张开,从里边吐出好些飞虫。   我没有仔细看,大致看了眼,像是苍蝇,嗡嗡地飞出来,像喷泉似的,浮雕的嘴张得比碗口还大。   刚才皮卡没一枪嘣了浮雕,看来是正确的选择,只可惜,该来的还是得来,他的小心谨慎并没有换来安全。   皮卡手上带着手套,他见飞虫喷出、立刻拉高脖子上的围巾,将整个脑袋罩住,我这才知道他的围巾那么长,是个筒状,拉起来罩住头,跟抢银行的劫匪似的。   围巾的材质可能很特殊,‘苍蝇’群扑上去,并没有叮到他的脸,他全身没有露在外边的皮肤,飞虫却不肯轻易放弃,我只好把他踹下地洞。   “赶紧回安全通道去。”我把他踢下去,自己却没挪地方,因为飞虫对我不感兴趣,没有一只过来扑我。   皮卡被我踢下去,落地一滚,轻巧地翻身站起,直接跑向那条墓主挖出来的通道。   很好,让走就走,是个听话的好同志。   我一个人留在环型通道里,黑风似的‘苍蝇’群都跟着皮卡去了,我看看头顶的蓝衣仙女,很好奇那些飞虫是从哪来的,于是使用业火,将蓝衣仙女烧掉,露出上面的一个大洞。   上面还有空间,而且味道极其难闻,我爬上去,发现上面的这个空间很像巨大的虫巢。   地上累累白骨,什么生物的骨头都有,这里的东西倒是不挑食,大到人骨、小到鼠骨,应有尽有。   这空间绝对不是天然形成的,在我烧坏的位置,原来应该还有容器,是专门容纳飞虫的。   虫巢上方有一个很大的怪东西,特像八十年代舞厅的那种球型灯,上面有许多孔,一只一只的飞虫从孔里飞出来,我估计原来它们应该飞进被我烧毁的容器里,就像有人要将它们积攒起来统一使用。   现在容器没了,它们无处可去,就在虫巢里四处乱飞,虫巢也是球型,墙壁上开着12个洞,形成一个圆环。   此时,其中一个洞突然滑下来一只老鼠,老鼠从洞里滑出,还没落地,就被一股吸力,直接吸进了上方的多孔球里。   那球面上分布着许多小孔,但在下方还有一张大嘴,只是刚才闭着我没看见。   多孔球像一辆轿车那么大,吃只老鼠怕是连塞牙缝都不够,怪不得它不挑食,有东西吃就不错了。   老鼠被吸进去也就几秒钟,噗,肉没了、骨头给吐出来了。 第409章 死太快   一小撮骨头掉在我脚边,我闪开两步,心说这‘灯球’歧视我,耗子都不放过,偏偏无视我,我连耗子都不如?   很好,‘灯球’!你惹毛我了,我要为无辜的耗子报仇。   感觉自己突然沙雕,也是一个人太无聊了,我摆个POSS扔出一个火球,将‘灯球’吞掉,不管里边有什么培育飞虫的东西,这一火球上去,全给烧个干净。   从上面看,下边的圆环通道的天花板,其实是可以转动的,像轮盘一样,那蓝衣服浮雕追着我们,只是因为天花板在动,只有天花板转、通道内的墙壁和地面并没有动。   但浮雕如何知道在哪个位置张嘴?难不成它还有感应装置?   不过有也被我烧了,现在是没办法确认了,我看看四周,没什么要消灭的东西了,便跳回通道里。   这条通道我和皮卡走了一圈儿,没发现尸骨,这就很谜了,地洞是为了引人上来特意挖的,朴教授父亲那支队伍进来,一定能看到,即便不是所有人,也会有那么几个,从水晶门到这的距离不算远。   T型通道就两个选择,不是左就是右,往左走来到石门前,掉进陷阱,经过怪树林,就来到这个地洞口了。   从地洞爬上来,沿环型通道走,触发头顶的转盘机关,浮雕感应到人的位置,张嘴吐出飞虫,没有万全准备的科考队成员,一旦被叮了,会怎样呢?   也不见得立刻就死,或许要等一会儿才会毒发身亡,那些虫子就算没剧毒,但架不住数量多,积少成多,蚊子也能叮死人。   就是起效可能会慢一些,所以通道里未必会留下尸体,但不在通道里,能在哪呢?   我们走过来的一路上,都没见到人类尸骨,全让怪树给吞了?   还是和我一样,墓主亲自打扫战场,不定期出来收尸?   想到墓主,我心情很复杂,她是我族祖先,传说中有极高天赋的人物,断没有被人打跑的道理。   为什么玛丽郭会自称女王?是被她控制了?   环型通道没啥可看的了,我跳下地洞,返回墓主的挖的通道口,进了墓道对讲机之类的通讯工具就失灵了,不过失灵了也好,就算能用,谁能保证另一边跟你通话的是人?没准是台复读机呢!   “皮卡、皮卡丘——”我不知道皮卡跑哪去了,就挨个石室找,在放坛子的石室看到一片飞虫,飞虫抱成团儿,围着一只大坛子,坛子盖严严地盖着。   我小范围地使用业火,把围着坛子的飞虫烧掉,烧干净了才走上去,敲敲坛子盖儿。   “皮卡、皮卡?”   坛子盖儿启开一道缝,露头的人却不是皮卡……   “是你?”   “你还活着?”   我和坛子里的人同时说道。   白西装从坛子里探出头,看看周围,没看到飞早,他才彻底掀掉盖子,从坛子里爬出来。   我这时也注意到,石室的门下边有个洞,不大、将将巴巴能容他钻进来。   “你怎么在这?”我接着问。   白西装的西装已经变成灰黑迷彩了,梳得溜光水滑的头发,也耷拉出几缕,脸上又是汗又是土,搅和在一块儿,丝毫不见刚进来时的光鲜。   “这墓里有怪物。”白西装看了眼门下边的洞,有一滩血像是从门外流进来的。   如果在他钻进石室的时候那滩血就在了,那他身上、地上,应该有很多血渍,既然没有,就说明血泊是在他进来之后形成的。   他进来了,有人留在外边,惨死在门口,鲜血流进来,积成了一滩血泊。   “上边的营地就有,你们不是闯过来了。”他们是见过怪物的人,我不认为普通的怪物能吓到他们。   “那不一样。”白西装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他手抖得厉害,干脆直接用嘴叨出一根儿,但打火的时候,点了好几次才将香烟点燃。   “有啥不一样?”   “你来的时候,没看到虫子?”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忽然向我身后的通道望了一眼。   “没,我来找皮卡,以为是他躲在坛子里,就这儿能藏住人。”   “你真TM该死的幸运。”白西装狠狠吸了一口烟。   小子,幸运的是你。我在心里翻白眼儿,“你的女王哪?”   “没见着。”白西装眼神放空,明显不愿意多谈。   “那你继续歇着,我要找人去了。”我准备和他挥手说拜拜。   “等等,你的——”白西装话没说完,忽然被一股力量拽飞。   我伸手去拉,抓了个空,他腰上好像缠了个东西,那东西像绳子、又不像绳子,卷住白西装以极快地速度拖向石室门下方的洞口。   啪…咔……   白西装背对着石室门,又是腰部受力,整个人受力量的牵引,无从挣脱,身体撞上石室门,骨头直接撞断,在一阵惨叫声中,被活活拖出洞口。   可见那股力量的速度、力道,多么强大,我就算立刻冲上去,他也活不成了,但我决定去会会外面的怪物,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刚向前走了两步,从墙角的一个大坛子里突然站起一个人,“冷小姐,别去!”   我一瞧这不是皮卡嘛,原来他真的躲在这。   “怎么?”我调转脚步,朝他走过去。   “外面的东西,子弹打不死,我听他们说了,刀枪不入。”   “水火不侵?”   “子弹都不怕,还能怕水火吗,你别去,很危险。”   “那行吧,咱赶紧换地方,别等会儿来抓你。”   门下边有个洞,白西装用生命证明,这间石室已经不再安全。   我还当他是超级大BOSS,白瞎了那么炫酷的出场,连女王的面都没见着,这就挂了!   跟皮卡出了石室,我发现他浑身是水,这水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说不上香臭,反正味道很怪,之前我也没看坛子里都装了什么,不过白西装藏身的坛子里没水。   “这水在坛子里捂了成千上万年了,你没事吧?没喝进嘴里吧?”我观察了一下皮卡的脸色,还行,一切正常。   正常情况下,时间这么久,墓中的液态水早该蒸发掉了,那坛子里的水显然不是满的,皮卡钻进去没有水溢出来,像是刚装进不去不久。   或许是古墓中有一套独立的时间系统?   “没有,头在水面上。”   “奇怪,两边咱们都找了,陈清寒和玛丽郭没找到、你队友和科考队的也没见人影,他们上哪去了呢?”   “冷小姐,我想陈先生是找到通往主墓室的入口了。”   “嗯?”   “一定是这样,咱们在安全通道里没看到他们、那伙人在危险区也没看到他们,我想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找到了主墓室。”   “皮卡,你的心意我领了,安慰的话就免了,我知道陈清寒,他在墓里老倒霉了,指不定啊,是被女王给绑架了。”   “这……”皮卡不知该说啥了,憋了几秒,才说了句:“陈先生不会有事的。”   “对。”我斩钉截铁地回了一个字。   皮卡彻底被我的态度弄迷糊了,估摸是拿不准我到底关不关心陈清寒的死活,于是很谨慎地不再开口。   皮卡这位青年还是有点小可爱的,想安慰眼下‘未婚夫’生死未卜的我,结果又词穷了,看来是不经常安慰人,业务不熟。   “冷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皮卡安静了一会儿,复又转过头,看着我问。   此时我们走出通道,决定换一条更危险的路,白西装他们选的右侧通道不在皮卡的考虑范围内,他想试试回到左侧通道尽头,避开地面陷阱,打开那扇石门看看。   “问。”我大方点头。   “你是怎么避开那些飞虫的?”他这问题问得小心翼翼。   “我从小拜世外高人为师,遍堂百草,吃成了药人,蛇虫鼠蚁都不靠近我,没啥大不了的。”我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根人参,又拿出一小袋番茄酱,撕开包装把酱挤到人参上,当着皮卡的面,表演了个两口一根参!   刚用业火消耗了点能量,现在正好补上,我拿出一支鹿茸,递到皮卡面前:“吃吗?还有甜面酱可以蘸。”   皮卡连忙摆手,他竟然没见过鹿茸,问这是什么?   “鹿茸啊,梅花鹿的角。”   “能吃?”皮卡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   “别人不能直接吃,我能。”说着,我咔吧咬掉一口,皮卡明显缩了下肩膀,看我的眼神都变了,那表情分明在说‘这是个怪物’!   “别紧张,出来工作,最重要是开心,吃吃喝喝、走走看看,就当旅游了。”我举着整根的鹿茸,边走边吃,皮卡完全不能理解我的世界,他现在肯定相信我是个怪咖了,飞虫不搭理我是正常的。   我们重新回到掉下来的地方,皮卡在墙上装了几个吸盘,他徒手攀岩,爬到上边的陷阱口,想要破坏机关,撬开石板。   他一个人在上边忙活,过了十几分钟,还真让他把石板给撬开了,只是石板刚打开,一具干尸就掉下来,正砸在他头上,我赶紧上前去接,好在是接住了。   皮卡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我抱住一具干尸,表情一言难尽。   “咳,它摔坏了我们会错过很多证据。”   “明白。”   我把干尸放到地上,从干尸身上穿的衣服来看,应该不是科考队或白西装的人。   干尸身后背着一个包,腰部还有带子系着固定,所以从上面掉下来,背包没有脱落。   “他是被人用枪打死的。”皮卡看到了干尸衣服上的破洞,三个洞都在胸前,“点38口径的转轮手枪。”   我摘下尸体背后的背包,久违的感觉袭上‘心’头,然而背包里除了简单的野外生存工具,再没其它物品。   皮卡又把这些工具挨个检查一遍,说这些东西是几十年前外国公司生产的,这个人应该是朴教授父亲的队友。   皮卡他们接了这次任务,事前做过很多功课,包括失踪人员使用的装备,他全都了解过。   “我下来的时候还没有呢,几十年前的干尸,跑我后头去了?”如果不是它自己等我掉下来后趴到了陷阱上,就是有人把它放上去的。   干尸身上没有身份证明,背包里也没有好东西,我很快失去兴趣,催皮卡赶快上去。   皮卡先爬回地面,扔下绳子给我,他方才只用电钻在石板旁边的地方钻出两个洞,就破坏了‘自动’机关,他那个电钻也很神奇,不用插电,用的是特殊电池,像电动剃须刀似的。   “皮卡,我问你个问题啊。”   “嗯?”   等我爬上来,皮卡收好绳子,把工具装回背包,然后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你以前做哪行的?”   “刨坑。”皮卡笑笑,“十几岁的时候做了两年,早改行了。”   “难怪。”我对他曾经的职业没说什么,但心里的小小的疑惑总算是解开了。   他在墓主挖的通道里寻找主墓室方位时,我就感觉他不像普通的安保人员,刚刚破坏陷阱机关,他能准确地找到控制石板开合的机括,让我更加怀疑他是不是还有副业。   皮卡站在写有‘快跑’俩字的石门前,他示意我躲开点,别一会儿他触动什么机关,把我扎成筛子。   通道就这么宽,笔直无死角,要是有飞箭、我站哪都一样。   皮卡先在石门上摸了一遍,边边角角全摸个遍,还从上到下敲了一遍,可能想听听是不是中空的。   他背包在身后,里边装的是吃喝以及大些的工具,他身前还有个小包,里边装的全是小工具,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这些全有、当然了,都是迷你款,比牙刷还小两圈儿。   他两个包全是防水的,刚在水坛子里泡了会,倒没把他的作案工具给泡湿。   现在他用这些工具撬石门,要是让墓主看见,准得喊‘有小偷’。   嘭——   石头在他一番鼓捣下,瞬间开启、又瞬间闭合,快到我来不及跟着他进去,他也不是自愿的,是被突然翻转的石门给‘拍’进去了,我倒是担心他骨头别被拍裂了。 第410章 多出的通道   “唉?我呢、我还在外边呢!”我上前敲敲石门。   石门只是瞬间翻转了一下,现在又推不动了。   里面没人回话,不知道皮卡是不是被门拍死了。   我看看他撬门的位置,正准备使用业火破坏门上的机关,身后通道里忽然传来一串铃铛的声音。   铃声时断时续,非常有节奏感,我转身看向通道另一端,那是T字路口右侧的方向,有什么东西在往外移动。   皮卡进门后,通道里没了亮光,黑暗中只有铃铛的声音,像一种警示、又像是指引,把我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   会是把白西装拖出石室的那个东西吗?   我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漆黑的通道里亮起一团蓝光,但很快又灭了下去,隔一会儿又亮,它每亮一次,距离我都更近一些。   那光团里有人,而且站成两排,上边还有一个人,是坐着的,打远一看像是…抬轿?   闪蓝光的队伍在T字路口转弯,没向外走,而是朝本该是墙的地方走,那个位置应该是雕像背后的墙壁。   我心生好奇,立刻快步追上去,这队人走路没有声音,他们穿着黑色的衣裤,蓝光是他们头顶的灯发出来的。   倒不是说他们顶着灯泡,那灯像一朵昙花,或许不是灯,只是一种会发光的植物,按照固定的时间明明灭灭。   但不管是明是灭,全部统一,要亮一起亮、要灭一起灭,所以从远处看,仿佛像一团光,实际上是由许多团小光团组成的。   我看坐在‘轿子’上的那人有点眼熟,虽然没看清脸,但身形很熟悉。   “陈教授??”我试着喊了声,没人搭理我。   队伍仍在向前‘飘’,我站在T字通道的交点处,看着突然多出来的通道,现在这里已经不是T字走廊,是十字走廊了。   “陈清寒!!”我站在多出来的通道口喊某人的名字,但‘轿’上的人并没有回头。   难道是我认错了?   不对,就算是认错了,我这么突然喊一声,他们应该回头瞧一眼什么情况吧。   我原地犹豫三秒,决定跟上去看看,环境是黑的、他们穿的衣服是黑的,脸上还蒙了块黑布,我啧了声,心说这是要搞古墓黑、社会?   走进原本不存在的通道,我本想快点追上去确认下‘步辇’上的人到底是不是陈清寒,结果刚走两步就被两侧墙壁上的‘装饰’分散了注意力。   两边墙上凹进去一个个长方型的‘槽’,每个凹槽里都立着个人,不,应该是尸体,而且装尸体的容器似乎是水晶棺,这类似展柜一样的透明棺材,让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尸体的样貌。   他们全都穿着黑衣黑裤,脸上倒是没蒙黑布,不过皮肤灰白,毫无生气,就是一具具保存完好的尸体。   我忍不住想到刚才看见的那只队伍,说不定也是从这些棺材里蹦出来的。   开工了就蒙上黑布,下班回棺材里躺着就摘掉黑布……   死人没什么可怕的,即便是会动的死人,也不过是木偶罢了。   看了几具棺材,里面都是一样的死人,没啥别的东西,我收回注意力,抓紧时间跑上去追抬轿的队伍。   可是很奇怪,无论我怎么加速,始终没办法追上他们,中间总是隔着段距离,像是两个人中间夹张桌子比赛跑,后面的人根本追不上前面的人。   “陈清寒!!!”我放大音量,大喊一声。   前边的人仍然没反应,抬轿的人也没有回头的,当然,死人肯定听不见我喊。   在通道里追着轿子跑了十来分钟,前边的蓝光突然消失,再没亮起来。   “嘿?”我追到他们消失的位置,面前是另一扇月亮水晶门,要命的是这扇门上没锁孔。   这门比墓道入口那扇大太多了,而且是一弯趴下的月亮,我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开门的机关,叹了口气,心说:得,还是回去找开锁公司小皮吧。   突然多出来的通道是喇叭型,越走越宽、越走越开阔,趴月亮门两侧立着两排石柱,气势恢宏,一根就有十人合抱粗,上面雕刻着仙女浮雕,和转盘通道天花板上的那些类似。   柱子高大,上面的浮雕也是加大加长版,一个个好像要飞下来似的,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我折回十字通道的交汇处,准备去石门里边找皮卡,大月亮门我不敢烧,怕烧出更大的麻烦,还是先请专业人士检查下再说。   等我走到石门前边,看到皮卡就站在门口,我上下打量他一番,还行胳膊没断、腿没瘸。   “你出来了?没事吧?”我率先开口。   “没事,你去哪了?”皮卡看看我身后。   “我发现有人,不,是有尸体抬着个很像陈清寒的人,就追上去了。”   “尸体?”   “啊,那边多出条通道,里边全是尸体。”   “不是,我是说…尸体抬着陈先生?”   “哦,是啊,抬个像步辇一样的东西,头上还顶着发光的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喊他也没反应。”   “没追上吗?”   “有扇门挡住了,你帮我看看。”   简单向皮卡交待了一下情况,我们俩就一起往大月亮门通道走。   我问他石门后边是什么,他说是间空屋,他被拍晕了,趴地上好一会儿才醒过来,屋里没东西,他见我没跟进去,就出来找我。   空屋子弄个翻转门干什么?我觉得那石室肯定没那么简单,只是确认轿上人的身份比较重要,石室的事可以稍后再说。   我们来到十字路口交汇处,皮卡看看平整的墙面、看看我,“这里……”   “消失了。”我也纳闷,通道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这个出入口或许是限时开放?   我又看向右边的通道,抬轿队伍是从右边过来的,如果轿上的人是陈清寒,他为什么会在右边的通道里?   “小皮,你守在这,看着墙壁,我去那边转转。”我一指右侧的通道,决定去一探究竟。   “我们最好一起行动,你单独过去太危险了。”皮卡说。   “是很危险,所以我得留个人在这,你队友、科考队的还有白西装他们,不是被困住就是遇难了,现在就你一个能给我们通风报信的人,一个小时后,如果我没回来,你赶紧顺这条路出去,别听任何人的声音、别怕那些古怪的东西,冲冲冲,懂吗?”   “冷小姐,抱歉,我不能同意。我知道你很有本事,带上我可能是个累赘,但我怕死,我知道在这种地方,我不可能一个人生存下来,必须跟着你。”   皮卡眼神真挚,这应该是他的心里话,而我确实是为他的安全考虑,才不带上他,右边通道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皮卡这年轻人不错,我不太想看他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去那边,你可能死的更快。”我实话实说。   “落单才会。”   我看他是不会改变主意了,只好带上他一起往右边的通道走。   右边通道的长度和左边的不一样,我们走了半天也没到头,皮卡走在我身后,他并没反对由我开路。   呜呜…呜……   阵阵哭声从通道深处飘出来,悠悠荡荡,诡异效果一流。   “冷姐?”皮卡已经省去‘小’字,直接叫我冷姐了,“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有人在哭。”   墓里一共三个女的,我、墓主、玛丽郭,我和墓主应该不会哭,所以……   所以我又被日常打脸,哭声的主人确实是女的,但她不是墓主也不是玛丽郭,是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姑娘。   她身上的衣服比较简单,布条裹着上身、下身是短裤,她就蹲在通道中间哭,这时间、这场景,我怀疑她是故意吓唬人呢。   “什么人?”皮卡上前一步,跟我并肩站着,枪口指向蹲着的女人。   那姑娘仍是捂着嘴哭,像是没听见皮卡的声音,我看她干打雷、不下雨,呜呜半天没掉一滴眼泪,就觉得事情不对。   我抽出钩棍儿,示意皮卡躲我身后去,就在皮卡要动的时候,那女人突然蹿起来,像猴子般灵活,样貌陡然一变,大嘴裂开、手生尖爪,甭管是不是人,都不是善类。   皮卡下意识地开枪,哒哒哒,一串子弹飞出去,一枪没打中。   那东西是奔着皮卡去的,眼瞅着爪子就要挠到皮卡的脸了,我一棍儿刺向她的肋旁,把她扎向墙壁,皮卡用枪挡脸,女人的身体被我扎得向旁边移动了一点,她的爪子跟着挠偏,抓了下皮卡的枪托,留下三道极深的抓痕。   他的枪托是金属材质,一下就给挠出三道抓痕,若是抓他脸上,非给挠毁容不可。   皮卡见识到厉害,连忙闪到我身后,我收回钩棍儿,直接和女人动‘手’,通道里空间窄,钩棍施展不开,开枪更容易误伤。   皮卡退后几步,我却上前两步,揪住女人的胳膊,她身上根本没有温度,整张脸变成了怪物一样的脸,但骨骼还是人类的骨骼,她气恼我妨碍她抓人,暂时放弃攻击皮卡,向我挠过来。   我虽然有金刚不坏之身,但我衣服没有,为了防止走光,我只能避开她的爪子,这让我解决她的时间延长了一倍。   她的爪子,我有匕首,但划了几刀,发现这点伤害她完全不在乎。   我也打烦了,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墙上抡,她身体轻盈,动作灵活,但力量没我大,一旦被我抓住,biabiabia几下,就给拍碎了,我还不放心,等她无力再抓人,直接踩着她的肚子,硬生生将她的胳膊扯下来。   场面一度非常血腥,只好打上马赛克,并省略三百字。   直拆到不能再拆了,碎尸一地,没零件再动了,我才停下。   整个过程中尸体没有一滴血流出,我抽出钩棍儿,咔咔几下戳烂她的头,发现里边有个怪东西,那不是人的脑子,像,但不是,被我扎住,还发出了呜呜的、类似哭声的声音。   “把人家的脑子吃了,你也没起到该有的作用。”我收回钩棍儿,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固体酒精,扔到那怪东西上点燃。   焦臭的味道在通道里弥漫,我回头去看皮卡,发现他一脸呆滞地看着我。   “没事儿,一只食脑虫。”我自然而然地说出了那怪东西的名字,说完才意识到,我好像不该认识它。   这东西现在已经灭绝,在我们那个时代,有的种族为了培育出‘强大军团’,会用奴/隶的脑子养这种虫子,被虫子占据了大脑,身体就会发生异变,像这个女人一样,见到活人就要扑食。   战斗力是强了,但它们不怎么听指挥,稍有不慎,便会反食其主,它们又没痛觉,不能像普通野兽那样通过‘武力’收服,所以流行过一阵子,就没人再用了。   皮卡好像并不在意怪东西是什么,反倒看我的时候,眼神有点怪。   他的工作决定了他常和死亡打交道,肯定见过不少死人,惨的、不惨的都有,所以他见到干尸都没啥表情,但他看地上的残尸时,表情却是不一样了。   我觉得可能是我撕烧鸡式的撕怪方法让他产生了不适,进而看我的眼神也跟着变了,好像我比地上那堆还恐怖。   不过他很快调适过来,催我赶紧继续走,还试图找话题打破沉默的气氛。   “小皮啊,别怕,我们那个……深山野兽派,学的就是这个,我师父从小教我,能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绝对不搞弯弯绕。”我回想了一下,陈清寒给我编的档案里,并没有标明我是何门何派,于是我给自己的师门现编了个名号。   “太……震撼了。”皮卡是外国人,没看过手撕鬼子一类的电视剧,有点少见多怪。   这就震撼?我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回头姐给你传几部抗日神剧,更震撼。”   皮卡不知道那是什么,点点头说一定会看,还问我,我们师门现在开不开班收徒。   我说自打恩师仙逝,门派就剩我一人儿,开班收徒太辛苦,我转行卖包子,他有空可以去尝尝。 第411章 注意雕像   皮卡不是很能理解我的思路,但他还是很客气地表示一定会去光顾我的早餐店。   其实要不是有他在,我一个火球放出去就能解决食脑虫,也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   我自觉说漏了嘴,故意提到女尸的身份,想转移皮卡的注意力,省着他问我关于食脑虫的事。   这虫子早已绝迹,连我都是听族中前辈说的,只在我族‘博物馆’里见过样本而已。   皮卡顺着我的话,开始分析女尸的身份,他说女尸穿的鞋他认得,因为尸体腐烂速度快,衣服上的商标却易保存,他们接下任务时,除了失踪人员的体貌特征信息,他们还重点记了装备、衣服、鞋等物品的牌子样式。   如果尸体已经白骨化,又没带证件,他们只能依靠这些信息来叛断死者身份。   甚至衣服可以混穿,但鞋子却很少能混穿,毕竟每个人脚的尺码不同,特别是男女队员之间,不太可能互换鞋子。   朴教授父亲的那支队伍里也有女性成员,还不止一个,三个人三个尺码。   我看看女尸的鞋,很小的一只,她身材也娇小,可能不到一米六。   皮卡说穿最小码鞋子的女队员只有一个,名叫艾秋云,身高一米五七,体重40公斤,鞋码换成华夏的标准应该是35码,是队伍里的通讯员。   “那八成是她。”我没看过朴教授父亲那队人的资料,不过对我来说,他们谁是谁都不重要,就算是朴教授的父亲,变成这副样子,该撕也得撕。   说完我又想起一件事,连忙嘱咐皮卡:“这种虫子有一只就可能有两只,你把脑袋护好了,尤其是耳朵,它就是从耳朵往脑子里钻。”   嘱咐完我才意识到,刚转移的话题,我自己就给拽回来了。   “好。”皮卡很听话,立刻把围巾拉高,再次遮住头,他应该是能看清外面的景物,之前躲‘苍蝇’的时候跑得贼快。   皮卡只回了个好字,根本没有多问,我们向前走,走到通道尽头,来到一个大厅,里边摆着许多雕像,它们动作不一、穿着也不一样,但我看着感觉很眼熟,似乎就是最开始,摆在墓道尽头的那一座。   只是换了个动作、换件衣裳,这些雕像要全是一个人,那很可能就是照着墓主的样子雕的,于是我仔细瞧了瞧这些雕像的脸。   每一尊雕像都栩栩如生,面部雕刻的更加精致,确实都是同一张脸。   我在雕像间来回溜达,皮卡问我找什么呢?   我说找墓道尽头那尊,看是不是有人把它搬回来了。   “冷姐。”皮卡叫了我一声,语气有点急。   “啊?”我看他站在离我五步远的地方,盯着我身后的一尊雕像,像是看到了很恐怖的东西。   我回头看了眼那尊雕像,很快就发现了异样,我从它身前经过的时候,它明明是直着腰,摆着橱窗模样造型。   现在变成了弯下腰,双手伸下来,刚好停在我头顶上方。   如果不是皮卡叫我,我换了位置,它的手就摸到我的头了。   “你搞什么鬼?啊?想干嘛,摸头杀?”我用钩棍儿敲敲雕像的手,金属与石头碰撞,发出‘当当’的声音。   然后我扬手一挥,将雕像的手给敲断,里面是空心的,但没别的东西,只是石头而已。   别的古墓里这些东西算文物,在我族的墓中,只有‘怪’物,我看看雕像的底部,它们没有固定在地面或基座上,双脚直接站在地面上,还能保持平衡没有摔倒。   “小心!”我刚想敲掉雕像的脑袋看看,里边是不是有机关,转头想和皮卡说话,就看到他脖子后边伸过来两只手。   那两只手正打算掐他的脖子,皮卡似有所感,向前冲出两步,然后猛地回头,抬枪两个点射,把他身后的那尊雕像打碎。   “这些雕像是活的。”皮卡边喊边四处寻找出口,他身后的雕像在我们进来的时候,明明是背对他半蹲在地上,我们说话的功夫,它就站起来,正面对着皮卡后背,伸出手去掐他的脖子了。   大厅里摆着不下一百座雕像,要一一将它们打烂,费时间不说,皮卡还要消耗子弹,对我们而言不划算,所以这次我也赞同赶紧找出口出去。   但我们不知道雕像什么时候动,可以说是防不胜防,皮卡在找到出口后,就被一尊雕像悄悄伸出脚绊了个跟头。   出口我们已经知道,但雕像的位置变了好几次,故意将我们的去路挡住。   地面皮卡检查过,没有移动的机关,所以这些雕像是自己走的。   我管皮卡借了把锤子,将一尊雕像的头敲碎,里面还是空的,没装任何东西。   “冷姐,你发现规律没有?”皮卡原地转圈儿,边转边问。   “什么规律?”我看他不停转圈儿,估计是有发现。   “看着它们,别眨眼,别留视线死角。”皮卡边转边往出口走。   “肯定有看不着的时候,除非咱俩一起转。”眼看我们就被雕像包围了,再不出去皮卡坚持不了多久,不用他说的方法,我总有眼睛照顾不到的时候,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被雕像暗算了。   于是他正转、我反转,两个人一起转着往出口走,围上来的雕像在我们视线范围内,全部停止了动作,好像只要我们看着它们,它们就没办法动了。   但我们俩的动作太傻了,两个人像八音盒上的小人儿,转了一圈又一圈,光转还不行,不能眨眼,同时遇到挡路的雕像,还要往旁边推开,三管齐下有点难。   我们像陀螺一样转出雕像大厅,来到出口跟着,皮卡先进去,一脚踏空,啊的一声惊叫,我连忙用锤子的另一头、带钩的部位钩住他的背包,然后手臂用力,将他钩上来。   出口前方根本没有路,是一条望不到底的深/沟,我让他帮忙看着身后的雕像,我站在边上往前看,这条通道也就百来米长,但跳肯定是跳不过去。   我看完又让皮卡看,他说这通道应该有机关,原本有地板,只是地板收回墙内了,只要找到机关重新启动就行。   白西装他们先走的这条路,触发机关的十有八九是他们。   陈清寒带队进来直接去了左边的通道,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他怎么跑到右边来的。   石门前的陷阱口没有人动过,他和玛丽郭都不可能是原路返回,重新走的右边,转盘通道也是个死胡同。   难道我看到的那个人,不是陈清寒?   “机关可能在另一端,要不…我看这通道也不宽,咱们用双手双脚撑着两侧墙壁走过去吧。”皮卡先试着蹬上墙壁,双脚分别踩住两侧墙壁,一点一点向前挪。   “那你往前走走我再走,别给雕像搞偷袭的机会。”我侧身站着,一只眼盯着皮卡、一只眼瞄着雕像,奈何我的眼珠不会左右同时向外斜视,两边都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看着。   等皮卡走出去一段距离,我才用双眼盯着雕像,刚刚我一个没留神,又有几尊雕像移动过来,已经站在出口处,距离我不到两步远。   皮卡脖子上挂着手电,他面前有光,应该发现不到身后的光,于是我随手丢出两团业火,把离我最近的两尊雕像烧成‘石灰’。   随后我转身跳进通道,双脚踩住两侧墙壁,快速追上皮卡。   他没我走的快,我到他跟前,回过头去看出口,那里又围上来几尊雕像,伸着手,像是要抓我,可惜距离远了,它们够不着。   “这什么鬼东西…”我喃喃自语。   “什么?”皮卡以为我在和他说话,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没啥,快走。”   咔哒——   听话往前快走的皮卡,不知踩到了什么,墙壁凹进去一块,但咔哒声是从下面的深坑里传上来的。   “不好,快躲!”皮卡喊了声,同时收回左边的手和腿,整个人面朝墙壁,趴在了右侧的墙上。   他手里拿着一个吸盘似的东西,靠这东西固定身体,像个挂在粘钩上的雨伞。   我用钩棍狠狠一戳,将钩棍戳进墙壁一节,然后抓着它,挂在了左边的墙上。   此时,下方的深坑里射上来数不清的飞箭,我心说完了,皮卡丘要变皮卡、危了!   飞箭打在通道天花板上,发出叮叮地声音,乱箭中,我并没有听到皮卡的叫声,或者他掉落的声音。   等飞箭停了,我回过头一瞧,原来这小子用双脚钩住背包,脚下的背包替他挡了箭,已然被扎成海胆。   他也回头正看我,刚想说话,墙面突然一震,跟着缓缓移动,两侧墙壁向中间‘汇合’,皮卡顾不上说话,连忙钩住背包,重新背上,再次踩着墙向前‘跑’。   我也拔出钩棍儿,跟在他身后往外移动,可能是死亡的威胁激发了他的潜能,刚刚还慢吞吞地步伐,现在变成飞檐走壁了。   他爬出通道就跪在地上起不来了,我出来的时候,两面墙中间只剩一尺宽的距离,我先扔出去背包,人才挤出来。   呜呜…呜……   我们俩的脚刚沾地没五秒钟,就听到附近有哭声,跟之前遇到食脑虫时听到的一样。   此时我们面前又是一片林子,每棵树都光秃秃的,但诡异的是所有枝丫上都挂满了果子。   哭声离我们很近,应该就在林子边上,皮卡从地上爬起来,寻着声音就去了。   提醒他小心的话还没出口,他就在一棵果树后边找到了哭声的来源。   “打死你这个怪物、该死的怪物!”皮卡刚从死神的镰刀下边逃出来,心里可能憋着火气,对这座墓、以及墓中怪物的火气。   “啊——杀人啦——救命!”‘怪物’被揍了两拳,发出人类的尖叫。   皮卡也意识到不对,如果是被食脑虫吃光脑子的尸体,怎么会说话?   幸好皮卡只是想解气,没有动枪,虽说下手有点重,是冲着打死怪物去的,但总归拳头不如子弹威力大,没一下要了这人的命。   我听声音好像是玛丽郭,走上去一看,还真是她。   皮卡退到我身边,一副不知该怎么办的样子,他下手是真狠,尽管玛丽郭用手臂挡了挡,还被他打个五眼青,一边的脸都肿了。   皮卡现在浑身的力气都泄了,蹲在林子边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偶尔往我们这边瞄上一眼。   玛丽郭不止是柔弱的女人,还是他们的雇主,人家进墓这么长时间,怪物没把她咋地,好么,结果被自家雇的保镖上来就给揍破相了。   也怪玛丽郭这哭声,和食脑虫一样一样的,皮卡肯定以为她已经中招了,被食脑虫给吃了。   “郭小姐,别怕,是我们,你一个人在树后边哭什么呢?”她在这,那我看到的人应该就是陈清寒,玛丽郭情绪不稳,我得先安抚好她,才能问清来龙去脉。   “陈…陈先生,冷小姐,对不起,陈先生为了保护我,被一些很可怕的人抓走了!”玛丽郭的一只眼睛被打肿了,睁不开,另一只眼睛看到是我,立刻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   “在哪被抓走的?”我问。   “那边、在那边!”玛丽郭伸手指向果林深处,“我追到这,过不去那条通道,追不上他们…呜——”   玛丽郭刚想继续哭,可能是想到刚才因为哭声被揍了,立刻憋了回去。   “那些人很可能,他们走路的时候,没有声音,从林子里…一闪、一闪…走到这,走了通道,可是通道里没有路。”   玛丽郭好像有点惊吓过度,神经兮兮地,眼睛一会儿看果林,一会儿看通道,恐惧之色溢于言表。   “你们是怎么从左边的通道,走到这来的?”我问。   “我…我不知道,在那片树林里,我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再清醒的时候,人已经在这了。”玛丽郭茫然地环顾四周,“我以为自己出不去了,会死在这。”   她又要开哭,但没敢出声,捂着嘴掉眼泪,结果捂到伤处,痛得直吸气。   既然她是从果林另一边追过来的,那多半不是走这条通道过来的,另一边可能有其它的连接通道。 第412章 大总管   本来我想那抬轿的队伍也许是‘班车’,每隔一段时间一趟,现在听玛丽郭的意思,他们是专门出来抓人的,抓到一个指不定什么时候再出来了。   这样的话我们就不能在外边傻等了,飞箭通道闭合,我们要回十字路口必须找到玛丽郭跟陈清寒过来的那条路。   我看了看林子这些果树长的奇形怪状,上面接的果子更是可疑,马丽郭看到我们也算是见到自己人了,情绪逐渐平稳下来,我问她林子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没有?   她摇头说不清楚,当时只顾追着抬轿的队伍,根本无暇观察四周的环境,一路走来,倒也没碰上什么危险。   我招呼皮卡,三个人向林子里走,皮卡向玛丽郭道了歉,玛丽郭说没事,能看到我们已经是惊喜,就是脑袋有点晕,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   我边走边盯着树上的果子,总觉得不放心,于是让其他两人躲开,我举起钩棍敲下来一个看看。   果树是黑色的,果子却是白色,黑白配在这古墓里,可不是啥吉利的颜色。   被我敲落的果子掉在地上,动了动,渐渐伸展开来,竟是一只白毛虫,它在地上翻滚两圈儿,伸出腹下隐藏的许多只小脚,一个翻身,直奔玛丽郭跑去。   玛丽郭只是普通人,没见过这些古怪东西,昨天被晒衣杆儿吓得花容失色,说那是她见过的、最凶险最恐怖的生物,不料今天遇到的这些更恐怖的,她如何招架得住。   除了尖叫,她只能逃跑,还被皮卡抓了回来,皮卡要开枪,我立刻喊住他,用标准投掷动作扔出钩棍,将白毛虫扎个透心凉,牢牢钉在地上。   但这玩意儿还没死,来回卷动身体想挣脱。   玛丽郭几乎躲到皮卡怀里去了,皮卡两只手僵硬地抬在半空,不知道放哪好了。   “别开枪,这些虫子好像在睡觉,别把它们吵醒。”我抬脚两下踩死虫子,然后收回钩棍。   “那个……”玛丽郭抓着皮卡的衣服,回头弱弱地说:“我刚刚的尖叫,声音大吗?”   没等我回答,树上的‘白果’就回应她了,它们抖了抖身体,纷纷从树上掉落。   “跑。”我小声说道,挥手示意皮卡赶紧带上玛丽郭先跑。   白毛虫可能和蚊子有相似属性,挑人下手,专门追玛丽郭,有人天生招蚊子,她可能招虫子。   我在她后边充当人形杀虫剂,白毛虫汇聚成白色长河,数量越来越多,我打不过来,皮卡现在不用顾忌惊醒虫子,时不时回身冲‘白河’开上一枪,把它打断流。   只是林中的虫子何止千条,他就是把子弹打光,也不可能将它们杀尽。   他能做的就是延缓它们追上来的速度,但白毛虫从四面八方向这边聚拢,连前路上都爬满了虫子,玛丽郭已经控制不住她自己,高分呗的尖叫像女高音练嗓子似的,一声比一声高。   皮卡见子弹的威力不够了,于是拿出手|雷,往虫子最多的地方扔。   爆炸的威力不仅崩飞了虫子,把树也炸了,树倒了,从树根地下钻出一只只水桶粗的大白毛虫,它们身上有壳,有点像皮皮虾。   原来树枝上挂的是小朋友,家长在树底下藏着呢,原本它们没有‘思想’,可能是在睡觉,现在它们被手|雷炸醒,我立刻接收到信息,彼此传递着‘有敌军’的消息。   被死神追,往往能激发人的潜能,玛丽郭刚还躲在皮卡怀里,现在已经开始百米冲刺,爆发力惊人。   虫子汇聚而来,她不可能完全避开,免不了在跑的时候会踩上几只,啪呲啪呲的声音在皮卡不扔手/雷的时候听得特别清楚。   最终,人的两条腿,没跑过白毛虫的N+1条腿,实在是腿太多、一时数不过来。   玛丽郭的前路被挡,皮卡的手/雷已经用光,他朝带壳的大白虫打了两枪,子弹卡在壳上,竟然没有打穿表壳。   皮卡见状并没有气馁,他扔掉耗尽子弹的枪,从身后抽出一柄短刀,这刀弯弯如月牙儿,难道是传说中的圆月弯刀?   玛丽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前路被拦,她身体晃了两下,眼看就要坐地上了,皮卡连忙拽住她,帮她稳住身形,地上全是白毛虫,她如果坐下去,那可是生死难料了。   我一直‘听’着大毛虫们的‘思想’,想知道为什么小虫子都追着玛丽郭跑。   ‘听’了一会儿,我挑挑眉,大虫子们在‘商讨’如何对付敌军,但它们同时要排除一个人,那就是玛丽郭,它们嗅出她身上有饲养员的味道,认为她是来‘喂食’的,要避开她攻击皮卡。   皮卡是破坏者,是它们的敌人,所以虫子只围追玛丽郭,并没有攻击她。   而大毛虫边追赶、边向皮卡喷吐像粘痰一样的黄色粘液,不知道是想粘住他分食、还是想恶心死他。   皮卡体力明显下降,动作逐渐变慢,几次粘液差点糊他脸上,被他将将躲过。   大白毛虫的数量也不少,一虫一口唾沫,皮卡体力再好也有支撑不住的时候,而且他并不知道虫子们靠近玛丽郭只是以为开饭时间到了,所以仍在拼力保护着玛丽郭,不让小虫子们接近她。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他不让小虫子们靠近‘食堂大妈’,那它们还能放过他?   我攥了攥钩棍儿,犹豫要不要趁现在使用业火,保住皮卡的小命。   正当我将手掌抬起来,准备喷火球的时候,铃铛的声音从我们前方传来,我的动作顿了顿,虫子们的动作也停了,它们很是畏惧这声音,不敢再有动作。   大概和电视剧里演的钦差巡街、闲人回避差不多,路边的老百姓不能再乱跑或者打架什么的。   大虫子们全部爬到我们两侧,像拄着杀威棒的衙役,‘青天大老爷’坐着轿子缓缓向这边飘过来。   那蓝光再次出现,但这回没有熄灭的时候,光团一直亮着。   我心里是高兴的,这就不用我们找路进月亮门了,可看到坐在轿子上的人,那一身黑的怪异穿着和面无表情的脸,我的心情又不那么美妙了。   “陈先生?”皮卡比我先开口发出疑问,他距离抬轿队伍更近,将来人的样貌看得一清二楚。   玛丽郭也是一样,看到来人是陈清寒,脸上的表情又像哭、又像笑,可能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好。   皮卡要走上去,被我出声叫住,我对他轻轻摇头,因为眼前的陈清寒,看着怪怪的,貌似不大正常。   铃铛的声音是从抬轿人身上发出的,他们每人腰间都系着一串金铃铛,现在陈清寒身上也挂着一串,只不过他腰上挂的是串石铃。   别看石头不如黄金值钱,但他挂的那串,看着就邪性,石头本身泛着淡淡的深蓝色光泽,雕刻成精美的花朵造型,和抬轿人头顶上的花一样。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是‘总管’的信物,他应该可以管理抬轿的尸体。   “冷姐?”皮卡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叫住他,但他很信任我,收住脚步没往前走,侧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他好像被控制了。”我用皮卡能理解的方式解释。   “陈先生?是我,我是皮卡,你记得我吗?”皮卡冲陈清寒挥挥手。   陈清寒目光冰冷,像看死物一样瞥了他一眼,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皮卡这才拉着玛丽郭退后两步,退到我身边来,拉开了与陈清寒的距离。   “你跟我走。”陈清寒视线定格在我脸上,语气没有丝毫温度。   “好你个陈清寒,你这个…叛徒,居然叛变了你。”我轻轻踢了下皮卡的鞋跟,用眼神示意他带着玛丽郭赶紧走。   陈清寒再次出现在这,说明那边确实有条通道,可以连接古墓的左右两个空间,抬轿队伍出现的时候,通道应该是‘现身’状态,他们得趁这机会赶紧离开。   皮卡犹豫一秒,便半拖半拽着玛丽郭绕到抬轿队伍后边,向林子深处跑去。   有抬轿队伍在,虫子们十分安分,敌军跑了也没去追。   “跟我走。”陈清寒面对我的控诉不为所动,仍是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话。   我咬咬牙,心说我刚才就跟你走了,是你们跑进月亮门把门关上了我没进去而已。   “前头带路。”我比了个手势,他一弹腰间的石铃,古朴诡秘的铃声响起,抬轿尸迈步向前,朝我走过来。   我看他们这是要走封死的通道,于是让开路,让他们开路,我在后边走。   这次我和他们之间没了那种阻隔,可以紧跟着他们往前走。   抬轿队伍刚走近通道口,合上的墙壁便缓缓分开,我眼看着他们走上没有地板的悬空地面,居然没掉下去。   我试着伸脚踩了下,发现可以踩到平地,地面就像铺了层透明且不反光的地板。   等我们来到雕像大厅,那些张牙舞爪的雕像已经回到原位,它们对抬轿队伍的出现没有任何反应,即便在我没注意的时候,也没有雕像跑到身后偷袭我。   回到T字通道的交汇点,那消失的通道口果然又出现了,我站在通道口向左侧通道张望,想看看皮卡他们俩出来没有。   “跟上。”陈清寒冷冷瞪着我说。   “我累了,歇会儿,歇会儿不行啊!”我说着蹲到地上,干脆耍赖不走了。   “你不走,他们出不去。”陈清寒垂着眼皮儿,坐在轿子上俯视我。   “嘿?威胁我?”我堂堂帝国强将,平生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这是女王的吩咐。”他终于使出杀手锏。   “哦,是她啊,那快走吧,别让陛下久等。”我站起身,跟着抬轿队伍走进通道,走了一段距离,回过头,就见皮卡扶着玛丽郭在来时的墓道里,正往外走呢。   他们好像没看见这条多出来的通道,皮卡还回过一次头,但就像是没看见我们。   “陈教授,女王许给你什么职务了?大内总管?一个月给开多少工资?待遇咋样啊?”我看皮卡和玛丽郭应该能出去,这心也就放下了,嘻皮笑脸地追上队伍,走在陈清寒身边,拍拍他胳膊想打听下内幕消息。   白西装出现在这的原因那么不靠谱,但他有一点说对了,这真的是座女王墓,皮卡也没猜错,墓主她还醒着,仍在四处活动。   眼下我倒希望爆头男说的也是真的,女王在等她的继承者,而这个继承者就是我。   如果主墓室有陪葬的宝物,我可就赚大发了!   电视里演的这个继承者、那个继承者都不算啥,古墓继承者,这称呼听着就那么与众不同。   怀揣着对一夜暴富的美好期许,我跟着陈清寒进入大月亮门,一进门我的笑容就维持不住了,想象中金碧辉煌的大殿、纯金镶宝石的王座,甚至是刷着金漆的柱子,一样都没有。   门内别说大殿,根本就是个‘山洞’,本该放王座的地方放着一张石床,床上连个席子都没铺,光秃秃的大石板,两侧点着类似火把一样的照明灯。   “就这?就这?”我实在沉不住气,叉着腰气急败坏道。   随即我瞥了陈清寒一眼,他身上穿的那套衣服或许是这‘山顶洞’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他身上的衣服款式不古不洋,说不上啥风格,反正是衣服和长裤,但衣服上用小宝石绣着一朵花,袖口上也有一小朵,把宝石全拆下来也能卖点钱。   “你是我的后代?”一道清脆稚嫩地声音从石床后边飘出来。   “不是,我不是山顶洞人,你认错人了。”我冷酷地回道。   “你是,不,我不是说你是山顶洞人,那是什么种族?你是伟大的奥布洛芬后裔,你身上的味道骗不了人。”   “陛下,您的嗅觉真是灵敏过人,奥布洛芬是啥,布洛芬缓释胶囊的升级版?止痛效果更好吗?”我在墓里摸爬滚打,身上又是灰、又土,还有石头渣和虫尸的味道,她隔那么远就闻出我是同族了?   “看来你懂许多我不懂的事,快告诉我,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一颗脑袋从石床后边钻上来,那分明是个小孩子的头,怪不得声音那么稚嫩。 第413章 陛下是儿童   她探出头看着我,头顶还戴着一顶小王冠,可惜是用树枝编的。   “外面的世界已经大变样。”我拿出手机,点亮屏幕,待机画面是首都的俯瞰图。   “哇~”小女孩从石床后边走出来,盯着我的手机眼睛都看直了。   她还没我大腿高,身上裹着黑色的布,不是裙子、不是衣服,就是一块黑布系身上了,脚上没穿鞋,看到她如此‘简陋’的着装,我的心彻底凉了。   如果女王穿成这样,她的墓得穷成什么样?   比我还穷的墓主,是不可能实现我一夜暴富梦想的。   小女孩走近我,伸出手,“给我看看!”   我立刻抬高手臂,不让她够到手机,“要花钱才能看。”   小女孩为难地皱眉:“我没有钱。”   我乐了,存着一丝侥幸问:“那你有什么?”   小女孩笑了下说:“我们可以交换,对,我把我的总管给你,交换。”   听到‘总管’这个称呼,我瞄了眼陈清寒,心里直乐,果然叛徒没有好下场,姓陈的当了大内总管!   小女孩误解了我的表情变化,叹了口气:“好吧,你不想要总管,那我用爱妃和你换,爱妃~”   她一声‘爱妃’喊出来,石床上的石板突然动了,石板平移,露出下方的‘石盒’,或者可以叫它石棺?   石板移开,里面坐起一个人来,这人穿着洁白如雪的……白床单,皮肤和床单一个颜色,白得直反光,再看他的脸,好家伙,这是人吗?这是制图工具做出来的假人吧?也太好看了!   银色的头发、雪白的床单,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他无疑是最闪亮的那个仔。   这张脸拿出去报名参加个选秀节目啥的,就是一棵摇钱树。   “行,就换——”我正想说就换‘爱妃’,但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地,感觉好像有人用冷飕飕地目光剜了我一刀。   哎…好疼~莫得办法,我只好改口:“就换总管吧。”   放弃绝世美男,选择了冷脸总管,我觉得自己亏大发了,奈何总管大人的眼刀能杀人,死不了不代表我不惜命。   小女孩将一个摇铃递给我,说只要一摇它,总管就会乖乖替我做事。   她喜滋滋地用摇铃换走我的手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我下决心和她撇清关系,坚决不承认她是我族祖先。   我给她的手机是专门看短视频的,有生活小妙招、健康小常识,还有学习资料。   全是为了更快地融入新世界下载的,给她看正合适。   我接过小巧的摇铃,不太情愿地摇了两下,陈清寒就走过来站在我身边。   这买卖怎么算怎么亏,他本来就是我们的人,现在等于白送出去一部手机。   小女孩见我选了大总管,就让她的‘爱妃’躺回棺材里去了。   那‘爱妃’美是美,但恐怕不是活人,想想带出去还得伪装、包装的,挺麻烦的事儿,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露馅,换回自己人比较实际…   自我安慰一番,我心里好受多了,捶陈清寒一拳,仰着头趾高气扬地说:   “老板累了,你在轿子上坐半天,挺会享受,赶紧背我一会儿。”   陈清寒仍是板着脸,装作莫得感情的样子,但我往他背上跳的时候,他伸手扶了我一下。   这人太能演了,回回进墓就演几出,还都不重样。   小女孩拿到手机,在屏幕上点了点,没点出来东西,显然是不会用,她又从黑布底下摸出一只摇铃,摇了两下,大殿旁边立刻坐起一人。   本来这里就黑,只有石床两侧有照明工具,大殿四周隐没在黑暗里,那人身上盖着黑布,完全与环境融为一体,我根本没发现那躺着人。   坐起来的不是别人,这人我认识,是周队长的手下,跟皮卡一起进来的队友。   这人面无表情,径直走向小女孩,小女孩示意他蹲下,他就蹲下身,然后小女孩将手机塞进他手里,命令道:“教我用这个东西。”   这人拿着手机点开屏幕、进主界面、点软件,一系列操作都很自然,一边操作、还一边给小女孩讲,这是什么功能、有什么用。   还行,我默默点头,这证明他还活着,不是死尸。   “那什么,没啥事儿的话,我先走了,外边还有人等我呢。”我看他们一个教的仔细、一个学的认真,就想赶紧走,告诉朴教授他们,这墓里一穷二白,趁早收拾行李撤吧。   “不行,你去哪?”小女孩突然抬头,“你不能走。”   “我留下干嘛啊,您有何吩咐?”我暗暗叹气,小丫头不好糊弄啊。   “你是继承者,出现在这,是它选中的守护者,你会代替我留下。”小女孩用严肃的表情说道。   “啥?我代替你留下,那你干嘛去?”我下意识地问。   “我可以出去了,你留下,等待下一个继承者出现,然后也可以离开。”小女孩抬头环视这间山洞似的大殿,“这里就交给你了,我族的幸运儿。”   “等等,咱们等会儿成吗,这破山洞有什么可守护的,这不是你的墓嘛?”难道她指的是古墓背后要隐藏的古城?   “墓?当然不是,它是给守卫住的,你不会寂寞,这有其它活物,它们有吃有喝、繁衍生息,不会断绝。”小女孩又指指周队长的手下,“偶尔有人想窥探这里的秘密,难看的就任他们自生自灭,好看的可以留下,看腻动物的时候,看看他们。”   难怪一大群人进来,就周队长的手下和陈清寒被她带这来了,原来长的好看能保命,我以前竟然觉得美貌毫无用处,孤陋寡闻了。   可怜的皮卡,居然是因为不好看,才被扔在怪树里自生自灭,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那您的爱妃,也是盗…咳,是您救的闯入者?”   “爱妃就是爱妃,不是闯入者,是我成为女王的时候娶回来的。”   “我知道这样问很不礼貌,但我非常好奇,您几岁登的基?”   “五岁。”   小女孩回答得干脆,我却整个人都不好了,石棺里那位看着可有二十多了,老夫少妻固然常见,五岁就结婚,还娶了个二十多岁的丈夫,这样的内容是会被404的。   “所以,您登基就成为守护者了?”我想是这个地方的特殊时间状态,让女王和她的爱妃仍然保留着进来那时的样貌,无论外面世界的时间如何流逝,他们都不受影响。   “是的,它与我族有契/约,我们保它不受打扰,它保我们长生不老。”   小女孩不止一次提到ta,这个ta到底是什么?   我看她有问必答,不像难讲话的人,也不急着出去了,打算跟她聊会儿。   小女孩说话,有时用汉语、有时用我族语言,我没直接拒绝成为守护者,她显然是误会了,以为我接受了这份工作,所以态度上很像前辈,在跟晚辈传授经验,做个交接。   穿黑衣的人,多数是她的随从,跟她一起进的‘保卫室’,他们并非我族中人,并不能保证长生不老,所以一个个服毒自尽,做了女王的死亡骑士。   本来他们不用这么做,奈何女王是个颜控,变老变丑,那是绝对不会得到她青睐的,这些人也是狂热,为了永远追随女王,自愿服毒,保留生前模样。   当然,他们不怕变成腐尸、白骨,也是因为女王有独门养尸技能,她靠的不是法术秘技,而是自身的能量。   那些传闻中的养尸地,就是她本人!   我听了一会儿,总结出一句话:女王她干啥啥不行,养尸第一名。   在怪树林,她是真被陈清寒给打哭了,她有个能力,是可以将意识转移到别人身上,但这招灵不灵要看‘宿主’,成功率非常低,失败的话就跟爆头男一个下场,成功的情况请看玛丽郭。   爆头男的怪异行为,是因为女王无法完全掌控他的意识造成的,大概情况和妄想症有点像,脑子里多出一个声音,不停和他说话,他才会自言自语,偶尔重复脑子里的声音所说的话,同时自身意志又在抵抗这种精神入侵。   最后对抗厉害了,脑子直接爆掉,死的贼惨。   玛丽郭就简单多了,女王轻松入住,没遭到任何抵抗,本人的意识被压制得彻底,事后啥都不知道,也因此捡了条命。   女王说她的意识一旦进到个体里,必须取得全面胜利,否则会被消灭,要不是看这次来的人多,她才不会冒险使用这项能力。   她得到‘消息’,说有继续者来了,于是借助进过墓道的爆头男,想去我们的团队里瞧瞧是谁,好直接带走。   爆头男抵抗地厉害,她没办法正常做出判断,花了些时间,好不容易占了上风,确认她等的人是我,随后爆头男就爆了。   这地方没有监控,她也没有隔空视物的能力,更没有人给她通风报信,唯一获取新消息的办法,就是意识转移。   她知道有人进了怪树林,再次尝试转移,这次成功了,她很高兴,而且身边居然有个特别好看的人,话就多了点。   被陈清寒察觉出异样,用一个东西砸中头,给打跑了。   她说的时候指着脑门,说里边痛,她怕陈清寒再打她,就跑了,可是陈清寒一直追着她,她只好召唤随从救她。   随从制伏了陈清寒,她觉得这个人很强大,便打消了封他做爱妃的念头,任命他做自己的总管。   我在陈清寒背上笑得前仰后合,坏笑道:“如果我是女王,敢打我,必须把他娶回家,使用各种方法折磨他,把他吊在电风扇上转三天,哈哈哈……”   女王不懂我的梗,眼中尽是茫然:“电风扇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娶打你的人?后裔,你的爱好真奇怪。”   “呃~这个问题很难解释,你以后会明白的。”   娶一个人未必是因为喜欢,反正先婚后爱的小说里,多得是这种套路,女王还停留在看中了就收进后宫的阶段,自然不明白我在说啥。   在她的时代,看中的都娶回家可能是很正常的事,那时她毕竟是女王,尽管只有五岁,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但如今时代变了,她出去还这样的话,人家准要找家长。   她进来的时候五岁,活了这么多年,她实际年龄可能有上万岁了,不过由于这里的环境简单,也没多少接触人的机会,她的心智并没有成长多少。   她的教育是从一岁就开始的,血母人和普通人类不同,一岁的左右大脑发育就完全了,四年的学习也不过学了个基础,甚至大部分时间,她学的是如何使用控制自己的天赋能力,人情世故方面,只够了解个皮毛。   从她的描述来看,她不是我和陈清寒猜的那一位祖先,而且很多事,她只知其然,不知其所在然,比如我问她,既然自称是奥布洛芬人,那奥布洛芬人是从何而来,祖先是谁,她就回答不上来。   很多信息是别人让她死记硬背,背下来的,先记住了,以后再详细了解,可惜却没有以后,她被选中成为守护者,带着她新婚的丈夫和随从,进来看大门儿。   这女王当的也太惨了,哪个种族需要女王来亲自看守什么?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我问她知不知道,到底看守什么东西。   她说是远古的神明,会庇佑我族繁荣昌盛,任何一个族人,只要被选中,都有义务承担这份责任。   “你可能是被人骗了……”什么远古神明,庇佑?繁荣昌盛?全族没剩几个人了,还见面就掐架,这算哪门子的庇佑,诅咒还差不多!   “不,神明就在这里,它会跟我说话。”女王一脸天真,眼中含着微微的愠怒。   “行行行,你带我见见它,我是新守护者,总得见见主公吧。”如果我猜测对了,那最倒霉的就是她丈夫和随从,凭白跟着憨女王进来陪葬,她是长生不老,他们可是凉透了。   “可以。”女王又从黑布裙里拿出一摇铃,也不知道那块黑布里边到底挂了多少个摇铃,黑布系她身上松松垮垮地,她走路的时候,摇铃又不会响。 第414章 幸好年幼   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她能在‘降生’后就被选为女王,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但我怀疑拥护她的人有了其她选择,所以将她当成废子,找个理由安置在这,任她自生自灭。   因为我族的女王选举不看‘血缘’,同样有出众天赋的候选人,取胜的关键要看支持者有多少,或者支持她的人是否有绝对的力量,能让其她的反对者闭嘴。   以掠夺为主、生产为辅的种族,极度崇尚武力,几乎没有不流血的王位更迭。   别看这位女王所在的年代比我那个时代更加久远,然而一个种族的天性是不会被时间冲淡的。   她摇完铃,我们等了一会儿,又有一队黑衣蒙面尸走进大殿,他们可以直接从月亮门上穿过,也是很神奇了。   我说怎么没见开门,抬轿的队伍就消失了,原来他们可以穿门进来。   更早时代我族有许多黑科技,只是到了我们那个时候,已然所剩无几,这才派人去前人的墓中寻找。   没错,自己不动脑,科技全靠挖。   女王跑到陈清寒空出的轿子上坐好,一声令下,刚出现的那队黑衣蒙面尸便在前边开路,抬轿队在后,女王招呼我们跟上。   工具人周队长的手下,走回大殿边上躺了回去,还抓起黑布给自己蒙上了。   他这个样子只能等我解决了女王的问题再来救了,现在不能带他走,那神明还不知道是个啥,万一有危险,到时别再顾不上他,反倒让他送了性命。   女王的大殿透着古怪,她说她并没觉得过了多少时间,接受守护神明的任务,好像是几天前的事。   我是没看出其中有何玄机,反正就是不寻常,她自己说没睡过觉,一直醒着,无聊的时候去看看动物。   我问她怪树林里的通道是谁挖的,她说是那位爱妃挖的,他醒来就喜欢挖通道,她给他找工具,生活用品房间里能用的全用了。   那位爱妃明明是个死人,诈尸不是只扑人吗?怎么变成挖通道了?   女王说她也不知道,以前很安静,最近突然变活跃了,时常醒来挖洞。   我很好奇的一点是她的随从和爱妃为什么都是男的,我族中没有男人,也不信任其他种族,从来没听说有族人会放其他族的男性在身边。   现在是时代不同了,现代族人无可避免地会和人类男性有接触,同事、邻居、司机、超市收银员,他们无处不在,只要生活在城市就没法避开。   但以前不同,我族有自己的领地,生活工作都在领地内,看不到一个男人。   娶个男的当爱妃,这表示他们会有后代?   我寻思着要不要把那位爱妃运出去解剖一下,看他是什么种族,功能如此强大!   这么想着,我直接问出来,女王对后代问题一无所知,她给出的答案令我无言以对,好看,就这么简单。   最好看的放自己屋里天天看,而且那位爱妃还是她看中后派人抓回来的,小小年纪就学会强抢民男,幸亏她没有长大。   如果爱妃是她抢回来的,那他自愿服毒陪葬的真实性就有待考证了,她自己不觉得这是墓,实际上这地方和墓没区别。   只是她不晓得,这是别人为她建造的活人墓。   也许爱妃的尸体奇迹般地恢复了意识,他频繁挖洞,是想离开这。   黑衣蒙面尸在前方开路,女王坐在轿子上走中间,陈清寒背着我走在最后。   在石棺的后边,本来看着是山洞石壁的地方,黑衣蒙面尸就那么迈步走了进去,从穿门升级到穿山。   又或许这些地方本来就有通道,只是使用了障眼法,看着是墙,其实并没有。   我边走边探听周围的动静,女王说‘神明’可以和她交流,那应该是活物,不过也可能是像小红那样的人工智能。   总之是有‘思想’的东西,穿过长长的山体隧道,我看到尽头的出口有光透进来,但不是阳光,是暗红色的光。   从大殿进入隧道,我们一直在走下坡路,距离地面越来越远。   “你给什么人托过梦吗?”想到前方可能真实存在的古遗迹,我忽然想起白西装,目前来看他说的都是真话。   女王自称从未离开过‘门房’,白西装也是第一次来这,他们之间的信息,是如何传递的呢?   “梦?那是什么?”女王反趴在轿子坐椅上,扶着椅背看我。   “是人类的大脑,编织的信息。”可能是白天所见事物的投射,也可能是天马行空的想象。   “我没有梦,怎么托给别人?”女王好奇地问。   “所以你并没有叫人来,没有选他当随从?”   “没有。”女王果断摇头,“没见过的人,我又不知道美丑,叫他来干什么。”   唉…我对这位女王陛下的行事准则已经无力吐槽,她的意识转移好像受距离限制,不能转移到距离太远的人身上,白西装没来过草原,他们之间的距离相当远,所以误导白西装进来的、只怕另有其人!   女王年幼,但志向高远,眼中只有美男,白西装的长相,怕是入不了她的眼,可怜白西装还不知道女王是个颜控,千里送来N颗人头,由此看来,梦可以做,别信它会成真就好。   站在隧道尽头的红光中,黑衣蒙面尸停下脚步,女王说守护者只能到这,再往前会惊动神明,打扰它休息。   陈清寒背着我走到隧道口,我抻头向外张望,入目皆是一片腥红,红色的花朵编织成海洋,淹没了一整座城。   古城真的有,且被花海覆盖,建筑的高低起伏,成了花海中的波浪,又像是给城市上方罩了层花网。   红色的花朵只有藤条和花,见不到根和叶,每朵花都散发着腥红的微光,透进隧道里的红光,就是它们发出的。   我尽量在它们中寻找‘思想’,却没找到,我想走进花海看一看,被女王拦住。   “别靠近那些花,有毒,我老师说,不可以触碰这些花。”女王绷着小脸儿认真地说。 第415章 花海有毒   “中毒会怎样?”   “会变丑。”   啧……我扶额叹气,抛开巧合的概率,这理由怎么好像专门编出来骗她的?   “我不怕变丑。”   “那…那我走了,我不想看见你变丑的脸,你乖乖在这守护神明,再见!”女王坐着轿子一溜烟跑了,黑衣蒙面尸尾随其后。   他们刚跑没影儿,陈清寒就把我扔地上了,这是签了合同咋滴,多一分钟都不加演。   “嘶~你想谋害本王?大胆的奴/隶!”我稳稳跳到地上,抬头一脸怪笑。   “属下不敢,王上快来。”陈清寒恢复了我熟悉的模样,冲我招招手,先一步走出隧道。   “你小心点,让我先走。”我快步追上他,抢到他前头走,没准儿女王的老师说的是实话,要变丑我来就好,陈清寒保留他的‘美貌’也许还能靠脸活命,不像我,靠的是实力!   陈清寒一把揪住我后衣领,给我扽了回来,强行走到我前边。   “我也靠实力。”   “嘿?你是不是入侵我大脑了?”   “都摆脸上了,用不着入侵大脑。”   “不可能,本王喜行不于色!”   “别贫,我们接近秘密了。”   陈清寒抓起我的手,我们手牵手一起走……   我看看他,一脸莫明,这是去幼儿园的路吗?   我们双双踏入花海,红艳艳的花朵映红了脸庞,肮脏的鞋底无情地碾碎花瓣,啊——   正当我诗意大发时,陈清寒扯了扯我的手,目光看向我们右边。   红花覆盖了整座城市,但哪里是入口还能看清,我们正朝城门走,他看的方向,刚好是城市靠近隧道的一角。   “那有东西,在花海下面。”陈清寒压低声音说。   地下空间没有风,四周一切都是静止的,因此哪处的花丛动了,会特别明显。   “是小动物吧。”当我看过去时,花丛只是微微摇动,逐渐恢复静止状态,看来那东西已经跑了。   “听到什么声音没有?”陈清寒说的时候用手指点点我的头。   “没啊,女王说她能和神明沟通,如果是高等智慧生物,我接收不到信息。”   说到这个,我忽然想起件事,问他说:“你怎么没被女王控制?”   陈清寒斜我一眼:“才想起来关心我。”   啊…这不是关心,只是好奇…想是这么想,但我没敢说实话,怕陈教授再次开启怨夫模式,于是嘿嘿笑道:“我对你有信心,区区乳臭未干的小女王,怎么可能伤到英明神武的陈教授!”   “不清楚,也许是因为我是你的人,她的能力覆盖不了你的血脉。”   “于是你将计就计?反应很快嘛~”嗯?我的人?虽然没错,但我怎么觉得他语气怪怪的?   可等我去看他的脸,他又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我把遛到嘴边的问题憋了回去。   diudiudiu…duangduang——   我的纠结还没维持五秒,身后的隧道中便响起现代化武器展示威力的声音。   这声音听着还远,应该没进隧道,可能只到了大殿外边。   或许是皮卡和玛丽郭成功走出去,白西装的手下知道他们老板出事,进来救人了。   科考队没有武器,不知道周队长有没有丢下朴教授,跑进来找陈清寒。   外面的声音不止我们听见了,这花海中的‘东西’也听见了,花藤下边有活物在移动,跑得很快、而且一只接一只,它们成群结队跑起来,在花海中形成一道道波浪。   眼见活物跑到我们近前,我问陈清寒要不要动手,他让我等等,看是什么再说。   结果活物们绕开我们俩,往隧道跑去,我回过头,看它们到底要干嘛。   只见数量惊人的活物聚集在隧道出口前面,一个罗一个,把隧道出口前的空地堵得像立了座‘城墙’。   即便这样,花藤都没被顶漏,仍然像一张大网,将它们的身形罩住。   我只看到它们身上长满了红毛,还有一条细长的尾巴,其它部位藏在花海下看不清。   个头跟加菲猫差不多,我看看陈清寒,“要不要去帮忙?”   如果来的是白西装的人那无所谓,他们就是一群不法份子,自己进来作死,怪不得别人。   如果进来的是周队长,我们就不好坐视不救了。   “周队长的话,他能应付,咱们继续走。”   我看陈清寒好像很着急找那个神明,便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我们来到城门口,城门紧闭,陈清寒用剑斩掉门上覆盖的花藤,这种红花是藤蔓植物,让我想到一首歌的歌词,藤蔓植物爬满伯爵的坟墓……   城外的藤蔓根根有某锣火腿肠那么粗,也难怪红毛小动物们挤成小山了,它们织成的花网依然坚固。   陈清寒斩断‘封’门的花藤,用力一推,却没推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更早的时候地面自然环境恶劣,所以那时候的古老种族喜欢将城建在极深的地下,我族看来也不例外。   但和之前见过的那些地下古城不同,我族的古城城墙很矮,只有两米高,因此城内建筑高高低低地,看得十分清楚,城门也不高大,似乎并不担心有外族来犯。   正因为城墙矮,城门推不开,我们可以翻墙进去,城门可能是从里边插上了。   陈清寒翻过两米高的城墙不过是三秒钟的事,蹬跳、空翻、降落,他提醒我别用手去碰花藤和花朵,尽量不要让皮肤接触到它们。   我随后跟着他翻墙进城,果然,城门里边挂着锁,门是从内部锁上的。   墙这么矮,多余锁门,但凡腿脚利索点的人,想爬就能爬进来。   陈清寒问我‘听’到那些红毛动物的思想没有,我摇摇头,按说这种级别的生物,它们的思想我是可以接收的,但眼下我什么都没‘听’到。   城内仍然是被花海覆盖的世界,这红花已然成了这座城的主/人,没给城中留一点空地。   “咱们去哪找神明?”偌大的城市,我们又不知道神明长啥样,藏在哪个犄角旮旯,我觉得应该先确定好要找的区域,别漫无目的地找。   女王怕变丑,一直没有靠近过古城,问她也没用,况且她现在跑没影了。   陈清寒四下看了看,说:“找这些花的源头。”   我想了想,觉得他的思路靠谱,族中先民为什么要弃城离去,他们没走的时候,城里肯定没这些花,这状态根本住不了人。   陈清寒推测,是神明的到来,让我族先民决定离开这,可能有惹不起、躲得起的意思,他们认为这里已经不适宜居住,因此弃城而去,只留下‘弃子’女王和她的随从,以及一些镇守在此的危险生物,守护着城中的秘密。   我觉得是族中先民自己对付不了这位神明,只能跟人家和解,让出自己的老窝,但又不想让别人知道神明的存在,所以留下看守,千万年的守护着这个秘籍。   我们两个边找边猜测当年的情况,城中建筑保存完好,时间过去这么久,竟没有一点破损残败的地方。   自然倒塌的建筑没有,遭外力破坏而破损的建筑更是没有,由此可知当年族人撤走前,这里没发生过战争。   一切都是那样井然有序,族人撤走是做过准备的,她们并不匆忙,家中该带走的东西,全都带走了,出门前还锁了门。   街上、建筑内,都没发现白骨或干尸,城东头有个公墓,但那是正常下葬的尸体,不在我们的检查范围内。   由于所有藤蔓都一样粗细,我们寻找它的源头比较困难,从集市到王宫,再到一栋无门无窗的小楼,我们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才确定这里是它的发芽地。   而在城外,枪声越来越响,其间安静了一段时间,然后枪声再次响起,应该是冲到隧道里了。   陈清寒想速战速决,先弄清神明的秘密,再出去支援来人。   但小楼没门没窗,那花藤是从墙壁里硬钻出来的,它能一根根钻出来,把墙扎得千疮百孔,我们却不能通过墙上的小洞进楼里去。   陈清寒让我动手,我在墙上烧出一个大洞,足够我们当门走。   小楼里边已经被藤蔓占满,没一点下脚的地方,我又烧掉一些花藤,发现小楼没有地板,楼内的空间,其实是一个大坑。   花藤是从坑里生长上来的,以这栋小楼为圆心,向整座城市蔓延生长。   我干脆把挡着视线的花藤全烧断,下边的花藤跟楼外的断了‘联系’,后果暂时没看见,反正是把坑周围的藤蔓清了清,人可以跳进坑底查看了。   陈清寒先跳下去,他在底下发现一只笼子,花藤真正的发源地,是笼子里的生物。   我跟着下去,就见坑中央放着一只银光闪闪的笼子,花藤由笼子的栏杆间隙生长出来,我边看边烧,把多余的藤蔓烧掉,被它们挡住的生物露出了全貌。   那东西躺在地上,胸口中生长出一根海碗粗的藤蔓,这才是所有藤蔓的根源。   一根藤蔓分出许多叉,从笼子的空隙钻出来,向上生长,又分叉、再生长,如此反复最终覆盖整座城市。   藤蔓肯定不是神明,躺地上那个东西,它应该才是女王说的神明。   那东西有胳膊有腿,像个人形,但没有性别特征,灰白的皮肤、没有血管,五观…都挤到一块儿了,鼻孔大的像眼睛,眼睛又小的像鼻孔。   它头顶有一根触角,不是独角兽那种,像蚂蚁的,但只有一根。   而且它的脚趾是两根、手指是三根,我一阵激动,抓住陈清寒的胳膊使劲一摇,喀吧——   陈清寒低头看着我,微微皱着眉,我立刻把拽脱臼的胳膊给他推回去。   “你高兴什么?”他自然也看到那生物了,只是没啥表情。   “外星人哪,外星人!哈~咱们赚了,拿出去展览收门票,准能发财!”   “不管它是不是外星人,这种生物,是不可能让你对外展示的。”陈清寒兜头给我泼了一盆凉水。   “啊…为什么这样……”我失望透顶,觉得人生没了乐趣。   “你可以和它沟通吗?”陈清寒转头看向笼子里的生物,它没有呼吸,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毕竟不是所有生物都需要用肺呼吸。   “NO。”我试了,不成,这城中没有一个可以和我沟通的非人活物。   “再试试。”   “我——唉?哎哎!它揪住我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很难形容眼前的状况,只是本能地喊出来。   在陈清寒看来,我还好好的站在笼子外边,但在看不见的‘领域’,笼子里的生物揪住了我的‘思想’,这种拉扯的感觉,好像是要将什么东西从我脑袋里揪出去。   陈清寒见状毫不犹豫地挥剑,斩断笼子的栏杆,一剑砍下那生物的头。   “哎哟~”我捂住脑袋,几乎要被拽出‘窍’的思想回归本位。   “怎么了?头痛吗?”陈清寒给那生物补了两剑,立即返回我身边,把我的手给挤开,他捧着我的头上下查看。   “别揪、我的头。”我打掉他的手,松了口气说:“本来没事儿了,差点让你把我脑袋揪掉了。”   但这时候我也不好说他下手没个轻重,刚刚我才把他的胳膊给摇脱臼,现在只能揉揉被拉长的脖子。   “不是,你就这么把神明的头给砍了?”我看着笼中身首异处的‘神明’,觉得它有点惨。   “不然呢,等它把你的头拧掉?”   “拧掉我头的人是你吧,它想扯出我的思想,我的意念?甭管啥吧,反正是脑子里边的东西。”   “那不是一样危险。”陈清寒虽然语气不好,但刚才他脸上明显写着担心。   “是是是,感谢陈总管救命之恩,大恩大德终生不忘,但是,借钱免谈!”   陈清寒抬手就照我的额头,弹了记脑瓜蹦,这回他动作很轻。   生物的脑袋被砍了,我反而接收到一点信息,就在陈清寒弹完脑瓜蹦之后,一个声音飘进我脑子里。   生长…生长……生命要延续、要生长……   反反复复叨咕这点信息,生长的是什么?肯定不是无头生物,它是没法儿再长了,于是我看向它胸口的花藤根。 第416章 一人一城花   刚刚被我烧得只剩个根儿的花藤,才这么会儿功夫又长出几条枝叉。   陈清寒看看无头生物的尸体,说花藤多年来一直以它为养分生长,覆盖整座城市的花藤都是从它身上长出,只要它还在,花藤就可以再生。   密集的枪声已经逼近城门,陈清寒听了听,说来的是周队长,我们最好去接应一下。   我现在知道他们认人听的是武器类型,周队长他们没带重型武器,而且枪的型号、使用的子弹和白西装他们不一样。   我在这方面没有天赋,也没有研究,听不出其中的差异。   但有人能听出来,我就省事儿了,我和陈清寒爬出大坑,向城外赶去,被切断源头,小楼外的花藤都变了颜色,从鲜艳的红,变为极深黑,朵朵黑花更显诡异。   城门外有灯光闪烁,灯束来回乱晃,我和陈清寒同时跳上墙头,看到几个人边开枪边往城门这边跑,他们身后跟着如潮水般的红毛动物。   根源断绝后,花藤变脆了,也不结实了,红毛动物钻出藤网,将花藤踩得稀烂,也是它们数量多。   被踩碎的花瓣像干巴巴的蒜皮子,跟着红毛动物大军飞扬。   在稍远的地方,有人在胡乱射击并发出变调的惨叫,那人的样子极其恐怖,脸上手上都长出黑色花朵,红毛动物围住他,啃食他的双腿。   那养花的生物断头之后,我不仅能听到花的思想,还听到了红毛动物的思想。   它们喜食这种植物,尤其是花,它们吃花,就跟瘾|君子|吸|食|毒|品一样。   身上长花的男人遭了殃,红毛动物不是要吃他,只是他身上长出的花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味,过于美味,让红毛动物停不下嘴。   红毛动物们本来是想将入侵领地的生物赶走,没想就地开饭,但打着打着有美味出现,它们实在忍不住,必须啃两口。   一只啃两口,一万只……   开花男眨眼间便淹没在红色潮水中,他的牺牲不过让红毛大军停了几秒钟,美味消散,它们立刻清醒,意识到入侵者还在,连忙继续追赶。   跑到城门外的几个人,为首的是周队长,他身边也都是他的手下,没看到白西装的人。   陈清寒从墙头扔下绳子,扔完就跳下去,帮周队长他们抵挡追上来的红毛动物。   我看那些生物有点像刺猬,只是身上没刺,一身红毛很柔软。   它们生长在古遗迹里,可能不需要像刺猬那样保护自己,所以没有生出尖刺,但牙齿的啃噬能力超强,体格强壮。   在庞大的数量面前,现代兵器的优势只是暂时的,一个人携带的武器有数量上限,大光了就没了,人类一旦失去武器,自身战斗力十分有限。   陈清寒就算厉害的了,他挥舞长剑斩杀红毛刺猬如砍瓜切菜,却也阻止不了大部队前进。   只是给周队长他们争取一点点时间而已,等他们几个全翻过墙头,陈清寒也收住剑,转身往回跑。   他挥手示意我也赶紧走,别在墙头上蹲着,数量如此庞大的红毛刺猬军,使用业火的话消耗肯定很大。   我领着不认路的几个往城中最坚固的建筑处跑,花藤与源头断开,不仅藤脆了、花干了,连同它们覆盖下的建筑,也开始迅速老化,很多墙体开裂、房屋倒塌,就王宫还结实点。   普通建筑使用木头门窗的,木头全都严重腐朽,王宫大门是石头的,且每个空间都有门,关上门就是一个个独立的封闭空间,比较好防御。   我带周队长他们进了王宫,就跑上楼去关窗,窗户全部从里面插死,陈清寒最后进的王宫大厅,周队长和他一起合上沉重的石门。   红毛刺猬追上来,围在大门外,四处寻找入口,之前花藤倒是在墙上钻出来许多孔,但以红毛刺猬的体积,是根本钻不进来的。   它们越在门外越堆越多,又堆成了一座小山,和窗户的高度相等,但窗户已经被我先一步关上锁死,它们挤不进来。   窗户外面有一层金属板,我猜可能是那时候为了防止飞箭扎进窗来设计的,现在这层保护挡住了红毛刺猬。   周队长他们刚刚确认安全,就原地休息,他的手下喘气跟拉风箱似的,明显是体力透支,快支撑不住了。   陈清寒问他还有没有活人在外面,周队长摇头,说进来的人,活着的全在这儿了。   不过他顿了顿,又说:“朴教授他们在另一个方向,不知道那边的情况。”   换句话说,他们这次是全员进墓,只是进来之后兵分两路,朴教授带人走了另一边,他和手下以及白西装的人,走了这边。   我很好奇,问他是怎么看到T型通道中央隐藏的入口的,他说是一个小女孩告诉他的。   我有些意外:“小女孩?你看到她了?”   周队长点点头:“她告诉我,一直往前走,就能找到你们。”   然后他依言而行,果然就走进隐藏的通道了,只是我不明白,女王为什么要告诉他正确的路?她不是守护者吗?这样给入侵者指路,难道职业操守都不要了?   陈清寒接着问他:“她没跟你说别的?”   周队长听到这话,表情有点不自然,摇摇头,说没有。   但他的手下有一个咯咯乐道:“那小姑娘可有意思了,问我们队长愿不愿意嫁给她,哈哈哈哈。”   啊…是女王没错,这魔掌都伸向周队长了。   周队长确实长的很帅,就是看着特别冷,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当然,女王是看不出来这些的,即便看出来,她也不会在乎。   陈清寒让他讲讲当时的详细情形,周队长就回忆说,皮卡和玛丽郭出去后,皮卡告诉他陈清寒和我还活着,叫他带人赶紧进来救我们。   玛丽郭则跟朴教授说,里面全是怪物,劝他赶紧带着科考队离开,别进来。   两个人说的都没错,但朴教授不听,执意要进来,那些动机不纯的人更是不愿放弃到手的财富。   皮卡没瞒着他们,说白西装的人已经惨死,包括白西装本人,都被怪物杀了。   他肯定是相信周队长的为人,不会因为怕怪物就丢下我和陈清寒。   白西装的人也没有树倒猢狲散,说是必须进来,他们老板已然牺牲,兄弟们不能白白送命,若是不找到宝藏,回去拿什么分给死去兄弟的一家老小?   朴教授那边奔着财宝来的,也明着怀疑皮卡可能在说谎,是发现了宝藏,不想让他们分,才故意跑出来把情况说得那么吓人,想骗他们走,只让周队长的人分宝物。   皮卡气得想打人,被周队长拦住了,那些人却得寸进尺,一起进去好几个人,只有皮卡和玛丽郭活着,他们阴阳怪气,怀疑皮卡害死了那几个人,又出来骗他们,想独吞宝藏。   甚至玛丽郭,为什么极力劝说朴教授离开?哈,这一男一女,指不定已经暗中交易、统一战线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皮卡一甩手,跟他们说谁爱送死就去。   一大群人各怀目的,目标倒是一致,可进墓道之后,朴教授是要寻找他父亲的遗骸,以及墓中蕴藏的稀有矿藏,而周队长只想救人,白西装的手下是想找墓中财宝。   所以实际上,他们是兵分三路,朴教授去了左侧的通道、白西装的人和想进墓取宝的人,去了右侧的通道。   为什么是右侧?   明明白西装的人全折在右侧区域了,他们怎么还敢从那边走?   周队长说,那些人认为墓中机关,已被白西装他们破坏,先有人做了垫脚石,反而走那条路更安全。   真是逻辑鬼才。   而周队长却带着手下原地打转,按皮卡和玛丽郭的逃生路线,他们应该去左侧通道,但皮卡说他临出墓道前,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他看。   他回头确认,却没看到任何人,只有墓道尽头的墙。   周队长认为墓中通道没那么简单,因此原地思考片刻,朴教授本来想让他保护,可周队长不听。   结果他们就看到一个小女孩,由一个头上罩着黑布的成年人背着,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要我说,根本不突然,只是她穿墙过,周队长他们一时反应不过来。   小女孩问周队长在这傻站着干什么,周队长说想找人,双方聊了几句,小女孩就告诉他,一直往前走。   我好奇的是背她的人,问了那人衣服的款式,知道是石棺里那位。   而且只有他自己,随从们并没有跟着她一起离开。   周队长看到陈清寒身上穿的衣服,一副想问又忍着没问的样子,我替陈清寒解释,说这是他打入敌人内部的伪装。   周队长却摇头,“那个小女孩,是什么人?”   事到如今,我编什么理由,古墓中都不可能突然多出一个小女孩,这墓是如何的难开,其中又是如何凶险,大家心里一清二楚。   “哦,是墓主。”于是我决定照实说。   周队长只是微微挑起眉头,表示惊讶,他的手下可没他这么淡定,纷纷发生惊叹,怎么也不相信,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是古墓里的万年古尸。   我只好解释说,墓中的时间流逝和外面不一样,也许是时间错乱的问题,保留了小女孩的青春,秒杀世间一切冰箱的保鲜功能,你值得拥有!   再说,她并没有死,算不得死尸,是活着的时候被人骗进来的,一待就是上万年。   小孩子好骗,一根筋,在墓中当活死人,至今还相信着她的使命。   但她守护的神明,却没什么本事,可能会抽取其它生物的意念,还是宇宙级大肥料,一个人能养活一座城的植物,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拿出去做研究,可能对农业有帮助吧,地球人口爆涨,吃饭难的问题就靠它了。   周队长的手下,还在啧啧称奇,有生之年,竟然亲眼看见活了成千上万年的人,反应过来之后,他们又开始唉声叹气,因为当时啥都没想,早知道那是‘活恐龙’般珍贵的存在,跟她合个影留念多好。   不管怎么说,女王是真的跑了,带着她的爱妃,就是不知道外面那些晒衣杆儿会不会攻击她。   不过她的事倒是其次,眼下我们的问题是红毛刺猬,周队长说在右侧区域,科考队的那些人全中招了,白西装的手下见情况不妙,立即折回T型通道,正巧追上了他们。   尾随他们而来的,还有十几只怪物,他们在月亮门外发生交战,进了大殿,顺便捡回队友。   在大殿里蒙黑布那人果然就在周队长的队伍里,他神志恢复了,或许是女王走前,解除了对他的控制。   他们且打且退,进了隧道,好不容易打光了怪物,又遇上等在随道外的红毛刺猬,白西装的人和红毛刺猬硬磕,结果可想而知。   周队长是个有经验的人,知道生存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只带着手下杀出一条血路,并不恋战。   这才换回一条命,本来以为没希望了,进城之前,他们一定会被追上。   没想到我和陈清寒会出现,及时救下他们,周队长说,他又欠陈清寒一条命。   陈清寒摆摆手,叫他别在意,这种时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救他们就等于救自己。   周队长没再说啥,问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城中有没有秘道可以离开,再不然,走排水系统也行。   他们没带食物和水,因此不能在城中困着,外面的刺猬有耐心,他们却等不起。   陈清寒和我进城的时候检查过,确实有排水系统,而且下面也能走人,不知道当初设计这城的人,是怕地下河上涨还是地面渗水,建的排水通道很宽敞。   只是陈清寒并不赞同走那里,他说红毛刺猬就是从城里跑出去的,走的是藏在地下我们看不见的路,我们俩在城里检查时,查过人住的建筑,没它们生活的痕迹,那么它们多半就是生活在地下。   提到地下,避免不了提到排水系统,陈清寒是担心,红毛刺猬的老窝就在排水系统中。 第417章 秘道逃生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王宫的地下排水口还没堵死,陈清寒显然也想到了,我们四目相对,立刻转身去检查排水口。   周队长叫他的手下准备战斗,陈清寒却叫住他们,让他们先躲到没有排水口的房间去。   他们的弹药消耗得差不多了,有人一发子弹不剩,有人只剩三发,这点战斗力不够看。   王宫里有小房间,像是储藏室,里面没有排水系统,周队长带着他的人躲进去。   王宫一共三层,一层是会议室、‘上朝’的大殿,还有休息室。   二层全是办公室,三层是女王的住所,这里和别处一样,屋里、走廊,每处地方都覆盖着花藤。   我和陈清寒分头行动,去寻找排水系统漏洞,我在一层的公共卫生间门口听到里边有动静,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花藤被踩断的声音。   我赶紧往左右看看,发现走廊上立着一座比人还高一头的雕像,我推动雕像挡住卫生间的门,这门向里推、向外推都行,不过红毛刺猬肯定不会拉门,它们只能向外挤,所以只要把门从外边堵死,它们就出不来了。   王宫中每个房间的门都是金属门,即使里面不是,外面也包着金属皮,表面铸有精美的花纹和图案。   花藤枯干后,砖头、木头、布料这类东西迅速老化,但王宫内的这些金属物件,却未见锈蚀的迹象。   陈清寒那边就没这么好收拾了,我听到他上蹿下跳的声音,还有长剑挥舞时发出的破空声。   本来隔的也不远,我堵上这边的漏洞,便立即赶过去支援他。   他在的位置是厨房,跟卫生间正好各占走廊一端,我看到他边挥剑边往外退,他身前是泉涌般的红毛刺猬。   腥红的毛球拥挤在一起,像血泉喷涌,呼啦啦往外‘流’,因为数量太于庞大,又紧紧挤在一起,以至于它们中的很多成员没办法自己走路,只能随大流。   不明生物断头后,它们的思想已经能毫无阻拦地被我接收,因此在旁人看来,这或许是堪比恐怖片情景的画面,但配上音的话,效果完全变了。   呀!谁踩我脚?   别挤了,我尾巴要断了——   谁的脚踢我脑袋了?   推什么推?保持队形!   冲鸭……   这情景在长城也能看到,旅游旺季时,登长城的游客就是这样互相推挤着往上走,走一半想下去?想都别想,那才是真切体会什么叫身不由己。   陈清寒听不见这些声音,他看到的就是来势汹汹的红毛刺猬大军,而且它们的本性就是对入侵者绝对不留情,在它们的认知里,周队长他们必须死。   陈清寒退到走廊中间,他的剑再快,也杀不尽源源不断涌出来的红毛刺猬。   “它们能感知到周队长他们的位置。”我上前来帮忙,哪只红毛刺猬冲的快,就烧哪只。   它们像滚雪球似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但总有掉队的、没挤上去的,脱离队伍单独向前冲。   窟窿不堵住,我们俩这么杀没个头儿,陈清寒瞄了眼大厅的结构,让我先挡一会儿,他去走廊上安装炸/药。   我大火球扔着,冲过来一批烧一批,暂时利用压倒性的优势,延缓了红毛刺猬的行军速度。   等陈清寒装好炸/药,我转身就往外跑,他也跟着跑,定时器倒数五秒,滴的一声过后,走廊上响起强烈的爆炸声,上一层走廊的地板塌下来,连同倒塌的墙体残骸,将红毛刺猬的来路给堵住了。   然而它们用不了多久就能钻出来,我们的时间仍然有限。   陈清寒去储藏室把周队长他们叫出来,一楼是不能待了,我们全员上楼,来到三层女王的生活区。   城市中最坚固的建筑应该是王宫,王宫中最安全的房间,应该是女王的房间。   我们按照这个思路,一路退到女王的寝宫,这里门窗都有金属板加固,从里面一锁,拿木桩撞都得费些功夫才能撞开。   但光在里边困着不成,陈清寒想到王宫顶上去,去建筑最上层,好观察外面的形势、看哪条路可以逃生。   寝宫房间高,没垫脚的东西他上不去,他想在天花板上用剑刺个窟窿,脚下必须有借力的地方。   女王的床是不可移动的,固定在地板上的,我们开始挪动四周的家具,衣柜是木头的,已经腐朽严重,桌子和椅子是金属材质,可加一块儿,再算上陈清寒的身高和大宝剑的长度,依然不够高。   周队长从女王床底下拖出来两个大箱子,箱子是金属的,死沉死沉,他和手下一起推,用箱子打底,上面罗上桌子和椅子,这才够高度。   但周队长在拖箱子的时候,感觉到一丝气流从床下涌出,他堆完家具又蹲回去查看。   随后便发现床下有个窟窿,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床头位置的下边,有个暗道入口。   入口开在墙上,用床给挡住了,床下又堆着两个沉重的金属箱子,所以这个入口,应该是条秘道。   陈清寒用大宝剑戳漏天花板,转圈切割出一个圆型,然后他钻出去,爬上王宫的天顶。   他站在上边观察了四周的情形,下来时说,王宫被包围了,红毛刺猬将外面围得水泄不通,没有路可以逃生。   红毛刺猬是想和我们决一死战,断然没有放弃的可能,因为我们的到来,导致花藤枯死,它们的食物没了,这等于是断了它们的生路,灭它们的全族,红毛刺猬群情/激愤,不把外来入侵者咬死,它们绝不罢休。   它们以红花为食,不吃别的东西,而且这地下世界也没别的东西给它们吃,它们在此生活千万年,没有向别处扩散,全是因为红花只生长在这。   只要那未知生物的身体还能供养红花,它们的族群就不会灭绝。   纵使那生物的脑袋被陈清寒给砍掉了,红花仍然可以生长,并且长势迅速。   要不要回去把那未知生物带走?   陈清寒面对我的问题,指指天花板,叫我自己上去看。   周队长已经钻到床下去探索秘道了,我爬到王宫天顶,站在城中最高处向四周张望,好家伙!   红花虽然枯萎,红色的海洋依旧荡漾啊,城里城外,全被红毛刺猬给覆盖了,它们这回是全体出洞,将王宫、古城、乃至周围的所有空间都给填满了。   红花用数万年时间培养的‘军团’,声势浩荡,我们硬闯,完全没有胜算,我和陈清寒倒没什么,关键是周队长他们,不可能活着从这‘红海’中间穿过。   我正感叹呢,隧道里突然一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爆炸了,这爆炸等级,跟刚刚陈清寒算好的小型爆炸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一阵地动山摇过后,隧道口倒塌下来的碎石,猛地被什么东西给掀开,石块翻飞,一条条粗如水桶的活物蹿出来。   我仔细一瞧,那不是晒衣杆儿嘛?它们比袭击营地的那些粗太多了,前端的血盆大口,一口就能吞掉两只红毛刺猬!   没错,它们冲出隧道,好像馋猫被丢进小鱼干的海洋,开始疯狂地捕食红毛刺猬。   巨型晒衣杆儿的数量不断增多,隧道像是一个突破口,它们终于找到了美食箱子的破洞,争先恐后地钻进来,那个破洞越来越大,终于变成一扇通行无阻的‘门’。   红毛刺猬转向面对新的敌人,我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我们什么事,就算红毛刺猬被新的敌人牵制,我们也不可能从原路出去了,那些巨型晒衣杆儿,比红毛刺猬更加凶猛。   之前小的只是咬人,现在这个大的,一口把人脑袋咬掉没问题。   我回到屋里,把外面的情形告诉其他人,刚刚那么强烈的爆炸,他们都听到了也感觉到了,周队长的手下说,那样威力的炸/药只有白西装的人有。   可能是死在隧道里的人,死前想炸掉怪物,但不知什么原因,隔了这么半天才响。   原因我们是不可能知道了,反正那人引爆炸药,目的肯定是和怪物同归于尽,没想活着出去,所以没留后路。   他把我们的退路给炸了,还将本来被特殊建材挡在外面的晒衣杆儿给放进来了。   整个地下空间,应该只有最外层的建材能挡住晒衣杆儿,一旦打开缺口,它们在建筑内部便可以畅行无阻。   现在我们管不了朴教授他们是死是活了,只能先出去再说。   周队长下秘道查看完,返回说里边没有动物活动的迹象,不知通向哪,秘道挺长,他没走到头就折回来了。   里面有气流流动,所以空气的问题不用担心,而且这是在女王的床下找到的秘道,是逃生通道的可能性非常大。   陈清寒说没时间犹豫了,红毛刺猬已经上楼,正在寝宫门外磕门呢。   由他打头,我们鱼贯进入秘道,我在最后,负责把那两个死沉的金属箱子再拖回原位,挡住入口。   下面空间很狭窄,他们打着手电,顺着台阶往下走。   我这种身形,走在里面都将将巴巴,长得稍微魁梧点的,就得缩着肩膀走。   台阶倾斜向下,走了二十多米才有转折,这个深度,应该是超过王宫地表建筑的高度,来到王宫地下了。   到地下部分才有转折,然而还是狭窄的通道,在人看不见的地下区域,还把通道修得这样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秘道里空气流通,没有动物生活的气息,陈清寒检查过墙面,他说这里用的建材和竖井井壁一样,所以不用担心晒衣杆儿会突然钻进来。   不过我们却是一直向下走,这就不太对了,逃生通道不应该是逃向地面吗?   周队长和陈清寒都发现了这一点,只是秘道不到头儿,谁都不好说什么。   花了二十分钟时间,我们才把秘道走完,眼看陈清寒站在出口处了,外面却没有自然光透进来。   我还幻想着我们能从山谷低洼处走出去,可秘道外边黑漆漆一片,不像是回到地面的样子。   陈清寒站在出口边上,刚站住,就把手电给关了。   周队长反应迅速,立刻把自己的也关了,其他人全部照作,在黑暗中,周队长问陈清寒看到什么了。   陈清寒说外面是晒衣杆儿的老巢,他怕光刺激到它们,植物有趋光性,这些东西也有,不同的是,它们行动力强,不会一点点向阳生长,只会一口咬过来。   女王床下的秘道连着晒衣杆儿老巢,这什么意思?   这是她养的绿植吗?   但我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小女王只有五岁,她还没能力在寝宫挖秘道,偷偷饲养吃人植物,如果秘道是她挖的,那她一定有很多帮手,且监督她成长的那些人,肯定会发现。   既然秘道使用的材料和竖井相同,那它们是同一时期建造的可能性更大,换句话说,有王宫的时候,这条秘道就存在了。   小女王顶多只是知道它的存在,或者没事儿就进去瞧瞧植物长的怎么样了。   陈清寒退回来两步,他招呼我们从墙上往下刮土,石头粉沫,然后和成泥往身上涂。   这是唯一的出路,却不是绝路,因为我之前已经掌握了让晒衣杆儿无视我们的方法。   外面是个巨大的深渊地洞,往上爬肯定能到地面,我们就是挖,也能挖出去,关键是需要往上爬,这段距离没法取巧。   周队长的手下在出大殿时为了减轻负担跑得快,已经把背包全扔了,陈清寒换过衣服,他身上更干净,之前在墙头扔的绳子都是我给他的。   我的小包里就一些简单工具,没有水,只有药材。   墙面都刮掉一层,土渣子攒了一大包,到和泥的时候我们傻眼了,没水!   干粉沫绝对不行,出去全掉了小命立刻玩完。   他们之前倒是出一身汗,但在秘道里阴冷的小风一吹,二十多分钟,汗都快干透了。   怎么办?   我拿出一瓶大宝SOD蜜,这是我听说草原风大,皮肤容易被吹粗糙,特意带过来的,就一小瓶。   “你自己用吧。”几个大男人,明显不好意思跟我分摊这点东西,全都说他们有办法。 第418章 巨参   我把大宝挤土渣里,和成泥涂在脸上、身上,陈清寒是真狠,割开手臂直接放血。   其他几人看着,没有效仿他的行为,因为他们说那个浑身开花的人,就是受伤后伤口沾到了花粉才变成那副模样的。   现在他们身上都沾有花粉,一旦出现伤口,后果无法预计。   陈清寒穿着外套,他把外套小心脱了才割破手臂,其他人没外套,没得脱,所以不敢像他这样做。   余下的人,互相看看,其中一个清清嗓子:“那个…我正好想方便!”   周队长没搭理他,从背包夹层里摸出一袋东西,我瞧了眼,包装外皮上印着‘甜面酱’三个大字。   他手下看到这袋酱,垮着脸叹气,说他们平时常常吐槽自家头儿的品味,没想到今天,甜面酱反击了!   周队长用甜面酱和土灰,均匀少量地涂在脸上、身上,本来是不够,他又拿出一管胶水,脸、手这样的地方涂面酱,衣服、裤子、鞋涂胶水。   剩下的人只能自己想辙,有人提供‘水’,特殊情况,没得挑选,但涂身上还行,要他们往脸上涂,心理上还是承受不了。   那怎么办?再想招儿呗…   有人叫同伴帮忙,给自己鼻梁来一拳,打得眼泪哗哗流,用眼泪和土,抹在脸上。   有人吐口水和泥,反正是自己的口水,接受起来难度系数没那么高。   等到衣服裤子鞋,再用兄弟贡献的‘水’和泥,最倒霉的几个人纷纷表示,以后甭管出什么任务,他们都要做精致男孩,护肤品、佐餐酱一个不能少!   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正经装备进了墓未必有用,乱七八糟不相干的东西反而屡见奇效。   胶也风干了,水也晾干了,我们一行人由陈清寒打头,爬出秘道的出口。   外面不需要绳子梯子之类的东西,因为坑壁上爬满了晒衣杆儿,密集到根本不用迈大步,就能从一根、移到另一个根上。   它们是天然的梯子,而且一直向上延伸,之前陈清寒在营地时就说过,这个地方的土特别软,可能是晒衣杆儿钻来钻去,把土地翻松了。   它们活动的区域直达地表,只要在下边挖个洞,说不定上面的土会掉下来,塌出一个坑,我们再想办法爬上去就行。   因着身上涂了特殊‘材料’,细小的晒衣杆儿在我们接近时纷退避,而长在墙上的‘大’晒衣杆,却对我们的靠近没有反应。   进到巨坑内部,我们才看清晒衣杆的全貌,它长的有点像人参,不过是跟火箭一样大的‘人参’,秘道出口并不是深坑的底,下面还有二十多米深的空间,上下长度加起来,这东西得有四五十米长,水桶粗的晒衣杆像手脚,其余数不清的‘小须子’如同一件草裙,裹在身上。   它的触手把坑壁都扎满了,它们肯定在继续生长,估计已经遍布整个草原死亡区,所以真司机死后,尸体随便一埋,就埋在了它们的地盘。   既然是全员进墓,假乌力吉和樱国人他们应该也进来了,周队长说他只派皮卡守在升降梯那,外面就留了他一个人。   陈清寒开路,选择合适的路线往上爬,‘巨参’静静立在坑中央,它虽然啥都没做,但带给人的压迫感却实实在在,周队长的手下走几步就会回头看看它,像是怕它突然做点什么,搞个背后袭击啥的。   在接近地面的位置,陈清寒说距离地面只有十米了,继续向上的路被一根特别粗壮的晒衣杆挡住,这深坑是个‘钟’型,越往上越窄,有晒衣杆挡路,需要在它旁边开挖。   陈清寒没用大宝剑直接砍它,万一把它砍暴躁了,在坑里一扑腾,我们可吃不消。   所以他用铲子,在晒衣杆儿旁边开挖,从下往上打洞。   陈清寒干这个是行家,驾轻就熟,挖掉的土也不用清理,直接掉坑底去了。   他正挖着,坑中突然传来一声呼喊,不,应该说是变了调的嚎叫!   坑壁上有许多孔,大小不一,显然是晒衣杆钻出来的,此时一条晒衣杆甩动,从孔洞里拽出一人,嚎叫声就是这个人发出来的。   这人浑身是土,脸上也是黑乎乎一团,瞧不出模样,而且我们距离远,看不太真切,只声音吧,这声音都快嘶裂了,实在听不出是谁。   唯一能看清的是,这人背后背了一口缸,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绑缸上,晒衣杆肯定是想吃他,结果把缸咬住了,缸比它嘴大,于是卡住了,吞不进去、吐了可惜,索性拖回老窝,想办法再吃,它吃不了,还可以给同伴吃。   不,从目前的情形看,所有的晒衣杆都是‘巨参’的肢体,它们不是同伴,是巨参本参。   站在坑壁上的几个人,齐齐看向我,陈清寒已经爬盗洞里去了,只有土沫簌簌往下掉,见不着人。   “要救吗?”我这个人是很民主的,当然要问大家的意见。   “我去。”周队长说着,就要往那人的位置移动。   “别,还是我去吧。”我用钩棍挡住他的去路,那人被拖到了坑底,下面的晒衣杆儿更多,要救人就得跳进它们中间,它们全动起来,效果跟钢丝球差不多,周队长身上粘的保护土,没一会儿就能搓干净。   他去了,就是买一送一,巨不划算。   好在这会儿功夫,光那一条晒衣杆在那摔摔打打,还没有放弃吞食那人的打算,周围的晒衣杆全都静止没动。   那人口中不断发出惨叫,哎哟啊呀的没个完,我凌空跳起,在晒衣杆中间上窜下跳,几个来回跳到坑底,落在那人附近。   几十米高的距离,我一蹦七八米,跟直接跳楼没啥区别。   周队长的手下发出几声惊呼,跟围观跳楼的群众也没啥区别。   我跳到坑底,有晒衣杆挡着,所以不用再隐藏实力,先用业火烧断咬着缸的那条须子,将那人从‘头发甩甩’的状态中解救出来。   那条须子一断,周围其它晒衣杆立刻就动了,只要这个人在,他就是晒衣杆的活靶子,我手起刀落,斩断他身上的绳子,大缸从他背后掉下去,随即我揪住他的腰带,提着他嗖嗖两下跳离那堆向他袭来的晒衣杆。   回顶上去太难了,因为太远了,我不能保证他在这个过程中不被晒衣杆咬成血葫芦。   只好以最快的速度,揪着他躲进秘道入口,同时回身烧掉追上来的几根晒衣杆。   那人被我扔到地上,发出哎哟一声惨叫,我顾不上他,因为头顶传来陈清寒的声音,他问我情况如何。   我站在出口边上,探头向外喊:“OK,还活着。”   出去的路还得挖一会儿,正好被我救下的人需要喘口气,他躺在地上哼哼唧,一会儿摸着自己的头哎哟两声、一会儿又扶着胳膊嘶嘶吸气,然后是肚子、膝盖,我算看出来了,他全身都痛。   能不痛么,被晒衣杆揪着甩来甩去,没全身粉碎性骨折,已然是他福大命大。   “行了,别哼叽,一会儿把怪物给招来了。”我的恐吓非常有效,地上的人立刻收声。   在割绳子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这人是小夫,两个樱国人中的一个。   他们果然跟着大部队一起进墓了,我问他朴教授呢,他小声说,朴教授疯了,谁都控制不住他,他自己发疯跑掉了。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疯?看到什么了?”我问。   “他、他说见到了他的父亲,说是他父亲告诉了他一个惊天大秘密!”小夫的语调带有樱国特色,抑扬顿挫,他像是很想引起我的重视或兴趣,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强调道:“一个非常可怕的秘密!”   “有多可怕?我们其实在进来的时候就死了,现在是鬼?”   “不不不,他说的是,有一些不是人的东西,一直生活在我们中间,你能想象吗,它们就在我们身边,伪装成人类的样子!”小夫连比划带用语气渲染气氛,想突出这件事的可怕。   “啊~太可怕了。”我决定配合他一下,免得他被打击到,不往下说了。   “是吧,非常可怕吧,那些非人类,已经在人类中间生活了很多年,而我们还没发现!以前有部电影,叫……什么大战,你看过吗?讲的是外星人,在很久很久以前,藏了杀人的机器在地下,有一天,它们来到地球,启动了这些机器,然后四处杀人,想占领地球!”   “好像有点印象。”   “不管怎么样,那些非人类,也是打的这个主意,朴教授因此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他胡乱奔跑,跑丢了。”   “非人类要占领地球,朴教授疯什么?”我还是没想通,这两者之间的必然关系。   “绝望,是绝望,他的父亲向他展示了那个未来的画面,他崩溃了。”   “咳,不至于吧,老学者了,这点定力没有吗,没准儿给他放的就是电影呢。”身为非人类本非,我都觉得这说法离谱,地球可能毁灭于太阳爆炸、全球污染、大规模战争,但说让外星人占领了,这也太玄了,三体人抵达太阳系了?来这么快?   “我不知道,我们没有看到,也许他就是疯了。”小夫说累了,停下喘口气。   说外星人占领地球,那太玄乎,不过说到非人类,我忽然想起王城中的那个生物,它肯定不是我族成员,且被关在笼子里,地面建筑没门没窗,明显是个囚/笼,难道它是外星人?   已知它有点精神方面的异常能力,现在我姑且相信它可以和女王交流,若是这样,它会不会也能和人类交流?   朴教授见到的‘父亲’,可能不是他父亲本人,是那生物制造的幻象,直接投进他大脑里。   陈清寒砍掉它脑袋的时候,朴教授他们已经进墓了,时间上没有冲突。   只是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不跟我交流,周队长手下看到的‘妹妹’八成也是它的杰作,女王没这能力,她只会意识入侵、以及一点催眠术,但她的催眠术,厉害在可以催眠尸体。   不用符咒、不用咒语,也不用花里胡哨的技术,她就是可以催眠人和尸,这是属于她的天赋,估计也是她被选为女王的理由。   如果往阴谋论的方向想,也许是有人想利用她的天赋,达到挟天子令诸侯的目的。   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又被弃掉了。   她跑太快,我还没来得及传授她出去之后的生存守则,就算她过得了晒衣杆这关,成功逃出去了,我怕她过不了人类那关。   想多了没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吧……   朴教授跑没影了,其他人群龙无首,说什么的都有,他们误打误撞,真找到了一间密室,在里面发现了十几具尸骨,通过身份确认,这些尸骨正是几十年前失踪的那队人,而且朴教授的父亲也在其中。   可惜朴教授跑丢了,他们没法向他证明,他看到的是幻觉,真正的老爷子已经化为干尸,死透透的了。   左侧区域确实比较安全,但也只是相对而言,他们的损失一点不小,队伍中有三分之二人,死在各种机关下。   只不过和白西装他们比,死得没那么惨,不,应该说死的干脆些,没那么痛苦、惨烈。   我自始至终也没看到抓走白西装的东西是什么,当然,我对它们没有好奇,不见也罢。   古墓加古城多大的一片地呢,我一个人看到的终究有限,很多地方我都没走到,幸好我不是来旅游的,不用急吼吼地把所有景点全逛一遍。   长花生物虽然带不走,但陈清寒取了花藤样本,还有那生物的组织样本,甚至是晒衣杆样本,他都提取了一些。   “哦,对了,其实,有一些人不赞同朴教授的想法,他们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往前走,在左边的通道里,就和朴教授闹翻,原路返回,现在可能已经出去了。”小夫的表情透着深深地羡慕,随即黯然叹息道:“大雄要是肯听我的,也不会……” 第419章 地陷   有某些人来说,这仅仅是一次科考活动而已,没必要把命搭上,所以有人临时变卦退出实属正常。   我问小夫怎么被人捆缸上了,他说其他人不放心他,既不想带他一起走,又不敢放了他,就把他捆在一口缸上,任其自生自灭。   现在整座墓里都是巨参须子,据他所知朴教授身边的人没几个活着的,他们想逃出古墓,却无法原路返回,就用工具拆墙。   在电子仪器失灵的情况下,他们手中依然有现代化的拆迁工具,这毕竟是一支专业的团队,可惜他们不知道古墓的外墙是最后一道安全防线。   本来隧道被炸出缺口让巨参的须子有机可乘,但覆盖面还没那么广,结果他们又给巨参挖了一个突破口,现在整座墓里到处是晒衣杆,朴教授带进来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反倒是被捆在缸上的小夫幸免于难。   也亏得是巨参须子软,他刚摔在上边,没直接摔死。   “你身上有水吗?”我问。   “没有,没有水,我进来的时候,没带任何东西。”小夫摊手道。   “那你死定了,留这等死吧。”我无情地宣布。   “这…不不,我真的没有水!冷小姐,你是知道的,我没有装备,他们也不会给我分装备的…”小夫惨兮兮地说。   “是液体就行,半固体也行,臭豆腐啥的,有吗?”   “我…我在科考队员的背包里,拿了这个…可以吗?”小夫从贴着肚子的衣服里拿出两大袋花生酱。   说好听是拿,其实就是他偷的,他被我们抓来,没有装备和食物,偷点吃的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偷花生酱干嘛?主食不香嘛?   “可以,你就偷了两袋酱?”   “咳,是的,其它食物数量有限,少了的话容易被发现。”   “来吧,接着点土,一会儿用花生酱和成泥抹脸上,衣服上,外面那东西就不会攻击你了。”   “哦哦哦,好的、好的!”   小夫抹完泥,我们出了密道口,巨参同样无视了他,我们俩往上爬,他动作太慢,好半天才爬到周队长他们休息的位置。   小夫刚在一条水缸粗的根须上坐下,呼哧呼哧喘着气,底下又有动静传上来,这次不是人,是非常沉闷地爆炸声。   而且一声接一声,在这此起彼伏的背景音下,红毛刺猬像水管爆裂喷出的污水,从坑壁上倾泻而下。   它们终于发起了反击,不再是被吞食的猎物,呲着一排小牙啃食巨参的须子。   别看巨参须子厉害,但它有个弱点,就是长度,一根长十米的须子,只有前端的血盆大口可以攻击,剩下这段绕来绕去,很容易缠在一块。   红毛刺猬数量庞大,灵活地跑起来时,巨参须子要捉住它们就只能乱绕乱缠。   手脚太多也不一定是好事,但巨参对红毛刺猬来说,无疑是棵大树,一只红毛刺猬啃一分钟,只能在根须上啃出个拳头大小的坑。   而且巨参可能是红毛刺猬的蹬腿闭眼丸,我看好些红毛刺猬啃出一个坑就肚皮朝天,死翘翘了。   巨参可以吞食红毛刺猬,红毛刺猬却不能反过来把它当食物。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我就又被打脸了,吞食了大量红毛刺猬的巨参,表面开始出现红斑,跟得了红斑狼疮似的。   它们互相伤害,得益的却不是我们,因为巨参被红毛刺猬彻底激怒,整棵参从沉睡中醒来,带着起床气,向红毛刺猬疯狂攻击。   它一动,可苦了我们,坑壁上的须子全动了,我们没有落脚的地方,只得全爬进陈清寒打出的半成品盗洞里。   原本有根须托着,我们不担心上面的土层坍塌,现在横托着上方土层的根须撤走了,也不知道陈清寒打的洞能不能承受我们所有人的体重。   这个洞是倾斜的,斜插上去,坡度较缓,陈清寒把洞壁的土拍实了,但巨参的垂死挣扎,还有爆炸造成的塌方,将整个地下空间搅得天翻地覆。   巨参和红毛刺猬互为毒药,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加上那一连串的爆炸,古墓怕是也毁了。   我们只能边打洞边往上爬,在底下多待一分钟,就有坠入深渊被活埋的危险。   好在由陈清寒负责的工程质量有保证,我们终于有惊无险地爬回地面。   但整片草原都在微微震动,陈清寒担心发生地震,爬回地面的第一件事就是开车离开。   我们迅速赶回营地,发现营地外的车少了几辆,周队长去竖井那边找皮卡。   皮卡刚从竖井爬上来,竖井也塌了,他说白西装的人在进墓前便安装了炸药,进去之后应该也是一路装,那一连串的爆炸,准是他们干的。   只不过皮卡拆掉了装在竖井上的炸/弹,所以本该是爆炸始点的竖井坚持到了最后。   但由于巨参的关系,整个区域内的地下结构变了,我发现巨参根须在快速萎缩,地下突然出现大量的空洞。   陈清寒担心的正是这一点,承重的东西没了,地面可能会下沉。   皮卡上来的时候,背上还背着一个人,是昏迷的玛丽郭。   我们来不及多说,营地里的东西都没拿,一行人赶紧上车,逃出这片死亡草原。   被地震惊动的远不止我们,还有虫子和一些小动物,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加上我们的四个轮子,一同在草原上逃亡。   然而地面已经下陷,车子开着开着,旁边的草地就塌陷下去一片,城群的小动物遇到这样的突然事件,只能眼看着一部分同伴掉下去,它们丝毫不敢停歇,遇到塌陷队伍就分开、避开后再聚拢,如同鱼群遇到障碍物。   我们乘坐的越野车,在陷坑中间穿行,有时候九十转弯、有时候又要加速冲过。   我是外行看热闹,车里几个人被晃得不行,有人发出干呕,连忙捂住嘴巴。   车子最终冲出死亡区,停在公路边,后座上的人立刻开了车门,下车去狂吐。   吐完几个人都虚脱了似的,直接躺在路边,这边很安静,地面没有动静,动物们逃出升天,复又钻到草丛里去,消失了踪影。   头顶的蚊子大军也不知跑哪去了,古墓里就没有蚊子,我们这些人从地下爬出来,也没人被蚊子大军攻击,我估摸着和身上涂的土渣有关。   那几个躺地上的人中包括小夫,他们到这时,才注意到小夫脸上抹的东西和他们不一样。   几人纷纷躲开,避小夫如避蛇蝎,小夫很无辜,说自己对他们没有威胁,不用怕他。   那几个人连连退开,说不是怕他,拖把沾屎犹如吕布在世,他们是怕他脸上的粑粑。   小夫立刻解释,那是花生酱,本来这说法很荒谬,在那样的地方,背包都没有,怎么会随身带着花生酱?   但有周队长这个前车在,他就随身带着甜面酱,所以他的队员很快接受了这个解释。   还问他有没有多余的花生酱了,他们饿了。   小夫揉揉胃,摇头说没了,随即他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饭没有,先来块黄精补补气。”我从衣服内兜摸出一个塑料好的袋子,里面装了几块黄精,都是整个的没切片。   “一块两百。”我撕开袋子,没急着分,先报了价,“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一斤才几十块,姐姐你也太黑了。”周队长的一名手下虚声抗议,他长得瘦弱,脸看着也嫩,年纪应该在二十左右。   “不吃哈?不吃饿着!”我伤势要收回‘仙丹’。   “吃、没说不吃,给我一块。”周队长的另一名手下率先举手:“不过…能记帐吗?身上没现金,出任务带的手机转不了账。”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古老的绿屏直板手机晃了晃。   “行啊,可以记账。”我拿出备用手机,给他们全记上。   小瘦子吃着黄精,开玩笑,说光记手机备忘录里,就不怕他们赖账吗?   我笑笑没说话,皮卡按住小瘦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里奥,命只有一条,要爱惜生命。”   其他几人齐齐点头,“赖账不是绅士,对待女士,我们向来温和有礼。”   “胡扯,明明是你们害怕女士踢爆你们的脑袋。”小瘦子说完哈哈大笑。   “我们现在就踢爆你这个臭小子的脑袋!”   周队长的手下笑闹着,这时车里的玛丽郭醒了,他们几个立刻收声,默默啃着黄精。   人是皮卡救出来的,周队长问过他,玛丽郭怎么会出现在竖井处,她不是和朴教授一起进墓了吗?   皮卡说是朴教授身边的助理把她带出来的,带出来的时候人就昏着。   助理说朴教授疯了,其他人靠不住,他们保护玛丽郭出来,是希望将她交给可靠的人,助理只是份工作,他们实在无法继续下去,所以,他们两个决定先跑一步。   皮卡没理由拦着他们,像前一波决定放弃的人一样,他们返回地面,各自逃生。   我顺便问他见过一个小女孩没有,他说见到了,一个头上蒙着黑布的人背她爬上去了。   他知道古墓里是什么情况,也清楚自己的斤两,见到墓道里走出个粉嫩可爱的小女孩,还由一个穿身黑、蒙着头的男人背着,他反而更加警觉起来,任她自由来去,话都没说一句。   对,肯定没说,因为皮卡长的不帅。   黑衣人没搭升降梯,刷刷刷背着小女孩爬上去,跟黑化蜘蛛人似的,皮卡就知道他的决定太英明了,这种人千万惹不得。   玛丽郭醒来,看看身边的人,一见是我们,随即放松了肩膀。   她痛失外祖父,按说我们该安慰两句,我看看陈清寒,他抬起手腕、对着卫星手表一顿点,显然不想开口。   再看周队长,算了,他的冰壳字典里恐怕没有安慰和柔情这俩词。   看来看去,只有皮卡,他各方面跟暖男最接近,他也没让人失望,主动上前问玛丽郭有没有哪不舒服。   玛丽郭的表情不像是痛失亲人的悲伤,更像是慌张,问朴教授的助理去哪了。   皮卡愣了下,说他们保护她出来,将她交给他,之后就走了。   玛丽郭这才痛哭失声,骂那两个人没有良心,外祖父生前对他们那么好,极力栽培教导,结果他们竟在他遇难后,抢走了他的手记。   皮卡试着和她交谈,问清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朴教授有一本手记,无论走到哪,都贴身带着。   这次进古墓,朴教授自知困难重重,他年纪大、体力不如年轻人,所以将珍视的手记交给玛丽郭保管。   他在墓中被幻象所迷,精神崩溃,人不知道跑去了哪,当时玛丽郭要追,朴教授的两名助理假意陪她一起去追人,但跑出一段距离,就下手将她打晕。   后续的事倒不难猜,那两个人搜走了手记,对其他人说玛丽郭承受不住失去至亲的痛苦昏厥也好、或遭到怪物袭击也好,总之,他们带着玛丽郭返回竖井,将她交给皮卡,就带着手记跑了。   皮卡以为手记里的内容和草原古墓有关,便安慰她说,反正墓已经塌了,整片区域的地面都下陷了,如果以后还想组织挖掘活动,也不需要记录,因为大家已经经历过了,知道下面是个什么情况。   玛丽郭却哭着说不是,手记里的内容,是她外祖父从别处抄的,记录着跟朴氏一族未来存亡有关的重要信息。   这不单单是寻找生父以及财富那么简单的事,是涉及到他们整个家族兴衰存亡的大事。   我们在旁边听得清楚,再大的事,也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不便插言。   玛丽郭痛失外祖父、又弄丢了家族手记,她的哭声震天动地,直接把自己给哭晕过去了。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件事,便问周队长,他跟着朴教授驻扎草原也有些日子了,他知不知道朴教授要找的珍稀矿藏长什么样?   “听过一耳朵,是长着灰斑的黑色石头。”周队长答得干脆。   啊…长着灰斑的黑色石头……?!   那不就是山顶洞大殿吗?里面全是长着灰斑的石头,我还以为是普通岩石……   “唉?冷小姐怎么也晕了?” 第420章 歹徒凶猛   陈清寒回头看了我一眼,对紧张的几人说:“让她一个人静静吧,她刚刚损失十个亿。”   “真没事吗?她都翻白眼儿了!”小瘦子紧张道。   “是不是中毒了?”皮卡担心地问。   陈清寒见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话,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句:“那种矿不会允许私人开采或出售。”   “啊……”我诈尸似的坐起来,对有缘无份的‘钞票’说爱过。   周队长的手下被我吓了一跳,他们嘴上没说话,但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她精神病吧’几个大字。   他们哪里晓得我心中的痛,与一座‘金山’擦肩而过,还没敲下一块金子的那种痛与悔。   我从地上跳起来,跑到陈清寒身边,小声问:“你是不是知道那矿的特殊之处?”   “我只是怀疑,墓里的时间气泡,跟它有关。”陈清寒不再摆弄他的卫星手表,说完便招呼大家上车,这边地震动静太大,他担心引来当地人,到时我们肯定会被蒙国的有关部门请去问话。   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我们得赶紧开溜。   朴教授的队伍虽然是通过正式途径进来的,但如果蒙方怀疑是科考活动导致了地震,牵扯起来短时间内这事完不了。   玛丽郭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朴教授遇难,接手烂摊子的就是她,不过以她目前的状态,可承受不了更多压力了,她需要缓冲的时间。   况且没活着走出来的还有那位赞助人的弟弟,于公于私,玛丽郭都得给个交待。   皮卡没有辜负我对他的定义,上了车一直努力安抚玛丽郭的情绪,情况刚有好转,我们的车就被劫了。   准确来说,是有人拦路,迫使陈清寒停车,而且拦路的人我们都认识,正是朴教授的两个助理。   陈清寒本来不想停车,草原这么广阔,绕开他们很容易,反正两条腿的跑不过四个轮子。   但玛丽郭请求陈清寒停车,她想要回外祖父的手记,想和那两个人谈谈。   要我说直接撞上去,先撞个半残再谈,可惜要谈的不是我,我就没多嘴。   结果皮卡陪着玛丽郭刚下车,那两个助理就从腰后拔出武器,他们之前表现出不会使用枪/支的样子,现在看着一点不像新手。   皮卡他们的子弹早在古墓里消耗完了,也没想到出来还能遇上这种事,他身上连唬人的空枪都没带。   玛丽郭却像完全不在乎他们手中的武器,连声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手记上只记录了与朴氏家族有关的信息,对外人来说没有用处。   她激动地连哭带吼,这时,从不远处的草丘后边又开出一辆车,车子不是科考队的,车里的人也是陌生人。   两个助理笑了笑,看样子来的是他们的同伙,那辆车停在我们的车前,挡住了去路。   从车上下来几个人,全拿着半自动武器,脖子上系着方巾,脸上戴着墨镜。   高矮胖瘦都有,助理可能觉得大局已定,便跟玛丽郭说了实话,他们打从起头,就是别人安插在朴教授身边当卧/底。   什么古墓、什么矿藏,他们全不在乎,他们俩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拿到手记。   皮卡听到这,忍不住开口:“你们已经拿到手记了。”   助理听了点点头,笑着说:“没错,但还差一样东西,是老板刚刚交待的,需要追加任务。”   他们看玛丽郭的眼神,仿佛想从她身上割下点什么来,玛丽郭还没察觉,激动地大喊:“手记已经让你们抢走了,还有什么,你们还想抢走什么?”   两位前助理听了相视一笑:“还需要郭小姐那双美丽的眼睛。”   皮卡闻言立刻上前一步,挡在玛丽郭身前,前助理目光一寒,开枪打伤了他的肩膀。   血花绽开,玛丽郭的尖叫响彻云霄,周队长坐不住了,想要下车帮忙,但从前面那辆车上下来的人,就围在我们的车门两侧,枪口对准车窗,这车的玻璃可不是防弹的。   周队长刚推开一点车门,就被外面站着的人踢上了。   我们车里挤的人有点多,行动起来非常不便,想出奇制胜怕是不成,我看看陈清寒,眼下这种情形,他有再大的本领也不好动手,除非他不管车里车外那几个人的死活。   “受死吧!破坏者——”稚气满满地呼喝声突然从开而降,只见黑影一闪,天上掉下来个黑东西,砸中了一名持枪男子,他刚好站在我这侧的车门外。   黑影骑在他脖子上,将他整个人压成几节,显然是骨头已经断了,支撑不住身体站立,直接拍在地面上。   见过人被打断骨头,坐成三截棍的,应该知道这画面。   我趁机开门跳下车,一个空翻,挡在皮卡身前,他上身站不直,玛丽郭扶着他,但两人不知什么情况,该往哪逃才安全。   我顶着子弹,冲上去给两位前助理一人一脚,臂骨断裂的声音立刻被他们的惨叫盖住了。   陈清寒也下了车,因为他那侧车门外的持枪男子被一个黑衣蒙面人给扇死了,真实演绎了什么叫‘我这一巴掌下去你可能会死’。   脖子都180度旋转,面朝太阳、背朝天地爬卧在草地上。   剩下的持枪歹徒想救同伙,又想继续挟持人质,正在犹豫间,陈清寒已经跳下车。   挡在前方的那辆车,突然射出子弹,我离得近,以为是想打我和皮卡,推着他和玛丽郭扑到路边的草丛里。   但子弹没追着我们,应声倒下的是余下的两名持枪男子,也是陈清寒刚想去制伏的歹徒。   那两名歹徒错愕着倒地,死时眼睛瞪得老大,像是不相信发生的事。   原来挡路车的车顶钻出一个人,只露出上半身,脸上围着方巾,他打死同伴后,那车立刻发动,甩着尾气逃之夭夭。   在车子发动的同时,那人手中的枪瞄准了两名前助理,这两个也是急中生智,就地一滚,滚到我们的车底下。   子弹打中保险杠,还打碎了一个车前灯,那人连补数枪,可惜都没打到人,因为他们两个已经钻下边去了。   他们为保命,断手之痛都忍了,但那辆车上的人,并没有放弃灭口,‘一支穿云箭’正击中车前盖。   幸好车上的人已经下来了,车子被炸上半空的时候,我们的人都在旁边,也就没人跟着一起丧命。   这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不法之徒?!   我在草丛里都惊着了,我的车彻底报废了,同时报废的还有车底下藏的两个人。   车是科考队的人、人是科考队的人,被身份成谜的歹徒当‘路’明杀,事件再次升级。   这次玛丽郭没尖叫、也没哭,她像头凶猛地野兽,冲上去将尸体拖出来,她的状态很不对,发疯似的去扯尸体的衣服,那两尸体已然血肉模糊,衣服和皮肉被车子爆炸引起的大火烧焦,除了双脚,全身没有好地方。   皮卡见状连忙去拉她,她嘴里喃喃嘟囔着手记、手记,皮卡便安抚她说,他来帮她找。   人处于一个极端状态时,感觉不到恐惧、恶心和危险,玛丽郭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下。   她脑子里只有手记,像被催眠了一般,皮卡帮她翻了尸体,没找到手记。   “应该是交给别人了,那人看过手记才提出追加任务,派他们挖郭小姐的眼睛。”陈清寒从公路另一侧的草丛里站起来,拍掉身上的土和草屑。   “车里的人。”周队长显然也赞同陈清寒的说法。   “对啊,不然灭口不就等于把手记还给郭小姐了,肯定是东西已经不在他们身上了,也不想让他们透露幕后主使的身份信息。”我看看被枪打死的那几个歹徒,“他们身上肯定找不出有价值的线索。”   不然对方没理由将尸体留给我们,这是自信不会被查到什么,才大方丢下尸体跑了。   玛丽郭状态不对,听不进去我们的话,皮卡只好帮她把尸体全检查一遍。   这些歹徒身上没有证件、没有手机、没有纹身,什么证明或特征都没有。   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鞋子都没商标,周队长说,对方应该是相当谨慎的人,如果他猜的没错,即便提取这几个人的DNA、指纹或比对牙齿记录,都不会有结果。   陈清寒说那武器呢,能查到来源吗?   周队长摇摇头,多余的话没说,大家心知肚明,并不是每个国家对武器管制都那么严。   查到来源,不一定能查到使用者身上,如此谨慎且心狠手辣的幕后主使,怎么会在这样明显的环节给我们留线索。   玛丽郭的眼睛算是保住了,而且我们也知道,光有手记没用,如果对方想利用手记做什么,必不可少的还有玛丽郭的眼珠子。   她那双眼睛,都哭成烂桃了,没找到手记,她又伤心地晕了过去。   旁的不说,有一大一小两个生物,是我们无法忽视的存在,他们还没走,并且小的那个正在看燃烧的越野车残骸。   “后——”她看得专注,我走到她身边,想问问她怎么在这,听到她开口,连忙伸手把她嘴给捂住了。   “我叫冷芙蕖,你叫我冷小姐就行。”幸亏我手快,没让她把后裔喊出来,她是什么人,其他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猜测,但无论怎么猜,这个小女王都不可能是正常人。   她喊我后裔,岂不是把我给爆出来了,大家同是狼人,也不护着点我!   女王打掉我的手,瞪了我一眼:“爱卿,此乃何物?”   “呃…交通工具,代步的,没啥稀奇。”我怕越描越黑,索性不再纠结她。   她听说是代步的交通工具,立刻失了兴致,转身迈步走到周队长…腿前,昂着头看着面前的‘伟岸大叔’,突然笑了下:“美人,让你受惊了,别怕、有我在。”   周队长整张脸的肌肉都在抽搐,他手下是浑身抽搐。   毕竟是我族曾经的女王,虽然在位时间短,那也代表着我族的面子啊,我不能任由她骚扰良家妇男,几步过去一把将她抱起带走。   她可能被人背惯了,只要有人当她的代步工具就好,并不排斥我把她抱走。   要说她精吧,被人骗入古墓,苦守万年不自知;要说她傻吧,撩汉技能无师自通。   我现在怀疑她是不是因为技能树点偏了,才成了弃子。   皮卡见过女王和她的爱妃,看着他们爬出的竖井,所以眼下不管编出什么理由,他都不会信这二位是普通人。   其他几个人也听白西装说了,我们进的是女王墓,女王刚刚叫我爱卿,这不是自爆家门么,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准已认定,这就是古墓里跑出来的女王粽。   哦,女王头顶的王冠还稳稳地戴着,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偷偷在她耳边说,族人的秘密不要当着外人讲。   她果然不提神明和守护者的事,而是说:“我要和你同行,然后你给我找个住的地方。”   陛下…大清、哦不,血母族快亡了,我不是您的臣子,没义务替您找房子好吗?再说您那宫殿里的‘宝物’,我一块没敲走,亏本的买卖不干!   我刚想拒绝,陈清寒凑过来,点头说:“可以。”   女王好像很差异,陈清寒已经恢复如常,但她没说什么,只是嗯了声,她双臂向前一伸,黑衣蒙面的爱妃立刻跳过来,站在我身边,伸出手,静静等着。   我把女王还给他,女王坐在爱妃的手臂上,霸气宣布:“出发。”   队伍的气氛,因为她的出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周队长的手下都不说话了,最爱开玩笑的小瘦子都安静下来。   皮卡背上玛丽郭,我们步行前进,好在接下来的路,女王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时不时回头冲周队长嫣然一笑。   我看周队长的手下憋笑憋到快内伤了,便好心上前,将女王和周队长给隔开了。   女王叹了口气,很无奈的样子,拿出我送她的手机继续看学习视频。   陈清寒边走路边拿着手机打字,他有话不方便明讲,就给我发信息,让我稳住女王,把她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 第421章 保护郭小姐   我发了个鄙视的表情给他,当初他也是这么‘监视’我的,不过看着点女王也好,她这个样子,任由她四处活动,不是被警察抓走,就是交给精神病医院,而且她的爱妃是个爱打洞的死人,他的存在就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惹出乱子来,还得交由我们单位处理,不如趁早扣下,别让他们乱跑。   周队长的手下对女王和她爱妃是又好奇又忌惮,他们休息的时候聊过这次任务,在他们的职业生涯里,绝对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这还是他们幸运,没遇上白西装一伙人遇到的怪物,皮卡给他们讲了雕像的事,听得他们啧啧称奇,世上怎么有活雕像呢,不科学呀?   当时我以为雕像是根据女王外貌制作的,但见到女王之后,那个推测自然不成立了。   想知道真相,只能问女王本人,但这不是啥大事,想知道答案不急于一时。   周队长的手下对不敢跟女王说话,转而问我,世上真有武侠电影里那种绝世武功吗?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是老外,但或多或少看过一两部关于华夏功夫的电影,里面的武林高手可以在天上飞来飞去,身轻如燕、踏雪无痕。   我说那是电影,太夸张了,在天上飞不可能,不过飞檐走壁却是可以,更厉害的,穿山越岭如履平地。   周队长的手下露出羡慕的表情,问我他们现在开始学,还来得及吗?   我遗憾地叹了口气,说可惜了,骨骼没长成之前练还成,现在晚了,难有所成。   若只为强身健体,中年人也可以。   他们一听,大失所望,我暗暗偷笑,又忽悠退一波,不给学武的门槛拔拔高,总有人想找我学武功,我哪会什么武功,种族天赋而已。   小瘦子悄悄问我,是不是能跟女王说上话,我下意识地否认,说小女孩儿脑子不正常,可能认错人了,把我当成她的某位臣子。   小瘦子说那没关系,管她是认错还是错认,只要能跟她搭上话就行。   “你到底有什么事?如此莫得下限?”我小声问。   “咳,我有个朋友,专门收藏干尸,你问问她,咳…她那坐骑卖不卖?”小瘦子紧张到喉咙发干,他有胆量说出这句话,我是十分佩服。   “坐骑?你是真不怕死,那是她爱妃,正宫娘娘,我可不敢问,你自己去问吧。”   小瘦子愕了愕,“你说那是……”   我点头:“啊,她的身份你心里清楚吧,那是她的正宫王夫!”   嗯?亡夫?唉…也没错,这么叫没啥问题。   小瘦子他们没见过爱妃,他们到大殿时,只有一口大开的空石棺,他们肯定以为那是女王的棺材,没想到那是王妃的棺材。   小瘦子摆摆手,讪笑道:“不了不了,君子不夺人所爱。”   王妃他确实是稀有物种,问题是他对女王说:我要买你爱妃,开个价吧。   我估计那个三折歹徒就是他的下场,女王不把他坐成超节省空间折叠尸体才怪。   王妃是真的美,想找这样的绝世美男可不容易,女王随从都没带,只带了他出来,还不够表明他的重要性吗!   小瘦子不敢再提这事,跑到队伍后面去,尽量降低存在感。   陈清寒在休息的时候就向上头请求接应了,我们步行一个小时后,迎面遇上来接我们的车。   他们其实一直在附近的镇上待命,我们一行人上了这辆‘旅游大巴’,别上什么都有,是经过改装的,类似房车的格局,有床、沙发、厨房和卫生间,里面甚至可以洗澡。   床自然是归玛丽郭了,她受的打击和刺|激太大,看情形需要去医院才行。   其他人倒还好,有吃有喝他们什么都不介意,小冰箱里有羊肉片和汤底,他们用电磁炉涮起了火锅。   女王并不是对什么都好奇,吃喝她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车载电视里播的节目。   王妃抱着她看电视,两个人安安静静,莫明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虽然王妃黑布蒙头,女王王冠简陋,但当成前卫艺术照来看,完全可以。   我们来到最近的镇子,这里只有一家旅店,我们这副样子进店肯定会把老板吓到,所以大巴司机先去买了几套衣服,我们在车里轮流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才下车投宿。   玛丽郭没办法清理,她留在车上由皮卡照顾。   本来我是女的,我留下照顾她最合适,但陈清寒说我不会安慰人,等玛丽郭醒了,情绪持续低落,最好留个能安抚住她的人。   这职位就是给皮卡量身定做的,虽说他是个全靠同行衬托的暖男,那也是暖的,总比周队长留下,对着病号释放冷气好。   旅店的客房不多,我们一行人进去,把房间全包了,就这周队长的手下还得两人一间。   旅店可以管饭,加的钱也不算多,等他们补完觉,我们一起吃了饭。   周队长他们是跟朴教授一块来的,他们的雇主是赞助商,科考队出事,玛丽郭又晕着,向老板汇报情况的任务便落到了周队长身上。   他给那位商人打了通电话,足足聊了半个钟头,当周队长说朴教授不幸遇难,但郭小姐成功获救时,我隐约听到对方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郭小姐没事就好。   感觉他的潜台词是:老丈人没就没吧……   这可不像真正爱一个人的表现,我忍不住怀疑,他资助朴教授到底是不是因为爱情了。   甚至周队长提到那个死掉的‘弟弟’,对方也没有激烈的情绪起伏,语气平稳地得很。   周队长他们只保住了郭小姐,对方一点没有刁难,痛快地打了全款,连亲弟弟死掉的事都没计较。   我用肩膀撞了下陈清寒,悄声说:“那个赞助商好可疑。”   陈清寒嗯了声:“是该提醒下郭小姐。”   我们在旅店休整一天,周队长说那位老板要继续雇佣他们,保护郭小姐返回蒙国首都,他会亲自派人去接,到时只要把人安全交到对方手里,他们的任务就彻底完成了,可以得到一笔追加的酬劳。   因为当初双方签约,定好是科考任务结束,或者终止,周队长他们就可以拿到酬劳。   现在要把郭小姐送到蒙国首都,这是追加的任务,自然要加钱。   我感觉那位富商很不靠谱,将郭小姐交给他,从各个层面来说都不安全。   陈清寒说如果我愿意,可以跟着去保护郭小姐,算是交个朋友,安全最好,不安全也可以帮个忙,就当是帮朋友了。   皮卡到了蒙国首都就不好现跟着郭小姐了,他们的任务已经结束,再跟着不合适。   我却可以说自己是郭小姐的闺蜜,陪着她回国都没问题,没人有理由拦着。   一天后,郭小姐虽然醒了,但精神状态很糟糕,萎靡不振还反应迟钝,叫她一声,她几乎听不见,要连叫好几声,她才会迟缓地抬起头,出一声单音节:‘啊?’   她这个状态,我说要陪她回国,她都没反应,脑子里好像空了,而且什么都装不进去。   女王听说我要陪玛丽郭去蒙面首都,也要跟着我去,陈清寒适时提出,正好有个地方可以让她落脚,要尽快去看看房子,女王这才同意跟他走。   其实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很容易转移注意力,陈清寒承诺她可以带她去骑马、看比赛、欣赏歌舞表演,她哪还有心思跟着我。   在旅店的时候,我用本族的语言跟她单独聊过,告诉她现在外面的世界变了,我族繁荣的时代已经过去,女王这个职务更是不存在了。   总归一句话:你老实点、低调点!   她通过电视、手机看了很多视频和节目,包括什么国家地理杂志专题,走遍世界,了解世界各地的风土人情。   她倒不一定全看得懂,只是有一条现实要她认清,血母人已经消失在人们视线中,这个种族早已销声匿迹,不是想干啥就干啥的时代了。   女王认清形势认清得很快,出乎我意料的快,她不再以高贵的姿态问周队长愿不愿意嫁给她,而是眯着眼睛笑得像个萌物,向周队长要抱抱……   啊!我好想杀了她——   我只想让她低调,不是让她打滚儿卖萌求抱抱,继续做颜狗、且毫无下限!   唯一能逃过她魔掌的帅哥,只有陈清寒,因为她最烦人的时候,周队长也没打过她一下。   所以反而陈清寒说话她会听,另外就是她知道陈清寒可以免疫她的天赋,面对一个她控制不了,又敢下手揍她的帅哥,她必然是纠结的,有一点点小怕怕的。   没错,这是她的原话,她对陈美人有点‘小怕怕’,听到她用这种方式说话,我又想杀女王了,肿么办?咳,怎么办?!   果然白痴是会传染的……   从营地出来,我们一直关注着当地新闻,地震的事报了,震感又不强,又是无人居住或放牧的区域,没有人会在意,新闻里也没提别的。   而我们的车被炸飞的事,却一点消息都没透出来。   有人给郭小姐打过电话,考虑到她目前的状态,我们直接给她手机关机了。   周队长跟赞助商说了,玛丽郭精神状态不好,没办法接电话,所以那位老板便没给她打电话。   我是不管隐私不隐私的事,看了她几个未接来电,还有新的短信,多数是同学、朋友问她最近怎么样,他们应该是知道她要参加一项科考活动,我看她朋友圈还发过草原的照片。   不过只对几个人可见,知道她行程的朋友,想必关系很好,我给他们一一回了短信,说郭小姐身体虚弱,需要静养,等她身体恢复了,再给他们回电话。   对方自然问了我是谁,我说是在任务中结识的朋友,她身边又没别人,我就暂时照顾她。   从他们的回复看,他们并不知道玛丽郭此行的真正的目的,以为只是普通的矿藏开采项目,所谓身体不适,也是在采矿的时候出了意外,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那种。   和她相比,我的手机都快爆了,一到有信号的区域,每天的消息就没停过。   我也纳闷,同样是朋友,我认识的这群人怎么没一个安静的,全都那么闹腾?   陈清寒要回去提交样本,他带着女王先走了,我跟周队长他们去了蒙国首都。   交接的人开着一辆黑色商务车,车上下来的人,看着面相很凶,我先是伪装柔弱,一顿可怜巴巴地哭诉,他们才放下戒心,允许我跟着郭小姐一起上车。   看来那瓶眼药水没白买,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对方以为我是科考队里的女队员,柔柔弱弱只会研究学术。   而且周队长他们没提我的身份,富商的手下便默认我是他们认识的人,是科考队的成员之一。   周队长送我们到交接的酒店,然后就带人离开了,小瘦子和皮卡临别前要走了我的联络方式,还加了他们微信好友。   从酒店,我就陪在玛丽郭身边,寸步不离,富商的人本想给我们订两间房,我说不行,玛丽需要人照顾,给我们俩开一间就行。   她其实应该住院做个全面检查,只是我不想在蒙国耽搁太久,便说要带她去华夏首都。   等她情况稳定了,再考虑回国的问题。   在酒店住了一天,富商却没有露过面,他手下跟我说,老板在国外开会,特意交待,要照顾好郭小姐,等他回来再安排郭小姐回国接受治疗。   这一等就又是两天,我发现富商的手下在暗中监视我们,如果我带玛丽郭出门,立刻就会出现两个人,说要随行保护。   周队长可没跟富商说过有人要害郭小姐,我跟玛丽郭出门散个步,还需要好几个人明着暗着地随行保护吗?   面对我的问题,富商的手下笑笑说,本地治安不太好,两个女孩子出门非常危险,必须有人保护才行。   我姑且信了他们的话,但当天晚上,他们以富商的名义叫酒店给我们送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其实这三天来,每晚都是这种高档西餐,只是今晚的格外‘丰盛’,是加了料的! 第422章 来对了   每晚他们都会送两份大餐,我不用吃也吃了,他们并没察觉我的异常。   今晚玛丽郭吃完饭眼睛就睁不开了,时间刚到傍晚六点,她每天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犯困,而且她很快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推她、掐她,她也没醒过来。   正常睡着可不是这个样子,我看看空掉的盘子,心说富商果然有问题。   这时客厅的座机响了,时间掐的挺准,我看看号码,假装没听见。   五分钟后,座机又响了一回,我还是没接。   我把手机调成录像模式,放在沙发背上,角度是调整好的,刚好可以排到沙发前的人。   几分钟后,房间大门被刷卡打开,三个人走进来,小心关上房门,其中一个人说‘她们吃了’。   他应该是看了空掉的盘子,另一个人说赶紧把人带走,送去医生那。   第三个人问:“这个怎么办?她见过咱们,要不要…灭口?”   第二个人顿了顿说:“带上,在这不好处理。”   富商如果想给玛丽郭看病,大可直说,没道理把人迷晕再偷偷带走,鬼鬼祟祟的反而可疑,不像要去医院。   我们被人抬出去,放进一辆面包车,车子驶出市区,来到一间位于市郊的食品加工厂,更准确地说,是一间牛肉干加工厂。   我心说这是要把我们俩做成牛肉干怎么地?来这种地方,和治病可沾不上边。   工厂里很安静,好像没有人,面包车司机自己下车开的大门,车子开进工厂,停在了加工车间的厂房门口。   我和玛丽郭被抬进加工车间,进了处理生肉的一间屋子,里面血腥味很重,还有浓浓地膻味,如果在这个房间杀人,流多少血都不会被人闻出来。   有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已经等在房间里,他头发斑白,眼角的纹路明显,似乎有些紧张,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们被富商手下抬到房门口的时候,他还在里边转磨磨呢。   富商的手下跟他说‘人带来了,准备好了吗’,白大褂清了清嗓子,说‘准备好了’。   这个房间里边有个冷库,我们被人抬进那间冷库里,里面的温度应该调过,不是特别冷,大概和冰箱冷藏室的温度差不多。   里面用塑料布隔出一个空间,看着像手术室的配置,他们一心搬人,都没注意我眼睛半眯着,将周围的环境看得真真切切。   富商的手下把玛丽郭放到手术床上,然后把我放到了墙边的架子上,并和白大褂说,郭小姐只做眼球摘除手术,而我……大卸八块,扔进绞肉机。   好么,摘眼球?这事除了我们,只有半路炸我们车的幕后黑手知道。   周队长他们不会出卖我们,如果要出卖,就会一并告诉富商,我是个危险人物,需要小心提防,但富商的手下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所以不会是周队长他们走漏的消息。   陈清寒就更不可能了,排除掉他们,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幕后黑手就是富商,他先是安插了内线到朴教授身边,等事情筹备得差不多了,他再制造机会结识玛丽郭,营造出一见钟情的假象,通过猛烈追求她迷惑住众人,大家都以为他是为爱出资赞助科考队来草原。   没人怀疑他的真实目的,明暗他都做了安排,就像此刻,安插的棋子失败了,他还有后手。   即便是此刻,他也没有露面,我敢肯定,就算这次行动又失败了,我们依然找不到证据告他非法获取人/体/器/官。   除非让他相信,郭小姐的眼球已经到手了,幻术我不会,控制人心我也不会,我从架子上坐起来,盯着白大褂的背影,他正举着消毒棉球,想给玛丽郭的脸消毒,旁边输血的袋子已经准备好了。   做手术连个护士都不带,不知是这位医生的技术高深莫测,还是富商对郭小姐的死活并不关心。   白大褂像是感觉到异样,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富商的手下把我们送进来,就退到门外守着去了,虽然十分简陋,但这也是间手术室,只留医生和病人在里面。   所以在白大褂看来,不应该会有被人盯着的感觉,于是他回头确认,和我四目相对,他眼睛蓦地瞪大,我嘴角一翘,伸出钩棍敲在他脑袋上。   医生身体一软,我连忙用钩棍接住,没让他直接砸地上,免得弄出太大动静。   这回换他躺在架子上,我把他的手脚捆好,然后扎破一袋生/理/盐水泼他脸上,房间里本来就冷,他被冷水一泼,悠悠醒过来。   我的钩棍尖就戳在他喉咙上,他下意识地不敢出声,怕动作太大被扎穿喉咙。   冷库的门比较厚,不过保险起见,   我还是压低声音、小声在他耳边说:“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听明白了,就眨眨眼。”   医生听话地眨眨眼,唾沫都不敢咽一口,我给他一只笔,让他写字跟我交流。   他说他只是欠了巨额债务,被富商利诱,以替他偿清债务为条件,帮富商做个私人手术。   人类的身体,想往里装点零件不容易,往下切可简单多了。   我问他富商的身份,他为难地皱眉,说他也不知道,在本地投资盖了好几间工厂,是有名的企业家,有钱、肯出钱,白大褂只知道这两条。   我问他这间牛肉干工厂是不是那位富商投资的,白大褂却写道:不是。   果然,我就知道狡猾的富商,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给人抓。   他在别人的地盘动手,到时只要替他做事的人扛住,或直接被灭口,那事情就又牵涉不到他身上了。   说不定他还会痛哭流涕,发誓为心爱的姑娘报仇,永不放弃追查真凶。   我悄声告诉白大褂,富商已经派人劫持过郭小姐,只可惜行动失败,富商派去的手下全被他灭口了。   白大褂哪会听不出我的暗示,他在我找来的纸壳上写道,他并没有真的见到富商本人,是富商身边的秘书联系的他。   我无声笑笑,说:“不能直接指认,也是证人。”   白大褂脸色骤变,看来是相信我的话了,杀人灭口这种事,分在什么场合说,他收钱替人挖眼珠子,人家灭他口,不过份吧,没理由不信。   我拍拍他的肩,叫他放心,我要他做的事不难,只要他把外面的人一个个叫进来,其他事不用他管,事后他尽管跑路。   反正眼珠子没挖成,还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但如果他不听我的‘建议’,我笑着从旁边的托盘里拿出一只手术刀。   手术刀锋利无比,反射出金属质感的冷光,我把刀悬放在白大褂眼睛上方,“他要眼球,我就给他一双。”   白大褂的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他脸色苍白,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手术刀,都看成对眼儿了。   我觉得可以了,便将手术刀移开,钩棍也离开他的喉咙,他狠狠吞了口口水,用力点了下头。   他只是富商利诱来的帮凶,对富商哪有忠诚度可言,最是好吓唬。   我解开无良医生脚上的绳子,推着他走到冷库门前,他清了清嗓子,叫外面的人进来帮忙,说他遇到点麻烦,进来个人搭把手就行。   门口的人并没有怀疑,派了个人进来,我站在门后,等人进来,把人一关、棍起人落。   敲晕一个,隔了一会儿才让医生继续叫人,这次跟外面说一个人不行,得再进来一个帮忙。   外面的人没怀疑,又进来一个,跟之前那个凑成一双,两人并排躺在墙边。   富商一共派了五个人过来,两个守在冷库门口,两个在车间门外,还有一个司机等在车里。   冷库门口的解决了,我让医生去叫车间门外的两人,倒不用非把他们叫进来,只要分散一会儿他们的注意力就行。   因为车间有窗户,且窗口朝向大门反方向,我从窗户跳出去,门口的人不会发现。   但我的目标是司机,司机在门口那两人的视线范围内,所以必须分散一下他们注意力。   医生等我跳出窗外,便摘下口罩,到车间门口叫那两个人,说玛丽郭有苏醒的迹象,他们给她服用的药物是不是剂量不够。   那两个人也不敢保证剂量完全合适,就让医生给玛丽郭补一针,医生说这个是不能乱补的,补多了可能会出人命。   双方在门口说话,我趁机转到面包车附近,司机开着车窗抽烟,我在绕过来的路上捡了半块砖头,瞄准司机的太阳穴稍稍用力一扔。   司机的烟卷掉出车窗,人横向栽倒在副驾驶座位上,医生那边争论起来声音有点大,所以富商的手下没听到这边的声音。   我跟医生约好,他时不时偷瞄一眼这边,看到驾驶员没坐着,就表示我得手了,他可以撤了。   医生突然用不耐烦地语气大声说:“好了好了,我再补一针吧,和你们这些外行讲不通。”   他这也是个信号,表示他走了,我可以放心动手了,不会误伤到他。   我绕回车间、爬上房顶,从上面跳下来,一脚一个,把门口的两个人直接踢晕。   将五个人整整齐齐码在冷库里,我满意地点点头,这几个人手脚捆着,嘴里塞着破布,除非他们脑子里有遥控/炸/弹,否则别想自动灭口。   他们的通讯工具都被我搜出来了,五个人里有个小头头,外号头羊,这三天来一直是他负责和老板联系,我重点翻了翻他的手机,发现这小子的电话簿是空的。   哟呵,谨慎!   手机里没东西,那就是记在脑子里了?   我用吓唬医生的方式,把五个人挨个吓一遍,头羊面无惧色,不拿我的威胁当回事。   有他瞪着,其他四个人也不敢松口,我冷笑一声:“没事儿,咱们耗着,看谁先着急。”   冷库里凉凉爽爽,我想着别再把玛丽郭冻感冒了,就将她移出冷库,医生想走,我让他等会儿,万一富商亲自来电,需要他帮我说两句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拿着手机看电影,不再搭理头羊他们。   富商想要玛丽郭的眼珠子,只要玛丽郭在我这,该急的人就是他们。   人已送进冷库间,这个消息头羊肯定汇报过了,摘个眼球而已,用不着摘上一天,时间长了对方自然坐不住。   工厂里开了信号屏蔽,我发现手机没信号,翻遍工厂,把那个屏蔽器给找出来踩烂了。   信号恢复,我的手机就开始叮叮当当响起来,陈清寒的消息最多,他给我打了N遍电话。   “没事,我没事啊,几个小贼而已,郭小姐也没事,安眠药吃多了正睡着呢。”我当着几人的面跟陈清寒打电话,他们看我的眼神怪异极了,好像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煲电话粥?   管着嘛~人质没有发言权。   等我挂了电话,医生干笑两声,努力挤出慈祥的笑容问:“男朋友啊?”   我眼睛一瞪,纠正道:“什么男朋友,未婚夫!”   不对,我什么时候已经毫无压力地接受了这个设定?啊…太怪了,我一定是被女王身上携带的远古病毒感染了!   医生笑容更甚,讨好地说:“肯定是很优秀的年轻人。”   我随口回道:“优不优不知道,反正挺秀的。”   五个‘绑匪’说不了话,他们眼神各异,或偷瞄、或瞪视,视线全集中在我身上。   我晃晃手里的笔,板着脸回看他们:“有话说就写,想继续保持沉默也行。”   另外四个人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但头羊很坚定,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一个小时过后,头羊的电话响了,显示是个未知号码,还是海外号,这可能是网络电话,没办法追查来源的那种。   我把手机屏在头羊眼前晃了晃,他看上去很紧张,却又故作镇定,害怕表情泄露心情,于是将表情绷得死紧。   我招呼医生过来,让他接电话,按我之前交待的说。   医生连忙快速做了几个蹲起,拿过手机说话的时候气都喘不均,“喂…呼……救、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第423章 引蛇   嘟——   医生将电话挂断,然后看着我,像是在等我的‘评价’。   我满意地点头:“剧感不错,很好、一条过。”   医生接了头羊的电话,而且不问对方是谁就急着呼救,说明他处在极度危险当中,无论对方是谁,只是出于本能地向人寻找帮助。   这其中想象的空间,我特意留给富商,看他还会不会派人过来确认。   其他四个人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四部手机全响一遍,我关了一部,剩下三部故意没接。   来电号码哪的都有,还有隐藏号码,虽然无法追查源头,但显然是同一个人打来的。   电话消停了,我拔出藏在小腿侧面的匕首,匕首很短,适合‘划’,不适合‘扎’。   我拿着匕首站到五人面前,医生紧张地直吞口水,我用匕首点点他:“去自首。”   医生立刻重重点头:“好,我去自首!”   我咳了声,他刚转过去的身体一顿,回头紧张地看着我,我目光森然地盯着他:“你应该知道,落在谁手里更安全。”   “知道、知道,我相信正府,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医生得到我的默许,一路喊着口号就跑了。   他应该是自己开车来的,我听院子里有引擎发动的声音。   医生跑了,我重新看向面前的五个人,我把他们头到脚都打量一遍,看得另外四个人一会儿缩肩、一会儿躬腿儿。   头羊满不在乎,眼神横得很,我盯着他的熊腰…不,准确地说是熊腰下边的后丘看了看,他被我看得心里没底,脸虽然还是臭脸,但眼神明显在问:你要干嘛?   “放心,我是遵纪守法好公民,你不会以为我要杀人吧,天哪,你的想法太可怕了。”我举着匕首,翻着白眼,上前揪住头羊身上的绳子,把他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   其他四个人看傻了,头羊是他们五个人里最魁梧的汉子,目测身高一米八,全身都是腱子肉。   我看他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特意颠了颠重量,转头告诉他们:“86公斤,算上衣服、算上鞋。”   我拎着轻松,被拎的人可难受了,我捆得结实,他的身体一离开地面,好么,跟绑着棉线网的酱肘子似的。   既然他是这个小团队的头,那必须C位出道,我在厂子里看了一圈儿,决定把他串厂房顶上的旗杆上。   他还不知道我要干嘛,刚出冷库就被我打晕了,我把他捆到旗杆上,抬起匕首在他后丘上扎了两刀。   本来这匕首太短,‘扎’东西没优势,现在不同,只是放血,扎不出人命更好。   我用毛巾接他流出的鲜血,再拍到他身上,抹到他脸上,看着超级血腥,其实伤口不大,根本要不了命。   打扮完他,我回到冷库,那四个人看到我一手血地回来,全都摇头晃脑,非常抗拒我靠近。   我挑有点害怕的拎出去,同样打晕了扎出点血来当装饰,把人扔到工厂院子里。   恐惧是他们‘被害’的顺序,第三个是司机,他被我打晕直接塞回车里,他的血除了身上、脸上,我还喷在车窗、前挡玻璃和方向盘上一些,布置完我自己看着都觉得惨。   最害怕的那个,等四人同伙出去,我满手、满脸血的回来,他终于吓破了胆。   我拿掉他嘴里的破布,只问他一个人问题:“你老板为什么要抢朴氏家族的手记?”   这人连说不知道,他们是奉命行事,老板不会告诉他们理由,只要他们做事。   “什么都不知道,那没办法了……”我伸手要去抓他身上的绳子。   “我知道一件事!”   “快说。”   “朴、朴氏家族守护着一个秘密,听说是一笔常人无法想象的财富。”   “哈?朴教授要是守着巨款,至于等了几十年,只为等到有人赞助他来草原吗?”   “我也是偷听来的,老板跟人打电话的时候提了这么一句,真的,我发誓,他就是这么说的!”   富商说朴氏家族掌握着一笔财富,玛丽郭却说手记里写的是关乎朴氏家族生死存亡的信息。   怎么?难道手记里写的是他们家族的复国宝藏?   我边想边抬手将这人打晕,照样从他后丘上扎口子取血,将他伪装成死尸扔到车间门口。   没过一会儿,一架无人/机飞到工厂上空,它没有降落,保持一定高度在工厂上方转了一圈,然后飞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有一队人翻墙进来,他们没管地上的‘死尸’,直奔加工车间的冷库。   冷库的‘手术室’里有染血的棉球、绷带、手术刀,还有止血钳,缝合线也是拆封的。   医生提前备好的冷藏箱不见了,同时消失的还有医生、郭小姐和我。   我给陈清寒打过电话,他说会叫同事去保护医生,只要医生按我说的去自首,他的人身安全就有保障。   我还想,只要来人检查‘尸体’,我就把他们一起扣下。   但来人并不关心其他,直奔冷库找郭小姐,发现人没了,立即打电话通知老板。   他们走了没管‘尸体’,我等他们离开,便打电话给陈清寒,让他安排人把这几个小喽啰先扣下,消息不能走漏。   我们在境外做事,意外随时可能发生,后援必不可少。   我偷偷将郭小姐带出工厂,给她乔装改扮,送到旅游度假区,这里人多且杂,反而比较安全。   在度假村住了三天,我订购的道具到了,于是将电话直接打给富商的秘书。   电话号码是医生提供的,他很听话,乖乖去自首,暂时被扣在看守所,有我们的人暗中保护。   我开了变声器,用萝莉音给秘书打电话,说富商要的东西在我手里,目前来说还算新鲜,时间再久点可能就臭了。   说完我就挂断电话,我是用玛丽郭的手机给他打的电话,而且我人在市区,十分钟后,我关机走人,悄悄返回远在另一座城市的度假村。   我也做了乔装改扮,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还利用神奇的化妆术,给自己换了张脸,这种换脸视频很多,某些短视频软件里一搜一大堆。   即使被监控拍下,对方也猜不出我的真实模样。   关机一宿,第二天我再去邻市,看富商有没有联系打电话过来。   刚一开机就收到了秘书发来的短信,且不止一条,开始对方问我是谁,然后又说他们根本不懂我在说什么,请停止恶作剧。   可能是一天过去了,手机始终关机,他们终于坐不住,问我在哪,能不能见面聊聊。   我将一家汉堡店的地址发过去,然后先一步过去等人。   汉堡店里人不少,我坐在靠近点餐台的位置,就算店里没顾客,还有店员能看到我。   我始终待在人们的视线内,对方想暗中捣鬼可不容易。   半小时后,一个穿西装的人出现在汉堡店门口,他大约三十出头,瘦高个子抹蜡头,我发短信时标明了,扎两条麻花辫的黑衣人就是我。   整个店内只有我扎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我还给自己取了个代号叫小芳。   男人环视一圈,径直向我走来,来到我的桌边,伸出手想和我握手,“你好,我是顾董的秘书,我姓裴。”   我瞄了眼他伸出的手,鬼知道他手上是不是涂了毒药,于是我翻了翻眼皮儿坐着没动。   古董的秘书?陪葬品?   “小姐是不是对顾董有什么误会?您发的短信,实在……”   “哦,是误会,那不好意思打扰了,拜拜。”我没等他把废话说完就起身,人都来了,说这话臭氧层子干啥。   “请等等,那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但是…这里人多眼杂,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谈?”   “冷藏箱可不保温了,我是不介意再吃个套餐。”   男人见我油盐不进,表情差点没维持住,目露凶光一秒钟,又及时收了回去。   “小姐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老板只是担心郭小姐的安全,愿意和您谈谈,绑架可是犯法的,我随时可以报警。”   作为量产反派,无脑、话多、脸谱化是基本配置,我盯着男人的脸看了几秒,他的话被我的注视打断,我瞪着‘蛇精眼’,呶起小扁嘴,微微抬前锥子下巴,全神贯注地看着他。   “小、你……你盯着我干什么?”男人的话说不下去了,一脸莫明地问。   “没啥,给你做个质检,好出厂。”   男人足足沉默了五秒,表情十分精彩,我估计他是觉得我精神有问题,但又想继续严肃的话题,和一个精神病怎么谈论严肃话题?他一时想不出切入点,只好跟我大眼瞪小眼,而在无敌巨大蛇精眼的衬托下,他的眼睛不过是两条缝,毫无气势可言。   “提条件吧。”男人连假惺惺的称呼都省了,改用特别不客气地语气丢过来一句话。   “我要手记。”他不绕弯子,我就爽快,他要是继续绕弯子,我也可以陪他兜风。   “不可能,手记和郭小姐都在你手上,我老板岂不是一场空?”   “同时交易啊,没看见警匪片?”   “我要先看看郭小姐和东西,是否安全。”   “看吧。”我拿出手机,调出今天早上录的视频,视频里有广播主持人播报的时期、时间和天气情况,还有电视的早间新闻做背景。   而视频的主角玛丽郭,眼睛上缠着纱布,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布。   她胳膊上还插着输液管,吊瓶就在她身边,上面的标签印着药物的名字,是大家都知道的消炎药。   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个保温箱,冰块上两只眼球安静地躺着。   随后箱子被合上,镜头里出现了我的假脸,对着摄像头眨了眨眼。   “虽然你老板不需要郭小姐的眼球做移植手术,所以保鲜标准没那么高,但是如果再耽搁下去,可真变臭鱼烂虾了,到时……”   “稍等。”男人转身走向卫生间,可能是去打请示电话了。   谈判技巧我不懂,不过我知道谁着急谁就会让步,我对朴氏家族的啥都不感兴趣,无论是财富或是生死存亡,所以才能心平气和地跟富商耗时间,就算他拒绝跟我交换,那也没关系,反正郭小姐活着。   十分钟后,男人回来,说由我安排见面的地点,但他们不仅要眼球,还要郭小姐。   “行啊,那我也追加一条,我还要你老板给手记做的释义。”   男人明显没想到我会加这么一条,不过他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   然后他问:“你怎么知道我老板给手记做了注解?”   我啧了声:“要是谁都能看懂,把朴教授迷晕,复制一本好不好?”   朴教授就是一个普通普通的学者,想暗算他太容易了,以富商的手段,只偷走手记就行的话,早几年他就得手了。   摘眼球的事都敢做,哪怕朴教授把手记缝肋骨上,他们也敢敲骨取来。   为什么不这么做,肯定是因为行不通。   我猜富商一定派两个助理窃得了破译手记的方法,而且时间不会太久,可能就是最近的事,他们人已经在草原禁区了,直接抢来就完事了。   只是要避开队友,暗中进行,我想富商没打算把整个科考队的人都灭口,所以才会让手下背着其他人动手。   白西装、顾董、我们和朴教授,四伙人合作进墓,冥器冥器没拿出来、矿石矿石没采到,只放出一只女王,还一路跟着我们白吃白喝,这‘盗’墓贼当的,太失败了……   男人看着我,等我给答复,我看看汉堡店的环境,说:“就这吧,环境不错。”   男人立即反对:“不行,这里人多眼杂,不适合交易。”   我抬起眼皮瞪着他:“哪不适合?是有人抢人啊,还是有人抢箱子?又或者说你们还要大声告诉我什么秘密?”   我一顿暗示,他无话可说,只得愤愤离去。   他走后,我隔了一会儿才走,我故意去商场转转,果然发现有尾巴跟着。   我三逛两逛,把尾巴甩掉,手机也已经关机了。 第424章 复仇太难了   回到度假村,玛丽郭正在房间里转圈儿,看我开门进屋,立刻迎上来问我怎么样。   我说对方上钩了,约了明天见面,她又是欣喜又是犯愁,她抓着我的胳膊,担心地说:“他们要害你们怎么办?有埋伏怎么办?你可以应付吗?可以吗?”   我被她酷似瑶瑶女主的问话方式问得想往头上撒把雪花,再配上悲伤的配乐。   “约在汉堡店见,他们怎么埋伏?伪装成劲辣鸡腿堡?”我挣脱她的手,拍拍她的肩,笑着说:“安心吧,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到时我把手记直接给你。”   “不,冷小姐,我相信你,但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赴汤蹈火。”玛丽郭这几天情绪稳定很多,加上我告诉她手记的下落已经找到了,她一颗心终于不再飘浮,算是落了一半的地。   “别,我是要保护你的安全,哪能让你赴汤蹈火。”   “那明天需要我做什么?”   “扮演人质。”我想了想说:“以及盲人。”   “好的,没问题!”玛丽郭精神头恢复,饭可是没少吃,我原本以为她会一蹶不振,下半辈子要在精神疗养院度过,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休养肯定要休养,但不至于一辈子走不出阴影。   她已经认清富商的真面目,庆幸自己没有落到他手里,别人谈恋爱顶多伤心流泪、她这位追求者,是要她挖眼流血。   好在她并没有对富商心动,对富商做的一切,她只感到愤怒,却不伤心。   别看她进墓尖叫、出墓晕倒,其实她的家族责任感爆棚,她能壮着胆子进墓、鼓起勇气和我一起面对想伤害她的人,都是因为她的家族。   她为家族的兴衰担忧,为拯救家族的未来,可以不顾自己的恐惧和生死。   我不知道这样想她是不是有点夸张,但她的表现和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   我们第二天中午到约定的汉堡店见富商,玛丽郭眼睛上缠着纱布,需要我搀扶她才能走路。   在昨天我坐的那个位子上,已经有两个人坐着了,其中一个人见我们进来,抬手示意了一下。   我重点观察的是另一个人,那人四十出头的样子,中等身材、大背头,穿的很低调,一身休闲装,不知道是不是特意伪装成普通人的样子。   和他身边的裴秘书相比,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稳。   稳如老狗!   我领着玛丽郭坐到他们对面,保温箱放在我腿上,我看看干干净净的桌面,撇嘴道:“干聊啊?不给女士点吃的?”   秘书瞪我一眼,但还是在中年人的眼神示意下,到点餐柜台前去点餐了。   没上餐我就不吱声,等餐齐了我边吃边说:“有什么话说吧。”   没话说他们不会乖乖去点餐,直接交换‘礼物’走人就好。   今天我没化妆,素颜出镜,中年人笑了笑,他长得平平无奇,甚至神态有点和善,路人绝对想不到,这位‘面善’的大叔会挖人眼珠!   “这位小姐哪里人啊?”   “我随风而来、随风而去。”   “洒脱。在哪里高就?”   “哪赚钱在哪高就,偶尔兼职。”   “哦,多才多艺。你和朴教授是朋友?”   “不是,我和老朴家有仇,听说他这本手记里记录了灭族的线索,我得试试。”   裴秘书看了顾董一眼,表情努力传达着一个信息:看,我说她精神不正常吧?   顾董淡淡一笑,显得并不在意,也不急躁。   裴秘书买的是双人套餐,我和玛丽郭面前各有一份,我吃完自己的,又把她面前的拖过来吃,一口水都没给她喝。   这些天玛丽郭在度假村被我喂胖了,脸色也恢复了以前的红润,出门前我特意给她化了‘病容妆’,所以她看起来憔悴又瘦削,身上的衣服肥肥大大,更显她的娇弱。   顾董问完了,轮到我了,我问:“你挖她眼睛做什么?跟他们家灭族有关?”   我这么说是为表明,劫持玛丽郭的时候,她的眼球已经被挖了,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连人带眼球一起劫走了。   “看来,你是临时打入科考队内部,对手记的内容…一无所知。”   “所以才要看你的注解,想必顾董对手记中记录的内容,已经了然于心。”   我学着他的样子,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心中却嗤之以鼻,嘁,不就是比成语储备量嘛,我可是读过成语大全的人。   “方便说说,你和朴氏家族,有什么仇怨吗?”顾董没跟着我的话题走,冷不丁问道。   “方便,当年我爸在朴氏家族企业工作,不慎卷入家族内部争斗,成了牺牲品,锒铛入狱二十载,最终死在牢里,我妈去朴家讨说法,被保安扔到大街上,她情绪恍惚,出了车祸变成植物人,在医院里躺了三年才去世,我幼年失去双亲,在孤儿院度过十年,立志要为父母报仇,只是苦于没有门路。”   听完我的自述,裴秘书的表情还是那么精彩,在‘相信我、不相信我、她是不是精神病、有妄想症’之间徘徊。   “你想如何复仇?”顾董淡定地问。   “我想过打入朴氏家族企业,从内部分裂他们,从经济上搞垮公司,收购他们的全部股份,将朴氏企业更名改姓!”   “你为什么没这么做?”   “不是学习的料,高中毕业就不念了,该死的朴氏企业,雇个保洁员还要大专学历!”   “简直胡说八道,你在耍我们吗?”裴秘书怒了。   “怎么?谁规定想复仇必须是学霸?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你没试过别的方法?”顾董仍是不紧不慢地语气。   “别的方法当然也想过,比如嫁给姓朴的人,加入他们的家族,再从内部瓦解,毒死公婆、陷害小叔、坑惨小姑……唉,可惜我赶得不巧,朴氏家族最近三代男丁都已婚有子,第四代没超过五岁的,适龄单身女青年倒是有几个,问题是我和她们结婚,只会被朴家长辈打出去,别提接触家族核心了。”   “董事长,咱们是在浪费时间,别听她满口胡言,拿上东西走吧。”裴秘书已经听不下去了,连忙劝道。   “工厂里的人,是你杀的?”此时汉堡店里坐满了顾客,音乐的声音、人们聊天交谈的声音、孩子笑闹的声音混成一道隔音墙,将顾董不高不低地问话声掩盖。   “动手,总是比动脑容易,我可能更适合简单的处理方式。”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喝进嘴里一块冰,嘎吱嘎吱咬着。   顾董从外套内兜里抽出两个本子,都只有巴掌大小,外面是防水的封皮,他将两个小本子放到桌上,推到我面前。   “朴氏家族的秘密就在这,钥匙是郭小姐的眼睛。”顾董说完,起身站到过道上,“祝你成功。”   “东西你不要了?”我把保温箱往上提了提。   “你成功或我成功,性质都是一样的,我也是朴氏家族的死敌,只要能让他们从世上消失,谁动手都一样。”顾董洒脱地拿出墨镜戴上,挥挥手,留给我一个王者的背影。   我拿起两个小本子,把写着密文天书的那本塞进玛丽郭的口袋,打开另一本翻看起来。   “嚯,连夜赶工修改内容,行啊,寻宝指南变灭族手册。”我说他怎么轻易就把注解给我了,原来是写了个假的给我。   其实整本册子的内容加起来,可以总结成一句话:朴氏祖坟,刨之灭族。   当然,他还列举了其它功能、效果,比如用什么方法可使朴氏家族人丁凋零、又有什么方法可使朴族家族繁荣昌盛,好的坏的全部列举出来。   想帮朴氏家族兴盛的可以帮忙,想让朴氏家族没落的可以使坏。   通篇没提财宝的事,更像是一本朴氏家族祖坟使用说明。   如果不是他手下吐了口,没准儿我真的会相信他。   他是眼球也不要了,郭小姐也不要了,我带着人质和道具回到度假村,半路有人袭击我们,一只短箭刺入玛丽的‘心脏’。   当时我们正走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树林里突然射出一只短箭,精准无比地射中玛丽的‘心脏’。   要是瞄准她的头发射,我肯定就拦着了,她头上缠着纱布,还戴了顶户外遮阳帽,对方可能觉得她头上的‘累赘’太多,不适合当靶子,于是瞄准了心脏。   鲜血涌出,玛丽郭闷声倒地,作为朴氏家族的‘仇家’,我是不可能给她叫救护车的。   我脱下外套往她身上一裹,回度假村花钱租了老板家的电动三轮,驮着玛丽郭的‘尸体’出了门。   等到太阳西沉,草原上已经半个人影都不见,我在远离度假村的野地里挖了个坑,这地方有个土包、还有座岩石山,很矮的一个山头,我将玛丽郭埋在山的背阴面。   随后一个人回到度假村,陈清寒打来电话,说他把样本送回单位再回来,我叫他别折腾,这边的事我自己能应付,他把女王安排明白就行。   他让我放心,他给女王联系了一家幼儿园,我不信女王肯去念幼儿园,陈清寒说那家幼儿园有个男老师,外号漫撕男。   我立刻回复说懂了,陈清寒说女王还是很爱学习的,有求知精神。   这倒是,她看我存的生活小妙招,反反复复能看上一天,别看她是女王,也不过才五岁,在墓里度过的千万年,如同一日,因为在那里她的生命几乎静止,再不进去点科考队、盗墓贼,制造点新鲜事件,她的生活可谓毫无波澜。   跟我们出来,她的时间重新流动,学习自然要提上日程,只是我没想到陈清寒会哄骗她去读幼儿园……   “她的爱妃呢?你存哪了?”我把东西收拾好,准备离开度假村,拐个弯去找郭小姐汇合。   上次接我们的大巴司机,我拜托他去接郭小姐,她身上穿了我特制的‘防护衣’,那一箭要不了她的命。   挖坑埋尸只是做给暗中盯梢的人看的,等盯着的人走了,我们同事会去野外接人。   “她自己天天带在身边,我替他们租了房子。”   “租房子?她有钱吗?”   “她给我一个摇铃,我找朋友帮她出手,急售打现款二十万。”   “真行,这么多钱,够她花一阵的。”我酸了……   “未必,她看好的房子在东三环,月租一万八。”   “这败家子儿!”   电话那边传来陈清寒的轻笑,我忽然想起手记的事,把顾董给的假注释拍下来发给他。   内容虽然造了假,却也有真的,玛丽郭说里面的地点、参照物、格局等信息全是真的,这些内容姓顾的没改。   他肯定不会改,改了我怎么帮他找到准确位置?   他把注释无条件地给我,不就是想让我替他找到位置吗?   事到如今,玛丽郭和朴氏家族的长辈也联系过,关于家族祖坟的位置,每一代只有一个人知道。   换句话说,破译手记的方法,一代只传一个人,上一代是朴教授掌握解读方法,他们家本来也是传男不传女,但到了玛丽郭这代,朴氏家族出现了困局。   家中同辈男丁,要么烂赌成性、要么吸/毒飙车,有两个品性靠得住的,却患有先天性疾病,一个活不过四十、一个终生只能坐轮椅。   下一代中,确实如我所说,没有超过五岁的男孩,本来朴教授想等这几个男孩长大些,就从中选出接班人,可惜他被困竖井,预感情况不妙,临时将破解方法告诉了唯一的女儿。   可他没想到,他告诉女儿的方法,却被两名助理偷听了去,并转告给了顾董。   玛丽郭虽然不姓朴,但她是在外祖父身边长大,对朴家、对外祖父的感情非常深。   许多事都是她在度假村的那几天跟我说的,她在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后,向我倾诉了很多她从未对人讲过的心里话。   她说不怕我笑话,朴氏家族三代人都在走下坡路,他们早就想过,要去祖坟看看,奈何手握线索,却寻坟无门,他们家的人已经找不到自家祖坟了…… 第425章 回城锁事   行,可以,这很强大!   连手握线索和破解方法的朴家人都找不到自家祖坟,难怪顾董把这个难题推给了我。   幸好我又转发给陈清寒,像找古墓位置这种工作,交给他和我们单位的专业团队准没错。   从手记的内容看,朴氏家族信风水学,古墓设计还沾点道教的东西,没被顾董篡改的内容记录,墓中的墓砖,每一块都印了驱鬼符,还由高人添加特殊材料。   祖坟里贴驱鬼符?这是什么样的带孝子想出来的奇妙设计?   手记里还记录了其它古怪的事,我没看出它们和祖坟有什么关系,陈清寒倒是觉得它们才是解开祖坟位置的关键。   比如他说驱鬼符未必是要针对自家先人,而是防范周围的邪祟,那么什么地方才需要为鬼防鬼?   我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然后果断打了两个字发过去:母鸡。   反正寻找位置的工作交给他了,顾董暗杀玛丽郭却没捎带上我,很可能是因为他想试试我的能力,甚至必要的时候可以跟我合作。   裴秘书把我当成疯子,但顾董没有,他可不像随随便便押宝的人,重要的线索和眼球都让给我,这何曾不是一种‘信任’。   当然,陈清寒和我们单位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帮人找自家祖坟,玛丽郭说了,挖出宝藏赠予华夏博物馆,若有祖上喜爱的冥器,他们只留几件做纪念。   她和族中长辈商量过,他们寻找祖坟的目的,在于‘改命’,得一时的钱财固然诱人,可若家中只养败家子,金山银山又能挥霍几时呢。   不如散去钱财,换子孙后代平安健康、蒸蒸日上,保朴氏家族繁荣昌盛。   要说他们家的财富传说虚无缥缈,我们单位接手的任务,哪个说出来都像诈骗,秦始皇借钱都不敢这么编。   所以接是敢接,只是人手不够,我问陈清寒单位能给派几个帮手,陈清寒回复我说两个。   我说还可以,四个人也行,他说不是,就我和他。   叶塞妮亚给我发消息,说年底业务忙,档案库自然也忙了起来,领导给她派了临时工,一个人在档案库工作七天,绝对不许超时,她带新人带的不亦乐乎,周周都有新鲜感。   白云那边反倒没了动静,自从可疑人物露过一次脸,就再没出现过,她们重新回去经营早餐店,小红的监视工作仍在继续,我让她专心当监控,不用去早餐店帮忙,算是给白云她们当个暗中后援。   大巴司机接到玛丽郭,又到指定的地点接我,我们双方汇合,因为大巴车和司机的手续齐全,我们决定驾车回国。   玛丽郭曾想联系那些先出来的队员,确认下他们的安全,我们出来后一直没见到他们,他们也没给玛丽郭发过信息、或打电话。   如果他们已经成功脱险,应该会跟玛丽郭联系,毕竟他们签过合同,科考活动成功与否,都需要有善后工作,他们的酬劳还没结清,合同是他们和朴教授签的,所以酬劳也该向朴教授要。   科考队遇难的新闻并没出现,朴教授和玛丽郭的生死尚是未知数,他们却迟迟没动静,容不得玛丽郭往好的方面想。   朴教授的手机也在玛丽郭这,这些天来只有一两个好友以及老同事给朴教授发来问候信息,问的也都是学术相关的事,最先离开营地的科考队员,没一个人联系过他。   玛丽郭认为他们已经遭遇不测,心情因此低落了许多,先跑的那批人,全是队伍里的科研工作者,包括跟玛丽郭关系不错的那几个女孩,本来那些人临时变卦,她还有些生气,但过后想想她之前进墓的恐怖经历,她又觉得他们离开未尝不是好事,勇敢不代表白白牺牲。   可这些天来,那队人一直没有消息,让她很是沮丧。   科考队那么多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活着出来的只有她和周队长的人,数月来朝夕相处的同事都没了,对于刚刚失去至亲的她来说,无异于双重打击。   幸好手记找回来了,她的眼球也保住了,我们又给了她寻找到祖坟的希望,她这才没有彻底崩溃。   返程的路上,玛丽郭跟我聊了很多,这次不再是她倾吐心声,而是她对我充满了好奇。   整个事件过后,她冷静下来回想了我们这些天经历的一切,她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居然是我。   她坦言,当时陈清寒说要找他未婚妻来参加这项工作,她是反对过的。   她说在那些怪物出现前,她自认是队伍中最坚强的女性,有些男队员都没她能吃苦,她可以在草原上风餐露宿,不害怕犹如狼嚎般的风声,还有那充斥着各种生物叫声的黑夜。   她觉得我在首都当档案管理员,一定是那种文文静静、很少参与护外活动的宅女。   她不想为队伍增加负担,况且我也不是搞科研的,陈清寒没解释什么,只说等她来了,你自然知道,什么叫爸爸。   玛丽郭还挺生气,回嘴说:我有爸爸,谢谢!   我听到这话,腔子里的核心转速好像有点快,想不到陈教授对我的评价如何之高。   “蕖,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我是说…面对那些怪物、面不改色,还能下手把那些恶棍揍得浑身是血。”   “呃…主要是见的多,习惯了,我们这种工作,经常接触坏人,你知道,就像蜘蛛侠,除暴安良是责任。”   玛丽郭将我的胡诌听进去了,其实真相是我比怪物和恶棍更可怕,但不能告诉她。   她已经是‘死人’,不能再露面,回国后,我领她到我的住处,小红时不时过来打扫,屋子很干净。   玛丽郭见到卧室的大白虫吓了一跳,我跟她说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珍惜昆虫,是我在一次探险活动中发现的,它已经无家可归,所以我带它回来养着。   玛丽郭没见过这种虫子,自然我说啥是啥,她着实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大的……   大白虫多数时候在睡觉,很少醒来,跟个摆件似的,看时间长了她就没那么害怕了。   我确认过,从蒙国出来后面的尾巴就消失了,窃/听装置藏在手记的封皮里,知道有这东西存在,我和玛丽郭一直小心行事,回来的时候把它放在车上的特殊容器里,可以隔绝音源,到了华夏境内,我把它放在背包里,背包里有水、食品袋,和杂七杂八的东西,走路的时候稀里哗啦,估计那边收到的全是嗓音。   顾董可能以为这么重要的手记我会贴身放着,然而我却将它和一堆饮料零食放到一起,大咧咧装进背包,走路的时候咣当当响。   回来和陈清寒碰面,我把装有窃/听装置的手记交给他,假模假样地称他为‘全球第一黑客’,雇他为我解开手记中的位置谜题。   陈清寒用伪装出来的假声接下这单生意,拿着手记去了我们单位的地下室。   在那里,他想让顾董那边听什么,就会放什么音效,音效包存了满满十个硬盘。   我想顾董很愿意跟着‘黑客’去追踪朴家祖坟的位置,那样他可以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也能随时了解进度。   那位顾董不是蒙国人,陈清寒查了他的背景,他不止在蒙国投资,亚洲很多国家都有他的产业,华夏也有,只是规模不大,因此他在华夏的势力非常有限,远远做不到手眼通天,但若到了别的地方,在公路上炸飞一辆汽车,完全没有问题。   他生出在越国,具体地点不详,因为他十八岁以前,官方没有任何记录档案。   二十五年前,越国警方有一份记录,说某地村庄的牲畜突然无故失踪,村民报了警,警方蹲守近半个月才抓到小偷,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   顾董人生中的第一份档案,就是警局的案底,根据口供记录所载,他当时自称姓顾,叫顾北成,他还有个弟弟叫顾南功。   兄弟二人原本生活在深山老林中,有天他弟弟外出摘野果的时候被一伙偷伐者给抓走了。   他追着那伙人出了森林,可是他的腿跑不过车子,很快就追丢了。   但他没有放弃,追出山区、来到村镇,却因为没钱、没吃的寸步难行,于是偷了村民的鸡羊来吃。   他没有出生证明、没有身份信息,据他说,他和弟弟都出生在森林里,从来没去过医院,他们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养育他们到顾北成十岁,便突然病逝。   从此顾北成带着五岁的弟弟,在原始森林中过着原始的生活,他识字,是母亲教的,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的情况特殊,身份信息和档案后来都补办了,可中间他又消失了十年,再出现时,已是二十八岁的成功青年,他带着一大笔钱回归人们的视线,又是出资办厂、又是投资餐饮,这十五年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但没人知道他在消失的那十年里做过什么,也没听他再提起过那个弟弟。   他从没说过母亲的名字,对于自己的身世,他讳莫如深。   我对他消失的十年可是一点不好奇,看看他的秘书、他的手下干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他指使的,正经生意人敢绑架女学者挖眼球吗?   一个没学历、没亲人,身无分文从深山里跑出来的穷小子,用十年时间成为腰缠万贯的大老板,还没留下任何‘线索’,捷径就那么几条,猜也能猜到。   回来之后,我先去档案库帮忙,下了班去早餐店看一眼,没什么事就回家歇着。   上次鬼屋探险的视频火了,甭管真粉假粉,反正一堆人起哄要看‘续集’。   工作内容不能泄露,但鬼屋没事,凡是出名的鬼屋,早被各大UP主和胆大青年们踩烂了,粉丝们觉得我淡定的风格很是别具一格,撺掇我去废屋探险,不是鬼屋也行,只要阴暗、破旧、无人,够刺激即可。   哈,可是不用你们自己去吃灰、扫蛛网、闻臭味儿……   我给唐正常发了个短信,她现在已经长到成年人的模样,天天把自拍发朋友圈,说什么留念,有本事别开美颜、别磨皮,免得我记忆里全是你美颜过度失真的笑脸。   唐正常其实挺好看,就是和小时候不太一样,眼睛越长越小,脸蛋比较圆润,那又怎样,还是很可爱,奈何她非要追求大众审美,我估计美颜的大眼功能被她拉到头了。   唐小姐也经常在朋友圈晒鸡汤文,劝自己冷静,要和女儿多沟通,切忌动武!   唐小姐身边的人都知道她有了一个女儿,只是没人知道她女儿已经长大成人,她们母女的合影,下面的留言以为她们是姐妹或闺蜜。   唐正常还活着,目前至少没有要死的迹象,唐小姐给她安排了满满的学习课程,有网上的、也有线下英语班、音乐课什么的。   唐正常在我回国那天还给我发了一段视频,明显是她偷拍的,她们娘俩因为学习的事吵吵,唐小姐手里攥着一只拖鞋,唐正常一边喊着‘就这、就这’,一边往门外跑,唐小姐披散着头发、举着拖鞋在后面追。   初见时,那个衣着淡雅,稳重端庄的唐小姐,正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妈见打’这三个字。   唐正常说受不了她的母亲大人了,要来找我玩两天,唐小姐痛快地同意了,给我打电话,拜托我照看唐正常两天,重点是一定要看住她,不听话就吊起来抽,皮/鞭/沾辣椒水!   我觉得唐正常的问题不是听不听话,而是她胆子太大,她做的事,足够她亲妈心脏病发一百回。   她看完龙哥的功夫电影,就挑了个带凉棚的酒店从楼顶上往下跳,想试试凉棚是不是像电影里那样能接住人,人一层层掉下来,最后没事。   诸如此类的事不胜枚举,偏偏她情况特殊,说她是未成年人,没人会信,她现在想去哪去哪,唐小姐不给她零用钱,她自有办法赚。   对此,我特别认真且郑重地跟唐小姐提过建议:打死再生一个吧。 第426章 直播新素材   唐小姐用最短的时间体验了一遍什么叫养儿难,唐正常来找我,被当面警告,她能不能死掉是一回事,当众被人看出她有不死之身,是另一回事,如果不想惹麻烦,她以后必须收敛。   唐小姐再怎么暴怒,唐正常也不怕她,但看到我不苟言笑的脸,她乖巧点头,保证不再闹出‘大新闻’。   我还提醒她,没有唐小姐她再有一千年也未必出得来,更别提重新做人了。   若说是冥冥中注定,那何尝不是一种缘份,她最好少气唐小姐,人类的身体跟寿命,如虫之脆弱、花之短暂,当今社会三十岁就中风的也不是没有,回头真把唐小姐气出个好歹,她可是恩将仇报了。   唐正常深深叹了口气,保证今后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母慈子孝、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她也挺愁的,她这性子不知道随谁,胆贼肥、话特多。   我给陈清寒发吐槽短信,他回复说让我照照镜子。   正好唐正常来找我玩,我决定带她一起去废屋探险,只是废屋不是鬼屋,而且有我在出不了啥事。   玛丽郭不方便出门,我给她准备了十几部电视剧、几十部电影,她很少看华夏的电视剧,现在闲着也是闲着,除了扫剧也没别的事可干。   她不能联系朋友,学校的同学、老师,公司的同事、老板都快把她电话打爆了。   最后手机关机,才彻底清静,她让我去她同事社交账号下去看消息,她老板联系过朴教授、联系过朴家,前者当然是电话关机,朴家人告诉她老板她已经在草原失踪,具体情况还要调查清楚才能知道。   先离开古墓的那批人仍然没有消息,朴家长辈叫玛丽郭在外面安心躲着,朴教授的葬礼他们会操持,遗体找不到,就设衣冠冢。   玛丽郭和朴教授一起失踪,如果朴家确认朴教授已经遇难,那玛丽郭的葬礼肯定是和朴教授一起举行。   找到朴氏祖坟、抓到顾董是我们的下一步计划。   在那之前,失踪疑似遇难人员在家刷剧,我带着唐正常出来拍废屋探险视频。   离开蒙国前,我将小夫和那几个顾总的手下我交给了当地警方,小夫跟人合谋杀害司机乌力吉,顾总的手下绑架了郭小姐和我,视频拍得清清楚楚,他们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   至于他们后丘上的伤…那是我为了逃出魔窟与之搏斗时造成的,‘意外’。   但那几个小喽罗不是我们的抓捕目标,陈清寒向领导汇报了情况,上面跟蒙国方面已经接触过,对方同意几个喽罗的事,先拖延时间,稍后处理。   因为如果现在查,我和玛丽郭做为受害人,是必须出面的。   至于顾总,他不是蒙国人,只是在蒙国投资做生意的商人,想抓他不是那么简单,毕竟涉及到了‘国际’问题。   顾总在蒙国胆大妄为,在别的地方或许同样罪行累累,想抓捕他,首先要有证据,下一站我们准备抓他的地方还没确定,要等确定了地点,再考虑这些问题。   当然最好是在华夏境内,到时我们抓人就方便多了。   陈清寒叫我放心,就算朴氏家族祖坟在别国,他们也会让它搬到华夏来,姓顾的一心想要朴氏祖坟里的宝藏,他没有不来的理由,而一旦他在华夏的土地上盗墓、从事犯罪活动,嘿嘿……   我为陈清寒的正义感点赞,打击邪恶不分国界,钓/鱼/执/法这种招数都用上了,他自拍了一张翻白眼的照片发给我,并附文:还不是为了某个差点被扔进绞肉机里的傻粽子?   我不服气地回道:怎么可能?凭他们几头烂蒜,扔我进绞肉机?痴人说梦!   其实华夏古墓千千万,倒不需要造假,随便借座古墓用用,一个越国人哪里能分辨出真假。   而且,我觉得朴氏祖坟在华夏境内的可能性很高,玛丽郭说他们家祖先是商朝人,跟着商朝一位王子来到金达莱半岛,建立了金达莱国。   提到他们家的故事玛丽郭总是滔滔不绝,她还说过他们家原本姓林,祖先娶了位神女,神女姓卜,于是后代子孙改姓朴,为纪念是他们二人的后嗣。   我估计他们家的故事编成书,能写一个系列,玛丽郭听我随口一说,竟然上了心,准备开始创作。   她在家创作的时候,我和唐正常正在去目标建筑的路上,唐正常的外貌已经是个成年人,尽管她可算是天选之女,在众多死婴中脱颖而出,并历经万载,重生为人,但她仍然无法免俗,出门的时候在两腮打了重重的阴影,只期能显得脸小一点。   我和唐小姐都说,圆脸有圆脸的美,但她听不进去,固执地说,脸小的人根本不懂她的烦恼,认为我们体会不到她的痛,拒绝接受我们的观点。   坐上电动车前,我看了看她,还是没忍住,劝了句:“多看看美妆视频。”   亚洲易容术是一个系统,咱不能光在脸上打阴影不做别的呀……修容呢、高光呢?   我现在有点担心,到了废屋直播,观众们会把她当成女鬼。   我们俩选的地方是郊外的一间水泥厂,傍晚启程明天早上就能回来。   唐正常跟包子一样,买了一堆吃喝,好像要去郊游似的。   水泥厂的位置比较偏,到那只有一趟公交,而且七点半就末车。   因此等我们骑到那附近时,马路上已经基本没什么车了,公交老半天才跑过去一辆。   唐正常坐在后座,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看头顶的路牌。   “老妈,你看,哈哈哈太逗了,黄泉路!”   “喷错字了。”我抬眼看了看路牌,地图上明明写的是黄源路,这里喷成了黄泉路,怪不得工厂倒闭了,太丧了这路名。   “老妈,我查到了一个故事——”   唐正常的话没说完,一辆公交在我们身后突然发出急促的刹车声。   我赶紧靠边骑,减缓停车,回头看怎么回事。   原以为是公交差点撞到我们,但回头去看,好像是公交车熄火了,司机怎么打也打不着火。   我一看没什么事,便继续往前骑,拐进‘黄泉路’,按照导航仪指示向前骑。   这一代还未开发,周围有山和树林,水泥厂就建在路边,大铁门锈迹斑斑,周围的砖头水泥墙快被野草淹没了。   水泥厂的牌子摘掉了,院里有一排平房和一栋红色小楼,小楼有三层,窗户和门完好无损。   我在厂门口拿出手机,点开软件进我自己的空间,开始直播。   唐正常先一步翻墙进院,说是替我开路,我在大门外介绍了一下今天的直播内容,顺便等等人,刚开播在线人数少,我突然想起黄载江上次托我替他们打打广告,我就报了他们那个群的群号。   正是下班放学的时间,所以甭管红粉、黑粉,直播间里的人数渐渐增多,我跟他们互动的方式很简单,完全没有套路,毕竟不是颜值主播或才艺主播,我跟乘务员似的,说人上的差不多了,不等了,开车!   随即两步上墙,纵身翻过墙头,落地时镜头稳得很,这下直播间的评价刷的全是一种植物:雾草。   刚刚还喊小姐姐求嘤嘤嘤的全都不吭声了,转而开始猜测我是在哪学的功夫,是南山少林还是武当峨嵋。   可能是每次出的幺蛾子都不一样,我的直播间特别吸引爱看热闹的人,俗称吃瓜群众。   而且看过我几次直播视频的人,开始叫我蓝采荷,这外号我是想都没想过,他们说我每次出境,头上必戴蓝荷花发夹,那么大一朵,还是3D的,想不注意都难。   蓝色荷花,蓝采荷?这什么神仙!   水泥厂院里没什么东西,只有一棵大树,特别突兀,它要是在墙边或哪个犄角旮旯倒也没啥,但这棵树偏偏长在大门到小楼之间的主道上,如果开车进厂,想停车在小楼门口,必须拐个弯、绕开这棵树。   这树已然枯死,而且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材,年头看着也不算久,顶多五六十年。   不知道当初建厂的人,为什么要把这棵碍事的树留在路中间。   现在树已枯死,张牙舞爪的只剩枝叉了,和周围青山绿林的背景格格不入。   这树有一根支干横着生长,直播间的评论里好几个人刷这种树干适合架秋千,我随口回了句:更适合上吊。   结果屏幕上立刻闪出一条:!!!!!!!!!!!   我心说这样就吓到了?刚想劝胆小者请退出本直播间,那个人就又发了好几条‘嗷’的评论,最后一条说她看到了树上有人。   其他人起哄,说对,树上全是人,他们也看到了。   那个人,网名叫小菠萝,立刻反驳说不对,只有一个人。   有人起哄,自然有人认真地问是什么人。   小菠萝说是女人,因为她看到了对方穿的是一双红色绣花鞋,当然,不是古代那种,是现在很常见的老首都布鞋,这种布鞋店里面很多款仿古的绣花布鞋。   一般这种鞋都是平底或很矮的跟,特别受中老年女性欢迎,当然年轻人也有穿的。   小菠萝说刚刚我的镜头往上一抬,她只看到一双鞋站在那根横长的树叉上,把她吓得一跳,到现在还头皮发麻,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爆了。   我回想了一下,今天唐正常穿的啥,她穿的好像是白色帆布鞋,那就不是她。   这丫头说进来替我探路,半个钟头了还没出来,我抬头看了眼树叉,不知道这位网友是不是故意在吓人,便解释说我今天带了朋友来,也是位武林高手,刚才可能是她。   我给三层的小红楼一个特写,这楼没啥特色,就是很普通的房子,楼顶的房头草都长一人高了。   不过确实有一点很奇怪,这房子闲置在这有几年了,门窗居然完好,没有被人拆下来偷走。   这附近没有居民区、没有其它工厂,换句话说,就是把这间工厂搬走,也不会有人发现,黄源路上一个监控都没有,太方便行窃了。   可能是因为位置偏远,小偷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可以偷。   “唐宝!人呢?”我冲楼里喊了两声。   “在这,这里面有好多好东西。”唐正常打开小楼二层最中间的窗户,向我挥了挥手中的东西,那是个背包。   那背包明显不是我们俩的,看上去还挺新,应该是有人在不久前刚来过这。   此时天色已暗,废弃的水泥厂更显得阴森破败,尤其是院中间那棵枯树,让我突然想起一句诗,枯藤老树昏鸦。   正想着,一群乌鸦从工厂上空飞过,钻进了远处的林子里。   即使是在城市中,我也见过满树乌鸦的情景,没觉得恐怖,就是一地的鸟屎挺恶心的。   小菠萝口口声声说她没眼花,真的看到了一双红鞋,于是直播间的人数突然爆涨。   我清了清嗓子,警告他们,宣扬迷信是不对滴,杯弓蛇影、疑神疑鬼、疑心生暗鬼这些成语,你们没学过吗?   但同时我又担心,别是我这招惹麻烦的体质又开始作怪,真有邪祟事小,把我直播间封了事大。   我正捉摸怎么才能不拍到怪东西的时候,评论区又刷上了,还是那个小菠萝,她说又看到了。   这回她是看到一个男的站在小楼的楼顶,就是刚才我给唐正常特写的时候,因为是远景,楼顶也被收进镜头里。   小菠萝说看到了一个男的站在楼顶,就在那堆荒草丛里。   其他人都没看着,我也没看见,就她极力说看见了。   很多人怀疑她在哗众取宠,还有人认为她有阴阳眼,更有一部分居然说是我安排的,这是主播特意搞的噱头!   EXM?本主播安排的噱头,自己看不见?   “唐正常,你看看那棵树。”我把直播间静音,然后对唐正常喊道。   “怎么啦?”唐正常看向院子中间的那棵树问。   “上面有人吗?或者其它东西。”我问。   “这个空间没有。”唐正常回道。   “那另一个空间呢?”我追问。   “有,长舌头的大婶。” 第427章 废屋   我考虑了三分之一秒,决定停止直播,并打开语音,对在线观众坦白,红鞋和人影都是我雇人做的投影,为了红使用的手段。   我承认错误,顺便夸奖那些说假的观众,真是慧眼如炬,然后关闭直播。   我收了手机,叫唐正常下来看看楼顶,她出来时还提着那个捡到的背包。   我指指小菠萝说的那个位置,唐正常抬头看,哦了一声,说:“有个大叔,脸…看不出模样了,怎么老妈,你想把他们拍下来吗?”   我抬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你想我直播间被封啊!”   但人的心理有时就是这么奇怪,我痛快承认视频造假,反而引起网友怀疑。   有人说我是拍到了真东西,怕被封号才果断关了直播。   不得不承认,他们猜对了,但我没打算出面澄清,他们也没证据,一切只是猜测。   有争论就有热度,在我和唐正常翻捡来的背包时,刚刚的直播视频已经引起一轮热议。   相比起看评论,我更想知道背包里装了些啥,唐正常说背包是在二楼的走廊里捡的,就立在窗台下边。   近些年喜欢探险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他们或专业或起哄或纯粹为了泡妞,为着不同的目的寻找凶宅废屋‘探险’,所以在这看到背包我一点也不意外。   问题是背包的主人去哪了,背包很新,里面有一把雨伞、一个化妆包、一盒纸抽、一条毛巾,外加一件薄外套,好像是防晒款。   化妆包里的化妆品只用了十分之一,有几款大品牌,专柜价可不便宜,这个背不像是被人扔掉的,也不像慌忙之中遗落的。   它的主人把它放到窗台下,可能只打算离开一会儿,结果却一去不返。   背包里没有手机,应该是背包的主人随身携带着。   唐正常一双‘慧眼’,能见世人所不见之物,我让她继续看看,水泥厂的边边角角,有没有背包主人的身影。   我们把水泥厂逛个遍,她摇头说这里只有两个隐形人,就是那树上的大婶和楼顶的大叔。   这时她又说,她在搜索这个地方的时候有大发现,我问她有什么发现,她刚要说,就被雷声给打断了。   隆隆的雷声仿佛就在我们头顶,我看这是要下雨了,便招呼唐正常先到楼里避避。   没等我们转身,便听大门外传来动静,几个人聚在大门口,为首的正在介绍:“这是间废弃的水泥厂,大家先在这躲躲雨。”   “天黑了怎么回家啊,真倒霉,我不想在这破地方过夜。”   “这附近能打到车吗?”   “没有,你得步行十多公里,到黄河路那边打车。”   “啧,烦死人了,早不坏晚不坏,偏在下雨的时候坏,想走都走不了。”   穿着公交车司机制服的中年男人,推开厂子的大门,身后跟着几个怨气满满的年轻人,还有一个始终没吭声的老太太。   几人走进大门,我和唐正常没动,自然和他们打个照面,一个年轻姑娘低叫了一声,明显是吓了一跳。   我看了看司机的脸,主动开口:“我们电动车坏了,来这避避雨。”   司机叹了口气:“我们车坏了。”   我点点头:“看到了,那辆公交。”   沉雷一声接着一声,闪电感觉就在头顶窜来窜去,众人不敢在外面多待,快步走向小楼。   “这楼废弃多久啦,安全嘛?别塌了啊,砸死人怎么办。”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一开口,就招来其他人的瞪视,显然她这话不怎么中听。   “结实,前两天还有一群小年轻想租这当什么画室、工作室的,没事儿。”司机宽慰众人道。   “那怎么没租出去?”中年女人追问。   “刚来看过房子,没那么快办好手续。”司机解释道。   我和唐正常对视一眼,唐正常刚想说话,我咳嗽一声,用眼神制止她开口。   走在人群最后的女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她从进了工厂脸色就不好,又被我们吓了一跳,这时候再听说有人在工厂失踪,甭管真假,也够她胡思乱想一通,把自己吓坏的。   司机说前两天水泥厂来过一群小年轻,我们又捡到了新的背包,基本可以确定,丢下背包消失的人,就是司机说的那群人。   我们两波人一起进了小楼,楼里有股浓重的霉腐味,墙上长着一片片的黑霉斑,不知为什么,小楼的外面保存得特别好,里面却无法直视,地面粘乎乎的,全是黑泥,墙面都长毛了,天花板上织着一张大网,占满整个天花板,虽然没见蜘蛛,但看这网的面积,蜘蛛的个头小不了。   “谁会租这种鬼地方。”乘客中的鸭舌帽少年嫌弃地瞥了眼头顶的蛛网,撇嘴道。   “这破地方我一刻钟也待不下去。”穿一身白色衣裤的女人露出忍无可忍的表情,“还不如回车上坐着。”   小楼里阴冷潮湿,潮得有点过份,而且充斥着难闻的味道,白衣女人看看她的高跟鞋,皱着眉退出小楼,她看向司机,让他帮她开车门,她要回车上去等。   这几名乘客都是到终点站下车,距离有点远,附近打不到车,司机已经联系公司,派别的车过来拉一趟,但要等,尽管司机保证待在公交车上很安全,可乘客不愿意,公路上就他们一辆车,周围没有别的建筑,万一车子被雷劈中呢。   司机说没事,他们便要他保证,绝对安全这种flog他不敢立,只好带着他们到水泥厂来避雨。   外面的雷声和闪电确实有些吓人,像是有一只无形的铁拳在捶击大地,闪电像在头顶闪烁的灯泡,而且不知道哪一下就会劈到人身上。   司机很犹豫,看着不太想出去,白衣女人催促他快点,一会儿雨下来了,他们都得被淋成落汤鸡。   “哎呀…”唐正常忽然出声,众人立刻看向她,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抱歉地冲他们笑笑。   等其他人转过头去,她冲我挤挤眼睛,凑到我身边,耳语道:“树上的大婶下来了。”   一道惊雷,正劈在院中央的枯树上,所有人都吓得一激灵,那一瞬间火花四溅,枯树上冒起了烟,但没有着火,甚至连一根树枝都没劈断。   众人惊骇之余,感觉这事很神奇,年轻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鸭舌帽少年看一眼手机屏幕,看一眼实物,似乎在确认什么。   “嘿!你们看、你们看,那是什么?”少年指向枯树的横生枝叉。   其他人顺着他指的位置看,却没看见任何东西,瞪他一眼,低声骂神经病。   少年人忍不了被人怀疑,想出去证明那树上的确有东西,而且是个很有趣的东西。   被司机拉住,劝他说刚刚枯树已经挨劈了,他最好别到院子里去。   白衣女人看看正冒烟的枯树,收回了迈出大门的腿,楼里再脏至少没有生命危险,雷电能劈中枯树,没准儿下一个中招的就是院子里的人。   她的表情是这样说,认为待在小楼里是安全的,我环视大厅内的环境,内心并不赞同她的想法。   “唉……”我不自觉地叹息,惹来其他人的目光,我摆摆手,表示无事发生不用关注我。   此时我虽想劝说他们回到公交车上去,但估计没人会听,今晚的直播泡汤了,我和唐正常已经没必要留下。   “那个,这地方确实挺脏的,我也待不下去了,还是去黄河路打车吧。”我招手示意唐正常跟我走。   我这么说是希望他们能跟我们一起走,总不能告诉他们工厂有妖魔鬼怪吧。   “小姑娘,再等等吧,雷阵雨、一会儿就过去了,现在出去多危险哪。”司机师傅又来劝我。   “就是,再说这种天气,市区打车都很难打到,这边更不好打车。”中年女人说完便抱怨今天没一件事顺当,天气预报也不准,所有事情都和她作对。   今年的雨是多了些,全国好几个省都遭遇了洪涝灾害,天气预报只是预计,预计和实际,那是有差距的。   今天的天气预报是多云,即便有人带了伞出门,但像这样的雷雨天,打不打伞都一个样。   雨前的狂风在院子里游来荡去,乘客中的年轻女孩缩到大厅的一个角落,低着头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背诵经文。   突然,二楼传来一声尖叫,把楼下的这几个人吓一哆嗦。   我和唐正常相视一眼,她刚才去过二楼,没看到有人或非人类的东西。   鸭舌帽少年在惊吓过后,立即往楼上跑,初出牛犊不畏虎,其他乘客一步没敢动,他也不管别人,自己一个人就上楼了。   他一边往楼上跑,一边喊:“谁呀,差点把老子吓死,滚出来!”   司机犹豫道:“别是…有不法份子在这行凶吧?”   他的猜测合情合理,这地方偏僻,很适合杀人抛尸。   “那小孩儿一个人上去很危险呀!”白衣女人急道。   楼上根本没有人,哪来的不法份子,我暗暗无奈,但还是要配合他们,“我上去看看。”   “别、你一个小姑娘,咱不知道歹徒有几个人,还是报警吧。”中年女人拿出手机。   “也许不是坏人呢,你先别打,要是一场误会,麻烦人家警/察多不好。”司机劝阻道。   有他们讨论的功夫,我都上去看一圈儿了,我没管他们,转身就要上楼,但鸭舌帽少年又退了回来,他下楼的姿势古怪,面朝楼上倒腿着往下走。   “小伙子,怎么啦?”司机问。   “没…没事。”鸭舌帽少年突然转身,面向我们。   虽然他嘴上说没事,但在场的人,全都能看出他不正常。   他转身的时候特别僵硬不说,两只胳膊在转身时甩了起来,好像那是两条假肢,正常人转身可不是这样的。   他让我想起了在电影里看过的、断了胳膊的丧尸……   “咱们还是出去吧。”白衣女人说话的音调都飘了,可见她心里也是没着没落,觉得不踏实。   “他、他他刚才是不是看到、看到什么…东西了?”中年女人紧张到结巴,跟着白衣女人一起,在门口堵着。   小楼大门有挂钩,唐正常进来的时候把门挂上了,这样来回走不用开关门,她们这是做好随时冲出去逃跑的准备了。   众人现在都想退出门外,可外面忽然下起了冰雹,乒乓球那么大的冰雹,噼里啪啦地往上砸,把中年女人和白衣女人给砸了回来。   眼下即使替补公交车来了,他们也出不了厂子,楼里没有能当盾牌的物件,从工厂里边走到大街上这段路,他们就得被砸得头破血流。   “老妈,那个大婶在门口。”唐正常贴近我耳语道。   唐正常看到的画面要是拍出来,估计挺吓人,离门口最近的两位女士,一定想不到她们身边站着个穿红鞋的长舌头女人。   “谁在门口?”从进了工厂院子就没说过话的有两个人,那个老太太和一个青年,青年特别没存在感,别人说话他就站在那,不参与、没态度,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空气。   还有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在大门口抱怨过一句之后,进来就不说话了,低头玩手机,玩得不亦乐乎。   而此时行为古怪的鸭舌帽少年缓缓走到众人面前,突然做了个鬼脸,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的表情,哈哈哈哈,太搞笑了!”   真正被他吓到的人立刻联合起来把他一顿臭骂,但她们越骂,他越自豪,因为这只能证明她们刚刚确实相信了他的表演,玩手机的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嘁了一声,好像嫌他这种伎俩太幼稚、无聊得很,复又低头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   “傻子,你被一位大婶盯上了。”唐正常的目光飘向门口,“她说她最喜欢试胆游戏,你的胆子好像很大,不如试试?”   我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别无中生婶。”   “呵,谁怕谁啊,你吓我?来呀!”鸭舌帽少年冷笑道:“难道,刚才在二楼尖叫的人,是你…婶?” 第428章 诡印   唐正常看着鸭舌帽少年摇头叹气,她瞥了眼大门口,这次她的视线没有固定在某一点,而是跟着什么东西在移动。   就像她正注视着某样东西、跟着它移动视线,最终定格在鸭舌帽少年的身前。   中年女人和白衣女人因着唐正常的视线,似乎已经猜到她有特殊的‘慧眼’,表情透出几分恐惧,同时后退两步,拉开了和我们的距离。   鸭舌帽少年却不以为然,嗤笑道:“这么LOW的伎俩,吓唬三岁小孩儿呢。”   他说完挠了挠脸,抬头看向天花板上挂的蛛网,嘀咕了一句,挥挥脸前的空气,好像是有蛛网挂到他脸上,弄得他脸痒。   “小姑娘,你们先来的,楼上真的没人吗?”司机不太放心地问。   鸭舌帽少年刚刚故意搞恶作剧没错,但二楼的尖叫应该和他无关,他跟司机一起进来,期间没离开过,不可能在二楼做什么手脚。   “您还信她们?准是她们俩搞的鬼,我刚上楼看了、没人。”鸭舌帽少年抢过话头:“她们骑电动车在咱前边,从车坏到现在都半天了,你们想想唉,她们才不是刚来呢。”   鸭舌帽少年此时的表情,活脱脱的柯南附体,就差把‘真相只有一个’说出来了。   “对啊,我们等师傅修车,等了快四十分钟。”中年女人回忆了一下说。   “你们是不是早就来了?”白衣女人跟着问。   “是。”我大方承认。   “唉?你…你这个背包……”司机师傅这时盯着唐正常手里的背包,“这是那个、那个小姑娘的背包,一模一样的。”   “哪个小姑娘?”白衣女人追问。   “就是要租厂房的那个小姑娘,好像很有钱,说是要和朋友挑个风景好、远离城市的地方,建个乌什么帮。”司机努力回忆道:“她们一群小年轻,有男有女,各个打扮的特有个性,我对这个背包印象很深,她上车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   唐正常捡到的背包确实很有个性,它的造型就是一颗人头,而且还带长头发,长发遮脸、露出半只血红的眼睛,不管远看、近看,都像是背着贞子的脑袋。   这背包立在窗台底下,也就唐正常这样的‘无胆’之人敢捡,因为无胆,所以没有胆小的可能。   另外像我这种身经百战的过来人,它就是颗真人头,我也不怕,何况还是假的。   “我在二楼捡的。”唐正常也没隐瞒,指指楼上,“我上去的时候也没看到人,只有这个包。”   “谁信哪,我看还是报警吧,她们肯定在撒谎。”鸭舌帽少年插话道。   “报吧,正好,我怀疑前两天来的那群人失踪了,这事恐怕不简单。”我们单位有权判定一起案件是否属于‘非正常’范畴,一旦失踪事件归入非正常范畴,最后还是要派我们单位来查。   但警方来了也好,可以把这几个人打发走,后续跟他们没关系。   “演、接着演,真像唉,这天儿警方能出警吗,故意的吧,大家小心点,说不定她俩已经把那几个人杀了,这是来处理尸体、善后的。”鸭舌帽少年继续煽风点火。   “吼,我们俩好厉害,两个人杀一群,那灭一群人的口应该也不难。”我送他一记白眼,如果我和唐正常真是凶手,他这么说就等于是逼我们灭口了。   “别闹了,她们电动车上没带工具,那车也运不了尸体,我相信她们,背包应该是捡的。”司机师傅虽有犹豫,但还是做了决定:“我们一起上楼看看不就知道了。”   “真有尸体怎么办?我、我可不敢看,我心脏不好、受不得惊吓。”中年女人连忙摆手。   “小伙子说了,没看到人,肯定也没有尸体,不然他能这么淡定,还跟我们开玩笑?”司机说。   “我保证二楼没有,三楼就……说不定了。”鸭舌帽少年坏笑道。   “谁爱去谁去,我不去,这地方脏得要死,再蹭一身霉菌,恶心死了。”白衣女人嫌弃地拒绝。   “真烦,一群大人叽叽歪歪,怂。”一直玩手机的女学生忽然抬头,转身就往楼梯上跑,看都不看我们。   我冲唐正常使了个眼色,她立即跟上去,二楼的尖叫怕是来者不善,真有什么鸭舌帽少年和女学生未必看得见。   “美女,你到底干嘛的?”鸭舌帽少年好奇地打量着我。   “秘密。”我斜了他一眼,并不准备向陌生人透露身份。   “你们上来吧。”楼上忽然传来女学生的声音,“什么也没有、穷紧张。”   随后特意补了句:“楼上干净。”   这话是说给谁听的,大家心里有数,白衣女人看看门外的冰雹,有些已经‘跳’进门,滚到她脚边。   她快步上楼,冲在我们前头,正因如此,我们才看到她背后那枚清晰的手印。   黑手印像沾过地上的黑泥,印在她雪白的衣服上,从位置看,拍手印的人身高和她差不多,只要再往前拍一点,就是个‘搭肩’的动作。   中年女人低呼一声,立刻向身后看,她们俩刚刚就站在一起,所以她这个反应很正常,想看看她自己身后是不是也有手印。   不过她身后并没有多出什么,白衣女人听到中年女人的低呼,在楼梯上回头看过来,中年女人想说又犹豫,吭哧两声终究是没说。   她们身后的位置没有别人,老太太和没存在感的青年都站在司机身边,胆小的女孩自己在角落里,她们俩身后只有墙。   墙上黑乎乎的霉斑一块一块,什么造型都有,中年女人看看墙,紧张地表情稍微松了松。   我猜、她以为那是白衣女人刚刚在墙上蹭的霉菌印子,只是形状像手。   至少,她肯定在这样安慰自己,这也是人的正常反应。   楼下的一群人跟着迈步往楼上走,所有人都看到了白衣女人背后的黑印子,只不过没人告诉她,几人表情各异,或觉得无所谓、或有所怀疑不敢确定,总之大家因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没有开口。   众人来到二楼,这里的确比一楼干净,甚至像是刚刚被废弃不久,和楼外面的情况相似。   二楼的墙壁不仅干净,墙面的漆还好好的,没有一块剥落。   白衣女人站在二楼的楼梯口蹭鞋底,我们后面的人上来,首先注意到女学生不见了。   唐正常从走廊最深处的一个房间走出来,看到我们上来,快步走过来,“你们怎么上来了?”   中年女人回道:“不是那个小姑娘叫我们上来的?”   唐正常愣了下:“我正找她呢,一跑上来人就不见了。”   司机见大家神色有异,赶紧说:“或许是上楼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没人站出来说去楼上看看,我想二楼唐正常已经看过了,没有别的东西,女学生是人,找她用不着唐正常的‘慧眼’,便分开众人,继续往楼上走。   众人往二楼走廊上聚集,那里有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而且也亮堂些,不会给人阴森的感觉。   有一个人没和大家一起过去,而是选择跟我一起上楼,我有点意外,因为这个人正是那个胆小的女孩。   她自然不敢一个人留在一楼大厅,但她现在脱离人群,跟我一起上楼,等于是主动接触‘危险’,这又是为什么?   三楼的景象和下面两层差别巨大,这里满地的纸钱、冥币,墙上画着血红的符咒,天花板上都画满了。   “害怕?”我看女孩跟在我身后,缩着肩膀小心翼翼的样子,眼睛瞪到最大,内心的恐惧毫无掩饰地表露出来,怕到这份儿上,她跟上来干嘛?   “蓝…蓝姐,你小心,这里是阴阳交界的地方。”女孩终于开口说话了。   “蓝姐?”我抓住她话中的重点,挑眉看着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真名叫什么。”女孩抱歉地说。   “你是……”我确定没见过这人,但管我叫蓝姐的,可能是看过我直播视频的观众。   “我是小菠萝。”女孩紧张地说。   “嗯?是你?!”这回我真的意外了。   “啊,我、我在车上看你的直播,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你本人了。”   “这也太巧了。”不过在我身上发生的巧合太多了,与其说巧合,不如说是一种‘吸引’,也许我有某种磁场,专门吸引奇奇怪怪的事和人。   既然见到本人了,有件事我得问清楚:“你在怕什么?你真的看到了?”   小菠萝点头:“我不想进来的,刚刚在门口,我看这里和你直播的地方一样,很害怕,可是大家都进来了,我自己回车上…也害怕。”   “那你怎么不跟其他人待在二楼,跟我上来干嘛?”我问。   “他们、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小菠萝好像很混乱,她急于表达,可思绪打了结。   “慢慢说,反正现在也出不去。”三楼的窗户被报纸糊上了,报纸上也贴满了符咒。   “我怕你不相信我,觉得我是疯了。”小菠萝紧紧攥着她的斜挎包肩带,由于用力过度,指节都泛白了。   “你自己知道自己没疯不就好了。”我伸手按住她的肩,不轻不重地拍了下。   “那我说了,我知道你胆子大,可这件事真的很可怕。”小菠萝向我靠近,几乎贴到我胳膊上,她低头瞄了眼楼梯,似乎是在确认有没有人跟上来。   “说吧,没人跟着。”   “我们下车的时候,只有五个人。”她说完停顿了一下,等待我的反应。   我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她又紧张地瞄了眼楼梯,“可是进了工厂之后,变成了八个人,我…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是,我不记得从车上下来的是哪五个人,好像原本就是八个人,这感觉太怪了,你明白我意思吗?”   小菠萝用急切地目光盯着我,我拍了拍她的肩:“明白,你感觉你们中多出三个人,但你不知道多出来的是谁。”   小菠萝用力点头,我接着说:“你现在的感觉很错乱,所以不敢和他们靠太近。”   她再次用力点头,我想了想,说:“你的感觉是从进了工厂以后开始错乱的。”   “对,进了大门之后。”小菠萝肯定地说。   如果她是小菠萝,是我直播间的观众,那她肯定是真人,另外七个人中有混进来的东西。   司机师傅可以排除嫌疑,毕竟车上就一个司机开车,所以剩下的六名乘客中,有三个非人类。   “你说这里是阴阳交界的地方,什么意思?”我接着问。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也许说磁场混乱,你能理解?”小菠萝想过之后说。   “你很懂这方面的知识?”   “我从小就能看到一些东西,后来自己学习研究过这方面的知识,不过,我的情况和真正的阴阳眼还不一样。”   小菠萝悄声说,她只能看到特定场所内的‘能量’,比如这种磁场混乱的地方,或者是那种专门召聚‘负能量’的场所。   除了这些地方,在别处她的眼睛和普通人一样,所以当她在直播间看到红鞋和楼顶的男人,就知道我探访的地方有问题。   可惜没等她私信提醒我,我就找借口把直播关了。   公交车熄火以后,她在车上无聊,便用流量看视频,她喜欢猫,所以在直播软件里搜了有关猫咪的视频。   结果就看到我‘虐’流浪猫的视频了,她觉得很神奇,接着看到我开播,就好奇地点进去看。   网络风向飘忽不定,我的那些吓猫视频被网友当成了搞笑视频看,还给我取了几个外号:猫不理、猫都嫌、猫见跑、猫逃杀。   一半人觉得我是故意在搞笑、一半人觉得我是跟猫有仇,但不管怎样,那几个视频的播放量倒是不少。   小菠萝因此点了关注,又恰巧看到我直播,接着就见到了我本人。   她都吓成这样了,还不忘客套:“你本人比镜头里好看。”   “谢谢。”   我准备和司机聊聊,看他对乘客有没有印象,三楼没有人,小菠萝壮着胆子跟我上来,只是想告诉我乘客中有三个‘非人类’。 第429章 楼上有人   三楼没人。   听到我们这么说,其他人都待不下去了,打算拆门板顶头上,冒死也要回车上去。   司机师傅提议我们再找找,找不到立刻报警,他问我三楼是不是都找遍了,我点点头,小菠萝看着我欲言又止,但当着众人的面,她好像不方便说。   司机领着乘客在二楼寻找,我和唐正常守在楼梯口,鸭舌帽少年怀疑我们背后捣鬼,要留人看着我们,小菠萝主动申请留下。   等司机和其他乘客进了走廊第一个房间,小菠萝赶紧悄声说:“我们没检查过天台。”   “上天台需要梯子,咱们没看到三楼有梯子。”我是想说,既然我们都上不去,女学生肯定也上不去。   小菠萝摇头:“如果有人拉她上去呢!”   我刚想问谁,随即顿了顿,“你认为是楼顶的男人拉她上去的?”   “有可能。”小菠萝快速说:“我们得回楼上看看,她可能有危险!”   “你们说什么呢?楼顶的大叔吗?”唐正常突然插话。   小菠萝惊讶地看着她,唐正常却淡定地笑笑:“你能看到的我也能。”   小菠萝从惊讶变为局促,像个第一次接触同龄人,还不知道怎么和对方相处的小孩子。   当然,这也是她性格使然,唐正常就没有类似情绪,她问小菠萝想不想看手撕鬼。   小菠萝可能没听清,摇头说她不怎么看那种电视剧,唐正常哈哈大笑,硬拉着她往楼上跑。   我得留下看着楼梯,便嘱咐唐正常:“你别把小姐姐吓坏了,听着没?”   “一点也不吓人!”唐正常回喊道。   司机和其他乘客出来,刚好听到这句话,问怎么了,我说楼上很恐怖,我朋友不信,要上去看看,这不,她觉得上边一点不吓人。   “楼上很恐怖?”中年女人的脸色变得很差。   “哦,不知道谁在三楼扔了很多冥币,弄得跟上坟似的,其实还好,也不算恐怖。”我用言语稀释了三楼的恐怖氛围,看样子中年女人是真的身体不好,还是别吓她为妙。   但中年女人很会找重点使用拓展性思维,她说楼上有冥币,那不就是曾经死过人?而且肯定不是正常死亡,比如人在医院、家中或其他地方过世,家属就不会在这些地方撒纸钱。   水泥厂是工厂,是工作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撒纸钱、贴符咒,任何人都会联系到不好的事情。   不过这里确实发生过不好的事情,楼顶的大叔和树上的大婶可以作证。   中年女人和白衣女人催司机带她们离开这,司机坚持要再找一遍,他不能丢下女学生不管。   中年女人急了,说要报警就马上,那小丫头指不定已经——   她话没说完,白衣女人‘嗷’的一声蹦了起来,她穿着高跟鞋,这一个动作很危险,慌乱中她差点崴了脚。   “怎么了?”几人视线瞬间聚到她身上。   “我我我、我刚才好像踩到坑里了。”   走廊空间窄,司机他们堵着过道,白衣女人在队伍最后,所以留在了房门内。   她刚刚那一蹦,直接从房间里蹦出来,她说的坑应该是在屋里,于是众人又看向房门口的地面。   地面铺着瓷砖,整整齐齐,根本没有坑,白衣女人也毛了,她说这鬼地方,她一刻也待不下去,叫司机赶紧走,再不走大家出事算谁的?   司机看看剩下的房间,大声喊了几遍:“同学??小姑娘??你在哪??”   结果都没人回答,司机见状只好带众人离开,他跟鸭舌帽少年合力拆下一扇门板,二楼的门都是普通的木门,拆掉页折就能拿下来,页折上的螺丝是司机拧掉的,他随身带着一串迷你刀具,其中就有一把小螺丝刀。   门板拆下来,由最高的人一前一后顶着,也就是鸭舌帽少年和无存在感青年,其余人两人一排,缩在门板底下走。   “姑娘,我们先过去,等会儿再来接你们。”司机师傅下楼前交待了一句。   他在拆门的时候,中年女人打电话报了警,说有一个女孩在黄源路水泥厂里失踪了,她们会在路边的公交车上等警方过来。   我捉摸着,他们这些人里可有非人类,由着他们这么离开好吗?   在司机拆门的时候,我试图和他们搭话,每个人都搭一遍。   老太太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奇怪。   无存在感青年太没存在感,可疑。   女学生叫大家上楼就消失,诡异。   中年女人和白衣女人的表现最正常,而鸭舌帽少年在公交车熄火的时候见过我和唐正常,所以当时他应该在车上,是五位乘客之一。   司机和小菠萝肯定是人……   我盯着走在队伍后面,手顶门板的青年,心说想知道他是不是活人很简单,用刀扎一下不就知道了。   我拿出小匕首,跟着他们往楼下迈了一级台阶,可没等我出手,楼上就传来小菠萝的尖叫。   然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楼上掉下去了,我眼角的余光瞥到走廊的窗户有东西掉落,感觉不是很大的物体,应该不是人。   司机和乘客们也听到了,下楼的脚步同时顿住,我刚想上楼,小菠萝又喊了一声:“没事——”   她话音刚落,我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把楼梯上的人又吓一跳。   我拿出手机一看,是女王来电,赶紧接通,那边立刻传来女王的纯正娃娃音:“喂?汐汐吗?”   “嗯,啥事。”我懒得纠正她对我的称呼,她现在啥都学,动画片也看,还模仿里面的人物说话,跟她费那事不如直接对话,有事赶紧说事。   “明天幼儿园开家长会,你有空吗?”   “我?”我想了想家长会和我的关系,不太确定地问。   “嗯,老师说会后想和我家长单独谈谈,你和粑粑一起来,你最好来,我不想被人说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喜欢‘粑粑’这个词,还学电视广告里的小女孩,叫陈清寒‘粑(第三声)粑(第二声)’,第一次听差点把我笑死。   我默了默,刚刚那话但凡她带点委屈的语气,我都会感到震惊,幸好她没有,她语气里只有嫌弃。   所以她这个‘不想’一定另有原因,我族本就没有双亲,不存在渴望父母家庭的情感,估计是自尊心方面的问题。   之前替她联系幼儿园、办入学手续等工作都是陈清寒做的,第一天送她去幼儿园的也是陈清寒,后来才雇了专门的司机负责接送。   她的爱妃是不能出现的,那张脸不管蒙不蒙黑布,只要出现就会引来麻烦。   一个只有‘父亲’露过面,每天由司机接送上下学的孩子,哦,好可怜。   “行,明天我去。”我族的‘幼崽’,带都带出来了,不管咋办,我倒不怕她冻死饿死,只怕她捅出大篓子。   想到捅篓子,碧石可是有些日子没消息了,不会是死在哪个地缝海沟里了吧?   我挂了电话,再一抬头,发现楼梯上的几个人正用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着我,或者说……是指责我?   这波眼神攻击还没完,唐正常又从楼上跑下来了,边跑边喊:“老妈,你看我把人救下来了!”   她背着女学生,蹭蹭从楼上跳下来,小菠萝在她后面根本追不上。   老妈????众人的头顶冒出一圈儿问号,眼中写满惊讶。   我和唐正常看着年纪相仿,可能没有朋友之间亲近到喊对方‘老妈’的,结合刚刚我接的电话,里面明明有个小女孩请我开家长会,这问题细想可以脑补出一部电视剧。   我看了眼女学生,她背后的书包没了,也没在唐正常和小菠萝手里,那方才从楼上掉下去的东西应该是她书包。   “你们在哪找到的她?”白衣女人问。   “天台。”小菠萝说完闭紧嘴巴,瞄了唐正常一眼。   “死丫头真能作,爬天台上去了?找到就好,快走吧,这房子处处古怪,阴森森让人浑身难受。”中年女人拍了下走在前面的鸭舌帽少年,让他继续往下走。   “烦死了,我脸痒得不行,你们谁替我一下。”鸭舌帽少年确实总是挠脸,抬着门板时,也是两只胳膊轮流顶着,总要空出一只手去挠脸。   女学生看样是昏过去了,唐正常要背着她,肯定没办法替鸭舌帽少年,小菠萝的个子最矮,也不能让她补位,只好由我接手。   唐正常看鸭舌帽少年烦恼的样子,问:“别抓了,你就算把脸抓烂也没用。”   鸭舌帽少年皱眉瞪她,“话多了吧大姐,关你什么事,又想装神弄鬼?”   唐正常冷哼道:“不敢不敢,你随意。”   小菠萝的眼睛一直没有直视过鸭舌帽少年,此时,她低着头,小声对鸭舌帽少年说:“你应该听她的。”   鸭舌帽少年完全不拿她的话当回事,不屑地嘁了声,一边继续挠脸,一边转身往楼上走。   司机叫住他问:“你干什么去?”   鸭舌帽少年很自然地回答:“出去啊,谁想在这破地方多待啊。”   众人脸色微变,司机指指楼下:“那下楼啊,你上楼干什么。”   鸭舌帽少年挠挠脸:“我不正下楼呢吗,您眼神有问题吧!”   这回所有人都察觉出鸭舌帽少年的异样,唐正常哼哼一乐,小声嘀咕:“她不让你走,你能走出去才怪。”   司机发现不对劲,连忙追上去拉住鸭舌帽少年,把他拖下楼,“你跟着我走,相信我。”   鸭舌帽少年没有反抗,但刚走了一步,司机就突然向前一扑,从楼梯上直接摔下来,都没有翻滚的过程,那感觉不像失脚踩空、也不像被人推下来,更像是被人扔下来的。   “哈哈,你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唐正常把背后的女学生往我这边一扔,一个箭步蹿上楼梯。   我接住她扔过来的女学生,只见她三步两步蹿上楼,好像在追什么东西。   鸭舌帽少年一屁/股坐到台阶上,唐正常上楼的速度太快了,从他身边冲过,像道风似的,他被‘劲风’刮得一趔趄,顺势坐到了台阶上。   小菠萝像是知道要发生什么,表情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淡定,似乎还悄悄松了口气。   一群人顶着门板,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唐正常追到三楼,随即和什么东西开始搏斗,我可以肯定那东西我和司机他们都看不见。   五分钟后唐正常下来,拍拍双手,像要拍掉手上沾到的脏东西,路过鸭舌帽少年身边时,她斜眼瞥了瞥他,“现在脸不痒了。”   鸭舌帽少年在这五分钟里没挠过一下脸,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内心的动摇,他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坚定地相信唐正常只是在吓唬他。   楼下的众人完全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当然他们看上去也不想知道,只想赶快离开这间工厂。   于是大家顶着门板,分两波转移回公交车上,我想着也许回到车上,多出来的那三个东西就会离开,因此没怎么在意这件事。   可回到车上一数,连司机带乘客还是八个人,我看看小菠萝,她也迷糊了。   出了工厂我们就发现,下冰雹的范围只在厂子及周围一圈的区域,公交车没事,只是暴雨下得像用高压水枪喷出来的,众人顶着门板,照样被淋透。   司机接到电话,说替补的车困在半路过不来,那边积水严重,只能等雨停了再说。   雨势实在太大,过来的路上把昏过去的女学生都给浇醒了,她的书包小菠萝给捡回来了,从楼上掉下来的就是这只书包。   回到车上,乘客们才敢讨论在水泥厂里发生的一桩桩怪事,鸭舌帽少年用手机前置摄像头照了照自己的脸,他脸上全是他自己挠出来的红痕,一道一道地,都快渗血了。   “大姐,你说的是真的嘛,真有东西跟着我?”他跟唐正常说话的态度明显变了,对抗性没了,语气里只有好奇有一丝担忧。   “不是跟着你,她是抱着你,舔你的脸。”唐正常指指他的脸,表情认真地说。   “呕……”鸭舌帽少年呕了一下,赶紧用袖子蹭脸,结果力道重了痛得直吸气。 第430章 留宿   现在司机和鸭舌帽少年对唐正常的话是笃信不疑,当时在楼梯上,他们都感觉到有第三方力量存在,司机被‘人’扔下楼梯,鸭舌帽少年清楚地感受到那股力量。   回到车上、缓过神来,他们才能准确形容当时的感觉,看不见的力量也是力量,虽是眼不能见、却能感觉到。   好在小楼的楼梯不高,司机从上面摔下来只受了点轻伤,没伤筋动骨,女学生也找到了,中年女人打电话取消了报警。   至于司机说的那群年轻人,我们并不了解情况,如果他们真的失踪,家人应该已经报警了。   一只被遗弃的背包说明不了什么,不过我还是决定将水泥厂里的异常现象上报单位。   唐正常和小菠萝互加好友,两人用手机打字对聊,白衣女人和中年女人则坐在双人座位上面对面地聊。   司机问女学生为什么爬到天台上去了,女学生说她听到有人叫她,就想上楼看看,她看到有一只梯子立在走廊上,自然而然便爬上去,到了楼顶天台。   随后她脑袋昏昏地,一直往前走,眼前没有狂风冰雹,仿佛只有一片混沌天地。   再然后她听到喊声,但同时脚下一空,她感觉是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跟着便昏了过去。   正好白衣女人和中年女人在讨论水泥厂里有脏东西这个话题,听了女学生的叙述就说她是被鬼迷了。   她们出来之后才敢讨论这个字眼,在厂子里的时候明显不敢提。   中年女人这时告诉白衣女人她背后有个手印,吓得白衣女人拿出镜子一顿照,但她后肩上的手印不见了,那地方干干净净,只有雨水淋出的湿印子。   中年女人便说可能是她看错了,那痕迹也许是一楼墙面的霉斑,现在被雨水冲掉了。   马路上只有这一辆公交车,像被抛弃在雨中的玩具,车上除了老太太和两个正在热聊的女人,其他人都在玩手机。   混入乘客中的非人类仍然没有离开,小菠萝申请加我好友,我通过了验证,她第一句话就问那些东西还在我们中间,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每个人看上去都那么真实,不捅一刀恐怕很难分辨。   我承认自己眼拙,没办法指出哪个是‘妖精’,没有孙大圣三打白骨精的精确判断力。   其实不管是不是人类,只要没伤害到活人,多一个少一个倒无所谓。   暴雨渐熄,半个钟头后雨彻底停了,雨停的那刻,熄火的车子突然打着,把车上的乘客惊着了。   司机赶紧开车,乘客们如释重负,唐正常担心小菠萝害怕,要陪她坐到终点站,身为监护人,我自然也要陪着。   这趟跑郊区的公交车,两站之间的距离比较长,而且中间又是荒地、又是树林的,根本看不到行人。   在终点站的前两站,老太太下了车,我特意看了眼车站牌,石庙。   公路两侧都是草丛和树林,光从站牌名也看不出附近有没有村子,老太太下了车,走向林间小路,她从头到尾没说过话,连离开都是这样安静。   女学生给家长打了电话,所以她下车的时候,她家长已经等在车站,她和鸭舌帽少年在同一站下车,两人似乎是认识,因为来接女学生的男人问他新学校怎么样。   他们在终点站的前一站下车,余下的人全在终点站下的车,到了站司机才露出笑容,他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终点站还是比较热闹的,这有个村子,路边有小吃店、商店、超市,小菠萝说平时车站周围有卖小吃的推车,炸鸡、烤面筋、酸辣粉种类不少,今天因为下雨都没出摊。   其他人各走各的,小菠萝等他们全走没影了,才开始往住处走。   我和唐正常把她送到住处,一栋村民自建的小楼,她家并不在首都,她独自在这边打工,因为村里房租便宜,才住在这边。   把她送回来,我们也该走了,今天情况特殊,司机师傅允许我们把电动车抬上了公车,所以我们回市区不成问题。   小菠萝却劝我们明早再走,天已经黑透,我们骑电动车回市区不安全,主要晚上下了暴雨,路上多处积水,大车还好些,小电动车要是遇到深水坑恐怕过不去。   我看看唐正常,我和她掉沟里无所谓,反正死不了,但电动车会报废,那可是新买的,于是同意留宿在小菠萝家。   她的单人公寓有20平,小厨房、卫生间俱全,屋里铺着泡沫地垫,粉色的窗帘,布置得很…小女生。   她进屋先拿了两套衣服,全是宽松的T恤大短裤,这估计是她唯二的两套我和唐正常能穿进去的衣服。   在陌生人家过夜,我是感觉没啥,唐正常和她很聊得来,两个人一见如故,感情迅速升温,快到令人诧异,可能是因为她们有共同话题,也有相似的‘慧眼’。   小菠萝给我们煮了面,配上她事先做好的肉酱,又切了点黄瓜丝,这丫头自己一个人住也有好好吃饭,看她储藏的那堆食材就知道。   出租公寓一般都配双人床,她要把床让我们,她自己打地铺,我连忙摆手,让她和唐正常去睡大床,我打地铺就好。   经过晚上的事,小菠萝并没有睡意,她和唐正常躺床上继续聊,我则跟陈清寒发消息,讨论明天家长会的事。   陈清寒说女王的身份信息不像我这么好办,她父母那栏填的是我和他名字,幼儿园方面虽说是找了人,也只是在学期中间把她临时塞进去而已。   我就说不要让她上学,在家当黑户、当文盲多好,长到十八岁去卖烤地瓜,没人会查她的学历、身世,多省事。   现在她户口落到了陈清寒名下,居然还给自己取名陈安诺,这是打算干嘛?   过气女王陈安诺,本名诺莉斯,在学会使用微信的当天,就拉了个只有四个人的群,群名幸福一家人!   没错,她给她的爱妃也注册了一个号,拉进群里,而且不是摆设,他会发言,只不过他每次打出来的信息都是乱码。   晚上十点正,她还在群里发了条消息,提醒我们明天别迟到。   “老妈?”唐正常突然叫我。   “嗯?”我正看陈清寒给我准备的‘家长装’,我本打算穿着我炫酷的嘻哈风行头出席幼儿园家长会,被陈清寒严厉驳回。   “我想到自己做什么工作了。”唐正常突然坐起来,语气带着点小兴奋。   “安全吗?”我不关心别的,先替唐小姐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   “安全啊,就今天,你没看到我大展身手?”   “没看到。”   “嘶…对哦,你没看见。”   提到身手,她今天确实表现不错,不仅救了女学生,还救了鸭舌帽少年。   唐正常把小菠萝拉起来,指着她说:“我有证人,让她告诉你,我今天多英勇神武!”   小菠萝非常配合地点点头:“是,唐宝今天可厉害了。”   嘿哟?刚认识几个小时,称呼都变了,这就是女孩子间谜一般的友谊吗?   “我最近呢,一直在试验自己的天赋,不是今天才这么厉害,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通过今天的事,我觉得自己可以继续发展下去,以此为业,老妈,你觉得怎么样?”   我脑子转了几个弯,隐约猜到了她要干什么,“你要当天师?”   “也不是啦,物理驱鬼,根本不用那些符咒、宝剑什么的,我跟你说哈……”   唐正常叽里呱啦地讲着她的天赋能力,以及她日常实验的结果,再加上今天她的实际验证,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胜任这种工作。   总结来说,就是她能直接触碰到普通人看不见、摸不着的能量体,小菠萝亲眼看着她在天台,把推女学生下楼的男人团吧团吧,给搓碎了。   男人化身黑色粉末消散,彻底消失在小菠萝眼前。   唐正常之所以没在开始的时候就动长舌头大婶,是因为她并没有做出要鸭舌帽少年性命的事。   唐正常的经验之一,未伤人的能量体,她也伤不了,只有它们做出伤害活人的事情,她才可以伤到它们,若是它们想要杀人,她就可以直接把它们搓成灰扬了。   否则的话,即使她出手,这些能量体也不会受到实质性伤害。   还真是名符其实的手撕鬼……   “你这能力,保姆知道吗?”我还没忘她一直被暗中保护着,如果发现她有这样的天赋,单位领导肯定会有安排。   “知道啊,但母上大人说我现阶段最重要的事是学习,先完成学业才能选择职业。”   “那你就好好学习,争取早日就业。”   “我可以利用业余时间接单,先积攒经验。”   “别,你刚解决几个负能量,水的深浅都不知道,也许你要面对的是汪洋大海,别过条小河就飘了,唐正常我提醒你,这是你的天赋也是弱点。”   收到我的眼神警告,唐正常立刻摆出乖宝宝的表情,“知道啦,我会找保姆请教的,找人跟着我一起行动还不行嘛~”   “你知道就好,你的小命得来不易,现在的你,远远不够强大。”或许正是因为她有这种天赋,打从古迹中逃出来,就不断有妖魔鬼怪尾随攻击她,她天赋虽强,却也会惹来别人的忌惮、觊觎。   “我会变强大的,老妈你等着瞧吧,你闺女可不能给你丢脸,虎妈无犬女!”   “我怎么觉着你在骂我?母老虎?”   “NONONO,您永远是我心中的女、战神~”   “少吹彩虹屁,我警告你啊,别带着小菠萝出去冒险,她是普通人,没你皮糙肉厚。”   “遵命!”   小菠萝在旁边瞪着好奇的大眼睛,一脸求知欲爆棚的模样,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你们…真的是母女?”   唐正常立马回道:“是啊。”   小菠萝有点窘,好像不好意思再问下去,我看她憋得难受,便替她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嫁了个老头儿,是唐宝后妈?”   小菠萝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有点无措,但最后还是诚实地点点头,“因为你们看上去差不多大。”   眼睛是会欺骗人的,我和唐正常差多了,而且她比我大了……几千岁?   辈分这种东西,在我族是不存在的,幸好不存在,不然现在我一个头得有三个大,两个可以算作我族祖先的家伙,现在都是我‘女儿’。   “我是她干妈。”其实细节讲起来实在麻烦,况且小菠萝是个普通人,她不该知道太多。   “哦,是这样啊,那刚刚发语音的小朋友,是你女儿?好可爱呀。”小菠萝像解开了一个大心结,不再害怕踩到雷区,说话突然顺畅起来。   “是。”我心里不愿承认,嘴上不得不认。   “有照片吗?我好想看看她长什么样,一定爆可爱!”小菠萝像所有喜欢萌娃的小女生一样,一提到小萝莉就两眼放光。   照片……还真的,是陈安诺穿着幼儿园校服在校门口拍的,拍完就发给我,问我漂不漂亮,她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拍照打卡,然后发给我和陈清寒,问美不美,简直就是颜控加自恋的综合体。   我想挑张丑的给小菠萝看,可惜挑不出来,行吧,我承认,她确实是无死角萌娃,让我想黑她的颜都做不到。   小菠萝拿着手机、对着屏幕尖叫,直呼太可爱了,这就是传说中吃可爱长大的生物吗?   她激动中误翻了上一页,结果就看到了陈清寒第一天送陈安诺上幼儿园时的合影,这回她不尖叫了,改狼嚎了。   “我的天,这是你老公?好帅好帅,帅爸送萌娃上幼儿园,天哪,萌一脸!”   哪里萌了?我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咋就没看出这么多内容?不就是一张普通的入学照吗?   “你们一家三口的基因也太好了吧,好想看你们参加亲子节目,你们要不要拍视频?一定会火的!”小菠萝越说越激/动,之前内向胆小的画风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是好、奈何基因是非人类的,一起拍视频?新异形三部曲吗? 第431章 夜谈   小菠萝又看了一会儿陈安诺的照片,才恋恋不舍地把手机还给我,她说陈安诺如果出表情包,肯定能红。   我是一点不想她红,低调做人不好吗?   以后她对现代社会有了更全面深入的了解,懂得隐藏自己的真面目时,她爱直播、爱表演,爱干嘛干嘛,现在,她还在我们‘监护’下,曝光率低点比较稳妥。   小菠萝强烈建议我下次直播让陈安诺露个脸,或者干脆以后就拍亲子视频,主题就定萌宝辣妈帅爹日常系。   小菠萝完全不了解我们仨的情况,对她也不便讲明,我只好说陈清寒拒绝拍视频,也不同意带小孩子上镜。   甩锅给他有用,小菠萝遗憾归遗憾,她说陈清寒看着就特严肃正统,不愿意参与直播很正常,她要是站陈清寒面前,估计话都说不利索,有种上学时撞见教导主任的感觉。   我拿回手机假装睡觉,躺下以后就听她们继续聊天,小菠萝讲起她的老家,她的家人,她本名单茜芊,这么拗口的名字是她妈妈力排众议敲定的,理由还挺悲伤。   她妈妈曾经有两个闺蜜,也是发小儿,大学毕业一起旅行,仨人在深山里迷路,困了好几天,最后她妈妈被找到了,另外两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妈妈获救时已经昏迷,在医院躺了一周才醒过来,她记得她昏迷前两个朋友还在身边,她们三个一直在一块,所以她并不知道昏迷后,那两个人去哪了。   后来这事成了她妈妈的心结,怀小菠萝的时候又说做了个梦,梦到她的两个朋友说想她了,问她什么时候去接她们。   菠萝妈醒来大哭一场,非要给孩子取名茜芊,因为她的两个朋友,一个安茜茜、一个叫王芊芊。   唐正常冷不丁问:“你母上大人叫啥?”   “苏芫芫。”   “咳咳,有种草丛三姐妹的感jio。”   “什么?”   “没啥,你真随你母上大人,取网名也带草头。”   “我只是爱吃菠萝,注册时懒得想名字。”   “你跟你家人说过你的能力吗?”唐正常问。   “不用我说,我妈妈知道,她说这是我们家的遗传,我姥姥和太姥姥都有,到我妈妈这,我姥姥说这能力不好,净带来厄运,是诅咒,就找高人,在我妈妈出生时把眼睛的天赋封了。”   她姥姥那个时代,正是华夏特殊时期,这方面的事是绝对不许有,也不许谈的,拥有这样的能力,无疑是场灾难。   她们家人都说,是因为她姥姥封了女儿的‘慧眼’,才不到四十岁就突然去世了。   临终叮嘱女儿,如果将来生了女孩,她有两个选择,一是像她一样,找人封了女儿的眼,自己短命早亡;二是封一半留一半,可保自己性命无忧,但女儿长到二十二,必须回村嫁人。   唐正常随口就问:“嫁谁?”   小菠萝笑了下:“说是封我们村后山的鬼王,哈哈哈…”   唐正常跟着笑起来:“真的假的?”   小菠萝夸张一叹:“我是不信,我觉得这就是特异功能,像x战警那样,根本不是诅咒,我姥是病逝的,跟我妈的能力没关系,唉…她太迷信。”   “那鬼王呢,你信吗,你真回去嫁它?”   “不回,我不信什么诅咒,才不回去呢,我妈自从出来读书就没回去过,工作结婚都在外边,老家都没人了,谁回去呀。”   我听着这段倒是耳熟,感觉好像是小说桥段,鬼夫系列之鬼王的逃家小娇妻?!   小菠萝的乡村灵异故事没讲多久,就转回今天发生的事上,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回到车上,多出来的三个人还没消失。   她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只要离开磁场特殊的环境,她的‘慧眼’就会失灵,当年她老妈给她找的高人,只封了她一半的能力,换句话说,离开阴气汇聚之地,她的眼睛便捕捉不到那些能量体。   唐正常解释不了小菠萝的困惑,但她知道谁是非人类,她说这种能量体在她眼里很好认,因为它们身体隐隐发光,类似合息投影,只是光要更淡一些。   唐正常和小菠萝的能力明显有区别,但这并妨碍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展望未来合作的前景。   小菠萝不拿家族诅咒当回事,她上学早、毕业早,眼下还有半年才满二十二岁,她家人从没提过让她回乡下的事,所以她觉得这件事应该连她老妈都不信。   小菠萝问唐正常,乘客中究竟哪三个是非人类,唐正常笑着卖关子,让她先猜猜看。   小菠萝和我的想法接近,她认为老太太和没存在感的青年肯定不是人,剩下一个名额,她给了女学生。   她说既然我们能看到女学生,看她跟正常人一样,那她的家人或许也是这样,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去世,而女学生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仍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照这么说,女学生的老师、同学以及路人,都能看到她,那她不就是‘活人’?   我反而觉得鸭舌帽少年嫌疑大,他在听到尖叫声后上楼看了眼就下来了,这和他冲上楼梯时的急切好奇相矛盾,而且他莫明其妙就搞起恶作剧,前后行为没有连贯性,可能他不是非人类,但有很大机率是被非人类给控制了。   唐正常听完小菠萝的猜测,指出她猜错了一个,女学生是人,那个中年女人不是。   唐正常说能量体表现出的状态不尽相同,老太太是一种、无存在感青年是一种,长舌头大婶和楼顶大叔又是另外一种。   有些能量体知道自己是什么,有些不知道,还在重复着原本的生活轨迹,当然,它们不可能从出生开始重演,一般是选取生活中最在意的情境进行无限循环。   按唐正常的说法,小菠萝以为多出的三个人,其实原本就在公车上,只是没靠近水泥厂,她的眼睛处于‘无视’状态。   来到水泥厂大门口,她的天赋启动,于是看到了那三位。   用小菠萝的话说,水泥厂是阴阳交界处,它会干扰人的磁场,所以可能是她的大脑对人与非人的检测功能失灵了,于她而言,记忆中车上只有五人,实际上,车上确实有八个人,多出的三人虽是眼所未见,但唐正常觉得小菠萝是感觉到了的,当人与非人的认知界线模糊,于是她的记忆和感觉出现了双重错乱,她记不清谁没在车上,因为她的感觉是他们都在。   我差点被唐正常给绕晕,像是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而她们俩的讨论仍在继续,小菠萝提到我,说我没有‘慧眼’,为什么能看到老太太他们,却看不见长舌大婶和楼顶的大叔。   这回唐正常答不出来了,她也纠结这事呢,一定是有什么力量,给车上的幽灵乘客增加了‘曝光度’。   她们两个讨论半天,也没个结果,说这事不能闭门造车,还是要多查多问多看,兴许以后会找到答案。   世界对她们开了一扇窗,然而她们透过窗子看到的,却是比常人多出数倍的谜团。   后半夜月明星稀,村中只有声声犬吠,我听床上的两个丫头呼吸平稳绵长,应该是睡着了,便拿起手机跟白云发消息。   早上我们在村口的早餐店吃了早餐,然后跟小菠萝道别,我载着唐正常回市区。   将她交给唐小姐,我就赶紧上班去了,上午处理完档案库的工作,下午回家换衣服,陈清寒给我准备的‘家长装’放在早餐店,我打开一看,白连衣裙、浅格子短外套,外加一双米色高跟鞋,还成,可以接受。   不过是开个家长会,一大一小非要搞得这么隆重,陈清寒还特意叮嘱我去做做头发。   花了好几个小时搞定这些,陈清寒按约定的时间开车来接我,坐进车里我就忍不住说他是慈父多败儿,一个幼儿园家长会,打扮得如此正式,真的好吗?   陈清寒立刻丢回一句:“不修边幅的去参加家长会好吗?”   挺好~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我自认辩论不过某人,再说衣服都穿上了,接下来就默默当我的工具人好了。   我对幼儿园一无所知,站在大门口时,不免惊讶于这所幼儿园的门脸之大。   大门的造型是一座彩色城堡,里面有宽敞的甬道、花圃,从大门望进去,能看到远处五颜六色的教学楼。   同时我还发现,相比其他家长,我和陈清寒显得低调多了,这我就放心了,混进人堆里不显得突兀最好。   然而无论是在门口还是进了教室,我总能感觉到有视线在打量我们。   果然,打量过来就是初步的‘试探’,家长见面,攀谈是避免不了的,一旦开始有人问‘你是谁的家长’,交谈网便会迅速建立。   也不过是十几分钟的功夫,我就被贴上了‘安诺妈妈’的标签。   家长会平平无奇,我全程神游,要出面说话的部分就交给陈清寒,会后老师单独找我们俩谈话,其实也没啥重要的,全是关于帮助陈安诺适应新环境、多关心她的话。   毕竟她是插班过来的,班里其他小朋友已经熟悉了,她来了之后又特别高冷,小朋友找她玩,她统统拒绝,倒是特别喜欢一位音乐老师。   哈,她那是高冷吗?她只是颜控!   小的再可爱她也看不上,她只喜欢成男。   要不是陈清寒嘱咐过我注意表情管理,我的白眼要飞上天了。   和老师谈完,我们俩无可避免地被拉进了家长群,看着群聊里自己的昵称安诺妈妈,我小声对陈清寒说:“给她转学吧,转去黑心幼儿园,让老师把她打死得了。”   “你确定是老师打死她?”陈清寒又丢给我一句充满打击性地反问。   “对,回头得警告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在幼儿园杀人。”   “我警告过了。”   “唉,陈教授真是面面俱到,全方位无死角的好粑粑。”   “演习也要认真对待。”陈清寒突然认真地说。   “演习?什么演习?”   陈清寒没解释,推着我往另一条走廊上走,孩子们刚好下课,家长在门口等自家孩子出来,陈安诺念的是大班,再有一年就要入学了,其实想想也就一年时间,有什么对付不过去的,安诺妈妈、就安诺妈妈吧。   陈安诺等同学都出来了,她才慢悠悠走出来,到鞋柜处打开自己的小柜子,换上室外鞋。   “妈妈今天来接我了~好开心!”戏精诺绽露笑颜,把旁边几个小男生看得眼睛发直。   她伸出一只手抓住陈清寒的手、另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让我们俩一起牵着她的手下楼。   我想夕阳一定印下了我们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的背影,我还听到有个小男孩在背后喊陈安诺的名字,她回过头,眨着黑钻一样深邃的大眼睛,甜甜回了句:“黎耀扬,明天见。”   小男孩立刻激动地喊:“明天见!明天我给你带外国巧克力!”   出了教学楼,我看左右没人,严肃警告女王陛下不许早恋,不许欺骗小男生感情,回头人家长再来找我算账。   “我太受欢迎了,我也很无奈呀。”陈安诺唉声叹气:“若美丽是种错误,只怪我大错特错。”   “你这跟谁学的?”土、土不可及,她竟然承担了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油腻。   “网络呗,我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我已经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对了,晚上五五开黑,你来凑个数。”   “我不会。”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喏,攻略教学都给你写好了。”陈安诺说着,从裙子的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好的纸塞给我。   我打开看了眼,还真是攻略,纸是从她画画本上撕的,笔是幼儿园的水彩笔,上面的字迹工工整整,上单攻略……   “这就是你说的学习?”我眉毛一挑,嘴角微扬,轻轻抬了下腿,做了个准备射/门的动作。   “咳咳,不体罚。”陈清寒在旁边假咳,“你把她踢飞,会上社会新闻头条。” 第432章 超时空来电   我默默收回腿,为女王上新闻不值得,何况她并不是普通孩子,就是天天玩手机、考试打零蛋儿,我也无所谓。   不过要真是次次考试打零蛋儿,老师一定会找家长,那岂不是很麻烦?   “女王陛下,微臣警告你,考试最好别垫底,别给我找麻烦。”   “垫底?我可是女王,集聪明、美丽、善良于一身的女子,你伤害了我的自尊心,必须补偿!”   “补偿啥?”   “晚上让我几个人头。”   “你的野心只有这么大吗?”   “当然不是,我的目标是MVP!”   我看向陈清寒,想告诉他可以放心了,堂堂吾族女王,志向是披靡峡谷,未来对地球和人类应该没啥威胁,顶多让和她对战的成年人心理蒙上阴影,小学生都过时了,峡谷现在是幼儿园的天下。   别的事暂且不说,我觉得有必要和她谈谈坐吃山空的问题,送她回家的路上,我问她怎么打算的,住豪宅、上高档幼儿园,她卖古董的钱支撑不了太久。   女王陛下振振有词,说她已经在想办法赚钱,她的爱妃正在家创作。   “创作?创作啥?挖掘技术?”   “不,现在不挠墙了,改挠键盘了,写小说呢。”   “写小说?”一具死尸?!   “对啊,写什么远古巨兽还是兽族的,我没细看,一天敲了十万字,昨天来的签约通知,好像看的人挺多。”   “写小说是赚不到钱的,别天真了。”   “他赚不到,我可以去做模特,黎同学的爸爸是开模特公司的,也签童模,他爸爸看过我的照片,觉得我很有前途。”   “我看你不如把游戏玩好,当个职业选手,利用小学生吊打大神的噱头说不定能火。”   “嗯,可以考虑!”   “咱先说好,不管你怎么折腾,别惹祸。”   “你可真胆小怕事,鄙视你。”   “鄙视我没问题,记得别惹祸。”   “晓得啦,啰嗦的麻…麻。”   胆小啰嗦总好过等她惹出祸来替她收拾烂摊子,不过看她这一套一套的,适应新环境倒是挺快,她终究不是普通孩子,虽然偶尔会显露出几分天真稚气,但以她的学习速度来看,估计幼儿园没毕业就‘长大了’。   把小女王送回家,陈清寒说请我吃饭,遭到我的无情嘲笑,他明知道我不需要吃饭,所谓请我吃饭,根本就是他自己想吃。   他骂我没良心,后备箱里有他给我买的‘大补’套餐,药店老板送他出门的时候,一再叮嘱他进补要注意分寸。   我笑得前仰后合,他买那么多大补药材,药店老板指不定脑补出什么内容了。   陈清寒选的火祸店有包间,我们俩个在包间里,他吃火锅、我吃虫草,各吃各的,和谐美好。   距离上次一起吃饭,仿佛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他问我如果朴氏祖坟找到了,我愿不愿意加入行动小组。   我对朴氏祖坟没兴趣,找到财宝又不归我,就说不想去,在市区兼兼职得了,黄源路水泥厂的失踪事件单位已经决定派人调查,但负责那个区域的小组人手不足,听说有两个同事在办上个案子的时候负伤入院,胳膊腿儿还打着石膏呢,他们组抽不出人手来办。   “问我想不想接。”   “想接就接,想歇着就歇着,劳逸结合。”   “不累,但碧石挺长时间没消息了,我心里头…总觉得不踏实。”   “你问过其他人吗?”   “你说萨其马她们?”   “嗯。你没问问她们,也许碧石走前跟她们打过招呼。”   “那我问问。”我拿出手机,给萨其马打电话,却听到关机的提示。   回想起来,自从碧石跟我说她要出远门,我就没联系过萨其马她们,现在她们手机全打不通,难道是跟着碧石一起出门了?   这群女人,在密谋什么?   我现在有点后悔,当初要是假装答应跟碧石合作,还能套来点信息。   “怎么?联系不上?”陈清寒吃掉碟子里最后一片肉,嘴边还沾着蘸料。   我特想给他拍下来,发给他的‘迷妹’们,她们眼里的男神,其实有两副面孔!   心里想着拍下他的丑照,手上却鬼使神差地抽张纸巾给他把嘴擦干净了。   唉…想我堂堂帝国指挥官,居然被这个人类给支使惯了,做起‘小弟’的活。   陈清寒笑得那叫一个得意、一个得瑟,想来揉我的头,被我回手一挡,他躲得快,我的手直接打在墙上,只听嘭的一声响,隔壁喝酒划拳的声立刻停了,墙上多出一个可疑的大坑,壁纸破了,我瞪陈清寒一眼:“你躲什么,你胳膊断了马上就能长好,墙坏了要赔钱!”   “谁打坏的谁赔。”陈清寒说着起身就叫服务员买单,服务员来了他又主动指指墙上的坑,“她打坏的,你们看怎么赔偿。”   服务员做不了主,请来老板查看那个坑,为了我的钱,我决定出卖自尊,委屈巴巴地看着老板,拿出十二万分地歉意,说我不是故意的,太对不起了,嘤嘤……   撒娇女人最好命,电影里是这么说的。   老板看看陈清寒,笑笑说没事,陈教授是常客,经常来照顾生意,小问题,处理一下就行不用赔。   老板笑着送我们出门,还跟陈清寒说没想到他斯斯文文,竟然找了个会武术的女朋友,互补、般配。   一看他们就是老熟人,陈清寒等坐进车里就开始笑,气得我从副驾驶扑过去要勒死他,结果无意中碰到开窗的按钮,路过的中年大姨瞥见车内的一幕,吓了一跳,赶紧绕开走,她脸上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惹得陈清寒笑得更欢了。   我坐回副驾驶,但没放开陈清寒的衣领,揪着他来回晃,“你这人绝对有人格分裂!能不能看看医生?”   陈清寒好脾气地任我揪着他晃,笑意始终没离开他嘴角:“开心也算分裂?那人人都是分裂症患者,医生惨了,他们也是病人。”   “你就指着欺负我开心,这是心理/变/态。”   “那完了,我已经无药可医,恐怕世界上最好的心理医生,也治不好我了。”   “治不好就埋了吧。”   “其实我也觉得有什么要发生,有点不踏实。”   “哈?”您这话题转换得也忒跳跃了。   “安汐。”   “嘎哈?怎么——”   “我能抱抱你吗?”   “啥?”   我还没消化他是什么意思,他已经倾身过来,将我圈入怀中,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拥抱,父母可能这样拥抱儿女、朋友之间、同学之间都可能有这样的拥抱。   拥抱必定代表一种情绪,从味道上来说,陈清寒的这个拥抱是带着涮羊肉的喷香、与火锅店的烟火气息的,但他想表达啥?不安?可能有,但好像不是全部。   我平时挺能叨叨的,这会儿却没嗑了,就在他松开我,收身回到驾驶位的过程中,我感觉有东西贴着我的脸停了一会儿,不不,不是东西,那是某人的嘴,在我的大脑紧急处理这条信息,想给它一个正确严格地定义时,我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跳出车子,以每小时八十迈的速度在深夜地马路上狂奔。   我的腿在跑,脑子仍是清醒的,考虑到影响问题,我专挑没人的街道跑,这速度不是我能控制的,因为是体内的能量核心在高速运转,得等它自己慢慢减下来,当速度恢复正常,我已经站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小区墙外。   包里的手机在响,我拿出来看了看,是陈清寒打来的,未接来电有四个,全是他打的,我按下接听键,他声音听上去很无奈,问我在哪呢。   我看看小区大门,回道:“福广路8号紫湖小区,对不起,我把新鞋跑丢了。”   “没事,我捡到了。”陈清寒笑了下,“我去接你。”   坐回车里,陈清寒说他跟了一段,跟丢了,可见我速度多快。   我说鞋没丢就行,人丢不了,会自己回家。   鞋丢了没事,人丢了不行。陈清寒纠结道。   我没搭理他,仍在深度剖析自己莫明奔跑的原因,陈清寒亲了我一下,难道比被怪物追还恐怖?   当然不是,那为什么要跑呢?   捉摸来捉摸去,我也找不到原因,只能警告他:“你不要突然袭击,你知道我们有‘能量核心’,它高速运转,我就得运动。”   能量核心是我们的动力,它会影响到我的行为,这没错,可我想不明白的是它为什么会突然高转速运行。   陈清寒攻击我了吗?没有,所以不存在生命受到威胁做出应急反应这一说。   “唉?不对,你干嘛突然亲我?”想着想着,我的思绪忽然转了个弯,我自己的问题暂且不说,陈教授这行为本身就很奇怪好嘛!   “自己想。”陈清寒把问题抛回给我,“三次机会、答对奖励一万元。”   “真的?嗯…不小心碰上的,对不对?”我顿时来了精神,立刻将刚刚的长跑事件抛诸脑后。   “错。”陈清寒稳稳操纵着方向盘,无情地否定了这个答案。   “啊,刚才我脸上有虫子!”   “我是蜥蜴吗?”陈清寒侧过头,瞪我一眼。   “那……”   “好好想,错了一万块没了。”   “等等,我想想,理由就那么几个啊,哦!是窗外有你的爱慕者经过,你故意让她看到,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一万块没了。”   “别呀——”   “你可以告别电视剧了,全白看。”   “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猜一次,好不好?就多一次!”   “行,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机会,我不能浪费,一万块呢,我把看过的电视剧快速回忆了一遍。   陈清寒送我到住处的楼下,我激动地拉住他,说我想到答案了。   “嘿嘿,陈教授,你是不是想和我交……”   “对,我想和你交……”   “配!”   “往。”   最后一个字我们同时出口,结果就是我被陈教授扔进了垃圾桶——   我从垃圾桶里挣扎着爬出来,陈清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小区门口。   “喂,意思差不多,奖励五千也行啊!”我做了最后的努力,可惜陈清寒跑太快了,估计是听不见了。   对,陈教授他跑了,而且跑得不比我慢,这什么人哪?想赖账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唉?谁家往垃圾桶里倒臭豆腐了?   回家一进门,玛丽郭看到我就尖叫了一声,急问我怎么了,是不是遇到抢劫了。   她的想象力也是够丰富的,我说没有,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垃圾堆里了。   进卫生间前我在心里把陈清寒一通骂,拿起手机准备骂他一顿发过去,但不知怎么回事,心里骂他的话一句没打出来,只莫明其妙地发了一个‘好’字给他,完蛋,我也被他传染成人格分裂了。   洗完澡出来,玛丽郭说我的电话响过,我以为是陈清寒打的,吹干头发换上睡衣才拿手机点开看。   但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不是陈清寒的,甚至不可能是任何人的手机号,因为只有一个数字3.   现今通过打电话行骗的手段太多了,回拨过去说不定就扣会自动扣电话费,我谨慎地没有回拨,如果是认识的人有事找我,肯定还会再打过来。   而且认识我的人都有我微信好友,发消息给我也是一样。   果然,十几分钟后,电话又响了,还是3这个号码。   让它响了三声后,我接起电话,另一边的声音特别嘈杂,不是普通的电流声或别的杂音,是仿佛菜市场一般的嘈杂,有人声在喊、在叫,好像还有人在哭,什么东西爆炸了。   我以为是个诈骗电话,正想挂断,那边忽然响起银河的声音。   我有日子没听到她的声音了,她向来言简意赅,除了讲笑话的时候,这次她语气听上去挺急的,“喂?安汐,帮个忙。”   “什么忙?你那怎么了,那么乱。”   “我们在另外的世界,需要你帮我们启动下开门按钮,现在我把坐标发给你,通讯维持不了几秒,你那边不开门,我们回不去。”   “你说吧。”   “你记好,X……” 第433章 安排   如她所说,通讯仅维持了十秒便终断了,由于时间关系她没解释清楚,只来得及报出一串坐标。   另外那个世界似乎正经历一场浩劫,她们在那边随时会有危险。   我打开电脑,输入坐标查询,发现这个位置在南美洲,我想搜当地新闻,可惜没找到,便给吴键盘发消息,请他帮我查。   他查世界各地的本地新闻很容易,没一会儿就回复我说查到了,在碧石出门的第三天,有一颗陨石掉落在喀喀湖附近的册上,当地记者到现场时陨石已经不见了。   怀疑是被当地人或游客捡走了,这事只在当地报纸上提了一句。   如果陨石留下了陨坑,那石头肯定是落地了,被人捡走的可能很大。   陨石坠落后,碧石她们应该已经在那等着了,银河给出的坐标和陨坑的位置吻合,这绝不是意外。   她们利用陨石打开了两个世界中间的通道,过去之后发现情况不对想回来,结果门这边没留人。   我想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于是她们想到向我求助,我虽然没参与她们的计划,但也不算敌人。   这山高路远的,我临时收拾东西出门,加上中间转机等候的时间,最快也要几天。   她们能不能坚持到我去还不好说,我立刻打电话给陈清寒,把这事跟他说了。   碧石她们的事,单位领导还不知道,涉及到活的‘天女族’,陈清寒主动替我们遮掩了,所以即便我要帮忙,也不能让单位知道。   工作这边我不好请假,但可以派白云和小红去,早餐店有工具人和向阳照看应该没问题。   陈清寒说他可以帮我安排路上的事,他的熟人遍天下,不用向单位申请,也能找到帮忙的人,接机带路安排住宿啥的,全交给他办。   我把睡衣换成一身运动装,跟玛丽郭打过招呼就下楼找白云去了。   这事我打算当面和她谈,白云带着工具人换了个住处,仍然离早餐店很近,但住宿条件好了不止一截,房租价格没变。   我是不信世上还有这种好事,跟她说千万别租,不是凶宅就是违建。   她让我放心,房子没问题,就是房东对她有意思,说起来也奇了,前些日子她带工具人打工伴玩偶救了一个人,这人就是她现在的房东。   这人从楼顶上掉下来,被白云给接住了,他还不是自杀,貌似是有人要谋杀他。   因为争房产还是遗产,我没问太清楚,反正白云救了这人一命,这人见她大中午穿着玩偶服发传单,便提出想帮帮她。   白云说她们在经营早餐店,只不过暂时歇业,才出来打零工,回头还得继续到早餐店上班。   工作的事帮不上忙,这人就问她住在哪,正好白云觉得原来的地方可能被‘监视’了,便顺水推舟,说还在找合适的房子。   这人刚好有一套房子空着,而且在早餐店附近,其实他有两套,上下楼,他住楼下、楼上空着。   白云给我看过房子的照片,这两套房子加起来,市值一千多万,里边装修的那叫一个豪华。   人要走运、拦都拦不住。   高档小区安保严,我打电话叫白云出来,我就不上楼了。   结果她出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人,这人高高瘦瘦,皮肤白得像白雪公主,行走间我仿佛能闻到牛奶的味道。   他跟在白云身边有说有笑,白云却始终摆着冷脸,他丝毫不气馁,出了大门看到我,他立刻打招呼:“你好,你是云云的老板?”   “是,你好。”我简单回道,忍着笑瞥了白云一眼,她冷眼瞧着奶气青年,后者却像选择性失明似的,假装看不见。   “没想到你这么年轻,你店里的早餐特别好吃,我同学老师都去吃过,要不是住得远,他们肯定天天去。”   “谢谢,这都白云的功劳。”   “云云是你的优秀员工吧!”   “NO。1”   “我们还有事,送到这行了。”白云打断还想说什么的青年。   “那行,我在这等着,你聊完回来我送你上楼。”奶气青年站到大门旁边的树下,脸上挂着明媚地笑。   白云深吸一口气,没说话,走到我身边,态度恭敬道:“让您久等了,咱们走吧。”   奶气青年眼巴巴看着她,然而白云无情地转身,没有分一个眼神给他。   萨摩耶与他的冷酷铲屎官……   “我说云啊,你这是不是有点无情?”往前倒三千年,估计没人喊过白云‘云云’,我只要想到这个称呼就忍俊不禁。   “是他自作多情。”白云板着脸,眼神却透着无奈。   “那你还租他的房子,这不明摆着、近水楼台先得月。”   “救命之恩,是他要偿还的。”   “害,小可怜儿。”   “我们的麻烦解决了,我就搬走。”   我看看白云,她这潜台词,就是说到时要和小可怜儿断绝来往。   跨物种啊……不是人人都能迈出这一步的,我不由又想到了我和陈某人。   啊…唉,为什么手欠发了个‘好’呢?莫非这就是电视剧里说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噫!酸。   “有个事儿,我想让你跑一趟。”闲聊两句,我便切入正题。   “您说。”   “南美洲那边,碧石她们遇到点麻烦……”   碧石、银河、萨其马,她们的大名族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白云自然是知道,而且也认识。   她们的计划我确实不知道,我跟白云说的情况,基本是我的猜测。   白云听完问:“她们是不是想打开回故乡的通道?”   我点头说:“现在看来,很可能是这样,她们联络了一大批族人,不过我想在没经过验证前,她们不会贸然带着大部队行动,这次可能只是探路。”   “那我到了指定地点,等您的命令?”   “对,她没说关门的方法,你到了地方先看看情况,如果她再来电话,我会通知你。”   “需要B计划吗?”白云的眼神认真。   “不用。”我对白云笑了下,拍拍她的肩。   若是在以前族内争斗严重时,我或许会有别的想法,比如让她们永远困在另一个世界。   现在,族人四散,幸存者寥寥无几,最强的势力恐怕就是想回故乡的这一群,灭了她们对我也没有好处。   “注意安全,别把自己搭进去。”碧石她们弄那个通道感觉不是很稳定,往坏处想说不定会爆炸,别把白云蹦没了。   “好。”白云坚定点头。   我们边走边聊,绕着小区走了一大圈儿,才慢悠悠走回小区门口。   ‘奶萨摩’还在树下站着,可能是穿得薄了,本来身板就瘦,被夜风一吹,冻得缩成一根竹竿了。   “快领他上楼吧,一会儿变成晒衣杆儿了。”我推了把白云,“害,跨物种什么的,其实没那么难。”   白云愣了下,什么都没说,快步走上前,冷冰冰地对青年说了一字:“走。”   青年见到她就展露笑容,路灯下的笑脸写着愉快与满足。   假如是从前,我不会多嘴说那么一句,因为我很清楚我族和人类不仅仅有物种这道障碍,且不说寿命长短,白云是不会老的,青年却会有正常的生老病死,当他年过六旬、发脱齿松,白云还是如今的模样,他真的能接受吗?   从以往的例子来看,多数人是接受不了的,当初的爱恋变成恐惧,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自己曾迷恋的女人,她是一个怪物。   我一个人在午夜的街道上游走,或许失败的例子太多,或许在当今世界我族人已经找不到归属感,更别提认同感了,所以她们才不遗余力地想要追逐那个‘归乡梦’。   至于我…我拿出手机,看到陈清寒给我发的消息,问我谈完没有。   我回复说谈完了,他立即回道:好,我马上安排行程。   谢谢俩字发过去,陈清寒马上回了个红心的表情。   我忍不住笑出声,心说这人又分裂了,这么可爱一定不是严肃认真陈教授。   要说我和陈清寒组CP成真,我其实没啥担心的,其她族人是担心被接纳之人视为异类,我不一样,我已经把陈教授给同化成‘怪物’了。   我又给小红打电话,它正在店里复习功课,刚报了中医师考试,两天看完所有学习材料,今天在刷题。   就它这学习速度,任何考试都追不上它,考前空出的时间正好可以去趟南美。   小红对我的指令没有异议,它也没问‘为什么’,只问明天几点出发。   我让它和白云联系,到了外面,它要听白云指挥。   东西不用收拾,陈清寒找来帮忙的人会替她们准备好装备。   回到家玛丽郭已经睡了,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出神,出墓以来一桩桩一件件事接连发生,我光顾着处理工作任务了,族人的事忽略了好多。   ‘白’的出现好像一记警钟,让我意识到很多事不是我躲就能躲掉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消息闭塞要不得。   或许……我真该去源起之地走一趟?   那也得等到年后,单位不忙的时候,说起来奇怪,我们单位也有‘淡季’大概是春天万物复苏,各路怪物到了相爱的季节,为了子孙后代会隐匿行踪消失一段时间。   包括隐藏在城市中的异族,也有很大一部分会找个地方猫起来繁衍后代。   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单位会轮流休假,如果能等到休假的时候动身最好,希望‘白’的行动别这么快,我还想拿半年奖呢。   想得正入神,手机突然震动几下,我一看是陈清寒给我转账,五千元!   我不自觉地挂上狗腿笑,立刻回复:谢谢老板,感恩~么么哒   两个不需要睡觉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捧着手机聊到天亮。   天亮后,白云给我发消息,说她们出发了,准备去机场。   上午我照常去档案库工作,临时工也在,他见到我处理文件的速度吓得中午的时候偷偷问叶塞妮亚,我是不是单位投入实验的AI。   如果AI取代人工,他实习完直接下岗,不紧张才怪。   叶塞妮亚笑得神秘,只回他两个字:你猜。   以为即将失业的实习生一脸苦大仇深,工作那叫一个卖力,在冷嗖嗖的档案库跑出一头热汗。   幸好下午我不在,他压力还能小点,但也没活了,他闲着没事只怕更恐慌。   我下午到水泥厂片区的分组接兼职,调查水泥厂失踪案。   这边的组长是个年轻姑娘,可能是面嫩,看着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她手下虽然重伤入院,但关于这个任务,她还是做了初步的调查。   比如,唐正常那天想告诉我,却没机会说的事。   水泥厂是一对夫妻开的,起初生意特别好,工厂帐户上的进账显示,前两年的收入相当丰厚,第三年年初,厂子刚开工,就出事故死了一名员工。   夫妻俩给员工家属赔了一大笔钱,好不容易安抚住私下和解了,没过两天,又出意外死了一名员工,又赔了一大笔钱。   剩下的工人全辞职跑了,还死活招不上来人,两年来赚的钱,几乎全赔给了死者家属,工厂招不到人,只能停工。   后来夫妻俩的家人联系不上他们,到工厂来找人,才发现女的吊死在树上,男的从楼顶跳下来摔死了。   虽然外面传说厂子倒闭是因经营不善,生产不规范、存在安全隐患等等原因,但此后就是没人再动这块地。   工厂变成了废厂,夫妻俩的家人把工厂里的设备、车子、办公家具,能卖的全卖了,只剩一间空荡汇的小楼。   我把唐正常捡的那个背包拿来,交给这位年轻的林组长,背包的主人是谁,我们还不知道,如果先弄清背包的主人是谁,就能查到跟她一块儿去水泥厂的都有谁,他们一群人进去,也许并没有全部失踪。   林组长说背包的事交给她,她也给我准备了全套的装备,让我再跑一趟水泥厂,提取些数据回来。   她给我的装备全是仪器,她说这些东西操作简单,看完说明书就会用。   我提着工具箱,拿着说明书出了分组的门,她们组的伪装门面是药店。 第434章 回去谈谈   林组长交给我的任务非常简单,开始只需要收集数据,工具箱里有测温度湿度的仪器,还有录音的设备,以及检测磁场变化的仪器。   它们跟早些年的傻瓜相机似的,上面的按钮不超过六个,会操作老式录音机的人肯定都会用。   我拎着全套工具来到水泥厂,站在大门口往里看,发现院子中央的那棵枯树倒了。   不,准确地说,它是已经四分五裂了,如同被肢解过一般,散落在地面,木头腐朽严重,拿鞋尖轻轻一碰就碎成了渣渣。   原本看着还算新的小楼,也破败不堪,一楼不再潮湿,墙上的霉菌不见了,龟裂的墙皮翘着边,好像随时会跟墙体分离。   二楼满是灰尘和蛛网,窗玻璃上糊着厚厚的灰,能见度为零。   三楼的符咒还在,只是颜色暗淡,无论是黄纸还是红字,都退色严重,因为墙皮开裂,墙上画的符文早就变了形状。   眼前的小楼,才有废弃建筑的样子,或者说它恢复了原本该有的样子。   根据之前的经验,我感觉这里已经没线索可寻了,当某种力量盘踞于此,它会影响物质状态,但当它消失或离开,物质就变回它本来的样子。   让水泥厂怪事不断的东西已经走了,不过我还是拿着仪器设备把该测的数据测了一遍。   回到一楼,我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臭味,四处找了找,这味道我熟悉,是尸臭无疑,但一楼并没有尸体。   可能有隐藏的暗间或地下室,我把工具箱放到门外,抽出钩棍儿到处敲敲打打。   在正对大门的墙面上,听到了不同的回声,这里镶嵌着一面镜子,在大厅里放镜子并不奇怪,但镜子后面的墙是空心的。   我打碎镜子,又敲了敲镜子后边的墙面,确定是空心的。   看看门外没人,我用业火在墙上烧出一片空洞,一具尸体失去墙面支撑,从夹缝里掉出来。   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恶臭无比,我继续烧墙,接着又掉出五具尸体。   而在原本镜子的位置,还有一具小小的尸体,盘腿而坐,稳稳地坐在墙夹缝中没有掉出来。   这具小尸体年龄应该不超过两岁,而且已经白骨化,骨头用黑线串着,像生物实验室里的骨架标本。   整面墙用砖头和水泥砌成,没有暗门,小白骨可能是在建房子的时候砌进墙里的,但另外六具尸体是怎么进去的?   他们刚死没多久,我从一具男尸的口袋里钩出钱夹,里面有他的身份证和银行卡。   我还翻出一本学生证,男尸刚19岁,是某艺术院校的在读生。   我给林组长打电话,说找到了失踪人员的尸体,她申请跟我视频通话,要看看现场。   她重点看了尸体,然后说我可以回去了,带上那具小白骨,后续的事交给警方就好。   我把小白骨装进编织袋,拿着工具箱骑着电动车离开水泥厂,刚骑出黄源路,就看到两辆警车拐进去。   林组长说现场已经没啥好查的,那里找不到非常规的线索了。   估计那几个年轻人的失踪事件,也会被归为意外事件,我刚大致看了看,没发现他们身上有外伤,假如凶手不是人,那福尔摩斯在世也没用。   装有小白骨的编织袋绑在电动车后座上,路人谁会想到,大白天的我带着具白骨穿街过巷。   回到林组长办公室,我把袋子放到她桌上,工具箱也一并送上。   水泥厂的情况,我录了视频,所有细节都拍下来了,包括院中的那棵树。   林组长把仪器收集的数据导入电脑,打开几个软件,导入数据进行分析处理,然后认真地看我拍的视频。   这间药店开在极偏僻的地方,门脸又小,附近没有居民区,生意好那是不可能的。   我来两次来,都没看到店里有顾客,林组长还穿着白大褂,看样子是兼着营业员的职呢。   等她看完视频,数据分析结果也出来了,可能是因为没啥好分析的,结果出得快。   林组长的表情就像在说‘果然如此’,她轻叹一声:“现场没剩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那种超常的力量不在那了。”   “是消失,还是转移?”关于超常力量的去向,我没有太早下定论。   “那天在现场,有别的事发生吗?或者你认为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林组长整天对着电脑,却出奇地没戴眼镜,而且眼睛明亮水汪汪。   “不同寻常的事……有。”我把从水泥厂出来还能看到幽灵乘客的事告诉她,小菠萝在进水泥厂前,并没有看到多出来的三个‘人’,出来之后,我们所有人都能看到。   林组长思索了一会儿,提出她的想法,如果普通人在公交车上也能看到多出来的三名乘客,那么超常的力量肯定是转移了,而不是消失了。   并且这种力量移动到哪,哪里就是小菠萝说的‘阴阳交界’。   林组长觉得有必要再接触一下当天乘坐过那辆公交车的乘客,包括司机在内。   我表示只知道他们在哪站下车,不知道他们住在哪,林组长说这事交给她来办,外勤任务由我来做。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有个女的身上多出个手印,从水泥厂出来之后就没了。”当时听中年女人的解释,我也以为是雨水冲掉了霉菌,但刚刚听林组长说力量转移,我猛地想起来,转移可能会有标记,除了乘客,我们唯一带出厂子的东西就是挡雨的门板,那力量肯定不会附在门板上,最有可能的就是藏在某人的身上。   白衣女人又是唯一一个身上出现过奇怪印记的人,她在终点站下车,应该就住在那个村子里。   得到这条线索,林组长说她会马上调查,眼看就到中午了,她随手点了外卖,还想留我吃饭,我婉言谢绝,说约了人。   这不是托词,陈清寒早上就发消息,定好中午在哪碰头,一起吃午饭。   严肃认真陈教授,已然被他的另一人格支配,变身腻歪怪,趁工作的空闲时间就要腻一块儿。   这回他没订火锅店,而是约在一家西餐厅,环境特别浪漫,鲜花、美酒、精致的食物,还有拉小提琴的。   任餐厅的风格如何变换,姐的菜单永远不变,陈清寒点了一套花里胡哨的西餐,我把自带的人参拿出来,沾着他推荐的高级酱汁吃。   中午餐厅的座位全满,我们俩的用餐风格之诡异,自然引来周围人的关注,陈清寒完全不在意,我没他那么好修养,谁盯着我时间超过三秒,我的眼刀就会飞过去,‘你瞅啥’?   没人能和我对视超过五秒,如果有,他一定是高度近视,GET不到我锋利如刀的眼神。   用餐的女士们,纷纷向陈清寒投来‘同情’的目光,我相信如果她有机会偷偷跟陈清寒说句话,一定会问他:帅哥,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我们替你报警!   陈清寒安静优雅地吃完盘子里的菜,拿起餐巾擦擦嘴,随即从怀里摸出个绒布小包。   “啥?”我好奇地盯着小包看,陈清寒身上跟百宝箱似的,总有好玩的、或者宝物藏着。   他抓过我的手,把小包往我掌心一倒,从里面掉出来一对耳钉,上面各有一朵缩小版的蓝色莲花,由蓝宝石雕琢而成。   “戴别的出任务不方便,这个没事,不影响行动。”陈清寒解释道。   “咳,很贵吧。”我假模假样地问。   “是挺贵的,你可以不收。”陈清寒嘴角擒笑。   “我怎么能拒绝你的礼物,那多伤人啊,和发夹正好一套,赶紧戴上!”说完我才想起来,我没耳洞,不,为了昂贵的耳钉,它随时可以有。   “去专门的店里打,别自己扎。”陈清寒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借来工具我动手。”   说来巧了,餐厅附近就有一家美容机构,陈清寒跟老板商量,花了正常的价格,借他们机器,给我打了两个耳洞。   不这么办也不成,别人想给我耳朵打个洞,用锥子都扎不出来。   美美的(昂贵的)的耳钉戴上,我整个人容光焕发,下午一路飘着去查案。   林组长找到了白衣女人的工作地点,她是一家美甲店的员工,我‘飘’到林组长给的地址,一进门就有小妹妹热情招呼我。   白衣女人戴着口罩,正为一个女孩修指甲,我指指她,意思是要找她。   白衣女人听到声音抬头看了我一眼,愣了下,眉头一皱,她显然认出我了,而且对我的出现十分不欢迎。   我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等待的耐心表露无疑,白衣女人干完手里的活,问我有什么事。   她甚至没怀疑一下,我是不是来做美甲的,便认定我有事找她。   我问她有没有空出去聊聊,她向店长请了假,跟着我到店外,我们避开人行道,转到美甲店后边的小街站着。   “你现在有麻烦。”等四下无人,我开口说。   “什么麻烦?”白衣女人,哦,她今天没穿白衣服,穿的是店内的工装,一套紫色的衣服,我看到她的胸牌,上面写着刘美琪三个字。   “明知故问。”我笑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得了,别装了,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情况,你自己交待和我说出来,是两个性质。”我模仿着电视剧里警方的问话方式说。   “什么情况,我能有什么情况,只不过坐过同一辆公交车,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关于印记、转移,你真的一无所知?”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神经病吧,别来打扰我工作,否则我报警了。”   看着刘美琪虚张声势的模样,我笑了,一般人听到我这么说,不是应该好奇吗,问都不问,直接全盘否定,还威胁我要报警,这是在害怕什么?   “这么和你说吧,我有权请你回去问话,你报警也是一样。”   “你谁啊你?不就是个网红主播嘛!”   “啧,那是表面的身份,其实我是特殊事件调查员。”我亮了下徽章,“你现在已经与一起超常失踪案有牵连,走吧,跟我回局里聊聊。”   刘美琪应该是没经历过此类事件,只听到我给出的几个‘关键字’,表情便失去冷静,推开我就想跑。   被我一个钩腿绊倒,摔了个大马趴,我扣住她的肩膀,冷声道:“要不我下手再重点?”   刘美琪不甘地瞪我,但她肩膀被我扣住,根本动弹不得,想跑也跑不掉。   这点可以说明,那力量在她身上,并没有增强她本人的力量,物理攻击很弱。   刘美琪被我‘押’着回到美甲店,跟店长说她刚出门摔了一跌,把手给摔破了,两只手掌血呼呼地,店长叫她赶紧去医院处理下,下午可以不用上班了。   我在附近药店给她买了点纱布和碘伏,简单处理下便带她回了林组长办公室。   起先她看到我们在往她的住处方向走还纳闷,等到药店门口她更糊涂了,结果发现内有洞天,她开始忐忑,频繁地吞咽口水。   进了林组长办公室,林组长从办公桌后边走出来,很客气地跟她打招呼,请她在会客沙发上坐下。   组里没别人,出外勤的还没回来,受伤的在医院,林组长也就没去会客室,直接在办公室见刘美琪。   林组长示意我关门,我轻轻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刘美琪太紧张了,根本没注意。   林组长跟她聊天,先问叫什么、在哪工作,很平常的闲聊,但刘美琪越来越紧张,身体缩成一团,直到林组长的一只手边说话边碰了下她的胳膊,她突然像被电击了似的一下子蹦起来。   林组长拍拍手,办公室立刻开始变化,家具或收进墙里,或沉入地下,我看得眼睛都直了,跟看电影似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办公室就变成了一个空荡的房间,墙面上画着我看不懂的线条,和符咒不太一样,有点像符号编成的蛛网。   刘美琪彻底慌了神,尖叫着想夺门而出,可惜……没门了! 第435章 公寓   刚刚房间大变样,进来的门变成了一堵墙,刘美琪用力拍了两下墙面,不仅没打开门,还像是被烫了下,她猛地缩回手,回头又找窗户。   窗户当然也消失了,刘美琪却不敢再碰墙面,她气急败坏地转过身,怒视我和林组长。   我都不知道林组长办公室还会变形,难怪她敢把刘美琪叫来这见面,原来是早有准备。   刘美琪身上可能寄存着某种强大的力量,所以和她见面是相当危险的事,她肯跟我来接受询问是一回事,但逼急了她,没人知道她体内的力量会做出什么事。   本来我想着要好好保护林组长这个柔弱的技术工,说不定年底凭优秀员工还能加点奖金,却没想到人家一点也不柔弱。   林组长把白大褂一脱,里面竟是一身黑色劲装,贴身的衣裤勾勒出纤瘦却绝对不弱地身材,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流畅,感觉就不像在健身房故意练的,是有真功夫。   我说她眼睛怎么那么亮,原来是武者,刘美琪知道是林组长关闭了门窗,目标自然是她,她现在跟办公室差不多,也是瞬间大变样,身体一半黑、一半白,好像个人体太极图,黑的这边白眼球也黑了,白的那边瞳孔也是白的。   这么个怪东西我是第一次见,刘美琪已然被它取代,她发出的声音也不再是她自己的声音,而像是某种鲸鱼的叫声。   我能看到她周围的空气波动,像沸水升腾的蒸气,她似乎想扩大这种波动,但受到无形力量地压制,让她无法施展。   然而这并不能让她放弃报复困住她的人,她带着那种诡异的蒸气波追逐林组长,办公室的空间虽然小,架不住林组长灵活,动惹脱兔这个词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要不要我给她一棍子?”我看林组长只是躲,没有出手还击,便将自己的钩棍抽出来比划两下。   “别,你会伤到刘女士。”林组长都到这儿了,还有功夫拿个小仪器对着刘美琪测。   那小仪器带个液晶屏,林组长一边盯着刘美琪的动作、一边盯着屏幕,像是在找她身上的破绽。   刘美琪打不到林组长,暴怒之余瞥到了我,转而向我冲过来。   我的速度更快,她抓了一会儿抓不着,又回去攻击林组长。   林组长手里有个遥控器,刚才房间变样就是她按了遥控器,现在她又按一下,房间天花板上突然翻出一个喇叭,我心说这时候了,林组长难道还要广播什么重要通知?   喇叭翻出来却没响,我疑惑地看向林组长,问她是不是出故障了。   林组长让我看刘美琪,她好像失去了目标,伸出双臂四下摸索,明明林组长就在她身边,她竟然绕了过去。   我抬头看看喇叭,确定自己没听到声音,林组长又按遥控器,从办公桌后面的墙上翻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只葫芦。   “啊?你这是什么法宝?”我看着金葫芦,好像和银角大王的是同款。   “你拿着。”林组长取出葫芦扔给我。   这葫芦看着金灿灿,其实很轻,和普通葫芦没啥区别。   “有口诀吗?”我稳稳接住葫芦。   “没有,开盖即收,注意,别对着我!”林组长说着按下遥控器,办公室升上来,她躲到了桌子后面。   嘿?您自己收多好,干嘛多道工序?   我心中虽有微词,但既然是做兼职,拿钱就得干活。   将葫芦口冲着刘美琪,我打开盖子,刘美琪突然转身,表情又惊又怒。   我没感觉葫芦有什么吸力,可刘美琪却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力量在拉她,不,应该说是拉她身上的黑白配。   刘美琪向后挣扎,她身上的黑白配被拉向葫芦,这场景像是在撕人皮面具,黑白配被强大的吸力拉扯,最终被吸进葫芦里,刘美琪向后仰倒,摔了个大屁墩儿。   坐在地上的刘美琪一脸茫然,她看着我问:“刚刚怎么了?”   在她的记忆里,她跟着我来‘局’里接受询问,跟林组长说了几句话,就没意识了。   我塞上葫芦盖,将它交还给林组长,林组长把葫芦放回暗格,然后重新启动机关,房间变回办公室的模样。   刘美琪的脸上有惊奇,也有安心,她刚刚身处古怪的封闭式房间,明显很是不安。   阳光照进办公室,一切恢复如常,刘美琪在我和林组长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她似乎有话想问,吭哧两声却没问出来。   林组长穿上白大褂,请她到沙发上坐下休息,她倒了杯水给刘美琪。   “刘女士,现在你已经安全了,可以跟我们讲讲在你身上发生的事了吧。”林组长语气柔和,很有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那、那个东西……走了?”刘美琪急急喝了两口水,看看自己的双手,抬头用急切地目光盯着林组长问。   “嗯,它被我们控制了,伤害不到你。”林组长淡淡笑道。   “谢谢、谢谢。”刘美琪转头看着我,“对不起,我之前态度不好。”   我摇头说:“没事。”   刘美琪深吸一口气,渐渐冷静下来,默了默,她开口道:“其实那天在工厂里,我就感觉不对。”   刘美琪回忆道,那天在工厂一楼,她有一瞬间感觉特别冷,有种寒气往身体里渗透的感觉。   但是当时下着冰雹,温度本来就低,她穿的薄,感觉冷很正常,所以并没在意。   在二楼的时候,她特别着急走,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经历的那些怪物,她说从上到二楼时,她就看到走廊尽头站着个女的,只是一闪而过,特别快就消失了。   说到‘消失’这个词,她顿了下,摇头说:“不,不是消失,是跑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跑没了,跑到那个房间里去了。”   她自我安慰说肯定是眼花了,况且最后一个房间别人进去看过,确定里面没人。   “你就没想到过,可能是女学生?”我问。   当时我们在找女学生,她突然看到个女的站在那,本该最先想到是不是女学生。   但刘美琪轻轻摇头:“不,那女的头发特别长,长到膝盖那种,而且头…她的头往下垂,头发都拖地上了。”   女学生的头发不及那女人三分之一长,衣服款式也不一样,所以刘美琪看一眼就知道那不是女学生。   眼花、幻觉,总之她给自己找了一堆理由,她觉得说出来可能会被我们嘲笑疑神疑鬼,便极力装作冷静的样子,跟大家一起行动讨论。   我想起了今天拍的那几具尸体,给其中两具女尸的脸贴上卡通贴纸,然后让刘美琪辨认下,她看到的女人,是不是这两个女生中的一位。   刘美琪看不到尸体的脸,当然,她那天也没看到长发女的脸,因此不需要确认五观,仅从衣服判断,她摇头,说不是。   哦,我和林组长对视,这么说工厂里除了红鞋大婶,失踪的女学生,还有一个女人。   刘美琪继续讲述她的遭遇,离开工厂回到公交车上,她总感觉身体不舒服,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   她以为自己感冒了,可能淋了雨要生病,直到中年女人说她衣服上有手印,她才心中暗惊,她当时接受中年女人的说法,不过是想消除内心的恐惧。   说白了就是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   我们下车后各走各的,中年女人一路跟着她,说就住她隔壁。   刘美琪同样是外地来首都打工的首漂一族,她对邻居向来不关心,即使租住在一栋楼里,左邻右舍是谁,她根本不知道。   再说她刚搬来两个月,每天早出晚归,以她的工作性质,越是节假日越忙,一个月休四天,还要轮休,休息的时候她就在家睡觉,周围发生什么事,她完全不知道。   中年女人说是她的邻居,她就信了,还觉得挺巧。   可那晚她回到租住的公寓楼,却发现里面比平时热闹得多。   比如一个开着门坐在电脑桌前打游戏的男孩,他的房间里就有个女孩子唱了半宿的歌,要说声音也不大,算不上是噪音,但咿咿呀呀唱个没完,多少有些扰民。   只是刘美琪租的屋子距离这个男孩的房间挺远,他附近的人都没吭声,她也不好去敲门提醒。   好不容易到后半夜女孩不唱了,楼里又有两口子吵架,男女高声配合,把刘美琪从睡梦中吵醒。   但这种家务事,谁敢掺和,她一个人在外打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戴上耳机听轻音乐。   凌晨四点,她睁眼醒来,立刻吓个半死,她发现自己坐在公寓天台上。   公寓天台没有门,想上去只能从三楼的平台架梯子爬上去。   她首先想到梦游,不过随后她就开始发愁怎么下去了,天亮后楼里才有人出来活动,她叫人帮忙找了房东来,请师傅搭梯子她才下来。   但让她更害怕的事还在后头,因为房东对她的行为并未表现出惊讶或好奇,还主动问她,是不是有梦游症。   她回自己公寓时,经过两口子吵架那个房间,正好碰上房管员带人来看房,说这间屋子自从装修好还没往外租过,里面家具都是新的。   刘美琪差点崩溃,她昨天明明听到这个房间里有两口子在吵架,她特意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屋里特别干净,完全没有生活气息,看也能看出是新装修,没人用过。   当她经过游戏男孩的房间时,刚好男孩穿戴整齐要出门,男孩可能是要迟到了,出门时非常急,回手一带门,没看看关没关上就跑了,防盗门关上又弹开,显然没锁住。   刘美琪正想帮忙把门关严,门却缓缓合上了,就像有人在屋里轻而缓慢地将门推上了。   这没什么,她想,也许是一对小情侣租了这间公寓,男孩出门上班,女孩在家。   她不停地自我安慰,以压制内心升腾的恐惧,还有说不清地怪异感,她觉得自己身边的世界变了,突然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但追究起来,似乎又没变化。   “就是…好像多了很多人。”她总结道。   只是有些人不该存在,或者说他们对别人而言,根本就不存在。   “我很害怕,尤其是见到你的时候,总觉得你是来抓我的,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心想千万别让你知道我身边发生的那些怪事。”刘美琪看向我,稍显尴尬地笑笑。   “那不是你的恐惧,是借助你的身体出来活动的东西,幸好我们行动及时,它还在适应阶段。”林组长接过话头。   “那是什么?我的生活可以恢复正常了吗?”刘美琪急问。   “关于它,你还是忘记的好,也不要对别人说起,就当做了一场梦,那些多出来的人,你现在应该看不到了。”林组长微笑着安抚道:“一切如常,放心吧。”   “谢谢,要不…要不我做个锦旗?或者…或者怎么感谢您二位?”   “不不,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别客气。”林组长摆手,然后转头对我说,“冷姐,麻烦你送刘女士回去。”   “OK。”   我领刘美琪出了办公室,林组长给我发消息说,注意下那栋公寓。   我想这才是她让我送人的目的,她也觉得那栋公寓古怪。   和刘美琪回到她租住的公寓,这小楼确实新,楼道里满是新漆的味道,网线、地砖,每处细节都透露着,它是刚刚装修好的信息。   我发消息给吴键盘,请他帮我查下这栋楼,以及房东的信息。   房东对刘美琪怪异的举动毫不惊讶,这本身就够让人惊讶的。   刘美琪没急着回她的屋子,到游戏男孩的房门口站了会儿,然后又到刚租出去的那间屋子门外站了会儿。   “听到什么了?”我小声问。   “没有,没声了。”刘美琪表情一松,“冷小姐,那个…能留个电话给我吗?我怕他们晚上又闹,我是说万一……”   “可以,有情况随时联系我们。”我把林组长她们这组的电话报给刘美琪,她们组离这近,我住的远,有什么事没法及时到场。 第436章 自助   刘美琪回住处休息,我一个人在村子里转悠,等吴键盘的消息。   溜达了十几分钟,吴键盘回复我说,去年这个村子发生过火灾,某栋自建公寓消防措施不达标,意外起火后控制不住火情,消防员赶到时,已经有好几个住户呛死在屋里。   当时正好是深夜,很多人熟睡,根本没发现起火了,而起火的那间屋子,则是租户闹自杀,把自己跟屋子一起给点了。   吴键盘查了那天的新闻,新闻内容很短,没说火灾的细节,只说了原因和伤亡人数。   警方的调查结果就是意外,若说人为纵火,那个自杀的人已经一同葬身火海,至于其他几名死者,他们为什么没听到呼喊、为什么没听到敲门声,就没人知道了。   村子里房屋建的特别密,有一家着火,周围的人肯定都被惊动了,可想而知当晚有多喧闹,偏偏那几名死者没听到,醒来的人都跑下楼躲到大街上去了,火势太猛没得控制,在消防车赶来前,这些人活活呛死在房间里。   之后房东拆房重建,这回消防系统严格按规定的要求做,但在盖房的过程中,好像就出过怪事。   有个工人半夜爬到房顶,躺在天台边上睡着了,结果翻身时从上面掉下来,虽然掉在下一层的阳台上了,没有性命之险,但想想就让人后怕,事后那人根本不记得自己怎么上的天台,他明明睡在一楼专为工人准备的房间。   吴键盘怎么查到这事的我不知道,但这巧好解释了房东对刘美琪出现在天台的反应,此前出过类似的事,房东心里清楚怎么回事,当然不觉得奇怪。   有些地方的负能量没散,是很容易再出事情的,我觉得有必要请单位的同事过来一趟,他们处理这类事件非常有经验。   回到车站取电动车,正碰上小菠萝,她说明天放假,今天下班早,刚巧碰上我,不如约唐正常也出来,晚上一起吃饭。   离村子八站地远有片商业区,那里餐厅也多,我们约在那见面,我骑车载着小菠萝先去。   唐正常下午要上钢琴课,她其实给唐小姐省了不少钱,别人要学几年才打下基础,她不仅记乐理知识快,那双手也跟八爪怪似的,第一天上课就把老师吓着了,毕竟唐正常跟老师说她零基础,而她当着老师的面弹了一首肖邦的夜曲。   老师当时脸色不怎么好看,以为唐小姐在故意谦虚,过份的谦虚等于骄傲,叛逆少女唐正常成功地引起了老师的反感,教了她两节课就不干了。   唐正常对此振振有词,说老师水平一般,她再练一段时间就能超过对方,老师辞职不干是为了保住颜面。   老师的水平或许真的一般,但教零基础的小朋友还是可以的,奈何遇到唐正常这么个熊孩子,被气跑是迟早的事。   唐小姐却不肯放弃,又给她请了别的老师,娘俩就像在竞赛,一个学什么都跟玩似的,一个就牟足劲儿换不同的科目,想看她到底会在哪碰壁。   今天下午,唐正常要去上的就是唢呐课,一个小时前,她刚在朋友圈晒了段视频,是她用唢呐吹好汉歌的现场。   小菠萝第一个点的赞,唐小姐第二个,我排到了第五。   唐正常应该是交了新朋友,第三、四个点赞的人我都不认识。   我后边还有人点赞,ID我都没见过,我并不反对唐正常交朋友,只要她能保护好自己的秘密。   她在我那个直播平台也注册了账户,她的直播主题是乐器通,扬言世上没有她学不会的乐器,而且她超爱用平台自动的美颜特效,准确地说,是特效中的瘦脸的功能。   这样我反而放心了,因为走在大街上,没有粉丝会认出她。   唐正常说想吃烤肉自助,我们就选在一家环境菜品都不错的牛排自助店。   唐正常等菜码齐了,就打开手机,说要直播吃饭,她坐我和小菠萝对面,手机支架、补光灯,好家伙,东西倒准备得齐全。   别人吃播真不真实暂时不论,唐正常那是真能吃,吃到店内的员工产生了怀疑,吃到周围的顾客纷纷侧目。   而且吃完她仍在直播,以表示自己不会去催吐或上厕所,她还给网友展示了桌子下边,桌子很正常,没做过手脚,不存在用袋子接着食物,然后吃一口扔一堆的假象。   我希望看她直播的人别较真儿,人类和非人类较不起这个真儿。   小菠萝是典型的小鸟胃,就把她那份牛排吃了,她看着唐正常吃还一脸庆幸,说以前自己从不吃自助,觉得太亏,以后有唐正常在,她们可以经常来光顾。   “别,你们想来,老板肯定不想,小心上餐饮黑名单。”我实实在在替她们感到担心。   “等我直播火了,会有很多店找我吃的,不怕。”唐正常用勺子大口大口吃着冰淇淋。   “宝宝一定会火的,对了,大佬已经火了,上次的视频,现在传的可火了。”小菠萝的话题突然转向我。   “什么都没拍到,也有人看?”水泥厂那天下了播,我还没看过自己视频的播放量。   “有啊,他们吵得可欢了,有说是真的、有说是假的。”小菠萝嘿嘿一笑,“当然啦,也有为大佬颜值去看的,咳,而且居多。”   “我老妈颜值多能打啊,素颜美女,那气质、又冷又神秘。”唐正常跟着起哄。   “你的幻觉持续多久了?”我向来只有猥/琐和更猥/琐的气质,如果不是她有妄想症,那就是我瞎了。   “美女永远觉得自己不够美吗,好气哦。”唐正常嗲嗲的声音一发出来,我就抄起一块披萨朝她脸上扔,被她一口咬住,动作那是干净利落,精准无误。   “咳咳,直播还开着呢,现在‘好活’刷屏了……”   唐正常非要我出镜,共同接受网友的‘膜拜’,其中有人认出我是探宅直播的主播,屏幕上又开始刷想知道后续内容。   在水泥厂发现六具尸体的事不用保密,那里已经没有特殊能量,就算有人好奇去探险,也不会遇到怪事了。   警方没找到死者系他杀的证据,正如我猜测的那样,这案子只能定性为意外事故。   封着尸体的墙面,是几年前修的,期间没人打开过,工厂上上下下再没别的暗道,所以几个人是如何进到墙内,这事对外解释不了。   他们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林组长跟警方联系过,报告给出的死因是心脏骤停和窒息,没有外伤、没中毒,没有挣扎搏斗过的痕迹。   能对死者家属说的,只有几个年轻人贪玩,发生意外这种说法。   几名死者或是学生或是刚刚毕业想自己创业,圈子简单,与人没有仇怨,现场和尸体都说明,他们几个死亡时,没别人在场,也没有外伤。   在线看直播的网友中,有那么几位说是听到消息,水泥厂那发现了尸体,几个艺校学生去废弃工厂玩,结果发生意外死在里面。   我没想到有人消息还挺灵通,没等我说,评论里已经开始讨论。   而且发现尸体的时间,恰好在我直播之后,我不打算再解释,他们不管怎么猜,终究是猜测。   小菠萝念了几条,有人认为是怨魂向我显现,希望自己的遗体被发现,有人说一定是几个学生横死,在那作怪要找替身。   还有人提到小菠萝,说当时不是有观众发现树上站着人,还穿了双红鞋。   水泥厂的故事越编越复杂,越编越离谱,唐正常关了直播,留下悬念让他们自己去猜,至于真相,我们是不可能出面揭露的。   吃完东西我们三个订了影票,去看今天刚上映的电影,小菠萝问我怎么突然到村子里来,是不是找她有事。   关于调查的事我没说,只说送个人回来,问问那天水泥厂的事。   小菠萝很知趣地没细问,她说可能是心理作用,她现在坐车经过水泥厂,总感觉那鬼气森森。   我叫她放心,水泥厂没什么问题,发现的尸体也被警方带走了,但那地方太偏僻,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最好都别去,发生意外没人知道,多可怜。   小菠萝感叹,她是不敢的,平时天黑以后就不出门,人少的地方自己更是不会去。   说完她又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哦了声,“大佬你知道吗,我们村子也有闹鬼的地方。”   “哦?”   “村子不是分东南吗,我租的公寓在东边,他们说南边有栋房子,就是凶宅。”   “怎么凶?”唐正常抢先问,一副急着吃瓜的表情。   “那房子着过大火,烧死好几个人,后来重建,施工的时候又出过事,跟你们说啊,这事是当时看房子的人传出来的,可信。”   小菠萝说的这个知情人,在房子装修的时候替房东看房子,说白了就是值班,住在二楼房管员的房间。   半夜的时候,这人总能听到楼里有声音,不是开门声、就是关门声,偶尔还有脚步声。   有天夜里,他记得好像是十五,楼道里半夜响起歌声,有个女孩在唱歌。   看房子这人好些天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一到晚上就不敢睡觉,也不敢出房门。   精神头越来越不好,听到的声音就越来越多,什么两口子打架的声音,唱歌声,最恐怖的是有天夜里,他发起了高烧,吃了药正昏昏欲睡,听到有人敲门。   他下意识地问了声谁呀,以为是要租房的人或房东,当时脑子也是糊涂了,怎么可能有人凌晨两三点来租房,房东也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来。   但他就是烧糊涂了,挣扎着爬起来去开门,楼道里的感应灯刚装好,因为他的开门声,灯光亮起,门口却没有人。   他还当是恶作剧,重新关上门躺回去睡觉,刚躺下敲门声又响了。   他也是来了火气,这回没问,悄悄挪到门口,轻轻拉开门锁,然后突然推开门,想吓外面的人一跳,然而这次门外还是没人。   他关上门,躺床上却睡不着了,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个传说,一个关于鬼敲门的传说。   它们会敲三次,第三次才要人命,看房子的人吓出一身汗,缩在被子里,决定一会儿再有人敲门,死活不去看了。   第三次的敲门声把看房子的人吓了一个哆嗦,而且这次外面的东西用了很大力在敲,他越是不吭声,越是不搭理,敲门声越大,他甚至觉得这种便宜的防盗门就快经不住外面的力量敲打,门板眼看就要变形了。   他一夜未睡,熬到天亮,人进了医院,输液一个星期才康复。   他不敢再去看房子,辞掉那份工作,本来就是一个村子的,他经历的事没有瞒着身边的亲朋友好友,于是这事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但知道归知道,没人会去主动跟外人说,尤其是来租房的人。   毕竟是一个村的,让房客知道,那家的房子怕是租不出去了。   小菠萝本来不关心村子里的事,她们所有租户都有一个群,她虽然在群里,但平时从不说话,因为水泥厂的事,以及公交车上那个中年女人的事。   她想打听那个中年女人是谁,既然是坐这趟公交回村的,那应该是这的住户。   再不然也是租户,所以她在群里问了一声,别人没回话,有个女孩子单独私聊她。   那女孩在村子里住好几年了,恰巧和那个看房子的人处一段时间朋友,自然听说了那件事。   可能那个女孩本身就是狗仔属性,打听消息非常有一手,就将一年前火灾的事告诉了她。   而且她还知道在火灾中丧生的都有哪几个人,其中就有一个中年女人。   那女人本来是和丈夫一起出来打工,没想到丈夫和工作单位的一个小三跑了,女人不愿意回老家,一个人坚持在首都打拼。   可能是感情的不如意,让她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每晚都要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   大家都猜,她是因为安眠药吃多了,才没听见外面的喧闹,呛死在屋里。 第437章 火灾   相似的情况也发生在其他几名死者身上,有酗酒成性,每晚喝到酩酊大醉踹都踹不醒的,还有高烧发热,烧到人都糊涂了,给朋友打电话,说想去医院,可没等朋友赶来,人已经葬身火海。   这些理由乍听上去好像很合理,可有个细节我觉得不对,安眠药这种东西,吃了顶多让人睡得踏实些,又不是蒙、汗药,吃完人就不醒人世,尤其是失眠严重的人,吃了药照样会被响动惊醒。   我听盗墓贼说过,好些盗墓贼都会失眠,有心虚的、怕警察半夜去抓,有后怕的、担心墓主的鬼魂夜里上门报复,他们整宿睡不好,不管是长期、是短期,总有失眠的时候,于是就会服用安眠类药物,效果还没有喝得不醒人世好。   所以说中年女人吃了药没听到敲门、没听到呼喊,那显然不太合逻辑,除非……她吃的太多,剂量足够让她彻底睡‘死’。   一场意外事故中混进去一起自杀案件,实在算不得奇案,我听出不对的地方,也没提出来。   小菠萝说,这位同公寓的邻居,跟包打听似的,村子里几乎没她不知道的事。   “大佬,你要去那栋凶宅直播吗?”小菠萝问。   我看她表情,好像很期待的样子,转头又看看唐正常,发现她脸上挂着同样的表情。   “你们俩……是想去抓鬼吧?”   “嘿嘿,老妈英明啊,小阵仗,我可以的,真的!”唐正常狗腿儿地凑过来给我捶肩。   “我们就去看看,如果是很危险的那种,我们马上撤退!”小菠萝双手合十,眼神好像在说‘拜托拜托’。   “去,是可以去的,带我一起。”   “OKK。”唐正常兴高采烈,抱住我的肩膀要来亲我,被我一巴掌推开。   访凶宅自然是要等晚上,我们在小菠萝家看了一部电影,斗了一会儿地主,看夜深人静了,便悄悄出门,到刘美琪住的那栋公寓蹲守。   公寓楼没大门,但走廊有监控,我们没进楼里,只在楼后的小街上守着。   按小菠萝的说法,只要楼里有东西,在外面也能看到。   我们三个怕交流的时候一楼的住户听见,就用手机打字沟通,小菠萝先是在公寓楼周围转了一圈儿,说这地方不是阴阳交界点,她的眼睛应该看不到什么。   这反倒是个好消息,因为凡是磁场混乱的地方,某些能力体的力量非常强,就像是人家的主场,对普通人而言,是相当危险的事。   我想到刘美琪提过的歌声,跟唐正常说,让她别顾着看,也仔细听着动静。   在水泥厂,她可是听到那长舌头女人说话了,事后我问过她,是不是编出来吓唬那个小子的,她说不是,那位大婶确实说想试试少年的胆子。   “哦,那她失败了,少年当时可不知道她在干嘛,他是回到公交车上,听你说了才害怕。”想吓唬别人,当然是要看他被吓惨时的窘态,过后才知道怕,另一位当事人都不知道,好没成就感。   “还不是他幸运,遇上我这个大贵人,没我替他们解决麻烦,他们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能不能走出工厂都难说,被吓死是早晚的事。”唐正常下巴上扬,跟高傲的小公鸡似的。   “送你一首歌,隐形的尾巴。”   “嗯?不是隐形的翅膀吗?”唐正常歪头,虽然嘴巴不能说话,但不影响她用肢体动作表达情绪。   “哈哈,大佬是在说,你的尾巴翘上天了,只是看不见。”小菠萝发了一长串的笑脸。   我们三个人捧着手机,在别人公寓外边聊得欢,忽然,唐正常抬起头,看着楼上的某扇窗子。   我和小菠萝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下意识地跟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扇窗户的窗帘被人拉开了,但窗前没有人。   我们来的时候,所有窗户都拉着窗帘,唐正常收起手机,低声说:“出来了。”   她刚说完,视线又瞬间上移,仰头看着楼顶,她视线固定在某一点,在我看来那是虚空,但她明显是看到别的东西了。   “这楼里真热闹。”唐正常咧嘴一笑,“I'm watching you…”   她冲楼顶比划了一个动作,配上阴恻恻地语气,不知道她和楼上那位谁更恐怖。   我们出来时天空挂着一轮圆月,现在天空忽然飘来一片云,把月亮遮住了,村子里的狗全都安静下来,我举起手机,用摄像头对着公寓楼拍了几张照片。   不过什么都没拍到,没有虚影、没有模糊的人脸、没有古怪的白光。   “哎?你们看,那房间里怎么了?”小菠萝拉住我,让我看二楼的一扇窗户。   那窗户里有晃动的光,不像灯光,好像是一蹿一蹿的火苗。   “着火了,警报没响。”我按住小菠萝,“你留在这别动,如果火势蔓延你就打电话报警。”   “好!”小菠萝攥紧手机,重重地点头。   我转到正门楼道,冲上二楼找到着火的房间,敲了几下,里面没人应。   这时候叫房东肯定赶不及,我烧掉门锁,一脚踹开房门,屋里的火光不是别的,是一个浑身着火的人,这人跪在房间中央,一动不动。   我拽下床上的薄被,将这人包裹住,活人可经不起这么烧,而且这人八成是救不活了。   我打开窗户,冲楼下的小菠萝喊:“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回头,发现那人烧得更旺了,连忙掀开被子,薄被像喷了汽油似的,呼呼地着起来,更诡异的是,房内的桌椅家具,全都燃烧起来,它们甚至没跟这人接触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家具自燃。   小菠萝可能是看房间里的火光越来越盛,大有蔓延开来的趋势,立刻打了火警电话,我在屋里都能听到她对着电话喊着火了。   有的住户被她惊醒,打开窗户问怎么回事,一开窗户就能看到这个房间在顺着窗口往外冒烟。   我跳进卫生间,把洗手盆填上,然后一边放水一边接水,接够半盆就往家具上泼。   然而墙壁都在燃烧,屋子里跟炼丹炉似的,我不得不退出房间,因为这火透着古怪,用常规方法灭不掉。   我只好改变策略,出去挨家敲门,把人全叫醒,让他们下楼避避。   为了确保所有人的安全,凡是不开门的,我一律强行破门,真有在屋里睡着,对外界的声音完全没反应的。   火势迅速蔓延,好在沉睡的住户没几个,我动作快,破门也简单,把他们安全地背出了公寓楼。   被搁到对面公寓楼的楼下,躺在地上还不醒的人,本身就很奇怪,睡觉又不是昏迷,而且一昏就是几个人,这未免太过了。   前后十几分钟,公寓已经是火光冲天,我看到唐正常在楼顶一闪而过,不一会儿人就从另一个路口走出来,脸上带伤,好像被人揍了。   “干嘛去了?”我小声问。   “抓纵火犯啊。”唐正常用更小的声音回道。   “抓到了?”   “啧,老妈,您对我太没信心了吧。”   “我只看到你被人揍得鼻青脸肿。”   “我只是鼻青脸肿,对方可是魂飞魄散。”   “呀!宝宝你怎么了?受伤了!”小菠萝从另一侧的小街上转过来,看到唐正常受伤,连忙从随身的包包里翻出创可贴。   现在所有人都在公寓楼正面,租户和看热闹的人彼此询问,讨论着火情。   房管员确认所有租户都在外面,除了二楼已经烧死的那位,他是自杀还是它杀,目前还不好说。   看上去很像自焚,但见过家具自燃的我,觉得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况且一个人即便是自焚,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吭都不吭一声就把自己烧死,极少有人做到。   救护车来了只能等着,里面那位是没救了,我让他们看看那几位睡死的,这样了都没醒,可能有问题。   消防车来熄灭了大火,消防员从二楼抬出一具已经碳化的尸体。   刘美琪被我叫出来,一直惊魂未定,看到尸体被抬出来,吓得躲到我身后。   “他就是,屋里有歌声的那个。”刘美琪在我身后,悄声说。   火虽然扑灭,调查还要继续,房东最后一个赶来,他住在别的小区,半夜打不到车,他骑电动车过来的。   看到烧毁的公寓楼,他表情复杂极了,他跟消防员说楼里的消防系统绝对没问题,他测试过好几次。   整个房间都能自燃,区区报警系统,想让它失灵还不简单。   “宝儿,你处理干净没有?”我看向唐正常。   “十分钟结束战斗,楼上的、楼下的,哦,还碰着一个熟人。”唐正常看看左右,发现没人注意到我们,小声说:“那天在水泥厂遇到的大姐。”   唐正常说完,瞄了眼刘美琪,刘美琪就在我身后,唐正常说的话她也能听见。   “她…她怎么了?”刘美琪紧张地问。   “嘿,你应该猜到了。”唐正常看看周围穿睡衣、穿短裤背心的人群,“全有租户都在。”   没错,不在的,就不是租户,刘美琪自然听懂了,脸色更加难看。   那天在车上和她聊天的‘邻居’,根本不是活人,甚至也不是她的邻居,就在刚刚她才知道,她隔壁房间是空的。   不过最让她感到害怕的还不是这些,刚才我去敲她的门,她也是不开,我强行破门而入,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不像那几个人,睡得跟昏迷似的,她是醒着的,因为白天的事,她根本睡意全无,想等今晚确认听不到怪声了,才能彻底安心。   这一晚她确实没听到怪声,不止怪声,连正常的声音她都听不见,直到我把她领出公寓楼,她好像如梦方醒。   她自己最清楚今晚有多惊险,如果我没有出现,她可能会活活烧死在屋里。   我、唐正常和小菠萝作为最先发现起火的人,接受了警方的询问,说起为什么半夜三更在公寓楼底下,我解释说是在朋友家玩晚了,明天还要上班,这里离我们单位比较远,所以一定要走,朋友送我们出来,经过这栋公寓,刚好看见二楼起火。   至于楼里那些被我踹坏的门,我说我自小习武,所以才敢走夜路,不怕遇上坏人。   警方留了我们的联系方式,就让我们走了,小菠萝让刘美琪去她那对付两天,等找到新房子再说。   逃出来的人只带了手机钱包,动作快的抱着笔记本电脑IPAD,但家具衣服这些东西,全被烧没了,这事后续还有得烦,只是跟我们没关系,留给房东去头疼吧。   把一栋凶宅租出去,就该有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   离开村子的时候,我听有人说,昏睡不醒的那几个人,在数量上和去年烧死的人差不多,不,应该说是只差一个。   他们并不知道,刘美琪本该也是被困屋中,葬身火海的成员之一,算上她、数量上,刚好一致。   我载着唐正常回市区,她向唐小姐请了假,说今晚住朋友家。   其实是她不敢让唐小姐看到她脸上的伤,我收留她在我那住一晚,她脸上虽然带伤,但这不影响她的好心情,她今晚又做了件好事,说华夏如果有漫威,里面肯定有她一席之地。   靠暴力物理驱邪,可以的,这很强大!   “你受伤了,心里有点数,别翘尾巴。”我沉声道。   “知道,我一定会努力锻炼,挂彩太麻烦了,要挨两回揍。”   “你知道就好,为了回家不挨打,在外面就保护好自己。”   “老妈,嘿嘿,我觉得这个世界挺好。”唐正常在后座抻过头,把下巴搁我肩膀上。   “凡事都有两面,遇到挫折可别哭鼻子。”   “我族不相信眼泪!!”   “我族没有你这样的傻子。”   “那没办法,我随老妈。”   “死小孩。”   一路呛着风、逗着嘴,唐正常很少见地,问起族中的事。   我把我知道的都跟她讲了,但她的父亲身份成谜,因为据我所知,我们族中没有男性,后来我也想过,也许她父亲和陈清寒的情况相似,只是继承了某位族人血脉的‘外族人’。 第438章 不许喧哗的店   就算对于我这种‘长寿’的人来说,我族起源也是非常遥远的事,遥远到期间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波折。   而唐正常的父亲,选择和一条鱼繁衍后代,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亦或者是面对绝境时的无奈之举,我们已经不得而知。   好在唐正常接受新事物接受得很快,她对现今的世界没有排斥,并且迅速地融入进来,学了那么多知识技能,也交到了朋友,别看她天天一副逆子作派,她对唐小姐没有轻视的意思,她会在乎唐小姐的感受,怕她因自己受伤担心,所以才要躲到我这来。   我们到家时,玛丽郭还没睡,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有心事,唐正常去我的卧室睡,而且相当惨无人道地将大白虫当成抱枕,大白虫是一动不敢动,那叫一个委屈。   玛丽郭问我可不可以聊聊,她说想出去走走,吹吹风,我是不明白吹风对心情有什么影响,但考虑到她是人类,人类的感情总有许多我不能理解的细腻感性之处,于是陪她下楼在小区里散步。   她给我看了一则讣告,内容全是英文,类似于朋友圈晒图那种,她说这是她在一位远房亲戚的社交空间里看到的,葬礼的主角是朴教授。   “你的呢?”我们努力伪造了她死亡的假象,如果不被人接受,那可就白折腾了。   “发了,我的葬礼比外祖父晚两天举行。”   玛丽郭情绪低落,说话有气无力的,她抬头看着污染严重的天空,找不到几颗星星。   “我不知道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外祖父为之付出生命的东西,真的值得追寻吗?”   这虽然是个问句,但好像并不需要我回答,她只是想说说心里话,自问自答,洋洋洒洒说了好多。   她说她感到疲惫,不知道什么是值得追寻一生的目标,他们家族的财富她不感兴趣,只是为一份责任,才想要守护。   那就像外祖父留给她的使命,但那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吗,答案当然是不。   她说自己的生活很简单,想法也很简单,做一份热爱的工作,埋头搞研究,写写论文,她不想再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传说,而让人断送性命。   由此看来,她对朴氏家族祖坟影响子孙运势一说抱有怀疑,这并不奇怪,她受到的西式教育,会影响她的思维模式,风水之说她很难接受。   用她的话说,她完全是因为信任朴教授,才相信手记中记录了关乎全族人兴亡的线索。   所以她会迷茫,会纠结,从理性上讲,她不认同家族成员口口相传的那些迷信的传说,从感情上讲,她又无法怀疑外祖父,朴教授相信的事,她也应该相信。   “我想证明外祖父是对的。”玛丽郭最后给自己选了个折中的方式,就是尝试去证明朴教授所言非虚,即使失败了,她对自己也有个交待,不必坚持的事便可以彻底放下。   我听她这意思,是想参与到未来的行动中,老实说我不想带着她,累不累赘暂且不论,人类是很脆弱的生命,很容易死掉的。   “你不怕死?”   “怕,但比死更可怕的,是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的信念到底是真是假。”   “你是朴氏家族的代表,而且你的眼睛可能是进祖坟的必备工具,如果你主动申请加入行动,我想组织上会批准的。”   “是的,我对你们会有帮助的,芙蕖,你一定认识特别强的高手,能不能帮我介绍位老师,我想提升自己的战斗力,尤其是体能。”   “啊?你找皮卡多好,现成的老师。”   “他有新的工作,人在别的国家。”   “哦,我这边人选嘛……倒真有一个,我帮你问问吧。”   “好的,非常感谢,我不会白白学习,会交学费的。”   “你先别激动,他可能也没时间,我问问。”   我说的人选,是一直都有联系的文靖,他是专业保镖,教玛丽郭绰绰有余。   玛丽郭也知道今天太晚,她对着看不到星星的天空许愿,然后回楼上休息去了。   我给文靖发了条消息,明早他看到自然会回,我转道去店里看一眼,白云她们说要扩大营业范围,搞了个宵夜路边摊。   工具人轮流‘值班’,现在白云出差,不知道她们几个能不能忙过来。   凌晨的风有点凉,白云考虑得很周到,她说明火烤肉烟太大,会影响到楼上的邻居,所以弄了个电烤串摊,味道比炭烤的还好,也不知道她从哪倒腾来的腌肉秘方,她们这边一烤肉,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香味。   除了牛羊猪鸡鱼这些常规食材,她还鼓捣出烤兔串、马肉串、驴肉串,花里胡哨的名堂一大堆。   虽然已经入秋,摊子上的生意还是十分红火,屋里坐满了,屋外还坐一片。   半夜点外卖送餐就不是向阳送了,有外卖小哥接单,白云特意在大门上贴了夜间禁止喧哗的告示牌,谁要是吃饭的时候大声喧哗吵闹,影响周围邻居休息不好,白云会立刻赶人。   好像因为这事还有人拍视频发到网上,白云担心影响不好,特意向我解释过,我让她放心,如果大家都觉得她做的不对,没人来吃饭,夜宵摊收了也无妨,早餐店是要长久开下去的,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开一家扰民的店。   这事后来的发展特别出乎意料,就跟年轻人去‘黑暗餐厅’赶潮流似的,追求新鲜感的人听说有个吃饭时不许喧哗的路边摊,非要来看看,半夜来吃串的人更多了。   白云、向阳、小红外加几个工具人,各个样貌出众,所以也有一部分人来吃饭,是奔着‘美女餐厅’的名头来的。   我过来看看,想着如果她们几个忙不过来,就再雇几个人。   街上路灯明亮,烤肉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顶着风都能闻到。   路边坐了一片安静的食客,一声不吭地啃着手里的肉串,偶尔和对面的人窃窃私语两声,气氛十分诡异。   工具人做事按部就班,像设定好的程序,见到人来了面无表情地问吃什么,看到客人结账走了,又冷冰冰地招呼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食客以为这是店家搞的特色,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我的出现也没让工具人产生多大的热情,她们轻轻向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我没找座位,看看情况就绕到店后边,到后厨瞧一瞧。   特制烤箱是白云带着工具人自己做的,接电线、焊接,她们无一不会,一个自制长烤箱,可以同时烤四百串,时间一到自动断电。   两个烤箱同时工作,只需要一个人看着,不同的肉串,木头把手的颜色不同,所以也不会弄混。   最累的是穿串的,有些特殊肉类买回来是整块的,只能自己加工,连切带穿带腌,这一部分工作最忙最累。   我寻思着这部分工作交给工具人,像点餐、传菜的活就雇人来干。   工具人忙得脚打后脑勺,这情况我不来看,她们不会反应。   白云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安排,我拿着手机,在网上发布了招聘启示,雇深夜小时工,从夜里九点到凌晨一点,家住附近最好,性别要求男!   发完消息我就帮着她们干活,别的不会,点餐我总可以,拿着小本本换上统一的围裙,往门口一站,食客纷纷投来注目礼。   甚至有大胆的食客,在我点餐的时候,在手机屏幕上打上一行字给我看:你好,你是这家店的新员工吗?可以加个微信吗美女?   我站着,他们坐着,我居高临下地扫了眼屏幕,送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要不说印象这东西,一旦形成固有印象,就会想当然,被我一记眼刀瞪熄火的食客,认为我们店的风格就这样,讪讪一笑收回手机,失望是失望,却没发火,该吃吃该喝喝。   到了打烊时间,食客陆续离去,我收拾街面上的桌椅,工具人收拾屋里和后厨。   全忙完了,陈清寒的消息就发过来了,我严重怀疑这人私联了附近街区的监控,时间掐得那叫一个准。   他说朴氏家族祖坟的位置,已经有点眉目了,聊完工作又聊今天做了些啥。   我跟他说要招人来店里,白天的人选我都想好了,凌可儿和包子最近都有时间,夜宵摊子准备雇两个男孩子跑跑堂。   陈清寒说他有人选,他正好知道几个学生在找兼职,都是家里条件不太好,想勤工俭学,但因为白天要上课,夜里很难找到兼职工作,一直没合适的活可干。   陈清寒答应帮我问问,选两个老实可靠的孩子介绍过来。   收了摊回家,玛丽郭和唐正常都睡了,我洗完澡给白云发消息,一夜无眠到早上,上午刚过十点,陈清寒就打电话过来,说有两个不错的孩子,学习踏实认真,人也老实本份,他让他们下午去店里找我面试。   网上的消息我已经撤了,陈清寒介绍的人肯定靠谱。   上午在档案库忙完工作,中午到水泥厂那边的分组去把失踪案的尾结了,下午就回早餐店等人。   两个小男生是上完下午的一节课才过来的,见了我有点紧张,又有点高兴,说总算见到师娘了。   我看到他们俩,心里暗暗吐槽,陈教授这是真不怕我搞职场潜/规则啊,推荐俩这么可爱的小家伙来应聘。   两个小男生用现在的词儿形容,一个是小狼狗、一个是小奶狗,长的比参加男团选秀的小伙子还好看点,穿着干干净净的白T恤,浅蓝色的牛仔裤,小皮肤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那个啥……我这呢,晚上是卖烤串。”真的,我觉得他俩的形象,和我们店的产品,一点都不搭。   而且我担心他们俩往店门口一杵,小姑娘来就不是奔着烤串来了。   “知道,陈老师说了,嘿,老师说,晚上管饭,可以吃串。”小奶狗笑得有点憨。   这谁家的傻孩子,别让人用一把烤串给骗走卖了……   咳,这人好像是陈清寒?!   “我记性很好,师娘放心,同时记一百桌的点餐都没问题。”小狼狗以为我担心他们的业务能力,急忙保证。   “对,我们会努力工作的,师娘放心。”小奶狗的眼睛天生带种湿漉漉的效果,妥妥的师奶杀手,可以想见,不久后就会有顾客冲他喊‘妈妈不许你这样那样’。   两个小朋友一脸期待,我觉得说这工作不适合你们有点伤人,点点头,说先试两天。   钟点工自然是按小时结薪,餐饮小吃的小时工赚的不多,一小时10到20块,既然是陈清寒的学生,我就开出了一小时25的价格,每天四个小时,一个月也有三千块拿了。   两个孩子一脸激动,谢了又谢,他们的工作时间刚好和白天学习不冲突,晚上回去还可以睡五六个小时,赶上上午第一节 没课,就可以睡懒觉,白天不会没精神学习。   长期稳定的收入是他们最需要的,尤其是可以不影响学习的工作,难怪陈清寒喜欢他们,太爱学习了……   陈教授答应管饭,我不能食言,不光烤串,就是店里的晚饭,他们俩也可以随便吃。   只是有件事我特别交待了下,那几个姐姐性别比较独,不爱与人交流,除了工作上的事,最好别跟她们聊天。   两个小家伙满口答应,下午就准备开始上岗学习,晚饭点店里人也多,向阳作为‘前辈’,很高兴有两个小弟可以带。   店内的日常工作,以及本店特色,都是向阳给他们讲的,这回好了,帅哥配美女,我这早餐店,恐怕马上就要变‘浪漫满屋’了。   陈清寒听了我的忧虑哈哈大笑,文雅的陈教授笑得一点形象都没了。   “那还不好,你的小店又要火了。”   “这个小破店,它总是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任意发展,火的莫明其妙,我好虚。”   “钱是实的就行”   “也对,吼吼,我要回本了,等着我成富婆吧!” 第439章 带回   想做富一代,白手起家是常规路线,银行卡里的钱越来越多,当然,我的开销也不少,主要是吃,补品常备。   当然,不出危险任务的时候它们不是必需品,能省下不少。   兼职的钱也可以,我刚出来一年,成绩算不错了,要在这个世界扎根儿,没钱是万万不行的,比如哪天身份败露了,我得有钱跑路才行啊。   凌可儿和包子听说白云和小红出门了,没等我开口就主动问店里需不需要人手,她们最近有时间。   我说白天缺人,晚上夜宵的摊子已经找到帮手了,是陈清寒的学生。   凌可儿是师姐,她马上就猜到是谁,说出了两个小朋友的名字。   帅哥在学校总是受人瞩目,喜欢打听消息的大有人在,凌可儿快毕业了,却丝毫不影响她打探两个大一新生的八卦。   我警告她,不许骚扰小朋友,当师姐的,要保护师弟。   凌可儿向我保证,一定做好护草使者,最后她还顺便问了句,她和包子可不可以吃店里的东西。   好家伙,四个临时工,全冲着店里的吃食去的,这是打算把我吃穷吗?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白云研究出的饭菜是真的好吃,雇她帮我经营早餐店是个英明的决定。   两个丫头来打工,下了班也不走,非熬到夜宵时间,吃了串再走,美其名曰保护帅哥,然而朋友圈里晒的全是她们和烤串的合影,天天举着肉串吼‘爱了爱了、爱你到地老天荒’。   不管怎么样,四个小毛头这工打得开心,还能赚点零花钱,是两全其美的事。   我可以放心忙工作,档案库的工作量每天都在增加,牺牲的外勤人员也在增加,甘泉和萧长风前两天还受伤了。   萧长风给我发的消息,说甘泉在行动中骨折了。   我安排好早餐店的事,便抽空去探病,我们单位的人受伤,如果条件允许,也会住在单位的医院。   我去的时候甘泉一条腿打着石膏,靠在病床上看书,好些日子没见,她黑了些,萧长风说在高原地区待的时间长,那边紫外线强。   看望同事这种事,我是头回做,听陈清寒的建议,拎了个果篮。   甘泉还是老样子,不苟言笑、不爱说话,萧长风在医院陪护,见到我特别热情,拉着我聊了好半天。   如今我已经不怕和他们聊天,可以聊聊单位的八卦,说说任务的事情。   水泥厂任务结束后,我问过林组长,那个长的像太极鱼的东西是什么,林组长说,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做我们这行久了,自有一套鉴别分类的方法。   这就好比,当你遇到一种生物,你不需要知道它叫什么,只要会分辨它是食草还是食肉,可不可以用笼子关起来就行。   甘泉和萧长风遇到的怪物多,于是我问他们,见没见过这种东西。   甘泉给我的那本图鉴里,并没有关于这个东西的信息,但我们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他们俩期间一直有任务,兴许有新的收获。   萧长风听完我的描述,‘搜索’了一下记忆库,说:“见到没见过,不过听说过。”   他说他刚入行的时候,有位前辈跟他讲过一种能量体,它们天生具有特殊能量,可以模糊‘界线’,连通阴阳。   其实就是它们能影响一定范围的磁场,让人能看到平时看不到的层面。   它们可以移动,但必须借助物体,可以是死物、也可以是活物。   萧长风的前辈遇到的那个能量体,起先藏在一只留声机里,是一百年前的老物件,被一个收藏家买下,自从把这留声机买回家,他家里就不断出现怪事。   刚开始怪事只发生在午夜至凌晨三点之间,后来时间长了,白天也能看到一些怪东西。   他们家的古物多,且一买就是好几件,开始他没有往留声机上面想,而是请‘大师’查看了其它两件古董,一个是明朝的殓服、一个是清朝的棺材。   要说这位收藏家,兴趣特别广泛,连宋朝的裹脚布都在他的藏品名单里。   大师去他家转悠一圈儿,看过殓服、摸过棺材,说这两件东西都没问题。   两人聊天,说到了同期收购的另一件藏品,收藏家把留声机摆在卧室,还跟大师说这东西很牛,一百多年了照样能用。   他出于展示的心理,想给大师放一张唱片,让他听听看。   放的是随机附赠的老唱片,据说也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唱片一出声,可了不得,大师直接从别墅里跑出去了。   他不光自己跑,还拉着收藏家一起跑,收藏家七十多了,胳膊差点被大师拽脱臼。   大师的岁数也不小,俩人呼哧带喘跑出小洋楼,大师一边喘、一边抬头望着整栋小洋楼,说那台留声机必须尽快处理掉。   它播放的不止有唱片,还有一股很强的能量,可以扭曲空间。   这种扭曲是肉眼不可见的,人也无法感知,但本不该出现的东西,会因此被人所见。   我听过犀照的故事,觉得他说的这种能量体,好像跟传说中的犀牛角有差不多的功效。   后来那位大师并没有处理掉留声机,非但没处理掉,还被留声机里藏的东西给攻击了,双腿落下残疾,只能坐轮椅。   既然是萧长风的前辈讲给他听的,我想后来真正处理掉那东西的人应该是这位前辈。   萧长风说我猜对了,那位前辈不仅处理掉那东西,还救了收藏家的命,所以收藏家去世前,特意改了遗嘱,将他的全部财产赠与那位前辈。   收藏家的老伴儿去世早,他一生无儿无女,也没收养过孩子,本打算死后将财产捐赠给福利机构。   被那位前辈救下后,他改变了主意,希望给那位前辈一笔资金,让他成立个民间除邪机构。   那位前辈退休后真的用这笔钱组建了一支队伍,萧长风说前辈给他发过邀请,希望他和甘泉以后有机会能去他那。   好歹是从我们单位退休的,倒不至于挖墙角,只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他俩闲下来,还想继续从事这类工作,可以去找他。   萧长风和甘泉的怪物图鉴只记录他们见过接触过的怪物,单听别人说起的,没有记录进去。   比如那前辈的经历,比他俩加起来还多好几倍,光听他讲自己遇到的怪物,估计就能编本书。   我说单位的数据库里应该有记录吧,那位前辈处理完收藏家的麻烦,肯定会写报告,最后登记到我们单位的档案库里。   萧长风说这个任务发生的年代比较早,全是手写的报告,没有录入现在的电子档案库。   我想起图书馆地下室的那间老档案馆,早期手写档案的文件全在那保存着,上次我过去挑着看了几份档案,也许下次有机会再过去查查,能查到详细的信息。   但就像林组长说的,做我们这样的工作,不必事事追根究底,那样效率会降低,只要将闹事的‘东西’处理掉,保证社会的安定就成。   探望完甘泉,我到单位领任务,陈清寒有大学那边的工作,他不能做兼职,他跟我说单位有间办公室,只在年底时开放,全国各地处理不过来的任务全上报到这间办公室,愿意领的就去那领。   档案库那边的活也变多了,考虑到叶赛妮亚也有正常生活,偶尔会因为家里有事请假,我不能再接大任务,一走就是一天那种看来是不行了。   好在零碎的活儿也很多,跑跑腿儿的工作给钱少,但不耽误时间。   比如在哪哪哪停一辆车、放一只箱子,这种琐碎的工作难度不高,却数量惊人,每天都能领上几个。   白云到了地方给我发消息,距离上次银河打电话,已经过去三天,她那边没消息,白云就没办法动,她和小红带着帐篷,干脆在那扎营。   白云将现场的情况拍下来发给我,那个陨石坑不大,直径大约五米,这可能是它不被人关注的原因,如果砸出足球场那么大的坑,兴许还能有人过去瞧瞧热闹。   如今只有白云和小红在那,假装成酷爱探险登山的游客。   只留一个坑,没别的东西,白云自然不知道怎么去开门。   第五天的中午,那通超时空电话才到来,另一边的背景不再嘈杂,但银河说话却极小声,好像是在偷偷打电话,很怕别人听见。   我让她赶紧说开门的方法,其它事稍后再说,免得又没信号。   银河告诉我一个准确的时间点,后天晚上十点零八分,陨石坑里会出现一个球,把球拿出来,门就开了。   银河快速说完,连忙又补充:“带上武器,看到出来的不是我们就杀。”   她这话说的非常严肃,透着肃杀之气,没人会怀疑她是在开玩笑。   “好。”我简单应下,电话果然又断了。   我马上给白云发消息,白云问我后面的一句要执行吗?   我说执行,另一个世界好像发生了很糟糕的事,银河这句话应该没有私心。   日子照常过,除了和陈清寒见面的次数增多,其它并不改变。   到了白云行动的时间,我没有追剧,拿着手机等她消息。   从坑里拿个球出来用不了多少时间,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半个钟头了,白云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喂?老板,事情办完了。”白云的声音听着还行,好像没受伤。   “银河她们回来了?”   “是的,祭、王老板受伤了。”   “王白石?伤得重吗?”   “很重,需要我们护送她回去吗?”   “银河呢?”   “在。”   白云回了句,默了默,另一边响起银河的声音:“安汐,我们麻烦大了,我们回华夏,见面说。”   银河语气仍是异常严肃,让她认真起来的事,准不是好事。   我掐着时间,等她们到华夏那天,我没接兼职任务,忙完档案库的工作,便去机场接人。   陈清寒知道她们要回来,开车去机场,我们俩在机场碰头,一起等她们的飞机降落。   白云在去机场的路上给我发过消息,说只有碧石和银河两个人从通道里出来,在她们前面还有一批人,白云不认识,就听我的命令,和小红一起攻击了那批人。   那批人虽然长得像人,但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就马上变成了怪物,她和小红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它们杀死。   银河不会无缘无故说那句话,尤其是时间宝贵的情况下。   等到航班降落,我和陈清寒接到四个人,便乘车往市区赶。   陈清寒有一套房子正好可以给她们住,碧石明面上看着没事,还能走路说话,可一回到住处,她立刻向前扑倒,被银河给接住,抱进了卧室。   房子我和陈清寒过来打扫过,家具日用品全准备齐了,她们进来就能住。   银河下飞机在车上的时候就联系了我族的医生,叫她到华夏来一趟,碧石受的伤不是普通的伤,无法自愈。   银河认识陈清寒,和我说话也没避开他,这趟她们确实是奔着‘回家’去的。   但通道打开,她们才发现去错了地方,偏巧那里正逢‘世界末日’,她们跟着那个世界的人好一通奔逃求生。   那个世界遭到一种未知病毒的入侵,人会变成怪物,进而攻击原同类,她们带去的同族一样被感染了,没办法带她们回来。   什么样的病毒可以成功感染我族人??   我盯着银河看看,问她要不要先消消毒?   银河叫我别紧张,只有表面受伤才会感染,或者饮用、食用那边的水和食物。   她和碧石去了这些天,没吃没喝,也没受外伤,所以是安全的。   我说碧石不是受伤了吗?还是无法自愈那种!   银河说那不是外伤,是内伤,是被一种能量辐射了,和感染病毒不一样。   我这才放心,银河叫我放心,她也不愿意带病毒过来,所以才给了我那样的叮嘱。   她这么一说,确实很危险,如果小红和白云没有击杀那批想冲出来的人,病毒就会扩散到这个世界。 第440章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白云回来就要到早餐店去工作,帅哥二人组上岗后,生意愈发红火,原本夜宵摊的顾客多为男性,这一周来女性顾客的数量直线飙升。   我跟白云商量,几个来打工的孩子刚来一周,反正生意越来越好,不如就让他们继续做,白云当个甩手掌柜,不必事事亲自上阵。   白云表示一切听老板安排,她说前些日子隔壁开蛋糕房的两口子说要回老家,找她聊了两句,有意思把店面盘给我们。   据说是老家的父亲得了绝症,要花一大笔钱治疗,也需要人在身边照顾,他们干脆就把店面盘出去,回老家一心照顾老父亲。   但日期没定,白云便没和我说,今天从机场出来的时候,蛋糕店老板娘给她发了短信,问我有没有空,想约我谈谈。   “你怎么想?是想把早餐店扩大经营,还是继续做蛋糕店。”我当初只是有个想法,早餐店能有今天的繁荣,都是白云的功劳,我想尊重她的意见。   “他们店里还有材料,机器模具都全,我想试试。”   “那就照你的想法来,你去谈,谈完我出钱、签合同。”   “好。”   白云属于话不多、重实干的那类人,事情交给她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小红见白云要走,也跟着要离开,她想回去学习,虽然今年的考试时间过了,离明年考试还有充足的时间,但她要学的东西太多,现在迫不及待想继续学习。   她学习的劲头让我产生了一丝丝愧疚,仿佛我是耽误她考清华的绊脚石。   她们走了之后,我问银河,这趟和她们一起出门的都有谁,萨其马和禾苏呢?   银河说禾苏在她的住处,由专门的医生照顾,她那个状态不适合出门。   至于萨其马,银河特别平静地说,她没能回来。   “被感染了?”我内心惊愕,只是习惯了面上不表现出来,萨其马是三位祖先的血脉继承者,实力有多强我心里清楚,她居然没能回来,那边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不是,她也被辐射了,比碧石严重很多,没能挺住。”   “什么辐射,这么厉害?”   “那个世界的阳光,照到了就会被辐射。”   阳光不能照,那确实很危险,尤其是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逃命,总有顾头不顾尾的时候。   银河说萨其马晒太阳的时间稍微长了点,成功逃脱时已经回天乏术,她临死前留下句话。   “说了啥?”我对萨其马会留遗言感到有点惊讶。   “替她把没发的订单发完。”   “咳,她真是个负责的卖家。”   “我去帮她完成遗愿。”   “成,我看着碧石。”   “剩下的事,我发信息告诉你,我买了今天的车票。”   “行,你去吧,发货重要。”   虽然我心里好奇,她在电话中说我们有麻烦了,听着很正式,但她都认为不当面说也行,我又何必急于一时。   碧石自打进屋便陷入昏迷,我族体质和人类不同,昏迷就只能昏着,在医生没来之前,我不便乱给她做处理。   我打电话给单位的后勤部,跟他们买了个东西,给碧石用上。   银河急忙赶到火车站,乘下午的火车往萨其马的墓赶。   在火车上她腾出时间给我发消息,这趟她们虽说走错了地方,却获得了一份有用的情报。   她们去到的那个世界,并非和我族故乡毫无关联,她们队伍中有一个意念沟通者,那人没能活着回来,但她从另一个世界的幸存者处获知,我族在别的世界还有幸存者,她们知道有族人流落在这,已经派人过来‘清除余孽’。   对,没错,知道有同族流落在外,不是前来寻亲,而是派人来清除。   银河说这些人已经来了,只是不知道在哪,也许‘白’的出现就和她们有关。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银河跟碧石商量过,想把刚集结起来的族人再分散转移,潜入地下隐藏起来。   世界之大,几十亿的人类遍布全球,是我们最好的掩护,只要我们自己不露头,不惹人注意,对方想找我们也不容易。   ‘白’在早餐店附近出现,八成是看到了网络视频,有做吃播的主播来店里录过视频,也有拍个人生活视频的UP主光顾过我们的店。   拍店的时候,偶尔会将白云她们拍进去,或许‘白’就是从这些视频里看出端倪,寻着地址找过来的。   至于其她被害的族人,可能或多或少地暴露出一些与众不同的能力,被‘白’发现了。   银河觉得这事麻烦,因为如果只是‘白’,我们团结起来尚可与之一战,但若是加入了其她力量,对方的底我们不清楚,对抗的话会很被动。   碧石和银河打算化整为零,但距离又不能太远,否则来不及支援,她们想抓‘白’的成员,探探故乡来客的底,光躲藏不行,还要形成一张网。   关系到生死存亡的事,我不能再置身事外,正好白云最近有帮手,她可以远程遥控经营早餐店,离开本市也行。   现在我们不清楚像向阳、唐正常这样的存在,是不是‘白’暗杀的目标。   她们如果也是故乡来客的目标,那我得赶紧找地方把她俩藏起来。   唐正常还好说,她身边有‘保镖’,向阳整天在外边跑,半路被人跟踪的机会太多了。   看来以后送餐的工作得给她停了,还有小女王那边,也应该通知一声。   银河从另一个世界带回的信息不止这些,故乡发生变故的那年,出逃的幸存者多是敌对关系,虽然在各自找到适合生存的世界落脚,却仍然惦记着将敌人消灭。   她们坚信自己的敌人不会死,居安思危的意识很强,从我们挖出来的武器可以知晓,曾经血母人之间的战争是多么残酷,战火毁了一个世界,绝不能让它蔓延到这来。   跟银河聊了许久,她甚至想重新组建一支队伍,继续挖掘我族古墓。   上一次的混战结束,我们的人员、武器损失了大半,阻止战争靠说肯定不行,银河认为我们必须有足够强大的武力做支持。   ‘天女墓’陈清寒挖了不少,但都不是我族祖先的墓,寻找祖先的墓另有一套方法,说到熟悉这套业务的人……   银河说这事等碧石醒了我们再谈,目前要做的是保护现有族人的安全。   族人名单由碧石掌握,她人现在昏迷着,要联系她们,得等她醒了才行。   医生来得及时,为碧石做了检查,进行治疗,我问医生碧石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能治,就是需要时间,恢复期会比较长。   她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恢复的慢点就慢点吧,医生用自己的天赋为她治疗,并不需要其它工具,碧石缓了三天才醒过来。   碧石醒来时我正好在家,她见到我表情有点臭,我说我好心收留你,咋?还不满意?   碧石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用沉默表示不满,她乐意生闷气,我才不会哄她。   医生私下里跟我说,碧石是觉得在我面前出了丑,心情自然不美丽。   害…谁没个狼狈的时候啊,但这‘狼狈’二字万万说不得。   其实换作是我,到了那个连阳光都充满辐射的世界,恐怕也无法全身而退,受伤就受伤呗,不丢人。   然祭司大人的心思,跟我等俗人自是不同,严格要求自己,偶像包袱太重!   碧石在我这养伤,等她能坐起来了,银河也回来了。   萨其马的遗愿已经完成,库存的货全卖光了,银河帮她关了网店,通知顾客她因个人原因,要去很远的地方,不方便再发货,江湖不见、诸君安好。   她还留下一些其他的事没解决,不过都不是急事,银河、碧石、我聚在一块,商讨‘白’的事。   碧石说现在我同意加入她们,那之前隐瞒的信息她就可以说了。   她对故乡来客并非一无所知,她的一名手下曾接触过对方的人,带来一个消息。   “啥消息?”我们三个在卧室说话,医生出门购物去了,陈清寒的这套房子是小区最深处的一栋楼,窗外就是树林,离前院很远,没有车来车往的嗓音,也没有孩子们的嬉戏声。   “她们这次来,不止为杀人。”碧石软绵绵地靠着床头,她身体虚弱,医生来之后就把我给她套的收尸袋给摘了。   我特意从单位后勤部买的,医生来那天一进卧室,看碧石躺在尸袋里,以为她来晚了,碧石已经死了。   我连忙解释,碧石有过变‘鸡屎’的前例,我怕她这次病太重,又恢复那种状态,到时流一床不好收拾,便买了只收尸袋把她装上,方便‘保存’她。   医生确定可以治好她,我就把尸袋收起来了,碧石还不知道这事。   “她们有个秘密任务,寻找一件东西。”碧石现在说话都没啥力气,声音小小的,柔弱不能自理的祭司大人唯有一双眼睛,透着精光。   “什么东西?”银河问,看她的表情,她之前应该也不知道这事。   “说不好,但你们应该能猜到,我族向来追求什么,为此她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力量!准是它,但这是个很广泛的概念,说了等于没说,范围太广了,跟大海捞针似的。   “对方为什么和你的人接触?”银河冷声问。   “偶然、必然,谁知道呢,所以我不排除,她们要找的目标可能是某个人这种可能性。”   “要不…我主动暴下身份,让她们主动出手?”我提议道。   “有勇无谋、匹夫。”碧石翻了个白眼。   “人身攻击是吧?又开始了是吧?得,我不出头,你自己大海捞针去。”对方在暗,我们想找她们难如登天,用普通族人当诱饵,很可能会鸡飞蛋打,我主动申请出战,这女人居然还翻白眼!   “你们两个认真点儿。”银河肃着脸,眼神冷冰冰地盯着我们。   这是她的本性,无论她在网络上变成什么样,她的本质就是如此,而我,都快忘了以前的自己啥样了。   “先安置族人,别聚堆、也别分散太远,保证一个人出事,马上有人能支援上。”碧石言归正传,继续讨论族人去向的事。   我们拿出地图,世界的、全国的,选了好几个地方,最终决定让族人搬到极北方去。   一些老工业基地、资源型城市,有基础设施、人口少,空房多,城市之间交通方便,常有外省的看房客光顾,突然多出点外地人也不会引人瞩目。   人口密集的城市虽然更好隐藏,可一旦发生冲突必然波及普通人类,那数量和影响,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到时怕是无法收场。   而且还有我们单位的人看着,出了事我担心他们会‘一网打尽’,无差别攻击。   所以我们选择了人少地广的极北方,族人会分批分期,陆续迁到那边去。   碧石将名单交给我和银河,名单里有分类,‘战士’一页里的人可以做新‘生活区’的保安。   当然,这种迁徙完全自愿,那些在老地方住惯的同族,可能不愿意离开她们的第二故乡,我们当然不会强迫她们离开。   这样的族人其实很少,因为我族的幸存者数千年来都在漂泊,没人能在一个地方生活太久,除非那地方没有别人就她自己。   搬家是我族人的常态,消息通知出去,得到了族人的热烈响应,碧石原本答应她们带她们回老家,但在没找到回家的正确路线前,有个临时聚居的区域也不错。   我想时过境迁,族人的思想或多或少有了些改变,比如她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不再只讨论变强、打架、抢地盘,她们中有美妆UP主,星级厨师和健身教练等等等等。   碧石说她们有个交流群,群里晒妆容衣服搭配的、晒美食的、晒健身效果的,晒旅游美图的,甚至还有追星的,就是没人讨论如何战斗。   银河听了冷笑一声:“假象。”   我跟着点头:“别看她们表现得这么日常、这么接地气,从前的武器肯定全在身上藏着呢!” 第441章 登基太草率   已知的受害同族中,也有带武器的战士,她们被人一击毙命,武器都没用上。   碧石想派人去我族源起之地看看,她说的时候看着我,暗示非常明显。   “我们单位年底忙,春节过后去行不?”我也打算亲自跑一趟,只是年前请不了假,如果向领导报告申请工费出行,免不得要透露族中信息。   “行,年前我们重点转移族人。”碧石嘴上通容,眼神却充满鄙视。   “行动人选也需要时间甄别。”银河说这话绝不是在打圆场,她在陈述一个事实。   碧石对我甘当打工仔的态度一直心有不满,觉得我给‘贵族阶层’丢脸,现在听我说因为人类的工作不能请假处理族中事务,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但她拿我没办法,族人早就四散,原有的政权已然不复存在,如今我们各自为政,谁也管不着谁。   现在我们是合作,她再怎么骂我没出息,也影响不了我的决定。   “听说你救回来一个女王?”碧石的眼神攻击穿不透我的厚脸皮,便不再做无用功,开始转移话题。   “啊,古董女王,上幼儿园呢。”   “人怎么样?”银河问。   “从地里挖出来的,弃子,咋?你们想干啥?”我警惕地看着碧石跟银河。   “紧张什么,一个小孩子,没用。”碧石又白我一眼。   “那可未必,幼帝最好控制,立个傀儡皇帝,你们好垂帘听政。”   “我可以直接坐上王位。”碧石和银河异口同声道。   “吼!”我一副看好戏地表情盯着她们,“啧啧,相同的野心,最终鹿死谁手呢?”   “我不想而已。”两人再次同时表态,说的话一字不差。   “哟哟,你们俩出去一趟,回来默契度飙升啊,都不想要王位,那我坐喽~”   “就这么定了。”   “我同意。”   这回她们虽然换了内容,但意思还是差不多的意思,我挑挑眉,想说我开玩笑而已,她们却不给我机会,银河立刻拿出手机要在群里发信息。   “别呀,住手!”我跳过去想阻止她,以她的身份,在族人中公开一件事,那大家都会信,且当成认真的事去办。   银河像是早有预料,在我扑上去之前就挪开了,那手速跟外挂似的,哒哒哒就打出一串文字发到群里。   我想抢过手机撤回消息,她把手机揣进怀里贴身护着,我突然顿悟,看看她、又看看碧石,“哦~你们俩个,是不是早有预谋?!”   一句玩笑,能让族中三巨头之一的银河这么当真?选女王是何等重要的事,即使有合适的人选,还得大家开会讨论几次,才能定下来。   “如今的形势,我们需要一个领袖,混子也行。”碧石用恹恹的语气,说着气人的话。   “要混子好办,小女王现成的,我随时可以去幼儿园把她接回来。”我也加了族人的群,这时候银河的手机拿不到,我只好拿自己的手机出来,想在群里澄清一下,本人是在非自愿情况下,被宣布成女王的。   “她太幼小,无法自保。”银河道。   “怎么不能,她有个爱妃,背着她能跑几十公里,她自己也有天赋,当初扶持她的人,看上的就是她的天赋。”   “但她被弃了。”碧石说这话时语气十分冷酷。   “你们俩不想干就推给我,我抗议。”我点进群聊,发现画面有点卡,发图的、发文字的人太多,缓冲了一会儿,我看到群里的族人都在刷‘给女王磕头’的表情包,还是动态图,难怪这么卡。   “你现在是全族人的希望,要浇灭她们的热情吗?”碧石两只眼睛瞪着天花板说。   “少扯,全村人的希望也不行。”我打了一行字,点了好几下发送,系统提示才刷出来,“我被禁言了?群主!!?”   我只是加了群,没有管理员权限,可恶的权限苟——   册封女王用微信群,还不许候选人发言,这是什么操作?   要不是手机挺贵,我非砸了它撒气不可,突然群里又闪过一条消息,是一个超级大的‘赞’字,我一看ID,这不是碧石吗?!   再抬头去看床上的病人,她两只手藏在被窝里,见我发现了她的动作,立刻继续双眼瞪天花板,假装若无其事。   “给个面子。”银河或许是看出我要爆发,破天荒地软了语气。   她前脚刚宣布完我是新任女王,碧石也点了赞表示同意,我马上就说不干,确实是在打她的脸。   但要我接下这份‘重任’,那也是不可能滴!   “要不……”我想说要不等几天再宣布我不合适,还由银河来,这样她的面子保住了,我的重担也卸了。   可碧石打断我,伸出五根手指,“一个月二十万块工资。”   “舍我其谁啊?这个王位归我了!”我心里的计算器按的啪啪响,一个月20万,一年就是240万,这钱白赚谁不赚。   随即我又问:“这钱谁出?”   银河把手机拿出来晃晃:“大家一起出,微信转账。”   一个群五百人,她们弄了三个,每人一个月出十几块钱,就是我的工资,还没视频网站会员贵!   我做了下最后的挣扎:“她们不愿意交钱别勉强,咱要讲民主。”   银河对着手机按下语音键:“姑娘们,可以交保护费了。”   这回我的手机跟蹦爆米花似的,叮叮叮转账通知响个没完,我说怎么刚进群那天所有群成员都添加我好友,还以为是我以往的‘魅力’太大,结果在这等着我呢!   不添加好友转不了账,这事她们不知道谋划多久了,真真可恶。   “行啊,我算看出来了,我不答应也不行,你们准有B计划等着我呢,我丑话说在前头,别指望我爱民如子、与民同乐啊,商量个事儿,下个月扫我的收款码,这一千多条转账,我得点到什么时候去。”   我族人数千年来分散世界各地,现如今遇到大危机,就如狼群需要头狼,而且头狼的人选必须是大家都认识或听说过,让族人服气的。 第442章 承认有何难   我一直觉得自己在族人心中只有负面形象,她们选谁当王都不会选我,或者我强行登基,她们也会合伙给我推翻了。   万没想到她们今天如此齐心拥戴我,我总觉得有阴谋!   但看在钱的份儿上,暂且接下这份工作,我看看银河,她刚才说交保护费,怎么着?新时代女王等于黑/帮大姐大吗?   陈清寒的消息跳出来,我竟然有点紧张,不知道他对这件事怎么看,我都没和他商量。   ——陛下今晚想吃什么?(爱心)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在我族群里,肯定是看到了我登基的消息,结果只是问我晚上吃什么?   不不,他用了陛下这个前缀,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王后决定!(比心)   “咳……收敛点行不行?你笑得太恶心了。”碧石就是见不得我开心。   “哈~你这是赤果果的嫉妒,啧,我都看到千年老光棍的怨气幻化成形了。”   “陈教授是挺好的,既然他已经是我族成员,或许应该有更多选择,别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别说的跟我家陈教授没见过森林似的,热带丛林、寒带森林,什么样的花花草草他没见过,他就喜欢咱这棵歪脖树~”   “看来是真的。”银河突然来了一句。   “假戏真做了。”碧石撇撇嘴,“我早就看出来了。”   “你们是傻子吗,这点小事还用套话,呵,以为我会否认吗?”   两个人眼睛上翻,看样子是承认了,她们以为我会否认和陈清寒的恋情,所以故意刺/激我。   从前有族人爱上外族人,开始肯定会否认,因为怕被同族知道棒打鸳鸯,或者被逐出族去,一般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实在瞒不下去或被人发现,才会承认、曝光恋情。   还有人既想和外族人相恋,又舍不得离开族群,从一开始就玩地下情,根本没打算公开,以欺骗为前提,尽显渣女本色。   最后被发现,也是一样要驱逐出境,但她们自有一套方法,骗得外族人对她们死心塌地,离开族群日子照样过得美滋滋。   这种人为我族所不齿,一个崇尚武力的民族,当然喜欢用武力去获得一切,而不是用其它手段,尤其是靠美貌。   也有人保密恋情为保护另一方,怕对方受到我族的攻击迫害,将对方藏得好好的。   但这些都是以前,再说我不觉得族中有谁能阻拦我的决定,况且陈清寒用不着藏,他并不是需要金屋的娇。   “如果是别人,我一定会杀了他,不容许有人影响你,但陈教授…他让我们看到了新的可能。”碧石这回明目张胆地拿出手机,在群里发消息。   她希望族人动用一切力量,找寻一个古老的民族,哪怕是他们的后裔,血统不纯正的也OK。   “怎么了这是?不是要回故乡吗?”有的事不必明说,我们彼此间心知肚明,碧石突然放弃寻找回乡的路,改寻找一个消失的民族,表示她要换‘目标’。   “那个陨石,五千年出现一次。”银河接收到我疑惑的眼神,无奈地说。   “哦…这间隔有点长。”我听银河说过,要开启两个世界之间的通道,必须等那颗叫‘回’的星落到地球上,其实根本就没有陨石,星星确实存在,但它并不是石头,它是银河说过的球体,落地后用它打开通道,通道开启它会消失。   它会有三个来回的‘显现’,也就是说,通道可以打开三次,但需要两边同时开启,一旦错过时间,银河她们就要在那边等上五千年。   三次显现结束,‘回’恢复原位,等待下一次的轮回。   禾苏当初偷偷告诉碧石的事,就是‘回’要降落的消息,她知道准确的时间和地点。   这对所有想要回故乡的族人来说诱惑力惊人,碧石也不例外,立刻便接受了禾苏的邀请,加入到她的返乡大军中。   当然,前提是我族人都知道这个传说,只是族人对它的认识仍停留在‘传说’范畴,没有人真的见过它,也可以说是没人‘抓’到过它。   至少我们这一代没有人见过它,据说有前辈无意中发现它,并通过它去到另一个世界,整个故事很像人类编写的《绿野仙踪》。   主人公通过一颗坠落的星星去到另一个世界,遇到几个奇形怪状的生物,它们陪她游览风景、寻找漂亮的宝石,途中遭遇过危险,与凶猛的怪物搏斗,最终她们打败怪兽,找到了宝石,主人公自觉离家太久,便辞别朋友,回到原来的世界。   她带回的宝石传说是和她一起下葬了,那宝石不仅漂亮,还有预言‘真爱’的功能。   这功能听上去很神奇,然而在我族中它难有行情,因为它不是主流群体能接受的东西。   至于它好不好用,反正我没试过,听去博物馆摸它的人说,传说是假的,根本没有‘真爱’的影像投射出来,它就是块普通的彩色宝石。   于是后来族人便说,指不定是那位前辈从哪个旮旯捡的,还给自己旷工多日编了个神奇的理由。   没错,她消失的几天还有工作在身,她的上级气得暴跳如雷,数日后等她回来,给出的旷工理由就是这个梦幻故事。   她后来怎么样了族中没有传闻,也许是被她领导打死了。   禾苏一直相信这个传说,我差点忘了,她第一次听同族说起的时候特别感兴趣,后来说过好几次,也想找到那颗‘回’星。   没想到她用几千年的时间,真的实现了这个愿望,只是另一个世界并非传说中那般梦幻美好,萨其马折在那、碧石重伤,漂亮的宝石没有,致命的病毒差点被放进这个世界。   碧石显然已经放弃回乡计划,再怎么想实施,也要等五千年后。   五千年对我们来说都算长的,其她族人更等不了,所以她现在在准备别的计划。   看来陈清寒的身世要再次被提起,碧石可能察觉出他的异样了。   “你说的民族,是哪个?”我忽然感觉碧石好像知道点什么。 第443章 平静   “查到告诉你。”看来碧石打算先卖个关子。   “现在你是女王,所以,给族人租房的事就交给你。”银河拿过我的手机,给我下了个88同城。   “女王就是管租房子的?”那不是房屋中介嘛,在我的记忆里,王的工作内容不是这样的!   “你也说过,时代不同了,咳咳咳……”碧石一脸虚弱地咳嗽起来,刚刚点赞的时候明明很有精神。   我低头看看手机里拉不到头的转账信息,忽然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积极交‘保护费’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专接北方的兼职,做完单位的任务就去四处看房。   房子当然都很便宜,我族人要搬过来完全可以付全款,而且这些城市的房子刚建没几年,有些带装修、有些是毛坯。   我到现场看房,拍视频发群里,让族人自己选择,当然她们也可以适当提提条件,比如有人想要一楼、有人想要顶层带天台的,还有想要别墅的。   对当地中介的说法,是我在大城市有门路,认识很多单身打工女青年,她们不想回乡下老家,在大城市又买不起房,于是将目标转向北方的小城,这里基础设施齐全、房子新,最重要的是便宜。   中介说近几年常有这样的顾客来买房,倒没觉得稀奇,只是没见过全是女孩子的情况。   第一批转移到小城来的族人,欢欢喜喜地乔迁新居,搬完家还在群里晒出她们一起聚餐涮火锅的视频。   举杯庆祝时,她们冲镜头大喊‘女王万岁’,我看了只想拉黑她们,什么女王,为了她们几个,我跑了好几个房产中介,才找到两层楼四户同时出售的,我不是女王,我只是个跑腿儿的马仔!   有人喜欢热闹,就有人喜欢安静,那些搬到僻静处的族人,只单独给我发了句‘感谢’,没有群里晒新居。   国内的族人还好说,那些从世界各地赶回华夏的族人,我要找车给她们接机,安排住宿,然后订国内的车票,把她们带去要买房的城市。   白云听说我要做这些,主动申请由她来办,我这个人还是讲原则的,钱进了我的口袋,工作自然要由我自己做。   而且考虑到白云的安全,我给她找了新地方住,本以为她可以借机甩掉那个小房东,结果小房子跟她一起搬了。   这其中的问题很耐人寻味,她要走,可以走得干干净净,小房东根本找不到她,让他尾随成功,明显就是放水了嘛~   只可惜,跟她一起搬去的还是向阳,一千瓦大灯泡,向阳对小房东似乎是有成见,她跟我告状,说小房东有个前女友总来找他,她偷偷听过两个打电话,那位前女友想复合,经常来纠缠,小房东却迟迟没能做个了断,让向阳相当气愤,她不仅当电灯泡,还化身恶小孩,把小房东给欺负哭了。   白云没有阻止她,估摸着也是心里不爽,任由向阳出手。   白云现在是我的员工,若真有人欺负她,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但我出手的话,可就不像向阳这样小打小闹了。   当然,白云平时很忙,即便是远程遥控式经营,很多锁事也需要她操心,还有食材采买,算账什么的,她的主要精力是工作,私事对她的影响微乎其微。   早餐店的生意愈发红火,向阳自己扮卡通人物还不算,赶上帅哥二人组去的早了,还会给他们俩也扮上。   拍照合影的人络绎不绝,快赶上景点了,甚至一些喜欢动漫的小朋友把我们店当成了聚会点。   天气转凉后,夜宵摊便收了,但因为白云和向阳不在,帅哥二人组晚上的饭点还是会去店里打工。   凌可儿和包子不给钱也去帮忙,只要有空就往店里跑,明明是初冬,我总觉得嗅到了一丝‘春天’的气息。   正式入冬后,首都下了场小雪,陈清寒腾出周末的时间陪我去接任务,我想想我们难得过二人世界,就没接任务,像普通人一样去约会,吃饭、看电影、逛街、真人CS……   最后我是被他抱出场地的,他说老板都出面了,得给点面子,我已经打跑好几波顾客了,再打下去人家做不成生意了。   既然不让我打人,我便拉他去游乐园打电子枪,结果又被老板给‘请’走了,理由是我再打下去,他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陈清寒说我是奇葩,堂堂帝国指挥官,甘于屈尊降贵,在游乐园打电子枪,赢人家的毛绒玩具,而且还弹无虚发,准备把人家玩具一扫而空,能不能给凡人留条活路!   我本打算等国外的同族回来,带她们去那家场地还凑合的真人CS俱乐部玩,陈清寒听了我的‘计划’,拍拍我的脑门儿,说你信不信,你再打电话过去预约,人家一定说排满了。   果然,几天后我的族人抵达首都,我给那家具乐部打电话,对方回我说不好意思,最近一个月的场地都排满了。   我打电话跟陈清寒抱怨,他在那边咯咯地乐,说我一个人去顶多把人家顾客全吓跑,带着我的同族一起去,场地都得给人移为平地,快别作孽去了。   安家一条龙服务仍在继续,由于外国籍人员在华夏买房有居住时间要求,所以她们暂时只能租房。   每天群里都有人私聊我,处理她的问题让我经常恍惚,除了女王这个称呼,我的工作性质和居委会大妈差不多。   档案库那边的工作也越来越忙,好在我和当地中介都熟了,有房源房产经纪会直接联系我,隔空视频通话。   碧石的身体恢复缓慢,两个月后才能下地,但走不了几步,需要坐轮椅。   碧石和银河有她们的新手下,很多事她们可以安排手下去做,虽然我也有,但业务内容和她们明显不同,白云搬到新家就开始研究她的独门美食菜谱,投到早餐店试吃,反响好的就加进菜单。   两个多月的时间,我一直没空去店里,只是看到包子晒的朋友圈儿照片背景是早餐店,我一看是两个可爱的小胖丫头,问了句‘这谁啊’。   包子回复我一个两行热泪的表情,照片里有两个女孩,我在凌可儿的朋友圈儿看到了一样的照片,一个惊人的事实摆在眼前,照片里的两个小胖妞是包子和凌可儿!   她们的脸不是圆了一点半点,五观都显小了,凌可儿在照片下边配了字,说她两个多月胖了二十多斤,而且那肉特爱往脸上跑。   我立刻给白云发消息,问她做美食的时候,是不是添加了饲料,千万别被人查出来,早餐店会倒闭……   白云向我保证没有,食材绝对安全,她见我这么紧张,问我是不是出事了。   我把凌可儿和包子的照片发给她,她反应很淡定,回复说她们俩是吃太多,晚餐、夜宵顿顿吃,下班还得买一堆蛋糕店的甜味拿回去,要么当早餐、要么当饭后甜点,还说白云配的奶茶是不可辜负之‘快乐源泉’,早晚必备、中午畅饮,只要是身体健康的人,这么吃肯定会胖。   包子哭唧唧,发消息跟我说都怪白姐姐的饭太好吃,一份根本不够,她恨不得多长几张嘴几个胃,结果嘴和胃没长出来,肥肉养出来了。   凌可儿也单独私聊我,发了一串大哭表情,说她学校的同学见了她就问,女神你怎么了?你被谁打肿了?让她欲哭无泪。   我以为这俩人单Q我,是想痛斥白云的美食把她们的形象毁了,没成想她们哭完就问‘缺假期工吗’,敢情这是预约寒假的时间呢。   “还来?不要形象了?不然我把免费的晚餐和夜宵福利取消?”   “NO——不可以,不要这样对我,我的形象已经没了,再失去美食,我将一无所有…”包子急得直接发了语音过来。   “在身材与美食之间,我痛下决心选择了美食,你不能剥夺我爱的权利,我和美食是不会分开的,哼!”凌可儿也发了条语音。   “行行行,吃吧吃吧,吃可以,多运动,别回头年纪轻轻得三高,你们家长来找我算账。”   “知道啦知道啦,已经办好健身卡了,我们还约了晨跑。”   “好勒,我最爱运动了。”   凌可儿确实爱运动,平时也是穿运动装居多,但狂吃狂喝的这两个月,她不是在学校上课就是到店里吃饭,在店里干活消耗的那点热量根本不够抵消她吃进去的。   难怪我最近看店铺评价,总有人说这是一家‘害人店’,好好的小脸妹子,硬是吃成了叮当猫,配图除了美食,还有本人对比照片。   吐槽虽然狠,可评价最后还是要跟一句:真香、下次还去!   我好奇,就问有没有帅哥二人组的照片,包子说别提了,那两个怪物,干吃不胖,她怀疑他们的胃是黑洞,一百根肉串吃进去,胃都不带凸的。   好在帅哥二人组不好意思吃太多,一百串是两人合起来的饭量,当然,烤烧饼另算。   白云月月给我报账,进账可以,他们四个合伙吃,都没给我吃穷了,可见早餐店的生意非常好。   寒假学生也会多起来,蛋糕店的前厅与早餐店打通,白云准备了一些适合冬季的夜宵,寒冷的夜晚,有暖暖的热饮和涮串,肯定又有不少小姑娘喜欢。   我同意她们的预定,而且冬季夜宵关门早,坐最后一班地铁可以回家。   我是这样想,然而包子紧接着给我发消息,问打工期间可不可以包住?   凌可儿的问题像复制粘贴的一样,随后发过来,我思考两秒,直接回复相同的内容:你们是不是想凑一块儿疯玩?   两人同时给我回了个‘羞涩’的表情,把她们安排到别处我不放心,索性推到白云那,有她在,别管是变/态/杀/人狂、还是流氓地痞,都甭想接近俩丫头。   圣诞节临近,白云又给早餐店设计了新的装饰,她自己做的圣诞系列饼干那是相当受欢迎,无论是自食还是送礼、不管是味道还是外貌,简直是小女生的最爱。   蛋糕店的生意火得不行,她还做了圣诞树生日蛋糕,驯鹿拉车蛋糕,小鹿是巧克力做的,云朵是棉花糖,做的特别精致,评价里好多人写‘太可爱了舍不得次’。   我现在就跟路人似的,了解店内的情况多数时候看网上的评价,换新装修、上新菜品和甜品,全有顾客晒图。   白云的权力是我放的,这些事我允许她不通知我,只有要签字、出钱的事,她才向我申请。   一切都在向前行进,族人转移的工作也进行了十分之一,我还是不敢接远距离的任务,怕家这边出事。   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目前的住处当成家,早餐店是我的‘事业’,是需要我照顾、守护的存在。   碧石那边还在继续失落的族人,我问过她,现在有人针对族人,不把她们找出来是不是更安全。   碧石说越是这样越要把她们找出来,不然死在哪个角落都不知道,我们无法掌握‘白’的行动。   她说的也有道理,就是风险很大,如果‘白’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们、按兵不动,我们做的这些事,隐秘是隐秘,却也达不到悄无声息的程度,她们一定会发现。   不过碧石决定的事,我就提个建议,族人们自愿来投靠组织,碧石没有隐瞒‘白’的事,联系上她们便说明了有人暗杀族人的事,要不要露面,由她们自己决定。   多数族人愿意来,也有少数人不愿意,但答应如果发现‘白’的蛛丝马迹会立刻报告。   年前这段时间,‘白’好像消失了一样,不止没再出现在早餐店附近,就是别处的行动也停了。   碧石安排的眼线汇报,没发现有‘白’的成员活动,也没有族人再被暗杀。   有人怀疑被暗杀的人可能和‘白’有仇,或者她们杀这些人有特殊目的,杀完就达成了目的,根本没必要杀其她人。 第444章 童灵   我是认为‘白’的沉寂准没好事,应该是在憋大招,所以千万不可放松警惕。   预热了一个月的圣诞节终于到了,当天店里生意火爆,全是小年轻来吃饭,学生特别多,因为店里的圣诞闺蜜餐、情侣餐全都好吃不贵,位子提前半个月就订没了。   剩下的人只能来店里打包外卖,凌可儿和包子提前上岗,节日三天忙得不可开交。   我因为有任务没在首都,店内的盛况是从美食点评网上看到的。   圣诞出任务有陈清寒陪着,他只有上午的课,下午就来单位接我,我们一块去省内办个案子。   说来也有趣,案子和圣诞有关,有人说家里来了圣诞老人,把孩子给偷走了。   这事是23号发生的,且不止一起,那天晚上有七家人报案,都说屋里进了圣诞老人,然后孩子就不见了。   对于成年人来说,根本不存在童话,就算有圣诞老人,他们也不会给孩子送礼物,他们背着大布袋,明显有偷小孩的嫌疑。   所以当地的警方,将这些报案当成了拐卖人口的案子办,24号一早,警方到现场调查,结果一无所获,没发现任何线索和证据。   这七家的大人发现圣诞老人的方式还都不一样,有人说半夜起来喝水,看到一个戴红帽子、脸上有白胡子的人站在窗外。   24楼,站在窗外,警方当然不信。   若说有飞贼,倒是有可能,但飞贼背着孩子悬挂在高层楼外,那难度可太高了。   虽说离谱,警方还是做了全面的调查,包括楼顶天台有没有飞贼留下的痕迹等等。   飞贼又不是真的会飞,他们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必须借助工具绳索。   但这七家的门窗警方全检查过了,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眼下是冬天,家家户户的窗子全关着,边边缝缝的全是积灰,只要有人打开过,必然会留下痕迹。   调查结果是没有打开过的痕迹,楼道内的监控显示,孩子失踪的时间段内没有人员进出。   而这种在窗外看到圣诞老人的情况还算好的,有人家是在屋里见到了圣诞老人,大人半夜起来上卫生间,看到客厅里站着人,吓得睡意全无,借着卫生间的灯光,只能看到那人的轮廓,穿着圣诞老人装,脸上有白胡子,胡子浓密到看不清对方的眉眼。   可等大人打开走廊或客厅的灯,那人又不见了,以为是自己眼花没在意,第二天早上就发现孩子的房间里没人,床铺早已冷透,孩子什么时候没的家长完全不知道。   回过头来才想起昨晚看到客厅有人的事,但没人能证明真有人进过他家的屋子,没有多余的脚印、没有纤维残留,楼道监控显示没人在那个时间段内出来活动。   几户人家的共通点就是看到‘圣诞老人’,然后发现孩子失踪。   这案子理所当然地被上报到我们单位,儿童失踪案,我和陈清寒赶到事件发生的城市,几户人家并不住在同一个小区或相邻的区域,他们住得很分散,彼此之间毫无关联,失踪的小孩儿年龄也不一样,最大的五岁、最小的两岁。   孩子的房间看不出挣扎的痕迹,被子掀起一角,小拖鞋还摆在床边。   陈清寒拿着几户人家的资料反复地看,想从其中找到线索,我说万一‘圣诞老人’是随机抽奖呢,那样的话陈清寒就是在浪费时间。   “不,随机抽取人选,年龄为什么没有超过五岁、小于两岁的?他们几个小区的住户资料我看过了,五岁以上的和两岁以下的特别多,五岁到两岁之间的反而没几个。”   “哦?你是说,拐人的东西,专挑少数派下手?”   “可以这样说,但我们需要知道原因,为什么。”   “害,五岁以上太懂事了,现在孩子都早熟,两岁以下太小,表达、理解能力都有限。”   “是这样没错。”   “难道是圣诞老人想收徒?太大的不听话有主意,太小的学不会。”   陈清寒叹了口气,一脸无语地样子看着我,我赶紧摆手,表示我不打扰他了,让他自己思考吧,我的角色是打手,不用动脑。   我们拜访了七户人家,把小区里里外外都转个遍,陈清寒在路上看资料,时间一分钟也没浪费。   他去人家家里没带鉴证科用的那套工具,失踪孩子的父母有点看不懂他,因为不认识他手里拿的那些仪器,也没好意思开口问。   既然案子报到我们单位了,调查手段自然要改一改,再说寻常手段警方已经用了,并没有找到什么正常线索。   那就得往不正常的方向调查,陈清寒拿到数据没和那些家长说,他一脸严肃,说要分析下数据,尽快找到孩子们,家长没别的可说,只一再恳求我们快点。   我看他像模像样地测出一堆数据,等到只有我们俩的时候才问:“怎么样?有异常吗?”   “有,对了,上次你接林组长那的任务,是不是见过她有个葫芦?”   “对啊,在墙里藏着。”   “走,我们借来用用。”陈清寒发动车子,拉着我返回首都。   我在回首都的路上给林组长打电话,问她借葫芦用用,她问我用它抓什么,我扭头看陈清寒,陈清寒说是抓一种喜欢控制孩子的幽灵。   单位的数据里有很多记录,陈清寒后来跟我说的话,和林组长说的差不多,我们不用亲自去探寻本源,很多东西它的出处无法查寻,但只要前辈们曾掌握了抓捕、消灭它的方法,我们照样做就行。   比如这次的圣诞老人,陈清寒是通过数据测算,然后到单位的数据里比对,找出能对上的那些,再筛选符合条件的对象,确定它的分类以及处理办法。   当然,比对的参照是陈清寒从失踪儿童家庭资料里找出来的,他发现几个家庭有个非常特殊的共同点。   七个家庭的家长,都曾经因不孕不育到专科医院就医,因为医院不是同一家,就医的时间年份不同,所以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我不明白这和控制小孩的幽灵有什么关联,难道这几个孩子从一开始就和幽灵有关?   幽灵只是代称,单位数据库里的‘罪犯’记录太多,不是每个超常能量或生物都有名字。   那些没名字的,就统一用幽灵称呼,陈清寒找到的、符合目前‘犯罪’标准的那个东西,被抓捕过它的前辈称为童灵。   它们喜欢偷走小孩子,到一个‘乐园’里,就像是创造出的童话世界。   太小的没办法照顾自己,可能上厕所吃饭都需要有人照顾,太大的自我意识很强了,很难被童灵控制。   但我还是不明白,这几个孩子被抓走,和他们的父母治病有什么关系。   陈清寒给我的回答很简单,我们只需要抓住‘罪犯’救出孩子,罪犯没了,知不知道动机便不重要了。   毕竟我们这行没个研究‘罪犯心理学’的,培训的时候只讲杀怪技巧,没有培养过谈判专家。   林组长很痛快地讲葫芦借给我们,我问她上次抓的东西还在不在里面,她说早没了,这葫芦不是普通的法宝,比法海的饭盆厉害多了,任何能量体进去,都会化为‘无’。   当然,它也有局限,只能收服没实体的东西,像什么哥斯拉、九头蛇,它可收不进去。   凡是沾上‘灵’字的,大多没有实体,只是一种可被人所见的能量体,用这葫芦装正好。   ‘罪犯’确定了,抓捕它的工具也有了,下一步才是我们最大的难题,去哪抓它?   “今天是圣诞节,它会在哪出现呢?”我抱着葫芦,望着车窗外五光十色的街边商铺。   街上到处洋溢着节日气息,虽然它带有浓浓的商业氛围,但看上去很热闹是真的。   许多家商场门口都立着圣诞树,还有圣诞老人在门口发传单。   “适龄孩子可太多了,咱们要去医院查档案吗?”按照陈清寒的思路,失踪孩子的父母都在专科医院治过病,那我们的搜索范围确实可以小很多。   “我已经看过了,只有一个符合条件。”陈清寒打转方向盘,将车拐进一条破旧的老街。   在这座城市就医的人,一般都是本市人,偶尔有周边乡下的夫妻进城看病,治好就回乡下去了,并不在本市居住,尽管如此,距离来说都不算远,不会耽误我们太多时间。   我很好奇,陈清寒是怎么筛选出要找的人的。   “不是所有治疗都会奏效,失败的案例比比皆是,排除掉没成功的,年龄不符的,还有搬离本市远在外省的,只剩一个人选。”   “为什么圣诞老人不能追到外省?他不是有车吗?”   “它为什么只在本市抓孩子,这我解释不了,但它就是这么做了,我们在本地堵它,总好过去外省。而且……”   而且陈清寒认为童灵建的‘乐园’就在本市,它不太可能抛下之前抓走的孩子,去外省拐人,孩子们需要它看守。   我们要保护的孩子,住在一条非常老旧的小街,吴键盘帮我们查了这户人家的档案,孩子今年四岁,他父母结婚七年未有一子,后来在接近治疗后怀了他。   他母亲是高龄产妇,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去世了,他父亲一年后另娶新人,第二年又生了个闺女,这孩子便由奶奶照顾。   陈清寒将车停在路边,熄了火,考虑到童灵可能只在晚上出现,我们坐在车里等天黑。   入夜后,陈清寒蹿上房顶,孩子的奶奶住在七十年代建的老楼里,当年属于工厂的房子,后来因为产权问题,周围的房子全拆迁改建了新楼,只有他们这个小区仍然无人过问。   孩子就住顶层,陈清寒上到小楼的房顶,他注意着房顶和窗外,有几户人家说在窗外看到圣诞老人,所以窗外是我们重点蹲守的区域。   房子里边我们进不去,大半夜的,找什么理由敲门,人家也不能放我们进去。   当然,我们可以说是怀疑有人要拐走孩子,而且也能拿出证据,只是怕这样做惊动了童灵,它可能知道一家子都有谁,就像入室盗窃的贼,事先会踩点调查,如果突然多出两个外人,再把它吓跑了,我们可就白折腾了。   陈清寒在房顶,我在门外,只是我没在人家门口,先躲到往天台去的楼梯上,从上往下注意着大门口的动静。   时间慢慢过去,到了后半夜,我蹲在楼梯上,没敢玩手机,因为屏幕有光,跟陈清寒用蓝牙耳机联系。   突然,陈清寒叫我上楼,我迅速蹿上楼梯,推开天台的门,这门原本是锁着的,我们给打开了。   陈清寒站在天台边,他好像拉住了一个东西,那东西就在天台外边,在孩子家窗户的外面。   我赶紧上前,拿出葫芦,陈清寒戴了副很特别的手套,他手里拽着一条腿,把它往上拖,也就是说,被他拽住的人,是大头朝下栽着的。   我伸手去抓,想帮他一把,却抓了个空……   “你碰不到它,用葫芦!”陈清寒低声说。   “别呀,你们太近了,不行,再把你吸进去。”尽管林组长说过,葫芦吸不进去有实体的东西,但她同样也说过,靠近开口的葫芦很危险,谁知道实体吸不进去,会不会把‘魂’给吸进去。   陈清寒用力拉扯,他的力量多大我清楚,这样都没办法把那东西给拖上来。   “别动,它身上…很重。”陈清寒渐渐失力,我感觉他没把那东西拉上来,反倒连他都快被坠下去了。   “我下去!你听我口令,然后松开闪开。”我拿出钩棍,用它扎进楼外墙,借助它的力量挂到了楼外面。   “你别掉下去,注意点。”   “放心,悬崖深渊都爬过,这小楼算个啥。”   我挂在楼外,视线看得更清楚,倒着悬在天台外的东西,是一个穿着红衣红裤、戴着红帽子,长着白胡子的东西,但它绝对不是人。   之前看到过它的孩子家长只说它胡子太密没看清,现在我是看清了,它脸上没眼睛、没鼻子、也没有嘴。 第445章 黑暗城堡   浓密的白胡子下是一个黑洞,我一手抓住插墙里的钩棍,一手拿葫芦准备收了它,这时陈清寒在头顶喊,让我先别动手,检查下这东西身上。   我看它别的地方没啥问题,唯独挺着个大肚子,大得离谱。   我放开葫芦,它有绳系着,挂我脖子上掉不了,腾出手拍了拍童灵的肚子,没有拍在肉上的感觉。   我揪开它的腰带,一个东西突然掉出来,我手疾眼快地抓住,随后意识到这是个孩子!   孩子穿着睡衣,闭着眼睛,这种情况下都没醒。   我抓住他睡衣往上甩,然后用胳膊夹住他,蹬着墙翻回天台,把孩子放地上,而刚刚解下的腰带此时却变成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孩子,他突然咧嘴,嘴巴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向我咬过来。   陈清寒说童灵没有实体,他戴着特制的手套才能接触到它,那可以化为腰带的孩子,肯定也不是有实体的活人,没有实体不代表他伤害不到有实体的人,童灵是一种能量,像雷电、紫外线,只要达到一定度,都可以伤人。   从它身上变出来的孩子,性质应该和它差不多。   我对这种东西向来免疫,所以没有特意躲闪,陈清寒却非常紧张,他甚至松开了圣诞老人,转身过来帮我。   “这不是普通的东西,别让它碰到你。”陈清寒看样是想扯住扑向我面门的大嘴孩儿。   在陈清寒没有碰到大嘴孩儿、而我又聚焦眼前,和它对视了一眼的间隙,大嘴孩儿呜嗷一声,从我面前往后撤,正撞到陈清寒伸出的手里,被他抓个正着。   大的不好对付,小的还是很容易制服的,大嘴孩儿瞧着也就两三岁的样子,陈清寒抓着他就像老鹰捉小鸡。   把他抓在手里,任他如何挣扎也挣不开,而且我发现他的眼睛受伤了,刚刚一双只有白眼球的眼睛,现在变成了两个黑洞。   让他扑到一半临时后撤的,想必就是这个伤,同样的伤我之前见过,在我对付傀儡师的时候。   陈清寒示意我现在可以用葫芦了,我打开葫芦盖子,把大嘴孩儿吸进去。   圣诞老人没有趁机逃跑,它飘浮在半空,想来救这孩子,可惜它动作慢了,大嘴孩儿被吸进葫芦,我盖上盖子,陈清寒改变了主意,他跟我说先别把童灵吸进去。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刚刚那个小朋友是从圣诞老人身上掉出来的,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小朋友在里边。   童灵没有实体,也不像人有五脏六腑,它的脸是个漩涡一样的黑洞,它的身体里可能有特殊空间,它带着小孩在楼外吊半天,孩子都没掉出来,应该是有‘机关’。   而我解下的腰带,它并非真正的腰带,而是一个孩童模样的能量体,是不是有他挡着,睡着的小朋友才没掉出来?   陈清寒让我抱起睡着的孩子,躲到他身后,那圣诞老人够不着葫芦、也摸不到我怀里的孩子,似乎有点着急,它忽然展开双臂,怀里出现一个大洞,不过细看的话,更像是一道门。   从那黑色的、如同时空隧道入口的‘门’内产生一道强劲吸力,把陈清寒和我都吸了进去。   ‘门’内的空间跟我想象的完全不同,我把圣诞老人的肚子想成了箱子,那个大嘴孩儿是‘箱盖’,原理和电梯厢相似。   但事实是它的内部空间仿佛另一个世界,有灰暗的天空、黑漆漆的树林,草地中间长着奇形怪状的蘑菇,一朵比一朵丑,颜色不是黑的就是紫的。   整个‘世界’没有一点明亮的色彩,陈清寒回头看看身后,黑色的门还在,只是有极强的反弹力,迈进去就会被弹回来。   “害,我还以为它只能抓小孩儿。”我扶住陈清寒的腰,他已经第三次被‘门’弹回来了。   “我以为它会把孩子藏在城里的某处。”陈清寒顺着我扶他的力道稳住身形,放松肌肉不再往前冲。   “你是说,它把小孩藏这了?”这是个怪异的世界,所有东西都和它本来的样子有些出入,比如树林里的那些树木,长得好像花鸟鱼市场里卖的水草。   “这是它创造的世界,童话世界。”   “就这?黑暗童话吗?”   “不管黑白,童话世界少不了小孩子。”   “那咱四处找找?”   反正已经进来了,转一圈儿再离开也是一样,我的业火还没用,稍后再试也可以。   树林的另一边有些建筑的尖顶露出来,那里应该有房子,好像还挺高。   我一手抱着仍昏睡不醒的孩子,一手握着钩棍,脖子上挂着葫芦,走在陈清寒身后。   他握着长剑开路,我们走进巨型‘水草’树林,柔软的树木无风自动,感觉随身会向我们伸出‘魔掌’。   林间有条小路,只够一人通行,两边就是齐膝深的草丛,还有那些怪蘑菇,当我们经过,两边的蘑菇上会突然睁开一只眼睛。   仔细看的话,那其实是背部会发光的虫子,它们似乎只在感觉到有东西靠近的时候才会发出暗紫色的光,等我们走出一段距离,光会暗下去。   偶尔有飞鸟从树林上空划过,黑色的羽毛、红色的眼睛,有点像乌鸦。   孩子们如果真被带到这个空间生活,被控制的可能性非常大,应该没有小孩子会喜欢这么阴暗恐怖的地方。   穿过树林,我们来到一片开阔的空地,如同迪士尼城堡一样的建筑矗立在空地中央。   只是这座城堡的颜色仍然是黑色的,而上面的窗户则被涂成了红色,就像一只怪兽,身上长着许多猩红的眼睛。   城堡周围没有护城河,正门口立着两尊天使雕像,只是天使口中有尖利的长牙,它们笑容诡异,手里捧着骷髅,骷髅里燃着暗紫色的火,仿佛鬼火一般。   城堡的大门没有关,我们走进门内,看到大厅中央摆着一张长桌,桌上陈列着杯盘碗碟,里面装的东西无论原来是什么,现在都已经白骨化,有头骨、指骨、脊骨,甚至还有尾骨。   旋转楼梯上方传来小孩子的欢声笑语,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从一个方向跑到另一个方向,好像有许多小孩在玩耍嬉戏。   圣诞老人帮我和陈清寒关进来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陪这些孩子一起玩耍?   这时,突然有一群黑鸟飞进大厅,它们抓着一个东西,将它扔到桌上,然后用嘴将这东西分尸,叼进不同的碗盘里。   我没想到这群飞鸟竟然扮演着厨师的角色,它们找来食物,分别放进碗盘,但这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尸体,已经破破烂烂,恐怕只有食腐生物才会有兴趣吃。   鸟群发出哇哇乱叫然后飞离大厅,楼上随即传来脚步声,一群小怪物从楼上跑下来,快速围着餐桌坐好。   它们抓起碗盘里的动物尸块往嘴里塞,大快朵颐,完全不介意它散发出的腐臭味。   小怪们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依稀还能看出款式,有的还能看清商标,那是人类小孩穿的衣服。   难不成之前被圣诞老人抓进来的孩子已经让这些小怪物吃了?   长桌上满是白骨,不过其中并没有人类孩子的骨头。   小怪们吃的欢畅,似乎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存在,等它们风卷残云般吃光碗盘内的食物,才突然抬头看向我们。   十几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我们,其中有两个从座位上离开,跑到我们近前,陈清寒将剑横在身前,但那两个小怪物绕过他来到我面前,开口说的却是人类的语言,它们要我放下怀里的孩子,说它们可以带着小弟弟玩。   听语气,它们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我说小弟弟正在睡觉,不能跟它们一起玩。   小怪物有点失望,说如果小弟弟睡醒了,就叫他跟它们一起玩。   我不知道怀里的孩子什么时候会醒,如果这些小怪物是孩子变的,他们当时被抓进这个黑暗世界时,是在一种怎样的情况下醒来的?   陈清寒见小怪物可以和我们交流,就问最近两天有没有其他孩子来城堡。   小怪物说有的,那几个孩子还没有适应新环境,不能吃这里的食物还在楼上玩呢。   陈清寒提出,想上楼看看那几个孩子,小怪物们没有反对,那两个来找我说话的,还主动给我们带路。   城堡有很多层,我粗略数了数,大概有七层,每一层都有许多房间,房间里有木马,有乐器……只要是小孩子喜欢的玩具,里面应有尽有。   我们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全是积木,有两个小孩坐在地上搭积木,根据家长提供的照片,我们可以确定这两个孩子就是昨天失踪的孩子之二。   另外一个有数不清的画笔和画板的房间里,坐着一个小女孩儿,她也在我们的失踪儿童名单里。   还有坐木马荡秋千的,我们转了一圈,确定几个孩子都在这里。   他们没有变成小怪物的样子,但是黑眼圈严重,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再这么玩下去,只怕是离变成怪物不远了。   已经变异的那些能不能恢复不好说,但这几个还有人模样的,马上带出去兴许还有救。   我们两个人不可能同时带上八个孩子,而且陈清寒想抱走其中一个小女孩时,小孩子用力挣扎,仿佛她面前的不是玩具而是毒、品,她一刻也离不开这些玩具,只要把放到玩具跟前,她立刻就安静下来,乖乖的坐在那里玩。   而领我们上楼的两个小怪物,见到陈清寒的动作,也瞬间变了表情,变得愤怒且充满敌意。   他们嚷着让我们赶紧走开,陈清寒顺势问,我们可以走,但要怎样才能离开?   两个小怪物被问住了,他们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反问道为什么要离开?   陈清寒就说要出去找爸爸妈妈,两个小怪物再次反问,爸爸妈妈是什么?   看来他们已经忘了原来的生活,陈清寒又问他们叫什么,他们仍是回答不出来。   好像他们的脑子里只有玩耍、吃饭,再没别的东西。   陈清寒说了几句,说这里真是太好了,他想留下和大家一起玩耍,再放松了两个小怪物的警惕之后,他又提出想到古堡外面四处看看。   两个小怪物告诉他,除了林间小路,别的地方都不要去,外面的树林非常危险。   有不听话的孩子跑到外边的林子里去,被野兽给吃了。   我看他们是互相吃的关系,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   陈清寒跟他们聊天的时候,我拿出手机看了看,这里没有信号,所以指望不上外援来帮我们,陈清寒说想出去转转,无非是找机会让我试试业火。   小孩子就是好骗,两个小怪物听了陈清寒的话,真以为我们想留下,从刚刚的愤怒凶恶再次转换回友好状态。   我们出了城堡,在附近的树林里转悠,我挑几朵蘑菇烧了下,确认它们可以被业火摧毁。   如果空间内的一切事物都是虚幻的,那小怪物们应该不需要进食,既然他们吃东西,那他们和所吃的食物可能都有实体。   现在蘑菇被烧成渣,我们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只是整个空间不知道有多大,我的业火未必能将它烧尽。   小怪物们倒不成问题,他们应该不是我们俩的对手。   在林子里烧了几样东西,然后我们返回城堡,之前在餐桌前吃饭的小怪物已经回到楼上继续玩耍。   陈清寒和我分头行动,我们将之前发现的小孩打晕了捆到身上,身前一个,身后一个,左右各夹一个。   没有了孩子的挣扎喊叫,我们一路很顺利的走出古堡。   只是走到林间小路上,那些古堡里的小怪物便追了上来,他们个个龇牙咧嘴,对我们怒目相向,四肢着地像动物一样奔跑,且速度奇快。   我们两个带着四个孩子跑起来速度也不慢,到了黑门才被小怪物们追上。   因为黑门有反弹力,我没敢使太大力,小小的烧了一下,火焰没有反弹回来让我放了心。 第446章 结束忙碌   然而业火没反弹,黑门也没开启,我等于是在做无用功,黑洞洞的‘门’像是抵消了业火的能量,连个小窟窿都没烧出来。   所以这就是圣诞老人敢放我们进来的原因?它知道我们出不去,和这些孩子一样?   在黑暗的空间待久了,正常人也会变成怪物,而且所用的时间非常短,昨天失踪的孩子,今天就一副重病患者的状态,也许明天就能变成小怪物。   圣诞三天,可以改变的事情还真多,但为什么是圣诞老人?   陈清寒踢飞扑上来的小怪物,用剑面弹开他们,没有将他们一招打死,只是打晕了过去。   小怪物战斗力有点弱,或许对普通人来说他们很难缠,被他们围攻的话会受伤,但在我和陈清寒眼里,他们和的战斗力很符合他们的‘身份’,不过是一群幼儿园小朋友。   只是普通小朋友被踢飞会当场昏厥,他们要被踢飞好几次才会爬不起来。   消耗寻常人的体力绝对没问题,甚至会让人觉得是打不死的小强。   当然,小强也有被拍扁的时候,小怪物也不是真的打不死,不过陈清寒手下留情,只把他们打晕了。   将小怪物全部打趴下,我又试着烧了烧‘门’,还是没啥作用。   一线外勤伤亡率高不是没理由的,谁都不知道自己会遇上什么危险,比如此刻,我们出不去的话,只能困在这渐渐变成怪物。   “嘿,这好像没有大人,咱俩不会是特例吧?”我们在城堡里转过一圈儿,那些塞满玩具的房间里只有孩子,没见有大人。   “童灵从不绑架成年人。”陈清寒说。   “看来是了,咱俩是特例,没得经验参考。”   我隔着森林条眺望城堡的前顶,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要不我把房子烧了吧,孩子们没地方玩,看它怎么办。”   陈清寒没阻止我,这表示他认为我的提议可以一试,我把孩子留下给他看着,独自回到城堡处。   我没开始就烧房子,而是上到二楼,先烧房间里的玩具,轨道小火车、木马、画板……看到什么烧什么,毁灭一切‘童心’。   好在被烧光的玩具没有再出现,它们不是幻象、不是可‘重生’的物质,烧没了就是没了。   二楼的玩具烧光,城堡开始震动,有反应好过没反应,我跑到三楼继续烧,这次是大范围地烧,不再保留余力。   城堡随即震动得愈发剧烈,像是即将爆发‘震怒’的怪兽,我快速烧毁灭游戏屋,从三楼的窗户跳下去,因为城堡在猛烈的摇晃,里面的楼梯、墙壁都在塌陷,顺原路回大厅会被埋住。   我就像和时间赛跑的人,尽可能快地烧光了城堡中的所有玩具,城堡随之开裂倒塌,仿佛玩具才是支撑它的‘重量’,而不是墙体。   当城堡倒塌,一个东西从城堡地下钻上来,它非常巨大,好像一个巨人,但又不似真人,很像是卡通形象的小丑。   它的形象和周围的树林、蘑菇配极了,怪诞、黑暗,它的两只眼睛没有眼仁、眼白之分,五官像是画上去的,见过不倒翁的人,可以想象它的样子。   它头像戴着类似小丑的帽子,但装饰是无数的骷髅,这种东西谁能说清它的起源,也许是无数小朋友对童年的怨念聚集而成,不然怎么会又是玩具、又这么恐怖。   我没有更多瞎猜的时间,顺着林间小路往‘门’的方向跑,这东西就在后面追我。   它的脚很短,但它迈一步顶我好几步,它想要踩住我,像小孩子踩蚂蚁那样,一脚一脚,压压踩踏地面。   我的身形比蚂蚁灵活多了,S型路线跑起来,它根本踩不着我。   我叼着人参,扭头向上看了眼,它的头距离地面有十米高,我决定放弃攻击它的脑袋,转而烧它的脚。   烧掉它的脚,让它没脚可以踩我,它个头实在太大,我怕业火留着还有用,只回身烧掉它一只脚,突然没了一只脚,它失去平衡栽向旁边的森林里。   树木被它砸倒,林中的活物四散奔逃,我被震得原地蹦了一下,但它倒下去没多久,就重新立了起来,用一只脚、一蹦一蹦地往前跳。   我赶回‘门’前,陈清寒自然看到了追来的庞然大物,这东西应该擅长战斗,它扔出好些东西给我们,仍然是各式各样的玩具,我估摸着它不利用这些玩具就没啥力量。   小怪物和孩子们昏迷着,现在没人接它的玩具,陈清寒提剑上去,跳到它身上,向上爬、要爬到它头上去。   我对扔过来的玩具没啥兴趣,它扔过来就被我烧了,它掌握的玩具种类太多,电动小汽车、遥控飞机,还有会自己跑的小毛绒狗。   拿这些哄骗孩子还行,对付我们没用,我护着孩子们,陈清寒往不倒翁头上爬,它身体圆滚滚,不是那么好爬。   而且它感觉到陈清寒的存在,一边转动身体,一边挥舞双臂,想把身上的‘跳蚤’打下去。   陈清寒有大宝剑在手,不倒翁没办法甩掉他,身上被他刺出N个窟窿,并眼睁睁地看他顺利登顶,爬到它头上。   陈清寒变短剑为长剑,施展了他的‘刀削面’功夫,不倒翁虽大,但架不住陈清寒的剑快,唰唰唰地快速‘削面法’,没一会儿功夫就在不倒翁脑袋上削出一个大洞。   “小芙,葫芦!”陈清寒大喊一声。   我立刻打开葫芦的盖子,陈清寒甩出飞爪,这是要带我上去,我抓住飞爪头,细细的钢丝吊着我往上升,陈清寒身上就是爱藏这些东西,他出任务的时候,本身就是个机关人。   只是我刚升到一半,陈清寒就被不倒翁给甩掉了,脑袋被削个窟窿让它异常暴怒,即便用宝剑刺进它身体来维持不掉下去的状态,也没办法做到站在它肩上不动。   我松开飞爪,改用钩棍自己借力,戳住不倒翁的身体向上飞跳,不倒翁的身上没处可以站立落脚,于是我向上一翻,不借助任务力量,抓住身体腾空、跃上不倒翁头顶的一瞬间,将葫芦口对准不倒翁脑袋上的窟窿。   这要是在电影里,必须是慢镜头,再给我来个大特写,我看到的景象非常震撼,不倒翁脑袋里有数不清的孩子,他们面色青灰,表情狰狞,不像是活人,也不是死人,因为他们看起来有点虚,像虚化的背景,没有实体的样子。   他们被葫芦给吸出来,那一刻,有点万魂齐飞的意思,我从一边跃向另一边,等于是翻了个180度的跟斗,这期间葫芦吸光了不倒翁脑袋里的‘孩子’,不倒翁像失去所有力量般轰然倒地。   我连忙盖好葫芦的盖子,陈清寒比我先落地,他看准位置将下落的我接住,两个配合得天衣无缝。   不倒翁像泥土堆的娃娃,碎成了渣渣,天空突然放光,阳光穿过阴暗的云层,照向大地。   森林、草地、蘑菇全都变了副模样,一切都变成了水彩画般绚烂多彩,天空还有彩虹,草丛里瞬间生长出五彩缤纷的野花,树木变回了它应有的模样,淡粉色和淡蓝色的蘑菇上飞起一片闪着银光的飞虫。   林间小路不再阴森,和童话书中的插画有几分相似了,昏倒在地上的小怪物变成了彩色石头和鲜艳的野花。   那几个被我们救出来的孩子倒是没事,‘黑门’被‘白门’取代,散发着柔和的银光,我和陈清寒相视一眼,照旧各带四个孩子,迈进银光门里。   这次没有遇到阻碍,我们顺利走了出来,位置没变,还在老楼的天台上。   圣诞老人已经消失,我们把孩子送去医院,联系了单位领导,由单位派人跟当地的警方接触,对外封锁了消息,只说警方勇斗人贩,救出了被拐走的孩子。   孩子们身体很虚弱,得在医院休养几天才能出院,好在他们没有吃城堡里的大餐,和那个世界的联系不深,否则可能没办法回头,像那些已经被同化成怪物的孩子一样。   关于不倒翁脑袋里的东西是什么,陈清寒认为,童灵抓走小孩子,利用他们获得负面力量,第一阶段是沉迷玩乐,第二阶段是同化成怪物,第三阶段是被童灵所食,成为它脑子里的‘动力源’。   我们救的最后一个孩子,最先在医院醒过来,我和陈清寒以热心市民的身份去和他聊了聊。   他说他一直在做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清寒问他梦到什么了,他说梦到有一个圣诞老人,问他愿不愿意去另一个世界,那里有吃不完的好吃的、可以整天玩,什么都不用做。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陈清寒问。   这个孩子和别的孩子不同,他自己从童灵身上掉出来,当然,或许是我解开腰带帮了他一把,但别的孩子并没有发生这种情况,因此陈清寒认为这孩子掉出来必有隐情。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想去了,爷爷奶奶会想我。”   贪玩是孩子的天性,可能正因为他抵御住诱惑,才让他躲过一劫。   陈清寒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小男孩问:“圣诞老人会生我气吗?”   陈清寒摇头,说:“圣诞老人不会生乖孩子的气。”   “可是,他说我是他找了很久的人。”小男孩略带歉意地说。   童灵为什么会选择接受过治疗的夫妻下手,我们还没查清楚,它对这些家庭做过什么,我们已无从得知。   陈清寒安慰小男孩几句,孩子的爷爷奶奶怕他累着,出声提醒,我们不好再打扰,便告辞离开医院。   找到孩子的家长欣喜若狂,即便身处医院,也未见愁容,只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与感恩。   其他孩子醒来后,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包括小男孩提到的梦,他们也不记得了。   不管怎样我们的任务是完成了,陈清寒写完报告交上去,我们等圣诞节过了才返回首都。   圣诞过了,新年就近了,白云给早餐店安排的年前‘预热’大受欢迎,新年套餐更是抓人眼球。   她们那边的事我完全顾不上,处理完童灵的任务,我就马不停蹄去了北边。   顺便带上攒到一堆儿的族人,把她们卸到北方,离她们要去的城市较近的城市,剩下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她们自己可以走。   如此这般的加班工作,一直持续到春节前,不知道是不是华夏的怪物也深受春节文化影响,除夕夜前一天,还有异形因为自己组织‘春运’被抓,这个年要在‘牢’里度过。   但到了除夕这一天,所有怪事都停了,至少是数量骤减,突然跌至水平线以下。   我们有时间可以放松一下,早餐店只营业到中午,下午凡是我能联系上的,可以到首都、又不用回家的朋友,全聚到店里来,主要还不是我张罗的,是包子她们张罗的,最让我想不到的访客是杰瑞,他大老远从国外赶来,那边不过春节,正好他过完圣诞假期,陪完家里人,便跑来跟我们凑热闹。   玛丽郭没心情过节,她还没从失去至亲的伤痛中走出来,想一个人待着,而且她不方便露面,我就赶在没聚餐前,给她准备了一顿年夜饭。   陈清寒的手机虽然调成震动,但从早上开始,有信息的提示就没停过,他朋友多,世界各地的都有,当然,内容简短的全是男性、内容较长的全是女性,他编辑了群发消息,统一回复,内容更简单,只有‘过年好’三个字。   发朋友圈晒聚餐照时却配了一大段文字,晒饭就晒饭,我看里面还夹了张我的照片,我们组假CP的时候同事和朋友就封了他一个晒妻狂魔的称号,最近这两个月更是变本加厉,我简直忍无可忍,每到一三五得抢走他的手机,把朋友圈里与我有关的照片删了。   虽说他很少拍正脸,每次不是背影、侧脸、就是一双手、一条腿的,但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那是我,经常有妹子在他朋友圈下面评论,说看看,这就是别人家的男朋友,总能把女票拍得美美哒。 第447章 蜈蚣宝地   新年在喧闹和喜气洋洋的气氛中度过,杰瑞央求我,看在他飘洋过海来恰狗粮的份上,给他介绍份工作。   他上次参加的那支队伍已经歇菜了,最近几个月他一直在寻找新的探险团队,但因为上次的事,没有团队愿意要他。   我以为他有了上次的惨痛经历,一辈子都不想再参与到这样的活动中来了,他当时的表现也是如此,他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吓得半死,发誓要远离这种活动,可过了段时间,他又开始向往冒险。   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他这是缓过来了,可惜我没有适合的工作介绍给他。   陈清寒听我说杰瑞想找冒险的工作,用我的手机给杰瑞发消息,说有个组织招人,黑衣人世界联合会驻他国分会,招一线外勤人员。   我感觉这组织名称是陈清寒现编的,他最擅长这个,杰瑞当了真,完全没在意名字的问题。   我知道像我们单位这样的机构,在别的国家也有,陈清寒说的这个组织,应该是杰瑞老家那边的此类机构。   陈清寒发语音告诉杰瑞,这份工作不是那么容易,他的一切信息都可能被抹除,分会会给他一个新身份,一旦加入,他今后的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每天睁开眼睛都可能身处危险当中。   这一套说辞反而把杰瑞的斗志激发出来了,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立刻去报道。   不过他还需要面试,陈清寒答应帮他联系那边的相关人员,安排他去应聘。   杰瑞激动得不行,新年假期没过完便提着背包跑回国去了,凌可儿知道杰瑞走了,一阵唏嘘,说陈清寒的段位高,情敌刚来凑热闹,椅子都没坐热就让他给送走了。   对于这种说法,我并不认同,不是陈清寒段位高,是杰瑞憨,同时证明他已经认清形势,知道我和他绝无可能,惹毛了我他小命难保,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爱情诚可贵、工作价更高。   春节前碧石和银河一直在准备去源起之地的事,她们两个也忙得很,碧石到了春节假期还不能跑跳,源起之地的行动她没法参加。   这期间银河选出几个人,突击培训了一番,她自己并不在行动名单上,这让我多少有点意外,她的理由是外面有‘白’,碧石身体没恢复,她得留下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暗杀事件。   总归去源起之地的任务落到了我头上,我倒不介意她们俩参不参与,反正陈清寒会陪我一起去。   源起之地的事,陈清寒没有上报领导,里面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我们还不知道,他有权力先斩后奏,所以也不算欺瞒领导,我们先去探探情况,回来再说。   只是原本安排得差不多的行程,被另一件事给打断,单位的‘搜索’小组破解了朴教授手记中的信息,找到了朴氏祖坟的位置。   玛丽郭震惊于搜索小组的工作效率,陈清寒却说,朴氏家族只是没有专业人员而已,他们一群外行在那瞎猜,自然是无头苍蝇一样。   玛丽郭说家族也请过一些专业人士,不过研究方向好像和我们单位的同事有区别。   总之找到了地方,上面就把任务给派下来了,指定要我和陈清寒去。   去源起之地是向单位请了假的,假期遇到正式任务,自然要往后延一延。   玛丽郭很高兴能由我和陈清寒来处理她家族的事,她对别人不放心,这纯粹是她的心理作用,她还没见过我们单位其他同事的实力,各个都是可以信赖好的好手。   但领导决定让我和陈清寒接手,我们没办法推辞,朴氏家族那边挺急的,他们急于扭转家族衰败的颓势,承担了行程中大部分的费用。   除了装备武器,我们需要单位配给的定制款,没办法由他们家出钱,其它吃喝住行的费用,他们全包了。   确定位置后,安排行程还需要一天,我抽空到早餐店去看看,节后恢复营业,生意依然火爆。   小女王的身影也混在食客中,她成了店里第二个吉祥物,无论男女老少,都成了她的粉儿,她吃高兴了就给大家表演,唱歌跳舞样样行。   堂堂吾族前女王,在早餐店里表演才艺,幸好其她族人不知道,不然她极有可能被套麻袋胖揍一顿。   小女王对外宣称是我的女儿,于是原来只知道这家店有老板的顾客,自觉吃到了大瓜,小女王把我们三个的合影拿出来炫耀,她特别爱听别人夸她‘漂亮’,连带着夸我和‘粑粑’漂亮,一家三口都漂亮。   颜控的满足感我体会不到,警告她老实点,我要出趟远门,期间最好老师别给我打电话。   家里的事情安排好,我和陈清寒到单位开会,行动前总要开个会,参与行动的人都会来。   这次除了我和陈清寒,还有两个朴家派来的人,玛丽郭没来,我给她找了教练,她正练着呢,没出师之前,教练不允许她出来冒险。   朴家派的也是一男一女,看样子是练过的,气质干练,还特别严肃。   我们这边没再加人,搜索小组评估过那个地方,认为人多了行动反而会不便。   单位里接任务向来是二人组为主,极少会有‘一队人’的行动,除非是大任务,像上次和别的队合作那样。   朴氏祖坟的位置,在北方著名的景点附近,那有座特别出名的山,这山在邻国也很有名,且他们自古便叫它白头山,是圣山。   不过我们要去的地方并不在这山上或山下,是邻近的一个村子,朴氏家族的祖坟就在村子附近。   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旅游的游客不会注意,当地部门也没在意,谁都没在那发现过古墓,朴家人找不到也正常。   我们订好机票,也安排了车,约好出发的时间,然后就提到了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   朴氏祖坟一直没被人发现,说明它不在地面上,甚至种地挖土的时候都发现不了。   它有可能在极深的地下,一旦进入地下,可能遭遇的情况有很多,陈清寒作为队长,一一向朴家人说明。   当然,具体讲的话,讲上一天一夜也讲不完,陈清寒只挑最严重的地讲了几点。   我们拿到了领导给的特殊通行证,打着考古的旗号去,无中生友,说有人发现了那个地区有古物,因此上报到当地的文物部门,当地文物部门又向上报告,这才派了我们去。   当地人肯定不会知道真相,我们也不会在当地雇力工,都是事先雇好的外地人,到那就是干活,其它一概不知。   开完全,我们便准备启程,我也没问陈清寒都带了些啥,以免打破‘惊喜’,每次看他随手拿出一个东西应对危险,都有种看叮当猫变戏法的感觉。   我带的最多的是中药材,临行前好友们还资助了一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卖药郎。   陈清寒请单位的制药部门,给我做了一批大力丸,这是货真价实的大力丸,全由大补药材熬制,浓缩成丸,比我一点点啃鹿茸方便,普通人吃了,立刻就得鼻孔蹿血。   它们减少了我的负重,我们四个人,像两对出游的情侣,背着登山包赶往那个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村子。   从外地雇的力工跟我们前后脚到,一共八个人,挖土工具都是从当地买的,车也是提前准备好的,我们带上人和工具,驱车前往目标地点。   村子在那个著名景区东边,但距离不算近,有五十公里,地图上就是一片空白,公路也只标了一条。   跟我们一起出发的,还有负责接洽的专员,我们到那个地方挖土,当地部门肯定要知道,有个熟脸儿介绍,再拿出‘证据’,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工作。   当地部门也以为我们是真正的考古队,正常程序走完,我们便向目标地点进发。   有新的身份,自然有新的名字,我们四个人用的全是假名,只是名字里的某个字没改,这样叫起来顺口,不会出现叫错的情况。   搜索小组给出的位置,在村东头,向外还有20公里,我们没在村子里停留,只和村长见了一面。   有正式文件、有证件,村长没啥可怀疑的,只是他好奇,村子里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古墓,是谁发现上报的,他完全不知道。   我们说了匿名,他便不好再问,他不知道也正常,朴氏家族离开这片土地都上千年了,什么传说都可能失传。   搜索小组只给出一个范围,古墓群的具体位置,需要我们自己找。   陈清寒不会寻龙点穴,我族的古墓和风水八卦不沾边,他挖我族墓的时候用不着这些知识,但他有现代化仪器,我们一人一台,绕着搜索小组给出的范围走。   这些仪器是我们单位自己研发的,我估计和金属探测器原理相同,只是能让它们发出提示音的不是金属元素,陈清寒说,是死气。   古墓中的死气,积攒多年,久久不散,这些仪器探测的是它。   于是我问,那如果土里有死掉的动物,仪器会提示吗?   陈清寒说不会,他说的死气,只有古墓里有。   我们四个人沿四个方向走,在仪器提示的地点插上标记,然后绘制成图。   只有陈清寒自己,他不需要画图,但我们队伍里有别人,还有工人,所以这道工序少不了。   经过一天的探测,陈清寒画出一张地下古墓的雏形图,看到图的那刻,朴家的两个人明显愣了下。   只从平面看的话,地下的古墓群好像一只蜈蚣,入口是头,中间的躯干是甬道,两边全是相对的小墓室,由一条短细的通道连到甬道上。   最后一部分空间,应该是蜈蚣的尾巴,那里有间大墓室,它最大,我估摸着它可能是朴家的第一代祖先,不然就是当时最有身份的一位。   “嘿,这造型,你说…它要是继续往里葬人怎么办?从哪加长?”我看两头都有建筑,无论是从门、还是从最大的墓室,都没办法再加出空间了,难道他们没想过,还要往里加成员?   祖坟是一个墓群,尤其是在那个年代,凡是朴氏子孙,死后都应该葬进去。   “也许宝地就这么大范围,以后的人要另选墓址。”朴家派来的两人中,那个男的开口说话。   他叫朴正泰,但人不如其名,他长得五大三粗,三十来岁的年纪,一点不‘正太’。   “是的,有这个可能。”他的同伴,据说是堂姐,朴宝珠点头道。   他们都会说汉语,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僵硬,但不影响交流。   “哦。”我没有再说啥,大蜈蚣宝地是有的,我记得有个盗墓贼就提到过一种风水宝地,叫什么飞天蜈蚣。   只是那是形容地势,没见过把古墓群建成蜈蚣型的。   村子里的人管这片山林叫虫山,说这里的虫子特别多,因此极少有人来,而且几座山包连在一起,特别像条毛毛虫,无名小山,随便取的名字,没啥美感。   陈清寒画完图,基本不用判断推测,入口位置非常好猜,肯定不是最大的那间墓室所在的位置。   我们休息一夜,第二天早上,带着工人来到蜈蚣尾巴处,古墓在下边,土层里没啥东西,工人开挖就是了。   但陈清寒叮嘱他们小心,别急,一层一层挖,我们不需要赶工。   工人以为是考古学者心疼土里的文物,怕万一有遗落的古物,再让他们给铲坏了,才会有这样的叮嘱。   其实陈清寒是怕土里有毒物,所以让他们慢点,他在旁边守着,发现不对可以立即叫停,别再闹出人命。   冬季土硬,本来就不好挖,工人想快也快不了,每天的进度都很慢。   本来单位跟朴家人商量,等春暖花开再动工,朴家人等不及,不知道是不是春天他们家就‘天暖朴破’了,故此急在一时,必须立即动工。   毕竟是他们家的祖坟,我们来帮忙挖,还收了钱,他们乐意,我们也没啥可反对的。 第448章 村民   因为北方天气原因,我们在村里租了房子,没在野外扎营。   前期就是挖土,且进展缓慢,有族人联系我,我可以临时请个假,到市里接她们,开车送她们去北边的‘聚居地’。   其实我已经不用送她们到买房的城市,我在上一级省城建了个中转站,送她们到那,有专人负责接人、送人、领着看房,安排住宿等等。   北边的族人越聚多,基本转移了一半,她们从原来生活的地方迁到新城市,就业是最难办的事。   不过她们的生存能力毋庸置疑,那些原本就在网上有店铺的,只是把加工间、工作室搬到了新城市。   还有租了门面开店的,自己开加工厂的,她们中最年轻的,也经历过几个时代,知道如何在新环境下重新开始生活。   当然,安全问题是她们首要关心的,她们租店面和住处不是随便选址,店面门前有监控,自家阳台外面也装了监控,这些监控连成网,只要‘白’出现,她们就能发现。   她们根本不用我操心,送人到中转站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联系中介看房什么的,我就是传个话,她们可以亲自跟着房产经纪去看房。   挖出墓门那天,我刚好送完一批族人回到施工现场,陈清寒画的图非常准,工人按他圈出的范围挖,也就一米见方的区域,果然在地下五米处挖到了墓门,这个位置的土没被冻住,所以墓门的清理工作比较容易。   朴家的两人看到墓门的那一刻明显激动了,他们平时没啥表情,这会儿双眼放光,跳进坑里,伸手去摸沾着土的墓门。   墓门上有浮雕,表面的泥土不能用铲子去铲,要用小工具慢慢清理。   这份工作陈清寒亲自接手,同时他给力工结了钱,让我开车送他们出了村子。   墓门后面的世界,不是他们应该接触的,他们的工作到此为止。   陈清寒没急着开门,他等我送人回来,招呼朴家人一起开个小会。   墓门上的古字他已经拍下来发给包子,包子说那是诅咒,意思是说开门者必死。   这种诅咒在古墓中挺常见的,几乎没有实际意义,只能吓唬做贼心虚的人。   可问题是这是朴氏家族祖坟,按理说会有家族内的成员陆续安葬进来,开门是难免的程序,难道他们连自己后代子孙都诅咒?   “啥意思?就是不让开门呗。”我听陈清寒说完诅咒,首先发表意见。   “怎么可能,诅咒一定是对外人下的,不包括我们朴氏后人。”朴正泰说。   “上面可没PS,不包括姓朴的人。”我提醒道,诅咒这种东西,99.9%不灵,剩下那0.1%,是无差别攻击。   “你们家的这个墓群,有别的故事?”陈清寒问。   陈清寒这么问,不单是因为墓门上的诅咒,还有上面雕刻的图画,画中一群小人儿骑着蜈蚣打仗,他们祭祀一只大蜈蚣,给死人嘴里塞进它产的小蜈蚣。   如此奇特的下葬方式,历史上并无记载,这个家族可能是有自己的图腾。   朴家人二脸茫然,他们只知道家族祖坟里有财富,还有保护后代的‘风水秘术’,并不知道关于蜈蚣的传闻。   古人下葬时,会给死人口中塞玉或铜钱或宝珠,含蜈蚣的头一回看见。   所谓祖坟,墓室数量却是固定的,且墓门上刻有诅咒,不让任何人开门,老朴家的坟圈子,处处透着古怪。   对此朴宝珠给出了她的解释,说先祖利用风水保住家族繁荣之气,布下墓阵也有可能,至于诅咒,当然是为了保护财富不被人发现采取的一种防盗措施。   古墓蜈蚣阵?听着倒新鲜。   但这纯粹是她的猜测,朴正泰提议立即开门,他才不信什么诅咒。   陈清寒见问不出什么新信息,便同意开门,拿着工具来到墓门处。   工人挖的洞一米见方,他们在坑里架了梯子,陈清寒背着镰刀、斧头爬下梯子,他叫我们等在上边,他身上系了绳子,万一有情况,我们可以及时拉他上来。   他用斧头砸开浮雕上的大蜈蚣头,里面是中空的,他伸手进去拉出一个什么东西,好像有线连着,他一手拉着那东西,一手挥舞镰刀斩断了连线,随后墓门一转,翻了九十度,两边各露出一道窄小的缝隙,可以容人侧身钻进去。   陈清寒在门翻转的那刻便顺着梯子爬了上来,等他抓回地面,一股紫色浓烟从墓门的缝隙喷/涌而出,仿佛里面有人在烧荒,浓烟不断上涌,陈清寒让我们躲开些,浓烟飘上来就被野外的寒风吹散,野地里大风呼呼地刮,我们等在一旁,直等到墓门里不再冒烟。   此时,天空灰暗,好像要下雪,陈清寒看看天,从怀里拿出一叠黄纸交给我。   “围着村子贴,别让村民发现。”陈清寒嘱咐道。   “首都来的考古队,偷摸在村里做法了。”我揣好黄纸,坏笑着转身。   村子面积不大,一共一百来户人家,正是晌午吃饭的时候,村子里没人走动,我绕着村子,在很难被人注意到的边边角角贴上黄纸。   绕了一圈儿回到野外施工现场,陈清寒说天快黑了,我们四个也得回村躲躲。   他说的时候主要看着朴家二人,他们俩不明白陈清寒什么意思,出来的时候是说过,一切行动听队长指挥,但这不代表他们没有疑问。   他们说之前躲避紫烟,是避开毒气,但现在毒烟散尽,他们又带着防毒面具,完全没必要等一晚再进墓。   而且是躲回村子里,躲毒气用不着躲那么远吧?   陈清寒毫无保留,面对他们的问题,他真诚回道:“是躲你们家祖先。”   我身为他的助理,急忙替他补充道:“就是怕他们死时施了邪术,墓门开、生气涌,见风儿会炸尸。”   “胡言乱语,电影看多了吗?那是假的。”朴正泰拽拽地垂眼看我。   “电影高于生活,也源于生活。”我挂上职业假笑。   我相信陈清寒,他都拿出黄符保护村子了,老朴家祖先尸变的机率应该很大。   只是天色渐暗,现在不是处理它们的好时机,除非朴家人同意我进去给他们祖先集体火化。   想到这,我给玛丽郭发了消息,问她想不想要火化服务。   得到的回复是NO,这不是她自己的决定,是族中那些长辈反对,认为破坏尸体可能会彻底破坏了风水格局,因此不同意我将尸骨火化。   我给她打了针预防针,说到必要的时候,火化是必须的,如果它们危害到活人安全,必须就地火化。   玛丽郭将话带到,朴家人态度却很强硬,说无法保护他们家先人遗体是我们的无能,如果朴家先人的遗体有什么损伤,他们将拒绝支付后续的行动经费,连答应分出来的财富也会收回。   玛丽郭发给我这些信息后,连忙道歉,说她会和长辈们沟通。   “莫须有的财富,如何支付?”我发了条语音过去。   玛丽郭立即回复,她会极力劝说长辈,叫我消消气,千万别烧光她们家的祖坟。   她反应还是挺快的,我是流氓我怕谁,墓门上又没写‘这是朴家祖坟’,我把它烧成一个空洞,姓朴的拿什么证据确认,这是他们家的坟?   即使有我们单位搜索小组的‘结果’,那也是未经证实的推测,朴家手记里更是没提任何地名,我就是烧光了,他们能奈我何?   几分钟后,玛丽郭回复我,说长辈已经同意,现场的情况由我们把控,必要的时候可以处理他们家祖先的遗体。   朴家人用了上千年的时间都没找到自家祖坟的位置,现在他们一句话,就能让这个传说彻底成为传说,不敢冒险的人是他们。   我想玛丽郭一定跟他们说了我是什么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说我没能力,没错,我别的能力没有,让他们家祖坟冒青烟的能力还是有的。   如果事情真如陈清寒预想的那样,为了保证村民的安全,遗体必须火化。   朴家二人接到了玛丽郭的消息,他们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对我的一言一行关注密切,前些天加起来,都没今晚关注多。   我们四个回到村子里,朴宝珠和我一间屋,晚上她假装睡着,其实一直醒着,我稍有风吹草动,她就会全身绷紧,明显在防着我。   尽管陈清寒在墓门周围贴了黄符,但他还是不太放心,这是他谨慎的性格使然,所以他也没睡,他们那屋的台灯一直亮着。   后半夜大概一点钟,村子里的狗突然狂吠起来,觉轻的都被吵醒了。   陈清寒过来我们这屋敲门,我和朴宝珠都是合衣躺着,听到敲门声立刻下地开门。   陈清寒和朴正泰站在门外,陈清寒脸色冷然:“出事了,去现场。”   好在村子里的人并没有将狗吠当成多严重的事,不至于为此出村,陈清寒说只要他们在村子里就没事。   他们没事,出事的是谁?   我们四人赶到施工现场,发现坑边上躺着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具尸体。   这人看着也就二十岁左右,喉咙处有个大血窟窿,是被人咬开的。   他身边倒着一把铁锹,锹下压着一个编织袋子,鲜血染红了袋子,这人已经死去多时。   “是村民。”朴宝珠看着尸体说,“我在村长家见过他”。   我们跟村长说是考古队,也说过在寻找古墓,但陈清寒故意强调过,我们没抱太大希望,这可能只是一座空墓。   考古队挖过的空墓太多了,没被盗过的古墓越来越少,他这么说就是希望消息传出去的时候,让村民知道这是个没啥油水的墓,别来凑热闹。   村长也说,我们没带‘保镖’,应该是没啥重要文物,如果是上面重视的古墓,早派人在现场看守了。   没成想,偏偏有人不信,又碰巧赶到今晚过来,还把陈清寒贴好的黄符给撕了……   朴家二人面面相觑,从他们的表情看,他们是有些惊讶的,朴宝珠对陈清寒说了句‘你的猜测是对的’。   死者喉咙上的伤口,边缘能看到牙印,分明是人咬的,从地面脚印的数量、大小判断,这人至少还有两名同伙,即使是内部产生了矛盾,地上还有锹呢,他的同伙不至于放着铁锹不用,非得把他咬死。   所以咬死他的人,应该不是他的同伙。   陈清寒检查了伤口,伤口周围的皮肉乌黑泛紫,他说这是剧毒。   朴家人现在还有什么不信的,就他们家祖先是死后含着蜈蚣下葬的,咬死村民的多半就是朴家祖先。   但朴正泰仍有一丝侥幸心理,他说祖先死去千年,早已化作白骨,不可能爬出来咬死村民,可能是藏在墓里的某种野兽,或者是灵长类生物也说不定。   “咱们先找找他的同伴。”陈清寒没急于证明自己,他看向四周的荒野,半夜三晚的野外,风声犹如鬼哭狼嚎,他打着手电,照向地面,寻找可追踪的脚印。   我们并没有发现别的鞋印,只有现代人穿的鞋子留下的脚印,鞋底纹路可辨,有冬季运动鞋和雪地鞋。   朴正泰想下到坑里,进墓去看看,也许村民在里面,陈清寒没有同意,万一里面还有咬人的东西,他进去就是送死。   朴正泰说外边没有多余的脚印,说明是陈清寒多虑了,既然墓里没有东西出来,又何来咬人一说。   他又改变思路,认为是村民的同伙吸入了古墓中的毒气,产生了幻觉,或者变成狂暴嗜血,咬死了同伙,而尸体中的毒,是咬死他的同伙本身已经中毒了。   陈清寒趁这功夫找到了一组脚印,他之所以花了些时间,是因为这组脚印非常奇怪,它在墓坑上边时乱跑了一阵,然后便消失了。   冬季下过雪,野外的雪地里没别的痕迹,小动物的足迹一眼就能认出来,有没有人走过一目了然。   因此陈清寒以为那串脚印是消失了,但隔了一段距离,那串脚印又出现了,中间有二十多米的空白地带。 第449章 送命   说是跑过去的地上没脚印,跳过去的更是不可能,人类无论助不助跑,都不可能一下跳二十多米。   飞过去的倒有可能,就是不知道村民长的哪款翅膀。   陈清寒在接续的脚印旁边发现了血迹,血落在雪地上,已经结成冰。   “你们看。”朴正泰指着地上的脚印,“只有脚尖着地。”   他说的没错,陈清寒发现的这串脚印,每一枚都只有前脚掌着地。   在什么情况下,人需要踮脚走路?当然是减少走路声音的人,比如说贼,但他们来的时候周围没别人,他们可以放开了走,村子里的人和我们都听不见。   而且地上有血迹,说明这人受伤了,在受伤的情况下,如何能保持平衡,坚持用前脚掌走路?   陈清寒已经从血迹滴落的大小、判断出这人伤在腿部,出血的位置离地面较近。   “会不会,是被野兽咬伤了小腿?”朴宝珠猜测说。   “他可能不是自己在走。”陈清寒看了看延伸向树林中的脚印,“走太快了,比没受伤的人走得都快。”   随后他又补充说,这些脚印都很浅,如果是一步一脚印地踩出来,那脚印的深度应该没这么浅,现在我们看到的脚印,就像一个轻功高手,用蜻蜓点水的方式在向前跑。   “你们小心点,随时准备战斗。”陈清寒冲朴家二人说道。   朴宝珠没理解陈清寒的意思,“我们应该尽快救人。”   陈清寒没反驳她,说在救人的同时,一定要提高警惕。   他说完给我递了个眼神,意思是要我‘盯’着这两个人,别让他们死了。   我们四人缓缓走进树林,冬天的树光秃秃的,只有枝条,枝条随风摆动,像怪兽挥舞的触须。   刚走进树林没几米,那人的脚印再次消失,我们四面散开寻找,突然朴宝珠叫了声,但不是尖叫或惨叫,听上去没生命危险。   我离她最近,转过去看她,见她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个什么东西,她一手捂着头顶,似乎是那东西从上面掉下来砸到她头了。   那东西砸到她便滚进雪地里,裹了一圈儿的雪,朴宝珠伸手去捡,当手指快接触到那东西的时候,忽然猛地回收。   我赶到她身边,看到她要捡的是颗裹了雪的人头,她收回手,缓缓向上抬头,人头是从她头顶上方掉下来的,既然有人,那身体……   “啊——”惊呼是人的本能反应,当一个更大的物体向她砸来,她下意识地出了声。   嗖——不等那东西靠近朴宝珠我便出手,将钩棍甩出去,正扎在那东西胸/口。   如果是个死物我不会出手,但那东西有头,地上有颗头,若掉下来的是尸体,应该是无头尸体才对,现在掉下来的东西有头,就说明不是无头尸体。   当然,它也不是活人,它是另一具有头的尸体,且是一具脸上长满毒包的黑色尸体。   朴宝珠惊叫的同时闪身躲开,那毒尸被我一钩棍扎住,身体顺着钩棍的冲击力被带偏了一点。   如此一来正好让朴宝珠避开了它身上溅出的毒液,这毒尸身上穿着皮甲,不像是现代人,多半不是失踪的村民。   朴宝珠躲开毒尸,回身从腰间拔出一柄短款唐刀,算上柄也就半米长,我提醒她小心,这毒尸身上充满毒液,砍伤它就有被泼毒液的危险。   毒尸被钩棍击中不落地,横着飞出去几米,然后又飞了回来,它身后并没有翅膀,完全是像气球一样飘在半空。   朴正泰和陈清寒此时也赶过来,毒尸丝毫没因我们人多就退缩,它的手指已经变异,变成了节肢类动物那样的‘脚’,它飞行时四肢张开、关节向后弯,我说不清它像蟑螂还是像蜘蛛。   在陈清寒和朴正泰赶来前,朴宝珠已经砍了它一刀,这一刀砍在它小臂上,没造成严重的损伤,所以它仍旧行动自如。   等陈清寒和朴正泰赶来,朴正泰立即将随身带的三节棍拧成一长根,用来击打毒尸的头。   我刚要提醒他小心,毒液便飞溅出来,他用手臂挡住脸,然而还是有一滴黑色毒液沾到了他额头上。   朴正泰随即发出惨叫,那被毒液腐蚀出的圆型伤口越来越大,陈清寒拉他一把,将他拉离毒尸附近,往他的伤口上撒了层白色粉末。   然而这招并不管用,陈清寒又拿出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小瓶,倒了几滴在他不断扩大的伤口上。   这回效果倒是不错,伤口立刻停止扩大,变黑的皮肉中像是有东西流出来,陈清寒扶着朴正泰,他面朝地,伤口流出来的黑水滴在雪地里,很快黑水被血液取代,鲜血从伤口涌出来,陈清寒又倒出一些刚刚的白色粉末捂上,血立刻止住了。   看来刚才是因为他伤口里有那种黑色液体,使用正常伤药不管用,必须让黑色液体主动离开,用止血伤药才有效。   那小瓶里的红色液体好像是血,这血应该能克制黑色毒液,算是它的克星。   不管怎么说,还是朴正泰命大,正好陈清寒准备的东西他能用上,若是用不上,他怕是会死在这。   他额头的伤口不过一息间,便扩大到一元硬币大小,这种速度他根本来不及去医院。   这毒液比强酸的破坏力大了不知多少倍,朴正泰知道了毒尸的厉害,捂住额头不敢再冲上去和毒尸近战。   陈清寒向我递个眼色,我拿出了这次出来前特意准备的‘道具’,一把外型超级炫酷的黑色……玩具手枪!   磨沙黑的外壳配上蓝色的莲花图案,扣动扳机后喷出的是红色火焰,火焰吞灭了毒尸,将它烧得连渣都不剩。   小小的玩具枪,却能喷出火焰喷射器的效果,把朴宝珠和朴正泰都看愣了。   然而他们看到的只是假象,我用左手拿枪射击,右手偷偷施放业火,从视觉效果上看好像火焰是从枪里喷出的,其实不然,我扶住左手的右手手指才是真正施放火焰的‘机关’。   这是陈清寒想的办法,我总是担心被人发现‘业火’,而不敢当着陌生人的面用它解决危机,现在使了一招障眼法,他们只会认为这把枪牛,是件黑科技武器,不会联想到我身上。   果然,朴家二人看愣了,目光盯着我手里的玩具枪,满眼的不可思议。   扑通——   一个重物落地,将他们从某种震惊状态拉回现实,那是一具无头尸体,从树上掉下来。   尸体伤口都结冰了,陈清寒看过伤口,说这人的头是被活生生扯掉的,伤口处已经变成黑色,应该是毒尸啃过了。   怪不得一进树林脚印就没了,原来尸体被毒尸放到了树上,毒尸会飞,带着尸体飞也不是什么问题。   “对外就说山里有野兽吧,小芙,你把尸体处理一下,我去找村长。”陈清寒看看朴家二人,然后转向我说。   后来我们知道,这两个村民是村里有名的混混,一天天正事不干,专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我们去村长家那天,他们因为砸了同村某户人家的窗户,到村长家里挨训,应该是无意中听说我们是专古队的,便打上了古墓的主意。   只是前些天我们始终没挖到墓门,他们就没下手,今天刚挖出墓门,他们就趁夜赶来,不知道是不是买通了某位力工。   我记得有个力工,今天要送他们走之前,突然说要去厕所,离开了大概十分钟。   当然,谁泄的密已经不重要,两个蟊贼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揭掉陈清寒留下的黄符,那东西留着,他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揭了就死定了。   单位里的能人多,隐世高人也有,虽然不在单位里,但每年都给制作一定数量的‘武器’,跟明星签名差不多,乱七八糟的符文或许真带有某种力量,它们组合连成的无形屏障,好像一道门,可以将某些危险能量体挡住。   说是无形,其实只是肉眼不可见,单位制作的探测仪连‘死气’这种东西都能测到,探测别的能量存在形式不过是时间问题。   因为陈清寒切断了机关连线,石门即使关了也能推开,所以两个贼只能靠黄符拖住毒尸,可惜他们没有重视这东西。   现在黄符没了,我们要不要进去这件事便成了问题,高人定制的‘武器’数量非常有限,陈清寒又不可能把村子外的符拆了,那是为了保护村民安全的,我们要进墓,只能冒翻倍的风险。   队伍里有两个最脆弱的成员,陈清寒把可能遇到的危险,以及危险系数如实告诉他们,一旦他们决定进墓,生死由天,我们无法保证什么。   当然,他们可以放弃,我们仍会进墓,只是没有朴家人参与罢了。   朴宝珠和朴正泰都没向长辈征求意见,直接签了生死状,我估摸他俩是朴家派来的死士,虽然能力有限,但不怕死啊!   朴宝珠这会儿琢磨过味儿来,特意说了句,那毒尸是他们家祖先。   SO?她突然对我说这么一句,我一脸莫名。   她见我没明白,便直说:“请冷小姐今后行动时,注意些分寸。”   我立刻反问:“行啊,是留上边、还是留下边?还是留左一半、右一半?你姓朴,我尊重你的意见,你说留哪就留哪。”   “凡是那种情况,她只能以保证你们生命安全为优先。”陈清寒肃然道:“是我的命令。”   祖宗都变成那样了,他们还想手下留情呢,可惜,我冷酷无情,“这样吧,下次留一只五毒掌,给你们当纪念。”   朴宝珠明显有不满情绪,瞪了我一眼,我招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这点小眼神儿还伤不到我。   人类都有情感,各种情节一大堆,然而在生死面前,还有更大的事吗?   如果有,抱歉,我非尔等族类,无法理解,我只能适当给予‘通融’。   遗憾的是朴宝珠并不领情,看来是不需要留‘五毒掌’了。   陈清寒担心有别的毒尸跑出来,于是我没有回村,一直守在墓门外。   他回村找来村长,说是我们在古墓门上留了报警系统,如果有人打开墓门,我们隔空就能收报警信号。   半夜的时候我们收到信号,以为有人打古墓的主意,赶来的时候就发现有两名村民中毒而亡,死后还被野兽给啃了。   陈清寒稍微‘修饰’了一下尸体脖子上的伤口,让它们看起来像是被野兽嘶咬的。   尸体溃烂得非常快,陈清寒带村长过来时,尸体表面都烂成豆腐渣了,正常情况下尸体哪能烂得这么迅速。   通过衣服和身份证明,村长确认两人就是同村的两个混混。   这俩人无亲无故,有一个是孤儿、有一个是被爹妈扔到村里来,跟着年迈的爷爷长大,后来爷爷去世,便没人再管,两人从此混到一块儿,整天惹是生非。   陈清寒说尸体有毒,建议尽快火化,万万不可多留。   这是事实,尸体内的毒素在人死后仍在扩散,直到蔓延全身,是万万留不得。   而且村里没人愿意替他们办葬礼,陈清寒给我们邻导打了通电话,申请由我们来处理尸体。   如果送到火葬厂,不知道会不会对靠近他们的人造成伤害,所以陈清寒觉得还是谨慎些好。   他这么说,我就知道烧尸的工作肯定会归我,业火、业火,能烧尽一切有形之物,包括毒素,并且还能保证燃烧时不产生毒气。   第二天天光大亮,我们处理好尸体,带上装备进墓,村里人只知道两个混混想盗墓,结果被墓里的毒气给毒死了,尸体毒得不成样子,村长找人尽快处理了。   村民当然没意见,只议论说这墓太恐怖,希望考古队尽快研究,最好能把它弄干净了。   陈清寒在进墓前做了空气检测,空气中含有的有毒物质已经降低了很多,戴上防毒面具不会有问题。   墓门我们用石头卡住,防止它关上,只要一直保持通风,里面的毒气就会越来越淡,如果我们在里面待的时间比较长,最后完全可以摘掉面具。 第450章 村长   之前陈清寒已经绘制出地下墓群的位置图,从墓门走进墓道,两侧是相对的短通道,通道只有一米宽,长六米,尽头是小墓室的墓门。   墓地在野外,没有村民开垦这片土地,据村长说,这附近的山虫子非常多,村民即便是挖野货,也不会到这片山林来。   蚊虫多到只要一有人出现就会被糊住的程度,且山里又没值钱的东西可采,因此这片山头是真正的荒山,山上的木材长得也不怎么样,所有树都长得弯弯曲曲,做不成房梁,卖木材都没人要。   我们进墓前,天空飘起雪花,本地的天气预报说要连下三天的雪,但墓地比较深,在这个深度感觉不到属于冬季的寒冷。   北方的菜窖冬暖夏凉,大概就是这个原理,只是不知道墓里的‘土豆’怎么样了,是不是发芽儿了。   北边的毒虫很少,且体形较小,冬季根本见不到它们的踪影,如果墓里真有蜈蚣,但愿它们在冬眠,没被我们惊醒。   朴家祖坟没什么花哨的装饰,整个空间全部用大石块垒就,墙面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架火把的石座。   朴正泰见墙上有点火的工具,刚要拿打火机去点,被陈清寒一把拦住。   能让冬眠的动物醒来的条件是什么?其中必然有温暖这一条,如果墓室内的温暖上升,带来的后果不可预料。   虽然我们还不能确定墓室里到底有没有冬眠的蜈蚣,但只要有怀疑,就不能排除它的可能性,就要避免引发这一后果。   陈清寒和我使用的是冷光照明棒,朴正泰和朴宝珠走在我们俩中间,所以没有使用照明工具。   朴正泰拿出一张图,这图是朴家长辈给他的,说是朴家请了著名的风水大师,给出的最佳格局方案。   我感觉他们可能被骗了,风水一说,哪有给张图,不结合实际地形就能重改的。   朴正泰却很正式地拿着图一通比对,先确定方位,再看重要的位置上有没有‘阻碍’。   从陈清寒画出古墓群的形状时,我就觉得朴家的祖坟可能有问题,根本不是按照‘好’的风水局布置的。   朴正泰拿个修改方案图进来,也是忒外行的表现,本来我们单位说可以帮他们安排一位改格局的先生,被他们拒绝了。   他们既然相信这种东西,防着陌生人也是情理中的事,毕竟利用这种方式害人的‘高手’大有人在。   只是他们信任的大师不能亲临现场,我是不信仅凭一张图,他就能帮朴家人搞定风水格局,连现场都没来看一眼。   况且朴家手记里,根本没有记录祖坟的形状是一只蜈蚣,还孕育出那样的毒尸。   朴宝珠拿着DV,在墓门外时就开始拍摄,她先走近左侧短通道,通道里没有机关,陈清寒检查过了,然后才让她过去。   她拍下通道、对着小墓室的门拍,小墓室的门上没有浮雕,就是一块大石头,堵在门框里,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空隙。   蜈蚣有十八对脚,墓群内有十八对小墓室,从陈清寒画的图来看,每间墓室人有五、六平,也就能放下两具棺材。   如果不要棺材,只放尸体,倒是能多放一两具,下葬不是乱葬,尸体不会压罗挤在一起。   要知道墓中有没有宝藏,我们必须打开墓室门看看,但在这之前,我们检查了每一扇小墓门,没发现有打开的,那么之前跑出去吃人的毒尸,难道不在墓室里?   对此陈清寒给出的猜测是‘守墓尸’,类似于看门尸,也有不葬在棺材或墓室里的,跟保安站岗差不多。   昨天我们只放了毒气,没人进来看过,兴许是晚上混混打开墓门,彻底惊醒了它。   36间小墓室加1间大墓室,都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但这并不代表古墓没被盗过。   厉害的盗墓贼打盗洞是直接打在墓室上方的,还有从墓底下往上打通的,不需要打开墓门。   朴正泰和朴宝珠的意思是我们直接开大墓室的门,若墓中真有财富,那肯定是在大墓室里。   朴正泰说大师指出要改的地方,就是大墓室,里边有东西移了位,必须正回去。   我挑挑眉,心说这位大师如果不是个神棍,就是高深莫测的牛人。   等朴宝珠拍完细节,我们四个站在大墓室门口,商量怎么移开嵌在门框里的石头。   这石头高两米五宽一米一,撬倒是可以撬,问题是往里推,可能倒了会砸坏墓主棺材以及陪葬物品,往外拉,砸地上带来震动,指不定会把头顶的墓梁给震塌了。   朴宝珠看看地面的石头砖,问我们是不是可以从门下边挖个洞爬进去。   拆地板总好过拆门,陈清寒觉得可行,他和朴正泰拿出撬棍、小型镐头,开始拆地板。   朴宝珠还在举着DV拍摄,她可能是想记录全过程,我拿着陈清寒给我的空气检测仪,盯着数据看。   墓道宽敞且直,这样有利于空气流通,我拿着仪器在墓道里溜达,走到中间一个小墓室门口时,看到堵门的石头表面有好几道裂痕,刚才从这经过时还没有呢。   本着别手欠的原则,我跑回大墓室门前叫陈清寒,让他去看看。   朴正泰不以为然,说古墓进来空气了,石头发生变化很正常,不必大惊小怪。   陈清寒却很重视,他拎着镐头跟我来到那间小墓室门口,轻声说:“小芙,你去看着墓门。”   他这句话声音很小,我假装无事,拿着仪器不紧不慢地走到墓门口,外面的雪花被风卷落坑底,有的吹进了墓门里,落在我脚边。   阳光灰蒙蒙的,忽然,有人从梯子上爬下来,如果不是我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梯子,我肯定不会发现,因为他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他的脚踩在梯子上没有声音,人像是轻飘飘的布片,从上面飘下来,落到坑底时仍旧悄无声息。   我觉得这人身形有点眼熟,尽管他戴着头套,穿着一身没有任何标志的藏蓝色工作服,但我总感觉在哪见过他。   我特意闪身到门边,这人没有进墓,他伸手去搬我们用来卡门的石头,看来是想把墓门关上。   我们还在里边呢,他关门干嘛?准没好事儿!   我突然跳出去,照他的脸就是一脚,他动作非常敏捷,向后猛退,躲开了我这一脚。   但我紧跟着跳出去,追着他打,坑底一米见方的空间,他再灵活,也必须要和我展开近战。   有我在,他没机会爬回梯子上,交了几下手,他似乎是感觉出不是我对手,不说别的,力量上他就落了下乘,只要被我打中,就会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用手臂接我的招儿,臂骨裂了,他用腿踢我,结果他的腿骨裂了,手脚同残的情况下,他没办法爬上梯子。   这时陈清寒他们听到动静跑出来,陈清寒帮我制伏来人,摘掉他头套的一瞬间,我们四个同时惊讶地喊道:“村长?”   我说身形看着怎么有点眼熟,见到村长的第一面,我就在心里嘀咕过,村长脖子特别长,和头有点不协调,看着怪怪的。   他虽然戴了头套换了衣服,但脖子的长度没有掩饰,只是我刚才一时没想起来。   村长愤愤地看着我,好像并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忽然,朴宝珠叫了一声,DV从眼前移开,她低头看着地面,我们也跟着她的视线,看到从墓里爬出一群蜈蚣。   陈清寒来不及细问村长什么,催促大家赶紧上去,朴正泰带着村长先上去,后面跟着朴宝珠,我和陈清寒最后上去。   我们俩不需要梯子,借助手里的工具几下就爬回地面,陈清寒从背包里拿出燃料,扔到坑底,土坑变成火坑,从墓里爬出来的蜈蚣直接冲进火海,有的已经被点燃,还在向上爬,不过没有能爬出坑来的。   朴宝珠很紧张,人爬回地面,立刻解开鞋带,把裤角抽出来向上拉。   她这个动作说明她被咬了,果然,在她的小腿侧面露出半截蜈蚣身子。   那蜈蚣正在向她肉里钻,陈清寒手快,切开伤口周围的皮肉,往里撒了点黄粉末,蜈蚣马上后退,从伤口里退出来。   我用钩棍扎住想逃跑的‘犯人’,把它扔进火坑,朴宝珠的伤口开始流黑血,陈清寒快速为她处理,扎紧她伤口上方的位置,挖掉伤口里的毒肉,直至红血流出,接着迅速包扎。   “打针破伤风。”陈清寒提醒她。   我们这次出来准备的常规药品挺全,这些药品每人一份,并不集中放在某人身上,朴宝珠有她自己的那份。   而且听说她做过护士,打针应该不成问题。   朴宝珠疼出一头汗,流了一大滩血,嘴唇都泛白了,打完针朴正泰就背起她,避免她坐在雪地里着凉。   陈清寒往火坑里加了些燃料,因为仍然不断有蜈蚣从墓门里爬出来,他没打算关上墓门,后续我们还要进去,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蜈蚣烧尽。   朴正泰提出让朴宝珠回村休息,她不能再继续工作,陈清寒留我在墓门这边守着,他带村长和朴正泰他们回村。   正好他也需要和村长聊聊,但这边不能没人看守。   我准备好燃料蹲在坑边,坑里的火势小了就填点,有从墓门旁边或上方爬上来的‘不走寻常路’的家伙,我就用业火烧掉。   烧蜈蚣的黑烟呼呼往上冒,焦臭的味道很快被大风吹散,野外风大,基本留不下什么味道。   烧了两个钟头,墓门里不再有蜈蚣爬出来,我怕燃烧得不够充分,在灰烬堆里又用业火烧掉一层,烧得坑底露出新土为止。   然后从旁边铲些土扔下去,填平烧出来的坑,原本的墓门已经被熏黑了,坑边的积雪融化,我估计墓道里也升温了,在上边等到下边的温度冷却,我摘掉防毒面具、卸下背包,坐在雪地里吃大补丸,顺便在坑边堆了个大雪人,拍下来发到朋友圈。   下午陈清寒、朴正泰带着一个年轻人回来,没见朴宝珠和村长。   陈清寒介绍说年轻人是村长的儿子,村长叫他来帮我们的忙。   “帮忙?”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村长可是想关上墓门,把我们关里边,他这是帮倒忙还差不多。   “关于这座墓,村长说了谎。”陈清寒看看年轻人。   村长说从来没人发现过这座墓,其实是在说谎,早在清末时有人曾发现过这座墓群,那时的村长家只是村子里一户普通人家。   有一天,有一队人来村子里,看打扮好像是土匪,可他们进村又没伤害村民,只向当时的村长打听了虫山的事。   队伍里还有个拿罗盘的先生,村长和村民自然不敢打听,这队人手里有家伙,他们恨不得这群瘟神赶紧离村,哪管他们有什么目的,只要他们走人就行。   几天后的半夜,那个拿罗盘的先生独自闯进现任村长太祖父的家里,他受了伤,且伤得不轻,他许诺村长太祖父,如果肯帮他一回,必有重谢。   现任村长太祖父当时穷得家徒四壁,不帮忙啥好处捞不着,帮上一帮就有酬谢,自然是选择了帮忙。   但这位拿罗盘的先生却没让他请郎中或给自己治伤,也没向他要吃喝,只让他去城里送个信儿。   送信儿的内容也不是求救信息,村长的太祖父替他跑了一趟,将话带到,消息报给城中客栈里的一位客人,随后他赶回村子,家中的这人已经快不行了。   临终前,这人一再警告现任村长的太祖父,若有人发现了虫山下的古墓,不要让他们打开墓门,假如拦不住,就让他们死在墓里。   这是关乎整个村子生死存亡的大事,如果想让村民们活命,千万不可打开墓门。   现任村长的太祖父秘密葬了那位先生,听说之前跟这人一起去找墓的土匪们都死了,也意识到这人不是开玩笑,非常重视这件事。   所以这个秘密只有他们家的人知道,好在这么多年都安静无事,直到我们的出现。 第451章 冒名顶替   时隔多年,村长对祖长传下的这件事,信归信,但要和实际结合起来,有点难挂钩。   我们进村,让村长真正体会到这件事的真实感,特别是村里的两个混混出事后,他更加坚定地相信‘罗盘先生’的话,他见过那两个混混的尸体,知道有多恐怖。   但是为此将我们关在古墓里,后果他当然也清楚,还有他的身手,可不像是普通人。   陈清寒审问他的同时也给单位同事打了电话,叫人查查这人的资料背景。   从档案信息中没看出他会‘功夫’,他祖上确实是本村的老户了,几代人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根本没有武学渊源。   村长从小到大只在高中和大学期间离开村子到外面读书,高中在县城读,大学是在省城读的,大学毕业回到村子里带领村民致富,做出的成绩还不错,在村长的岗位上一坐就是二十年。   中间没有哪个阶段让他有可能跟高人学得一身‘轻功’,他在学校的成绩非常优秀,档案上有老师的评语,说他是特别爱学习的人,还积极参加课外活动。   高中大学都住校,有室友盯着,他应该抽不出时间瞒着所有人偷学武功。   因此,我开始村长的身份是不是真的,或者说,现在的这个村长,可能不是原来的村长。   冒名顶替、鹊巢鸠占……一系列的成语飘过我脑海。   陈清寒后面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他开始问的时候村长不肯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直到陈清寒要带他儿子跟我们一起进墓,村长才松口。   原来‘村长’是真‘村长’,只是这个人却是假的,从这个村子走出去读大学的刘长喜已经死在外面,现在的村长是他的大学同窗,两个人住上下铺、关系非常铁。   两人曾经被学校附近的小混混抢劫,那次村长救了刘长喜一命,刘长喜自那后有什么事都和他说,他对刘长喜的情况了若指掌。   有次喝多了,刘长喜将祖上这段经历也讲给他听,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刘长喜听说这个故事时,关注点都在‘危险’二字上,但村长听后,却觉得是个发财的好机会。   村长提过去古墓瞧瞧,兴许能发财,可刘长喜态度坚决,说这是他家祖辈儿留下的警告,他必须遵守。   刘长喜此人,属于书呆子型,死读书、认死理,做事也是一板一眼,从不做出格的事。   如果不是村长用‘仗义’为由呛他、灌他酒,这人连酒都不沾。   也正是这样,当交往了四年的女朋友跟刘长喜提出分手,还把新男友领到他面前,让他彻底死心,刘长喜受了极大刺激,居然自杀了。   那天晚上村长接到刘长喜的短信,那是一条告别短信,类似遗言,而且只发给了他。   刘长喜死前还担心父母知道自己死了会受不了,所以先给父母打了电话,说要到大城市去打工,未来一段时间可能很忙。   随后才发了告别短信给村长,那时他们刚刚毕业,两人合伙租住在一间特别狭小的公寓里。   正常情况下他们俩白天分头出去找工作,晚上回去一起吃饭,村长是傍晚接到的短信,时间刚好是六点整,那是条定时发送的短信。   等村长回到出租屋,刘长喜都凉透了,老实人更爱钻牛角尖,村长固然为好友的想不开愤懑难过,但一个想法也在悄然爬上他心头。   他的人生打从出生就充满不幸,他一直很羡慕刘长喜,羡慕刘长喜有爱他的父母,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更羡慕他从不缺钱花,刘长喜拥有他想要的一切,于是他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刘长喜的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安慰自己,无论是死还是失踪,对刘长喜的父母来说都是相当沉重的打击,他身为刘长喜最好的朋友,有责任编织一个善意的谎言,让他们度过平静的晚年。   刘长喜最后的告别短信中也提到,希望村长能代替他照顾远在乡下的父母。   村长从小缺爱,却不缺本事,他不仅会轻功,还会易容术。   他易容成刘长喜的样子,他比刘长喜高一点,这没什么,只要不矮就行,他比刘长喜瘦,这也无所谓,上了大学爱美了,运动健身变瘦了也正常,他了解刘长喜的一切,特别是他的习惯喜好。   声音可以伪装,他变身后先找几个同学测试过,他们都没有发现破绽。   他特意工作了一年才返回老家,理由是在城里工作不开心,和女朋友又分了手,想回老家务农。   没人怀疑这个理由,又有谁会相信易容术真的存在,即便相信,又如何能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离自己生活太遥远的事情,人们下意识地会排除它的可能。   回村务农的假刘长喜自此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后来又领着村民一起致富,竞选了村长,在这个位置一做就是二十年。   期间他几次试着寻找古墓,也成功找到了位置,刘长喜祖上同样好奇过,在罗盘先生死后到虫山来看过,找到了半山腰上的盗洞。   正如罗盘先生所说,那队人的脚印,只进未出,带着家伙下去都没能出来,可见底下十分凶险,刘长喜的太祖没敢进盗洞求证,他将盗洞伪装好,记住位置,便回家去了。   刘长喜知道这个位置,假刘长喜也知道,他以勘查本村资源为由来过好几次,他艺高人胆大,刘家人不敢做的事,他做了,他钻进盗洞,还没进古墓就碰到一具极其恐怖的尸体,那尸体上有密密麻麻的窟窿,数不清的蜈蚣在窟窿里爬来钻去。   而且那尸体还‘活’着,企图抓住靠近它的假刘长喜,后者哪能让它如愿,迅速后退,从盗洞里退出来。   他倒了燃油在盗洞里,然后点燃,将那尸体彻底烧死,之后他钩出死透的尸体,埋在盗洞附近。   结果里边还有第二具、第三具一模一样的蜈蚣尸,他处理了三次,最后放弃进墓的计划,因为他预感到随后的关卡可能闯不过去,以他自己的力量,实在很难成功。   二十年里,他尝试过很多方法,他甚至买了远程操纵小机器人,给它装上摄像机,放到盗洞里探路。   只是盗洞被蜈蚣尸堵着,越过一具还有另一具,往前爬不到尽头。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蜈蚣尸堵在盗洞里,据假刘长喜推测,这些人不过是想往外逃,可惜半途出了变故,一个挨一个地死在盗洞里。   尸体成了蜈蚣的‘窝’,他不确定它们是否真的还提活着,但当有东西接近,它们总是本能地去捕捉。   没什么比样子可怕的尸体还会动更可怕的事了。   假刘长喜没接触过这类东西,恐惧是正常的,他心生忌惮,不敢贸然进墓,因为他怕自己也变成那个鬼样子。   每一次他想进墓,都会连做几天的噩梦,而且那几天特别倒霉。   假刘长喜因此产生了不好的联想,他完全相信了罗盘先生的话,从对古墓中的财宝感兴趣,变成了古墓的守护者。   加上他对村子、对真刘长喜的家人已经产生感情,他是真的想守护他们,所以为了不给村民带来灾难,他向我们下了黑手。   人心是很难预测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就会发生改变。   假扮刘长喜的事,村长没告诉自己老婆,却告诉了自己儿子,在他十八岁生日当天。   其实也就是今年过年的时候,村长的儿子在读高三,因为住校、平时不怎么回家。   他在路上跟陈清寒说,他爸一直将‘爷爷奶奶’照顾得很好,他们去世后,他没要二老一分钱遗产,钱、房子、地都让给了已经嫁人的大姐。   在别人看来,这是村长条件好,不在乎爹妈留下的财产,所以照顾了自己条件一般的姐姐。   刘莫、也就是村长的儿子,他在没听说真相之前,也是这样想的。   直到获知真相,假刘长喜得到了他想要的生活,代替真刘长喜守护着古墓的秘密。   他在刘长喜父母过世后,偷偷将刘长喜的尸骨挖回来,和他父母葬到了一起。   但不管他的故事如何离奇曲折,他要害我们是事实,在他看来是为保护多数人的性命、牺牲少数人,可从我们的角度看,他就是想害死我们。   陈清寒带刘莫来,是希望他做证人,让他亲眼看看古墓对村子有没有危害。   墓门前的土坑里已经没有蜈蚣尸首,朴正泰代替朴宝珠成了跟拍摄影师,我们再次进到古墓里。   之前墓室的石头门,现在变得千疮百孔,那些数量惊人的蜈蚣,应该就是从这些石头门里钻出来的。   它们不是实心的石头,表面只有一层壳,里面全是空心的,蜈蚣破‘壳’而出,我们进来的时候门上没有裂痕,待了一会儿之后门上就出现了裂痕,这些裂痕就是蜈蚣倾巢出动的信号,奈何当时我们的注意力被村长吸引过去了,没有发现这一点,所以朴宝珠才会被咬。   是什么惊动了蜈蚣,唤醒了它们我们不得而知,也许是空气变化、温度变化,又或者是它本来的设定就是如此,只要墓门被打开,它们便会苏醒。   动物也有寿命,蜈蚣并不在长寿的动物行列,不知道建墓的人用了什么方法,让它们休眠这么多年,依然活着、还能苏醒过来。   陈清寒和我想的一样,他提取了石头样本收好,准备拿回去做研究。   小墓室的门已然形同虚设,随便用铲子拍拍就碎了一地,我们走进离墓门最近的一间小墓室,里面没有任何装饰,和外面的墓道一样,墓室中央摆着一具棺材,是用树干掏空中间的部分做成的树棺。   那个年代的北方,多得是参天巨树,而且不管是亚洲还是欧洲,都有树棺葬的墓葬形式。   朴正泰在墓室里四处拍摄,等拍无可拍,他嘶了一声,小声嘀咕了两句外语。   陈清寒问:“没找到墓主身份信息?”   朴正泰点头,在门外的时候,他以为墓主的身份信息在墓室里,或有墓碑、或刻在棺材上,怎样都好,就是不该无名无姓,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棺主身份的线索。   “开棺吧,也许在里面。”朴正泰说。   “你和刘莫先到外面等。”陈清寒没拒绝开棺,只是让朴正泰和刘莫到门外等着。   “好。”朴正泰举着DV退到门外,伸出一只胳膊举着机器,仍旧对着墓室里拍。   陈清寒拿出大宝剑,用它找到棺材盖的接缝,剑尖绕棺材划了一圈儿,这树棺的盖不是用钉子钉死的,是用一种类似粘合剂的东西粘上的。   陈清寒用剑划开接缝,然后撬起一角,将棺盖掀开。   里边立刻涌出一股股的黑气,陈清寒让朴正泰和刘莫再退远些。   黑气足足冒了一分钟,待它散去,陈清寒用冷光棒照向棺材内部。   棺材里躺着一具男尸,身穿黑衣、黑甲,皮肤也是黑的,乍一看我以为是非国人的墓。   我和陈清寒围着棺材,他检查尸体,我负责警戒,钩棍攥在手里,半举在棺边,只要尸体敢动,我就给它额头上添只眼睛。   陈清寒先用仪器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尸体,他拿的是一台微型X光机,尸体里边如果有东西,机器上会显示。   我们单位每年都会进一批新设备,这玩意儿春节前刚到,现在我们就用上了。   “他喉咙里有东西。”陈清寒说着让我看机器的小屏幕。   在尸体的喉咙里,卡着个圆型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朴正泰也想看,他看黑气散没了,便快步走进来,想跟着看机器扫描到的东西。   “别——”陈清寒的话还是说晚了一步,朴正泰走近棺材的一瞬间,棺材里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口黑气从他张开的大嘴里喷出来,随之飞出来的,还有一只黑色蜈蚣。   这蜈蚣没有翅膀,却能凌空飞跃,像支箭似的直奔朴正泰面门。   看来朴家老祖宗对自家后代也不讲情面,朴正泰吓得连忙后撤,可他的速度没有蜈蚣快,还是陈清寒眼疾手快,一剑斩断蜈蚣的身子,将它斩成两截。 第452章 挖通   而我的钩棍已经戳进尸体的额头,一棍到底,将它的脑袋钉在棺材底上。   身子断成两截的蜈蚣依旧执着,前半截继续飞,等它冲到朴正泰面前时,被一只不锈钢茶盘挡住,最终任务失败,落地成盒。   朴正泰也是一脸懵,他转头看向身后,刘莫站在他身后,手里举着茶盘,嘘了口气,小声嘀咕道:幸好带了防身的东西。   朴正泰道了谢,抬脚将地上的两截蜈蚣身子踩扁泄愤。   棺材里的尸体没有动,陈清寒不放心,还是叫朴正泰和刘莫出去,两人退出墓室,刘莫就问,为什么朴正泰一进去尸体就睁眼了,难道是见到‘亲人’激动的?   “不,是你们身上的磁场,会激活它。”陈清寒解释说:“你们要离尸体远一点。”   “那你们俩呢?”刘莫问。   “我们有特殊装备,可以隐藏自身磁场,和墓里的磁场同步。”陈清寒一本正经地瞎编道。   “这么神奇?真的假的!”刘莫充满好奇地眼神仿佛在说:我很好骗、快来骗我。   “真的,万事万物皆有磁场,我们的装备叫人工变色龙,它可以把我们伪装成空气。”我一脸严肃地帮着陈清寒瞎编。   刘莫信以为真,想要看看这么牛的装备什么样,我指指头顶的蓝莲花发夹,他眼睛放光地盯着发夹看了半天。   其实我们说的这种功能,单位的某些‘装备’是可以做到的,即便没有我胡编的人工变色龙装置,也有其它东西,陈清寒去我的墓时,不就带了类似的东西么。   它能够让一些通过特定特征辨别目标的生物,失去正确判断,可以伪装、也可以干扰,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看棺材里的尸体再没别的动作,便想抽回钩棍儿,手刚握上棍柄,尸体突然向上抬头,不,应该说它的脑袋在向上升,张着大嘴,看样子是想咬我的手。   我松开手,手掌向下放出一点业火,正烧在它嘴上,从嘴唇牙齿到后脑勺,被烧穿一个窟窿。   上下额骨都没了,它想咬我可以,但想咬伤我,已经不可能了。   我顺手抽回钩棍,甩掉上面的黑色毒液,陈清寒一剑斩断它的头,尸体才彻底消停。   朴正泰和刘莫返回来看出什么事了,只看到尸体身首异处。   “当心点,要攻击的话,打头。”陈清寒正好用这具尸体给他们做范例,讲解了击杀要点。   朴正泰经历过刚才的惊险,对武力‘超度’祖先已经没之前那么抵触。   我们又来到对面的小墓室,没有直接去大墓室,也是怕弄醒大BOSS,小怪们跟着起尸。   所以先动小的,其它小怪应该没反应,有时候这种设置确实存在漏洞,守护兽只守护墓主,彼此之间并没有守护指令,除非是将它们全聚集到一处,才会协同合作。   朴家祖坟的情况虽然有别的古墓有区别,但也有相似的地方,比如我们动了第一间小墓室的尸体,其他尸体均无反应。   朴正泰不赞同我们要进另一间小墓室的做法,在他看来只要不开棺,棺材里的尸体就不会动,没必要把每一具棺材都打开。   只要让大墓室的风水格局恢复,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而且刚刚那间小墓室什么陪葬品都没有,想要财富的话,也不该打小墓室的主意。   听起来有理有据,我们没理由拒绝,可是陈清寒却不接受,因为一旦惊动大墓室里的尸体,其他尸体跟着起尸的机率并不小,即使只有三成概率,我们也不能冒险,他答应村长保证刘莫的安全,群尸堵门,毒气弥漫,到时有防毒面也没用。   朴正泰听陈清寒这意思,是要把他们老朴家的祖宗挨个开棺斩首,立刻就怒了,坚决反对他的做法。   朴正泰给出了最直接、最走心的理由,如果祖宗们死后遭到如此对待,即便是重新布置风水局,那他们在天有灵,也不会保佑朴氏后人,这些不孝子孙的。   陈清寒见朴正泰很实在,于是让他选择,是直接开主棺,我们团灭,朴氏家族厄运不改;还是解除隐患,朴家从此无风水加持、也无害处,我们活着出去?   “唉!我纠正一点啊,是你和他被灭,我们俩搏上一搏,留条命还是可以的,而且,你死后,我就烧墓,管它风水、财富,一把火烧光,大家落得清静。”我先指指朴正泰和刘莫,随后拍拍陈清寒的胳膊。   “你——”朴正泰对我的言论相当不满,估计是在心里筛选了一下词,挑最有攻击性的说:“你这样的行为,野蛮无礼,是对工作的不负责任,小心我家人投诉,告诉你一状。”   “小朋友,你以为我是客服啊还是售后啊,投诉我?”   “好了,都别带情绪,朴先生,我是希望保证大家的安全,如果你在感情上接受不了,过后我们可以将尸骨火化,改用骨灰盒入葬,不会让贵族祖先保持身首异处的状态,咱们与时俱进嘛。”陈清寒按住我的肩,试图说服朴正泰。   朴正泰勉强接受了他的建议,却仍用愤愤的眼神瞪我,我开始反省自己,刚才说话的态度确实不对,以后一定要用更加温和有礼的态度烧别人祖坟。   第二间小墓室和第一间一样,里面没别的东西,只有一具树棺,没墓碑、没名字,没有任何身份信息。   陈清寒在这具尸体喉咙处扫描到了同样的圆点,我直接烧了它,尸体没再吐出飞蜈蚣。   那圆点应该就是盘在尸体喉咙里的蜈蚣,想想墓门上的浮雕,尸体里有蜈蚣很正常,不过蜈蚣为什么能活这么久,还能带着尸体一起活,我们目前还无从得知。   尸体的头被斩断,没像上一具尸体那样起来咬人,因为朴正泰和刘莫没进墓室,尸体根本没有起尸。   小墓尸全部走完,已经过去两个钟头,我们没找到任何文字信息,也没有陪葬品和能称得上财富的东西。   四个人齐聚大墓室门前,刘莫开始发挥他的作用,继续在门下边挖洞。   别的墓门上都有蜈蚣钻过的窟窿,唯独大墓室门上没有,陈清寒这次仔细检查了一遍,这门上没有机关,只是特别沉、实心的石头而已。   刘莫卖力地挖着,他跟陈清寒求情,希望可以通过他的‘努力’,帮父亲减轻惩罚。   他这趟来,主要就是为他老爹戴罪立功来了,朴正泰对他可没有好气,这些年村长打了朴家祖坟多少次主意,如果不是墓中凶险,恐怕他早就得手了。   但这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墓中凶险,得手的应该是更早的那批土匪,轮不到村长动手。   朴正泰可不关心这个问题,谁打他家祖坟的主意,谁就是恶人。   包括刚刚扬言要烧光坟头的我……   朴正泰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我们,直到刘莫在坑道里咦了声。   “怎么了?”陈清寒急忙问。   “这还有一个洞。”刘莫提高声调回道。   “没事,可能是土匪挖……你赶紧上来,快!”陈清寒立即命令道。   刘莫很听话,快速退了回来,陈清寒没等他自己爬上来,抓着他的肩头就把他给拎上来了,比他自己爬快多了。   就在刘莫的脚离开坑底的瞬间,一只蜈蚣飞射到他刚刚站着的位置,结果扑了个空,一头扎到土里。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一群蜈蚣很快露头,陈清寒打开一把钢伞,打开后倒着盖住坑口。   伞和坑品差不多大,刚好卡在边上,没留缝隙,陈清寒用揭开的地砖压在伞斗里,这样可以防止蜈蚣数量太多,把伞顶开。   当然,如果蜈蚣多到压几块石头都压不住,我们还可以加燃料烧伞,刚伞烧热了,蜈蚣来再多,也会变成铁板蜈蚣。   刘莫问底下怎么会有另一个洞,陈清寒告诉他,那应该是当年的土匪挖的,村长只知道山上盗洞的位置,并不知道墓室底下的盗洞在什么位置。   刘莫挖通了盗洞,陈清寒想起村长说里面有尸体的事,便叫他赶紧上来,下面的尸体是蜈蚣尸,既不死、也不烂,身体里的蜈蚣可以出来活动,凡是靠近它们的人,都会遭到攻击。   刘莫额头冒汗,他一脸后怕,刚刚蜈蚣只差一秒钟就能咬他一口,他这等于是从鬼门关门口溜了一圈儿。   如果他刚才没听陈清寒的,在坑里多待几秒,他就没朴宝珠那么幸运了。   朴宝珠只被一只蜈蚣咬住,所以保住了性命,如果被几只蜈蚣咬,怕是陈清寒的药也无力回天。   陈清寒担心墓室里还有更多蜈蚣,其它小墓室没人进去过,里面除了尸体喉咙蛰伏的那只,没有别的蜈蚣。   但大墓室里有盗洞,盗洞里有好些具蜈蚣尸,这些尸体上的蜈蚣,不管是不是原本墓室里就有,它们都可能在里边活动。   陈清寒建议朴正泰和刘莫先到墓门口去等,他用小型飞行摄像机先飞进去拍下情况。   因为要移开钢伞,有一定危险性,所以他们俩退出去比较保险。   朴正泰看看我,冷笑了一声,“好啊,希望你有事。”   说完就将DV支架放到旁边,采用固定拍摄的方式记录,他人退到墓门外边去了。   唉,希望我有事的人多了,哪个如愿了?小朋友就是爱幻想。   陈清寒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机器,主机身像鼠标那么大,其实它的造型是一架直升机,这么大点的机器,好像个儿童玩具,前端装有摄像头,看着挺好玩。   我握住钢伞的柄,等陈清寒调试好机器,他点头示意可以了,我快速抬起钢伞,先向坑里烧了一波,然后他将小直升机放进去,我放下钢伞,让它归位。   这一波配合可谓无缝衔接,蜈蚣没机会出来,也没咬到陈清寒,等钢伞重新堵住坑口,我们才听到哒哒地撞击声。   陈清寒拿着遥控器控制着飞行摄像机,它的照明灯已经打开,第一个画面就拍下了坑底的蜈蚣,它们像墙纸上的印花,爬满了坑壁,地面也有很多,有的还爬到了伞顶上。   小直升机缓缓起飞,离开地面,陈清寒控制着它,平稳向前飞行,穿过‘通道’,果然有一个洞口,比我们挖的洞宽上两圈儿,看土色就知道不是新挖的。   盗洞里爬满了蜈蚣,它们感觉到有东西在移动,头上的触角动来动去,有的飞起来撞上摄像机。   陈清寒控制着直升机躲避它们,他找到了往大墓室去的那段盗洞,直升机往上升,从洞里升上去,飞进了大墓室里边。   首先进入摄像头拍摄范围的是一张黑色的人脸,跟大特写似的,这张脸映入监视屏,一只蜈蚣从它嘴里爬出来,又钻进了眼睛里,它的双眼变成了两个黑窟窿,但脸上的皮肉并没有腐烂或风干。   黑脸属于一具男尸,这具尸体就趴在盗洞边,他可能是想下去,结果失败了,扑倒在洞边死去,脑袋就在洞边上。   尸体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手里抓着一只枪,陈清寒看了看那枪,说是‘老家伙’了,应该是自制的猎枪。   大墓室四四方方,墙壁光秃秃,地上摆着一具比其它树棺大好几圈的棺材,除此外再没别的东西。   从目前来看,没发现有陪葬品或财宝,朴正泰说他家祖坟风水变坏,是因为大墓室里有东西的位置变了,空成这样的墓室,可变的物品属实有限,因此陈清寒重点对着棺材拍摄。   他从地面痕迹判断,树棺移动过,应该是转了九十度,以墓门为参照的话,原来棺材是竖着放的,现在横过来了。   棺材好端端的,自己应该不会动,棺材边上倒着三具尸体,陈清寒说从他们倒地的位置和姿势看,多半是棺材转过来之后才倒下的。   那么很可能,就是他们转动了棺材,结果棺材一转,他们的死期就到了。   每具尸体都变成了蜈蚣的窝,死相十分凄惨。   陈清寒控制着小直升机飞到棺材上方,看棺盖的接缝处,那里明显是被清理过,封棺的粘合剂没了。 第453章 空棺   粘合剂没了并不能说明土匪打开过棺材,也许他们只是划开了粘合剂,还没机会打开棺材。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打开了棺材墓主复活将他们杀死随后墓主人又自己躺回棺材里把棺盖合上了。   后一种可能性根据我们的经验有很大可能存在,至于这些人的死因……   曾经袭击朴宝珠的蜈蚣只用了一会功夫就钻进了她的腿里,如果同时被许多只蜈蚣袭击,打掉一只就会有另一只钻进他们的肉里,可能没等蜈蚣都钻进去,他们就毒发身亡了。   然后身体变成了蜈蚣的巢穴,这些蜈蚣不仅可以保墓主人尸身不腐,就连盗墓贼也是平等对待。   于是我在想会不会是朴氏家族祖先发现了这些蜈蚣的特性,才在安葬前给死者嘴里塞进一只。   只是他们这么做,我实在看不出对子孙后代有什么好处,朴氏家族的人坚信,他们的族群走下坡路是因为祖坟的风水格局被破坏,但我实在没有看出这座蜈蚣墓哪里像风水宝地。   当地村民也说了这片山头儿树木长得不好,山中野货少,蚊虫多,说是无人问津的荒地还差不多。   不过也有可能是在土匪动了大墓室的棺材后,原本的格局被破坏连带着影响了古墓附近的地气,造成今天这样的后果。   “墓室里没有财宝。”我眨眨眼看向陈清寒。   “守护宝藏不一定是守着金银财宝,有可能是藏宝图。”   “也许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只需要像葡萄粒儿那么大就够了,看来只能开棺看看了。”   “那你顺便帮忙清理一下尸体?”   “我看我真的可以开一家宠物火葬场,这手艺不用他创收可惜了。”   “你烧完了还有骨灰吗?”   “反正就是个念想嘛,用相似的东西代替呗。”   “快干正事儿吧,别在那琢磨欺骗消费者了。”   “咋?315他还能告我伪造假宠物骨灰?”   “货不对板。”   “啧,生意太难做了。”   “甩手掌柜没资格说这话。”   “我能这么轻松,不就证明朕慧眼识珠、知人善用、大大滴英明!”   “嗯,对,陛下英明,开始干活吧。”   堂堂帝国现任女王不是帮人看房、接车,就是烧尸,这业务内容太杂、太LOW,明显配不上我高贵的身份。   我甩了甩高贵的头,用傲慢的眼神示意陈清寒把钢伞抬起来,陈清寒模仿电影中大臣向女王躬身敬礼的动作,然后伸手优雅的移开钢伞,障碍物被挪开,盗洞里的蜈蚣争先恐后爬出来、也有飞出来的,但不管它们以怎样的形式出现,最终都会钻进火球、烧的连渣都不剩。   出来多少我烧多少,近前的烧得差不多了我跳进坑里继续烧,边烧边往前爬,业火将刘莫挖的洞扩大了两圈。   向前没爬多远我就看到了土匪们挖的盗洞,我先爬进墓室把地上的几具尸体火化,然后退出来沿着土匪们挖的盗洞开始烧尸。   正常来说蜈蚣喜欢往土里钻,可能因为这些蜈蚣更喜欢尸体,所以它们不出来活动的时候,都在尸体里蛰伏,这样一来我只要烧掉尸体,就能从根源上把它们除灭。   烧掉盗洞里的最后一具尸体,我给陈清寒发了信号,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他新给我买的哨子。   陈清寒听到哨声,应该会招呼朴正泰和刘莫回墓室里来,盗洞和墓室的尸体已经处理完了,只要不开棺他们两个可以随意走动。   我顺盗洞返回的时候,他们几个都在大墓室里,朴正泰举着DV继续拍摄纪录片。   墓室的墙壁陈清寒检查过了,没有暗格机关,我们几个人的目光最终都落向了墓室中央的树棺。   刘莫亲眼看到这座古墓里没有值钱的东西,面对空荡荡的墓室他神情里并没有多少失望。   朴正泰是我们当中对财富一说最为笃信的人,那是他家族世世代代流传的秘辛,如果没有,他们多年来的寻觅和追逐将成为一个笑话。   这一次开棺他的态度和之前大不相同,他像是急于想要证明什么,催促我们赶紧动手。   陈清寒请他和刘莫先到墓室外等,万一棺材里有蜈蚣,他们往外逃速度快不了,很可能在盗洞里被蜈蚣追上。   刘莫没说什么,朴正泰却不同意,他说他必须在现场亲眼看着我们打开棺盖。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或许是担心我们拿走棺材里的宝物、毁掉摄像机,过后来个死不承认,他们老朴家就要吃大亏了。   陈清寒对着镜头将利害关系讲明,然后让朴正泰对着镜头保证,是他自己坚决要留下,那么生死由天,无论结果多糟糕都怨不得旁人,朴正泰照做,刘莫当证人,随后刘莫退出墓室。   陈清寒不打算派我监视他,其实就算他从外面堵住墓门,我们也有办法打开,而他和村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聪明的话就不会在这个时候逃跑。   在开棺之前我和陈清寒将棺材转回它原来的位置,这也是朴正泰心心念念的事,高人指示他将移位的物品归正,我们做了,且无事发生,接下来该进行最后一步了。   朴正泰拿着DV退到盗洞口,钢伞在陈清寒手里,一会如果发生变故,朴正泰会第一时间跳进盗洞,陈清寒用钢伞堵住洞口,假如危险是蜈蚣的话,这样做就能保住他的小命。   陈清寒缓缓推开棺盖,只推开一道缝隙,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会从里面钻出来,缝隙宽两厘米时,他特意等了一会儿,里边静悄悄的,没什么东西钻出来,他才继续向旁边推。   4厘米…6厘米…1尺……   当缝隙推到有一尺宽,陈清寒将冷光棒照向棺材里,然而令我们没想到的是,棺材里空空荡荡,没有陪葬品、也没有尸体。   这竟然是一具空棺,朴正泰看我们俩没有进一步动作,便上前半步,抻着脖子往棺材里看。   见到是副空棺,他呆住了,举着DV忘了拍,难以置信的表情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棺材里放着一个木枕头,陈清寒仔细检查枕头和棺内,看是下葬的时候就是空棺,还是下葬后尸体才离开棺材的。   他在棺内没找到人类的毛发或皮屑,但这并不是说它原本就是空棺,因为陈清寒在棺内找到了属于动物的‘壳’。   虽然只有一小块,而且不像是自然脱落,似乎是被敲碎的,但它足以证明棺材里原本有东西。   陈清寒用手帕垫着,拾起棺材里的碎壳,它的颜色和质地跟黑蜈蚣一样,只是看碎片的大小,如果它真是蜈蚣,那本主的个头估计小不了。   “墓门上的浮雕。”我忽然想到浮雕的内容,朴家祖先将一个人装进巨型蜈蚣肚子里下葬的画面。   其它墓室里的尸体均是蜈蚣在尸体里边,这最后一间大墓室,才可能是浮雕中所描绘的‘蜈蚣葬’。   当年土匪进来开棺,蜈蚣尸诈起,肯定吓得他们动了手,打掉了巨蜈蚣的一片外壳,蜈蚣尸怎样了我们不知道,但攻击它的几人显然是全部殒命。   只有一个带罗盘的先生逃出墓去,也是身受重伤……   “尸体难道自己跑了?”我摸着下巴喃喃道。   “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把他偷走了。”朴正泰满面愠色。   “土匪的人都折在这了,那位罗盘先生又身受重伤,谁能把尸体拖出去?”我问。   “谁能证明土匪全死了?”朴正泰不服气地看着我。   “人数,刘莫,村长跟你说过土匪的数量吗?”陈清寒问。   “哦,说过,一共……23个人。”刘莫回忆了一下说。   “算上罗盘先生?”陈清寒确认。   “嗯。”刘莫肯定地点头。   “村长处理过几具尸体?”陈清寒又问。   “十个。”刘莫马上回道。   “小芙呢?”陈清寒转向我问。   “十三个。”我说。   “什么?二十三个人,正好?”朴正泰明显不相信,“你们记错了吧。”   “我爸没给那些尸体立坟,但每个埋葬地点他都种了棵树,树还在呢,差不了。”刘莫笃定道。   “我刚处理完,还不至于健忘到这种程度。”我说。   如果他们不信,我可以回去重新数一遍坑,烧尸的时候连带着盗洞地面的土也被我烧掉一层,一具尸体烧一个坑,数坑就知道了。   “那、那如果土匪的人全死在这了,出去的人是谁?”刘莫紧张道。   “还能是谁,这墓里就一具空棺。”我拍拍棺材边说。   “不可能,绝无可能。”朴正泰十分抗拒这个推测。   “是吧,这太扯了,再说那些跟蜈蚣一起下葬的尸体,全都变黑了呀,咱们都见过,要是顶着那副模样出去,还不把长喜叔的太爷给吓死?”刘莫连连摇头。   “不一定,吞蜈蚣的、和躺在蜈蚣肚子里的效果兴许不同呢。”我对墓主复活跑路的推测很有信心。   “这里有一个关键点,刘长喜的太祖在土匪进村时,看没看清罗盘先生的脸。”陈清寒说。   这话一出,我们三个都沉默了,不过根据刘长喜的叙述,他太祖当年只是普通村民,土匪进村时找的是当时的村长,其他村民对这些土匪避之不及,围到近前看热闹的可能性很小。   也许是等土匪走了,才去跟村长打听的消息,也许是远远地瞄过一眼,看了个大概。   所以我比较倾向相信,刘长喜的太祖没看清罗盘先生的脸,但认得他的衣裳,‘先生’和土匪的穿着多少还是些区别的。   罗盘先生去找刘长喜的太祖而不是村长,也许不是偶然,假设受伤的罗盘先生真是墓主,他一定不想让见过真先生的人看到他。   那么就算我猜对了,这中间还是个很大的漏洞,墓主是古人,是千年前的人,他何来的新时代记忆?   不说别的,语言上肯定是有差异的,刘长喜的太祖和他交流时没发现异常,这我解释不通。   于是还有一个解释,出去的人确实是罗盘先生,被我们处理掉的尸体中,有一具是墓主……   朴正泰更加无法接受这个推测,葬在最大墓室里的人,是他们朴氏家族的‘伏羲’,象征的意义非同寻常,被我们随意地烧了,连根头发都没剩下,他在感情上难以接受。   “你们没发现吗,这墓里没女的。”刘莫突然插开话题。   “皇帝的坟里还带老婆呢。”他紧锁眉头,看看空荡荡的墓室,嘀咕:“太奇怪了。”   朴家的祖坟这样设置,必然有它的用意,只是手记怕泄露秘密,没有提及这方面的信息,墓中又没发现线索,朴家本家的都一头雾水,看朴正泰的表情就知道了,他的困惑程度不比刘莫这个外人少。   “唉,咱们也别太早下结论,墓里连个碑文都没有,或许这不是朴氏家族的祖坟。”我觉得我们的思路可以再开阔些,这个地点只是搜索小组认为最符合手记描述的地点,无限接近,并不代表就是。   墓门上的浮雕中也没说明这是朴家的墓,既然没说,那就可能不是。   刘莫哦了声,点点头:“也对啊,有这种可能。”   陈清寒把该提取的样本全提了一遍,说:“等回去送实验室做检验,看结果吧。”   古墓建造的年代,是个很关键的判定依据,如果这墓晚于朴氏家族祖坟的建造年代,那就是假的。   用事实和证据说话,比我们在这猜来猜去强。   棺材归位,没有墓主,不知道这样的格局,算不算是完成了‘大师’的要求。   朴正泰也不知道,所以我们退出古墓,回到地面后,他第一件事就是给族里的长辈打电话,向他们认可的那位‘大师’说明情况。   陈清寒答应朴正泰帮他处理祖先的尸骨,我们又多待了一天才回首都,朴正泰心情很糟糕,因为那位‘大师’说,没有墓主的格局,啥用没有。   我也不太开心,那棺材死沉的,早知道没尸体就没效果,我和陈清寒就不用把它推回原位了。 第454章 源起之地   尸体不见了,连带着放尸体的巨蜈蚣也没影了,同时失踪的还有朴家守护的宝藏。   这趟行动基本没啥难度,到收获也是微乎其微,没有宝藏,我们等于白跑,车马费是由朴家出的,可是时间和精力是我们自己出的。   本就是朴家的事,我将结果告诉了玛丽郭,她家祖坟的事不需要对她保密。   她听完蜈蚣墓、蜈蚣尸的描述,也怀疑我们找错了地方,虫山可能不是朴氏家族的祖坟。   两者之间的关系我们还没发现,陈清寒提取了小墓室主人的骨骼组织,送回单位实验室做检测,是不是一家人,只要比对一下DNA就知道了。   该处理的处理好,我们便启程返京,村长知道古墓是个空壳子,庆幸他及时收了手,否则他的下场便是两手空空地去死。   他愿意接受该有的惩罚,想去警局自首,我们跟他说算了,‘受害人’一致同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朴宝珠和朴正泰急着回朴家,没功夫跟他掰扯关墓门的事。   至于冒名顶替,他倒是可以考虑自首,骗了刘长喜家人这么多年,他们至今还不知道刘长喜的死讯。   村长和刘莫像是早有心理准备,村长说他原本就打算在刘莫考上大学之后去自首,上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他提前给刘莫预备好了,隐瞒了二十年,人到中年,想要的他都得到了,最大的心愿也随着我们的到来了结,是时候结束这个漫长的谎言了。   刘莫对村长自首的事相当坦然,他也希望以真正的身份生活,而不是活在一个虚假的身份里,他问我要怎样才能到我们单位工作,他觉得我和陈清寒特别酷,这份工作更酷,他希望将来也能有份像探险故事般的工作。   我们单位永远缺人,只要能通过审核、培训和实习,我让他好好学习,他的资料我可以递到单位的人事科,书面资料通过审核,会有人联系他,学生的话寒暑假参加集中培训,通过最终考试会获得实习资格,上岗时间单位会考虑他实际情况,或者灵活出任务、或者等毕业,都好说。   刘莫满怀期待地在家等消息,正好他寒假还没结束,不过有件事我没告诉他,没有担保人,单位对审核通过的预选人员,会有暗中的观察和测试。   这事告诉他,他的反应就不真实了,而且整天想着谁是去试他的,怕是会寝食难安。   我得到村长后续的消息,全是通过刘莫,村长在我们离开后便向刘长喜的家人坦白了他冒名顶替的事,先向刘长喜家人坦白,后去当地派处所自首,一系列动作没有半点拖沓。   可能这个决定在他心里反复考量多年,正如他所说,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刘莫考上大学,去到外地读书。   如果刘长喜的家人、村民和刘莫都接受不了这件事实,刘莫将来毕业可以留在外地永远不回村子,算是彻底与过去断了联系。   村长已经为他想好了后路,还在刘莫考上大学的城市给他买了套房,位置虽然偏了些,但是新建的小区,邻居们谁都不认识谁,也不会有人知道刘莫的过去,而且那是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最适合单身青年。   村长替刘莫安排好一切,却没想到刘长喜的家人并没有过份责怪他,他隐瞒他们刘长喜的死讯确实令他们感到气愤,可这二十年来,他们相处如一家人,这份亲情是实打实的,且刘长喜对去世的两位老人相当孝顺,又经常照顾刘长喜的姐姐家,小妹的生活费、学费都是他出的。   刘长喜是自杀,说不上是村长抢夺了他的人生,因为他的人生是他自己在美好的年纪亲手结束了,扼杀了未来一切可能,所以即使没有村长,刘长喜也不可能回村娶妻生子、带头致富了。   在情感上得到原谅,让村长的心情明朗许多,当然,他犯了法,该罚的款、该判的刑,一样不能少。   只是刘长喜的家人没有起诉他,甚至他进拘留所后,她们还定期去里边探望他。   至于为什么没人怀疑是他杀了刘长喜,然后说成是刘长喜自杀,那可能就是他的人格魅力了。   他在村子任职村长的这二十年,没人不佩服他,村子能富起来,他功不可没。   我把事情了解这么详细,是为了给黄载江提供素材,他们那个群也收离奇的故事,冒名顶替的新闻偶尔会出现在人们视野中,但通过易容的手段,完完全全伪装成另一个人,却是没听说过。   我将这个故事转述给黄载江前,征求过刘莫和村长的意见,他们给了‘授权’,既然已经向所有人坦白,也不在乎被更多的人知道,尤其是村长,他希望听故事的人能听到最后,知道他现在的结局,谎言也许经得住时间的考验,但经不住自己良心的拷问。   村长内心想了些啥,有怎样的体悟,我是没往深处想,只将他的故事转述给黄载江。   我跟刘莫说,被拘留并不是村长的结局,因为他的人生远没有结束,他判的时间不长,过段时间出来,他的人生还会继续,他人生轨迹的转折点在于一场财富梦,现在只是梦醒了而已。   村长用实性行动证明,一夜暴富很难实现,勤劳致富还更容易些。   所以回到首都,我立马去早餐店‘视察’,想为‘致富’做点什么,奈何插不上手,店内井井有条,我的出现特别多余。   在家闲散两日,陈清寒带回来的样本总算出结果了,蜈蚣墓的尸骨DNA样本与朴氏家族的DNA样本并不匹配,也就是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为了全面细致地进行检测,陈清寒特意运了一具身首异处的‘整尸’回首都,托蜈蚣的福,它虽然让尸体变色、且剧毒无比,但细胞组织保存得相当完好,负责验尸的医生还在尸体头骨上发了刻文。   骨头上刻的字是个古体的‘朴’字,它怎么隔着皮肉直接刻到骨头上的,医生也没个结论,但这个字清晰无比,绝不是自然形成。   头骨上刻着‘朴’字,DNA与朴氏家族不匹配,玛丽郭拿到结果的时候都怀疑人生了。   他们家又没个浅显易懂的文字家族史,只有个如同谜题本似的手记,读都读不明白,想了解真相,犹如雾中窥花。   他们如何纠结,我是不关心,那最后一间墓室里的墓主跑哪去了,只有天知道,反正他带着宝藏一起跑了,我没功夫大海捞针,还不如琢磨下挖自家祖坟的事。   源起之地的行程必须提上来了,我联系银河,见了她选好的人,她们都是血脉继承者,有各自的天赋,看着挺靠谱。   白云想跟我一起去,我拒绝了,早餐店要是有个急事,需要人出面,她得留下坐镇。   再说‘白’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冒出来,向阳还不知道会不会受到波及,她身份特殊,万一‘白’暗杀的条件放宽了,向阳也会有危险,面对‘白’,她没有自保的能力,白云除了照看早餐店,更重要的任务是保护向阳。   向阳在白云那住得甭提多舒服了,这个超级大灯泡继续发光发热,自从她住过去,小房东根本没机会和白云独处。   白云话少,而且活了这么久,她面对一些问题的时候,可能并没觉得是‘问题’。   比如小房东的前女友偷偷约见她,想上演各种电视剧中的套路戏码,白云拒绝和她见面,理由是浪费时间。   前女友从小房东那获知了他们现在的住处,直接杀上门,白云不给她开门,不是因为怕,她就是单纯觉得没必要,这位前女友在她看来,跟上门推销牙刷的推销员一个等级。   向阳却不行,她年轻、气盛,她从网络上抄了整整五千字的祖安作文,通篇背诵,然后约那位前女友出去,对着她‘背’了一遍。   前女友感觉遭到了社会的毒打,立刻哭唧唧去找小房东‘告状’、求保护。   小房东想找向阳谈,向阳拒绝,他又找白云,白云很忙,偏巧我上门探望员工,小房东希望我能和向阳沟通一下,毕竟对外讲,她是我表妹。   我把向阳叫到跟前,当着小房东的面,痛斥她的恶行,骂人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对的,是没有素质的表现,今后骂人不许带脏字,必须文雅,不行就去抄点古诗,没得抄就自己写,写不出来就努力学习。   向阳‘痛哭流涕’,态度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默默回屋学习写诗去了。   小房东很无奈,说我们对那位前女友有误会,我的脸沉下来,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的烂事他自己收拾好,那个小丫头再敢打/扰白云,不管有没有误会,请他离开白云的视线,滚出她的生活。   小房东明显是被我吓到了,他的恐惧写在眼睛里,因为我眼睛里的杀气清清楚楚地升腾翻滚着。   新鲜的时候拼命追求、厌倦之后弃如敝履的例子我族中并不是没有,曾经我是个很严苛的上司,手下人谁沾了‘情’字,立刻就会被‘辞退’。   现在时代变了,恋爱自由,但敢招惹我的手下,就要有‘死’的觉悟。   杂七杂八的事情处理完,单位那边暂时也没有新任务派给我们,年后新一批的外勤人员上岗,老队员带着新队员一起出去历练,我和陈清寒因为请了年假,所以不用带新人。   节后任务突然变少,人手暂时够用,包子他们都以为我和陈清寒是去度假,只有我族内部人员知道此行的真相。   银河说她的武器是保底,拿不到终极力量可以,但她的武器一定要拿回来,当然,还有萨其马的,虽说她人不在了,但武器还可能给别人用。   碧石在我出发前也发了条消息,而且幼稚得可笑,我真的笑了,这年头,谁还会发‘拿不到东西你是小狗’这种幼儿园级别的狠话。   我立刻给她回了条:我拿到了你是赖皮狗!   源起之地没有直达的交通工具,那里终年被冰雪覆盖,不过很久很久以前不是这样,后来地球气候发生极端变化,原本的‘乐园’被风雨淹没。   现在人们认为北极中心没有大陆,只有厚达几公里的冰盖、冰山,但在冰盖底下,大海极深处,却隐藏着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   上次我从海底城弄回来的船,单位那边正在研究,借肯定是借不出来的。   陈清寒想了几个方案,我都否决了,以人类现有交通工具的水平,没有船或潜艇或别的什么东西能直接进到那片区域。   陈清寒看我一路上都乐呵呵,便问:“你是不是有办法?”   我拍拍他的肩:“山人自有妙计!”   途中波折不必赘述,我们一路舟车劳顿,来到这片神奇的大陆,当地的‘雪族人’接待了我们,我把带来的人先暂时寄存在这。   只带着陈清寒,开车去了一个秘密地点,这地方在地图上是一片空白,没有地标,除了冰山啥都没有。   我盯着面前好似匕首的冰山,满意地点点头,陈清寒问我看什么呢。   “标记啊,它还在,就是好像缩水了?”听说南北极的冰盖开始消融,也许是全球变暖也对它造成了影响。   “你来过这?”陈清寒看着冰山,有点意外地问。   “狡兔三窟,哼哼~”我的记忆恢复后,想起了许多事情,包括曾经在梦中见过的船。   那是我的战舰,许多年前,我将它偷偷藏在这,在靠近源起之地的地方,这是族人的死地,也是她们的盲区,把我关进墓牢后,她们肯定会搜刮我的‘财产’,但她们一定想不到,我把战舰藏这了。   还以为再也用不着它了,原本打算让它永远沉封在这的,结果还是要用了,计划真的赶不上变化快。   “你藏什么在这了?”陈清寒笑着问。   “我的财产,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自豪地回道。 第455章 极点   看到船还在我就放心了,接下来的路程,我们全靠它了。   北极如今接邻八个欧洲国家,如果是旅游的话,可以通过几个不同的国家进入北极圈,不同的国家各有各的项目。   但现在不是旅游的季节,我们请的苏国向导是自己人,他知道我们来另有目的,省去游玩的程序,我们直奔主题。   游客要来这探险,需要提前半年预订,也就是说,我们的行动不会受到游客干扰。   碧石动用禾苏的‘资源’,用钱打通了所有关节,包括租车和船,只有向导是陈清寒找的他认识的熟人。   冬季进入北极圈,到处都是冰天雪地的景象,碧石租下一艘船,上面有我们要用的物资和装备,找到对的地点,我们便招呼人开工。   对船上的人,我们自称是私人探险家,资助人是碧石小姐,来这里研究古冰川,碧石准备充分,我们入境后,一切手续都齐全,该打点的她都打点好了,我们没遇到任何阻拦。   我们在冰山旁架设机器,开始挖窟窿,当年我把船藏起来的时候,用业火直接在冰层烧出一个深坑,现在周围有外人,不好使用越火,只能用机器凿冰。   操作机器的人是我同族,她们可以不眠不休的工作,力气比两个壮汉加起来都大,有好奇的船员偶尔过来看上两眼,看到她们一个人就能拖动需要两三个人才能拖动的机器,会为她们鼓掌。   钻了几十米深,我们便不再向下钻,开始拓宽窟窿,但其实也不算太宽,只能吊下去一个人。   拓完窟窿,我们的人就在上面架了帐篷,苏国的水手们没热闹可看,试图找我的族人聊天喝酒,她们为了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欣然接受邀请,他们聚在一块儿喝一顿,水手们能安静一天,各个醉到拿针扎都扎不醒的程度。   而我的族人啥事没有,喝完酒照样工作、放哨,人类和非人类较量,差距不要太明显。   喝过几次,水手们再不敢找她们拼酒了,男子汉们喝得昏迷不醒,被姑娘们拖死狗似的送回船上,面子掉了一地有木有……   比力量、拼酒量,水手们输得彻底,他们又将目标转移到陈清寒身上,他是整个团队里唯一的男性,向导是我们到苏国后才加入的,他不算我们团队的成员,因此水手们没有叫他。   过程不必多说,结果都是一样的,尤其是拼力量的时候,陈清寒实力碾压,他们知道他会功夫,立刻化身迷弟,想拜他为师。   我趁他们吸引了水手的注意,悄悄下到窟窿底,用业火烧掉碍事的冰层,打开船舱,进到驾驶室,启动了红船。   我已经回忆起如何操纵它,确认船可以继续使用,我关掉它的动力。   这船非常实用,可以在海面行驶,在海下潜行,还可以在冰面上滑行,它表面的材质会变色,夜间航行的话很难被发现,即使是卫星,怕也拍不清它的样子。   试完船我回到地面,接下来有更长的路要走,我们租的船只能送我们到这了。   他们会在海岸港口等我们返程,我们不能在这把红船弄上来,我在冰层下边烧出一条通道,水手们目送我们的队伍离开,其实会在另一个点下到地下通道,全员上船。   我们的队伍会在地面消失,红船先入海,在海下航行,通道它可以自己烧,它外壳会释放热量,融化冰层,只是迅速比业火慢很多。   转移到冰下我们就不着急了,花了一天时间红船才入海。   只要封上舱门,这就是一艘潜水船,性能只比送单位的那艘好,不会比它差。   这次带来的同族,虽然没经历过以前的事,但她们听前辈说过很多族中的事,对红船有了解,就是没见过,如今见到实物,她们多少有点亢/奋。   这船即使是在我们族中数量也不多,只有到一定级别才能使用。   幸亏我提前把它藏起来了,不然落到别人手里,使用权限一改,我就算找到它,也用不了了。   我们乘船走水下路、水上路、冰面路,一路走到北极的中心。   北极早已不是无人之地,开采公司、数据中心、科研团队,因着各种目的造访这片冰雪大陆的人类比比皆是。   近些年北极周围的几个国家,更是纷纷开设旅游项目,吸引世界各地的游客前来探险。   还有参观极地动物的活动,欣赏极光更是不可缺少的项目。   这里夏季有极昼、冬季有极夜现象,我们倒也碰上了,只是志不在此,没有欣赏的心情。   路途再遥远、再艰辛,也没有即将到达的源起之地危险,这是有去无回的死地,每个族人都知道。   在终点前一站,我让红船再次下沉,融掉冰层下潜到一定深度,再给冰面做些伪装,免得被人发现。   然后开拓出冰下通道,在冰下隐藏船身,源起之地的坐标好找,原本还有一条冰隧道,然而几千过去了,隧道还在不在我无法确定。   零下六十度的天气,我们待在船里却很暖和,食物和水也充足,这是进入死地前,最后的宁静。   冰隧道已经消失,可能是冰层融化的缘故,极点区域的冰层厚度越来越薄。   我们直接潜入海里,一沉到底,停在海床上。   据说苏国在北极有四百多年军事基地,不知道海里有没有,我打开船身的伪装,让它和海水同色。   红船使用的动力系统本来就与人类的潜艇不同,只要对方不使用声纳,应该发现不了我们。   我驾驶着红船在海底上滑行,寻找源起之地的大门,大门不需要人力开启,找对地方用船身向下压,就可以将门压下去,等船开进去,大门会自动回弹。   找了半天,终于找对了地方,红船压下去,地面下沉,露出个圆型的坑,我立即加速,冲进圆环型的黑暗中,地面回弹,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怪石嶙峋的世界。   进门后依然是水域,周围岩石像路障似的,船在其中航行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触岩身亡。   要穿过这些岩石,就要有鱼类的灵巧身形,普通潜艇根本无法做到。   我小心驾驶,总算平安过关,进入一扇正大型的大门,进去后上方有另一个通道,像竖井一样,我们上潜浮出水面,这里和海底城一样,有泊船的船坞。   但这不是一座城,船坞中只有一个入口,像个山洞的洞口,进去之后里面便是另一番天地。   我们走过一条天然隧道,出来的时候眼前一亮,因为这海底、地下深处的地方竟然有光。   不是微生物或动物身上散发的那种光,它非常接近于阳光,但直视久了也不会刺眼。   有它的照耀,这个世界鸟语花香,仿佛是失落的伊甸。   洞口旁边放着一只箱子,它特别突兀,与环境格格不入。   箱子上随意地挂了个普通锁头,可能是防小动物的,肯定防不住人。   我扯掉锁头打开箱子,里面躺着两件东西,一把银弓、一只玉火把。   这是银河跟萨其马的武器,我把弓拿出来给陈清寒背上,弓上的带子是特殊金属制成,多久都不会锈蚀,而且特别轻,像布条一样。   我自己拿起玉火把别到腰间,这东西跟自由女神像手里那东西一样,比某款蛋桶冰淇淋只大两圈而已。   里面当然是没有火的,它烧的也不是普通火,它烧什么要看它的所有者有什么样的天赋。   “银河这家伙,原来这么怂,哈哈哈~”箱子就放在山洞出口旁边,一步都没往深处走,听上去她们是来过源起之地且全身而退,实际上只是到门口放下东西就撤了。   不过这地方可能有辐射,她们敢进来已经算胆大了。   “那是谨慎。”陈清寒拍拍我的头,“你最好怂着点儿。”   “知道啊,我最会见风使舵了。”   “是见机行事吧。”   “差不多、差不多。”   我们在山洞外驻足看了看环境,这里根本没有路,眼前只有莽莽丛林,非常、非常原始那种,树木高十米都算矮的,有的树遮天蔽日,真正的野蛮生长,没有任何约束。   ‘天’上的飞鸟展开翅膀有两米多长,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大的。   我以为死地是毫无生气,连细菌都活不下去的地方,没想到活物这么多,一下子我们仿佛回到了人类的史前时代。   林子里各种鸟叫、兽吼,动物跑起来都自带‘砰砰砰’的音效。   这里没有公转自转,所以应该没有四季变化,除非头顶那光源自身会调节温度,制造出有温度变化的‘季节’,否则这里就是四季如春,太适合动植物生长了。   既然有动物,就有食物链,只是不知道我们处于哪一阶层。   我连吞两颗大力丸,给自己补了补能量,随时准备战斗。   我们来是想调查‘白’是不是从这走出去的,所以搜索范围要覆盖到整个区域,幸运的话,也许没走多远就能找到线索,倒霉的话只能跑断腿了。   “你们注意点,别忽略任何风吹草动。”我对一同进来的族人说。   银河选了七个人,这七个人跟我一起进来,另外还有‘工人’二十名,她们留在船上等我们,算是后勤部队。   这七个人我给她们编了代号,赤橙黄绿青蓝紫……方便、好记。   她们是银河精挑细选的人,由她亲自培训过,她们的实力我在没来之前了解了一下,但投入实战,行不行还不好说。   新人出任务,谨慎点总是没错的,宁可疑神疑鬼,也好过因为疏忽大意丧命。   她们谨慎点,有我兜底,保命应该问题不大,只怕有后遗症,那才是最麻烦的事。   从我们的位置看这个世界,前方只有树,山洞出口上方是岩山,我爬上岩山,拿出望远镜,想看看这地方究竟有多大。   结果只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森林,不过在森林深处,有一点建筑的顶露了出来,那是被藤蔓缠绕的、好似灯塔一样的建筑。   传说中的‘终极力量’会在那座塔里吗?   我爬下岩山,告诉陈清寒和七彩妹们丛林里有建筑。   有建筑就代表有人,或许是‘白’的老窝呢,我们进来的第一步,便是将那座塔定为首要目标,前去查探。   陈清寒拿出飞行摄像器,可是这东西好像没电了,陈清寒调试半天,机器没问题、电池也没问题,他让我们拿出手机看看。   果然,我们每个人的手机都关机了,我从船上下来的时候,手机明明是满格电。   我给手机插上移动电源,这是我出门的必备之物,可惜,本来满电的移动电源也没电了。   “这什么鬼地方?吸电啊?”我一想到接下来的路程无聊的时候不能玩手机,便心情低落。   “查看下其它要用电的装备。”陈清寒提醒道。   “手电筒、没电。”   “取暖器、没电”   “所有仪器都没电了。”   负责管理这些装备的人检查完,发现凡是要用电的东西,全都罢工了。   “把这些东西留下,挑能用的带上。”陈清寒想了想,决定道。   虽然是我族组织的行动,但他是家属,也算半个同族,而且又是这次行动的副队长,七彩妹们对他的命令没有抗拒。   “哦豁,这是回到冷冰器时代了。”我也开始整理背包,把不能用的东西清理出来,不能用还背着只会增加负担。   丛林里的虫子和小动物肯定少不了,为防毒虫叮咬,她们戴上特制头盔,有点像击剑运动员戴那种,脖子全都挡住,没露一点皮肤在外面。   我刀剑不入,莫说毒虫、就是毒蛇都咬不伤我,所以免去了这套装备。   准备完毕后,我们没有立即出发,因为要观察下这地方是不是有白天黑夜。   好在手表和指南针没有失灵,都正常地工作着。   我们进来的时候是中午,收拾完装备,坐下休息一会儿,眼看就到了下午四点,冬季这个时间天色就该擦黑了。   头顶的光源稍微暗下去一点,一个小时后,它变得更暗了,直至黑夜降临。 第456章 和平丛林   我们不是第一次光顾地下世界,但这里的风景最美,从植物到动物、一切都充满美感,不会给人丝毫诡异或不适的感觉。   到处生机勃勃,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丛林里都热闹非常。   有哈士奇那么大的兔子在草丛间跳跃,头顶时不时飞过一群火红色的大鸟拖着长长的尾巴,蓝色的蝴蝶飞行的时候会掉落blingbling的银粉。   我们等到下一个‘日出’才向林中进发,族里的医生给我们带了一大包药,专门治疗我族疾病的特制药。   像我们几个老古董这样扛打扛毒,寿命又长的终归是少数,其她族人和人类一样,也会生病。   ‘七色花’跟着我来这,相当于参加了敢死队,她们效忠于银河,为了她的命令可以不要命。   我们等到天亮整装出发,尽量避开生得过分美丽的花花草草,不过丛林里每一寸土地都有植物占据,不可能避开所有的。   “大人,这些植物,红色居多,是故乡的品种吗?”走了一会儿,阿绿看着一株红色花朵问。   这种形状酷似海星的花,产自非国,我瞥了眼,摇头说:“不是,这些都是这个世界的植物。”   “那棵树呢?”阿绿又指指花丛旁的茶壶树,那树的树干形如茶壶,旁生的枝条好像壶把和壶嘴。   “这个说不准,以前没见过。”我看向陈清寒:“陈教授见过吗?”   陈清寒摇头:“没有。”   “这么说…有可能是故乡的植物品种!”阿绿语气里透出几分喜悦,她举起一台机械相机,对着茶壶树拍了几下。   阿绿在没联系上银河前,以自由摄影师的身份定居国外,没有她不会用的相机,这趟出来她光是相机就带了五台,在这需要电池的用不了,她就把两台手动机械的带上了。   有她记录照片也是好的,她看到新奇的东西就拍,反正胶卷带的多。   “大人,有尾巴。”阿橙走近我,轻声说道。   她说的时候没回头,我也没回头看,同样小声问:“多远?”   “一百米。”她顿了下:“数量越来越多。”   “准备战斗。”我放慢脚步,渐渐走到队伍最后,她们没有铜皮铁骨,如果是喜欢群体行动的食肉类生物,她们打头阵太吃亏。   陈清寒也退到队伍后面,和我并排,其她人则边走边换队形,从两人一排的‘一’字型,换成了‘人’字型,我和陈清寒是‘人’字的头,只是这个‘人’现在是倒过来的,头走在队伍最后。   可一旦我们集体转身,我就成了队伍的头,赤橙黄绿青蓝紫在我身后两侧。   我们放缓脚步,跟后面的东西越来越近,看来它们并没有减速。   距离近了,听得就清楚了,草叶晃动的声音、轻轻刮擦的声音,虽然细微,但已经能听到,而且那绝不是自然的声音,不是风吹动的。   这个地方有风,风向还不固定,不知道是从哪儿涌进来的。   风也是暖的,应该不是地面直吹,我们出发前换了轻薄透气的户外探险装,就是因为这白天黑夜温差不大,都挺暖和。   陈清寒收集了土壤、植物还有水源样本,如果我们能平安回去,这些样本可以拿回去检测,看是不是它们才是源起之地的‘杀手’。   在丛林中行进很难保持直线,我们跟灯塔之间隔着好些参天古树,遇到它们只能绕行。   林子里的动物们还算友好,它们可能没见过人,好奇者居多,攻击的没有。   当尾随我们的东西距我们近到只剩五米的时候,我突然转身,此时我们刚好走到林中相对开阔的地方,植物间隙较大,视线更清晰。   于是我清楚地看到,跟在后面的东西,它们好像是龙猫,不过个头很大,站着到我们的膝盖,从它们无辜的眼神来看,它们并无恶意。   反倒是我的动作吓了它们一跳,跟得最近的那只吓了个屁墩儿,手里抱着的果子都掉了。   “大胆妖孽,跟着我们干嘛?”我打算横到底,摆出凶恶嘴脸,用手点指被吓到的大灰耗子。   龙猫吱吱叫了两声,黑豆似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捡起地上的果子,颤微微举起来,递给我。   “怎么?想毒死我?”我眼睛瞪圆了,撇着嘴问。   陈清寒扒拉我一下,他上前一步,半蹲下来接了果子,温柔地顺了顺龙猫头顶的灰毛。   龙猫立刻不抖了,咕咕地叫,跳到陈清寒脚前,好像挺高兴。   其它龙猫被我一吓,有躲进草丛里的、有躲到花叶下的,拿果子这只成了它们的代表,也是个‘试探’,看我们啥态度。   陈清寒表示了友好,龙猫们立刻放松了警惕,它们好像知道我们是谁,我听不到它们‘思想’的声音,所以这不是一群普通的耗子。   献果子的龙猫看看我,抬起一只爪子指指前方,那是灯塔的方向,然后用力摇头。   “那里,不能去?”我试探着问。   龙猫立即点头,随即开始了它的表演,它一会儿目露凶光、做出好似要吃人的模样,一会儿又害怕得瑟瑟发抖,紧紧抱住自己。   “那有可怕的东西?”我猜测道。   演技派龙猫点头,我的话它全能听懂,果然不是普通的耗子,我怀疑它们拥有与人类接近的智商,所以我才无法‘听’到它们的思想。   “没关系,我很强大!”我向它展示了一下‘强壮’的手臂肌肉,当然不是真的秀肌肉,只是做了两个健美动作,它一定能懂我。   演技派龙猫看看我,对身后的同伴叫了几声,其中一只龙猫捧着一支花走上前。   这花很像月季,鲜红如血,演技派龙猫抓住花,走到我面前,伸着小矮胳膊,似乎是想把花给我。   我弯腰去接,它不给,它原地跳了两下,像是嫌高度不够。   我也半蹲下来,它走近我,将花别在我鬓边,然后行了一个我族的‘大礼’。   这个礼有祝福的意思,不过依我族人的性子,根本不会祝福同族,只有祭司在组织族人做事之前,会做这个动作,表示下祝福此行顺利。   这是个非常古老,且快要失传的动作,阿赤在一旁忍不住问:“它这是什么意思?”   七彩妹们是新生代族人,她们没经历过祭司时代,因此不知道这个动作。   “这是我族祝福对方此行顺利的一种礼节动作。”我解释道。   “它们是……咱们的同族?”阿紫惊讶地盯着那群龙猫。   “当然不是,可能是祖辈驯化的高智商动物。”我摸摸龙猫的头,它开心地转了两圈儿。   “好萌!拍张照。”   “你是来旅游的?”   “不是,对不起大人。”   “别放松警惕。”   “是。”   龙猫跟我们接触过,知道我们去意已决,便不再尾随,它们似乎是不敢靠近那座灯塔。   我们走了小半天,没遇到什么凶狠野兽,这林子里的动物、植物都很友好。   但族内传说的死地,会这样无害吗?   来到灯塔下方,陈清寒让我们注意周围的动静,但周围没有动静,灯塔附近像被拦了隔离带,没有活物在这活动。   “这地方怎么会有灯塔,难道以前是港口?”阿赤抬头望向灯塔的塔尖,那里有个窗口,每隔一段时间,窗口内会打出一道红光。   红光照着前方,闪烁几分钟后熄灭,如此反复循环。   阿赤这个假设有个前提,原本这片土地在海面上,从我知道源起之地的存在,它就在海底,也许是后来沉入海底的,但那是我们所不了解的时代。   吾族前辈从这‘发家’,这里可能藏着整个族群的秘密。   灯塔大门没有关,里边黑漆漆的,塔身上爬满藤蔓植物,看着不像有人打理的样子。   当然,占据这座塔的东西多半不是人。   我留了两个人在外面,跟陈清寒带着其余几个人进了灯塔。   进塔后,我愈发觉得这里不像有活物居住,地面积了厚厚的灰尘和落叶,落叶应该是风从外面吹进来的,因为灯塔的门没关。   往上去的楼梯也是布满灰尘,上面没有脚印,我们走到塔灯,那个有窗户的房间,红光就是从这个房间发出的。   房间中央摆着一面脸盆大的镜子,除此之外没别的东西。   镜子的材质我在族中没见过,应该是金属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金属,背面和边是金色,镜面是红色,红色的玻璃或水晶的感觉。   如果这座灯塔是我族所建,那它工作的时间也太久了,又或者,它是‘白’放在这的?   海底深处、无人之地,灯塔的光还能为谁指引方向?   “带上。”我摸摸水晶似的镜面,决定资源回收,反正它留在这也没用了。   阿赤立马拿出‘打包袋’,将镜子装上,背在身后。   灯塔里没别的东西,龙猫说的可怕生物,应该已经离开了。   只是它们胆子小,不敢进入灯塔范围,所以还不知道这里怪去塔空了。   有灯塔就有城市,灯塔在港口,城市在塔后。   我们走出灯塔,继续向前,往丛林腹地进发。   七彩妹们准备的‘武艺’都没用上,各自专业倒是派上用场了,拍照的、辨位领路的、扎营搭帐篷的,这趟生死之旅,到此仍像是一场普通的旅行,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越是安逸越要警惕,我提醒七彩妹们,危险随时会出现,一定要做好准备。   我们在林中过夜,夜行的动物们只是随便在帐篷外转转就走了,好像对我们不感兴趣。   这里有自己的生态圈,谁吃谁都有规律,夜晚最是血腥,无论是强者还是弱者,都可能死于这漆黑的夜。   唯独我们这群外来者,不被本地动物认可,没有动物肯做第一个吃人的勇士,因此和以往的探险任务不同,我们有种被野兽忽视的感觉。   哪怕帐篷外没有火堆,也没有陷阱,拥有利齿的类似剑齿虎一样的动物也没有靠近的冲动。   后半夜,总算来了一群‘凶兽’,它们愤怒,怒气清清楚楚地被我接收到。   它们个头小,但团结,众人划桨开大船,把我们的帐篷给拱走了。   连带着里面的人,也被拱出去二里地,我没让七彩妹们动手,这些小家人虽然生气,但对我们没有杀意,我们扎营的地方是它们聚会的‘大厅’。   占了它们开会的场地,它们气愤异常,所以毫不客气地将不素之客推走。   这已经是我们遭遇到的‘最恐怖’的经历,恐怖值从惊悚电影直降到了动画片的程度。   七彩妹们彻底疑惑了,问我源起之地真正的危险是什么。   我两眼望天,默默无语,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要我说,这里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没电。   尽管丛林中不见危机四伏,我还是禁止七彩妹们接触这里的水源和一些看似无毒可食用的水果。   这里的动物吃得欢,不表示她们吃了没事。   当然,我们更不可能吃这的动物,所以走了好几天,我们这支队伍和丛林一直和平相处,没有野兽攻击、没有毒瘴、没有迷路,只有欣赏不尽的美景,还有彩蝶环绕。   路总有到头的时候,等我们迎面遇上一片岩石山壁,知道这是丛林到头了。   直着走到了头,我们改变路线,开始横着走,绕圈走,把丛林边缘全走一遍,却并没有看到‘城市’的影子。   只有灯塔,没有城市,这是什么操作?   而且离开灯塔后,阿赤背的那面镜子还在工作,每隔一段时间她身后就会放出红光,照出老远的距离,袋子都包不住那道强光。   这下她成了移动灯塔,我们走到哪,红光就出现在哪,这林子最诡异的现象,反倒是我们自己搞出来的。   “城市会不会在地下?”阿青是负责背食物的‘伙妇’,她已经提醒过我们,食物消耗得差不多了,顶多再支撑三天,我们应该返程了。   “范围太大了,先回船上补充物资。”陈清寒的样本收集了一大包,背着行动不方便,需要送回船上去。 第457章 歪打正着   船上的人联系不上我们,正打算派人进山洞寻找,她们想到我们的食物快吃完了,再有三天见不到我们的人,就会派人进来。   我原本想教她们学习驾驶红船的方法,这样一旦我们遇难,她们可以驾船离开。   而且最好每个人都会,就算最后只剩一个人,她也能独自返航。   可七彩妹们拒绝了我,她们说来之前就知道这是趟死亡任务,根本没抱活着回去的希望,如果我出事,她们会向银河发送消息,然后剩下的人一起进入源起之地,要么找到我带出去、要么也死在里面。   我没想到银河给她们下达的命令中,居然包括跟我同生共死这一条。   结果现实情况和我们所有人预想的都不一样,我们整天除了吃就是在丛林中漫步,休息的时候聊聊天。   七彩妹们对我十分‘尊敬’,尊敬到敬而远之,很少跟我搭话,搭话也不是为了闲聊。   对陈清寒就大不相同了,她们喜欢跟他聊天,甚至‘今天的饼干有点咸’这样的话题都能展开。   她们对陈清寒抱有十足的好奇心,因为族人中从来没出现过男性,这点可以理解。   陈清寒又一直在研究‘天女族’,关于我族的知识,他的储备量比她们几个还多些。   更有意思的是她们问与我有关的事,也会去找陈清寒,从他那旁敲侧击。   ‘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不是今天才有的,在我没被关起来的时代,作为站到族群顶端的一小撮人,周围人的目光只有敬或畏、或敬畏,被排除在聊天圈子外是常态。   当然,像我和碧石,同为那一小撮人,见面的时候也很少闲聊。   沧海桑田,变迁的不仅仅是山河大地,还有人心。   现在的我热衷打探八卦,喜欢各种吃瓜,七彩妹们跟陈清寒聊天,我都有认真偷听,她们还不知道我不需要睡觉,所以在她们面前假寐,是最好的蒙骗方法。   她们以为我睡着了,就放心和陈清寒说话,她们会关心陈清寒继承我的血脉后有没有不良反应或排斥。   得到否定的回答,她们特别开心,说今后有机会,她们也想试试找个男性继承者。   陈清寒很负责地告诉她们,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我族血脉,他的情况比较特殊。   七彩妹们说她们知道,人类男性无法继承,但拥有别族血统的异族人,是有可能成功的。   我还说她们怎么那么感兴趣血脉继承的事,原来是碧石告诉她们有希望。   肯定是她派人查上古某族的事有眉目了,这家伙居然对我守口如瓶,却将消息透露给别的族人。   哦,严格来说也不是所有族人,是她认为算是族中精英的那一群。   至于与我有关的问题,她们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我和传说中的样子差那么多。   从出发到抵达源起之地,路上花费的时间多,我们相处的时间就长,她们觉得我没她们想象中的‘冷酷、无情、残忍’,不,应该说是她们在我身上完全没看到这三点。   我对她们最凶的时候,也不过是班主任投来死亡凝视的程度。   陈清寒只回了一句话:“她对自己人很好。”   然而毕竟没亲眼见过我展示‘才华’,她们仍然觉得我的偶像人设崩了。   陈清寒跟她们说,我这人其实很好相处,之前认识的小丫头们总来找我,我就算不喜欢热闹,也从没拒绝过她们,哪怕感觉无聊,也能陪她们玩上一整天。   这话不止把七彩妹们惊着了,把我也惊得一愣,本能想反驳,说我什么时候待人如此友善了,可仔细回想,貌似还真是这样。   陈清寒把我的底给揭了,随后而来的就是七彩妹们的试探。   我们从船上补了些食物和水,重新扎进丛林,寻找可能隐藏在哪个树洞、狐狸窝里的古城入口。   七彩妹们开始找机会跟我说话,且不再是一些必要语言,比如,某天清晨,阿蓝抓着头发,问我她扎马尾辫好看、还是盘花苞头好看。   问完眼神还透着一点小期待,又有点小忐忑,估计是怕我无视她,那岂不是很尴尬。   原来的人设是立不住了,也没必要继续坚持,我自认现在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就要有普通人的样子。   于是我盯着她看了两秒,看得她从忐忑变为慌张,她真真是误会我了,我只是在认真分析她的脸型、五官以及与发型的最优搭配方案。   “双马尾吧,一定好看。”在她开口谢罪前,我给出十二分中肯的回答。   阿蓝是娃娃脸,少女感爆棚,即便扎双马尾也绝对不会有装嫩的感觉。   后来熟悉以后,我被她吐槽‘直男审美’,安宇直的名号悄然回归。   有一个开了头,剩下六个便接连上场,她们发现跟我聊天没什么危险,我不会揪掉她们的脑袋,也不会拒绝跟她们沟通。   ‘妖魔化’的形象彻底破除,队伍的气氛发生了明显变化。   但我们最终也没有找到城市存在的证据,似乎这片丛林中只有一座灯塔。   我们不止没找到城市,也没找到‘白’曾在这生活过的证据,丛林中连个简易茅屋都没有。   再耗下去没有意义,族群的终极能量是什么我一点概念都没有,寻遍丛林无果,我决定打道回府,至少这趟没白跑,银河跟萨其马的武器拿到了,还多拿走一块镜子。   镜子我们放在船上了,没有它这个地下世界也没啥变化。   离开当天,那只演技派龙猫再次找上我们,它好像有点失落,我趁着大家收拾东西拔营的功夫,跟它‘聊’了一会儿。   它听到我说想找‘终极能量’,伸爪子指指天,天上没别的东西,只有那发光的光源。   “你是说……终极能量,是这个世界的太阳?”   “吱吱!”   看到龙猫点头,我笑了,发光发热上万年,还能自动控制日夜交替,如果它不是星星,那的确,它是非常难得的智能型能源。   姑且不说我们怎么‘拿’到它,即使能拿,没了它,这个地下世界就崩塌了,没有阳光,植物会死去,依靠植物生存的动物会死去,以捕食草食动物的肉食动物会死去。   就算最后有一少部分动物扛住了这场灾难,它们适应了黑暗的环境,那也是极少数。   拿可以拿,但没必要,我摸摸龙猫的头,据说这种动物胆子很小,万一怕黑咋整。   “行了,不拿了,我还是吃大力丸吧,你在这好好生活。”   龙猫眼泪汪汪,抱住我的手磨蹭,似是依依不舍。   我挥别龙猫,带队离开这片天地,走进山洞的时候,我忽然突发奇想,问陈清寒:“你说……那座灯塔,它像不像天线?”   也许我们都想错了,灯塔不是用来给海上船只引路的,它是给别的东西引路的。   陈清寒回头看了眼丛林深处的塔尖,“不管是不是,你给它的信号灯拆了。”   “几万年了都没招来啥,可能是报废的,拆了废物利用。”   我们一行人回到船上,队医给大家做了检查,防止带回可怕的病毒或辐射物。   船回海底,停在一处隐蔽处,静待检查出来。   这一等就是三天,三天后结果出来,队医脸色特别难看。   她说我们感染了某种未知的病毒,以前从源起之地回去染病的人,族医做过检查,建了档案。   队医阿黄却遗憾地通知我们,我们染上的病毒,与旧档案中的病毒对不上。   “那就等死吧。”我说的不是气话,也没有消极情绪,既然是未知病毒,就绝不能带回地面,传染给其他人。   自我隔离是最好的方法,阿黄给其她没进过山洞的人也做了检查,而且跟我们是在同一天,她只想谨慎些,结果事实证明,她的谨慎是对的,那些族人也感染了这种病毒。   我们两波人就补给食物的时候接触过,还没有直接接触,这样都传染上了,可见这种病毒多厉害。   如果是通过空气传播,那性质可严重了,我们的船必须留在海底,不能打开舱门。   阿紫提议回去,死在源起之地,葬在鸟语花香的地方也好。   阿黄不同意,说回去怕是会加速死亡,她还可以再研究研究。   等死的日子,我和陈清寒最为平静,他握着我的手,我们在驾驶室一坐就是一天。   当然,光坐着太无聊了,出来之后有电,我们俩挨一块儿看电影,专看灾难片,不是海啸就是地震,电影剧情越惊险,我们越平静。   等了两天,没见一个人死,就是阿绿抱怨最近的菜汤有怪味,她怀疑是病情加重导致的,问我们是不是也这样。   我为了陪她们吃最后的晚餐,也跟着喝过汤,确实有股怪味,说不上来,类似土腥味,于是我问做饭的人,是不是船上没吃的了,她给我们熬汤加的土。   做饭的人很委屈,说她手艺一流,五星级酒店的大厨,我们可以杀了她,但绝不能说她做汤难吃。   五天过去了,我们中还是没人死去,我等得有点不耐烦了,问队医怎么回事。   是她说这病毒特别霸道,根据她多年的研究经验,感染这种病毒后,几天死说不准,但五天后一定会瘫痪。   我们第二次回山洞探索丛林,用了不止五天,照这么说,船上的人感染,应该是在我们最后一次回船上,当天被传染的。   现在大家腿脚利索,丝毫没见有瘫痪或腿瘸的症状,让队医很是困惑。   她又给我们做了一次检查,三天后,她整个人都傻了,说我们身上的病毒没了。   集体自愈?我们也是懵的,有人怀疑是她的检查结果有问题,第一次检查可能出错了。   队长对她的业务能力相当自信,她说了跟厨子一样的话,我们可以杀了她,但绝不能说她测的结果不准。   我们谁也不想杀,只要大家没事就行。   病毒莫明消失,大家打算庆祝一番,这时厨子又惊叫着跑出厨房,说厨房里有老鼠。   船上不可能有老鼠,它一直存放在冰下,而且里面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   我正想着是不是我们从山洞回来的时候带上来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蹿上船舱通道,向我奔来。   “吱……吱吱!”这叫声凄惨,还透出一丢丢可怜兮兮。   厨子拿着她的武器在后面追,她毕竟是战士,随身会带武器,她的武器是一对流星锤,啪啪砸在地板上,还能瞬间收回去。   “等下,别打。”我听到厨子的喊声便赶了过来,正巧看到龙猫往外跑,它也看到了我,立即向我奔来,后面追着抡流星锤的厨子,眼看那飞出来的锤子就要打爆它的鼠头,还好厨子瞬间收回锤子,它有机会蹿到我跟前,顺着我的腿爬到我身上。   我单臂搂住它,这家伙挺肥,蓬松的尾巴缩起来,吓得都流眼泪了。   生死只在一线间,它没吓尿已是万幸,不过它身上全湿了,还散发着调味料的味道。   “大人,这是你的宠物?”厨子提着双锤走过来。   “在地下认识的一位小朋友。”我摘掉龙猫头顶的八角还给厨子,“它可能是偷偷跟上船,又找不到我,到厨房找吃的去了。”   “它是找吃的吗?它是到汤里洗澡去了,你们不是说汤里有怪味吗,那是它的洗澡水!”厨子依然处于盛怒中,盯着龙猫咬牙切齿。   那么看重自己手艺的人,因龙猫被大家质疑做菜的手艺,可不是要将它视为仇鼠了。   “你别说,发现汤味道怪那天,是我们回来的第二天吧?”我试图岔开话题。   “是啊。”厨子点头。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如果是真的,咱们可要好好感谢这小家伙。”   厨子没明白,我也不解释,抱着散发出食物香气的龙猫去找队医。   请队医给龙猫做个检查,看看它身上是不是有能杀死那种病毒的东西。   果然,队医在龙猫身上发现了一种微生物,是未知病毒的克星。   那天龙猫应该只是不慎掉进了汤里,汤先煮好放在桌上凉着,它进去打了个滚爬出来,厨子看到有汤撒在桌上,当时没多想,我们就喝了龙猫的洗澡汤。   队医说凡是能在那片丛林生存的动物,肯定对那病毒免疫,只是从前那些同族,没想过去喝动物们的洗澡水。 第458章 龙猫逃票   那之后龙猫谨慎了,偷喝时没再掉进汤里,但今天还是被厨子发现,追着打出来。   这几天我和陈清寒一直在驾驶室,餐厅都没去,龙猫进不了驾驶室,就在厨房落了脚。   我让厨子少安毋躁,龙猫可以和我们交流,它不是一般的动物。   我问它为什么要离开丛林,它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比划了好一阵,我大概明白它是想出来找人。   找谁呢?   它虽然会肢体语言,却不会说名字,通过它比划的内容,那人应该是长发齐肩、个头比我高一拳,脸上有胎记或纹身之类的东西。   “在丛林里那会儿你怎么没说?”   龙猫指指我,然后倒在地上瞪眼、蹬腿儿,摆出装死的姿态,随即跳起来,摊摊手。   “你是觉得我们会死在那,所以没必要说?”   龙猫点头,跳来跳去,快速鼓掌,我摸着下巴,审视着它:“你可真鬼啊。”   龙猫讨好地摇摇尾巴,我不知道这种动物是否跟犬类有相同的表达方式,它比划了两下,好像是让我等等,转身跑回厨房。   我已经跟厨子打过招呼,它要是去厨房找东西吃,给它分点就是了,别揍它。   队医说龙猫很健康也很安全,身上没携带有害细菌或病毒,我们不用担心它传播疾病。   于是龙猫成了船上唯一一个计划外的乘客,其她人见到它还会打个招呼。   陈清寒在‘危机’解除后,就和队医一起检测那些他带回来的样本容器,看容器上有没有沾到病毒或细菌,有的话要趁早处理,千万不能带上地面。   船上也要做全面的检查,确保没有隐患,才能打开舱门。   龙猫回厨房抱出来一个小包袱,是用大片的叶子做的,它打开叶子包,里面有一颗浅金色的石头。   石头微微发光,就青枣那么大,龙猫指天,比划一个大圆圈,又拿着石头做了个掉下来的动作。   “天上掉的?不,是丛林顶上掉下来的?”我忽然意识到龙猫可能没见过真正的天,所以它的‘天’,应该是指丛林上方的空间。   龙猫重重点头,把石头交给我,尾巴扫来扫去,如果它有表情,此刻脸上一定挂着讨好的笑。   “路费,行,我收了。”我掏出手帕将石头包上揣进兜里,这手帕是陈清寒塞给我的,他有这习惯,出任务的时候也会给我兜里塞上一条。   “你这叶子做过检查吗?还有啥私藏的东西赶紧都拿出来,别藏了病毒让我们带回地面,你罪过可就大了。”我收起石头,盯着地上的叶子问。   龙猫摇头,原地转了一圈儿,拍拍身上,表示它啥都没有了。   我找了副筷子,夹起叶子去找队医,让她给检查下。   好在叶子没问题,陈清寒收了当样本,打包装进了样本箱。   龙猫和我们同吃同住,很快融入了这个大集体,七彩妹们觉得它有趣,喜欢找它聊天。   等所有检查结果都出来,确认船和船上的人、物绝对安全,我们便返航回到邻近群岛港口的地方。   我私下跟陈清寒商量,龙猫要找的人,有可能是‘白’的成员,上岸后,我们是不是要给龙猫装个定位器。   陈清寒说龙猫对新世界不熟悉,最好是跟着我们,放它独自行动,只怕装了定位也没用,它在现代社会活不下去。   如果它一直跟着我们,就不需要装定位器,再者说它身上也没地方装那东西,给它戴上隐藏定位器的饰品,更容易惹人注意,到时它和定位器都保不住。   其实也可以植入皮下,不过那对龙猫来说有点残忍,它在丛林时好心给我们报信,又在出来后救我们一命,我说它是我们的朋友,并不是比喻。   我和陈清寒聊完,又找龙猫谈,愿不愿意跟我们同行,还要看它自己的决定。   龙猫想都没想,我刚问完,它就立刻点头,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   别是旅行带货,我是探险带‘货’,出来一趟总得带回去点什么,人也好、怪也罢,有点‘贼不走空’的感觉。   当然,无论是人是怪,全是自愿跟我走的,可不是我偷的。   红船停回原来的位置,我不打算让它抛头露面,这东西从前可以随便开出来在海上逛,现在却不成。   我们重新出现在消失的地方,苏国的船仍在港口待命,船员们以为我们只是在冰原上扎营,他们根本想不到我们去了极点,因为必备的破冰船和直升机我们都没有。   就算是狗拉雪橇也没有一架,所以他们认定我们没走远,还极力推荐极点之旅,劝我们过去玩玩。   陈清寒说我们的科考任务已经完成,资助人还等着呢,得马上回去开始研究工作。   我们在最接近极点冰原的群岛休整了两天,然后打算返航回国,途中某些路段只能坐火车,我会在火车站附近放下龙猫,让它先溜进站台,否则它过不了安检。   普通列车宠物可以随行,问题是它不是普通龙猫,个头这么大,带着它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把车票给它看,它知道列车序号,它会先一步溜进站台,找到列车然后想办法‘偷渡’。   原本我们的计划是坐飞机,从摩尔市飞莫市,现在有了它,只能坐火车,而且是普通列车。   如此一来花在路上的时间会比较长,我安排七彩妹们按计划乘飞机回去,陈清寒和我坐火车。   我们订的双人包厢,这样聊天比较方便,从源起之地带回的样本他交给了专门接应的同事,这些东西不能走普通渠道回国。   单位派了专人专车到港口接的‘货’,探险装备我们留在了港口,以游客的身份乘火车回国。   所乘坐的这趟北极号列车,全程三十几个小时,龙猫不能一直待在外面,会冻成冰雕,十几分钟后有一站,到时我下车把它带上来。   今天苏国下雪,漫天的雪花飞舞,龙猫躲在车顶,下来的时候变成雪猫了。   我有点担心它生病,源起之地温暖如春,它可能没经历过寒冷的季节。   身体素质不知道行不行,我趁人没注意,将龙猫装进背包,在站台上买了点东西,便返回车上。   回到包厢,我将龙猫身上的雪擦干,塞进了棉被团里,车里很暖和,它缩在被子里睡着了。   动物寻人、千难万难,我忍不住猜测它要找的是什么人,虽说是‘白’组织成员的可能性最大,但也不能排除别的可能。   去过源起之地的人不少,而且年代差距大,没准儿是在‘白’成立之前去过那的族人。   也可能是最近有什么人去过,族内的能人不少,她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算说有人游泳游进去的,我都信。   毕竟源起之地的位置不是秘密,害怕它的人知道在哪也不会靠近,胆子大的瞒着也没用,她们总能找过去送死。   可惜龙猫不会画画,不然让它画出来,我们按画像寻人还方便些。   我问过龙猫要怎么寻找那个人,它拍拍自己的胸口,似乎是想‘凭心’寻找。   这方法就很玄妙了,难道是心会跟爱一起走,永远不回头?   算算时间,我们出来也有段日子了,眼看假期要超时,陈清寒干脆在火车上接单,跟领导消了假。   这次出门前没向上级申请,陈清寒是在返程途中联系的单位,说我们发现一个‘天女族’曾居住过的地方,带回一些样本,单位才调派专车过来接应。   陈清寒的临时任务报告里只写了灯塔,因为它和我族的联系更为直接,至于龙猫,很难说它和我族有直接联系。   灯塔是我族建的,龙猫不一定是我族养的,陈清寒如实写了它们的存在,还有一只跟我们出来了。   但它们和我族没有直接关系,所以并不是重点汇报内容。   而我们从灯塔带出来的镜子,它是我族之物,自然是归我族所有,再说北极是公海,从公海挖出来的东西,也没必要向哪个国家交代。   镜子我让七彩妹们带回去给碧石,它的价值不可用金钱衡量,很可能是我族黑科技。   摄影师在港口修整的时候洗好照片,拍下来发给银河和碧石,其中有一张我们九个人的合影,是我们在灯塔门口拍的。   当然,我们的合照远不止一张,碧石看完就酸了,说我们这哪是探险,分明是郊游,不,是团建!   那些苏国船员还跟我们合了好几张影,我们在船上、船下都有合影,还有七彩妹们和水手掰手腕的照片。   银河更关心我们的‘健康’,队医给她提交了详细的材料,证明我们所有人都很健康,以及我们差点挂掉的事。   银河听说我们从源起之地带出个东西,表示非常感兴趣,但看过龙猫的照片,她的兴趣立刻消散,显然,龙猫并不符合她心中‘圣地、圣物’的标准。   她的武器我也让七彩妹们一起带回去给她了,萨其马的武器我扣下,当成奖励准备送给白云。   碧石在视频里朝我翻白眼,骂我偏心眼,说我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我不得不纠正她,白云确实是我的‘新欢’,但她不是我的旧爱。   “没爱过。”我相当肯定地回答她。   “有毛病。”碧石依旧用鄙夷的语气回敬我。   我们照常在不愉快地气氛中挂断视频通话,陈清寒接来热水,冲了怀牛奶,让我搭着大力丸喝。   烧冰层的时候用了不少业火的能量,是该补充一下,在丛林都没遇到真正的危险,这趟任务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银河说这是好事,如果源起之地没有‘白’活动的痕迹,那她们也许只是从外面什么地方获得了能力,与我族终极力量无关。   银河的担心,也是我和碧石的担心,我们都不想让‘白’获得源起之地的力量。   她们得知除了灯塔我们没找到别的建筑,同样感到困惑,那里是我族在这个世界的‘源头’,不可能没留下证据。   而且证据不应该只有一座灯塔,是有人清理掉了痕迹,还是源起之地本身就是个骗局?   碧石不甘心,她看我们去了平安无事,准备等伤养好,也带一批人过去。   对那里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她从龙猫身上得到启发,算是获得了一种抵抗未知病毒的方法。   我们误打误撞,反而解开了一项谜题,就是不知道龙猫害怕的东西,是彻底离开了还是出了趟门,过后还会回去。   反正我提醒碧石,灯塔里有龙猫认为很恐怖的东西,只是我们这次没见着,等她去的时候,千万别掉以轻心。   我们这边开完视频会议,陈清寒刚好削完一个苹果,放到我面前。   他像个出远门的阿姨,上车前准备了一堆东西,水果、当地美食,纪念品,一次性拖鞋、抱枕……   我靠着抱枕,吃着水果,结束了跟碧石、银河的视频通话。   陈清寒看了会手机,说他接了项任务,我们得去趟圣彼得市,说是‘国际援助’。   刚开春儿,这活儿就多起来了,我问他这次什么任务,陈清寒把单位传给他的资料点开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他的手机,看了一眼就被屏幕上‘金矿’俩字吸引了眼球。   任务说明上写着,一位苏国富二代,承包了一座金矿,开挖的前两年一切顺利,从去年开始,工地上总是出事。   先是有矿工产生幻觉,说地底下有人想钻出来,根本不敢去采矿。   后来又有司机说晚上地底下会传来哭声,不是一个人哭,好像是很多人,成千上万人在哭。   富二代矿主不信鬼怪之说,请来专家到矿场检测,看是不是有毒气泄露,或者是有能干扰人大脑的物质外泄。   专家小组来待了一段时间,检查结果显示这的土壤和磁场都没问题。   不存在毒气或有害物质,但专家小组的人也在半夜的时候听到过哭声,吓人得很。   矿工们人心惶惶,都不敢在矿场里做工,富二代矿主没办法,只能顺着他们,找来除魔师,因为工人中很多是华夏人,他还请了‘法师’,想中西结合看疗效。 第459章 矿场   效果自然是不理想,否则就不用我们出场了。   年轻的矿主想将这烫手的山芋抛出,可是想接手的人稍微打听一下便能知道他急于脱手的原因,始终没人敢接,令他头痛不已。   他向研究超自然现象的组织寻求帮助,该组织到现场勘察后也没发现问题在哪,后经人介绍,该组织联系上苏国官方机构,就是类似我们单位这样的部门。   他们认为问题不在地表,需要向下深挖,于是成立工作组,在矿场里挖了个深井。   苏国境内的许多矿场都是烂泥地,淘金便是从这些泥土中淘,所以工作组展开挖掘前,前来调查这起事件的人只是在泥坑里寻找问题。   官方看问题的角度却不同,他们封锁矿场,在怪事频发的区域打深井,这项工作艰难漫长,花了两年时间才挖到五十米深。   资料中说是困难重重,导致工程进展缓慢,但不是硬件的问题,因为以他们的钻井技术和设备来说,不该慢成这样。   今年新年过后,苏国派了第一支探查小队下井,24小时内失联,七天未归。   然后他们派了第二支救援队伍,跟第一队一样,也是有去无回。   他们挖通了一片地下洞窟,起初调查人员认为‘哭声’是空气在错综复杂的洞窟里蹿行发出的响声,他们只需要下去证实这一点,很简单的工作,他们甚至没带装备和食物就下去了。   第二队人要谨慎得多,他们带齐了全套装备,还有充足的食物和药品。   他们准备充足,下去之后团灭得更快,两个小时就没了音讯。   传回的视频资料是一片黑,摄像头的夜拍模式不知是坏了还是怎么着,发生意外时刚好失灵,因此视频内容什么都没拍到。   不过音频录下了事发时现场的声音,队伍明显是遭遇了袭击,队员们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暂且称为未知生物。   队员携带的通讯设备在打斗和逃跑过程中遗失,也有被踩坏的,这导致他们比第一组更快的和地面失去联系。   前两队迟迟未归,可根据仪器显示,他们的生命体征还在,于是苏国特殊部门又派出第三支队伍。   他们下去倒是拍到了视频,地下洞窟错综复杂,很容易迷路,一旦迷失在里面,找不回出口也很正常。   用寻常方法,比如跟着风向走更是走不通,因为里边风是无定向的,连风都‘迷路’,何况人乎。   第三支队伍捡到了前面队员的装备,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把背包和重物都扔了,应该是随跑随扔。   这种情况多半是他们觉得这些东西是负担,影响了他们逃命的速度。   从背包散落的地点来看,他们确实四散奔逃,没有朝一个方向跑。   苏国的特殊部门成立已久,外勤人员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慌乱如斯,有些不合常理。   第三支队伍也是这么想的,认为前面两队的反应一反常态,怀疑他们的精神受到影响,可能是迷失心志了。   这个猜测发回地面,第三支队伍便失联了,如果底下有令人失迷心志的东西,不搞清它是什么,派再多人也没用。   苏国特殊部门先后派下去无人摄像机、探测机器人,还有许别的测试仪器,它们全被那种东西袭击,变成了废铜烂铁。   那东西出现前,摄像头前就会变成一片黑暗,所以除了声音没有影像资料录下来。   所谓哭声,就是那东西出现时发出的声音,好像有千万人在哭喊,但仿佛隔着很远,又像是野外的风声。   矿工们相信那是隐藏在地下深处的恶灵,他们听过不少有关恶灵的传说,在矿场没被承包下来开采黄金前,这地方曾经有座小镇,两百多年前的镇子,后来一夜间镇上的人全死光了,镇子被废弃,有说是因为强盗屠了镇、有说是因为可怕的传染病,还有一种说法,就是镇上的居民召唤出地下恶灵,想驱使它们为自己做事,然而他们发现根本控制不了恶灵,反被恶灵吞食。   镇上居民一夜之间死光光的故事成为本地传说,两百年过去了,传说不再能吓到听故事的人,年轻的矿主更是认为和金子相比,恶灵不值一提。   这故事原本是老矿工用来吓唬新成员的,现在被记录进此次事件的资料里,做为‘参考’,很是耐人寻味。   苏国特殊部门的负责人联系了我们单位领导,向我们寻求‘合作’,他们倒不在乎折在下边的装备,几百万一台的也不心疼,只是不想放弃被困的外勤人员。   ‘人’才是宝贵的资源,想不到苏国也有以人为本的理念。   他们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假如这次失败了,他们会彻底放弃营救行动,然后封死竖井。   苏国人口本就稀少,外勤人员更是宝,他们已经先后派了三队人下井,不救回来几个,那是血本无归啊。   我和陈清寒接这趟任务,苏国的特殊部门只出钱、出装备,人嘛,如果我们要求,会再多派一名翻译。   陈清寒拒绝了,他会苏国语,不需要翻译,他说就我们俩去,足够了。   哟哟,听这嚣张的语气,说的太对了,我在他脸上啾个赞。   我们在圣彼得市下车,苏国特殊部门派了司机来接我们,目标地点在遥远的苏国彼端,所以我们要乘专机前往。   不用乘坐民航,这边给我们包了机,飞机上应有尽有,食物丰盛、酒类齐全,怎么都觉得这是苏国老大哥给我们准备的断头饭。   我们的目的地在东西伯利亚海,一个叫科奇的地方,有地球东极之称。   这里的主要经济就是矿业和渔业,据说去矿区要坐飞机,我们先到科奇自治区首府落脚,古时这地方叫夜叉国,听上去挺恐怖,其实现在就是一座小城,房子多为彩色,有点童话世界的味道。   我们要去的矿场荒芜人烟,休整一天,我们再次出发,乘直升机抵达矿区,年轻的矿主亲自迎接我们,还问我们其他人什么时候到。   陈清寒告诉他,这次行动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   年轻的矿主感到非常惊讶,他连连摇头,说这不行,绝对不行。   他还留在这没走也让我很惊讶,这地方的怪事越来越多,随着三队外勤人员的失踪,也变得越来越严重,矿工都吓跑了,没想到矿主仍然坚守阵地。   我不认为他离开,这地方会有别人肯来,所以他应该不用担心有人来偷盗。   矿主名叫马克西姆,后边的姓氏太长,我没有认真听。   他是个高大英俊的蓝眼帅哥,今年刚二十八岁,名符其实的富二代,他爷爷、父亲都是采矿起家,这座金矿不过是他父亲买来给他打发时间的‘玩具’。   但他很认真在做事,并没有抱着玩玩的心态,只是诸事不顺,弄到最后,想放弃都放弃不了。   马克请我们在矿场的餐厅吃了饭,这里和我想象中的矿场不一样,有装修极具现代感的小楼,里边餐厅、娱乐室、健身房俱全,还有咖啡厅和小教堂。   矿工们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工作不会太无聊,这是一座新建的矿场,所有建筑都是新盖的。   我提出想看看那座废弃小镇,马克答应吃完饭,开车带我们去。   下午,马克开车带我们到‘鬼镇’,这地方已经没剩下什么,两百年过去了,能找到的痕迹几乎没有。   但能看到一座倒塌的石头教堂,被植物覆盖,这地方现在都没人光顾,两百年前肯定更荒凉,在这建镇子,危险系数太高。   镇子离矿场还有十公里,陈清寒用他的‘独特’方式检查了镇子的情况,没发现异常。   我们回到矿场,由矿主亲口叙述整件事的经过,他全程都在,就是现在,矿工都离开了,他也依然坚守在这。   他说还有特殊部门派来的人,他们守在竖井那边,等着下井的人返回。   陈清寒让他开车带我们去矿场转转,马克以为我们要休息,明天才去现场,陈清寒说不,今天就去,越快越好。   我们来到矿场,这边全是乱石泥地,竖井边有座小屋,屋外停着一辆吉普。   苏国特殊部门的工作人员就在小屋里暂住,听到车子的引擎声,他们从屋里走出来。   我们见面不需要矿主介绍,两边领导都给手下人打了招呼,陈清寒给留守的人打过电话,他们知道我们要来。   守井口的两名苏国外勤人员,见到我们来了态度十分热情,寒暄两句,他们便说了和矿主一样的担心。   我们只有两个人,下去太冒险,应该带更多的人比较保险。   陈清寒笑笑说不用,人多反而不方便行动,也容易走散。   苏国给我们准备的装备,矿主接我们的时候一起带回来了,东西都是好东西,还有好几件高科技产品。   此时已近黄昏,矿主和守井口的两名苏国外勤极力劝说我们等明天天亮再下去。   晚上是遇到那黑色幽灵的高峰期,陈清寒说没关系,底下无论白天、晚上都是一样的黑暗世界,时间段对我们俩没影响。   我们带上装备,下到井里,那两名苏国外勤人员在地面操纵升降机,这井对我们曾经去过的地下空间来说并不算很深,但到了地下洞窟的区域,我必须承认这里的确很容易迷失方向,错综复杂是一方面,主要是相似的洞口太多了,就像在丛林中,哪哪看着都差不多。   而且几乎每走几步就有一个或几个岔路,所以人在奔跑逃命的时候,前面的人可能正堵住洞口,后面的人没有办法通过,就只能先跑进其他窟窿里。   如果是多人队伍,那么他们为了找到地方藏身,就不得不分别跑进不同的洞里,跑散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   这地方仿佛是巨人拿着铅笔在盐城街随意的乱戳,戳出的无数窟窿,有的相连相通,有的却是死路,我的通信话筒没带在头盔上,而是挂在了脖子上,这样跑的时候不容易掉落。   陈清寒辨认着地面的脚印,跟着脚印寻找苏国外勤人员,我们先是在一个小山洞里找到了一只背包。   我熟练的走上前去翻包,第一只队伍没带装备,所以这应该是第二队或者第三队的人留下的。   这满满一背包都是食物,食物是应该最后丢弃的物资,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保命全靠它,除非背包的主人认为食物已经不是他首要的保命选择。   我们跟着脚印,分别在不同的洞窟里找到了一些装备,唯独没发现尸体。   除了食物之外,我们还捡到了武器,如果食物和武器都被他们放弃了,我无法想象他们是遇到了怎样的绝境。   我们在下边转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和地面保持着联系,陈清寒把我们发现的背包和武器拍了照片发给守井口的两名外勤人员,他们知道这些东西属于谁。   同样的,他们对于之前的队员为什么舍弃食物和武器也是一头雾水,似乎只有神志不清,可以解释他们这种行为。   我们俩在所有走过的洞窟里都做了标记,发现的背包武器也没有移动他们。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们俩下来已经有四个小时,但发现的装备和武器只属于五个人,也就是说,还有大部分人的装备,我们没有找到,那些人和他们的装备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且脚印只带领我们招到了这五个人的装备,其他人的脚印哪儿去了?   守井口的两名外勤人员建议我们返回,明早再继续探查,陈清寒这次没有拒绝,我们俩收拾收拾捡到的装备和武器坐着升降机返回地面。   我们已经破了记录,之前三队人一队消失的比一队快,而我们在下面呆了四个多小时,什么危险都没有遇到。   也打破了,晚上会有恶灵出现的传言。   陈清寒拍了脚印的照片,还有洞窟的照片,这些脚印在洞窟里穿行,最后都会莫明消失在某个点。   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其他人则连这一点脚印都没留下,他们只在竖井下方停留过,之后就消失了。 第460章 双方都不提的事   我们以前见过不少体形巨大的生物,它们捕猎时会把猎物举在半空,或者直接吞进肚子里,这样的话苏国的外勤人员就不会留下脚印。   而它们的脚印,如果是会飞行的生物,地面基本留不下痕迹。   这一地区刚开放没几年,从前根本不对外开放,野生动物得到很好的保护,有什么东XZ在地下我都不觉得稀奇。   守井口的两名苏国外勤人员负责检查我们带上来的物品,看能不能从上面找到线索,比如不属于人类的‘指印’,或毛发、或别的什么。   他们在矿场小楼搭建了临时工作室,里面仪器齐全,不过我们来之前它们就是摆设,今天才开始‘工作’。   亚可夫和安东,也就是守井口的苏国人直呼我们幸运,他们已经接受恶灵之说,认为所有下去的人都会遭遇不测。   我和陈清寒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他们同事获救的可能。   窗外是被白雪淹没的山峦和平原,寒风在这里比任何地方都要嚣张,马克说附近经常有野生动物出没,以前矿工闲得无聊时,会投喂一些体型较小的动物,所以引得它们时常过来‘讨食’。   但自从矿场里打出那口竖井,小动物就没了影子,它们不再靠近这里,似乎是畏惧某种东西。   马克毫不掩饰他的担忧,他半真半假地自嘲,说他们也许是挖通了地狱之门。   我说不能,竖井才五十米深,就算地狱真的存在,也不会在这么浅的地方。   前苏国的地狱之声传说,那可是在地下万米的深处,地下五十米还有人类活动的痕迹,比如土国的代林地下城,而地下最深的人类建筑是240米深的海底隧道。   马克是愁糊涂了,他人生第一份事业便搞得一团糟,现在他更担心这份‘事业’会摊上人命,苏国特殊部门派出的三个小队加起来有十八个人,十八个人如今全都生死未卜,马克认为他有很大责任。   陈清寒跟他聊了聊,马克非常后悔打电话向朋友求助,如果他从怪事发生后就封闭矿场,安置好矿工,那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   对他的家族来说,这座小小的矿场根本算不上什么,亏损就亏损,是他自己胜负心太重,才害那些外勤人员失踪。   由此引发的负疚感,这些天来一直折磨着他,所以他选择亲自留守矿场,等待最终的结果。   同时也希望能帮上些忙,但检查有安东他们,他的工作就是定时去竖井附近巡视,并定时联系失踪人员。   陈清寒叫我出去走走,我们在小楼外边散步,在雪地里走路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咯吱的声音。   寒风裹挟着雪沫从我们身边掠过,在茫茫雪原上,人显得特别渺小,陈清寒只穿了一件短款藏蓝色羽绒服,我们比马克他们穿的少,出门的时候连帽子都没戴,然而风雪仿佛被隔绝在我们身外,寒冷无法近身,我们在屋里什么样,出来还是一样,耳朵鼻子没有冻红,更不会冻得流鼻涕。   他现在的体质应该跟我没有差别了,我仍然好奇碧石要调查的那个古老民族,希望她快点查出眉目。   冬季不适合采矿,其它矿区都暂时性停工了,而马克的矿场从去年夏天就停工了,这里安静得如同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你想说什么?”我知道陈清寒叫我出来是想单独聊聊。   “说我接这次任务的原因。”陈清寒扫了眼四周,我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小楼里的人听不到我们说话。   “嗯?什么原因?”我以为他是就近接的任务,听这意思,他是另有原因?   “六十年前,咱单位曾收到过一份情报,情报的内容很少,只有一个坐标,还有四个字,夜叉王墓。”   “你别说那个坐标就是矿场啊…”我不太敢相信。   “是竖井的位置。”陈清寒语气肯定。   “这、这也太精准了吧?”   “我接任务的时候,只是想到这边有座古墓,想着他们遇到的怪事,别是和古墓有关,所以想过来看看,可没想到,那竖井的位置,和情报中的坐标完全吻合。”   “吼?难道说,苏国特殊部门知道这里有古墓,还找到了古墓的墓门?”   “毕竟哭声是从那一点发出的,巧合的可能性有一半。”   “另一半呢?”   “他们想隐瞒古墓的事。”   “双方领导沟通的时候都没提,行啊,都是老狐狸。”我撇撇嘴。   苏国这边接触我们单位的领导,肯定会提事件发生的地点,领导只要交待人查一下,就能搜到那则情报,知道古墓的事。   陈清寒到单位工作后,一直研究与‘天女族’有关的事物,别的任务虽然也出,但几十年前封存的情报信息,他不太可能知道。   “你咋知道这老黄历?不是六十年前的情报吗?”我问。   “我看过古墓位置记录册,已发掘、未发掘的,我全记一遍。”陈清寒说得轻巧,这个信息量可不小,他的脑子不是因为继承了我的血脉才变灵光,这我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他的知识储备如此‘庞杂’。   记录册上一句话带过的内容,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为什么双方要隐瞒这条信息呢,现在两边都不提,这是憋着抢宝物?   “你又惦记宝物了是吧,放心,这次你拿到什么都归你。”陈清寒用看穿一切地眼神看着我。   “这可你说的啊!发财啦……”   “别怪我没提醒你,夜叉王的墓,或许没有明器。”   “嘁,再穷的部落,首领也得有几件值钱的东西吧,项链、手镯什么的,哪种材质都成,有人收的。”   “你光想着发财,不问问,那发回情报的人怎么样了?”   “哦,怎么样了?”   “他们……”   这其实是个独立的故事,我们单位当时刚刚经历‘时代变革’,很多项目都停工了。   有一支队伍到东西伯利亚来寻找传说中的流鬼国,他们的任务中途被叫停,可是小队收到命令后,却离奇失踪了。   那地方临海,港口有人看到他们租了一艘船出海了,从此再没回来。   情报是三个月后突然出现的,以挂号信的方式,寄到当时单位门卫。   门卫根据部门送到负责的人手上,专门收集古墓信息的人,拆开信封就见面里塞着一条字条,上面只有一串坐标和四个字。   寄件人的地址是假的,那时的单位领导,认为寻找流鬼国的队伍有幸存者,可是这人不愿露面,单位联系了每位队员的家属,看是不是有失踪的人回来,但结果是没有。   流鬼国距离夜叉国不算太远,我们的队伍在流鬼国失踪,却传回夜叉国的信息,虽然奇怪,但不离谱。   离谱的是我的猜测,谁说传纸条的人一定是失踪的队伍成员,他们已经在海上失踪了,出发的方向与夜叉国又不顺路,纸条或许不是他们传的。   “不,纸条上的字是当时单位统一使用的密码字,那片区域没有第二支我们的队伍。”陈清寒说。   “这么说,也许这两个地方有什么联系,没准儿有直通车。对了,咱单位找流鬼国干嘛?”我好奇地问。   单位只处理超常现象,研究有‘价值’的古文明,这片地区在古时就不怎么发达,史书中的记载,也是寥寥无几,当时这的人过着近乎原始的生活,也没听说有什么稀世宝物在他们手里,先进武器更别提了,流鬼国常年被夜叉国的‘恶鬼’欺负,时常有人被吃,可见他们没啥厉害的武器,因为对付不了夜叉国,才向唐进贡,希望成为唐的附属国。   而在我想来,夜叉国是一群戴着兽骨面具的食人族,哪有人真的青面獠牙,有也是涂的、靠化妆术罢了。   凶恶应该是真凶恶,这样的手工业水平,修建大型陵墓,那不太可能,怪不得他们的头儿要葬在地下洞窟里,不用自己挖了,方便。   陈清寒叫我出来,单独告诉我这件事,是希望我有个心理准备,他觉得洞窟里的恶灵,就是夜叉王的‘陪葬’。   我听说有古墓,恨不得立刻再下去一趟,恶灵神马的根本不重要。   陈清寒让我少安毋躁,等安东他们的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晚饭我们围在一起吃,安东先讲了他们经历过的冒险故事,然后让我们讲。   这类故事陈清寒有很多,不光他自己经历过的,他从别人那听来的更多。   失踪的人还没音讯,他考虑到大家的感受,尽量挑轻松点的故事来讲,结尾必然是所有人都化险为夷的Happy ending。   这是他过后跟我说的,我听不懂苏语,简单的单词还行,听故事可不行。   好在我记忆力超群,学习新语言很快,只要他们说过一次的词和句子,我就能记住意思。   晚饭后,安东二人继续工作,他们好不容易拿到线索,说不做出点成绩就是对不起我和陈清寒的好运。   后半夜时,我和陈清寒被叫去临时实验室,安东兴/奋地举着几页纸挥来挥去,最后递到我们面前。   那是几张扫描图,是影印件,图片上有一只背包,背包左上角有个‘掌印’。   “看,这是什么!”安东像个刚学会一道谜语的孩子,迫不及待和小伙伴分享,想要考考我们。   “是个掌印。”陈清寒说。   “是的,没错。”安东伸手,在虚空中抓了两下,“是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留下的,第一下没抓住。”   掌印的主人手滑,第一下没抓住背包,于是留了这个印记。   “这不是人类的手掌。”安东激动,竟是因为这个,他认为自己找到了恶灵。   他接着开始讲述理由,为什么这个手印不属于人类,如果不是人,那会是什么生物……   他排除了熊、狼这类动物,认为它更像是鸟类的爪子。   假如抓走苏国外勤人员的是鸟,现场应该留下羽毛才对,没羽毛也会有别的,比如鸟粪。   安东说不是所有会飞的东西都有羽毛,蝙蝠就没有,在地下洞窟里,蝙蝠的存在毋庸置疑,而且这地方多少年没人下去过,有蝙蝠的话,都能组一支军团了。   于是安东猜测,摄像头前的黑暗,会不会是密如黑布的蝙蝠,它们像黑云一样遮住镜头,抓起人类就飞,地面不会留下痕迹。   陈清寒提出一点,如果是蝙蝠,音频里为什么没有翅膀扇动的声音,真的有那么多蝙蝠,它们振翅齐飞,声音肯定掩盖不住。   再说音频里也没有蝙蝠的叫声,只有外勤人员的呼喊和惊叫。   会飞、有爪子,飞行时没声音,抓人时也不叫,若要做到这几点,实在是太难了。   不过对我来说这是个好消息,有爪子就说明有形,有形就不用担心烧不掉。   几个背包和装备上,只有这一枚爪印,安东给他上级打了电话,希望上面把科学家们再请过来一趟。   他打电话没背着我们,听他的意思,之前这里来过一批科学家。   我问马克,他点头说是,刚开始来过一批科学家,在第三组人失踪前,他们和第三队人一起来的,来了之后第三队也失踪了,他们在实验室没事可做,又没新的线索,就打包离开了。   现在有线索,而且有了新的发现,安东希望他们能回来,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   科学家小组来得快,第二天上午就到了,也是坐专机来的。   他们查看昨天新出炉的数据,还找我和陈清寒谈了话,希望了解更多有关地下洞窟的情况。   他们通过爪印的大小,推断出飞行生物的个头,比成年男性还要高出一头。   如果再配上一双隐形的翅膀,被它抓住的人类很难逃脱。   科学家小组提出想要活体样本,他们根据这生物的体形制作了麻、醉弹,希望在保证我们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能够尽可能地带回活体样本。   陈清寒只说尽量,实在不行就提取一点细胞,因为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救人。 第461章 海带   既然有了收获,且有必要再下去一次,苏国特殊部门的负责人便多派了一个小队过来,这支小队只有五个人,队长伊万是个四十出头的精悍男人。   他代表部门负责人和陈清寒直接沟通,因为此次任务投入多、损失大,上级要求最后一战必须‘获胜’。   亚克夫和安东告诉我们,伊万这支队伍是他们部门里最强的团队,可以说是战无不胜,他们本来在执行其它任务,临时被调派过来,只在车上睡了四个小时。   我拍拍安东的肩膀,这个瘦弱的青年总是愁眉不展,“放心,我会保护好他们的,你们的英雄。”   这句话我是用苏国语说的,安东听了一愣,陈清寒在旁边点头:“她说到做到,你们放心。”   随后我们整装出发,留给安东两道潇洒的背影,他在后边挥手祝我们好运。   地面风雪交加,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我们一行七人潜入地下深处,寻找失踪的三支小队。   在等待科学小组和伊万团队到来的两天里,陈清寒到城里收了份包裹,是他向单位申请的,鞋盒那么大的箱子,里边装着一堆瓶瓶罐罐,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我好像是最没正事儿的人,每天抱着手机不是在群里聊天,就是看剧。   等到下井之后,陈清寒建议先别急着找人,他有个猜测,但我们俩下来的时候没法验证。   前三支队伍下来没多久就出事了,从时间上来看并不统一,他怀疑是‘恶灵’能感知到活人进来,从不同的位置赶过来需要的时间不尽相同,因此队伍遭遇袭击的时间也不同。   我们两个可能无法被‘恶灵’感知到,所以需要活人来做‘实验’。   伊万队长接受了他的建议,全员聚在一处,等待可能遭遇的突袭。   1小时23分,是这次‘恶灵’赶来所用的时间,摄像头被无尽的黑暗遮住,整个地下洞窟黑到近在咫尺的人看不到身边人的脸。   黑暗像影子一样笼罩住我们,让人分不清它的头尾,且避无可避。   伊万命令他的队员不可以乱开枪,以免误伤队友,黑暗降临的时刻所有人紧紧挤在一起,背靠背围成一个圈儿。   战无不胜的团队临危不惧,没有人发出声音,在所有光线都被吞噬的情况下,他们默默端起武器,将背后交给同伴。   不乱叫、不乱跑,这样就很好。   微弱地‘呼吸声’是证明彼此存在的依据,我感知了一下,周围没有‘思想’活动。   我试着用业火去烧面前的黑暗,竟然烧出一个破洞,这说明黑暗并非影子,它有实体。   破洞扭来扭去,很快‘愈合’,我又烧了两下,这回烧的面积比较大,烧出两个一人高的大口子。   我们下来的时候在地上放了只矿灯,所以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有光从口子外边照进来。   其他人也看到了,很快意识到我们面前的黑暗有实体,它像是一片幕布,伊万队长拿出打火机去烧面前的黑暗,果然也烧出一个小口子,只是那口子瞬间‘愈合’,速度非常快。   伊万的举动被黑幕察觉,口子‘愈合’的同时,他整个人被黑暗包住,像被套进了黑麻袋。   他的队员立即点燃了一颗燃烧弹,老实说这样做很危险,但在救人的紧要关头,被烧伤总好过被黑麻袋掳走。   燃烧弹落在我们脚下,火焰烧起来,包裹在周围的黑暗像燃着的黑布,伊万趁机脱身,他手里举着一只火把,天知道他一身现代化装备,为什么还带着这个复古的东西。   我们几人合力,在黑暗中四处放火,把黑暗烧退了。   伊万喘了口气,问我们看没看清刚刚那东西是什么。   他的队员众说不一,有人说是影子、有人说是黑绸缎,剩下两个人毫无头绪,没看出那是什么。   陈清寒问伊万,他和那东西有过直接接触,他感觉那是什么。   伊万想了想,说:“我只听到哭声,仿佛被哭声包围。”   陈清寒又转向我,只是没把问题问出来,我略微思索后回道:“大海带吧。”   伊万的队员们同时泄了口气,我猜我让他们失望了,他们可能以为我会回答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答案。   但我说的是实话,那东西给我的感觉和形状,很像是海中的水草,不过是更加巨大、首尾都看不到头罢了。   它们柔软、飘逸,会将人缠住、直至缠死,险些之外,它们是黑色的,且特别易燃易破。   我将自己的感受说完,其他人全看向陈清寒,他们一脸期待,想来是指望他能说出靠谱的答案。   陈清寒没让他们失望,他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小撮黑色粉末,他说这是从黑物质上揪下来的,本来是一片,可那黑物质刚退去,‘布片’就变成了粉末。   他取一点粉末放到金属物上,划燃一根火柴,火苗刚靠近粉末,粉末便迅速燃烧殆尽。   黑色物质是由这种粉末组成,所以特别易燃,陈清寒说关键是为什么它脱离主体后会改变形态,且对人毫无威胁,如果我们能掌握这一点,就不用怕它了。   他将剩下的一点黑粉末装进密封瓶,留作今后研究的样本。   “它还会来吗?”刚刚扔燃烧弹的男人问,他名字叫保尔,我只记住了他的名字,他们全名太长,记起来很麻烦。   “只要人在,它们就会来。”伊万回道。   伊万的回答令他的队员们表情凝重,我们进来的主要目的还是救人,如果这东西不停地对活人发起攻击,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前面三支队伍的人怕是没啥幸存的希望。   “嘿,它只是缠住人,没别的。”一个叫维克多的青年勉强挤出笑容道。   保持乐观是好事,但我看他不像真的乐观,连自己的表情都没管理好,哪有说服力来感染别人?   其实从他们来到矿场那天我就察觉到了,他们这支小队刚打过一场硬仗,每个人身上、脸上都或多或少挂了彩,当然身体疲惫还不是主要的,他们的精神也很疲惫。   疲惫之师继续出战,这可不是好事,所以我才会向安东保证,照顾他们的英雄不出意外。   显然,缺外勤这事儿,不是我们单位的专利。   “大家做些火把,用它防身。”陈清寒提议。   只要知道那黑物质的弱点,我们就可以利用,不至于寸步难行。   但除了伊万,其他人没带火把,也没有制作火把的材料,只能用类似的东西代替。   像是蜡烛三根捆一起点燃,或者沾满酒精包着固体酒精的棉布包,布包先不点,等黑物质靠近再点着,会立刻变成火球。   陈清寒只举着个火折子,他这个火折子和古装剧里的不同,制作过程复杂,材料也多,效果特别好,比三根蜡烛捆一起的光还强,比火把体积小。   他们自己想办法,都弄出了形状各异火器,最后剩我一个人两手空空,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他们虽然没开口,但疑惑的表情已经替他们问出来了,我指指陈清寒说:“我们俩用一个。”   伊万的队员互相对视一眼,眼神无奈,他们肯定是误会了,以为我是依靠陈清寒的‘累赘’,我不需要解释,事实胜于雄辩。   陈清寒在找到过装备或物品的洞窟外做了标记,黄色荧光三角标记,这些洞窟不用再走一遍,绕开即可。   我们人本来就少,更不能分头行动,伊万没让陈清寒打头,他举着火把走在队伍最前面。   他身后是保尔,看得出他非常信任保尔,再后边是我和陈清寒,我们身后是莫洛斯,一个瘦高的小伙子,他身后是艾米尔,提着酒精火球的青年,最后是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维克多,这家伙一米九多的身高,时不时就要弯腰低头,钻过比他矮的洞口。   他这体形固然可以做我们坚实的后盾,可万一需要调头逃跑,我们整体的速度会因为他而降低。   不过这是伊万的安排,我没干涉,也许情况危急的时候,大个子会变身成四足动物呢,跑得比我们都快。   每次在绝境中探险,我都忍不住天马行空的想象,主要是走路的过程太无聊,不想点‘刺/激’的内容我怕我会睡着。   “又来了。”刚走了半个小时,莫洛斯就喊道,他的蜡烛捆照向旁边的岩壁,黑色的影子像蝴蝶一样张开‘翅膀’,再次笼罩我们。   艾米尔立即点燃酒精球,他们用各自手中的火器主动出击,不让黑物质近身。   我的火枪威力太大,现在还不是它出场的时候,杀鸡焉用宰牛刀。   他们烧破了想要靠近的黑物质,在晃动的火光下,我们看到有更多黑色物质从四面八方的洞窟里钻出来。   它们形状确如海带,只是每条都有三米宽,长度根本看不到头。   我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了鼻毛,而洞窟就是鼻孔,我们是进入鼻孔的灰尘,被它们拦住。   像伊万的队员说的,这东西除了能把人裹住,没见有别的本事,前三支队伍的人可能是因为没有火器,一时无措,被它们抓住了。   眼下我们掌握了它的弱点,只要把它们烧退就行,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烧了两分钟,保尔忽然叫了声,他叫的是伊万的名字,我们全被他的叫声引去视线,看到伊万扔掉火把,走进黑物质里去了。   保尔立刻抛过去一条点燃的毛巾,毛巾上沾了酒精,火焰在黑物质上烧出个大口子,但伊万没有借机退回来,他仍旧向前,走向洞窟的岩壁,转眼消失在我们视线中。   有很多黑物质贴着岩壁,他往那走只会撞墙,快速跟上去的保尔继续向岩壁扔燃烧物,黑物质倒是烧退了,可伊万人也不见了。   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只有一面麻麻赖赖的岩壁,保尔拿出镐头,狠砸岩壁。   伊万没别的去处,他总不至于是被黑物质给吃了,那也吃太快了,所以保尔不相信,他认为伊万应该在岩石后面。   我们在场的人亲眼看到伊万消失,他的队员纷纷拿出工具跟保尔一起凿墙。   一锤、一锤……砸了二十几下,还真让他们砸出一个窟窿,窟窿里边有风吹出来,这说明岩壁后面有空间。   他们四个人合力砸,才砸出这么个小窟窿,等刨出人能钻进去的洞,伊万早没影了。   陈清寒叫他们几个让开,我有武器可以快速挖洞,但是这武器对眼睛伤害极大,他们必须转过身,背对我。   我假模假样戴上墨镜,他们都没有,谁到地下五十米的深处洞窟还戴墨镜啊,这种精神病行为也就我能做出来,他们自然信以为真,马上转身背对我。   刚才我没用业火,是怕掌握不好深浅,直接把伊万给火化了,现在他们凿出空洞,我就知道该用多少能量了。   业火烧穿岩石不过是眨眼功夫的事,他们背对着我,应该也能看到红光闪现。   于是当他们回身看到一个像门那么大的入口,全愣了两秒,问我使用的是什么武器。   我笑笑说是秘密,不能说的,他们代表理解,因为担心伊万,他们在这个问题上没过多纠缠,立马冲进入口。   他们也不怕里边有机关陷阱,如果是万丈深渊呢?   可见伊万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让他们不顾性命地往里冲。   里边是一条甬道,看得出人工修凿的痕迹,只是特别粗糙,没有精心打磨过的样子。   但粗糙的通道里却摆着造型逼真的雕像,每隔几米就有两座,雕像加上底座跟人差不多高,所雕刻的形象并非人或普通动物,而是一种丑陋的怪物。   它们身长腿短,双臂垂地,面貌狰狞、嘴有獠牙,额上生有两双凸出的眼睛,这四只眼睛红如灯泡,还发着微弱的红光。   它们的肋骨好像长在身体外面,且像野猪的獠牙似的外翻上翘。   在它们没头发的秃顶上,长有一根短角,比独角兽的短一半还多。   “恶灵!”莫洛斯看到雕像后不自觉地喊道。 第462章 古墓迪厅   雕像是石头材质,而且是非常坚硬的岩石,把通道修得如此粗糙,为何雕像却栩栩如生,我感觉这通道和雕像,似乎不是出自同一批人之手。   保尔没管雕像,他一跑进来就跑向通道深处,莫洛斯因为看了雕像几眼,就被他落下一大截。   “保尔,站住,不对——”莫洛斯意识到保尔跑太快,连忙叫他。   可保尔好像没听见,继续朝前方跑,莫洛斯不得不打开手电,强光手电照出去很远,他用力晃了晃,想引起保尔的注意。   这光柱照出去,我们愣是没看到尽头,前方只有黑暗,莫洛斯加快脚步去追保尔,被陈清寒快一步拉住了。   “别去追。”陈清寒看看通道两侧的雕像,按住莫洛斯的肩膀。   莫洛斯想挣脱陈清寒的手,急道:“不行,他有危险。”   “你追上去,就是你们一起有危险。”陈清寒冷声道。   “你没发现他不对劲儿吗?刚刚伊万也是,敢称最强的团队,这点意识都没有?”我抬起钩棍儿,拦在他身前。   莫洛斯沉默了,艾米尔和维克多问出什么事了。   “伊万好像被什么迷住了,保尔也是。”莫洛斯默了默,对同伴说道。   “见鬼,它们为什么只缠着队长!”维克多暴躁道。   他不说我还没想到,黑物质前后两次出现,确实特别喜欢攻击伊万。   “通道是直路,往前走总会找到他们的。”艾米尔安抚他道。   凡是进来的人,手上都戴着智能手环,监测人的生命体征,正是这东西告诉我们,前面那三支队伍的人没死,现在伊万和保尔也是如此,他们心跳脉搏都正常,只是走丢了而已。   丢了可以找,艾米尔的安抚起了作用,维克多看向陈清寒,事先我们就说好的,伊万如果不能指挥行动,便由陈清寒来做代理队长。   如果不是被迷了心智,伊万的人还是很有规矩的,他们有了想法,没有立即行动,先征得陈清寒的同意。   陈清寒望着没有尽头的通道,联系地面人员,让他们启动GPS定位系统。   之前安东和亚可夫说定位系统坏了,所以我们俩第一次下来的时候没用过那东西,现在陈清寒让他们重新启动,因为我们有了新的发现。   第二支小队进来救人时,说定位系统给出的坐标不对,按那个提示找不到人,不止一个、每个定位点都是错的。   因此第三支小队下来的时候就没用定位系统,眼下看来,不是定位系统出错,是洞窟岩壁后面还有空间,按坐标定位找,只能找到岩石墙,或上或下,或一墙之隔、或几墙之隔,不凿开岩壁他们肯定找不到人。   也许再多给点时间他们就能想通这事,可惜他们一队比一队失踪得快。   古人多用火光照明,于是古墓中便会设置升温挥发的毒物,现代人多用电器照明,反倒被怕火的东西袭击成功。   假如夜叉王用黑海带当守墓‘门卫’,那他未免太粗心了,在他那个年代,火把可是最常见的‘进墓’工具。   安东启动定位设备,我们没带那仪器下来,所以只能由他引路。   陈清寒问他,我们此刻所站位置附近有没有被困的人,安东默了半晌,陈清寒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随即通讯器那边传来安东紧张地声音,结结巴巴说这不太可能,仪器可能还是有故障。   陈清寒让他把看到的说出来,不管多离谱都没事,安东说定位信号发射器就在我们身边,近到不用转头就能看见。   他说信号排列非常整齐,像是两列迎宾队分列左右,我们不可能看不见。   莫洛斯几人听到这话,表情一凝,缓缓转头看着通道两侧的怪物雕像。   忽地,艾米尔端起枪,他的神情好像是看到了必须消灭的东西,但我们并没有看到,陈清寒一把按住他胳膊,让枪口朝地。   艾米尔急了,想甩开陈清寒的手,他眼睛死死盯着左前方的一座雕像,说:“动了,它在动。”   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我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座雕像保持着站姿,平视前方,没看出来哪动了。   “它下来了。”艾米尔挣了两下,没挣开陈清寒的手,急道。   雕像都有一个基座,并且不高,但还不至于矮到会被忽视的地步,艾米尔说下来了,是雕像从基座上走下来了?   “清醒点艾米尔,你产生幻觉了。”维克多抓住他肩膀,用力摇晃了他两下。   “你们难道看不见吗?它走过来了!”艾米尔挣不开陈清寒的手,便用另一只手从腰间拔出匕首。   “一定是这些雕像的眼睛,它们有致幻作用。”维克多性格比较暴躁,刚认识他这么一会儿我就感觉出来了,他话音未落,便抡起拳头,砸向身边雕像的眼睛。   我毫不怀疑他的拳头能砸死人,他如同希国神话中的大力士,拳头带风,一下就把石头雕像的脸给砸塌了。   脸塌了眼睛自然就掉了,那由红石头制成的眼睛竟然不是遍的,而是一颗颗特别圆的红石球。   他动作太快,也没给我们开口的机会,陈清寒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一座雕像被破坏,其它雕像跟着动起来,大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意思。   它们的眼球开始转动,且发出比之前强烈百倍的红光,它们的嘴巴张开,吐出一股股红色烟雾。   红光乱蹿、烟雾弥漫,维克多这一拳,在黑暗的环境中制造出几分土嗨迪厅的气氛。   陈清寒下令大家赶紧退出去,古人设计这东西,肯定不是为了蹦迪用的。   可当莫洛斯的手电光照向身后,发现我们进来时的入口消失了。   身后也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我们追进来,大概追了二十米,但现在看着,身后的通道远不止二十米,一百米也不止。   前后都是没有尽头的黑暗,还有红光乱蹿的雕像,眼看红烟就要形成红雾,我们赶紧掏出防毒面具戴上。   莫洛斯不信邪,他向后跑了一段,如果是幻象,他这么往前冲肯定会撞墙,然而没有,他直接跑出去老远,远远超出了我们进来时走过的距离。   “是位移,在咱们没注意的时候,通道发生了位移。”维克多说。   艾米尔还被幻觉支配着,他对着空气划出一刀,陈清寒只好打晕了他,防止他误伤队友。   如果是人造的建筑,维克多说的这种情况确实有可能存在,因为那是由机关控制,进行移动、重新排列组合的大型机关。   我们脚下的通道是天然山洞改建的,都是实地,岩壁更是不能活动,不可能通过机关来控制位置。   况且地下洞窟的范围无法估计,我不相信夜叉国有这么牛的技术,能将整片地下洞窟建成一个机关。   “你的手!”莫洛斯验证失败,他跑回来,忽然抓住维克多的胳膊,将他的小臂抬起来。   维克多没戴冬款手套,只戴了副战术手套,十指全露,莫洛斯抬起他的手臂,我们看到他的手指上起了好些小红水泡,像得了疹子。   维克多自己都没发觉,看到手指上起红疹,他立刻摘掉手套,结果就看到他整只手上起满了红泡,手心手背手指,没有一个地方落下。   “是中毒了吗?”莫洛斯担心地问。   “看看你的手。”陈清寒对莫洛斯说,同时,他也去摘艾米尔的手套。   莫洛斯看看自己满是红疹的双手,再看艾米尔的,知道他们三个人全都中了招。   他看着我和陈清寒,我们俩没戴手套,光滑的皮肤一目了然,一个水泡都没有。   我们几个人一路始终没分开过,他们呼吸的空气我们也吸了,他们照过的红光、接触过的红烟我们也一样,现在出现两种结果,莫洛斯和维克多自然是充满疑惑。   “是辐射吧,咱们戴着防毒面具呢。”编瞎话我是张口就来,“我们常吃抗辐射的药,这方面免疫力强。”   “有可能。”陈清寒假模假样地点点头说。   “你们还有药吗?”维克多连忙问。   “有,现吃也来不及啊。”我说。   “管不了了,给我们吃点。”莫洛斯伸出长满红疹的手。   陈清寒从兜里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颗分给他们,他所有的药瓶都没贴标签,就算莫洛斯他们认识汉字,也不会知道他们吃的是什么。   陈清寒肯定不会害他们,拿出来的多半是维生素、消炎药之类的普通药物。   他们不过是吃个‘心安’,这种时候就是吃两粒糖豆,都能让他们心里稍稍好受些。   陈清寒让安东继续给我们指路,竖井口的位置是固定的,他只要带我们回井底就行,不管莫洛斯他们是中毒还是辐射,都必须尽快接受治疗。   维克多和莫洛斯听说要退出去,明显很为难的样子,莫洛斯说他们不能丢下伊万队长和保尔,陈清寒说他们继续留下连接应的机会都可能失去。   他们俩听完没再说话,大家都是同行,深知受伤、患病的人会成为队伍的累赘这条定律,他们如果坚持找下去,不仅会拖慢寻人的速度,万一失去行动能力,还要我和陈清寒背着他们走。   为了减少我们的负担,他们听从陈清寒的安排,跟着我们一起找出路。   安东指的方向在我们前方,这一点是我们深感意外,我们只得继续向前,往保尔消失的方向走。   走了一千米,安东告诉我们到了,竖井的出口就在我们头顶。   这一千米的距离,我们始终走在通道里,两侧是怪物雕像,要是没有安东的导航,我们肯定以为自己迷路了。   陈清寒示意我动手,烧开头顶的岩石层,突然,艾米尔从他背上跳下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他仍然闭着眼睛,好像还没醒。   “别动,不要惊醒它。”他这话一出口,我们几个全愣了,因为他嗓子里发出的是女人的声音,而且他根本没睁眼,为什么能精准地抓到我的胳膊?   莫洛斯差点把‘恶灵’这个词感出来,但他只喊了一半,便憋回去了。   我不是没见过此类情况,所以我惊讶不是因为他发出女人的声音,而是因为他说的是汉语。   “你是谁?”我用汉语问。   “这个问题我们稍后再说,现在你们听我的,我们先离开这条幽冥道。”女艾米尔说。   “他们中毒了,需要治疗,我们不能耽误时间。”陈清寒变相拒绝了她的提议。   “我能治好他们,相信我,你们没有治疗这种病的药。”女艾米尔自信满满地说。   假设女艾米尔是这古墓中的‘居民’,那她的话应该可信。   至少她比我们了解这座墓,跟着她走或许能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藏。   莫洛斯和维克多看向陈清寒,他们现在听从他的指挥,陈清寒想了想,然后点头。   女艾米尔闭着眼跟梦游似的带着我们走,她领我们走到通道左边的一座雕像前,她伸手推动雕像,底座被推开,露出一个方型地洞入口。   “下去。”女艾米尔说着,率先闭着眼跳了下去。   我们依次跳进地洞,雕像的底座好像装了复位器,没一会儿它就缓缓移回原位,又把地洞挡上了。   我们等于是来到了通道的下一层,地洞没多深,跳下来不会受伤,女艾米尔摘掉头上的防毒面具,她在黑暗中行走如风,不需要借助照明工具。   这下边还是山洞,跟上一层的洞窟结构相似,岩壁上开着大大小小的窟窿,有些空间很小,而且是死胡同。   “可以摘掉了,这里没有毒气和红光。”她说。   莫洛斯和维克多摘掉防毒面具,他们三个人脸上、脖子上都长满了红疹,才这么一会儿功夫,红疹就变大了两圈儿,可能是痒的关系,莫洛斯总是用手拍它们,他没有抓挠,那样容易感染。   女艾米尔让我们跟上她,他们时间不多,等红疹连成片并开始流脓水,他们就活不成了。 第463章 离魂术   她在洞窟间穿行,是如鱼得水,没有丝毫停顿分辨方向的时间。   我们跟着她飞快地走,甚至来不及记下路线,我只感觉我们在向下行进,这还是因为我发现地面有坡度才想到的,对于方向感差的人来说,跟她走上几分钟就得晕。   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一片稍微开阔的地方,这里像个交通‘中间站’,在空地上生长着成片的苔藓似的植物。   莫洛斯三人身上的红疹已经看不见边缘了,红疹连成片,只是还没开始流脓水。   “快吃。”女艾米尔蹲下身,抓起地上墨绿色的苔藓就往嘴里塞。   莫洛斯和维克多扑通一声或跪或坐到地上,他们看起来像是要虚脱,伸出软绵绵没啥力气的手,揪了点苔藓放进嘴里。   他们可能快要失去知觉了,嘴巴嚼东西时特别没力气的感觉,最后干脆直接往下咽,反正苔藓又碎又小。   我和陈清寒不需要,我挺好奇苔藓是啥味道,盯着他们的表情,想知道好不好吃。   莫洛斯和维克多勉强吃了几口,便晃了晃身子倒在地上。   “毒死了?”我立刻上前两步,查看他们的情况。   “没事儿,药效发挥作用,得缓缓。”女艾米尔说完也咣当一下躺地上了。   “要不…咱也来点?”我看看陈清寒,蹲下身揪起一撮苔藓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有病治病、没病预防嘛。   陈清寒拿出采样的真空袋,装了一点苔藓进去,他说单位药局的同事就喜欢这些东西。   一提起他们,我就会联想到动画片里熬‘汤’的老巫婆。   陈清寒让安东继续追踪伊万和保尔的定位,他们没有解药,不知道能不能挺住。   我用手帕包上一团儿,打算找到他们时给他们吃。   等着几人醒来的功夫,我问陈清寒,为什么苏国外勤人员的定位信号会在雕像上,那些雕像都是瘦长个,装不下穿一身棉衣的壮年男子。   所以他们应该不会在雕像里面,在底座下边的可能倒是有。   陈清寒和我想的一样,既然我们下来的那座雕像底下是空的,其它雕像也可以。   但我们现在还不能回通道里去证实,陈清寒收起采样袋,改用一个空的食品袋,装了一袋子的苔藓,装完就塞进了我的背包。   “嘶!你这人,不知道自己应该扮演护妻狂魔吗?每次出来都虐/待我。”   “救命的解药全放你身上,是护妻没错。”   “陈教授歪理邪说时间又开始了?”   “我是以毒攻毒。”   我拍了他一巴掌,以表达愤怒,回回跟他斗嘴最后都是我无语,莫办法,谁让我是‘大人’呢,我女王肚里跑航母,不跟他这等‘小民’计较。   地上的三人过了二十多分钟才醒过来,身上的红疹果然消退了,但艾米尔还是闭着眼睛站起来的,他身上的疹子没了,可‘女人’还在。   这事我是见怪不怪,快习以为常了,莫洛斯和维克多却不适应,也可能‘变异’的是他们队友,所以他们格外紧张担心。   “现在能说你是谁了吧。”我对女艾米尔说。   “我是……探险家。”女艾米尔这话有停顿。   “探险家?厉害,那你从哪下来的?”我控制着语气,没用咄咄逼人的口吻,只是装作好奇。   “王城的大门。”女艾米尔这回答得很快,没有犹豫。   “王城?”我扫了眼陈清寒和莫洛斯,这里难道不是古墓?   他们两个也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不,应该说是陈清寒不明白,莫洛斯和维克多是听不懂。   女艾米尔一直用汉语跟我们交流,陈清寒便接过话头,问她什么王城。   女艾米尔说当然是夜叉国的王城,你们来不就是为了寻找它吗?   我说真不是,我们是应矿主之邀,来调查矿场怪事的。   女艾米尔显然不知道什么矿场,她说这里是夜叉国的王城,准确地说,是王城的地下部分。   夜叉国的城市分为两部分,地面建筑和地下建筑,地面那部分已经在战火中被毁,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仅剩的痕迹也被磨光了,即使冰雪消融,人们看到的也不过是一些碎石、石块,被尘土掩埋,寻见当年的真容。   陈清寒问她怎么知道夜叉国毁于战火,女艾米尔说她找到了一点城市墙垣,发现有被高温焚烧过的痕迹,说明有人曾放火烧城,她还发现了一些骸骨,上面或多或少都有暴力致残的断口,比如刀砍、斧剁的痕迹。   “你是探险家啊,还是考古学家啊?”我寻思着她这检查的也细致了,死人骨头都挖出来研究过,不像是盗墓贼。   “不,我不是考古的。”女艾米尔否定了后者。   我和陈清寒交换了一个眼神,检查死人骨头,又不是考古学家,她的身份好难猜。   反正我不相信她是探险者,她隐藏真实身份也正常,我们萍水相逢,互相都不了解,一见面就撂底,那得是多单纯的人啊。   “你为什么会支配别人的身体?”陈清寒看着她问。   “一点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女艾米尔再次回避了问题。   陈清寒没追问,附到我耳边,小声说了三个字:离魂术。   我没啥表情,别看女艾米尔闭着眼,但她肯定能看到我们在干嘛,我面不改色,免得被她瞧出端倪。   “我们进来找人,你呢?”我说。   “我帮你们找人,你们带我出去。”她说。   “成交。”我爽快地答应。   莫洛斯和维克多看着我们叽里呱啦热聊,不懂什么意思,急得直看陈清寒。   陈清寒便为他们翻译,他们听说女艾米尔愿意帮我们找人,神情放松下来。   但在开找之前,女艾米尔将丑话说在前头,她说这王城中处处凶险,她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如果遇到危险,她会先自保。   把话说在前头,就不算卖队友,我们觉得合理,请她快点带路。   她本来也不是我们队伍里的人,大难临头先飞了,那是很正常的事。   她证实了我和陈清寒的猜测,那些雕像下面的确有空间,她说那是‘囚笼’,专门放祭祀供品的笼子。   一座雕像下面一个,我们下来的那个笼子被她给破坏了,所以我们没看到。   笼子一旦坏掉,就不能再装‘供品’,她可以确定那个位置没有我们的人。   因此我们要去别的雕像下面找人,她还是那句话,让我们跟好,别落下。   每座雕像下的空间都是独立的,从通道里走最方便,可是也最危险,从下边走特别绕,花的时间长,不过相对安全些。   “但也只是相对来说。”她特意强调道。   我们跟着她继续一阵风似的穿行在洞窟间,走的路线对不对我完全没概念。   我拉住陈清寒的手,想问问他离魂术是什么技能,什么样的人会这种技术。   可惜,女艾米尔走得太快了,我们没机会聊天。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想了个不费脑子的问题。   “毕芳。”   “啊?那个…传说中的火神的宠物?”   “芳草的芳。”   “哦哦,抱歉,不过你这名字挺有特点,好记。”   “你呢?”   “我啊,我叫冷芙蕖,他叫陈清寒,那瘦子叫莫洛斯,壮士叫维克多。”我把几人挨个给她介绍一遍,“你控制的这个叫艾米尔。”   我顿了顿,又接着说:“我们要找的人叫伊万和保尔,还有别人,名字太多,你就先记住这几个吧。”   毕芳回头‘看’了我一眼,可能是嫌我话多,但没表达出来,‘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莫洛斯让陈清寒帮忙问问,那黑色的海带是什么,还有让人致幻的东西在哪,如何预防中招。   莫洛斯是个有正事的好青年,可惜他的问题毕芳拒绝回答,让他很失望。   毕芳总在隐瞒一些关键信息,这是我的直觉,但她不说,我们也没办法。   于是我转移话题,问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被困在王城里。   其实换句话说,我是想问她还有没有同伴。   她摇摇头,说没有,她是独自进来的,没和任何人一起。   独闯失落古城,光凭这一点,我就不信她是探险家,她连向导都没带,独自掘地寻骨,进入地下古城,在迷宫般的洞窟里跟在自己家一样穿行自如,电影里虚构的探险英雄,都没她这么牛。   独自探险的人不是没有,而且哪个朝代都有,只是他们哪个不是像玄奘西游似的,走过的道路充满艰辛和凶险,有的更是在探险的路上失踪、丧命,没谁像她本事这么大。   当然,本事再大,她也被困住了,我就有点好奇,她为什么需要我们带才能出去,她自己这不是能随意走动么,虽然只有‘魂’。   毕芳带我们找到第一个受困的失踪人员,这人我不认识,是前面失踪的三支队伍里的成员。   我们终于看到了毕芳说的笼子,跟睡袋差不多,像个兜子,吊在雕像底座下面。   维克多最高,他够着方便,由他上前将那人从笼子里弄出来,他割开兜子的底部,那人掉出来,他接住了放到地上。   陈清寒挥剑,将‘笼子’彻底砍下来,用火烧了,这东西好像还是活的,从雕像底座里伸出来,像穿墙的网线,连在雕像里边,维克多割开它的时候,它还在动。   被火一烧,它扭动得更加剧烈,像蚯蚓一样,而且散发出一股烧肉的焦臭味。   从里面救下来的人,已经瘦得皮包骨头,脸上毫无血色,就剩一口气了。   那人的衣服、背包还在身上,腰间的武器也没丢,全副武装地裹在笼子里,生命渐渐流失,他背包里就有食物,估计从他进来就没清醒过,所以也不知道吃东西。   莫洛斯通过这人脖子上戴的身份牌,确认了他的身份,和我猜想的不同,他并不属于前两支队伍,而是第三支救援队的人。   第三支救援队进来没几天,人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是只有他这样,还是别人也这样,我们需要进一步证明。   跟着毕芳又找出两个人,事实证明人人如此,因为其中一个人和第一个人一样,瘦得皮包骨头,只剩一口气,第三个人已经成骨头架子了。   第三个人是第二支救援队的成员,在笼子里待的时间更久,不过正常来说,时间还没久到白骨化的地步。   所以他们的瘦、和白骨化绝非正常现象,八成是让‘笼子’给吃了。   那东西是活物,困住活人干嘛?吃呗!   只是这种法不似寻常,隔着衣服把血肉精华给抽干了,尸体和伤者身上没有外伤。   幸运的是我们在第五轮的时候就找到了伊万,他脸色不太好,除此之外没有明显的变化。   陈清寒用针将他扎醒,他恢复意识还不知道身在何处。   莫洛斯向他讲了之前发生的事,他竟然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脱队往墙里走。   找到第十五个笼子时,我们又发现了保尔,他比伊万的情况更好一些,陈清寒扎醒他,他同样失去了短暂的记忆,只记得进了通道,后面的事忘了。   我们花了两天时间,才把所有人找齐,前两只队伍的外勤人员已经死了,第三支队伍有一半的人活了下来,这完全看各人的身体素质,活下来的勉强吊住一口气,我们由地面的安东指引,回到竖井下方。   这回位置又发生了变化,竖井的下方不是通道,是一个没啥特色的洞窟,里面是死胡同,空间特别小,只有阳台那么大。   毕芳不让我烧岩石,说是怕惊醒它,我们不知道她说的它是什么,她也不解释,她让我们用酸的东西去擦岩石。   谁下墓带醋啊!我们听后面面相觑,陈清寒问用相似的东西代替行不行,毕芳说可以。   然后维克多就拿出了他背包里的酸奶……   莫洛斯交出来的是酸黄瓜罐头,还有保尔的乳酪,伊万的柠檬,我没想到他们下地还会带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即便酸不坏‘它’,或许也能把‘它’肚子吃坏了,反正一起用,效果肯定有。 第464章 禁止套娃   很多事就是这么奇妙,当他们一股脑儿把这些带酸性的食物涂抹到岩石上,岩石就像被烤化的冰块,迅速消融,很快露出一个口子。   他们护送伤员爬上去,上一层确实是竖井底的那片空地,毕芳说这破口持续不了多久,让他们抓紧时间。   但我和陈清寒没动,因为毕芳不能这么出去,她要我们带走的是她的人,也就是说,我们俩得去把她的身体找出来带走。   现在是优先送走伤员,他们就剩一口气了比较着急出去抢救。   等所有伤员都被带出去,岩石的口子逐渐收拢,变得和之前一样。   伊万说他们上去准备醋,我们出来的时候,给他们指个位置,他们倒醋,不用我们动手。   背负毕芳‘精神’的艾米尔自然和我们一起留下了,他是妥妥的工具人不能走。   洞窟中只剩我们三个,毕芳倒显得不急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急行军,慢悠悠地像散步似的带我们在地下城‘溜达’。   她像是导游附体,竟有闲情逸致给我们讲起夜叉国的故事。   夜叉国在历史上留下的信息极少,可能当时周围的国家包括它本国都没有史书这种东西,也就无料可考。   而且这个国家早已消失,毕芳怎么会知道它的故事?   “怎么知道?哦,其实……这个世界上,不止有人会讲故事,我知道的事,并不是人讲的。”艾米尔脸上露出一个诡秘地笑容。   “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精美的石头会唱歌?”我听她这么说,一首年代歌曲的歌词冲口而出。   “嗯,很接近了。”毕芳侧过头,给了我一个肯定的表情。   她从石头或别的什么东西那听来好些关于夜叉国的事,我现在确定她不是考古工作者,这种近乎‘疯癫’的求证方式是不会被严谨的学者们所接受的。   没有一个考古部门,会要‘幻听’的人,可以想象,假如她拿到一件明器,别人问这是哪朝哪代的,她无须检测就说汉代,人家又问怎么看出来的,她说明器自己说的,还能说出它入土前都装过些啥,曾摆在家主屋中的哪个位置,那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小说中这样的牛人自然是倍受欢迎,可是现实中,这样的人指定被送去精神科。   尤其是很多事情无从证实,比如,她说夜叉国的祖先属于一支非常古老的民族,古老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据今二亿年前的三叶虫化石上的足迹,就可能是他们祖先踩的。   类似的足印还曾出现在两亿多年前的其它东西上,比如岩石、沙层等等地方。   超古文明的存在一直有争议,根本无法证明,毕芳说夜叉国人是超古文明的后裔,连向来喜欢胡说八道的我都不敢这么编。   毕芳说夜叉国并不是延续了两亿年的文明,而是超古文明留下的种子,等待合适的时机重新‘发芽’,这个合适的时机就是几千年前的某个时间。   种子复苏‘发芽’,形成一个民族,建立了一个国家,他们以捕鱼狩猎为生,邻国将他们形容为可怕的怪物,喜欢吃人,没人敢踏入他们的地界,更别提通婚了。   我忽然想起通道里的雕像,问毕芳:“他们都长通道里雕像那样吗?”   毕芳点头:“那就是按他们的形象造的。”   “真有这样的……人?”我还以为是流鬼国使者为抹黑这个可怕的邻居造的谣。   “是的。”毕芳很肯定地回道。   陈清寒只是听着,没有发问,毕芳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她说夜叉国毁于‘瘟疫’,但讲故事的东西所描述的瘟疫,在她看来可能是某种基因缺陷导致的绝症,这种病没办法治疗,指不定什么年纪发病,所以夜叉国的人口越来越少,出生率也是逐年降低。   最后一任王死后,仅存的国民将他葬在地下王城里,反正国民快死光了,王城即陵墓也没毛病。   等国人全部死绝了,周围其他民族的人发现这里变成了一片死地,认为这是大凶大恶之地,放火烧了地面建筑,并进行了大肆破坏。   他们不敢进入地下城,认为这是恶灵居住的巢穴,从此这国这地这人全都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成为史书中一句话既可概括的谜团。   “这都石头告诉你的?”我还是好奇,她是从哪听来的这些。   “不,是夜叉王告诉我的,他亲口说的。”毕芳领我们绕了许久,终于停在一片空地上,我们面前有一个洞窟的入口,只是这个入口比较特殊,它有门。   门上雕刻着怪物的形象,不过这个形象比通道里那些多了点装饰,比如头上的‘王冠’,手中的‘权杖’,还有身上披的‘布’。   这些东西显示出他非凡的地位,我和陈清寒互递了个眼神,看来这里就是王城的‘主墓室’了。   “你被困在里边?”我瞄着门上的雕刻,这个形象应该就是夜叉王。   “这门从外面打开容易,但要出来,必须内外都有人,同时按下机关。”   “太简单了吧?”盗墓、探险、考古,哪项活动不是一来一群,门里门外都有人的情况很常见,这机关岂不是没啥作用。   “能走到这的人本来就不多,门开了会不一起进去吗,你们救的那些人,哪个走到这了?”毕芳颇为骄傲地说。   她确实厉害,独自闯进地下城,还找到了王城主墓,我们的效率没法跟她比。   听她说话,应该是现代人,我问她被困多久,她说没多久,也就五年。   “五年了,你还……”活着呢?我话没说完,陈清寒用肩膀轻轻撞了我一下。   “没死。”毕芳看出我的未尽之言,抬起手来戳住雕像的四只眼睛,可以活动的眼珠被戳进去一截,石门一翻,旋转了九十度。   “快进。”毕芳催道。   我和毕芳一起进去了,陈清寒留在外边按机关,翻转门很快翻回原位,机关重新卡死。   门后是一间大殿,一间特别简朴的大殿,只是洞窟稍作修整,除了空间比其它洞窟大,就只多了一个石台。   石台共有二十二级台阶,上面摆着一口棺材,不过我不能确定,因为那东西看起来像个巨型鸡蛋。   “那是棺材?”不懂就问,我指着石台上的巨蛋问。   “是。”毕芳点头。   “你呢?在哪?”我四下张望,大殿里没别的装饰和家具,比足球场还空旷,估计以前国王讲话的时候,还没村长有排面。   毕芳没吭声,抬腿就往石台上走,我连忙跟上她,她站到巨蛋跟前,回头说:“帮我打开它。”   我充满地怀疑地审视着她,“你在棺材里?”   到这时我才猛地想到件事儿,谁说夜叉国的国王不能是女性呢?   什么国王亲口告诉她的,我看她就是夜叉王,至于她为什么会说现代语言,我不就是个例子!   “别乱想,我是华夏人,不在棺材里活不了太长时间,你懂的。”   “我不懂,能活在哪都能活,不能活……”   “你男人不是说了,我会离魂术,现今会这术法的人不多,但这还不是我的保命本领,龟息功听过吗,放心,我不会害你。”   “你LV我啊,龟息功我听过,可没有能不吃不喝活五年的!”   “那是普通人练的,这世间还有不普通的人呢,你说是吧。”毕芳暗示得很明显,分明话里有话。   “行,那我看看你什么高人。”我用手扶住巨蛋,这石蛋分上下两部分,一推就开,当然,没我这力气的人必须借助撬棍。   蛋棺中躺着一个人,且只有一个人,我看身旁的毕芳,艾米尔的身体突然一软倒在地上,而棺中的人紧接着睁开了眼睛。   这人的确穿着现代款式的户外服装,面容清秀、身材苗条,长的也是东方人的模样。   她睁开眼睛后,长长吸了口气,像是要给空掉的肺子充气。   “妈耶~真是活的!”我退开一步,跟她保持安全距离,这人是醒了,但怎么回事还不好说,先保持距离比较好。   “我不是活的,难道你是?”女人从蛋棺里坐起来,一抬腿从里面跳了出来。   “呵,谁不是活的?”   “你啊,你没有心跳和脉搏,这样也算活人?”   女人站在蛋棺前活动活动双臂,做了几个深蹲,然后起身蹬蹬腿,四肢未见僵硬,完全不像躺了五年没动的人。   我一时语塞,竟想不出反驳的话,因为这事没法和她计较,经不起查,分分就漏底了。   “我……体质弱,心跳慢,怎么了。”   “哈,行,你说什么是什么,反正我不会告诉别人。”   “原本的夜叉王哪去了?”我说不上信任她,只觉这人不简单,一身的本领,肯定不是普通人,没准儿她的职业和我们单位还能挂上钩,她看起来对我是不是活人这事不是很在乎,或许是见多了,所以她说会保密,应该只是懒得去传这种事。   既然她没兴趣探究,我也没必要杀人灭口,不如讨论一下别的话题。   “我吃了。”她随口说道。   “啊?”我以为听错了,看着她,希望她再说一遍。   “我吃了。”她这回说得慢了些,让我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   “你把四眼吃了。”   “对。”   “没拉肚?”   “嘶…你这人关注点好奇怪。”   “哪奇怪了,存了几千年的腐肉,你吃了,不拉肚?没食物中毒?”   “没有,可能我的肠胃是钢铁打造的。”   我认真盯着她看了几秒,她眼神清澈,不像神志错乱的样子。   “你该不会,是来吃夜叉王的吧?”我想到她故意隐瞒身份的事,忽然冒出个离奇的想法。   “本来没打算吃。”她把棺材一角的背包拎出来背在肩上,“跟你交换个小秘密,我是降妖师。”   “等等,真的?世上真有这职业?”   “有啊,不过最近这半个世纪,干这行的越来越少了,一般是家族制,家族内部传授本领,不让外人知道。”   她说得有鼻子有眼,挺像那么回事,我就有点相信了。   毕竟她会离魂术,还会龟息功,能一个人深入地下魔窟,如果这里有稀世珍宝,早已成为她囊中之物了。   “你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怎么突然告诉我?”我纳闷道。   “咱们都知道对方的小秘密,才可以建立信任不是,接下来的路还得一起走呢。”   “走啥,马上就能回地面去了,然后就各回各家。”   “有钱也不赚?”   “在哪?”   可能我答得太快,毕芳愕了下,随即笑道:“要不要这么现实?”   我啧了声:“不现实,难道梦幻?”   毕芳点点头,一副说不过我的样子,“我在夜叉王的棺材里发现了这个。”   她从兜里摸出个小盒子,像装蓝牙耳机的盒子,她按下上面唯一一个按钮,立刻有3D影像投射出来。   那是一座无法形容,恢宏到令人失去言语的宫殿,说是天宫也不为过。   宫殿仿佛是用水晶宝石和黄金修建而成,用各色玉石装饰,地面的地砖、台阶都是金子和玉的,看得我只会瞪眼,不会说话了。   “这应该是他们祖先修建的宫殿,超古文明的产物,有兴趣一起去找它吗?”   “我还没丧失理智,有这样的宫殿,他们自己不住,住这贫民窟一样的地下城?”   “他们也要可以进去才行,我刚才说过,他们属于再生后的残次品,基因存在缺陷,往黄金宫殿去的道路需要完美的基因开启。”   “那更没戏啊,他们都没有,你有?”   “可以找嘛,事在人为,也许这一族有其他分支保留了祖先的完美基因,仍活在世上呢。”   “大海捞针,不干,没空。”   “我有夜叉王的记忆。”   “哪来的?”   “吃来的。”   ……   这个叫毕芳的女人,看年纪也就二十出头,身上的本事可是一个比一个大,我都想对她吼‘禁止套娃’了,怎么这么多爆点。   “你不是降妖师嘛?不务正业?”   “这年头只做一行哪够吃啊,兼职寻宝。”   我们彼此凝视,足足安静了五秒钟,最后我禁不住诱惑,妥协道:“等我有空。” 第465章 五彩光   即便她有夜叉王的记忆,要寻找那么久以前的古迹,也是个大工程。   我的主业不能丢,再说还有副业,等我腾出空来,或许可以跟她去碰碰运气。   “这事你要保密。”毕芳拉住我,神情郑重。   “知道。”我认真答应。   “可以跟你男人说。”她话锋一转,“他能一起去最好。”   “你要干嘛?”我警惕地盯着她。   “得了吧,没人抢你的,我是看中了你们的实力。”   “那可没准儿,我们颜值也高。”   毕芳笑笑,笑容有点怅然,喃喃道:“五年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等我。”   我的八卦之魂立刻被这句话点燃,忙说:“你家人等啊,朋友、恋人,哦……”   她嘟了嘟嘴:“谁知道呢,五年,时间不短了,也许他以为我回不去了。”   五年对普通人而言确实不短,一个人下落不明满两年就可以判定为法定死亡了,她音讯全无五年,若说有人仍相信她活着,那靠的恐怕是信念,而不是证据。   “那就快走吧,上去用矿场电话给你家人报个平安。”我们俩进来有一会儿了,陈清寒已经在外边敲门了。   “来啦来啦!”我边说边跑,回到门前,门内的雕像和外边的一模一样,眼珠是四个活动的按钮。   我给陈清寒发送暗号,我们里外同时按下四只眼珠,却没有翻转。   “嗯?咋回事,失灵了?”我看着走上前的毕芳。   “外面的人没按。”毕芳说,“外边的机关没响。”   “不能啊,我俩商量好的,敲完暗号三秒钟,一起按。”   “他为什么一直敲门?”毕芳问。   外面的敲门声又响起来,我拍拍门:“陈清寒?你按了吗?”   ……   没人回答我,敲门声仍在继续,毕芳神色一变,说了声‘不好’。   “怎么啦?”   “它醒了。”   “谁醒了?”   “它,这座城。”   “啥玩意儿?”   毕芳看看大殿四周,又抬头看了眼殿顶,我们进来的时候那是黑乎乎的一片,应该是岩石层,但现在头顶却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它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完全没察觉。   这眼睛仿佛是上古巨兽的独眼,瞳孔像是万花筒,而且这东西还有眼皮,一眨一眨的,有点像鳄鱼的眼睛。   它几乎和殿顶同样大,占满了头顶的整个空间,还好大殿高,我们和眼睛之间的距离远,不然我们俩就成揉进它眼里的沙子了。   大殿再大,也是空旷的大殿,我们俩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这只眼睛只要不瞎,很难看不见我们。   它的眼球微微转动,盯着我们,随即万花筒似的眼睛里迸射出五彩缤纷的‘激光’,一下将大殿照得如同梦幻城堡,又像是八九十年代的舞厅,五彩灯闪来闪去。   “这是让咱俩跳一段?”我看过不少视频,老年迪斯科还是会一些的。   “麻烦。”毕芳从后腰处抽出来卷鞭子,这鞭子只有食指粗,像是金属的,她握住短柄,手腕微微抖了下,金属鞭立刻支出数不清的小钩刺,秒变狼牙鞭。   “要打掉它吗?你这鞭子怕是不够长。”我看看头顶的巨眼,又看看她手里的鞭子。   “不能动它,我们都在它身体里,它有事,咱们也好不了。”毕芳语出惊人道。   “你啥意思?咱们现在是它肚子里的蛔虫?”   “嗯哼。”   我刚想说,既然不能动它,为什么要拿武器,这时就见许多小东西从大殿的墙壁和地板里钻出来,说是蜘蛛又不太像,全是六条腿的独眼小怪物,它们的眼睛没头顶的巨眼那么花里胡哨,像白色的玉石,瞳孔是由红线组成。   身体的五分之一是眼睛,剩下三分是小细腿,还有两分是腹下的尾巴,这东西有点像老式战斗机的机枪塔。   黑色细针从里面飞射出来,每根都有一寸长,一只还好说,但它们数量众多,成百上千乃至上万只黑针齐发,我和毕芳根本躲不开。   躲不开就不躲,毕芳从背包里抽出一把伞,这伞和我们曾经用过的金钢伞略有区别,它是纸做的,可又跟普通的油纸伞不同,它伞面上用红颜料画了一圈儿符文。   就是这把纸伞,将射来的黑针全部挡掉,黑针甚至没有扎到伞上,伞面仿佛有层‘气墙’保护,无形的力量挡住了黑针。   一把伞挡不住两个人,我倒不担心黑针扎伤我,只怕它扎在我衣服上,扎成个仙人球,很难清理掉,于是我用业火形成火盾挡在自己面前。   “我果然没看错人。”毕芳一手撑伞,一手挥动鞭子,将我们近前的独眼小怪抽死。   她那鞭子甩出去力道极大,鞭风扫过之处,独眼小怪无不支离破碎,眼腿异处。   我就难办了,用火烧独眼小怪容易,但大范围地烧,难免会烧到大殿的墙壁和地板,毕芳说这整座地下城都是独眼巨兽的身体,烧毛了它,我们恐怕是寸步难行。   敢情当年夜叉人是用巨兽的身体做房子,他们居住其间,他们互相之间不仅可以和平共处,甚至巨兽还会保护他们,更是在他们灭国后,成为了守护王城的保安。   毕芳边打边说,可能是巨兽醒来,城中格局发生变化,陈清寒已经被挪到别的空间去了,门外的不是他,所以我们才打不开殿门。   如果陈清寒没在门外,那敲门的人是谁?   毕芳说那可难讲了,外面的或许是人、或许不是,我问话都没回应,只知道一味敲门,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一点点的抽、我一点点的烧,很快我们就被独眼小怪包围,它们扎堆儿反倒方便了我,它们聚得越多,业火的作用就越大。   但我们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这种东西,无人造访的地下世界,一万也是它、十万也是它。   毕芳建议我们回棺材里去,我们且战且进,跑上石台,跳进棺材里,将半合的棺盖合上。   我在棺盖侧面烧出一个小孔,够我们看到外面,但独眼小怪钻不进来。   “咳,不是我说啊,咱们是不是又被辐射了?”回想在通道里遇见过的红色激光阵,这巨眼也放出了相似的光,只不过是彩色的,按自然界的某些规律,颜色越鲜艳,越毒。   “是我,你又不是活人。”毕芳有点小不满。   “我是活人好么,人活着有许多模式。”   “嗯,懂,僵尸、鬼魂、傀儡。”   “我现在相信你是降妖师了,三句话不离本行,眼里没别的正常例子,不不,你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地神婆。”   “对啊,至尊神婆,上古三大尸王,我都见过,你这只是…小场面。”   “那行,至尊宝,你给想个法子,让咱们平安出去。”   毕芳摊摊手:“等它睡着。”   “等它睡着要多久,要不你唱首摇篮曲。”我担心陈清寒的安全,想立即出去的找人。   按她说的,整座地下城是个活物,那我们岂不是送到它肚子里的食物,也许那些洞窟就是它的胃,通道是它的肠子,一个浑身是胃的生物,消化能力必定强大,再等一会儿陈清寒也许就成养料了。   毕芳听了我的担心,翻了个白眼:“你们俩是秤砣,谁吃了都消化不了。”   蛋棺空间还挺大,我们俩面对面盘腿坐着可以直起腰,独眼小怪在外面爬来爬去,听声音就知道它们没走。   我们俩在里边聊天,估计外面能听见,于是我们安静下来,看没声音了那些怪物会不会离开。   不能说话还有别的交流方式,我拿出手机,在记事本里打字。   用手机打字的方式和毕芳交流,她的手机早没电了,她看起来也是老低头族了,捧着手机不撒手,打字速度飞快。   我以为她打两句话就行了,结果她哒哒哒打起来没完,这是要写作文?   也许是几年没和人交流,现在有能说上话的人,她一下子控制不住,想要倾诉。   她将五年前到这降妖的过程,全部写下来,包括她所了解的有关夜叉国的事。   感觉她写的内容,和陈清寒平时写报告差不多,就是内容里多了些主观判断。   其实当成‘故事’看也没问题,因为里面很多事它不科学,肯定不能在电视上播,标上一句‘本故事纯属虚构’外加选择‘架空’可以考虑以文字的形式发布在某些论坛。   首先她的开场就极度不符合我们唯物主义者的理念,五年前她通过‘妖气’,发现了极东方向将有大妖出世,是不是有修侠、玄幻、架空题材小说那味了。   她身为降妖世家第七十二代传人,出生就有全族最好的天赋,由最牛的长辈教导,八岁跟师父出门历练,十几年后她只降最烈的妖。   她们家世代以保苍生不受妖患荼毒为己任,自有一套降妖之法,而且她们体质生来特殊,生来便是妖物的克星,她说吃妖、就是真吃,或者说是‘吞’,吞完连块骨头渣都不剩。   我本来觉得挺扯,可是越看越有意思,跟看小说似的。   等我全部看完,外边的爬动声终于停了,我打下一串字给她看。   问她能不能把大殿顶上的眼珠子吃了,她居然回复说可以,但是……一旦巨兽失去眼睛,它的能量就没了,整个地下城化为乌有,地洞塌方,我们会长眠地底。   难怪她说不让我伤到巨兽,这东西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得。   毕芳说这巨兽是夜叉国的祖先留给他们的,算算时间,它至少是两亿年前的生物,可能还要更古老些。   它的身体是岩石材质,静静埋于地下深处,只要不天崩地裂,它根本不会动弹,也没人会发现它。   我也不是非要把每一种见过的奇怪生物都宰了,如果能和平解决,当然更好。   我和毕芳听外面没动静了,便悄悄推开一点棺盖,往大殿顶上看。   那只眼睛已经重新闭上,我们轻手轻脚地爬出来,回到殿门口,我问毕芳,我把这门烧了行不行,外边现在没动静,陈清寒不知道被移动到哪去了。   毕芳说不行,这门内的机关连着头顶的巨目,暴力破坏只会再次唤醒它。   通讯器在陈清寒那,我觉得他有就行,所以我没带,现在想联系也联系不上他。   我想到和陈清寒一起留在外边的艾米尔,说不定刚才敲门的人是他。   这会儿没声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约莫过了十分钟,敲门声响起,这回是我和陈清寒约好的暗号。   我连忙回复,然后同时按下四个按钮,大门翻转,我和毕芳赶紧闪身蹿出去。   陈清寒一身的土,头上还顶着像碎石子,好像刚从地底下爬出来。   “谁把你活埋了?”我忙伸手把他头上的石子摘掉。   “刚刚这个洞窟消失,我们掉下去了。”他不说‘我们’,我还没注意,他身后躺着个人。   艾米尔躺在地上,人已经清醒,侧头看着我,用苏语说了句:我腿断了。   看来他们掉下去的地方挺深,不过万幸的是他们还能爬上来。   陈清寒联系安东,给我们指引出去的路,艾米尔对毕芳的出现感到很困惑,问了声:她是谁?   陈清寒在没见到毕芳本人前,没告诉艾米尔之前发生的事,现在确有其人站在我们面前,他才将事情告诉艾米尔。   艾米尔知道自己有失去意识的时候,因为时间对不上,他清醒的时候看过手表,醒来后又看过,中间这段时间的记忆他没有,所以他知道自己身上肯定发生过不寻常的事。   毕芳很有礼貌地向他道了歉,并对他表示感谢,如果不是借助他,她还无法获救。   这一点其实我挺好奇的,为什么进来那么多人,她偏偏借助了艾米尔的身体跟我们交流。   毕芳说这可能是缘份,说完在艾米尔看不见的角度,她冲我挤挤眼。   事情肯定没她说的这么简单,但她不想让艾米尔知道。   我们走过很多洞窟,有些里面堆满了白骨,人和动物的都有,这种地方可能相当于夜叉人的垃圾站,吃完肉,骨头便扔进空的洞窟里。   还有些洞窟里摆着罐子一类的生活用品,但全都破碎了,我们没有发现夜叉人的尸骨。   他们的形象如果和通道里的雕像一样,那就太好认了,肯定不会认错。   毕芳说他们另有墓地,在巨兽下方,有个无底洞,夜叉国人会将死者扔下去,别国人都争取‘上天’,就他们喜欢‘入地’。   快病死的也都连同死的一起处理了,尚且能动的处理完一切,自己也跳了下去,希望尽早解脱,去往下地美好世界。   而他们的王,其实还没死透,在蛋棺里慢慢成了气候,夜叉国最后一个国民做的事,他都‘看’见了,只是时候未到,他的身体不能活动。   当时他没办法向任何人传达自己没死透的信息,等他积攒到力量,王城早已成为死城,毕芳是他‘闭棺’千年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可惜刚见面就把他吃了。 第466章 我是证人   毕芳说夜叉王的妖气极重,这种生物本来就狂暴嗜血,他的国家灭亡,他自己也千年无法行动,精神早就不正常了,身上的妖气夹杂着怨气,让天空都变了色。   我经常望天,也没见哪片天变色,我是指晴空万里的时候,偏有一块地方聚集着黑气这种。   她说我不懂,也没这天赋,她们家人生来便有这能力,后天经过训练和学习,根本不需要借助工具,就能识别妖气,寻找方位。   我没别的证据证明她在鬼扯,决定姑且相信她是真的降妖师。   她本事还是不小的,有她在我们节省了救人的时间,那几个就剩一口气的苏国人最应该感谢的人是她。   独眼巨兽安静的时候,内部各洞窟位置不会移动改变,像那条摆满雕像的通道,是夜叉人藏在隐秘空间的‘祠堂’,里面全是‘祖先’的雕像,用以祭祀,和人类祭祖差不多。   里面几乎有无限的空间,即使达不到‘真无限’的程度,装它十几万座雕像也没问题。   我用非正常的手段打开了通道,惊动了巨兽,我就好奇,那通道没门没窗,如果不强行打开,夜叉人怎么进去祭祀?   毕芳说当然需要交通工具,就是黑色的海带,它们可以带着‘物体’穿过巨兽的岩石身体,直达那个空间。   说到这儿我不得不再次提问,黑海带为什么会拐走伊万和保尔,它难道还有思想不成?   毕芳哼笑一声,说黑海带没有思想,它们就是巨兽的一部分,在它体内起运输作用,把进来的‘养分’送到需要的位置。   夜叉国人不仅吃人,他们还会抓人给祖先吃,当然石雕不可能吃人,这就涉及到他们的一个习俗。   按规矩下葬的夜叉国人,会在死前吞一条虫子,人死后,虫子从死者嘴里爬出来,他们相信祖先的生命会在虫子身上延续,喂养虫子就等于是给祖先吃了。   我们破坏过的‘笼子’,就是这虫子自己编的网兜,用它身体编成兜子,吸取活人的‘生’气。   这东西用毕芳的话来讲,也算是妖物的一种,死人的生命不可能在它身上延续,它只会要人命,不会续人命。   所有这些信息都是毕芳打在我手机里给我看的,我觉得她吃‘尸妖’能获得其记忆的说法八成是真的。   我们跟着安东的导航走了一段,毕芳说这样太慢了,便由她领路,准备带我们从她下来的地方出去。   那是夜叉国地下城的正门,她带路比导航快,出来的地方是座不太高的岩石山,山底下有块石头可以推开,下边有台阶通到地下城大门口。   其实地下城有两个入口,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明的在地面建筑的部分,已经被毁,暗的就是这个。   竖井刚好开在被毁的‘明口’上,等于是把塌方掩埋的入口重新挖通了。   我们单位得到的那份情报,标记的也是这个明口,只有毕芳另辟蹊径。   出来之后陈清寒直接把艾米尔送去矿场小楼,我和毕芳回竖井那帮他们抬伤员。   他们还没来得及将人送回小楼,只是在竖井边搭的临时帐篷里对他们进行了抢救。   等一行人全部回到小楼里,守在门口的医生护士,立刻推着担架床把病号接走了。   他们和科学家小组一起抵达,只是没伤员的情况下他们没事干,所以没啥存在感。   私下里他们也猜测过,认为不可能有人幸存,因此他们主要的救治对象是我们。   现在我们带回了惊喜,他们连忙推着病号进了临时开辟出来的手术室,对几名幸存者进行全面的检查和治疗。   有些生物还是让它留在原地比较好,别去招惹它,矿场肯定要关闭,马克也是同意的,至于对外怎么说,那肯定是告诉不知情者,地下洞穴传出哭声纯粹是自然现象,地下有毒气,有致幻作用,像是某些毒蘑菇,误食后会让人产生幻觉。   而地下洞窟结构复杂,人进去很快就会迷路,又被毒气给毒傻了,不顾定位提示一味乱走,全部迷失在里面,失去神志后被困。   至于袭击他们的东西……当然是未知品种的蝙蝠,它们飞行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也不会发出叫声,且眼睛严重退化,眼珠子都萎缩了,不会像狼那样,在黑暗中行走,一双眼睛就暴露了它的位置。   由于蝙蝠是黑色的,又是一大群一起行动,像黑色的幕布般,遮住了镜头和那些外勤人员,反正视频里看不清,我们说啥就是说。   黑海带的存在,只有我们和伊万的人知道,对我们这个行业的人来说,这事不必隐瞒,各自汇报给领导就完事了。   唯独有件事我必须保密,毕芳声称自己是探险家,寻找夜叉国多年,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却被困在了主墓室。   伊万问她被困的时间,她说了谎,说刚进去没几天,她走的路线和别人不同,又是偷偷行事,碰不到苏国调查员很正常。   只要瞒住她降妖师的身份,剩下的麻烦她都可以轻松解决,我答应她保密,自然不会揭穿她。   人好歹救出来几个,我们这趟的任务没白来,陈清寒看我回到小楼就玩手机,过来安慰我,说宝藏会有的,这趟虽说没捡到金银珠宝,但苏方答应给钱,说是感谢费。   加上我们单位给的那份,我们能赚到两份钱,听到这个消息,我的阴霾一扫而空。   我原先以为我的墓就够穷的了,当真是无知,这回我见到举一国之力,都没啥陪葬的王墓,心里头那点委屈的皱褶,算是抹平了。   我悄悄告诉陈清寒,毕芳那有藏宝图,别看夜叉国穷,他们老祖宗富,而且富得流黄金。   等什么时候空闲下来,我准备和毕芳一起去寻宝,她这人靠谱,业务能力强,陈清寒说他也要去,不为别的,他怕事后我被灭口,或者干脆丢那藏宝的地方,困在那出不来。   他的担心纯粹多余,但考虑到他特别粘人,这可能只是他想跟着我的借口,我便没说什么。   毕芳在小楼里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就病了,当然,她不是休息病的,是独眼兽的五彩辐射造成的,她吃了我们带出来的苔藓,但情况只好了一半。   我就奇怪了,她吃了夜叉王能得到人家的记忆,咋就没连免疫力一起吸收了。   毕芳的回答特别有道理,她说如果她吃一个妖就能获得对方的体质、能力,那她岂不是和它们一样?   看来她们天赐的捉妖能力,还是有限制的,吃掉妖物自己得不到‘养分’,那不是妥妥的降妖工具人?   毕芳不这么看,她认为除妖本身就是在做好事,是做好事就对自己有益处,至少她是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我为她鼓掌,一身本领用来维护‘人类’和平,万幸万幸。   她虽然不属于什么组织,但她做的事,和我们很相似,都在暗中维护一种‘秩序’。   毕芳的病不是普通病,她要回家去让家中的长辈瞧瞧,好在吃过黑苔藓,她能自己走路,不用人抬她回去。   任务结束,我和陈清寒打包回国,毕芳跟我们一起,她家也在首都,而且住在四合院,我查了下那个位置,要买的话几千万吧。   结识富婆的意外之喜让我一路上心情飞扬,再说我们今后还要做‘合伙人’,我自然要待她好点,亲自送她到家门口。   本来我没打算进屋,是她拉住我,说希望有个给她证明,她这几年是被困,不是躲起来了。   我心里觉得纳闷啊,她家人会怀疑她说的话?   反正陈清寒回单位写报告去了,档案库那边叶塞妮亚跟我发消息说没什么事儿,我休息两天再过去也行。   早餐店更是一切如常,没有需要我操心的事情。   毕芳家的院子明显翻修过,青砖、灰瓦都是新的,朱红色的大门,两侧有石柱,上面挂着副对联。   现在没人敲门,门边装了电铃,大门上的狮子头门环成了装饰。   毕芳按下门铃,我看她好像有点紧张忐忑,按住她的肩膀,给她定定心神。   不一会儿有人来应门,问是谁,毕芳挺能叨叨的一个人,这时候突然没声了。   或许是近乡情怯,我赶忙应道:“是毕芳家吗?”   大门木头被拉开一条缝,门内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利落地短发,穿着件咖啡色的小棉袄,体态微胖,她先看到我,问我贵姓,随后眼光瞄到了毕芳,看清她的面容后,当场愣住。   毕芳叫了声‘陶姨’,陶姨却连退两步,一句话没说,转身往院里跑。   也许是太激动,顾不得打招呼,急着回屋通知其他人。   我这么想着,转头看向毕芳,发现她脸上竟然出现了落寞的神色。   这和平时的她差距太大,她在我心里是能人、高人、女强人的形象,这种可以归类为‘脆弱’的情绪出现在她脸上,让我感到十分惊讶。   那女人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不冷不热地说:“进来吧,老爷在书房。”   老爷……应该是毕芳的父亲,这跑来跑去的女人显然不是毕芳的母亲,可能是保姆一类的角色。   毕芳看了看我,笑了下,深吸一口气,迈进大门。   进自己家跟进大牢似的,还得做心理建设?   在家的、回家的,双方都没表现出该有的急切,完全不像是一方失踪五年的样子。   我收起脸上的笑意,跟着毕芳迈进大门,她在夜叉王墓里都比现在轻松自如,想来她和家人的关系,可能不像我想的那么和谐。   绕过影壁,穿过拱门,我们来到正院,这里的装修都是新设计的,院子中央有绿植流水,像个缩小的园林景观,还有一个金鱼池,里边养着睡莲。   只是季节没到,金鱼池空着,睡莲只剩几根枯杆。   陶姨走在前头,我们跟着她来到书房,院墙和瓦片是青灰色,但房子的门窗却是朱红色,颜色挺新的,可能刚装修好没多久。   陶姨走到书房门口,敲敲门,说了声:“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她态度恭敬,所以我没猜错,她可能是这家的佣人。   陶姨说完推开门,她自己没有进去的意思,只把我们让进去。   我跟在毕芳后边,主角是她,我就是个证人,低调些比较好。   书房布置得古色古香,墙边立着博古架,上面摆了好些古董,墙上挂著书法挂画,窗前摆著书桌,桌上放着好几罗书,像极了高考学生的书桌。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书桌前,他年纪和陶姨差不多,鬓角有两撮白发,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身上穿着驼色毛衣,书卷气很浓,看着特别像学者,不像是捉妖的。   当然,人不可貌相,无数的实例证明了这一点,就像很多大佬,看着都特别慈祥,其实心狠手辣、老谋深算。   男人从书堆中抬头,脸上没有丁点见到女儿归来的喜悦,反倒是上下审视了一番,像是在看来应聘的大学毕业生。   “什么事耽搁了?”男人声音和缓,却透着不怒自威的感觉。   “双人机关。”毕芳答得简洁。   书房里有纸页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茶香,男人手边放着一杯仍在冒热气的茶。   他点点头,说了句完全不相干的话,“晚上在家吃饭吧。”   一问一答,毕芳失踪五年的事就揭过去了?窝…无情!   毕芳应了声,转身退出书房,我跟着出来,走出来几步,悄悄问她:“你不是找我作证吗?这也没问啊!”   毕芳45度角忧郁望天,喃喃道:“不是向他证明,晚上吃饭的时候有别人会问。”   她们家这亲情未免太淡泊了些,不过帮人帮到底,既然晚上才是主场,那我吃完饭再走也行。   毕芳带我出了门,我问她为什么不回房间待着,她几年没回来了,先回屋看看小金库在不在了。   她闻言涩然一笑,说这个家没有她的房间,她早搬出去了,从上高中开始,就独自住在外面。   她从小跟着族中长辈历练,但总归有回家的时候,哪怕住的时间短吧,也不至于搬出去吧? 第467章 饭局   我们出了四合院,毕芳领我去了她的公寓,五年没人住过,房间落满了灰尘,显然许久无人打扫。   她每次出行前都会清空冰箱和橱柜里的东西,这样不用担心长时间没人在家造成了麻烦。   水电的闸门都是关闭的,房间里除了灰大,没别的毛病。   她说就是回来看一眼,屋里太脏不方便招待我,看一眼然后去饭店,她请客。   她手机闲置五年,因为充不进去电,我借了她一部,可她却没有用来联系任何人。   她手机号没变,回过一次家,她活着的消息应该很快会传开,我们吃饭的时候,她接过一通电话,对面是个女人的声音,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她说‘都好’,态度特别冷淡,我立刻脑补出一出家庭伦理大戏。   挂掉电话,她没用我问,就主动说,打电话的是她继母,她们关系一般。   我觉得她说‘一般’都是往好听了说,她失踪五年归来,对方打电话只是问她晚上吃什么,没有一句多余的问候,甚至不想知道她这五年去哪了。   她说她是高中的时候搬出来的,那她亲生母亲,应该也是那时候去世的。   我们俩吃完饭,逛了会街,又找地方喝下午茶,她跟我说了她家里情况,主要是给我打预防针。   “你是我的朋友,不必受他们的气,如果他们敢惹你,你就怼回去。”她喝茶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我会的。”晃动着手中的玻璃茶杯,我笑着说,受气是不可能受气的,好歹我是个厚颜无耻之人,怎么可能受别人的气!   我和毕芳像普通女人一样,逛街购物喝茶聊天,完事儿距离他们家开饭还有段时间,我就跟她回公寓去收拾屋子。   主要是她收拾,我窝沙发上看手机,跟一群人发消息。   我加入的几个群,整天显示聊天记录999+,不知道他们都在聊什么。   知道我回来了,自然是纷纷发来问候,约我出去玩。   毕芳打扫也不费什么力气,她有吸尘器、扫地机器人,主要是把桌子和柜子擦两遍。   她用笔记本外放着电视节目,屋里显得热闹些,陈清寒约我晚上吃饭,我说不行,毕芳这边有局,晚上要跟她回家吃鸿门宴。   陈清寒问我是不是跟毕芳很合得来,我想想觉得好像是这样,就回复说对。   陈清寒没说其他,只说如果鸿门宴上有人欺负我,告诉他,他替我报仇。   我被逗笑了,说你这口气,跟我要被人以宴请之名暗杀似的,毕芳才是主角,她是‘沛公’。   毕芳的家事她下午的时候都告诉我了,她生母在她上初三那年突然病逝,人走得突然,对她打击巨大,但三个月后,继母就进了门,还带回来一个只比她小一岁的妹妹。   这桥段很多电视剧里都演过,她父亲婚内出轨,在外面养了情妇和私生女,正妻一死,马上就把这娘俩抬进门了。   毕芳为此和她老子闹翻,上高中就搬出来住了,她老爹倒不热衷看她和继母母慈女孝,既然她们双方都不爱见彼此,那就尽可能地不见。   但因为降妖一族的‘职务’问题,父女俩时不时就要见面,逢年节,所有亲戚都在的时候,她也得露个面,跟他们一桌吃饭。   照这个相处模式,今天她爹‘请’她吃晚饭,可算是相当隆重了,跟过年似的。   她继母端着长辈架子,只是和她像陌生人一样相处,没有出幺蛾子,但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那是相当讨厌她,说是眼中钉、肉中刺也不为过。   因为她们同是毕氏家族之女,他们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谁有天赋、才能就重点培养谁,所以毕芳打出生便是众人瞩目的焦点,长辈眼中的‘希望’。   而且她天赋强、学习好,家族里的长辈没有不看好她的,她从小是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族中的小辈儿都想拜她为师。   她那妹妹极度眼红这一点,她可以搬进毕家、住毕芳的房间,抢走父亲的关注,却不能夺走毕芳的天赋。   毕芳对父亲心寒,懒得和那对母女计较,她们想要的正是她想抛弃的,所以无论她们怎么炫耀,她都无动于衷,该干啥干啥。   但她父亲不仅仅是‘父亲’,还是毕氏一族的族长,是降妖师中的NO.1,没有族人不敬他。   从感情上说,毕芳觉得父亲是个渣男,不愿与他相处,可从业务能力上说,父亲是她翻不过的高山,她没办法超越的存在。   我就好奇了,像她这么牛,还超越不了老毕,那老毕得多强?   毕芳像是走入了一个怪圈儿,她一心想超越老毕,于是开始单挑那些不该独自面对的大妖物。   每次她降妖时出现失误,或哪里做得不够完美,回来站在老毕面前就觉得自己矮了一截似的。   人类的亲族关系可太复杂了,还是我族谁看不顺眼,就想办法杀掉的相处模式简单。   晚上我们回毕宅吃饭,餐厅里主位上坐着老毕,他对面是个美艳的妇人,她的‘艳’与妆容无关,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脸上化的淡妆,但就是给我一种特别艳丽的感觉。   年纪瞧着不到四十,但肯定不止,因为毕芳都二十多了,她女儿比毕芳小一岁,那她应该有四十多岁了。   贵妇的保养秘籍像我这种千年不老的人是没机会学习的,妇人见我和毕芳进门,脸上没一丝笑模样,高冷得很,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分给我,只得到她一点余光。   她戴着羊脂玉的首饰,穿着黑色长裙,美艳的气质和素色的服饰堪称绝配。   桌前还有一个人,见我们进门,立刻站起来,笑脸相迎。   这应该是个男孩,瞧着年纪不过十几岁,脸上正爆青春痘,五官长得不错,就是一脸稚气。   “芳芳姐,你回来了。”男孩看着是真高兴,眉开眼笑的。   “小征,你长高了。”毕芳对他的态度还好,嘴角向上牵了牵,“我走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   “小征,这是我朋友,姓冷;芙蕖,这是我表弟,袁征。”毕芳为我们介绍,却没特意给我和她继母做介绍。   “冷…芙蕖?名字好好听,冷姐好。”   “你好。”   袁征嘿嘿笑,不认生的样子,让我们入座,他在这个家,倒比毕芳还自在。   袁征可能是毕芳的迷弟,他说他一直相信芳芳姐不会有事,只是在哪耽搁了,迟早会回来。   因此他跟毕芳聊天的重点,是她去了哪,降了哪个妖,有多厉害云云。   老毕传了菜,保姆将做好的菜端上桌,刚摆齐,餐厅门外便传来脚步声。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特别清晰,不过不止一个人,还有另一个脚步声。   “抱歉啊,我回来晚了。”一个打扮时髦的姑娘出现在门口,从发型到妆容、再到穿着,我还以为是刚拍完时尚杂志出来没换衣服的模样。   简单来说,美是美,就是有点夸张,不太接地气。   当然,有人就是喜欢活在云端,‘不食人间烟火’,也没人规定不能穿着礼服撸串。   门口的姑娘甩了甩长发,金属质感的大耳环碰撞,发出叮叮的声音。   她身边还有个男的,她挽着男人的胳膊,俩人跟走红毯似的,只是男人的穿着比较低调,灰色休闲西装没系领带,头发也没抹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一说一,这男的挺帅,而且很高,身材特别有型,可能是专门练过。   时髦女郎一进门,便假惺惺地道歉,脸上没有一点歉意,倒是微微扬着下巴,一副‘姐很高贵,你高攀不起的模样’。   男人看到毕芳,表情很是复杂,似乎想说点什么,又开不了口。   “阿岩,我姐回来,你开不开心啊?”时髦女郎侧头看着身边的男人,笑得‘天真’。   说完又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毕芳说:“啊,你看我,差点忘了说,我和阿岩三年前结婚了,要不是年份不好,还能提前一年,不过结婚嘛,当然要十全十美。”   这话分明是说给毕芳听的,瞧男人那样,估计啊,他就是毕芳的‘心事’,那个不知道会不会等她的人。   现在好了,这个疑问有了答案,毕芳像是没听见,仍旧面无表情。   别的人或许真的刺激不到她,但这个男的,或多或少会让她觉得难过吧,只是她不可能在她们面前表现出来,让她们开心。   “哈,这可不一定,带衰的人,哪年结都一样。”我笑了笑,耸耸肩。   时髦女郎变了脸,这会儿才拿正眼瞧我,傲气道:“你谁啊?到别人家来作客,不懂礼貌?”   “抱歉,我有病,天生杠精,医生都说没得治,法师也说治不了!”我比她敬业,说的时候特别认真,一脸的歉意。   “坐下,吃饭。”老毕这时发话,他脸上也看不出啥情绪。   时髦女郎哼了一声,和男人分别入座,我挨着毕芳坐,他们俩也挨着座,吴征坐在我旁边。   他本来想坐毕芳身边,毕芳及时拉住我坐下,把他们俩隔开了。   这是不想挨着吴征的意思,我顺势坐下,吴征只好坐到了我旁边,这样好歹离毕芳近点。   其中玄机我是没看出来,但我肯定站毕芳这边,她是不愿意跟那对母女计较,我是见不得有人在我面前得瑟。   时髦女郎坐下也没消食,一会儿‘爸、爸’地叫个不停,说今天去了哪,买了什么东西,跟什么人玩。   明明打扮得像时尚女强人,在老毕面前,小女孩模样尽现,又是发嗲、又是嘟嘴,活脱脱一个可爱娇憨的小女儿。   和冷若冰霜的毕芳比起来,她就是‘小情人’模板,老毕对她的态度也有明显的区别,虽然还是表情缺缺,但目光、说话的语气,都柔和得多。   但在我看来,时髦女郎分明是在‘秀’,怎么说呢,她表演得有点夸张,不太自然,声音故意拔高一点,像是怕我们听不清。   她平时或许也这样,只是现在表现得更夸张一点,目的自然是刺激毕芳,向她炫耀。   她老妈在旁边像没看见,老毕宣布吃饭,她就在那优雅地夹着米粒往嘴里送。   吃了几口,一家三口便聊起来,时髦女郎叫毕芋,她负责炒热气氛,让她老妈、老爹跟着她的节奏,一会儿说到旅行、一会儿说到喜宴。   都是些家长里短,寻常的事情,但没有要毕芳参与进去的意思。   对于刚从地下深处爬上来,九死一生,被困五年的人来说,这样的‘排挤’未免有点过了。   继母同志说着说着,话锋突然就转了个弯,冷不丁看着毕芳问:“你这五年躲哪去了,大家都担心你。”   躲?   “我困在妖物的宫殿里,一个人打不开机关,出不来。”毕芳特别平静地说。   我给她碗里夹了只鸡腿,准确地说,这是第二只,刚刚还有两只鸡翅膀,反正鸡身上最好吃的部位,我都抢先给她夹出来了,她也吃了。   本来也想夹的袁征动作没我快,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后一只鸡腿旁落别碗。   “你对机关很熟悉啊,有你破坏不了的机关吗?”继母同志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质疑毕芳说的话、二是质疑她的业务能力,怎么理解都成。   我都听出来了,毕芳肯定也能,她如果承认‘有’,那就是她能力不行,若说‘没有’,那之前就是在撒谎。   “我姐不是一直这样嘛,总跟家里闹脾气,又不是没离家出走过,什么被困啊,就是嫌我们碍眼,找地方清静去了呗。”毕芋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知道,你因为阿岩的事,对我们有意见,但你爸爸也有难处,为了全族的发展,也为了给你最好的伴侣,他必须慎重,做最正确的决定。”继母同志语重心长道。   我瞄了眼‘阿岩’,他跟个橱窗模特似的,坐在那一句话不说,面前的碗里一粒米没少。   “哦?最好的伴侣?谁?”毕芳的语气也听不出情绪,她这点可能随了爹,也可能是长期面对这样的环境练出来了。 第468章 交友   “小征是个好孩子,占卜师说他和你是天作之合,一定能生出最有天赋的后代。”继母同志突然露出慈祥地笑容看着袁征。   刚我听毕芳说了,她走的时候袁征九岁,也就是说这孩子今年刚十四,二老如此安排,太过丧心病狂了些。   她这话一出口,我的疑惑就解了,怪不得饭局上会突然多个表弟,在场的每个‘外’人都不是凭白出现的。   我是毕芳的证人,阿岩是毕芋的工具人,袁征是继母给毕芳安排的相亲对象。   “咳,我证明一下哈,芳芳这五年是真的被困住了,她肯定不会跟你们闹脾气,闹了也没用,再说也不值得。”我仍然面带微笑,一脸诚恳。   “你哪位?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在这插什么嘴?”毕芋瞪了眼毕芳,“我看你这几年是在外面玩疯了,交些狐朋狗友,一点规矩都没有。”   毕芳猜到她们可能会质疑她这五年的去向,所以叫我来给她证明一下,可人家根本不想知道真相,都没人问我一句,我只好自己主动说。   “她是我的朋友,我的事,她可以说。”毕芳忽然态度强硬起来,那表情我从来没见过,跟古墓里的镇墓兽有一拼,凶神恶煞的。   “唉嘿,她是我朋友,甭管是谁,当我面欺负她都不成。”我伸胳膊揽住毕芳的肩膀,哥俩儿好地拍拍她的肩。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欺负她了?我们这是家宴,一家人吃吃饭,聊聊天,怎么就说到欺负了?”毕芋双臂交叉胸前,摆出大佬坐姿。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而且是你们一家三口合伙欺负她,她不吱声是不乐意和你们一般见识,别蹬鼻子上脸!”我一边说,一边夹菜,我刚就观察过,他们光顾着说话,都没怎么吃饭。   最后那句,我是看着老毕说的,直指‘家主’,毫无惧意。   同样是女儿,他私生女在这舞半天了,他始终纵容,没关心过毕芳一句,连虚伪的问候都没有,我何必对他客气。   继母同志和毕芋同时一愣,她们应该没想到我的矛头会直指老毕,一个人要狂妄乖张到什么程度,才会在别人家指着家主放狠话?   “滚!我们家不欢迎你。”毕芋蹭地一下站起来,葱葱玉指指向门口。   “哦,好,再见。”我起身,她们不需要我这个证人,我继续待下去也没意义。   “一起。”毕芳跟着站起来,没和其他人打招呼,转身就走。   “毕芳,你这样对爸,未来族长的位子,你还想不想要了?”毕芋也站起身,抻着脖子喊。   “谁爱要谁要吧。”毕芳用冷冷地语气说。   “别的事随你,袁家的婚事由不得你。”继母同志最后扔了枚炸/弹。   “你签卖身契了?”我驻足问毕芳,我们正一起往门口走。   “没有。”   “可惜了,我以为你被他们控制了,可以随意卖掉,那是犯法的,我最喜欢打击犯罪。”我冲她挤挤眼。   我们俩出了餐厅,往院子走,袁征追出来,向毕芳道歉,我看他对毕芳是有意思,可能是儿时的崇拜,又或者纯粹是因为毕芳长的好看。   但毕芳对他完全没那意思,一个成年女性,只要心理没有扭曲,就不会喜欢一个未成年。   况且今晚毕芳受了打击,昔日‘情郎’变妹夫,她哪有心思想别的。   打发掉袁征,我陪她在街上溜达,没有目的地,就是乱逛。   整顿饭吃的时间不长,但在我来看,这饭根本没必要吃。   那里已经不是毕芳的家,况且住在里面的人也不欢迎她。   虽说他们是降妖世家,但用占卜的方式配对结婚,还是太离谱。   “那男的,他和毕芋结婚,也是听占卜师说的?”我走在毕芳身边,从怀里掏出个苹果递给她。   这是离开时我从老毕家餐厅顺的,毕芳‘嗯’了声,接过苹果握在手里。   “现在是自由恋爱的年代,别人无权干涉。”   “我们家的情况,和外面不一样,陆岩是我表哥。”   “哦,你们家族还在近亲通婚?”   “保证血统纯正。”   “那你继母,也是你们家亲戚?”   “她不是。”   “这不就得了。”   “所以毕芋没有天赋,只是普通人。”   我闭上嘴,顺便喝了口西北风,毕芳拿了‘嫡女’剧本,剧情也和小说一样,她说她父母就是‘占卜’婚姻,以前她觉得父母虽是包办婚姻,但照样过得幸福。   她母亲在世的时候,一家三口也是其乐融融,后来她和父亲闹翻,两人摊牌,她才知道老毕娶她母亲是和她爷爷达成过协议的,生下一个有天赋的孩子,她父亲就可以和自己中意的人另组家庭。   但毕芳出生后,老毕没有选择拆散一个家庭,另组一个家庭,而是选择同时经营两个家庭。   毕芳的爷爷知道这件事,替儿子瞒了下来,毕芳的母亲始终蒙在鼓里。   这其中原因,我想是多方面的,可能老毕觉得这个正妻挺好,舍不得丢开,又或者她还能带给他好处。   毕芳自然也是不知情的一方,因此当她知道真相的时候,整个人受到了空前打击,甚至差点寻了短见。   十几岁的少女,心智再怎么成熟,也经受不住这样的伤害。   那时候有一个人总是陪在她身边,安慰她,给了她温暖。   “啊,那个陆岩。”我抢答。   他们两个的事说来也怪,打小订的娃娃亲,当时占卜得结果明明很好,不知怎么五年前重算就变了。   别看毕芳在家族中是天之骄女,但话语权远没有老毕大,她极力反对占卜结果,可老毕坚持,她就打算冒冒险,提前接过族长的位子。   于是便有了这趟极东之行,如果她一个人能干掉需要一个团队才能解决的大妖物,她回来就可以接过族长之位。   到时她说话份量自然不同,她说她在出发前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今天这种结果她也想过。   做好心理准备,和真正面对事实之间有些差距是正常的,我默然不语,既然她都想好了,也不用我劝,只是需要时间沉淀。   沉默过后,毕芳向我道谢,她说她多少次想怼毕芋,可是看到对方就气到大脑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而且她觉得和毕芋对着干,显得她特别在意他们的事,让毕芋觉得她的所作所为已经成功伤害到她,她不想让毕芋得逞开心,因此一直用冷漠的态度面对毕芋做的一切。   但今天我怼毕芋,她心里其实挺爽,自从青春期遭遇家庭剧变,她就和曾经的同学断了联系,读高中和大学的时候又尽量避开别人,不喜欢和人往来,加上她寒暑假都要出远门,所以这些年,她把自己变成了寡王,唯一能敞开心扉的人就是陆岩,可如今他是她的妹夫,两个人的情份算是到头了。   我就好奇陆岩的态度,当初占卜师给出前后不一致的结果,陆岩是什么态度。   毕芳说陆岩很想违背占卜结果,只是陆岩的母亲有严重的心脏病,且极度相信占卜之说,他不敢和母亲争取,怕刺激到她,毕竟亲妈只有一个。   毕芳说她能理解,只是无缘罢了。   我却不这么认为,那她这五年被困地下,差点丧命的‘努力’,岂不喂狗了?   一个人在用性命争取、努力,另一个人却娶了她妹妹,就算他认为毕芳死了,她是为谁赴死?天下女人千千万,偏娶毕芳讨厌的人,他这个大孝子,对毕芳是真不咋地。   还好他成为过去式了,我拍拍毕芳的肩,说好兄弟就是要互相罩着,然后领她去我店里吃夜宵。   毕芳略有些惊讶,问我还能吃下去东西?   我自然点头,能啊!   毕芳看看我的肚子,说:“你把一桌子的菜都吃光了。”   我哦了声:“对啊,吃他们的菜,让他们没菜可吃。”   晚上的鸿门宴,我是边看戏边吃,反正那些人也没心思吃饭,全在那表演,我就以最快的速度,把桌上的菜夹光了,临走还揣了两个苹果。   毕芳失笑,说:“幼稚,不过他们晚上要饿肚子了,哈哈哈。”   做饭的保姆下了班,继母同志不会下厨,老毕更不会了,毕芋两口子也是一样,也许他们会出去吃,但肯定要饿一阵子才有得吃。   “袁征肯定是看到你吃东西吓着了,他追出来的时候,看你的眼神都变了,还偷偷问我,你是不是妖。”   “哦,我背着其他人,当着他的面吞了四个狮子头。”   袁征坐我旁边,我扭着头吞的,脸冲着他的方向,让他看个正着,当时他倒没表现出来,像没看见似的,原来是吓着了。   我给毕芳夹的鸡腿鸡翅,走了这么半天,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经过这场鸿门宴,我感觉毕芳跟我明显更亲近了,比如她会主动挽着我的胳膊,跟我一起走进早餐店,像平时进来吃饭的普通闺蜜一样。   屋子里热气腾腾,食物的香味充斥着整个空间,今晚兼职工只有包子在,她和向阳约好了住这边,说是要一起追剧。   店内的某些装饰又发生了变化,新年的装饰全部换掉了,现在是‘春天’的主题。   包子说像风铃、挂花这类装饰全是白云做的,有些客人看中了,直接就买走了。   白云干脆开了间网店,在店里看上的东西,到网店去买,这边的都是样品。   网店的支出收入她也做了账,我没细看,让白云在这打工,绝对是大材小用,她做事我完全任信。   但白云性格如此,大事小事、事无巨细,全都记录留底,我今天不看,也许明年会看,到时有账可查,不会出现‘不知道、忘记了’这种情况。   她开展的副业多,我就给她们提成,按比例分,业务越多,她们的提成越多。   这事不用她提,我主动定的,但我们的合同里不包括上次的关门行动,所以那次她们回来,我另打了一笔钱给她们。   白云不想收,她觉得我们是上下级关系,我安排她做事,无论事大事小,都不需要付钱。   我说时代不同了,那时候我们全族人有组织,是一个共同体,任的是族中的职,就像人类的公务员。   现在我是个体小老板,她是我雇员,当然要由我发钱给她,按劳分配、多劳多得。   别看几千年过去了,白云的思想还没有转变过来,也可能是她在伊诺西的压迫下过惯了,我拿她当员工,她总拿我当奴、隶主。   “我请客,你随便点。”我特别豪气地挥挥手,对毕芳说。   “吃个串串香,你用得着使这么大劲!”毕芳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急吼吼走向煮锅。   包子跟我打招呼,我给她们俩互相介绍,每次我出任务回来,都能认识新朋友,包子知道我和陈清寒出了趟远门,趁着店里不忙,跟我们俩凑到一桌聊天。   她们现在是做一天,我给结一天的钱,学生总有时间摆不开的时候,我没要求他们必须天天来。   店里的活,能攒的就攒些留给他们,这样工具人也轻松些。   今天不是周末,店里人不多,包子主要是来找向阳玩,来的也晚,比我们早到一个钟头。   毕芳点了她想吃的,包子给她拿来饮料,这是白云自己弄的配方,说是好喝不胖,微甜无糖,特别受女生欢迎。   包子是想打听我们这趟出去有什么新奇的事,她就爱听探险故事,以前缠着陈清寒问,现在换成缠我了。   见不着面的时候,在VX上问,我刚把她推荐进黄载江的群,让她下载群里的故事看。   今天中午顺风还给我发消息,说他明天过来,有宝物想叫陈清寒给他鉴定。   我对他说的宝物一点不抱希望,听了之后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正好我认识了毕芳,她是降妖世家,一定认得降妖捉怪的法器,请她给顺风科普科普,讲讲课,顺风以后能少上点当。   应付小女生,我现在总结出一套经验,没给包子讲夜叉国的事,只拿出沿途拍摄的动物视频播给她看,憨憨北极熊、糯米糍似的海豹宝宝,还有颜值第一、喜欢倒栽葱式捕猎的北极狐。 第469章 国际包裹   包子立刻被这些萌物吸引,不再追问探险的事,转而问起与小动物有关的问题。   店铺关门后,我和毕芳也各回各家,向阳临走前说今天有我的快速,她到小区门卫取回来送我家去了。   我从来没收过自己的快速,问她是谁寄来的,她说是外国地址,不认识的地方。   我回到家,看到一个包裹搁在电脑桌上,心想会不会是炸弹?于是轻轻拿起来贴到耳边听听里边有没有动静。   “啊~”箱子里传出一道‘声音’,直接飘进我脑子里。   “哟,是你啊。”我放下心,连忙拆开包裹,里面看似是空的,其实有一个软软的东西已经跳到我肩膀上。   “可是好久不见了,水球。”我摸摸它,话说把它放在领队那也有挺长一段时间了,也没听他说要把水球寄回来。   因为我们后来通话的时候商量好了,水球很喜欢领队,就由他来照顾这小家伙。   现在突然把水球寄给我,这是什么情况?   我狐疑地看向包裹,箱子底躺着一个信封,这都啥年代了,居然还写信?   我和领队他们偶尔电话联系,没大事儿就发短信,可是写信…这太奇怪了。   包裹是国际快速运来的没错,信是用外语写的,开头写了我的名字,所以信肯定是写给我的,不是放错了。   领队写信给我,内容我怕自己翻译错了,就拍下来给陈清寒发去一份。   然后我们俩把翻译的结果放一块儿,大致内容一样,领队说他有别的任务,此去凶险异常,三天没有音信,就请朋友把包裹寄给我。   他倒是没去什么深山野林,而是接受雇佣陪一队人到凶宅做实验。   不是探险、不是体验,是做实验,也不知道那有什么好实验的。   行程就一天,所以他交待朋友,三天没有消息就立刻把家里的包裹寄出去。   他为什么不让朋友报警?那当然是因为没用,他去的地方,已经有不少人失踪,警方调查过一百八十遍了,全都不了了之。   其实当地警方早就圈起那片地,立了警示牌,私闯者会受到惩罚,比如罚款、拘留,可是仍有一些人不惧这点小小的惩罚,非要进去一探究竟。   他也是应朋友的邀请,接受了这份工作,而且他欠这位朋友一个天大的人情,说好这次实验完成,他的人情债就算还了。   领队怕是预料到会出事,提前做了准备,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水球,所以让人帮他把水球寄回给我。   他在信中没提希望我们帮忙,比如他失踪,我们去救他之类的。   他这类似临终托付的举动,让我想不明白,我问陈清寒,他说或许是领队觉得我们跟他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过命’的程度。   换句话说,领队觉得我们不必、或不会为他冒生命危险。   大家相识一场,总不至于任他丧命,但事情过去好些天了,再去找他,怕是晚了。   快递运了半个月天,信的落款是十九天前,他在凶宅里没吃没喝,十九天是绝无存活的可能了。   但毕竟是认识的人,我问陈清寒能不能打电话到当地问问,也许他还有救。   陈清寒在我问的时候就用座机给当地警方拨电话,他把手机开了免提,和座机另一边的人对话。   我们这边是半夜,那边刚好是上午,不过另一边背景特别嘈杂,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陈清寒和对方聊完,挂断座机,回头给我又讲了一遍。   他说当地警方已经接到报案,有人在那房子里失踪,准确地说,那是一座湖边庄园,房子周围还有一大片私人土地,有树林、有湖,警方半个月前就派人去搜过了,没有发现失踪人员。   正常途径找不到,陈清寒便联系了吴键盘,让他帮忙查查消息。   这和工作无关,纯粹是私人请求,吴键盘是陈清寒的‘粉丝’,帮他查东西不分昼夜。   我说怎么之前吴键盘那么配合我,他一天的工作量肯定超多,但我每次给他发消息,他都回得很快,原来是沾了陈清寒的光。   吴键盘查了当地的报纸、新闻,发现一百年来,那座庄园时常会发生失踪案。   当地人是绝不会踏入那片领地半步的,离庄园最近的小镇也有四十公里,自从庄园主一家被杀,凶手至今没找到,那地方就成了凶宅。   第一起失踪案发生在凶杀案之后的第二年,庄园由前任房主的堂弟继承,堂弟一家搬来住,然后就莫明其妙地失踪了。   开始当地人还怀疑是凶杀案,有人嫉妒一夜暴富的堂弟,偷偷潜进房子杀害了他们一家,然后将尸体带走处理掉。   可是警方没有找到外人入侵的痕迹,门窗完好无损,连个撬痕也没有,若说有人配了钥匙,那一定是个非常高明的罪犯,因为房子里没留下外来者的任何痕迹。   说是凶杀案更离谱,以当时的鉴定水平,警方没证据也没理由将其定性为凶杀案,仿佛那一家人突然有事离开了,跟着他们一起走的还有两条宠物狗。   随后房子几次易主,房主不能来住,便委托中介将房子租出去。   结果租房子的几户人家也相继失踪,这是一座吃人的房子,流言在当地人间传开,后来来看房的人只要在镇上一打听,就能知道这些事,自然是没人再敢租住。   反正房主又不是本地人,镇上的居民没啥好隐瞒的,有的甚至会主动警告来看房的陌生人,叫他们千万别住那房子。   于是房子臭名昭著,消停了几十年,十年前,那片地被拍卖,可一直卖不出去,成了废屋。   不知道是谁打听到它‘吃人’的故事,满怀好奇心的年轻人组队来探险,结果当然是集体失踪了。   吴键盘在报纸上找到好些寻人启示,最近这几年,当地新闻已经不再报道失踪案,只发寻人启示,估计是怕吸引来更多的猎奇者。   不过大千世界,每天都有人失踪,这座凶宅的名气,受到地域的限制,没有被更多的人了解。   小镇上交通闭塞,没通网,也没有人用手机,居民仍是以报纸、电视为获取信息的主要途径。   我看完这些新闻,给陈清寒拨过去视频通话的申请,这么邪门的地方,或许可以跟那边的特殊部门聊聊。   陈清寒说那边没有特殊部门,要联系只能联系有特殊部门的国家,距离都不近,一样是跨国任务。   但他会为领队争取下机会,把这事上报给领导,由单位决定是否联系‘盟友’,或是独立处理这件事。   水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我很是开心,它在盒子里憋了半个月,出来四处乱蹦,跳到厨房的水槽里,接着水龙头往肚子里灌水。   大白虫、水球、龙猫,我家里的奇特生物越来越多。   白虫睡木头板,龙猫有我新给它买的窝,它不能用普通龙猫的窝,毕竟是野生的,关笼子里不好,再说它也不是普通动物,所以我给它准备的是,其实是个精致地狗窝。   它觉得‘美’极了,整天趴在里边舍不得出来,这人造的狗窝自然是比它以前住的天然地洞花哨许多。   现在水球来了,只有一个地方适合安置它,反正我基本不开火做饭,厨房的水槽正适合它住。   它和领队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学会了不少东西,于是便出现了一副奇异的画面,它和龙猫比赛苏国方块游戏。   开始那种特别简单的小游戏机就一台,它们轮流玩,我发现后又买了一台。   我让它们玩的时候选静音,别干扰大白虫睡觉,它的习性如此,太吵它会睡不着,影响它的生物钟,就让它再多活五百年吧。   水球回我这,我反倒闲下来了,档案库那边的工作不多,叶塞妮亚一个人就能应付。   当然,我不能真的闲着,单位没事儿,我就去了陈清寒他们学校。   挂着他助理的虚职,我还一次没做过实事,他有单独的办公室,空间不大吧,但采光不错。   单位没事的时候,我就到学校去工作,凌可儿笑说,她们陈教授已经很神秘了,我这个助理,比他还神秘,行踪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过跟他一起出现过几次,在他学生面前爆光度就够了,尤其是学生们知道我是他‘老婆’,更是将我的样子深深印进脑海。   每到我去学校上班的日子,陈清寒就会发来照片,指定我穿哪套衣服,这都是因为第一天去学校,他来接我,看我穿着嘻哈装,落下的‘后遗症’。   我觉得没啥,想和年轻人打成一片,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嘻哈,B暴克斯的,我打扮得前卫点,主要和他们的年龄接近。   陈清寒却非常‘冷酷’地拆了我一头边疆麻花辫,改成了‘仙女’辫。   他小时候经常给陈晓暖梳头,是个全能哥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手生。   打那天开始,我去学校的职业装都他选的,然后他给我买的衣服,被他的学生们称之为‘情侣装’。   这人处处有‘预谋’,秀得他学生整天磕CP,磕得不亦乐乎。   当然,伤心的女生不在少数,也不是没有仇恨的视线盯着我,可惜她们自认恶毒的目光,在我来看还没蚊子咬得疼,蚊子我都能无视,何况是没蚊子伤杀力大的生物。   期间珊姐给我消息说,她们对收音机的研究有了点收获,研究其他文明的物件,几年、几十年都未必能研究明白,这次高人削尖了脑袋,赌上天才的尊严,才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就研究出眉目。   珊姐说这东西有点像对讲机,但它对话的频率他们还不知道,黑影一直想拿到它,很可能是想用它和什么人联系,比如黑影的同类。   我忽然想起曾听到的‘声音’,如果是对讲机,那它仍然在工作。   只是当时黑影被我们控制了,它无法接收,而我听不懂它传来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弄懂那句话的意思很重要,它是‘和平’,是‘危险’,我们要搞清楚,才能进一步处理。   如果它是一种能给这个世界带来危险的信号,那我们绝不能让黑影接触它,不能让它们联系上。   但假如是安全的,另一边的生物只是想接黑影回去,我们倒不必拦着。   想到语言,我挂了曾珊的电话,便给包子发了消息,我模样当时听到的语言,给包子发去语音消息。   她继承来的天赋只表现在‘文字’上,看到文字才能翻译,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给她发了语音消息。   毕竟我们以前接触的失传文字,已经没有人能正确地读出它们,所以我们不知道包子的能力,包不包括语音解读。   包子给我的回答是:任务继续。(重复N遍)   任务?什么任务?黑影到这个世界来,莫非有其它的事要做?   我的猜测是,黑影目的是找回失落在这个世界的对讲机,然后联系同类,撤回它来的世界。   可现在看来,它还有事情要做,那么首要问题就是破译它的语言。   因为这事,我们开了个视频会议,讨论语言破解问题。   曾珊说收音机的作用,应该不仅仅是‘对讲’,它还能转换,将黑影它们的语言,转换成我能听到的音调。   那句反复出现的话,曾珊并没有听见,当时我们俩在一起,她只听到刺啦刺啦的噪音。   我能听到、包子能破译,加上收音机,合一块工作,才能有进展。   曾珊他们说,在研究的过程中,收音机响过五次,高人也想到了,这可能是个他们破译不了的信号,于是将音频录进电脑进行解析。   但只找到了规律,没有参照数据,还是无法解读。   曾珊把录音发给我,让我听听,我把听到的除杂音之外的‘语言’模仿着读出来,录给包子听。   她再反复听,解读这些语言的意思,最后她读出的结果是,五次录音中,只有两句话,一是任务继续,二是立即返回。   也就是说,那边突然取消了黑影的任务,命令它立即返回。 第470章 白化   曾珊他们想查找出信号源头,看这黑影的老家在哪。   这需要更多时间,暂时我们只能等他们的研究结果。   单位调查此类事件,也是为了确保不会有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入侵’过来。   这个世界每天都很精彩、喧闹,有表面上的,也有暗地里的。   比如最近我发现有人跟踪我,还是大爷大妈,一天一换班,从小区到早餐店再到陈清寒的学校,因为档案库没什么事不需要我,所以我好些天没去了,不然他们肯定也会跟过去。   发现他们之后,我每天都特意在早餐店门前多站一会儿,让店侧面的隐藏摄像头拍到尾随的人,他们用是躲在店侧的大树后面,被摄像头拍个正着。   白云处理了监控录像,放大他们的头,把他们面部调清晰,于是我们看到了一张张年轻的脸。   他们都是年轻人,但头发、眉毛、胡子全白了,女生没胡子,却会把头发挽起来,像老奶奶那样盘个揪揪。   且穿着也在模仿老人,所以打远看还以为是老人家。   “看他们的眼睛。”白云给我划重点。   “是白……?”我仔细看这些人的眼睛,他们的瞳孔颜色很淡,虽然没到全白的程度,但也接近淡黄色了。   “感染。”白云放大了他们的眼睛部位,让我可以看得更清楚。   我立马给碧石打电话,把监控录相的重要内容发给她,‘白’从禁区带回的病毒感染率很低,她们当年正是因为如此才不得不放弃用这种方法报复。   没有研究表明病毒可以传染给别的种族,但是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所以我们决定抓一个人研究一下,白云带着工具人埋伏在我左右,在我每天必经的路上,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绑架的事我们当然不会做,我们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只是拦住人要带去警局,告他跟踪尾随,这人不肯,挣扎着逃脱,人虽然跑了,但留下了‘证据’。   工具人趁乱扎破了他的手,取到了血样,还从他头上抓下几根头发。   怕她被传染,我让她戴着手套,传染性低的病毒也会传染,别为了取点样本把我们自己人赔上。   样本交由碧石处理,她现在告别了轮椅,但还需要拐杖,这么衰的形象她无法接受,于是定制了特别炫酷的手杖,还做了整套的西装、风衣,她出场那派头,跟意国教父似的。   样本送到她的私人实验室做检验,我问她这实验室是不是禾苏建的,她说不是,是她们合作后,她自己着手建的。   她利用禾苏的资源做了不少事,挺能张罗的,现在派上用场了。   她们本来的目标是离开这个世界,回老家去,如今计划失败,她们只得重新打算。   从去年年底,到今年春天,来自世界各地的族人,已经陆续搬到了北方小城。   当地人发现年轻姑娘变多了,有人好奇打听过,我们在群里通知过,遇到此类事件怎么处理、如何回答。   落脚只是第一步,还有一些国籍问题需要处理的,后续要慢慢解决。   眼下先确保大家聚堆儿,互相看着点,保安队已经成立,暂时没什么风吹草动。   但‘白’对我有所行动,也许是听到风声了,一般没事的时候我想不起自己是女王,这回发现有人跟踪我,我才想起来。   碧石建议派人保护我,别回头我让人给绑架了,来个斩首行动。   我没好气地回怼她,斩我的首对她们有啥影响吗?没了我,她们照样转,我只是被临时推举出来的房产中介!   碧石叫我别妄自菲薄,我的存在还是非常有意义的,特别励志。   我一听就不是好话,但问她,她不肯细说,回头我就到族人群里问,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人肯透露内幕给我。   结果不出我所料,她所谓的励志,就是昔日大魔头也能坐上王座,人生一切皆有可能。   我听完甚至怀疑,她们当初一致同意选我做女王,是因为我在族内的坏名声,她们不好麻烦别人,可我一个‘大魔头’祸害。   银河发来‘慰问’,她让我放心,虽然我在族人中的风评比较负面,但实力杠杠的,她们大部分都是我的‘实力粉’。   我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粉儿,仍然致力于做个人类中的普通人,奈何总是遇到不普通的事。   碧石那边的检验结果出的很快,这些‘白’化人确实是感染了一种病毒,而且不是人类已知病毒。   我问她能不能研究出对人类有效的药物或疫苗,她说可以试试,但需要时间。   最根本的问题是解决‘白’,那样可以从根源上切断病毒传染的源头。   好在我故意放跑跟踪者那天,就叫人悄悄跟着他,看他往哪去了。   当然,我派去的不是真人,小红身为机器人,各方面比真人行动更有效率,而且它可以隐瞒体温和心跳,就是武林高手,只要它藏起来,也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小红一走就是一天,第二天晚上才回来,说它跟到了市区外的一片工地,那地方有个烂尾工程,白发跟踪者绕了好些路,又故意在小旅馆里待了半宿,才偷偷摸摸趁天没亮出门,赶到那片工地。   小红拍下了跟踪者与接头人的视频,他的接头人果然是‘白’,她们穿着黑衣披着黑斗篷,一头白发只露出几缕,掉出帽子两边。   跟踪者像朝拜圣者一样,对她们躬身行礼,一脸的虔诚,见他的‘白’有三个人,为首的伸手,丢给他一颗白色药丸,他恭敬接下,然后放进嘴里,好像仙姑刚赐他仙丹似的。   现今都什么社会了,她们还在这搞‘邪教’,必须给它一网打尽!   知道他们见面的地点,小红立即撤了回来,我不打算立刻去围堵。   我想知道她们给跟踪者吃的药丸是什么东西,最后是等他们下一步行动。   跟踪者被发现,并差点揪去警局之后,‘白’安静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正好单位派了新任务给我们,是领队失踪的案子。   调查神秘力量是我们单位多少年来的宗旨,陈清寒把领队失踪的事上报后,单位领导就交给专门的小组进行评估。   他们会进行初步调查,一般只做书面调查,确实这地方失踪事件不寻常,而且不是小事情,就会进一步确认是否有出任务的必要。   优先的案子当然是那些会造成不良影响的,或者已经、并持续对人类社会造成不良影响,甚至是损害。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就是有怪物每晚跑出来吃人,走夜路的人会莫明失踪,今天少一个、后天没一个,不把这怪物抓住,它会继续吃,那这种生物,我们就必须处理掉。   领队失踪的地方,应该是另一种情况,房子本身不主动吃人,因为没人去的时候,它很老实,所以其实只要不让任何靠近,它就不会造成什么危害。   但一旦有人靠近,就会被它所吞噬,跟食人花差不多。   单位的意思是,这趟任务可以调查,未必要解决它,哪怕收集点资料,或查清它的真相就好,不一定非要消灭它。   这中间的弹性极大,领导的意思是让我们把人身安全放在首位,不可冒险,点到为止。   那房子属于拍卖行,所以我们去的话,只要拍卖行同意就行,不用非通过当地政/府。   单位有人出面,说对房子有意,想买下来,但要先派人去看看。   那边自然是同意,于是我们获得了许可,中间其它手续都有专人替我们办理,我们只要人过去就行。   本来这次任务上边想派甘泉和萧长风去,但他们临时有事,没办法接了。   最近又没有‘天女族’的新发现,陈清寒闲着也是闲着,领导就把任务交给他了。   我们坐飞机到高国首都机场,然后转机到房子所在的东部地区,据说这里有许多葡萄园,领队出事的地方,原本就是葡萄园、外加酿酒厂。   原来的庄园主靠这一行业起家,后来人没了,地荒了,小镇上的居民本来是靠种葡萄为生的农民,庄园出事,他们没人再去干活,陆续走了很多人。   十五年前,附近开了间工厂,才又把小镇的‘经济’激活。   镇上的老人已经很少了,房子被外来的务工的人买下,关于庄园的传说,他们都是听本地的老人说的。   根据单位给出的资料,葡萄园的地已经卖出去了,而且买地的人正是建工厂的人。   但工厂在十年前也倒闭了,据说是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   从那后,年轻人离开镇子,只剩一些老弱留守,他们更加坚信庄园的土地是受到诅咒的不祥之地。   我们下飞机后租了车,开车到名为落日的小镇,途中花了不少时间,到镇上的时候是晚上九点。   镇上只有一间旅馆,欧洲小镇跟挂画和壁纸里的样子差不多,古老的石头房子,涂着鲜艳油漆的门窗,还有窗台上盛开的鲜花。   听说高国每年都有鲜花小镇凭选活动,用一朵花、两朵花来给小镇凭级,看哪个镇子最美。   落日小镇榜上无名,它太普通了,而且几乎是座鬼镇,居民少得可怜、游客更是没有。   好在旅馆老板还没睡,他正在看电视节目,我们在网上根本找不到这间旅馆的电话,所以没办法预约。   老板听说我们从遥远的东方来,又听到我说的庆幸,笑说哪怕我们从火星上来,这里也不会住满人,总有空房等着我们。   旅馆一共只有四间房,但很干净,老板说他老婆每天打扫,更换床单,即使一个月都不会有人来,她也照样如此。   房间不大,但干净温馨,热水需要现烧,旅馆不提供食物。   反正我们也不需要吃东西,洗完澡就休息了,我和陈清寒的房间是对门,他那边的窗户朝山,我这边的窗户朝着湖。   老板是这样说的,可距离太远了,从我的窗口不可能看到湖。   湖虽然看不到,但镇子旁边有条小河,河水清澈,河边的草地里开着许多野花。   难怪游客喜欢逛欧洲小镇,这地方适合隐居,过田园生活。   夜自然是静谧到让我不适应,我发现镇上没有狗叫,一声也听不到。   在床上躺到天亮,我们陈清寒收拾东西出了门,下楼的时候碰到了老板娘,她比老板睡得早、起得也早,一大早就起来给花烧水,开始打扫。   她叫住我们,问我们是不是要去庄园,我点头说是,因为前些日子有个朋友在那失踪,我们想去找他。   这一对开旅馆的夫妇,年纪该有五十多了,他们知道庄园的事很正常。   她让我们别急,喝杯茶坐下来聊聊,我们正好也听听当地人怎么说,便跟她到厨房,坐在餐桌前,一起喝茶聊天。   她的英语很好,她说她是从袋鼠国来的,嫁给了高国的丈夫,夫妻二人本来是在那间已经倒闭的工厂工作,后来工厂关门了,其他人都走了,他们喜欢这座小镇,就留下开了旅馆。   在这样的地方开旅馆,所有人都认为他们疯了,一定会喝西北风。   老板娘说到这,神秘一笑,“每个月都会有人过来,有时候还有几波人。”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他们每个月都有生意,够他们夫妻俩维持生活。   陈清寒问她,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老板娘说什么人都有,奇奇怪怪,多数人不喜欢聊天,像我们这样肯坐下来聊一会儿的不多,有也是目标性极强,匆匆问一堆问题,然后就走了。   陈清寒看看我,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这些人都是冲着庄园来的,那当地的失踪案,应该远不止报道的那些,从工厂倒闭到如今也有十年多了,每个月都有人来,就算每次来一个人,一年十二个人,十年就是一百多人。   老板娘撇了下嘴,说很多人失踪后没人找,也没人报案,像石沉大海,不留一点痕迹。   她随即劝我们不要去,她说她对每一个来这的都说过,希望他们调头回去,别再往前走了。 第471章 亲戚   话虽如此,但凡是来这的人,断没有因她几句劝就调头离开的道理。   他们感谢她的好意,然后出门,再也没有回来。   所以老板娘每次都会将这些人留下的物品送到警局,如果失踪者的亲属想要回这些东西,也好寄过去。   毕竟可以算是遗物了,值钱的东西倒没有,就是带来的换洗衣物和一些小玩意儿。   钱包、手机和照相机以及贵重仪器,那些人肯定要带在身上的,因为在庄园里会用到。   从当地人口中了解的情况,确实比在其它媒介多,老板娘告诉我们,庄园的第一任主人,是个很神秘的商人,年轻的时候外出经商,赚了钱回来,买地盖房,都说他娶了位外国妻子,但直到他们一家人失踪,也没人见过他太太。   但人们通过他的四个孩子,判断那位从不露面的太太可能是‘东南亚’人,或类似什么地方的人,总之不‘白’就是了。   曾经有位画师被请到庄园,给他们一家画全家福,结果画完出来就在半路上遇到野兽,不幸丧命。   后来庄园主买了相机,那种很古老的相机,可是负责调查失踪案的警察,以及之后继承房产的人,都没有发现过照片。   这些事单独拿出来不觉得稀奇,合搁到一块儿,就有点蹊跷了。   不过故事再精彩,那也是传闻,庄园里是不是真有神秘力量笼罩,还得我们亲自过去看了才知道。   过去那么久了,谁知道在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有多少故事是后人编造的呢。   老板娘见我们执意要走,只好无奈放弃劝说,并祝我们好运。   她可能已经习惯这样的‘程序’,给我们带上两块面包,算是临别礼物。   我和陈清寒开车往庄园的领地去,这一路上看不到人和动物,乡间公路两边只有绿油油的草地,远处有树林和一些矮山。   进入庄园的领地有告示牌,还有警示牌,说得比较委婉,什么私人领地,禁止外人靠近。   这种程度的警示,对于一心想探险的人来说,等于没有一样。   经过告示牌,我们首先看到了一大片湖面,这边的湖没有护栏、没有堤坝,就是片野湖,湖边没码头,更见不到船。   绕过三分之的湖岸,我们才拐到庄园的大门口,老实说这门破得可以,几乎没有防人的作用,就是一堆废铜烂铁。   正因如此,它已经没办法正常打开,门板变形倒了一半,车要开进去,只能撞破这堆金属。   我们在门外没看到别的车,可能是被警方拖走了,因为大门在这,说明其它车辆没撞过它。   庄园外边有围墙,全是石头垒的,破是破了点,但作用还是有的,爬进去终归不方便。   我们下了车,背着背包从大门旁边的缝隙钻进去,这附近的野草随意生长,显然是许久没人打理过。   门后有一条甬道,笔直延伸到庄园的主屋那边,这段路得步行了。   道两边种着稀稀拉拉的树,以前不知道有什么园林设计,现在看着就是普通树林。   步行一段时间,我们就看到一栋土黄色的建筑,它的外观真不怎么样,可能是外墙的漆掉光了,风吹雨打的年头久了,一点光鲜的样子都没了。   楼前正门对着有喷泉,池子早干了,里面长着杂草,这样的地方往外拍卖,敢买的人一定心特别大。   先不说别的,装修就是个大工程,这地方还不如毛坯房,改造的力度,相当于重建。   我们没急着进房子里边,先在四周转转,陈清寒拿出他之前用过的那些小仪器,测试一些基础数据。   离主屋一段距离外,有下人住的房子,也是石头房,只不过主屋是四层,仆人住的房子是两层。   我不知道曾经的几任房子是否试图修整过这里,门窗什么的都还在,而且不像几百年前的物件,就是灰太厚。   因为被当地人认为不祥,反倒没有人过来搞破坏,砸窗户什么的。   陈清寒举着仪器在房前屋后转悠,我突发奇想,给领队打了通电话。   结果当然是对方已经关机,他失踪有些日子了,手机在身上早就没电了。   陈清寒做了基本测试,这边的温暖、湿度,磁场数据全都正常。   我们又去了房后的林子里,先到那找找线索,这地方越传越邪乎,我问陈清寒,当地的警方真的敢进来,挨个房间搜查吗?   陈清寒摇摇头,回我说他也不知道,胆子这种东西,和性别、国籍、职业没有必然关系。   树林里没有虫鸣,这是我首先发现的异常现象,也看不到小虫子之类的东西。   我们在领地外可是看到过不少,到了庄园里边,反而看不见这些小东西了。   “林子里有危险的东西?”我抽出铲子,在树根底下或草丛里铲几下,看土下有没有蚂蚁之类的虫子。   土里没有一只蚂蚁,或别的活物,这林子里干净过头了。   “你感觉如何?”陈清寒忽然问。   “啊?就是安静啊。”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按我理解的回道。   “我是说,你有没有觉得……头晕?”陈清寒突然站住。   “没有。”我也停下确认了一下才回答。   “我有点晕。”他立即转身,说:“咱们出去。”   他说完人就往旁边栽去,我连忙拉住他,架住他一只胳膊,避免他摔倒。   看来这地方对他有影响,思及此,我赶紧背上他,小跑着跑出树林。   来到树林外边,我问他怎么样,还晕吗?   陈清寒缓了几分钟,才下地自己站着,说好多了。   他拿出仪器在树林边上测,刚才他测过一回了,现在又测,结果还是一样,没啥问题。   那么问题就一定出在树林里边,他把仪器给我,让我进去测测。   我走回树林,测了一会儿,返回来把数据给他看。   还是正常,没有发现异常的数据变化,陈清寒把仪器收起来,说影响他的,应该不是我们已知的东西。   “领队和其他人,会不会就是在树林里晕倒了?然后失踪的。”   “那必须有东西把他们藏起来,让警方找不到。”   “如果是被树林吃了呢?”   “骨头,味道,警犬总会闻到。”   “闻到、找不到呗。”   陈清寒拿出摄像机,带长杆那种,他让我进树林拍点视频,还有录音。   我举着摄像机,挂着麦克风,把树林转了一遍,没有东西攻击我,也没有出现不适的症状。   当然,啥都没拍到,视频内容极度无聊,拍完回去和陈清寒汇合,光在外边转悠,就花了我们几个小时的时间。   视频拍完已经下午了,等我们开始检查主屋,怕是已经太阳落山。   陈清寒把我拍的视频认真看了两遍,这么无聊的内容,他也认真看,录音他还单独听了,里面其实只有我的脚步声和风声。   他将视频文件导入随身带着的电脑,用软件分析,音频另有一个软件来分析。   这些软件是我们单位自己研发的,只适用于我们这一行,因为我们需要分析的东西,和别人不一样。   我们要寻找的,是画面中无法被肉眼捕捉的东西,是音频中无法被人耳听见的内容。   分析需要时间,陈清寒向来谨慎,没得出结果前,我们俩不能贸然进房子里去。   我们比谁都清楚,这世界上有多种多样的力量,绝对不可以小看它们,大意的后果非常严重。   在等分析结果的时候,我坐在喷泉池边,抬头看了眼喷泉池中央的雕像,这一眼我发觉有些古怪,随即转身,定睛观瞧,没错了,喷泉池子已然破旧,这雕像却很新!   “小陈,你快来看。”我向陈清寒招手,示意他快点过来。   他放下电脑走过来,我指指雕像,“你看这个,它是不是和水池不太配套?”   陈清寒没说话,他迈进空池子,去检查那雕像,可当他的手刚碰到雕像,雕像的眼睛里突然涌出两股红水。   本来这雕像的眼睛就是两个黑窟窿,看着挺诡异,现在涌出红水,更加骇人。   陈清寒连忙退开,避免被红水溅到,红水不停往外涌,哗哗的流水声,仿佛是告诉我们,这喷泉池子又开始工作了。   我们俩站在池子边上,眼看着池子重新蓄满水,一池的红水,倒不像是血,好像是红酒。   第一任庄园主就是开酒厂的,他不会是把藏酒的地方建在喷泉下边了吧?   问题是为什么陈清寒只是轻轻碰了雕像一下,它就开始恢复工作?   我四下看看,看有没有摄像头,也许是有人在拍真人秀?   “我刚刚,好像感觉到一点什么。”陈清寒看看自己的手指。   “被电了?漏电了?”   “不,不是,是……”他盯着雕像,视线像定格了,而且还是盯着雕像的眼睛看,那里明明就是两个窟窿。   有些体质特殊的人,在一些特殊的地方,会有别人感觉不到的感觉,但陈清寒从来不是这种体质,他去过的邪门儿地方何其多,没有一次这样神神叨叨。   “我看一个女人。”他说。   “长啥样?”   “奇怪……”   “怎么怪?”   “她长的,很像我姑姑。”   “不是吧?这有你们家亲戚?!”   我看看陈清寒的脸,没看出他有西方血统,难道说他们家祖上有位女士,嫁到这来了?   刚想到这,我‘唉’了一声,说:“老板娘不是说,第一任庄园主的太太,可能是个亚洲人吗?”   陈清寒似乎不太敢相信,“只是像。”   我按住他肩膀,摇头道:“你们人类不是有隔代遗传一说嘛,也许你姑姑,长的像她姑姑,或者姑奶呢,没准儿真是你们家亲戚在这……”   我食指指天,绕了两圈,陈清寒想了想说:“我们应该找找照片。”   一百多年前的事,若真是陈清寒他们家亲戚,那得是太太姑奶或太太太姑奶时代的事了,陈清寒他父母都未必知道。   陈清寒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影响,没急着进房子,仍然是等分析结果出来再说。   电脑分析的结果出来后,显示一切正常,这就不正常了,因为陈清寒进树林就头晕,那里肯定有东西在影响他。   看来他说的对,我们碰上了未知的东西,是单位系统里没有记录的。   按说这样我们就不该深入调查了,陈清寒也是这样决定的,我们到房子里找一圈,没发现就离开。   我们一起走进大门,门没锁,木头大门的门轴有点松,推开的时候会发出吱嘎嘎的噪音。   我们捡了两块大石头,一左一右,把门嗑住,不让它自动关闭。   大厅灰暗无光,因为窗户都被灰尘给捂死了,阳光透进来就像隔着厚布。   出于安全考虑,我们没往里走,先在大厅里站一会儿,看陈清寒会不会再次头晕。   果不其然,他又晕了,我立刻把他扶出大门,这地方不止吃人,它还克陈清寒。   陈清寒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他的头都抬不起来,缓了十多分钟才好,比在树林里严重一倍。   而他在树林里待的时间,可比在房子里长,由此可见房子的威力大得多。   他这样子是不能进去了,我让他留在外边,我进去看一圈,他不太放心,想放弃探索。   我说没事,这房子克你、不克我。   这回我仍然带着摄像机和麦克风,陈清寒还给带了只对讲机,和他随时保持通话。   我在里边拍,他在外边也能看到,我打着手电,没用夜拍模式,这样看得更清楚。   大厅的地面落着厚厚的灰尘,上面的脚印特别杂乱,好像有很多人在这里走来走去。   领队他们是一组人进来,人数肯定少不了,只可惜我看不出哪个脚印是他的。   大厅里有仪器架设的痕迹,一些小圆点,那是摄像机的三角架留下的。   我想警方是进来搜查过的,不然这些仪器应该还在,吴键盘查到的信息也是,虽然不是每次,但有时候,警方会在现场捡到一些工具和电子产品,都是失踪者遗落的。 第472章 相册   大厅两侧各有一条楼梯,通到二楼的半圆平台,平台的栏杆缺了几根,扶手断裂的痕迹明显,就好像有人曾撞断它掉下楼来。   但警方的记录没有关于伤者或死者的信息,所以不好判断我的想象是否符合实际。   就算真有人掉下来,等警方赶到的时候人也没了。   主屋太久没翻修过,楼梯的木头扶手已经腐朽,好在台阶是石头垒的,踩着还算结实。   这地方交通不便,镇子里基本没年轻人,因此房子没有遭到熊孩子们的荼毒,比我在首都去过的凶宅干净,墙面没有乱涂乱画,也没有随处乱丢的垃圾。   之前进来的人或许待的时间不长,我特意找了找,没看到丢弃的食品包装或空水瓶。   这里没人打扫,因为传言,根本雇不到清洁工,院子里也是,野草随意生长,显然没有园丁打理。   房子里有浓重的霉味,我走到二楼,打开二楼平台的窗户,从这里可以眺望树林。   我在窗台上发现了抓痕,陈清寒看到痕迹,判断说这应该是向内抓的,假如留下痕迹的是人,那么这个人当时是面朝窗户,手放在窗台上,像我现在一样,站在窗前眺望远方,然后有某个力量突然从身后抓住他/她,讲人拖走。   我看看身后缺口子的护栏,从窗前到护栏一共十三步,人背对护栏往后跳跳不了这么远,所以不太可能是自己跌下去的。   陈清寒的说法更符合逻辑,有人从背后拖住这人,把他/她丢向护栏,因此撞出一个缺口。   只是这力道也太大了,丢、与被丢两者间的体形差距恐怕很大。   “不,别排除超常力量。”陈清寒始终跟我保持通话。   “起风了。”我听到窗外沙沙的响声,那是风经过树林和草地的声音。   此时天已经黑了,庄园四周没别的建筑,所以外面漆黑一片。   我随便选了左边的走廊,挨个房间检查,这地方闲置太久,自从发生连环失踪案,房子就空了,没人敢搬进来,空着没有一百年,也有几十年了。   房间的门被人打开过,锁头有破坏的痕迹,可能是原来的锁锈死了,要打开房门必须敲坏锁头。   我猜是探险者干的,他们比警方来得勤,反正坏了没人修,所有房门都是一推就开,有的不用推,门原本就开着,因为门轴坏了,门板歪歪斜斜地倒向一侧。   房间里面的东西全被搬空了,继承这所房子的人,或许是觉得房子危险,家具还有利用价值。   到处是灰尘和破败的墙壁、地面,没什么可看的。   二楼检查完,是三楼、四楼,每一层都差不多,东西全被搬空了,但我注意到,每个房间、每条走廊上都有放过仪器的痕迹,积了厚灰的地上会留下三脚架的印子。   而且还有脚印,鞋码特别大,一看就是男款鞋,他们在这架设过仪器,监测所有空间的动静。   四层空间我全走一遍,没发现异常,我也没事,我回到一楼大厅,遗憾地摇头,跟陈清寒说,东西全被人拿走了,可能照片也在其中。   陈清寒让我看看地下室,我在大厅里转了两圈儿,没发现有地下室的入口,便问他怎么下去。   他说去左侧的楼梯下边找,我来到楼梯下,用鞋底扫去地面的灰,看到四个方型印子,估计以前这儿放过柜子,且摆放的时间挺长。   这里的地面铺的是长砖,有些砖块已经松动,陈清寒让我去墙上摸摸看。   墙破破烂烂,一摸就掉渣,但有一块石头可以活动,我一推它就进去了。   然而后续并没有什么变化,陈清寒又让我搬开地面的砖看看,我一块一块把砖扣开,发现砖块下头有金属。   这是个金属圆盖,有点像下水道的井盖,把手是内嵌式的,扣着它就能打开盖子,盖子没锁,我好像明白了,墙上的石头应该是控制这锁头的。   我闪到一边,拉开盖子,躲到盖子范围外的地方,尽可能地远离盖子,免得底下冲上来什么毒气把我呛着。   就算咱不需要呼吸,那被毒气扑面,也影响皮肤质量啊。   事实上我想多了,底下没有毒气,正相反,空气还挺新鲜,比楼上强。   “嘿~真有地下室,别告诉我是你自己猜的。”我冲对讲机说。   “当然不是,是幽灵告诉我的。”陈清寒接道。   “行,你们多沟通啊,省事儿。”我往下扔了两只手电筒,分别扔在不同的方向,让光柱照向两边。   扔下去之后等了会儿,没别的响动,我跟陈清寒打声招呼,便顺着台阶走下去。   幸好这是台阶,不是爬梯,时间这么久了,爬梯怕是会朽坏,反而要跳下去,上来也不方便。   石头台阶结实得多,我走下去,没发生‘塌方’事件。   下面的空间其实并不大,也没有隔断,是个圆型小房间,房间中央摆着杂物。   有桌椅、有梳妆台,还有一架钢琴,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少。   我在这堆杂物中翻找,这地方和外边一样,一只虫子也找不到,旧家具只是旧,没有被老鼠咬过的痕迹。   扒垃圾是个大工程,我找出防毒面具戴上,倒不是防毒,主要是防灰。   然后戴上手套开始扒,梳妆台的抽屉我全拉开看一看。   在杂物堆里奋战半个钟头,总算让我扒出一个大铁箱子,上面有锁。   我背着箱子返回大厅,箱子生锈严重,上面的锁头也锈死了。   我砸开锁头,抬起箱盖,装这么沉的箱子里,我以为会是啥好东西,结果里面只有几本相册。   虽然是相册,可是出乎意料的厚,我心说照相的人得有多大的瘾,才拍了这么多的照片。   相册每本都有一拳厚,一共七本,我将镜头对准相册,拍给陈清寒看,尽量让他看清楚点。   “小芙,别翻开,把箱子盖上,快出来!”陈清寒急切地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   “哦…”我本来也没打算翻开,是想把箱子背出去,到外面再看。   但陈清寒的话音刚落,相册的封面就自动翻开,说是风吹的吧,它的封面可不是纸壳的,这些相册本身就很特别,它们的材质是金属的,而且箱子已经锈蚀严重,它们却没有锈迹,明显所用金属十分特殊。   金属的相册,我从来没见过,可能是为了结实易保存,但重量也很可观,不刮妖风肯定吹不动。   相册翻开,我再不看吧,也瞄到一眼,随即伸手把它压回去。   陈清寒急了,想冲进来,我赶紧制止他,盖上箱盖,起身往门外走。   这回连箱盖都翻开了,而大厅里没有一丝风,所以我可以肯定,它是自己翻开的。   金属碰撞声在身后响起,我人已经蹿到大门口,这时嘭的一声,被石头磕住的大门用力关上,石头都飞出去了,陈清寒被隔在门外,他正想冲进来。   “闪开!”我冲门外大喊一声,随即抬手,在门上烧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透过窟窿能看到陈清寒闪到喷泉边上去了,我这一烧,整扇门都快没了,我不屑冷笑,心说用对付人类的招数对付我,你房子还要吗?   大门闭不上,我迈步走出主屋,走到陈清寒面前,才回头去看。   箱盖打开,相册从里面飞出来,悬在半空,哗啦啦自己翻得欢。   从那相册里飘出一些东西,没有实体,像是幻影,我心道怎么着?投影仪啊?全自动的?   整个大厅忽然亮了起来,但里面没有灯光,是那几本相册在发光。   “哟,魔法!!”我拉住陈清寒的胳膊,“第一次见。”   我可是看过好几部关于西方魔法的电影,一直觉得很神奇,用一根小棒棒,就能把人变成蛤蟆。   刚我看了眼相册的封面,那上边是有图案的,而且是铸成的,不是画的。   图案非花非兽,也不是人,是一些古怪的符号交叉在一块。   “你……当…心。”陈清寒说完,身体就矮了下去。   得,他又晕了!   “我说别你们家祖上是什么魔法师吧,白女巫、黑女巫那种。”然后来个什么相克,诅咒的。   陈清寒特别招桃花,没准儿就是被诅咒了,不过想归想,我觉得先把他弄出去比较重要。   这片土地就克他,再说相册里飘出来的那些影子好像要追出来了。   我扔掉背包,背起陈清寒就往庄园的大门方向跑,这段路不近,没那么容易脱身。   我尽量快跑,那几本相册就在后边追,被相册追杀,这经历有够奇葩。   相册跟七盏台灯似的,带着亮光追赶我们,七团光在半空悬浮飘移,有点像老版聊斋片头的灯笼,特别诡异。   我加快速度,把相册甩开,它们居然没我跑的快,估计也挺急的。   我一路火花带闪电地背着陈清寒跑回大门口,一个用力把他抛出去,他像布娃娃似的被我扔出大门,扑通一声掉在草地上。   反正也摔不坏,我一点不担心他受伤,回过头来,我面向追上来的相册,冷冷道:“别追了啊,再靠近,我就烧了你们。”   相册好像听懂了,减速后停在半空,上下起伏,像漂浮在海中的小船。   也许‘吃’人的不是房子和土地,是这些成精的相册。   单位给的‘法宝’都在陈清寒身上,他晕了,我又不会用,好在物理威胁管用。   我自己翻出大门,相册徘徊了半天,始终不肯离去。   但它们也没有越过大门跑出来,看来它们的活动范围有限制。   陈清寒这次晕得严重,一时半会没缓过来,相册中有一本,啪嗒掉在地上,光团消失,它像一本普通相册一样。   只是掉的位置特别靠近大门,我伸手进去就能捡起来,实际上我也这么做了。   把这本独特的相册拿出来,它的内封上印着一个图案,比封面的图案更加复杂,像是符号组成的花朵,看着人眼晕。   翻过它就是照片页,首页上粘的照片是个男人的全身照,穿着一百多年前流行的衣服,留着精致的小胡子,看着挺像‘绅士’,头发梳得特光滑,估计蚊子站上去都能劈叉。   这人应该就是第一任庄园主,第二页是一对老夫妇,八成是庄园主的父母。   第三页是四个小孩子的合照,一看就是混血儿,特别明显。   第四页是一个女人的独照,穿着长裙,挽着头发,穿着打扮像是西方妇人,但面孔却是纯正的东方面孔。   这女人容貌秀美,看着和陈清寒有五分相似,他们家的基因也是比较稳定,一百多年基本没啥大的变化。   可能是性别一致的关系,这女人和陈晓暖更相像一些,说她们是一家人,肯定没人怀疑。   所以陈家的女娃,难道都长得差不多?使用的是一个模板?   照片下面有一串法文,别的字母我看不懂,可是有几个字我认得,那是三个汉字——陈婉儿。   照片下有每个人的名字,只是前面几个全是法文,我看不懂。   唯独这张照片下面有汉字,她姓陈,那我们的猜测就八九不离十了。   我给迷迷糊的陈清寒看这张照片,问他之前看到的‘人’是不是长这样。   他甩了几下头,认真看了看照片,点头说是。   “所以真是你们家亲戚。”我盯着照片中的女人,该不会是她操纵这相册掉下来,想给我们看的吧?   册子拿到大门外,仿佛失去了它的法力,也不会自己翻页了,也不会发光了。   我继续往后翻,有单人照、也有双人照,还有多人合影。   虽然我看不懂法文,但我能看懂它底下标的年份日期,再跟我们看过的资料比对,就知道,这些照片里的人,都是按这个年份失踪的。   照片下面的日期,就是他们失踪的日期,可谁会在失踪当天拍照留念呢?   顺序是一点没错,往后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人是最后一个在庄园失踪的本家人。   换句话说,这本相册是庄园家族的相册,曾在房子里失踪的本家人,都在这里了。   按这个思路,另外六本里的照片,很可能是其他失踪者的。 第473章 树根   相册只要离开房子就没了‘法力’,我灵机一动,用自拍杆加绳套,将大门里的相册‘套’住往外拽。   刚才拼的是速度,现在拼的是力量,两轮比赛,它们都赢不过我。   我拖着相册,强行将它拉出来,果然一越过大门,相册的‘光’就灭了,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我们看过失踪者照片,但凡在警方那备过案的,照片都被我们整理成册了。   我打开相册,内封还是印的那种复杂符号图,第一张照片标记的时间是七十年前,一个穿着军装的人,从军服的款式来看,他应该是个黑鹰国人。   往后翻,连续十六页都是戴黑鹰国标志的军人,所以这本相册是他们的合集!   七十年前正是战争期间,有一队黑鹰国人来到庄园,估计是要征用这里,结果来了就失踪了。   这本相册一共四十八页,全是黑鹰国人,但不是同一时间来的,间隔一年、到两年不等。   最后一次造访庄园的黑鹰国人是在战争结束前夕,他们也没能破解这里的秘密,变成了相册中的照片。   其它几本相册徘徊在大门内,它们不愿出来,又舍不得离去。   陈清寒这会儿缓过劲来,我把情况和他一说,他帮我一起,把里边的几本相册给拖出来。   它们的力量是常人无法抗衡的,我和陈清寒拖一本相册,感觉就像在拖一辆车。   同样的,被它们撞一下,八成也和被车撞了一样,相册被我们全部拽到大门外,它们恢复成普通相册的样子,我们一一翻过,在里面找到了大批失踪者的照片。   我不认为每名失踪者在失踪前会有心情拍个照片,也许有一部分人想在房子里留念,但不可能所有人都这样做。   “怎么样,相册把人吃了,变成照片,这想法靠谱吗?”我问陈清寒。   “符合你的风格。”陈清寒扬扬眉,眼角带笑。   “我是个讲逻辑的人。”   “哈哈……”   “严肃点!现在怎么办?把照片带回去,当遗体交给家属?”   “找到领队了吗?”陈清寒终于开始动脑,问出关键问题。   “没有,相册里没他。”我刚刚翻的时候已经留意过,几本相册里并没有领队的照片。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活着?我心中燃起一点希望,跟陈清寒说,问问他家的亲戚,兴许她知道领队的位置。   不过相册出了大门就没动静了,可能他家亲戚也是这样,我把陈婉儿的照片单独拿出来,轻轻放回大门内。   照片果然亮了起来,被一层柔柔的紫光包裹,照片如同蝴蝶,翩翩飞舞,它原地飞了两圈儿,然后向院子里飞出一段,折回来又原地转一圈儿。   “你跟它走。”陈清寒看着飞舞的照片说。   他这体质,显然已经不适合再接近庄园,我钻进大门,跟着照片走,它还是带我往主屋的方向走,不过没有进房子,它绕过房子,朝后面的树林飞去。   那片树林果然有问题,照片在林子里飞舞,目标非常明确,我跟着它来到一处空地,它盘旋在这块地上方,看来就是这里了。   我抽出别在腰后的铲子,在空地上开挖,泥土翻飞,我一点点下沉,直挖到一米深,铲头不知铲到什么东西上,发出噔的一声响。   我快速清理泥土,发现铲到的是石头,准确地说是石板,很快,脚下的石板彻底露出来,拂去上面的泥土,就见石板表面也刻着和相册上类似的符号。   “这是搞什么邪/教……”我嘟囔着,用对讲机向陈清寒汇报,然后把铲子换成短镐,钩住石板边缘试了试,感觉可以,我便不留余力,握住镐柄,一下将石板掀开。   这还是一个入口,下边有空间,幽深一眼望不到底。   第一任庄园主盖这房子,目的只怕不单纯,不知道在搞什么明堂。   我往下扔了一把荧光棒,照亮下面的台阶,有几只正好停在台阶上,还有几只掉到下边,一直滚到底。   摄像头我嫌麻烦就没带进来,只能用对讲机跟陈清寒描述下这边的情况,这底下像个地窖。   我描述完就迈步往下走,阶梯是螺旋状,特别的窄,只能容一人通行。   我先朝下边喊了两声,看有人没有,当然,即使有人,困在这样的地方超过七天,恐怕也没啥力气回答了。   地窖墙壁所用的石头,感觉比庄园还古老,上面用炭或是别的什么颜料绘制出许多类似简笔画的图画。   这些图可能更加古老,怎么说呢,对人类来说,应该算是带有原始感觉的东西。   这片大陆上,在更早以前有没有原始人,答案是肯定的,   但庄园底下有没有原始人的遗址,需要我亲自证明,这地方越往下走越冷,感觉像要走到冰库似的,我以为会在窖底看到冰块,但是没有,下面只有一块老树根。   特别像是喜爱木雕的人收集的那种,就是这树根散发出逼人的寒气。   树根周围堆着很多枯骨,虽然已经白骨化,但能看出他们生前是被人捆住手脚,非自愿来到这的。   在白骨堆里,我发现有人,而且是活人,只是他被白骨覆盖,看着跟其它尸骨没差别,但他身上的骨头有细微的起伏,这表明他的胸膛在呼吸。   我拨开他身上的白骨,看清了他的样子,确定是领队无疑。   他竟然真的活着,不过也只剩一口气而已,他倒是没被捆着手脚,我将他轻轻拽起来,可是在他身体即将坐起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阻力。   我看向他身后,发现树根的根须,似乎扎进了他背部,而且钩住了。   事情不妙啊……我这么想着,没有强行拉扯他,又轻轻将他放回原位。   然后告诉陈清寒,领队还活着,但是和树根长一起了。   强行分离,不知道他会不会立刻咽气,这下边没吃没喝,他的背包也不在身边,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活这么久,现在他维持生命的东西或许不是吃喝,而是那古怪的树根。   我拍了张照片发给陈清寒,树根上有红色颜料画的符号,这东西肯定不是普通的摆设,地窖的墙上全是符号,底下又摆着这么个东西,像极了原始崇拜的祭坛。   陈清寒看过照片,说没见过这种符号,它们和相册上铸成的符号虽然形状不一样,但能看出是一个系列的。   好像是文字,代表的意义不同,我看看现有的材料,决定把树根和领队绑一块,一起背出去。   陈婉儿的照片停在地窖口,似乎不愿意下来,我把树根和领队捆好,背起来往上走。   可突然间,整个空间好像变扭曲了,我感觉到了强烈的‘挤’压感,大概就像早高峰时挤地铁的那种感觉。   压迫感强到我几乎迈不开脚步,我有点恼,下意识地觉得,墙上的符号是关键,于是抬手给墙上的石块一记红烧套餐。   我在不破坏结构的前提下,挑几个地方下手,烧掉了石块表面的符号标记,果然,压迫感减轻许多。   我继续烧,转圈烧,直烧到它们已经无力阻拦我为止。   这刚好证明了我的猜测,符号是‘锁链’一类的东西,它们起到保险柜的作用。   终于将领队和树根背出地窖,整个地窖便彻底崩塌,塌出一个大坑来,但肯定埋不住我,我早跳开了。   陈婉儿的照片围着树根飞,突然间,整片大地开始颤动,我看见四道光,从主屋周围的四个方位蹿出来,它们全是从地下蹿上来的,像四道立在地上的手电筒。   只不过颜色各异,加上我刨出树根的那个位置,应该是五个方位。   我赶紧往大门外跑,感觉脚下的土地越来越软,而且还挺热。   当我背着领队和树根跳出庄园大门,地面已经下沉一米深了,热气冲上来,仿佛底下有岩浆在涌动。   别的方位放没放东西我不知道,就算有,现在也被融化了。   庄园里的树木、草地全部枯萎,像丢进炉膛里的草杆。   大门外边倒是没什么事,陈清寒扶了我一把,顺势接过领队和树根。   领队这情况,陈清寒也不敢下手,强行拔出根须,可能会要了领队的命。   他联系单位,看能不能派辆医疗车来,领队现在的样子,不宜被普通人看到。   我们在大门外等到天光放亮,上面调派的医疗车到了,其实是我们‘自己人’租了当地的救护车。   甭管什么车,只要能把领队和树根一起装进去就行。   然后他们通过‘视频’和国内的专家会诊,决定如何处理。   那就不是我的工作内容了,我对治病救人不在行,回旅馆取了行李,向老板娘道别。   她对我们两个能活着回来这事相当惊讶,我跟她说庄园发生了地震,房子都震塌了,可能正因为房子有事,所以我们没事。   她信以为真,连说我们幸运,打破了庄园的诅咒。   她希望跟我合张影,准备拿我当‘吉祥物’,我婉言谢绝,想到庄园里的相册和照片,我对照相还是有些抗拒。   那几本相册和照片被陈清寒装起来,打算带回国研究。   当然,一起回去的还有那棵树根,陈婉儿的照片在离开庄园后,又变成了普通的照片。   也不知道是不是庄园的魔法消失了,连带着它们也失去了活力。   陈清寒说单位里有专门研究西方魔法的同事,他们是一个部门,据说研究经验超过了一千年。   我说单位成立才多久,他说我不是照样在单位工作,我的年纪可比单位大多了。   直到今天,单位里的同事我也没见全,甚至只见过冰山一角而已。   可惜的是我没有时间,也没机会接触这些同事,他们的工作内容似乎也很有趣。   陈清寒向领导申请,暂时保管那张陈婉儿的照片,他想拿着照片去调查一下这个人。   我们这趟任务比较顺利,三天后就坐上了返程的飞机。   庄园闹鬼的可能排除了,但它下面一定隐藏着我们所不知道的古老巫术。   回程的飞机上,我问陈清寒,佩服不佩服姐的实力,魔法在我这也是白给。   陈清寒特别认真地回答说,能对付我的力量,可能需要不在三界内、跳出五行中。   我非常不客气地捶了他一拳,他没事,后面的乘客投来抗议地声音。   调查陈婉儿是私事,所以他向单位请了假,我甚至不用请假,就可以跟着他四处奔走。   要查百年前的旧事,他的家族中已经没剩几个知情者了,他记得他姑姑说过,陈家有个百岁老人,住在乡下,关系是不算近,往上倒几辈,反正都沾亲顾。   陈清寒打听到这位老人的住处,他姑姑说起这事的时候,陈清寒刚十几岁,如今十多年过去了,老人还在的可能性很小了。   或许是上天眷顾,这老人家还在世,在乡下跟孙子一块住,因为她五个儿女全都去世了,孙子都七十了。   回到首都,陈清寒便开始打听,找到老人的住址,他立刻订了火车票。   领队被运回国,送进我们单位的医院,研究魔法的同事,说必须弄清树根上符号的意思,才能动手,否则非但人救不活,还会带来大麻烦。   他们初步认定,符号是一种‘禁制’,它们封住了树根的力量,我们不知道这力量是好是坏,所以不能贸然破坏符号。   反正领队的小命暂时没不了,树在他在,那树多年没有浇水都能‘活’着,它活着,领队就活着。   我本来还担心,是那树根在蚕食领队的生命,但单位的同事说不是,它在延续领队的生命。   只不过它的根须扎进了领队的心肺,以及其它内脏中,手术没办法弄,强行拔掉,领队死得更快。   那只能让他们慢慢研究了,我和陈清寒坐上去广西的火车。   他们老陈家的祖籍不是广西的,是这位百岁老人和丈夫移居于此,在这扎下根,生儿养女,再没回过老家。   也就是说,这位百岁老人是陈家的媳妇,而非陈家子女。 第474章 她回来了   陈清寒没选择坐飞机,他想让我在火车上休息一天,于是我在卧铺车厢躺了一天。   包子曾说过,单位的外勤人员很少有女性,因为这份工作时常不分昼夜,说走就走、舟车劳顿,还经常在深山老林驻扎,所以极少有女孩子愿意做。   偶尔有乐意的,也没几个能通过单位的体能考核,更多时候,她们都转做了内勤。   还有像包子这种,多数时候提供技术支持,不必亲自到场。   树根上的符号,包子看过了,它们还真不是涂鸦,而是一种文字,可是堆到一起什么意思,她解读不出来。   我理解她的意思,大概是像歪比巴卜这种,字是汉字,组合到一起,没有当事人的解释,别人读不懂。   白云给我发信息,问我发现可疑人士没有,我去落日镇时,她就想派工具人跟我去,我觉得没必要,工具人留下保护她更好。   这次出国,我还没看见可疑人士,或许是‘白’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也可能是经过上次的事,她们决定先偃旗息鼓,又或者是她们发现我这个女王就是跑腿打杂的,没有绑架或刺杀的价值,总之这几天很安静。   陈清寒在火车上,时不时就拿出那张老照片看看,魔法消失,照片没有,陈婉儿和陈晓暖以及他的姑姑长得很像,可能是触‘脸’生情,让他心中感伤。   我们在桂市下车,又转客车到县城,再雇车到镇上,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也不是旅游景区,道两边是农田。   我们在镇上找车,到一个叫竹村的地方,司机主动跟我们闲谈,听说我们到竹村见百岁老人,他说他知道,毕竟长寿的人不多,陈家阿婆在本地还挺有名。   进了村子,司机直接送我们到陈老太太家门口,老人和孙子一起住,孙子叫陈满福,和老伴儿俩共同照顾陈老太太。   陈满福的儿女已经不在本村,全在县城落了户,他孙子、孙女则去了大城市打工,把小孩子送回老家给父母带。   陈清寒向司机道了谢,把车钱付了,然后走到大门前,按下门铃。   陈家的房子还是平房,村子里其他人家的房子已经改换成小楼,二层至四层不等,所以陈家的平房特别显眼。   陈清寒在县城的时候打过一次电话,跟陈满福提前说声我们快到了。   因此来开门的老者见到我们很高兴,说我们来得还挺快。   开门的老者就是陈满福,看着相当硬朗,走路带风、说话中气十足,听说他是个采药人,十几岁就爬山涉水,在崇山峻岭间穿梭,现在腿脚也很利索。   小院里还站着个老妇人,穿着紫红色的夹袄,看到我们热情地招呼,请我们赶紧进屋。   刷着白漆的小平房,旧是旧点,但窗明几净,陈满福向我们介绍说,老妇人是他老伴儿,姓郭,奶奶在屋里。   陈老太太姓袁,似乎是没名字,司机提到她时称呼她为陈袁氏。   我们跟陈满福两口子一起进了屋,进门是厨房,左右各有一间屋,左边的屋门没关,右边的屋子门上挂着锁,正对大门还有一间屋,陈满福说那是奶奶的房间。   陈满福丝毫没怀疑我们的身份,领我们进了奶奶的房间,屋里的家具很简单,正对门是窗户,窗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右边是衣柜,左边有张单人床。   一位发白如雪的老人坐在桌前,身上穿着深红绣黑色暗花的棉袄,我们进来时,她正伸手去拨桌上的收音机。   陈满福刚想介绍,老人回过头,眼神清澈、没见丁点混浊,皮肤白里透红,一口假牙整整齐齐,开口就对我们说:“你们来了。”   陈清寒点头:“您好,我——”   老人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自我介绍:“我等你很久了,我知道你是谁。”   我和陈清寒相视一眼,老人却没立刻解释,她让陈满福和他老伴儿去准备午饭招待客人,明显是要把他们支走。   陈满福笑着说了句‘你们聊’,便带老伴儿出去,说要出门买菜。   陈老太太屋子里没有多余的椅子,她起身领我们到上锁的房间,我还是头回见有人家的客厅没事就上锁。   房间里有组合沙发,茶几,还有一把雕花木椅,我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木头,就看出是黄的,而且似乎有些年头了。   老太太走路虽然慢些,但特别稳,手也不抖,开锁的时候特麻利。   她进了屋,请我们坐,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两瓶饮料摆到茶几上,她则坐上那把木椅,椅子靠窗,阳光正好晒着她的背。   陈清寒坐下说:“我们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说着他拿出照片,放到茶几上,推到陈老太太面前。   “是她,婉儿,我老头子的堂姐。”陈老太太不急不忙地说。   一百年了,她只瞄了一眼,就这么肯定?   陈老太太说完,也加入我的大脸大军,从怀里掏出一张塑封的小照片,照片只有半个巴掌大,里面是两个人的合影。   她把照片递给陈清寒,我跟着看了看,合影里的大姑娘和陈婉儿一模一样,她身边的半大小子虎头虎脑,眼睛特别有神。   “这是我老头子和他堂姐唯一一张合影,拍完没几天,他堂姐就失踪了。”陈老太太说。   提到一个人,便要掀起一段陈年往事,陈老太太说她和她丈夫是青梅竹马,所以对陈家的事了解得不少。   陈婉儿是她那辈儿唯一的女孩,陈永丰,也就是陈老太太的丈夫,叫她大堂姐。   因为母亲早亡,父亲的工作又需要出远门,,陈永丰经常被寄放在大伯家,可以说他是跟在大堂姐身边长大的,从两三岁的小豆丁,跟到十二岁,他对陈婉儿相当依赖,有点长姐如母的意思。   陈老太太对陈婉儿也是印象深刻,她们家和陈婉儿家是邻居,她虽然年纪小,是跟在陈永丰身后的小尾巴,但对陈家大姐,还是有很深的记忆。   陈婉儿聪明漂亮,到洋学堂读过书,而且她会变戏法,这是陈老太太记忆深刻的主要原因。   陈老太太记得她养的小猫死了,陈婉儿把小猫画到纸上,画中的小猫就是活了。   她还见过陈婉儿用草棍儿折蚂蚱,那蚂蚱会跳还会飞。   对儿时的陈老太太而言,这就是戏法,很神奇,也很有趣。   后来,陈婉儿和洋学堂里的男同学恋爱,家里坚决反对,把她锁在家里不让出去,是陈永丰心软,偷偷放走了她,从此陈婉儿一去不回,生死不知。   陈永丰自责了一辈子,时常跟陈老太太念叨,当年要不是他多事,陈婉儿也不会失踪。   陈老太太说有件事她对任何人都没说,包括自己的丈夫,只等我们来。   听她的意思,她知道我们来不是听陈满福说的,难道她早有预料?   陈老太太又拿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里只有一个小女孩,怀里抱着布娃娃,小女孩也就三四岁的模样,穿着新式旗袍,扎着两只麻花辫。   黑白老照片中的小女孩就是陈老太太,她指着照片中的布娃娃说:“这是陈大姐给的。”   那布娃娃很精致,但在黑白照片里,两只又圆又大的黑睛珠,透着几分邪气,特别像电影里的鬼娃。   尤其是布娃娃头发披散着,好像刚从电视机里钻出来的贞子,它身上也穿着一条白色长裙。   陈老太太说,这个娃娃让她家大人很不喜欢,可是她喜欢得不得了,醒时抱着、睡觉还要抱着,根本不撒手。   陈婉儿失踪后,本来她也和别人一样,为这位大姐感到担心和难过。   两年后的一天,夜里她正睡着,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有人叫她。   后来她想,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醒了,反正当时她感觉自己醒了,发现是她怀里的布娃娃在叫她。   而且声音很像是陈大姐,布娃娃说它就是陈婉儿,有件事想托她帮忙。   陈老太太那会儿没觉得害怕,还挺高兴,以为是陈大姐回来了。   陈婉儿通过布娃娃告诉她,她暂时回不了家,她很想家,想念家人,可是回不来,她希望陈老太太帮她保管好布娃娃,一定要保管好。   陈老太太答应了她,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陈婉儿说她会看到的,等到一位陈家的小辈从很远的地方过来,她会跟着那个年轻人一起回来。   这要换了旁人,估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看了眼茶几上的照片,这一看不要紧,我愣了,我们从庄园带回来的、陈婉儿的照片,空了!   照片里的背景还在,墙、花架、椅子,全在,唯独人没了。   哦呀呀,你们不要吓我……我抬头看向陈老太太,发现她正一脸微笑地看着我。   陈清寒也注意到了,他很镇定地问:“那个布娃娃,还在您这?”   陈老太太点点头:“嗯,就在那。”   她伸手一指我们身后,我和陈清寒坐在沙发上,沙发背上方有一排吊柜,两边是比较扁的小柜子,中间有个高半米多的大柜。   陈老太太指着中间的大柜子,陈清寒站起身,回手拉开柜门,里面果然立着一个布娃娃。   布娃娃黑发、黑眼睛,白裙子,和黑白照片里的那只完全一样。   “这么多年,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我一直好好保管着它,只等陈大姐回来。”陈老太太叹了口气,又似是很欣慰,了却了多年的心愿。   布娃娃静静立在柜子里,照片里的陈婉儿不见了,陈老太太的语气好像是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凭借一张空掉的照片,我们不能证明什么,封存了一百年的老照片,影像变淡或消失,就说里面的人跑出来了,没人会相信。   陈清寒关上柜门,重新坐下来,问陈老太太:“她为什么托你做这件事?”   “她知道我命长吧。”陈老太太目光迷离了一瞬,“她知道很多事,我们不知道的事。”   她这话有点含糊了,不过我大概能猜出她在指什么。   “如果永丰知道这件事,怕是会咽不下最后一口气啊。”陈老太太带着些许伤感地口气说。   陈清寒来之前打听过,陈永丰也算是寿终正寝,走得很安详,咽气时家人都在病床边上。   他一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放走了陈婉儿,导致她失踪,今后几十年杳无音信,但到了他那个年纪,比他年长的大堂姐,恐怕早就辞世了,所以他闭眼的时候挺痛快的,可能希望早点和另一个世界的亲人相见。   陈老太太本来不明白陈婉儿为什么要求她对任何保密,也是直到那一刻,才恍然悟出点什么。   人生有一‘怕’,就是等不到想等的人,陈老太太满面忧伤地说。   看得出她对陈永丰的感情颇深,携手走过半个多世纪的人,金婚也庆祝过了,她说唯独这件事,她觉得对不起老头子,因为答应了陈大姐保密,所以每次陈永丰长吁短叹,她都假装不知情,心里特别难受。   陈老太太知道的就这些,我们也问不出别的,她当年只是个小孩子,估计陈婉儿也不会给她说太复杂难懂的事。   所以我觉得她说的应该是真话,但在陈老太太面前,我不好和陈清寒讨论,我们在陈满福家吃过午饭,下午便告辞离开了。   回到镇上的旅店,我问陈清寒怎么看,陈婉儿是不是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陈清寒和我的想法一致,他也认为陈老太太是这个意思,她没明说的话,就是指陈婉儿能预知某些事。   可如果是这样,陈婉儿为什么会被困庄园一百年?她早知道自己会遭遇不测,就不该跑到海外去,被魔法庄园、吃人的相册给吞了。   “除非……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我说。   “她如果想跟咱们交流,刚才就有所行动了。”陈清寒这话有点跳跃,但我听懂了,他是想说,我们最好能跟当事人面对面沟通,可惜当事人不愿意跟我们交流,那个布娃娃,如果它是陈婉儿的‘寄生体’,当陈清寒打开柜子时,它就该有所动作了。 第475章 首饰   我看着他一脸八卦,说你们家祖辈要借布娃娃返生,这算不算超自然事件?   陈清寒还是那句话:我们没证据。   我说要证据还不简单,24小时监视陈满福的家啊,尤其是陈老太太,陈婉儿能将返生重任托付给她,说不定就愿意和她交流呢,我们监听陈老太太的房间,只要她们说话,不就有证据了。   陈清寒说监视可以有,但是更多的是为了观察,像他把我带出古墓一样,也有观察期,自己带出来的‘东西’,必须确保她们不会危害社会才行。   他说到便立即行动,向单位申请了允许,像这种可能危害社会的‘监视令’,审批渠道和常规的不太一样,常规渠道是警方来弄,但那是抓人,我们的工作比较特殊,抓的一般都不是人,搜查令什么的,自然也和常规的不同。   我们在镇上住了一晚,第二天带着礼物到陈满福家,向他们正式道别。   至于‘监视’要用的设备,因为不走寻常路,无须像电影里的特工似的,悄悄溜进屋安装。   我估摸着就是趁他们家开窗的时候,飞进去一点什么……   陈老太太感谢我们送‘陈婉儿’回家,说她老头子泉下有知,这回一定心安了。   他们一家要去陈永丰坟上通知他这个好消息,希望我和陈清寒也能一起去。   我们本打算当天离开,但老人家特意邀请,只好改变下行程跟着去了。   这事没惊动其他人,陈满福向邻居借了一辆小皮卡,由陈清寒开车,载着我和陈老太太、陈满福进山。   陈满福的老伴儿留下看家,顺便准备午饭。   陈老太太穿的干净利索,抱着那个挺吓人的布娃娃,我是很想烧它一下,看它会不会动,不过还是忍住了,万一它不动,再烧出个大窟窿,那多尴尬,这好歹是陈老太太收藏的‘古物’。   陈老太太和我坐在后排,陈满福坐副驾驶,路上陈老太太笑眯眯地看我,问我和陈清寒什么时候办席。   我装傻,说我是陈清寒的同事,看她啥反应。   陈老太太哈哈笑,说她都知道,我是陈家的准媳妇。   还很神秘地说,一会儿到了墓地,她有东西给我。   陈永丰的墓地在山里,山间有路,但开车要走一个多小时,当地人的墓地都在山里,虽说现在规定要火化,但当地人仍会将骨灰盒下葬,起个坟头。   陈家有家族墓地,陈老太太的丈夫和儿子都葬在这,车只能开到墓地边上,下了车还得走一段。   路倒是不算太难走,陈老太太走路不需要拐杖,我们几个人由陈满福领路,来到一小片墓地跟前。   坟包外围用石块垒成一个圈,总体呈金字塔结构,塔尖的墓是陈老太太丈夫陈永丰的,下边两侧是他儿子儿媳墓。   将来陈满福和他老伴儿去世,会继续往下建墓,我看位置都留出来了。   陈满福给陈老太太带了把椅子,陈清寒扶着老人家,椅子是我拎着。   到了陈永丰坟前,我把椅子放到空地上打开,陈老太太坐好,陈满福在坟前放上几束鲜花。   没错,别看他们的墓地很传统,陈满福的祭扫方式倒是‘新潮’,每座墓前放上一束鲜花,鞠上一躬,他就退了回来,站在陈老太太身后。   本来陈清寒问用不用带两把椅子,陈满福拒绝了他的提议,说他站着就行。   陈老太太是他的长辈,他在长辈面前十分恭敬,我看看陈清寒,又看看陈老太太,心说幸好他们不是直系亲属,我一个几千岁的人,断然没有认百岁小丫头做长辈的道理。   陈清寒像是看懂了我的眼神,摸摸鼻子,一副无奈的表情,好像在说他年纪小,也不是他自愿的。   陈老太太抱着布娃娃,这一幕本身就很诡异,她又开始对着墓碑念叨,说‘大姐回来了’,我们都知道她说的大姐是谁,明明没有人跟着我们一起回来,只有照片回来了而已。   所以按照常理来说,她这话听着渗人,尤其是她说的时候,还摸了摸布娃娃的头发。   这是变相承认陈婉儿借布娃娃返生了?   陈老太太对着陈永丰的墓碑说了很多,又说本家的小辈带着未婚妻来看他了。   唠家常一样念叨完,她指了指墓碑,陈满福点头,走上前伸手在墓碑的背面扣了几下,从墓碑里抠出一个油纸包。   我看看陈清寒,往墓碑里藏东西,他们姓陈的总是这么与众不同。   即便有盗墓贼,他们或偷供品或盗掘棺椁,还真没人去抠墓碑。   陈满福拿着油纸包回到陈老太太身边,把油纸包交给她,陈老太太接过来,小心打开纸包,里面包着一只银白色金属手镯,还有一枚戒指,戒指是印章戒指,图案不是文字,是一棵树。   树是秃树,只有树干树枝,手镯上的花纹是叶子与花,看着就像是一套的。   陈老太太拿起戒指给陈清寒,又把手镯递给我。   她说这不是礼物,让我们别误会,是有人寄放在陈永丰那,陈永丰去世后,陈老太太就把东XZ在墓碑里,也算是仍然由陈永丰保管着。   今天她拿出来,就是要物归原主,而说起这两件东西,时间又要追溯到很多年前。   那是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国家动荡、风雨飘摇,陈永丰当时只有十五岁,陈老太太还是个小女孩,家里突逢变故,陈永丰的父母意外身亡,陈老太太的父亲出远门,三年未有音讯,两个家庭突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孩子。   陈永丰那会还在读书,家里没了大人,他也是没着没落,书是读不成了,亲戚替他在洋行找了份工作。   陈老太太则无亲无故,又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她已经将陈永丰当成是依靠,家里的房子托人卖了,她搬到陈永丰家,两个人本来也订了亲,双方家长定好将来做亲家,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虽说他们搬到一块不合礼数,但陈老太太等于是孤儿了,她自己也没办法生活,有陈永丰在,他坚决不会让她去福利院。   用现在的眼光来看,他们就是一个大孩子带着一个小孩子,两个人相依为命。   陈永丰想过去别处投奔亲戚,但是当时多处地方不太平,他带着个小女孩,不敢冒险。   后来有一天,家里出现了一个人,陈老太太回忆说,那个人好像是幽灵,突然出现在家里。   那是个看似寻常的夜晚,陈永丰吃完晚饭正在书房看书,他虽然放弃了学业,却并没有放弃学习。   晚饭后,到睡觉前,他会自学一会儿,陈老太太陪着他,那天书房门被敲响时,陈老太太刚把沏好的茶放到书桌上。   院子的大门是从里边插上的,他们并没有听到拍门声,这人是怎么进的院子?   陈老太太说她当时很害怕,以为进了贼人,家里就他们两个,万一遇到贼人,怕是会小命不保。   书房里有亮光,假装没人在是不可能的,最后陈永丰还是问了声谁呀。   外面的人压低声音说他姓陈,是他们的亲戚。   亲戚登门跳墙翻进来?陈老太太不信,陈永丰也不信。   他们不敢开门,那门板搁平时,没觉得单薄,偏在这种紧急时刻,显得那样无用。   门外的人见他们不开门,便用匕首挑开门插销,那匕首何其锋利,陈老太太依然记得当时的惊讶,门插直接断成两半,而那匕首只是轻轻挑了一下,外面的人根本没有使力。   我看了眼陈清寒,这描述听着怎么那么像大宝剑呢?!   门外的人不请自来,推开书房门进了屋,把两个孩子吓得够呛,陈永丰抄起书桌上的砚台防身,把陈老太太护在身后。   陈老太太虽说年纪不大,可她也知道,陈永丰手里的砚台,绝不是那匕首的对手。   两人瑟瑟发抖,盯着进来的人,那人身材纤长,穿着当年流行的‘野外探险装’,他腹部缠着厚厚的纱布,血已经透出来,染红了大片的纱布。   这是个受了重伤的人,可他依然让两个孩子感到害怕,陈老太太说那人的眼神很可怕,她还以为他们会被他杀死。   那人进屋,捂着腹部的伤口,坐到书桌前,长出一口气,介绍说,他叫陈曙光,是陈永丰的本家,陈永丰应该叫他一声堂哥。   陈永丰从来没听说有这么一号亲戚,但陈曙光提到了一个名字——陈义先。   陈永丰听父亲提到,他爷爷是庶出,太爷爷去世后,他爷爷和他娘被大夫人赶出门,从自娘俩在外讨生活,他爷去商行当学徒,从小伙计做到账房先生,娶妻生子,有了他们家一支。   那大娘的儿子,也就是嫡出的大少爷,就叫陈义先。   陈曙光说陈义先是他爷,老人家已经过世,他这趟来,是想请陈永丰帮个忙。   他们这一家子的故事,够写一本年代文小说了,互相之间的关系听得我头大。   反正是亲戚就对了,陈永丰感到莫明其妙,这几十年不联系的亲戚,何谈帮忙?而且他爷离开陈家,可是再没送过信,陈家的人怎么找到他的?   陈曙光笑着说,他们想找就能找到,不需要送信通知。   陈永丰和这门亲戚实在没啥感情,也不想惹麻烦,便拒绝帮忙。   陈曙光却威胁说,他曾来过这,已经足够了,如果陈永丰不肯帮忙,他和袁家小姑娘都得死。   陈曙光说有人在追杀他,并且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跟他接触过的人,为了问出一个秘密,那伙人会对他们严刑拷打,问不出再杀死。   假如陈曙光没伤,他说这话陈永丰不会相信,可陈曙光身上的伤已经证明,他不是单纯地吓唬人。   这样的危险份子到他们家来过,若真遇上那蛮不讲理的,不管相不相信陈永丰的解释,都会选择灭口。   陈永丰年纪是小,但不傻,陈曙光看着就不是善类,追杀他的人,能是心善之辈么?   他不敢赌。   所以陈永丰问陈曙光,如果他答应帮忙,陈曙光如何保证他们的安全。   陈曙光说,他会给他们一大笔钱,送他们离开当时居住的城市,到遥远的地方,隐居在那里。   陈永丰反问,他们在这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因为他就隐居乡野,难道去别的城市不行吗?   陈永丰不太想去乡下生活,但陈曙光说不行,很快城市就没有一个安身之所了,他们居住的城市,也将遭遇大变故,到时再离开,他们的下场会十分凄惨。   陈永丰觉得这人神神叨叨,却不敢不信,他和陈老太太两个无依无靠的人,遇到点什么劫难,哪敢指望有人搭救,只能自救。   于是他们听从陈曙光的安排,确实拿到一大笔钱,有这钱作证,陈曙光的话就更可信了。   他们俩一番周折,来到这广西深山,陈曙光告诉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就藏在山里,一定要在山里存够粮食和日用品。   那时候的陈永丰和陈老太太并不知道这样准备是为什么,他们收了陈曙光的钱,也答应帮他保管两件东西。   就是这手镯和戒指,陈曙光说,将来有陈家人找上门,就把这两件东西交给他。   并且让他们记住,必须是陈家人找上门,他们不可以去找其他陈家人。   他们照陈曙光说的,在小村子落脚,在山上的山洞里慢慢囤积物资。   因为有足够的钱,他们倒是没想过要把手镯和戒指卖掉,后来华夏发生了大事,全村人死光,他们侥幸逃过一劫,靠着山洞里的物资活下来,那之后才知道陈曙光的话是什么意思,更加不敢动这首饰,觉得陈曙光必定不是普通人,不敢不照他的话做。   至于陈曙光送他们来广西之后去了哪里,他们就不晓得了,他们两口子倒不是为别的,后来只是为陈曙光救他们一命,又给他们钱来保管这东西,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陈老太太叹了口气,说她看到我们来,就知道陈曙光的话又应验了。   百年来,从未有陈家人造访过他们家,陈清寒是头一份,这套首饰肯定是要交给陈清寒的。 第476章 安慰人的最高境界   她感觉首饰是一对,应该是给夫妻俩的,所以将镯子递给我,她也曾猜过这上面的图案是什么意思,觉得花和叶,应该是开枝散叶之意,是给媳妇的。   都说年纪大了该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怎么我觉着陈老太太的责任反而越老越重呢!   她将陈曙光托付陈永丰的东西交给陈清寒,然后神情放松地看着墓碑,好像终于卸下了心头重担。   天起风云,感觉快要下雨了,我们开车下山,把陈老太太送回家,陈清寒将车开回陈永丰邻居家的院子。   陈老太太正式跟我们道别,我和陈清寒拿着镯子和戒指回到镇上的旅店。   陈清寒进屋就坐到沙发里拿出戒指盯着若有所思,我把手镯一起放到他手里,让他联系着看,这两样东西应该就是一对,即便不是一男一女佩戴,也是有某种关系或者纽带的人共同佩戴的。   我光是听陈老太太转述,也觉得陈曙光这个人很神秘,他和陈婉儿有点像,似乎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未来’。   反正都是陈家人,他们老陈家也是人才辈出,每一代都有神奇的家族成员降生。   陈清寒父母那代就和别的亲戚没啥联系,陈清寒只有一个姑姑,除此外我没听他提到过别人。   毕竟远亲不如近邻,很多远房亲戚的电话号码躺在手机电话簿里落灰,有生之年拨通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次寻找陈老太太,他是请吴键盘帮忙查的,他们家和陈老太太这一支,是完全没有联系的。   陈老太太‘隐居’山区几十年,也没有别的陈家人找过他们,或许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突然失踪的人,就等同于是没了,他们又没啥亲属,自然无人寻找。   要是认识的人太我,没准儿隐居之后还得隐姓埋名,那样我们想找到他们可难了,幸好陈老太太和陈永丰的交际圈窄。   就是不知道陈曙光惹上的到底是什么麻烦,连他见过的人都有生命危险。   他把手镯和戒指交给和他们家已经断了联系的人,应该是为了防着谁,而且这个麻烦多半和这套首饰有关。   “你说,陈曙光为什么把东西交给陌生人,不托给自己信任的熟人?”我开始收拾东西,今天晚上我们要坐火车回首都,要休息到火车上休息即可。   陈永丰虽然姓陈,但和陈曙光那一支,不仅没联系、没感情,还可能有仇,毕竟爷爷辈儿发生过矛盾,陈永丰的爷爷说不定还记恨着被大娘赶出家门的事。   如果手镯和戒指是很重要的东西,将它们给本家的交潜在仇人,就不如交给外姓亲信安全。   陈曙光不会不懂这个道理,除非他身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他孤立无援,只能铤而走险,反其道而行之,追杀他的人想不到他会这么做,于是忽略了陈永丰两口子。   “可能…他也知道陈老太太能活到现在,她是唯一一个能把东西当面交给我们的人。”陈清寒靠在沙发背上,手指摩挲着手镯,眼睛盯着窗外。   “不是吧,难道陈婉儿和陈曙光是龙凤胎?俩人有同样的天赋。”   “我想,找到陈曙光这个人。”   “哦?陈曙光可比陈老太太还年长很多,这希望太小了吧。”   陈曙光至少比陈老太太大十多岁,活到今天,也差不多一百二十岁了,要查他,可以先查查全国老寿星名单。   主要一百年前的户籍记录,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查到,没有录入系统的话,无异于大海捞针。   陈清寒却很坚持,他想见见这个人,于是我给吴键盘发了消息,请他再帮个忙。   其实陈清寒也不用他白帮忙,每次私下帮忙,陈清寒都会送他礼物,吴键盘是个电子迷,游戏迷,陈清寒送过他不少正版游戏。   给吴键盘发完消息,我又给碧石发,问她查上古一族的事怎么样了。   碧石回我一个大白眼表情,说哪有那么快,又不是一天、一个月前的事,那是成千上万年前的族群,换成人类学家,够他们找一辈子的。   我说你和人类学家能一样么,他们没有内部消息,你可是认识那个时代的‘活化石’,向他们打听一下肯定比人类学家快。   碧石不服气,说你们单位就有备案,能不能开个权限,让她进档案库查查。   我们单位确实会接触到一些很古老的器具或族群,但是基本没法沟通,如今隐藏在人类社会中的那些,存世年头都太短。   碧石要找的族群,比我族还古老,连我这样的老古董都不知道。   “嘿,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陈教授和你说的那个族群有关系?再说,你是如何知道那个族群的存在?我好像没听说过。”这些事忙的时候没功夫和她讨论,现在有空闲时间了,正好和她详细聊聊。   “嘁,你知道什么,在边疆当愚蠢的土拨鼠太久了,你的知识储备量,还不如一条蚯蚓。”   “大胆刁民,竟敢对朕进行人参公鸡!”   “陛下息怒,微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陈清寒听到我们在互发语音消息,侧过头看了我一眼,我发现自己好像跑题了,连忙将话题拉回正轨。   碧石受过系统祭司训练,是专业神棍,她说从前辈那听到过一些传说,都是不能对别人提起的秘密。   说了有蛊惑人心的嫌疑,我让她别卖关子,赶紧SAY。   碧石说在我们一族出现前,一个距今更遥远的时代,有个种族,可与任何族群通婚,属于瞅谁谁怀yun那种。   那个族群只有男人,要通过别的种族来为他们繁衍后代,但是他们经历过一次大规模物种灭绝,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余种存活。   我头顶弹出一个闪光的问号,有点激动地问:那他们瞅了母狼,是不是生出的就是狼人?   碧石发了个‘对方不想理你并向你扔出一只狗子’的表情包,随后的语音消息老长,难得她有耐心给我解释。   然而解释的内容与这个神奇的种族关系不大,她说我族祖先曾经遇到过这一族的后裔,但考虑到‘血统’问题,我族祖先没有请这人到我们族中去,更是隐瞒了这件事,免得有些族人听了心动,又想研究物种混和。   这个秘密只在祭司间流传,碧石以前完全没放在心上,她是不赞同血统混合的,自然不会将这事告诉族人。   而且时至今日,那难得幸存的后裔是否留下后代还不好说,碧石是不会给族人这种希望的,哪怕族人与别族相恋,因为不能生育后代而苦恼,她也没打算说。   她主张回归故乡,如果让族人知道她们并非绝无和别人族通婚的可能,那肯定有一部分人就舍不得离开了。   现在族人都知道我和陈清寒,一个外族青年即将步入婚姻的礼堂,她们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既然要混入人群中,和人类的接触是不可避免的,产生感情的概率也大。   只是从前,族人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至少不能发生在女王身上,与外族人结婚那是‘大忌’。   时代在发展,族人的接受程度也提高了,我以为她知道这个消息会有很大反应,结果没有,她们照样该干嘛干嘛,没有抗议、没有反对,还有人很好奇。   碧石的态度也算好的,身为祭司,她只是言语上爱呛我,实际的阻拦行动却是没有。   但我估计接受相恋、结婚是一回事,如果让她们知道有一个族群,可以让她们和普通人类一样组建家庭,那冲击肯定不小。   碧石如今也是纠结,她想带族人离开,可是一时间走不了,也许要等上几十、上百年,这期间族人该怎么办?   是继续给她们洗脑,让她们对归乡保持热情,还是放宽约束,任她们自由生活,对这颗星球产生更多留恋?   “害,管那么多呢,如果有一天你的破船可以起航了,谁愿意走谁就走,不想走的别强求,走一个是一个,有毛不算秃嘛。”我和碧石难得交心,我好像从来没安慰过她,虽然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但我就是这么想的,这都啥年代了,一国都缩缩成一个村儿了,就别搞中/央集/权了。   “你SI不SI傻,故乡有人呢,仨瓜俩枣的回去,被打死都没机会反抗。”   “就现在一族人全跟你走,也组不成一支军队,顶多算是村里的民兵队,除非故乡那边也就几千人,你们来个村与村的星际巅峰对决。”   “谢谢,听了你的安慰,我感觉好多了,一会儿就去切腹。”   “可别,切腹你又死不了,何苦呢,我看你干脆别想着回乡了,在这当个土豪不香吗?”   “不香,因为空气里有你的味道。”   “自由的味道。”   “讨厌鬼的味道。”   “你最爱的味道。”   “呕!”   我和碧石同时终止了谈话,互相没再发消息,陈清寒在一旁无奈叹气,“你们真的曾在族中担任要职吗?”   “是啊。”我拿眼斜盯着陈清寒,预感到他又要打击我。   “挺好。”陈清寒温柔一笑,笑容背后是他的未尽之言。   其实我和碧石以前真的不是这样,一定是地球的空气、环境变化害的,我们自从醒来,在新环境的影响下,脑子出了问题。   我们在旅店整理好东西,便赶回首都,路上花了一天时间,回去也没耽误什么工作。   单位说‘天女墓’有新发现,陈清寒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就被叫走了。   我很好奇,我族又有谁的墓被人类给挖出来了,但陈清寒还没了解到情况,只能等他回来再说。   我去档案库看了看,碧石的话给了我启示,单位这么多年接触过的妖魔鬼怪多了去了,兴许有东西知道些什么。   于是我打开档案库的数据库,但查到的信息都太‘近代’了,看来哪天还得去旧档案库一趟,去查那些手写的档案。   叶塞妮叶照常用手机给我发‘瓜’,即使我们俩不见面,她的瓜也能分享给我,见面聊了一会儿,我把当天的工作做完就回家了。   白云打电话跟我说她有新发现,我急着回家也是因为这个,见了面她让我看了几则新闻,准确地说,是几则寻人启示。   其中有一则是一年前的,照片里的男人看着有点眼熟,报纸上的照片,总是有些模糊。   白云说这人就是那天我们跟踪的青年,我把他的头发、眉毛颜色换成白色想象了一下,还真是。   “你怎么想到翻寻人启示的?”我接着往下看其它几张剪裁下来的启示。   “因为她。”白云把最底下的一张纸片抽出来,放到最上面。   照片里是个年轻女孩,看着像是中学生,下面的介绍里写着年龄15岁,离家出走,时间是三个月前。   白云说事情就是这么巧,包子认识这个女孩,是她同学的表妹,以前她去那个同学家玩,还碰到过这个女孩,当时是个文文静静特别乖巧的孩子,特别有礼貌,包子对她印象很深。   三个月前,她同学说自己表妹离家出走了,两个人还感叹过现在的孩子叛逆,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包子的同学和表妹关系很好,为此难过担心,还陪着她姨母到街上去贴过寻人启示。   登报的启示包子也看过,女孩的父母甚至发起了网络寻人活动,但一直没找到人。   包子的同学说她表妹可能是被‘邪/教’给洗脑了,离家出走前,总说她能长生不老。   包子还吐槽过,说什么邪、教,发唐僧肉吗?   前天警方在郊外发现了一具尸体,经过家属确认,就是包子同学的表妹,认尸当天包子的同学陪她姨母一起去的,回来说是尸体很奇怪,头发、眉发全变白了。   不仅如此,眼睛充血严重,红得跟兔子似的,身上多处皮肉腐烂,尸体的死亡时间是当天凌晨,发现尸体的时间是早上,也就是说,尸体不可能在那样短的时间内自然腐烂。   这消息对外封锁,只有家属知情,包子因为和同学关系近,才知道其中的细节。   包子来店里打工,偷偷跟白云说了这事,白云就想到了‘白’,于是开始查最近一年的失踪人员资料,首先就是从报纸上的寻人启示查起。 第477章 旧档案   这说明她的调查方向对了,找对方向便很快有了进展,白云在一堆寻人启示中,发现了那天我们逮到的白化青年。   按寻人启示上的描述,这青年也是离家出走,并非精神、身体上有什么疾病,他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在身体健康的情况下主动出走,警方也无法立案。   家里人便到报社刊登寻人启示,只是一直没找到,从时间上看,包子认识女孩比青年晚,感染‘白病’的时间短,却突然暴毙,难不成这‘白’携带的病毒,还有个体差异?   包子同学的表妹,死因很可能就是感染了未知病毒,我让陈清寒问问,提醒下负责这案子的人,别再他们不小心被传染了。   青年和小女生都像得了白化病似的,他们可都是人类,‘白病’的感染性必须得到重视。   小红在那个工地装了监控,全是‘隐形’拍摄,白云密切监视着那边的动静,这城市范围很大,但到处是人、是眼睛,‘白’想避开他人眼目,可选的活动地点就不多。   所以白云认为她们不会轻易放弃某个见面地点,除非这地方有可能暴露了。   但我上回只让小红跟着,远远观瞧,让她们以为工地没被发现,而且这些天来除了小红悄悄进去装监控,没有别人进去过。   小红不是‘生物’,它身上没有气味,也可以没有温度,只要别留下脚印,它的行动几乎能做到完美。   我说几乎,是因为它有实体,能够被其它监控或肉眼看到,如果像隐形人那样来去无踪,就完美了。   小红说它确定工地没别的监控,不过在隐蔽的角落有热感仪,且处于工作状态,如果有带温度的东西经过,它应该会响警报。   小红能控制体温,它在热感仪眼皮子底下装了监控,又全身而退。   它行动的时候踮着脚尖,像芭蕾舞演员一样,留在地面的痕迹只有几个小圆坑,即使有人发现了这些痕迹,也不会联想到是脚印,至少不会是人类的脚印。   小红成功完成任务,白云收获了第一条视频,就在我和陈清寒搭乘回首都的火车时,工地的监控拍到了‘白’和她们下线见面的视频。   ‘白’的打扮和上次一样,但这次见的人却不是那个青年,她们见的是个中年女人,抬头纹、鱼尾纹明显,不变的是她白化病一样的症状。   女人的头发、眉毛皆白,对着‘白’的成员恭敬/行礼,一脸虔诚。   白云把视频发给我,我发给陈清寒,问他这种情况,是不是可以拿着视频向警方揭发。   陈清寒说那倒不用,交给警方最后也得交给我们协会处理。   说得简单些,如果‘是人,那自然归警方管,如果不是人,那我们就得管。   陈清寒向单位申请了‘跟踪’符,希望小红能再跑一趟,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   在工地现身的‘白’只有几个,抓住她们会惊动其他成员,到时她们再隐入人群,便如石沉大海,再想找出来就难了。   所以陈清寒建议我们找到‘白’的老窝,我也是这么想,奈何手头没有工具,不能长距离跟踪目标,有跟踪符的话再好不过。   陈清寒申请的跟踪符,按说调查这事该由他接手,但他开完那个新任务会议,就准备出差了。   他又要去挖我族的坟墓,我替他接了调查的任务。   他们找到了谁的墓,我们还不知道,他说等到现场有了线索会发给我。   他带上了包子,方便解读‘天女文’,从这一点来看,那墓里应该有铭文一类的东西。   我族中有身份的人不止几个,还有前辈、后辈,没被发现的古墓其实很多。   就是单位记录过的那些,大部分是些无名之辈的坟,大墓没几个。   他在首都只待了一天,就再次出发,这人走就走呗,非要我送他,我们在车站‘依依惜别’,清晨的阳光为拥别的恋人镀上一层淡金色。   配上一句酸诗,就是包子发朋友圈里的‘惜别图’,她年纪不大,可是老文艺女青年了。   陈清寒临上车前,我问他用不用我再表示表示,追着车跑几步,他冷酷地挥挥手,转身上车,似乎是不想和我说话。   包子紧随其后,让我放心,出门在外,她会充当护草使者,凡是接近陈清寒的鲜花,都会被她的辣手碾碎。   我拍拍她的肩,让她少吃泡椒鸡爪。   送一大一小上了车,我返回档案库,最近工作少,我一般是在档案库查旧档案。   正好今天没什么事,我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便一头扎进了旧档案堆。   手写档案不太好认,那个年代握钢笔的,基本都有一手好字,就是风格有些区别,有的写得龙飞凤舞,特别费眼神儿。   一桩桩、一件件,老档案里的案子也是光怪陆离,翻了一上午,我从一个档案袋里,倒出一个小册子。   这是一本工作日记,谁的工作日记会当档案归档?   我在好奇心的趋势下打开册子,里面没有署名,不知道它的主人是哪位。   而且整本册子不过三十页,一页一天的话,顶多一个月,要么是它的主人只在单位工作过一个月,要么就是它还有其它同伴。   还有一种可能,册子的主人认为就这三十天最关键,有记录的必要,好像很多姑娘,写恋爱日记似的,不恋爱的时候就没记。   册子上标的日期并不是从月初到月末,第一页的日期是七月十七号,丁亥年,我拿出手机日历查了查,是1947年。   这册子看着可没那么旧,我特意翻到底页看了眼,生产日期是1983年。   所以说这是后人或当事人在多年后,重新抄写的内容?!   值得重抄一遍,必定很是关键。   我开始阅读内容,丁亥年,七月十七号的早上,册子的主人听说了一则新闻,关于漂亮国的罗斯威尔事件。   那时的华夏,谁会关心远在大洋彼岸的地方降落什么东西,但册子的主人关心,他/她为此特意做了记录,当地报纸发消息称在罗斯威尔发现坠落的飞碟。   飞碟两个字还特意被圈了起来,旁边打上了问号。   我以为这个问号是写日记的人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往下看,我就知道自己又被打脸了。   写日记的人在下面写了一句话:它们和我看到的,是来自同一个文明吗?   我心里哦吼了一声,没想到在那个时代,华夏还有UFO的目击者。   可能是只有消息,没有配图,日记的主人不知道大洋彼岸的飞碟长什么样,但他/她画下了自己所见的那个。   在没看文字内容前,我以为下面的配图是海胆或毛栗子,看完文字我才知道,这玩意儿是飞碟。   会不会是日记的主人把飞上天的海胆错看成UFO了?   别说海胆不可能飞上天,任何活物它都有梦想,而且有万一实现的可能。   小飞象的现实版,飞天海胆,海洋中的梦想家,被少见多怪的人类错认成外星飞行器……   这故事多离奇曲折!   然而日记的主人像是套娃高手,海胆UFO背面的纸页上就写了,这飞碟里的生物下来和他交流过。   并且将他带到一个奇异世界,度过了一段时间,度过的时间并不在日记里,被不明生物抓走,在异世界生活都不配记下来,我更好奇这册子后面的内容了。   他联系了他的同窗好友,说他们是好兄弟,因此我才确定他是男性。   他分享了这个消息,然后希望他的好兄弟能够帮助他,他想弄一架飞碟研究研究。   “这是痴人说梦集吗?”我不自觉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最疯狂的元首研究这玩意儿都需要一个团队,世界上最顶尖的科学家组成的团队。   册子的主人显然想单干,并向他最好的朋友请求帮助。   他的好朋友是谁,大卫科波菲尔吗,魔术再牛也没用,他应该魔法,找一位魔法师,比如哈里波特。   就在我吐槽的时候,视线下移,看到他写的最后一句话,他很高兴,因为他的好兄弟答应帮助他。   啊……这是什么神仙友情,他的好兄弟就是哈里波特吧?!   偷飞碟二人组的故事就此展开,我觉得我有了这本册子,可以不看电影了。   这本册子,从旧档案,变成了早年魔幻、科幻综合体小说,除了第一页,后面的字特别小,因为内容多,不知道为什么重抄的时候不用大本子。   日记的主人提到他的好兄弟喜欢称呼他为‘三疯’,他自嘲地写下了这句话,天疯了、地疯了,人疯了,他为什么不能疯。   三疯和他的好兄弟三光,他特意强调了一下,三光是他好兄弟的道号,由此看来,答应帮他偷飞碟的人是个道士。   当然,在字里行间中,我大概能看出,这个三光道长,不是什么正经道士,感觉更像是妖道,不过这也正常,正经道士谁帮他偷飞碟呀。   我就想知道他们最偷着没有,这个消息从官方新闻肯定看不到。   于是快速浏览后面的内容,他们俩从华夏一路偷/渡到漂亮美,期间使用过的法术不下十种。   比如遁地术、穿墙术、飞头术……   路上老道把自己头砍了,身子打坐,头飞出去劫/狱,和封神榜里的申公豹似的。   因为三疯半路被海盗给抓了,三光飞头救人,大战海盗。   内容极尽‘虚构’之能,我拿起档案袋仔细看了看封面,心想是不是单位搞错了,这样的内容也信?   封面上有单位的红章,是确认过的‘文字档案’,不是小说草稿,也不是精神病人的遗物。   我决定过后闲着无聊的时候再看,把内容挨页拍下来,将册子装回档案袋放回柜子里。   在旧档案库里泡了三天,总算让我找到一点线索,那是1981年的一份档案,单位的前辈得到一张牛皮卷,上面记录了一个类似桃花源记的小故事。   说唐时有个渔夫,和人在海上捕鱼,他们的船在当时来说不算小,然而遇到大风暴,那也是一叶扁舟,不挡啥事。   渔夫以为自己死定了,船被风雨和巨浪吞没,他也掉进海里失去意识。   但恍惚间,感觉自己身体并没有沉进海底,起伏摇晃,好似还在船上。   那样的环境下当然不可能有别的船,他努力睁开眼睛,好像是看到自己有一只巨龟的背上。   这龟太大了,比他们的渔船还大很多,巨龟载着他乘风破浪,他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吓得缩成一团。   最后他被驮到一座小岛上,岛上只有男人,没有女人,男人中没有老人和孩子,渔夫和他们讲话,双方语言不通,岛民给他吃了一种果子,他立刻便听懂他们的语言了。   渔夫告诉他们自己来自哪里,想要回家,问他们有没有船。   岛民说他们不知何为船,他们也想离开小岛,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渔夫便教他们造船,他本身也是些本事的,不是普通的渔夫,起码他会写字,语言组织能力和文字功底都不错。   渔夫之前的身世故事牛皮卷中没提,只写他和岛民共同努力,造了一艘船,岛上像世外桃源一般,渔夫生活在上面还挺开心,但惦念远方的家人,所以桃源虽好,他仍是归心似箭。   渔夫最终带着岛国乘船离开,回到他的故乡,当然,他们也不是一路顺风,遭遇的危险和波折不少,后来还是被另一艘渔船救了才得以上岸。   过程省略,渔夫在故事提到,这些岛民原本没有伴侣,登上陆地后,他们便分散,说要往各国各族去,挑选适合的伴侣,繁衍后代。   若干年后大唐末年,为避战乱,渔夫想带家人躲去桃源岛,却是遍寻无果,只得去了别的国家。   他们一家在那个国家扎根,终生没回过华夏大地,牛皮卷是渔夫亲手所写,直到80年代,被渔夫的后人带回来,貌似是有人出资想找上面记载的桃源岛。 第478章 寻访   这世界疯狂的人何止‘三疯’一个,勇于挑战不可能的人比比皆是。   捕风捉影,相信神话、传说、个人奇遇,有钱没钱出去遛遛,有人冒险是为求财、有人冒险却是因为钱太多。   档案袋里有单独的一份报告,讲述这牛皮卷的来历,报告中写到,资助寻找桃源岛行动的人,在地下拍卖行出手过一件东西,平平无奇的一根小树枝,竟然拍出天价。   这也是牛皮卷传说会被我们单位收录成档案的原因,有人成功找到了桃源岛,并从那拿回一件东西。   而那根小树枝,由一位国外私人收藏家拍得,单位的同事无缘参加寻岛行动,也没能在拍卖会上拍到那根树枝,但他们一直留意着那位收藏家的动静,发现在那人的家族中,出了一件怪事。   收藏家在拍到树枝的时候已近九十岁高龄,他花天价买根树枝,绝对不会是为了培养园艺爱好。   果不其然,在拍下树枝的当月,收藏家突然改了遗嘱,将全部遗产留给了表弟的孙子。   他表弟老来得子,儿子也是晚婚晚育的典范,所以孙子当时只有五岁。   富有的收藏家老先生,平时都不太和表弟一家来往,却突然将全部遗产留给一个只有五岁的小男孩。   这不寻常的举动,在律师、医生的共同见证下,压过了家族中反对的声音。   更巧的是这位收藏家几天后就去世了,后来有怎样的腥风血雨,报告中没提,只说这收藏家行为可疑,写报告的人怀疑他利用天价树枝‘移花接木’,重生在小男孩身上。   这个怀疑我也赞同,可惜树枝没了,小男孩也没做啥危害社会的事,这位前辈便停止了调查。   很多时候单位处理的案子,与伸冤无关,只为维持一种平衡,顺便能救的救,救不了的,也就作罢了。   换句话说,如果这位前辈提前知道收藏家要对谁下手,他会阻止,但已经被害的,只能看情况处理。   这位前辈在遗嘱曝光后也试图接近那个小男孩,可是他根本找不到那孩子的下落,估计是收藏家早有准备,提前就把孩子藏起来了。   这倒未必是为防着前辈,我觉得是防亲戚的可能性更大,怕他原来的那些继承人除掉突然冒出来的小男孩。   而且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这孩子不会公开露面,前辈盯着些日子,却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最后只能放弃调查,暂时结案。   快三十年了,陈年旧案,当初的小男孩应该已经是三十岁的成年人,报告里有名字,我顺手拿出手机搜了下。   不过没搜出符合条件的人,如今的通讯业发达,我立刻给吴键盘发消息,请他查下这个家族。   吴键盘查人的渠道和我不一样,我通过网络只能查到明面上的东西,他查找的范围可广了,没多大一会儿,他就给我回了消息。   这个家族现在的掌权人并非报告中提到的小男孩,而是收藏家的重孙子,报告中的小男孩十五岁时因病离世,他继承的财产,通过一系列操作,又回到了收藏家直系亲属的手里。   小男孩的父亲和爷爷则在多年前于车祸中丧生,他母亲改嫁,远去他乡,这一家子的命运可是够惨的。   类似儿童继承家产的事再没发生过,收藏家的孙子拿回遗产的时候都是中年人了。   我估摸着树枝确实有‘移花接木’之奇效,只是维持的时间不长,大概是有续命十年的效果。   而且只能续一次,不能反复使用,我向吴键盘说了声谢谢,然后在手写报告的最底下加了一句话,小男孩已于十五岁时死亡,未发现接续者,永久结案。   翻阅这些旧档案,我发现其中有一部分报告标的是‘暂时结案’,但后续并没有跟进,有的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六十年都过去了,仍然是暂时结案的状态。   我顺便就把这些标暂时结案的报告放到一块,主要是好奇心作祟,我想知道这些案中人、案中事,现在怎么样了。   在旧档案库泡了半个月,白云那边时不时有消息发来,说她找到了‘白’的老窝。   但她没有立即行动,请我是不是要继续监视,我让她继续监视,别轻举妄动,先弄清她们有多少人,起码我们要掌握个大概数字。   最好知道她们在哪活动,通过什么方式招揽叛逆青年,又如何把白化病传染给他们。   白云做事谨慎,没有惊动‘白’,她们的活动一切照常,只是放弃了跟踪我。   可能是觉得我没啥价值,又或者是怕被我发现,她们得不偿失。   陈清寒那边还在挖掘当中,好像挺难挖,半个月了,他们连墓门都没摸着。   包子给我发消息,说她快发芽儿了,前期挖掘工作用不着她,也没有文字出土给她翻译,手机信号又不好,她的娱乐只有数蚂蚁和数星星,白天数蚂蚁、晚上数星星。   偶尔能给我发送消息成功,就要乐上半天,向我抱怨陈清寒带头‘孤立’她。   参与任务的人和从当地雇的工人,都拿她当孩子,她无法融入‘大人’的世界,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她穿得干干净净、打扮得漂漂亮亮,去挖掘现场,说要帮工人一起挖土,哪还不叫人给赶走?   她问陈清寒关于天女族的事,问得少了陈清寒还回她,问多了,他干脆假装失聪,问好几遍他才慢悠悠回她一句‘啊?你说什么?’   她养父给她打电话,叫她乖乖地,别给同事添乱,把小丫头委屈得不行。   这次出门队伍里没有她的同龄人,她又是个安静不下来的性子,在荒山野岭里一待就是半个月,不能逛街看电影吃美食,逍遥惯了的人,觉得无聊乏味太正常了。   包子对这一行充满幻想,以为像电影似的,三分钟一个包袱、五分钟一个特效。   上次短途任务,确实是惊险连连,但那不是这份工作的全貌,无聊的时间挺多的,像甘泉和萧长风,经常在野外一蹲几个月而毫无收获。   等小丫头接触这个行业的时间长了,自然知道她心中的幻想与现实的差距有多大。   我整理出来的‘暂时结案’旧档案,有厚厚一叠,我向领导直接打了申请,希望总结一下这些案卷,这不是打几个电话能解决的,所以需要正式申请。   上边批了,允许我重新调查,其中也包括牛皮卷的报告,虽然小树枝的事结了,但当年参与寻找桃源岛的人还可能健在,我想去找这些人谈谈。   所有旧档案里,就桃源岛上的居民,最像我们要找的一族。   还有牛皮卷家族,也许他们知道些什么,是牛皮上没写的。   他们家的后人在华夏经济复苏的时候回来过,我请单位的同事帮我查了那个人的信息。   牛皮卷的作者叫于苇,将牛皮卷带回华夏的人叫于伍,他回到华夏投资办了个厂,就在沿海地区,专门加工烤鱼片。   1999年,于伍返回国外,从此再没回来过,好像是他听信了谣言,说世界末日将到,他赶回去和家人在一起,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回去的中途受了风,他回到那边就口眼歪斜,中风入院。   他在国外入院治疗的信息都被单位的同事查到了,他们一家还搬过家,新地址同事也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于伍中风后,开始由他父母照顾,十年前他父母去世,他便将城里的房子卖掉,独自一人生活在乡下。   他倒不差钱,雇了护工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这些年恢复得也不错,并没有瘫痪在床。   我拿着他的资料和地址,买了飞东南亚某国的机票,他当地交通实在不怎么样,我费了些波折才找到他在乡下的住处。   这边海岛很多,于家人原本生活在马来,于伍生病后,他父亲带着他们一家人搬到这个国家做生意,这地方是岛,guo,离印尼很近的国家。   99年于伍40岁,如今二十过去了,他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我找到他的住处时,他正在院子里浇花,热带气候特别适合养植物,没来前,我从他生活在特别‘乡下’的地方,就像旅游图册里,那种全是茅草顶的木板房,或普通砖房的村子。   到了地方我才发现,这里其实不算‘村’,只是城外的别墅区。   小区幽静,虽然房子全是平房,但房前花园、房后泳池,窗户对着海平线,是正儿八经的海景房。   于伍和照片里的样子没太多差别,就是白头发多了、皱纹深刻了。   我用汉语问他是不是于伍,他离开华夏这些年,汉语却没有生疏,说他是,问我有什么事。   我说想了解下牛皮卷的事,关于他家祖上,无意间登上桃源岛的事。   于伍立刻瞪起眼睛,看上去很警觉,我叫他别误会,我不想寻找桃源岛,就是想了解整个故事,写成小说!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我是无师自通,我跟他说我是游客,在实现周游世界的梦想,路上遇到一个人,喝多了吹牛,说起他年轻的时候参加过一次探险。   探险活动缘于一张牛皮卷,上面记录了一位渔夫的奇遇,后来有人相信上面的故事,组织人去寻找。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酒桌上的人差点就信了,这人见别人不信,就说他有证据。   听到这,于伍的表情总算有了微秒的变化,产生了几分兴趣,不过这‘兴趣’里更多的是紧张。   他在期待听到什么‘线索’?   “他的证据足以让在场的人对那次探险深信不疑,我给他塞了不少钱,他才肯把您的信息透露给我。”   于伍的嘴角还是有点歪,有表情的时候特别明显,我好像曾听说某些地区的人,管中风叫‘笑病’,因为病人的后遗症,就像总在翘着一边嘴角笑。   于伍的嘴角抽了抽,一只手拿着浇花的水管,另一只手垂在身侧,他扔掉水管,请我进屋坐。   他走路的时候还是能看出一条腿不太利索,迈步时有点拖地,但总的来说,他恢复得相当不错,起码不需要拄拐杖,也不用人扶。   房子门前的台阶很矮,方便他抬腿迈上去,不会感觉吃力。   别墅的装修不用说,特别欧式,屋里铺着地砖,还是磨沙的,可能是怕他滑倒,装修的时候特意选的这种地砖。   别墅区的好处是家家都有院子,中间还有大片空地隔着,关起门来,说什么邻居都听不见,只要不打翻天,没人能听见这家发生的事。   我跟着于伍进了屋,小区的治安可能很好,他前后院的门都没关。   我这趟出来特意买了旅游装,大花长裙配麻布包,头上还戴着遮阳的大草帽,手上套着六只镯子,一动胳膊就稀里哗啦响。   于伍或许是被我的外表欺骗了,他渐渐放下戒心,说我不该打听这件事。   我说我是作家,对任何事物都抱有充足的好奇心,听到这样的经历,不能不动心,一定要来见见传说中的人。   我说这个地址,是他原来房子的买家告诉我的,他没怀疑,他搬到这来之前,把城里的房子卖了,卖给了亲戚,所以向那位亲戚打听,就能得到他的新地址。   于伍叹了口气,好像挺无奈,正常来说亲戚不会把他的地址随便给陌生人,但他没有怀疑,说明我蒙对了,他这门亲戚在某些情况下,是会出卖他的地址的。   关于亲戚的话题我们没有展开,他一声叹息带过,说他没什么好说的,牛皮卷上的内容就是全部。   我说反正是小说素材,他不必有心理负担,就当是借助这个媒介,将心中的故事讲给世人听,我会用化名,以及更改地名的方式,保护他的个人隐私。   于伍听着听着,忽然问:“那个人,拿出的是什么证据?”   他果然很在意这件事,不放鱼饵是钓不到大鱼的,我想了想,装作回忆了一下,说:“嗯……是一个木棍,哦不,是树枝,那东西可神奇了,它——” 第479章 他也去了   我暗中观察于伍的表情变化,故意将话音拖长,于伍眉头皱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似乎很期待下文。   “它上面的花骨朵是水晶,漂亮极了。”   于伍闻言,身体僵了僵,表情很复杂,但明显没有喜悦或类似的情绪。   “树上结水晶花,多神奇的事啊,我们都相信了他,只不过……他说小岛沉了,已经找不到了,但故事可以保留下来,所以我才冒昧前来打扰您,当然,如果您需要……”我的手伸向麻布包,从里面摸出钱包。   “不不。”于伍连连摆手,“我不需要。”   他沉默下来,微微低着头,像是在考虑事情,他没直接拒绝我,将我赶出去,我觉得这事有门儿,只是不宜催得太急。   客厅里陷入安静,窗外有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还有阵阵花香飘进来,远处是蔚蓝色的海平线。   于伍再抬头的时候,和我拉起了家常,说起他的家族,以及祖辈们在海外生活的点滴。   我没有打断,认真听着,讲了好半天,才讲到他父亲一把年纪,带着他来现在这片土地上经商,遇到许多挫折。   这个国家往前数几百年,都是西方国家的殖民地,但比西方国家更早造访这的外国人,是华夏人。   虽然比例很小,却是有的,可惜本地人并不太欢迎华人的到来。   于伍讲了许久,期间他雇的保姆来做午饭,进来打声招呼,看到有客人还挺惊讶,然后去了厨房,端了一杯咖啡、一杯茶出来。   于家为避战乱躲到海外来,经过多少代人的努力,总算攒下不小的基业。   到于伍这代,工厂、商铺都在他大伯、大堂哥手里,他们家做的是小本生意,不算大富大贵,也算小康之家。   那张牛皮卷是他们家分到的‘产业’,因为当时为分遗产的事,兄弟间闹得不愉快,于伍的父亲一怒之下,就把牛皮卷交给于伍,让他拿去卖了。   这东西本来是他们家的传家宝,和金、玉不同,它的价值在于精神,然而这种精神产物只在他们家族内部有价值,说直白些,就是不当吃不当喝。   于伍当时年轻,也想回传说中的故乡看看,便带着牛皮卷回到华夏。   他看那时的华夏机会多,就向家里要钱,在当地投资办了个厂。   厂子办起来,他才想起牛皮卷的事,托一起办厂的合伙人,带他去古玩市场转转。   牛皮卷是真古物,上面记录的故事又离奇,有兴趣的人还是有的,只是给的价格一般,毕竟这不是‘名人’所写,故事又虚无缥缈。   或许在古董贩子手里能把牛皮编成一部水浒全集,但于伍不懂这些,他只是按照父亲的意思,把他们家的传家宝给卖掉。   而且回华夏卖,也是想着让它落叶归根,于伍明显表示,他自己一开始都不相信牛皮卷上写的内容。   直到……   有家古玩店的老板看中了,但那人却不收,说是他替朋友寻摸的,那位朋友人在首都,得着信儿马上订票到沿海。   于伍在两天后,见到了真正的买家,一位从首都来的老板。   这人也是做古董生意的,在首都有自己的古董铺子,专门收集这些记载奇闻野史的旧物件。   “他们和你想的一样。”于伍喝了口茶,看着我说,“以为我知道些、牛皮卷上没写的内容。”   “那您和他们说了吗?”我顺了句话,其实从后面有人组织了队伍去寻找桃源岛并且成功来看,于伍很可能真的知道些卷外信息,而且还告诉了古董铺老板。   “嗯,说了。”于伍轻轻点头,“这些年我一直在想,要是当时守口如瓶,该多好。”   于伍忽然插了句题外话,说他汉语如此流利,是因为至今他还有华夏的朋友,从未断过来往。   家族史讲完,恩怨也说尽了,于伍总算聊到正题上,说起他当年不该对别人讲,今天又告诉我的那些事。   渔夫被海中巨龟驮到桃源岛,遇到男人村的村民,他们领他参观小岛,所见甚是奇特,奇花异草也就罢了,岛中心有一颗参天巨树,上结无数翡翠叶、水晶花、宝石果,看得渔夫惊叹连连,以为自己到了仙界。   这种叶、花、果同时出现在枝头的奇树,被男人村的村民视为圣树,靠吃宝石果,他们可以长生不老。   所以说白了,岛上这些人,无生无养,千年、万年,看的都是些熟面孔,怪不得急着想出去。   本来岛民问渔夫,愿不愿意吃一个果子,渔夫拒绝了,要不说他是个有文化的渔夫呢,他回答岛国,自己快乐的时光就是和家人在一起,如果亲人爱人皆离世,独留他于世间,还不如正常老去死亡。   他这么说,也是因为那宝石果无法带出小岛,果子只要离开小岛范围,就会化为粉尘。   同样的,岛国离开桃源,从此就没了长生,和正常人一样,要经历生老病死。   然而他们不在乎,去意已决,心情之迫切,估计给他们一个木盆,也会坐着划离小岛。   难怪会有人为一张毫无佐证的古牛皮卷,花钱组织探险队,原来又是一个希望用‘长生’守住万贯家财的人。   根据报告描述,后来拍卖的树枝上并没有果实,那么于伍说的应该是实话,宝石果离开小岛就会化为灰烬,但树枝和花朵仍在,只是不结果而已。   “姚老板买下牛皮卷,没过多久,他又打电话找我,说有人愿意资助寻岛行动,邀请我加入他们。”于伍说着突然抛出一个大瓜。   “当年的行动,你也参与了?”我的惊讶不是装的,这确实令我感到意外。   于伍点头,幽幽叹了口气,“好奇心…是很危险的。”   他说的时候看着我,我刚刚说过,是因为好奇心的趋势,才想办法找到他了解详情,他这话难道是一语双关?   “听听故事,这点好奇心应该不会有危险。”我很随意地坐着,没有一丝紧张。   “是的,那时的我,和你现在的想法一样,只是一趟海上旅行,找不到就会回来,能有什么危险,二十岁的年纪,对很多事的想法过于天真。”   可能还是他不了解探险寻宝这一行,以为是一支支旅行团,却不知是龙潭虎穴。   倒不是说那桃源岛多么凶险,而是他上的那条船,无比凶险。   人常说人比鬼可怕,不是没有道理的,于伍作为‘当事人’的后代,其实等于是被骗上船的,投资人怕他说谎,特意要求带着他上船,如果途中或到地方发现他说谎,他们有办法让他立刻说真话。   天真的于伍并不知道自己上了贼船,他的想法很简单,家族世代相传的故事,假如他有幸能亲眼见证,也是一段传奇经历。   好在船上并不止一波人,好几股势力云集于此,互相较劲,反倒保护了于伍,有人要害他、就有人保他,有人想严、刑/逼、供,就有人阻止。   开始的时候一切风平浪静,各伙势力在船上还能保持明面上的和气,于伍没看出啥问题,整天就是看风景、睡觉、吃饭,或者和船上的伙计打牌。   他当成是旅行,其他人却在蓄力,他和他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所以过了一段悠闲的日子。   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海边的人来说,坐船不是难事,有些人第一次出海,吐得厉害,连船舱都不出。   于伍第一次发现船上不对劲,是在出海一个月后,船上莫明其妙少了个人。   那人常和他一起打牌,突然人就不见了,他问谁,谁都说不知道。   大活人不见了,怎么会不知道?   他找船长问,因为不见的那人是船上的水手,船长说那人昨晚喝多了,自己掉进海里头,找不到了。   于伍不信,那人喜欢打牌不假,却是个滴酒不沾的人,几次他们打完牌,于伍张罗喝点,那人都拒绝了,说他喝酒全身起疹子,痒死个人,绝对不敢碰的。   可是他也没有亲眼看到实际情况,没有证据和船长争辩。   这艘船上带的水手,是正常出海所带的一倍,人多,丢一个也不会出问题,只是于伍心里头别扭,少一个人,其他人像是完全没感觉。   第二件让他犯疑的事,就发生在隔天晚上,海上起了风暴,他们在船舱里晃晃荡荡,听到有笑声隐隐约约的,像是在耳边。   于伍这时已经和几个人的关系处得不错,他跑去他们的船舱问,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那几个人都是船上的水手,和他一样喜欢打牌,他们开始还否认,说没听到。   但见于伍那么紧张,整个人神经兮兮,可能是于心不忍,就提醒他,在这船上听着什么动静,最好当作没听到。   其中一个人还警告他,话太多就会像那个水手一样、失踪。   这等于是变相承认了,那个水手的失踪不是意外,于伍吓得要命,他在船上没有熟人,水手是船长雇来的,尚且说消失就消失,没有同伴站出来为其说话,他就更别提了。   感觉到危险的于伍,终于谨慎起来,但他无法忽略那若有似无的笑声,听声线应该是个女的,他们船上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投资人派来的‘大佬’,五十多岁的富婆,住在最好的船舱里,一个是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整天待在她自己的船舱里,从不出门。   而那笑声,仿佛跟着他,他走到哪,笑声就跟到哪,声线没有富婆那么低沉,又没小女孩那么清脆。   “当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登船那天,他们搬了很多装物资的箱子上去,但是其中有一只笼子,特别大,不像是装小动物的,笼子里边有黑布遮着,我问姚老板那是什么,他说是露露小姐养的大型犬宠物。哦,露露小姐就是那个很有钱的女人。”   于伍特意PS一句,然后接着说,可他自从上船,从来没见过什么大型犬,如果说是露露小姐不让它出来活动,怎么连叫也没叫过。   很多事不在特殊情况下,不会被人重视,一旦产生一个疑惑,就会拽出一串,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我耐心听着他的讲述,其实我只想知道,那些从桃源岛上跑出来的人后来去哪了。   不过多听一些关于这件事的细节也没坏处,于伍遇到的,应该是几支临时联手行动的寻宝队,这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可能不那么合法。   于伍只是没此类经验,他并不是莽夫,知道在船上自己势单力薄,该沉默的时候就得沉默。   所以他没有继续提起笑声的事,假装没听见,待在那几个水手的房间和他们一块打牌。   后面的事更恐怖了,他说桃源岛正如它的名字,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世个桃源,可以休息的净土。   然而在船上,那是如同修/罗/地/狱般的地方,他听到笑声的那晚,又失踪了两名水手。   只是这回船长和其他人不再装聋作哑,他们终于紧张了,四处寻找失踪的两名水手。   从这一点可以猜出,这回不是他们动的手,人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时候失踪的。   于伍猜测,第一个失踪的水手可能是发现了什么,被船长和其他人扔进海里喂鱼去了。   而后面失踪的两人,他们找到了遗骸,不,他说那只能算是残骸。   “你见过被吃得很干净的烤鸡吗?”于伍突然问。   “见过。”我说,岂止见过,如果是我吃的话,鸡骨头也不会剩下。   “他们也是……没剩下什么,脑子也被敲开,空了。”于伍似乎是不愿意将当时看到的画面详细描述出来,几十年过去了,那个画面对他来说,可能仍是极深的心理阴影。   船上出现了食/人/魔,露露小姐气急败坏,冲着船长大声嚷嚷,命令他必须找到‘那东西’。   这次她没避着任何人,她大声嚷嚷的声音,所有人都听见了。   于伍感到害怕极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他遇到那怪物,很可能没人会救他,所以他尽量待在人堆里,不肯落单。 第480章 幸存者只有一个   于伍讲得投入,仿佛他再次回到那艘船上,但保姆出现打断了他的讲述,午饭已经做好了,她出来提醒老板吃饭。   这位保姆看着很年轻,就是皮肤苍白、黑眼圈严重,但做事周到,说话慢声细语,让人听着很舒服。   于伍打住话头,请我一起用餐,故事还没结束,我道了谢,接受他的邀请,到餐厅共进午餐。   午餐很丰盛,估计要保姆看有客人多做了一些,于伍说他这些年保留了吃华夏菜的习惯,餐桌上每隔一天就会出现华夏小吃,他的保姆是从马来特意请的,马来菜、华夏菜、咖喱菜她都会。   今天的午餐就以华夏菜为主,多了几样马来小吃,于伍劝我多吃,尝尝他家的华夏菜正不正宗。   于伍吃的却不多,他说自己年纪大了,胃口越来越不好,保姆换着花样做,他也吃不了几口。   他确实很瘦,也没有啤酒肚,他吃得非常慢,像是在陪着我吃,我快速吃完,说味道不错。   其实保姆做的这几道菜我真没吃过,可能是我出墓后一直生活在北方,而且很少吃东西,吃过的华夏菜屈指可数,因此我并不知道她做的正不正宗,反正夸就对了。   吃饭问题不是我们话题的重点,于伍也没继续讨论菜的问题,他放下筷子喝了口茶,然后叫保姆收拾桌子,我们俩又挪回客厅去听他讲述后来的事。   暴风尚未平息,船上又出了吃人的怪物,于伍是一刻也不敢独处。   船上的几波势力,随着吃人怪物的出现终于打破和平假象,发生了小规模、冲突。   所有水手都被船长叫去搜寻怪物,于伍还是落了单,他只有二十岁,从小家境殷实没吃过苦,到华夏做生意也是一顺百顺,突然遇到这么恐怖的事,又无法向家人、警方求救,他的胆都要吓破了。   但此时此刻,他已经能够较为平静的回忆当时的情景,以及当时的心情。   他躲在自己的房间,用椅子顶住门把手,裹着被子缩在床上,听到大一点的动静就吓得一抖。   船上总有各种声音,个啦个啦,嘎吱嘎吱,噔噔噔,尤其是在风暴天,每一种声音都折磨着他的神经。   更让他恐惧的是船上有人开了枪,他甚至不知道那些人带了枪。   大海是无人维持秩序的灰色地带,这意味着有枪的人,可以随意取别人、性命。   等风浪逐渐平息,于伍觉得他必须行动了,他不能再在船上待下去,让长生见鬼去吧,他更想保住当下的生命。   所以他趁水手们在船舱各处巡逻,其他人也回到各自房间的功夫,悄悄跑到甲板上,偷着放了救生艇下去。   他们租的国外远洋渔船,原本有没有救生艇不知道,于伍说船上有好几艘救生筏,是那些人自己运上船的。   这很正常,好几波势力,谁都不信谁,不能把求生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多放几艘救生筏倒没什么,他们又不打鱼,只是于伍忘了,每只筏子都有主,而且他们为防别的势力搞破坏,一定会派人看着。   于伍的举动,立刻被人发现,他惊慌中割断绳索,人也翻出护栏外,连同救生筏一起掉进海里。   筏子是倒扣着落进海里的,甲板上有人开枪,幸亏他水性好,潜进海里不浮上去。   他已经将于苇当年的航行路线告诉了船长,而且他们离目的地也不远了,或许觉得没他指路也行,船上的人除了朝海里放枪,没再有其它动作。   船照开,没有停下,于伍成功逃下贼船,他以为自己安全了,浮出海面寻找那只救生筏。   他刚浮出水面,就突然被人抓住脚踝,他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用力挣扎蹬腿,对方却抓着他,一点一点浮上来。   他看到对方的脸钻出海面,快蹿进脑子里的心脏才落回原位。   这人他认识,是寻宝队伍中的一位,特别喜欢在甲板上抽烟,一个大男人,偏留了一头长发,气质一点也不仙,属于背看长发飘飘,回头吓你一跳那种。   ‘吓一跳’真把于伍吓够呛,但看出这人还活着,也就放心了。   于伍不知道‘吓一跳’的名字,只听别人叫他海蛎子,于伍没听过这么不响亮的名号,所以他猜这应该是外号。   关于海的名号可以有很多,于伍听过有人叫什么海鲨、海蛟,没听过叫海蛎子的,于伍便记住了这个称呼和这个其貌不扬的长发哥。   同是落水狗,他们没多少心情寒暄,一起找回那艘扣翻的救生筏,把它翻正,等爬上去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开口说话的心情。   海蛎子告诉于伍他姓李,叫李海,有人叫他海子、有人叫他李子,最后不知怎么的,叫变成海蛎子了。   于伍的名字船上没人不知道,所以他不用自我介绍,他问李海为什么掉海里了。   李海说有人想杀他,他跳海逃了,但一直跟着渔船游,他水性比于伍还好,他海蛎子的外号不单单是谐音梗,也是因为他特别能憋气,就像在水下能呼吸似的。   不过他终究是人,憋气时间再长也得上来换气,就是时间太长,差点坚持不住,幸好抓住了于伍,借力爬出水面。   两人休息够了,意识到一个现实问题,于伍掉下船时救生筏也倒着掉下来,他们没有桨可用,只能在海上漂。   没有水和食物,遮阳以及保暖的东西,他们不被冻死就是被晒到脱水而死。   于伍说他宁可被冻死,也不想被活着吃了。   李海问他,见过吃人的怪物没有,于伍说没有,他看到水手的残骸,吓得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来,是因为他想逃离那艘船。   他们俩在海上漂了两天,几乎要死,却在意识模糊间听到鸟叫,一抬头,一泼鸟粪糊到头上,让他清醒了一点。   他发现他们的救生筏正漂向一座小岛,而在靠近岛的海域,就能看到岛中心的大树。   于伍推醒李海,指着远方的树说到了,他们找到了!   但是岸边还停着一艘大船,那船是搁浅状态,于伍看到船,刚起飞的心情立时被打下来,那是他好不容易才逃离的贼船,它也漂到了目的地,船离岸那么近,之前朝他开枪的人,多半已经登岛了。   于伍怀着忐忑的心情爬上岸,他们要是再找不到淡水,被枪打死比渴死还痛快些。   李海拦住他,说他犯傻了不是,他们哪有体力到岛上找水,牛皮卷中记录的小溪河流,在岛的中心区域,他们俩可走不了那么远。   李海拍拍他的肩,指着渔船说何必舍近求远?   于伍害怕那艘船,不敢靠近,李海便将他留下,独自爬上渔船,过了很长时间,才带着水和食物返回。   于伍差点以为李海回不来了,正想上岸给自己挖了坑,准备等死。   李海是有身手的人,体能上比于伍强一些,但好汉也得吃饭,饿了两天,他手脚也发软,爬上爬下的花了不少时间。   于伍说李海回来是这么解释的,他也相信了,只是他在李海鞋底上看到褐色污渍,整个鞋底全是,以为他踩到铁锈。   后来证实,那是干透的人血,李海在船上看到了非常恐怖的景象,他知道于伍经不起吓,就没告诉他。   他们在海滩上吃喝休息,天黑后点起篝火取暖,身上的衣服干了,虽然不能洗澡很难受,但总算是不冷了。   他们并不急着走,太快追上寻宝人等于是送死,于伍问李海他的同伴为什么要害他。   李海说他们怀疑,不,是露露小姐怀疑,他放走了那个怪物。   他的同伴只是想把他推出去顶、罪,真相他们根本不在乎,因为他们这支队伍特别想取得露露小姐的信任。   这些人不敢得罪其他势力,连进房间搜查也不敢,露露小姐一说发现他形迹可疑,怀疑他放走了怪物,他们立刻就要把他抓起拷问。   被他们拷问完,就算最后证明他无辜,那也得落下残疾,于是李海先下手打伤了另一个势力的人,让双方产生冲突,他趁乱跳海跑了。   于伍没他这么曲折的理由,他跳海只是因为船上有吃人的怪物,还有一群危险分子,当怪物要吃他的时候,无人会搭救他。   他们在岸边挨过一夜,第二天天蒙蒙亮就出发,向岛的深处走。   桃源岛飞禽走兽样样不缺,有野马和野猪,岛民有马车牛车驴车做交通工具,这都是于伍听他爷爷讲的,于苇没写进牛皮卷的内容太多了,可能是不想写得太絮叨,只挑精要的写了。   几百年前的事了,他们家能完整的把故事内容流传下来也是个人才家族。   当然在流传过程中是不是有人添油加醋,自己杜撰了一些情节加进去,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俩走了一天,赶到岛中心,找到那棵大树,却见到树前满地尸体,显然是互相打斗,自相残杀而亡。   美丽的宝石果掉了一地,李海幻视四周,发现不对,大树的树干上有定时-炸--弹!   倒计时只剩五分钟,于伍转身就跑,可李海竟然奔着大树去了。   于伍说,李海可能想拆掉炸--弹,但是需要切断对的线,他没有时间分析,因为他们逃生的时间太少了,所以他甩飞镖折断一根树枝带上,跟着于伍一起向岸边逃。   大树被炸断,淹没在火海中,很快波及到旁边的树林,不知道是因为爆炸还是树倒了,小岛开始逐渐沉入海里。   这个过程不是一瞬间,所以于伍和李海有幸逃出生天,他们爬上船,岛沉了,船就可以起锚了。   “那怪物呢?”   “怪物?”   “是啊,它不在船上了吗?”   “当然还在。”   “你们杀了它?”   “不,不不,我们……”   于伍定睛看着我,表情变得高深莫测,“拍卖行的树枝,是我托人卖的。”   “李海呢?”我这么问的时候,心里产生了一种猜测,只是想证实一下。   “他,死了。”于伍突然板起脸,用冷冷的眼神盯着我。   黑吃黑、白吃黑,白变黑?   “你这样直白地告诉我,会不会有点不妥?”我假作紧张地问。   “不,没关系,死人不会泄露秘密。玛洛已经很长时间没吃过好饭了。”于伍忽然像正常人一样耸肩、摊手,露出笑容。   他说‘好饭’的时候,眼神亮亮地、把我从头看到脚,如果我没记错,他的保姆叫玛洛。   “饭菜里有草药,我保证你会在睡梦当中死去,不会感觉到痛苦。”于伍的神态像换了个人,眼神狡黠狠厉。   “等等,我只是个作家,有必要这样吗?”我假装头晕,试图站起来,但又跌坐回沙发里。   “哼,作家?那么请问,你遇到的水手,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这……”   “那艘船上根本没有幸存者,除了我。”于伍见我支吾着说不出话,便主动揭穿了我的谎言。   “不对,饭菜你也吃了,你怎么没事?”我‘虚弱’地靠在沙发背上问。   “我喝了茶,年轻的姑娘,你真年轻。”   “你是李海?”我记得他说的这句是一部老电影里的台词,于伍从小生活在国外,接触华夏老电影的机会应该不多,而李海是地道的华夏人。   “没错,二十年了,我给许多人讲过这个故事,猜到我真实身份的人,却没几个,你很聪明。”李海赞许道。   他伪装成于伍,所以故事里李海的形象偏‘正面’,但加入那样一支寻宝队,又不是于伍这种误入狼群的羔羊,李海是好人的可能性并不大。   “所以,真的是你放出了怪物。”一旦推翻李海的正面人设,那他说的那些话就不可信了,反过来推测,露露小姐的怀疑很可能是真的。   “我没有办法,是他们逼我的。”李海揉揉脸,好像脸上不太舒服,有那么一瞬间,他眼睛周围的皮肤有点错位。   “你和同伙产生了内部矛盾,他们想除掉你,你决定先下手为强,放出怪物把他们杀了,即使不能全杀死,拖延下时间让你逃生也好。” 第481章 偿还   “是,你猜的没错,玛洛和我达成共识,我们要联手杀光敌人。”李海目光柔软下来,深深看了保姆一眼。   “于伍也是你的敌人?”   “他……他错在不该登上那艘船。”   “所以他不是你的敌人,是你想取代他,脱离原来的生活,为此,他必须死。”   李海在船上有同伙,他们属于一方势力,大家一起出海,只有他回去,就算他自己势力的人不怀疑他,其他势力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说实话,没人会信,至少不会马上信,他总要付出些代价,比如缺胳膊少腿,再不然被弄瞎一只眼,否则无法取信于人。   做寻宝这行,同行是冤家,更是死敌,死于互相残杀的人,比被野兽吃掉的人多。   何况他还带了树枝出去,怎么就他活下来,还能发财,其他人就搭上命,还一无所有?不平衡吧,不杀他不足以平息同行的怒火啊!   他们那群人本来就来路不正,不是什么好人,下手还能留情?   李海太了解他们了,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干脆杀了于伍,取而代之。   于伍是外人,还是个‘人质’,他啥都不知道,纯萌新一个,因此即便侥幸存活,各方势力没那么大怨气。   主要是李海和其他人都把于伍当傻子,而且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傻子,他若是活下来,那纯粹是幸运,命大,而和诡计、谋害挂不上钩。   正因为在他的故事里,最后于伍和李海一起活下来,所以各方势力将矛头全部指向李海。   ‘李海’拿了树枝,独吞成果,还可能故意放出怪物坑害自己去和盟友,他们一定要把他揪出来问问清楚。   拍卖树枝时,也是以‘李海’的名义,他是树枝的所有者,钱都给他了。   ‘于伍’两手空空,回到沿海继续办厂,辛辛苦苦努力十余年,也没见他暴富,99年听信谣言跑回马来和家人团聚,谁料半路中风,回去已经偏瘫失语,无法说话。   直到父母去世,他才迅速康复,不仅能走路,还能流畅的说话。   玛洛就是他父母死后雇的,这是没有顾忌了,把怪物接到家里来,听他刚刚的意思,玛洛仍然食人,但‘食物’质量不行,难道她不敢吃活人,一直挖尸体吃?   “她是什么?”我看向玛洛,她外表和人无异,也没有见到活人就咬,不是野兽、不是丧尸,难不成是食尸、鬼?   “她是…岛民的后代。”李海目光温柔似水,他看样是很喜欢这个怪物。   “岛民和谁的后代?”   “哦,一种很古老的…森林女妖,她们喜食人脑,不过饿急了,骨头和皮也吃,对了,她们吃东西的方式比较特别,能把一整张人/皮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只吸/食掉血肉。”   这技能不止她有,算不上怪物界的才艺,但这解释了李海伪装成于伍的方法,他穿着于伍的人/皮,应该还做了其它处理,让‘皮子’不腐烂,保持弹性。   “我解答了你所有的问题,年轻的女士,希望你心满意足的死去。”   “不,我还有个愿望,寿终正寝!”我说着,腾地一下站起来,李海愣了,玛洛像青蛙一样弹跳起来,伸出尖中带钩的细长/舌头。   她当我是苍蝇蚊子么?   虽然她的舌头能拉到肚脐眼,并且可能不止这个长度,但勾住我无疑是她自寻死路。   她口水含酸度确实高,缠住我手腕时,绳编的手链被腐蚀断一根线,可惜这点杀伤力实在不够看,我掌心喷出的业火烧掉的是她的舌头。   “伊呀——”玛洛发出惨叫,像鸟的悲鸣。   李海跳起来,抓起茶几上的茶壶朝我砸过来,茶壶被业火吞没,连同茶水都没剩一滴。   玛洛闭上嘴,撕裂保姆制服,她身上的皮肤,长着一块块像青苔似的东西,在她背后,突然伸出四条镰刀手臂。   当然,再奇异的生物,它也长不出真的镰刀,她背后的东西,只是骨刀,能像折叠刀那样收放。   折叠连接的位置是骨节,和人类的肘关节相似,这个部位技能给她行动加速,还是锋利的武器。   我觉得有趣,就陪她过了两招,看看岛民的后代‘质量’如何。   铛铛铛——   骨刀砍在我身上,一个小口子都没刮出来,她明显惊到了,恐惧从她眼底划过。   知道遇上天敌了,不错,可惜晚了。   我反手抓住她身体两侧的骨刀,来了招空手接白刃,她感觉到危险,想挣脱,然而不过眨眼的功夫,两条骨臂就烧没了。   “快,玛洛,你快跑!”李海朝我扑上来,我抬腿一个侧踢,把他踢到墙上,掉下来半天缓不过劲,坏人也会老,老了身体素质就没年轻时好,我一脚便踢得他失去行动能力。   他们对自己配制的草药太有信心,也不说把我捆起来,但别说,普通人还真斗不过他们。   玛洛想跑,我也松了手,但她刚跑到门口,就被我扔出的火球击中,身体断成两截。   “继续吃尸体不就没事了,非要吃活的。”我走近她,将她的两截身体一并火化。   “不——玛洛,不不!”李海缓过神,看到玛洛被火化,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呼喊,只是他摔得狠了,半天爬不起来。   他脸上的人皮都歪了,还在努力朝门口爬,加害于被害,位置转换的真快。   养虎吃人,就该做好老虎被杀的准备。   我将李海提起来,轻轻松松扔回沙发上。   “说吧,小岛真的沉了?”做恶人,我是专业的,撕掉和善无害地面具,我露出匪徒本质。   “哼!”   “哼是什么意思?是让我联系拍卖行,通知你的同行们,出来聚聚?”   “哼…”   “哦,现在不怕死、不怕残了,那好办,我也灭口,送你们下去团聚。”我说着抬起手掌,掌心冲着李海。   “你是谁派来的?”   “想聊了?我不是谁派来的,是发现了树枝的秘密,找你问问,也许是条财路。”   “你知道谁拍走了树枝?”   “知道,不过他已经死了,害,长生太虚无缥缈,现在的有钱人,比较实际,你就是卖他一年寿命,也有乐意掏钱的。”   “我…”   “嗯?”   “我听说过一件事。”   “啥事儿,快说,别吭哧瘪肚的。”   不用装了,我轻松了,从包里拿出钩棍,比划了两下,坐到茶几上,和李海近距离、面对面交流。   “我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不把我的事说给任何人听。”   “没问题。”   “于伍说,岛民离开时,带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他不知道,他家那个老祖宗不知道,说是用大箱子装着,没让他看见装的什么。”   “就这?”   “我知道这些。”   “有个事儿我挺好奇,你和玛洛上岸,为什么不分道扬镳?”   “她需要我,给她找吃的…”   “哦?就这样?我看她不像没你不行啊。”   李海眼神躲闪,一副心虚样,我笑了:“是你离不开她吧,她是你养的恶犬,没有她,你没安全感。”   他顶替别人的身份,也不能彻底安心,当年在船上和岛上死了那么多人,他确实应该担心,一旦他露面破绽,就可能扯出当年的事。   死去的水手,被害的于伍,李海应该害怕的事太多了。   只要有人窥探当年的秘密,他就会想办法除掉他们,我想这些年,他一直是这么干的。   那些好奇来打听人,他动不了的,只会带着假真相离开,他动得了的,怕是全进玛洛的肚子了。   “她保护着我……这么多年来,她……”   “别犯蠢了,你给她吃的,她当然保护你,如果没吃的,吼,那你就是她的食物。”   他们俩谁是谁的宠物,还真不好说。   李海希望我放他一马,OK,我没将他活着的消息透露给当年的同行,只是上报单位,悄悄将他带回华夏,于伍是马来籍,虽说是外国人,可李海也不能白白要了人家一条命。   李海顶着于伍的皮,他的身份还是华夏人,带回华夏接受处理没毛病。   船上的其他人是什么情况暂且不论,于伍肯定是无辜被害,死去这么久了,父母双亲也已然过世,亲戚朋友却不明真相,总该给个交待。   陈清寒听说我把李海带回国处理,发了个惊讶的表情包。   我问他啥意思,他笑嘻嘻说,没想到我竟然管‘闲事’了。   确实,陈年旧事,我不说、李海不说,谁知道于伍被害了,这事我可以不管,假装不知道。   “正道的光……照在大ding上!”我没有解释,给他唱了一首歌。   “别照了,我快烤焦了。”陈清寒含笑回道。   “所以说,你还有头拱地的挖坑呢?”   “是啊,你、这天女族的墓,各有各的特色,想怎么建全凭墓主的心情和创意,这次的墓,它可能没门。”   “是啊?是个元宵墓啊,哈哈哈~”   “别笑,真有可能,先建墓室,再用砖和混合土一层层往外包着建,最后变成一个大元宵。”   “行,那你吃吧,记得告诉我一声什么陷的,是黑芝麻还是花生。”   “你那边怎么样?进展如何?”   “桃源岛的岛民,和森林女妖可以繁衍后代,等我回去仔细查查,看咱单位有没有关于女妖的记录,瞧瞧她们原本长啥样。”   “你怀疑那些岛民是碧石要找的古族?”   “有可能啊,哦对了,他们离岛的时候带着一个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岛可以弃,却一定要带走的东西,相信他们不会随便处置,这条线可以查一查。”   “不知道是什么,无从查起啊。”   “慢慢来,别急。”   和陈清寒聊完天,我就去店里帮忙了,白云说要提前准备下节日放假要用的东西。   她每个节日都要换一套装饰,因此总能吸引年轻人过来拍照。   她一大早出门采购,买了一堆东西,小灯泡串,还有彩色贴纸。   贴纸是整张的,后期她会自己画、自己切,我感觉她开个美术社做给人家做贴字也行。   伴随着阵阵包子香,白云跟我汇报起最近的监视情况,‘白’的碰头会变频繁了,她怀疑她们是在密谋大事。   保护我族的安全重要,保护人类的安全也很重要,‘白’策划的事如果会伤及普通人类,我们一样有义务阻止。   “老板,等她们聚齐的时候,全部杀掉吗?”白云用最平静地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杀吧,别留着过年。”我将一串彩色水晶小球挂到墙上的菜单边。   “杀什么啊?”刚换好员工围裙的凌可儿从员工更衣室走出来,环顾前厅,像是在找什么活物。   “鱼,今早刚买的活鱼。”我淡定扯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好耶~今天有手工鱼丸吃了!”凌可儿欢呼一声,转着抹布跑去擦玻璃门。   在气氛温馨的早餐店讨论血腥的话题,果然不会被怀疑。   李海以他原本的身份被收押,只是这事没有声张,处理过程也会尽量保密,就通知了于伍的两个亲戚。   于家在马来生活,和华夏寻宝组织完全没交集,他们知道并不会传到当初的各派势力耳中。   于伍的尸骨已经找不回来了,但他还有一张皮在,案子结束后,他叔叔来华夏,带走了这张皮。   就是一张头部的皮,如果火化就啥都不剩了,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过了海关,顺利带它带回国。   他回去之后将皮安葬,还给我发了条短信,表示感谢。   李海被判无期,但我听说他在监/狱没关多久就死了,死相极期恐怖,把他狱友都吓坏了,说他整个脑袋一夜之间烂得像番茄酱。   为免引起恐慌,这事自然没有宣扬,是我们单位收到通知,有同事知道他是我带回来的犯人,所以告诉我一声。   与我们单位有关的犯人,即使关在普通的牢里,若是出了什么事,也会通知我们单位一声,毕竟以前曾经发生过‘关进去几天,人突然死了,法医一验,说都死仨月了’这种事件。 第482章 林中   我到单位的数据库里查询关于森林女妖的记录,数据库也有国家地区划分,比如按大陆板块划分,按民族或气候特征划分。   森林女妖一般生活在森林里,极少进入人类社会活动,我在数据库里搜到挪国有,那曾流传着林中‘仙女’的传说,只是这仙女喜欢用歌声吸引人进入森森,然后困住他们。   传说或许还带着点美好的元素,真实案例就残酷得多了,国际任务编号00930810,根据松林镇警方记录,从春季开始,旅行者失踪事件接连发生,八月一号,已有五名游客失踪。   失踪者的帐篷、背包、食物等物品都在林中营地里,只有人没了。   八月二号,警方在一棵树上找到了其中一名失踪者的尸体,内脏被掏空,脑髓被吸光,肚子上的伤口是用利器划开,不像是野兽所为。   陈清寒说过,那些没有设立特殊部门处理此类事件的国家,可以向有的国家申请帮助。   只是愿意这么做的人很少,大部分特殊事件都被当成悬案尘封处理了。   一个国家莫明死几个人而已,何劳他国插手,所以我们单位极少接到其他国家的委托,但以个人名义请求援助的情况有不少。   所以说像上次在苏国那样,跟当地的特殊部门合作的机会,其实非常少。   挪国的这个案子,就是个人委托,是失踪者中的一位,她的父母出资,委托我们单位去寻找他们的女儿。   这位失踪者生活在港区,父母是商人,家里条件特别好,她从小就喜欢山,十几岁开始登山,是个有二十年经验的老手,不折不扣的登山狂人。   她父母得到女儿失踪多日、生还机率低消息,却不肯放弃,花重金雇人去搜救,后来听说一连串的失踪事件很蹊跷,既不像人类所为,又不像野兽袭击,很可能是遇上了邪门的东西。   于是他们多方打听,联系上我们单位的一位同事,希望委托我们去调查事件真相,最好能救回他们的女儿,实在救不着活的,找到尸体带回来也行。   唯一的女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让这对父母每晚必须借助安眠/药才能入睡,单位领导接了这‘单’,派人去挪国调查事件真相。   一共派了六个人去,假扮成游客,在那山下的森林里扎营,但一连数日,都没有动静。   小队的队长怀疑是警方的搜寻行动,让女妖警觉了,她们很可能已经藏起来,要避避风头。   有队员认为他们应该先找到女妖的老窝,掀掉老窝,她们便无处可藏。   报告看到这,我先停下思考了一下,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树上?   有些动物喜欢把食物藏在树上,前辈是它们特别擅长爬树,这是它们有,别的动物没有优势。   擅长爬树的动物,会在树上休息睡觉,但女妖们应该不会这么做,树上睡个猴没人觉得怪,若是树上挂个女人,一定会引来围观者。   当时的队长也顺着这样的思路思考过,后面他安排队员们重点检查大树,只要能容一个人站在里面的大树,统统不要放过。   林中树木表面被青色苔藓覆盖,入目是满眼的绿,好在六名队员都是高手,其中鼻子特别灵的某人,嗅到空气中有腐尸的臭味。   这味道很微弱,其他几个人并没有闻到,之前当地警方也带着警/犬进林子找到,狗狗们却对着天空狂吠。   这位嗅觉达人在报告中写道,它们并不是在向天吠,而是树梢。   因为这些树木生长得高壮挺拔,像一杆杆直插天标的标枪,狗狗们抬头到极限,所以像是在望天。   叫的次数多了,就被人怀疑是乱叫,受到了不明干扰所致。   后来队员们在这些树上,树梢内部,共取出三十多块尸体残肢,树梢部分的树干被掏空,表面的树皮像一个盖子,尸块放进树干空洞,树皮扣回去,在树底下用肉眼看,完全看不出异样。   树下边没有攀爬留下的痕迹,树的中段往上,有一道一道的印子,却不是手或脚留下的。   我看了眼报告中的照片,忽然联想到玛洛的折叠骨刀,那东西当夹子也成,用它夹住树干,就可以像知了一样‘挂’在树上。   尸块的腐烂程度不同,衣服的款式也不同,有男有女,六名队员在塑料布上拼出三具尸体,但是现场没有发现内脏组织。   而且尸体的脑袋全是空的,表面没有破口,只在口腔内部,上颚的位置,有一个三指宽的窟窿,直通到脑子里。   富商夫妇的女儿却不在其中,他们没找到她的尸体,只好继续寻找。   当天夜里,队员们听到了歌声,报告中写着,起初是歌声,后来是笑声,笑声仿佛透过环绕立体声喇叭传进他们耳中,感觉特别近,像是绕着自己转圈圈,边转边笑。   六个人全是这种感觉,但这不可能是真的,因为他们六个人住在一顶大帐篷里,六个睡袋紧挨着放,身边只有队友没有别人。   就是小孩子,在他们中间也跑不开,更别说声音听着是成年人了。   于伍在船上也听到过笑声,仿佛就在耳边,走哪跟哪。   虽然这话是李海说的,但我觉得可信,在关键事上说谎,在细节上说实话,会令他的假故事更真实。   队员现场录了音,可惜九十年代的设备没现在清晰,我点开报告下方的音频播放按钮,现在的数据库搜索东西很方便,单位的系统也改良过,凡是录入数据库的信息,报告中提供的照片、影像、音频资料,全在文件内,不用单独去找,随看随听。   音频下方还有一行用括号括起来的小字,该音频已过滤处理,无不良作用,请放心收听。   音频中有人对话,有像背景音乐一样的笑声,还有风声、帐篷被风吹得呼哒呼哒响的声音。   队长说让队员们服用药丸,避免被歌声迷住,也就是说,歌声和笑声,是有‘催眠’作用的,听时间长了会迷失心志。   难怪音频下边要加一行字,我听的这段,是单位的同事给处理过的,像拔掉毒牙的蛇,去除毒腺的河豚,已经不会对人造成影响。   不知是去掉了‘滤镜’还是怎么地,音频里的笑声听上去阴森恐怖,一点也没有美感。   然后帐篷外面响起跑步声,声音特别小,绕着他们的帐篷跑了两圈,之后刺啦一声,好像是利器割破了帐篷,里面的六名队员已经拿出武器准备战斗,帐篷破裂的瞬间,有人喊了一声:周小姐!   周小姐就是失踪的港区登山爱好者,周馨宁,队员们看过她的照片,有人第一时间认出她。   问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认出她,我觉得不是好事,假如她是正常的,为什么要划破帐篷?   果然,队长跟着喊,让大家注意,周小姐状态不对。   女人的声音凄楚可怜,重复着‘救救我’三个字,会说话,不代表她就是人,玛洛也会说话,吃人可不眨眼。   六名队员中有一个人心软了,替周小姐说话,说她只是看起来不对,她还有意识,有自我意识,没有迷失神志。   换句话说,就是还有救,别着急动手。   周小姐也真如他所说,没有继续进攻,好像很痛苦、很迷茫,不知道眼下是什么状况。   队长命令队员,只要她不动手,他们就不主动攻击。   看来他是被那个人说服了,想要对周小姐施以援手。   他们本来就是去救人的,救人为主,队长做出这个决定我并不意外。   因为被某些生物改造、或被某种病毒感染的人,虽然样子会有些变化,但救一救,兴许能救活,不至于一棒子打死。   那名心软的队员,便开口安抚起周小姐,说他们是受她父母之托过来寻找她,他们非常担心她,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   打亲情牌管用吗?   音频突然安静了几秒,没人说话,接着是哭声,仿佛受了天大委屈地哭声。   心软的队员认为自己的心理攻势成功了,试图接近周小姐,遭到了另一名队员的阻拦,那人说妖怪也会骗人,女妖更是如此。   他们产生了分歧,争辩几句,队长提出一个折中的法子,就是先捆上周小姐,确保大家安全的情况下,再对她施救。   心软的队员认为这种行为会刺激到周小姐,让她觉得危险,拒绝他们的帮助。   队长干脆联系当地警方,希望叫来更多人手,一来他们发现的尸体需要处理,二来也是有更多保障。   但电话信号时断时续,说一个字能卡三下,接线员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于是队长决定向公路移动,边走边打电话,或许能打通。   他们没有带上帐篷和重物,只带了武器,希望快点走到公路上。   夜晚的森林,影影绰绰,所有东西都只是一个暗色的影子,月亮也不知道躲哪去了,他们六个人摸黑行进,全靠队长超强的方向感。   音频到这就停了,可能是机器没电了,也可能是队长觉得没必要再录下去。   我继续看文字报告,他们走了二十分钟,其中一名队员掉进了坑里,他不是打头的、也不是断后的,走在队伍中间的人,突然掉进坑里,前后的人自然要查看。   趁着前面的人转身或回头,树上跳下来几道影子,队员立刻将手电光照向她们,那是几个没穿衣服的女人,身上的皮肤呈不同程度地绿色,像穿着迷彩皮肤。   不仅绿,胳膊腿上还长着苔藓一样的东西,她们的头发像海藻似的,眼睛是全黑的,没有眼白。   这种‘伪装’在白天也不一定会被人认出来,何况是晚上,在森林里,只要她们不主动现身,恐怕很难有人能揪出她们来。   她们一张嘴,不得了,一口芝麻粒尖牙,身后还一尾巴,背后四条胳膊。   玛洛绝对是优化版女妖,可能她的一部分基因来自那个神秘古族,让她看起来更加像人。   就是那个神秘古族的品味……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我们不能歧视。   我看到一张手绘版图片,在森林遭遇袭击后,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他亲手绘制出这张图,女妖的形象图。   从长舌到四条骨刀手臂,再到唾液含酸,种种特征都与玛洛相符,玛洛是多了个‘人’的伪装,骨子里还是和先祖一样,十足十的怪物。   当然,这是对于人类而言。   她们看人类,不过是食物。   写报告的人,亲眼看到队长被他们好心救起的周小姐开/膛/破/肚,他在报告中写道‘错全在我’。   他就是心软的那名队员,也是掉进陷阱坑里的那人,他在坑里被东西粘住,双脚无法动弹,那坑并不算深,只到他胸口,因此他看得清楚,那场血战的每个细节,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队长、队员,打光了弹药,最终惨死,他们遍体鳞伤,也杀死了几个女妖。   然而终究是一换一的惨烈结局,周小姐没死,他也没死。   他以为自己会死,因为他像粘在蛛网上的小飞虫,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那张粘人的网。   他的枪扔给了队员,子弹也是,他掏出匕首,打算等周小姐靠近,和她进行殊死搏斗。   可是周小姐显然不打算和他打架,那样太不划算了,她已经有充足的食物。   这人也够惨的,变成女妖的周小姐当着他的面表演‘吃播’,他拼命叫喊,扔出唯一的匕首,都不能阻止他的队长和队员被怪物吃掉。   周小姐吃饱喝足,没有搭理他,用死者的围巾擦去嘴边和手上的血迹,然后回头看了这人一眼,转身朝森林外走去。   这人只能看着她的背景渐渐远去,她没有选择隐藏到森森深处、或山上去,她这是打算混入人群,沉进人海。   天亮后信号好了些,这人打电话报警,也给单位打电话汇报了情况。   他事后根本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了啥,他浑浑噩噩地被人救出陷阱坑,后来回到华夏,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这份报告是他完全清醒之后写的。 第483章 我做人了   从报告中所写的战斗细节来看,原汁原味的女妖战斗力更强,相较于玛洛,要强悍许多。   不过我只能对力量和移动速度两方面进行比较,因为六人小队使用的武器,无法与业火相提并论,子弹需要打在同一部位,连中四、五枪才能击伤女妖,要打穿她们的皮肉,花的时间太多了。   六人队全是实力高手,枪法没得说,但连打五枪,才能打伤女妖,要她们的命,岂不是更花时间?   怪不得活下来的那位,他把自己的武器和弹药都扔给了队友,就是枪枪爆头,也需要足够多的子弹。   女妖不仅移动速度快,还能上树,背后有骨刀壁可以当盾牌,想要连续击中她们的头部,那得是什么准头的枪法?!   队员们杀了五个,一换一,已然是相当了不起的人类。   况且是在国外行动,重武器甭想了,报告最后写着,行动失败,周馨宁的父母已经得到女儿遇害的消息,单位派人监视周家一年之久,未见周馨宁出现。   如果我是周馨宁,也不会联系熟人,只要智商还在,就能想到这样做有暴/露的风险。   说起来这任务过去好些年了,周馨宁就一次也没联系过家里吗?   正好我最近在给一些陈年旧案做‘总结’,不妨到周家瞧一眼。   与‘森林女妖’有关的任务有二十八件,全看完之后,我确定松林镇的这些女妖,跟玛洛最相近。   玛洛在外形上比她们更像人类,我留了一点她的头发,交给单位的鉴定科检验。   邹新伟,也就是六人队中唯一活下来的那人,他当年也带回了森林女妖的样本,检测报告以附件的形式储存在页面下方,等新的检测报告出来,我可以对比一下。   小长假前的时间我就在打电话和各处奔走中度过了,老案子年头长了,当初留的联系电话,早已更换,有些是单位座机、有些是家里的座机,还有一大部分人那年头没有电话,只有地址。   地址也已全部拆迁,当年的平房、小楼,变成了高楼大厦,或者高档住宅小区,有的成了商业街,报告中记录的家庭、个人,早就不知去向。   叶塞妮亚说我是劳模,把陈芝麻烂谷子的案子翻出来查,折腾半天可能也没个结果,尤其是这些案子,单位是不会给算钱的,不属于加班兼职范畴,纯粹做白工。   我就是满足下好奇心,反正领导同意让我查,也没给期限,我闲下来就查点,能彻底了结一案是一案。   至于李海惨死的事,叶塞妮亚问我,是不是让家属把遗体带回去了。   单位八卦群里没有秘密,李海的死讯当天就在群里传开,叶塞妮亚知道后特意来问我,我说家属带走了死者一块皮。   叶塞妮亚重重点头,说受害者的家属一定是不满审/判结果,人家回去找高手自己‘报仇’了。   我早听过东南亚那边稀奇古怪的玩意多,还有各种‘术’,叶塞妮亚说李海肯定是被下了降/头。   我回忆了一下,于伍的叔叔和李海又没直接接触,甚至没见过面,这样如何施法?   叶塞妮亚神秘一笑,说隐藏的高人还是有的,看他们家肯不肯花大价钱了,只要钱到位,见没见过面不重要。   关键是李海的尸体当天就被火化,想顺藤摸瓜找到施术者已是无望,到底是不是于家人请了高手暗/杀李海,我们无从查证。   即使能查到付款转账记录,又如何证明高人动了手呢,远隔万水千山,莫得证据啊。   叶塞妮亚叫我别想太多,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有个清楚的结局。   李海本就是‘死囚’,他若真是被受害者家属用什么非常规的方式报复了,单位也不会再去调查。   我们单位不是纸/法/机/关,它只是一台平衡机,单位的口号从来不是‘正义’,而是维护‘稳定’。   把那些不稳定因素消灭,像人类消灭森林女妖,像我族消灭异族。   想着想着,好像上升到族群的生存层面了,我赶紧打住,思考不适合我,我的新目标可是混钱等死。   想到族人,她们在北方小城过得那叫一个滋润,开超市、开美容美发店,各种生意做起来,甚至还有健身房,秘密健身房只对族人开放,需要VIP黑卡,里面的训练机器外人类使用的完全不同,绝佳的隔音效果,阻挡住一切恐怖的声音。   有人继续做UP主,打游戏、吃播、美妆,宅在家里应有尽有。   还有人办了个家政公司,管你是留守老人还是留守儿童,她们统统照顾好。   主要收费不贵,毕竟很多人不需要吃喝,省去这个成本,小城人民都支付得起。   价格亲民,工作认真,手脚麻利,给老年人做饭,一天三餐,经济实惠又注意营养搭配,我看完她们打的广告,都想给自己家雇一个,但想想我也不需要吃饭,很遗憾地作罢了。   广告词发到群里是正常操作,她们每天往群里发的东西特别庞杂,还有让人去朋友圈点攒的。   照片明明是个小朋友,我好奇点开,发现是幼儿园小朋友比赛,这种东西一般是妈妈发到朋友圈,叫亲朋好友给点的,我们单位的宝妈们常发,我族人又不生娃,她发这玩意儿干嘛?   有人跟我一样好奇,在群里问了一句,发链接的族人说她是给顾客家的小朋友发的。   原来她就是天女家政公司的员工,她负责做饭的那家,只有老人和小孩,孩子父母远在沿海城市打工,过年单位都轮流值班,一共没三天假期,基本隔一年回来一趟,平时除了寄钱,其它事很少管。   看到这理由我都惊了,我族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有爱的民族了?!   我立刻给陈清寒发消息,表达我的震惊,血母族从来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族群,陈清寒漫不经心地回复我说,陛下,时代变了,爱管‘闲事’,从女王做起。   我觉得陈清寒不能理解我的心情,转而给碧石和银河发消息,碧石跟我一样激动,只不过我是震惊,她是激愤,她说族人变了,质变了,天要亡我族了。   银河被拉入三方通话,无比淡定地说,都是女王表率做得好。   于是碧石的矛头指向我,说我变了,都是因为我变了,族人才变的。   “喂喂喂!这黑锅甩给我合适吗?再说我做什么了?”   “你做人了!”碧石愤然道。   “我只是伪装而已。”混入人群,不伪装哪能行?   “我呸——你已经被人类同化。”碧石的大脸突然怼到镜头前,从下往前的拍摄角度,让她的两只鼻孔特别抢镜。   “注意下拍摄角度行吗?好歹你是个网红。”我好心提醒。   “可以停止无意义的争论了吗?”银河打了个哈欠,“我十点之前必须睡觉,网上说晚睡老得快。”   “那指的是晚上十点,不是上午十点。”我指指窗外的大太阳天。   “你们见鬼去吧!”碧石挂断视频通话,退出群聊。   “她最近很焦虑,自从计划失败以后。”银河声音轻飘飘地,我猜她此刻脑子里正在想事情。   “嗯哼,想走走不了,同族又在迅速接受这个世界,她一定在担心,等能走的那天,没人愿意走。”   “你在禁地,真的没看到别的东西?”银河的声音忽然近了,她的嘴贴近话筒。   “没有,就一个灯塔。”   “那真是怪了,族先生活在灯塔里……”   “我不觉得她们生活在塔里,镜子你们研究的怎么样了?”   “没进展。”   “它亮过吗?”   “亮过一次,维持了两秒。”   “发生什么了吗?”   “没,无事发生。”   银河的交流方式又恢复成简洁模式,我想刚才她只是为了打断碧石,让她一边冷静去,才说了一长串的话。   我特意把群里发朋友集赞的事单独和她们说,就是想看看她们的态度,碧石愤怒归愤怒,她却没说要惩罚或禁止此类事,银河连愤怒都没有,看来,她们不会用极端的方式来阻止族人的改变。   有几个‘生意’做得大的族人,说是给我在小城里建了座‘王宫’。   其实就是顶层住宅,赠送天台,她们把天台围起来,秘密装修,做成玻璃房,外边看不到里面,里面却能看到外边。   照片我看了,温度花园,室内装修一流,还有个‘温泉’房。   她们几个把顶层包了,但又不想分开住,于是只住一家,像合租似的,一人一间卧室,共用客厅和厨房,剩下那户装修成‘王宫’。   看到这条‘好消息’,我立刻警觉地问:多少钱?   好端端地给我建王宫,非奸即盗!   然后她们让我看群公告,我因为工作关系,并不会天天看群公告,原来她们早发过公告,集资为女王修宫殿。   说白了就是合伙搞装修,愿意亲自上阵的就不用出钱,没时间或不会技术的就出钱。   房子是现成的,她们只负责装修,装修组单独建了个小群,从接水电、刮大白到贴瓷砖、做防水,铺地板、贴墙纸,再到设计温室花园,一个外人也没雇。   公告最后说是为感谢女王大人为她们安排了新的‘聚居地’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呕!这群生物不是我的族人,她们变异了,建议全部毁灭!   陈清寒看完照片,说她们有心了,卧室的床是双人床,浴缸也是双人浴缸,衣柜上还贴着大红喜字,这不就是她们为我们准备的婚房?   我一口气梗在嗓子里,仔细翻了翻照片,果然,衣柜上贴着喜字,床罩是粉色的,图案是颗大红心,床对面的墙上贴着个‘早生贵子’的横幅。   我第一遍看时没细看,重点看了花园和浴室,我连忙撤回发送的文件包,陈清寒回了句:已存。   王宫建在民宅小区里也就罢了,顶层还不知道下雨漏不漏水,现在被她们布置成婚房,我怕是血母族历史上最LOW的女王了。   她们的保安队长,是我同僚的继承者,提到我那位同僚,跟我在边疆待过八年,女王想招揽她成为自己的‘暗棋’,她拒绝了,后来在调派回王城的路上被人暗杀,命保住了,就是失了一只眼睛。   她身边没有太多帮手,几个手下为救她全部牺牲,她叛出族群,从此成为独行侠。   我那会儿和她关系一般,应该说,我和全族的关系都一般,她离开后没有联系过我,想不到许久以后,我竟然能碰到她的血脉继承者。   如今想到她的名字,我会莞尔一笑,她名字音译成汉字,是上仙,她的这位继承者,名为大仙,因为她之前生活在国外,给自己弄了个外国姓艾迪森,所以她的证件上写的全名是大仙艾迪森。   回国后,族人都说这名字太滑稽、太高调,建议她改名。   好在平时用到证件的时候不多,她现在遇到陌生人,只介绍自己的姓,艾,如果有人问她的名字,她就说大家帮她取的名,仙儿。   而她的网名叫汪汪仙贝,我不知道向来冷酷的族人怎么会有人喜欢汪星人,她家里四只汪,喜欢得不行,她是个业余宠物主播,还是一名兽医。   所以她在小城开了家宠物医院,明面上是老板兼医生,暗地里是我族的保安队长。   因为要随时了解小城的安全情况,我和她最近一段时间联系比较多,她非要看养的宠物,我就把大白虫、水球和龙猫的照片发给她了。   她看完照片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说非常抱歉陛下,我给不了您建议。   我告诉她没关系,这世上没人能给出建议,其实不需要精心去喂养,这几个家伙能照顾好自己,生命会找到它自己的生存方式,比如大白虫只睡觉、水球只喝水,龙猫把邻居家晒阳台外边的腊鸭腿全给吃了,没人知道它是如何高空作业的,不,是作案的,过后我亲自登门赔钱,邻居还以为是大风刮没的,万万没想到是让‘猫’给偷吃了。 第484章 劝你善良   我把龙猫交给向阳,它出来是寻人,但放它独自一个出门太危险,所以我安排向阳带着它,没事儿就出门转悠,市内、市外随便转。   国内转完就报旅行团出国转,龙猫要找的人并未指定在某处,我们不排除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这是个长期大工程,龙猫不急,我们也不急。   向阳相当喜欢这份工作,她对人类世界充满好奇,正愁没机会出去见识见识,只有一条,她出门只能坐火车或长途客车。   我觉得总让龙猫扒火车也不是办法,所以给她配了辆车,改装小面包,车上能睡觉,装东西的空间也多,自驾游更方便。   向阳的小摩托升级为小面包,飞扬的小心情溢于言表,我不得不提醒她,这是‘公司’的车,撞坏了要赔钱。   她给我来一句‘小意思’,宁在小面包里哭,不在小摩托上笑。   我跟陈清寒感叹,地底下挖出来的女孩,就是单纯,给辆二手小面包开就乐成这样。   陈清寒非常不给我面子地说:“还不是因为她老板太扣。”   陈·一针见血·寒,真是太讨厌了。   向阳有了小面包,小摩托就成了店里的共享单车,送餐的业务已经完全交给骑士平台,向阳的工作便转为‘周游世界’。   虽说是工作,可向阳到处游玩,她拿回要报销的票子很少,每到一个地方就找零工做,赚到钱再玩,别人都以为她是穷游的学生。   她在外边赚钱,需要报销的票子就少了,这第一界员工如此优秀,让我这个老板当得很不真实。   旧案子还在整理中,白云那边又有了新进展,‘白’再次抛尸,这回尸体直接拉到了单位下设的区组停尸间,由单位派出法医进行尸检。   尸体按B级安全等级处理,接触过尸体的人都接受了消毒和测试,上一具尸体经过检查,确定其体内的病毒不会通过空气传播,检测结果显示,通过血液传播的可能性最大。   不过出于谨慎考虑,消毒是必须的,第二具尸体和第一具的死因一样,都是病死的。   病毒入侵内脏,脏器腐烂,表皮、肌肉组织也是如此,所以第一具尸体并非正常腐烂。   这任务归我调查,现在有两具尸体,说明什么?   本来任务由我一个人接手,但因为情况加重,所以上面派了个助手给我。   今年刚上岗的新人,24岁,姓汤名润,说是命里五行缺水,父母特意找先生给取的。   原本是某小语种研究生在读,后来经历一场变故,决定加入我们单位,通过统一培训,最终通过考试和考验,成为一名光荣的一线外勤人员。   档案上写着,他20岁大学毕业,22岁弃学从‘非’,也就是说,他接受了两年培训,才正式上岗。   “前辈?非是什么?什么是弃学从非啊?”年轻人的好奇心永远这么旺盛。   我扫了眼站在面前的青年,他个头不算高,但挺结实,好歹练了两年,能通过考验,成果肯定是有的。   不过他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脸上的痘印,从额头到下巴,刚好组成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   “特意抠的造型?”我指指他的脸。   “不不,是意外,我正在用一款据说效果特别好的去痘印产品,用不了多久就能消。”   “非是死于非命的非。”   “啊?”   “你刚才不是问,非是什么意思吗?弃学从非,死于非命的非。”   “这……”   “怕啦?”   “那倒没有,就是有点,不太吉利。”   “跟我一起出任务,百无禁忌,晓得吧?”   “晓得!”   “好,孺子可教,放心,身为前辈,遇到危险,我是不会管你的。”   “谢——啊?”   年轻人愣头愣脑的样子特别有趣,果然欺负小朋友的快乐是别人不懂的。   “你外号就叫北斗吧,这年头,没个外号不好混的。”   “哦。”   在春花烂漫的季节,城市中也处处姹紫嫣红,青年站在我面前,微微抬头望天,他的头顶仿佛正被一团乌云笼罩。   嘟~   微信消息弹出来,我低头看向手机,陈清寒发来一张老父亲般慈祥的表情包,配字是:劝你善良。   嘶?我上看下看、左右看,又盯着面前的小跟班看了看,把孩子看得眼神惊恐。   “前辈,你找什么呢?”   “摄像头,无人机,我怀疑有人在监视我。”   “啊?那跟领导申请,咱们申请设备反侦察啊!”   “算了,侦察不过他,陈禽兽是千年老狐狸了。”   年轻人咧嘴灿然一笑,“哦,是陈教授啊,他一定是担心你。”   提到陈清寒他的表情立刻就变了,见到我却像耗子见到猫,天理何在?   单位里有很多陈清寒的粉丝儿我知道,只是不知道在新人里、培训生里也有。   “走,查案去。”我今天穿了件飞行夹克,下配工装裤、户外短靴,汤润只穿着T恤牛仔裤,跟我像两个季节的人。   在外边晒一会儿,他头上就冒汗了,我先带他去发现第二具尸体的地方,这次的抛尸地点更远,而且尸体挖坑埋了,如果不是我们一直在监视‘白’的行动,未必能发现这具尸体。   站在树林里,周围全是野草乱石,附近有个峡谷旅游区,来这玩的一般都是包车或自驾。   我交给汤润一把小铲子,拍拍他的肩:“艰巨的任务交给你,开始吧。”   景区发现尸体,这事瞒是瞒不住的,当天的游客肯定有人知道,只是电视上没报,靠游客传播,范围不广,再说也没人拍到画面,因此这消息掀不起大风浪。   汤润拿着铲子,看看周围的草丛、树林,犹豫着问:“挖…挖哪?”   “随便,这铲铲、那铲铲。”我随意指了两个位置,树根底下、石头下边,然后挑了块平整的石头座下,拿出手机玩消消乐。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中‘白’毒的人,有人没事,有人会死,但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死,我们还不知道。   如果能发现更早些时候的尸体,或许可以推测出‘白’开始在这里活动的时间。   死的人多了,总是换地方埋也不方便,就像她们的聚会地点固定一样,抛尸地点很可能也是固定的,只要她们认为这个地方还安全,就不会改变位置。   汤润铲得满头大汗,但没我的命令他没有停下过,像个土拨鼠,把地上铲出一个一个地小坑。   坑不在大,只要能挖出地下的土,再抠出一撮闻一闻,就知道附近有没有埋着尸体了。   分辨气味,是某些培训生要接受的训练课程,单位也是因材施教,学习内容根据学员的天分安排。   嗅觉不灵敏的人,再怎么教,能发挥的作用也是很小的。   汤润这方面的天赋不错,体能也可以,从上午挖到傍晚,中午就吃了袋干脆面,整个山坡被他挖成了麻子脸,天色暗下来之后,他还要打着手电继续挖。   “行了,别挖了,收工。”我挥挥手,招呼他下山。   “前辈,这个景区有好几个山头,明天咱们再换别的山头试试。”汤润把铲子折起来挂到腰上,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大口灌水。   “明天我不来,你继续,把几个山头挖遍,有消息给我打电话。”   “行!”   汤润自己有辆小车,走到山下我们分道扬镳,他们宿舍跟我住的地方在两个方向,不顺路。   我骑着摩托回家,刚进家门碧石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她说上次我提供的信息很有用,可以顺着‘女妖’这条线查下去。   女妖有思想,会说话,能交流,跟她们打听,或从她们身上查起,相对来说容易些,如果那些岛民的繁衍对象是别的生物,比如母狼啥的,要交流还真有难度。   “你就别天马行空了,即便不是人类女性,那起码也得有个人形。”碧石对我的想象嗤之以鼻。   “非也,听说过古老的民族,那些关于人身、蛇尾生物的传说没有?还有什么雷震子啥的!”   “胡扯吧你就,正事儿说不上三句半,你就开始脑抽。”   “脑抽总比脑瘫好,我这是开动脑筋,预防老年痴呆。”   “行啦,别扯了,跟你说正事,你今天干嘛去了?”   “嘶,我们单位工作内容保密,谢绝打探。”   “你这密一会儿保、一会儿不保,有原则嘛你!”   “没有。随性。”   “别贫,你觉不觉得,‘白’最近的活动频繁,可能是受了什么影响。”   “老实说啊,我一直觉得她们是群乌合之众,能活到今天简直是医学奇迹,是什么原因给了她们勇气重整旗鼓,你是想说这个吗?”   “没错,频繁发现尸体是在最近的几天,如果以前就发生过,你们那边应该有记录。”   “这只能说明她们最近有了新尝试,在寻找新的突破,把人类也拉下水。”   “我认为是她们找到了新靠山,不管是人还是物,她们因此胆大起来。”   “暗杀行动只是试水?”   “她们的每个行动都像蜻蜓点水,泛起一点涟漪就消失,没有后续行动,这像不像多方试探?”   “甭管啥探,我跟白云说了,只要发现她们聚齐了,一锅端。”   “你不想知道谁在背后给她们撑腰?”   “等她们死光了,幕后的自然会走到幕前。”   “那要是你的行动把对方吓跑了呢?”   “那只能证明她怂啊,莫得兴趣。”   我顿了下,又说:“如果给她们信心的是物,那她们死光了,东西不就是我的了?”   “你哪来的自信,能单挑她们全部?”   “凭我全族第一带恶人的称号,你们有吗?”   “我还以为你要做白莲花了。”   “你以为的没错,我现在是一朵盛世大白莲。”   “哼,是啊,稀有品种,黑心大白莲。”   “不是花心大萝卜就行。”   陈清寒发来的微信消息,打断了我们第N次幼稚的对话,他给我发来一张照片,上面有一个石雕图案,一轮弯月、一支翅膀。   月牙儿长了单翼,看到这图案,我立刻给陈清寒拨电话,可是听筒里只有机械提示声,说该用户不在服务区。   是她是她是她!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石雕图案上还有没清掉的土,土渣很新,应该是刚挖出来的,在古墓发掘现场,挖出这种东西,还能是啥?陪葬品呗。   她死了……   我有点接受无能,毕竟那么厉害的家伙,会死吗?谁能杀死她?   虽然刚刚挂断电话,我还是不得不给碧石拨回去,顺便拉上银河。   “大消息!惊天大消息!”我握着手机,难掩激动。   “咋啦?一惊一乍,天塌啦?”碧石没好气地说。   “何事?”银河懒洋洋地问。   “看群。”我把陈清寒发来的照片,上传到群里,单位与我族无关的事,我不会泄露给她们,但与我族有关的信息,我会适当和她们分享,这图案的出现不是小事,所以我决定和她们共享信息。   “她?她死了?”碧石的反应跟我一样,语气里充满了不相信。   “没听说她的死讯。”银河做为一直活到今天的族人,她的消息比我和碧石更灵通。   “我现在不怕别的,怕她诈尸,伤到陈清寒。”我说出内心真实的担忧。   “那你还不赶紧去现场,不过陈教授已经不是普通人类了,别瞎担心。”   “那能一样嘛?她也不是普通的族人啊。”   “去看看。”银河说。   参加任务要向单位打申请,关键我手里有任务,不能擅自参与别的任务。   “银河武器不是拿回来了吗?要不…你帮我去看看?”我试着提出请求。   “OK。”银河答应得特别爽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让我有点意外。   “她想试手了。”碧石冷哼一声:“我去不了,我没恢复好。”   “我可以。”银河傲然道。   这是有武器了,底气足了,我求人帮忙,不好拆台,拍了几句马屁,然后给陈清寒发短信,告诉他千万别打开墓门,等银河到了再动手。   我不相信那个人死了,碧石、银河也不信,她和我们一样,拥有超长的生命,超强的战斗力和天赋,就算她在棺材里躺着,那也可能随时睁开眼睛。 第485章 安全第一   银河有车,她不用买车票,只要确定目的地的位置,她随时可以出发。   陈清寒那边的信号不好,有时一天都没信号,大不了电话,他们已经清理出古墓‘招牌’,用不了多久就能打开墓门。   我让银河先出发,我知道发掘现场的大概位置,她先走着,等联系上陈清寒,我再告诉她具体位置。   银河带着她刚找回来的武器出了门,我这边赶紧查‘白’的案子,解决了她们我才能去帮陈清寒的忙。   汤润很听话,第二天接着进山挖坑,而且去的特别早,天刚亮就去了。   中午十二点多给我打电话,说他挖到东西了,不过不是尸体。   我赶过去瞧了眼,他挖出来的是个背包,背包里装着十几个小玻璃瓶,里面有褐色粉末状物质。   因为有几个瓶子碎了,汤润闻到泥土中的‘异味’,便继续往下挖,没铲几下就看到这个背包。   “是血”。汤润很肯定地说。   “行啊,这都能闻出来。”   “主要是埋的时间没超过半年。”汤润被夸奖,有点不好意思。   “走,回去消毒。”我抽出装证物的袋子,把背包塞进去,又给那几瓶血单独装在一起。   “是!”   汤润挖土的时候戴着手套,没有直接接触那些干掉的血液,到单位的实验室全面消毒,做个基础检查就OK了。   曾珊见到我立刻拉住我,说来得正好,今天有大事发生。   等血验结果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我就跟曾珊去恰瓜,她说他们将收音机的信号录下来,放给黑影听,黑影的反应很强烈,他们一直在观察它,它反应强烈,很可能是听到了‘命令’,就是不知道它接下来会做什么。   “不是吧,你们还没想出控制它的方法,就这么刺/激它,万一它发疯失控怎么办?”我想给敢于冒险的同事点个赞,并开始准备葬礼的份子钱。   “它出不来。”曾珊信心满满地说。   黑影关在容器里,观察它的主力还是上次那位高人,身边带着一组同事,他们使用电脑外放喇叭在循环播放一段录音。   杀…诛杀…全部……   “嗯?”因为用的是外放,我一进门就听见了,可是内容咋和上次不一样啊?   “怎么了?”曾珊关切地问。   “你们播的是啥?”我急问。   “半导体播放的信号啊。”   “你确定?”   “确定,有什么问题吗?”   “赶紧停,别播了。”我一个箭步冲进实验室,从外间屋直接蹿进内屋。   “又是你?”高人显然还记得我,见我突然跳进去,身子一抖。   “快停停停停!”我不想和他多说,容器里的黑影已经处于狂暴状态。   坐在电脑前的工作人员看看我,又看看高人,手停在键盘上没动。   “你起开。”我推了下坐着不动的研究员,夺过鼠标,想关掉播放软件。   “冷芙蕖!你太不像话了,住手——”高人上前来抓我的胳膊,他要是能拽动我,我跟他姓。   他拽了几下没拽动,叫来门口的保安,他们也知道这项实验有危险性,所以安排了安保人员在门口,曾珊有通行证,刚才进来的一路上都没人拦着,现在高人像遇到劫匪似的叫喊,他们立即冲进来,要捉拿/bao/徒。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搞科研的用的电脑跟我们娱乐用的不一样,该死的播放软件关不掉,那段音频仍在循环播放,我等不了了,拔出钩棍双管齐下,像剁饺子馅一样,把主机和喇叭给剁了。   曾珊拦着保安,请求他们别开枪,这一定是误会。   “经过上次的事,我以为你长点记性了。”我收起钩棍,目光冷冷看着‘高人’,对瞄准自己脑袋的枪口视若无睹。   音频虽然关了,黑影可没息怒,它已经接收到‘指令’,不完成怕是不会罢休。   实验室这么多人,黑影一旦冲出来伤人,这个房间将血流成河。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实验指手画脚,我要向领导投诉,今天实验失败,责任你来负!”   “实验失败的责任我负不了,我只负责给你收尸。”   “小冷,你冷静冷静,大家先把手里的活停下,休息一个小时再继续。”曾珊发话,其他研究员全起身溜了。   其中有一个人,走到半路突然停下,对我说:“AW6103的状态很不稳定,小心点。”   说完立刻灰溜溜地跑了,眼神没敢和高人接触,而高人狠狠瞪了他一眼。   容器里的黑影,刚才还发疯一样乱撞,现在突然安静了。   “好了,它的情况稳定了,可能是音频刺/激的时间长,小冷也是为大家着想,有事好好谈。”曾珊打着圆场道。   “大惊小怪、小题大做,我的实验,我心里有数,不需要别人指指点点。”高人仍在气头上,而且不打算消气的样子。   两次出事都恰巧我在,对曾珊他们来说是幸运,对高人而言,也是幸运,可惜幸运的外衣不怎么好看,他嫌丑也是没办法的事。   面子和命比起来,到底哪个重要?我特想问问他。   不过这回的事,他好像完全不知道危险就在眼前,如果有人突然闯进我的办公场所砸我的工作设备,我估计比他还火大。   高人看着被我砸烂的电脑,拳头攥得死紧,我真怕他失去理智过来给我几拳,把手给挫折了,回头告状的时候再多加一条,欧打同事!   好在他忍住了,一顿咬牙切齿、拳头捏紧,却没有挥出来。   “走啊,告状去。”我觉得这间实验室已经不安全,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人都叫走。   ‘高人’以为我在挑衅,迈着大步就出了门,急不可耐地跑去楼上找领导。   安保人员知道不用他们动手了,纷纷退开,回门口待命,我叫曾珊赶紧关门关窗,把整间屋子封起来。   曾珊虽然也认为我的行为过激,但她相信我不是胡闹的人,她启动安全机关,将实验室的内屋完全封闭,变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大保险柜。   几乎是特制大门刚刚闭合,屋里就响起碎裂声,曾珊连忙在外屋启动监控,发现关黑影的空器碎了,黑影正在实验室里乱飞,撞得墙壁咚咚响。   曾珊一皱眉头,拉着我上了楼,黑影一时半刻冲不出实验室,但里面没有备用的容器,想把黑影重新关进容器,就需要打开安全门,这意味着巨大的风险。   曾珊无权做决定,她得请示领导,刚好我们要去见领导。   走到头儿的办公室外,就听到‘高人’在细数我的罪状。   曾珊象征性敲了敲门,没等里面的人应,她就推门进去了。   她抢过‘高人’的话头,说实验室出事了,容器破损,AW6103逃出来了。   极俱攻击性的研究目标出逃,事情非同小可,曾珊向来更注意工作人员的安全,而‘高人’,孙远同志,他更擅长急功近利。   可能是他前半生走得太顺,让他的胆子越来越肥,从而把谨慎给挤得没了生存空间。   又或者……上次太丢人,这回急于把面子找回来,想尽快做出成绩,以雪前耻。   反正甭管他出于什么动机,当半导体播放的信息被破解,他再次沉不住气,差点害死全组人。   曾珊将刚刚的情况说了一遍,她说其实这两天组里有一直有同事提醒孙远,音频播放时间太长,容易刺/激到黑影,应该适当减量,多观察。   但孙远不听,身为‘高人’,他心里有数!   他的身份在那摆着,组员们顶多就是提醒一下,没人敢跟他争论。   现在好了,事实摆在眼前,可‘高人’硬是不信,怀疑是我砸电脑,把容器给震裂了,才让黑影逃出来。   曾珊一听就气笑了,直呼‘高人’全名,说孙远你吓傻了吧,容器是什么级别的设备,跟电脑能一样吗?你当小冷是沉香呢,能把山给劈开!   孙远顿时蔫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掌门’看看我们三个,问曾珊,现在情况控制住没有。   曾珊说她已经封闭实验室,暂时不会发生危险,但重新关押黑影是个难题。   她说的时候眼光瞟了下我,瞬间又移开,上次就是我把黑影打进容器的,她可能又想到了这件事,如果还要关一次,我显然是最佳人选。   但她知道那很危险,我们是朋友,她不能第一个站出来推我出去。   “小冷,你看应该怎么处理?”岳掌门巍然不动,坐在办公椅上,目光温和地注视着我们。   现在突然把问题抛给我,是想让我主动请缨,把黑影关回去?   “杀了呗。”我跟领导说话没有心理负担,只要工作上没错,何必讨好上司,升职我是不考虑的,外勤又缺得要死,领导敢给我穿小鞋,我分分钟炒了他。就字面上的意思!   “那不行,AW6103是唯一的,我们的研究还没结果,怎么能杀死它?”孙远立即反对道:“再说,我们还没找到能杀死它的方法,否则我也不用头疼了。”   “它能撞破一个,就能撞破两个,如果孙老师可以面对面研究它,那好啊,我举双手赞成,可有一点,就您艺高人胆大,别人没您这技术,所以最好是你们二人世界,别带电灯泡。”我笑嘻嘻说道。   “你——你这什么态度?这是和同事平等交流的态度吗?岳局长,你看她这阴阳怪气的!”   “孙远,小冷的态度是不好,可她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我首先要保证你和其他人的人身安全,研究成果可以排在第二。”掌门说话和和气气,让孙远的火气下降不少。   “可是…这次的活体样本非常珍贵,她是外行,您不能听她的。”   “驾驭不了的生物,你还想研究?做人的时候肯定不行,不如试试变鬼。”   曾珊拉了我一把,挺明显的,因为原本被掌门灭下去的火,又让我给浇上来了,火上浇油小能手就是我。   这白痴差点害死曾珊,我没把他的头打歪,只用语言攻击,已然是善举了,那还不得把他气到七窍生烟才够本。   掌门没招儿,只好让孙远先去休息,他向孙远保证,我破坏公物,肯定会受到惩罚。   “掌门,您真要罚我啊?毁一台电脑,挽救了十几位同事的生命,值啊,生命比电脑珍贵吧!”我一听要罚,立刻就想到了罚款,实验室用的电脑那可不便宜。   “不罚款。”掌门似怒似笑,斜我一眼。   “害,吓我一跳。”我紧张的情绪立刻放松了。   “小陈说的一点没错。”掌门没忍住,叹了口气,随即笑出声来。   “这家伙,到处跟人说我扣!这是造谣、是诽谤,您可别信。”   “他可没说你扣,我是有别的任务要交给你,就当是处罚你破坏公物。”   “哦,嗯?那他说我什么了?”   “说你,嘴毒。”   他说完,曾珊也跟着笑起来,还点头,说没错,孙远被我气这么一顿,回去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这都便宜他了,他要是脑子没被气萎缩,下次最好记住安全第一。”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掌门忽然正色道。   “是啊,A什么1已经狂暴了,我们又不懂怎么安抚它,除了一直关着它,就只能杀掉。”   “你怎么知道它会撞破容器?”曾珊似乎才想起来这件事。   “音频内容变了,和上次的内容不一样。”   我这话,引起了掌门和曾珊的兴趣,他们同时问:“怎么不一样?”   “上次我只听到读音,这次我听到的是‘全部诛杀’指令,没有读音,就是一道指令,有点类似于……意识传递?”   “可是我们没听见。”曾珊疑惑道。   “也许是咱们的接收天线不太一样,但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录下来的音频通过别的播放器播,意思就变了呢?”   掌门沉默不语,垂着眼睛像在沉思,曾珊也是面色凝重。   “不管怎么说,这不是好的苗头,小冷说的对,安全第一,不能让乱子从我们这出去。”   “那您的意思是?”曾珊看着他问。   “清除隐患。” 第486章 事多   掌门和我想法一致,曾珊则多少倾向于孙远,她认为黑影或许是我们能捕捉到的、唯一一个‘异界无实体生物’。   就这样杀死着实可惜,而且他们还没研究出杀死它的方法,现在想杀也杀不了。   掌门将这事全权交由她负责,方法可以试,但无论如何,绝不能让黑影逃出实验室,在单位外造成损失和影响。   “还有小冷,你帮着曾珊想办法,你是难得的外勤人才,到了危及时刻,还得你上场。”   “您放心,实在不行,我多关它几次,它打破一只容器,我们就补一只,拖到曾姐他们研究出方法为止。”   “你呀,胆子可是不小,胆大不失谨慎,是一线的新星,咱们部门未来的支柱,好好干,前途无量。”   “别别别,领导,我心无大志,甘于平凡,我干活去了。”   领导一夸人,准没好事,我逃出办公室,曾珊笑着跟出来,嗔怪我不识‘抬举’,得到领导赏识是好事,我却像火烧眉毛似的跑了。   我叫她别来这套,领导夸人那都不白夸,夸完准有大事、难事落下来。   曾珊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掌门他从来不说虚的,他那不是夸你,是实话实说而已。”   我笑了:“哎哟,就我?还支柱?还前途?得了吧,我当个小职员挺好,天塌下来有职位高的顶着。”   太多人的生死掌握在自己手里,那种感觉一点也不好,每条命都得负责,心累。   所以出土之后,我一点不想当官,不想招纳新的手下,就这女王的虚职,还是银河她们先斩后奏才当上的。   好在工作内容就是房屋中介那套,涉及不到成败、荣誉、生死。   “哈哈,你这丫头,你倒是想低调,可是实力不允许啊,新上岗的小子可是说了,你领导气势十足,你说一,他不敢说二,乖乖在山上当了两天土拨鼠。”曾珊挽住我的胳膊,捶了下我的肩头。   “指挥他一个人没问题,今天就挖出成果了,说明没有我监督他也好好完成前辈交待的任务了,是个好同志。”   “他不敢不完成,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怕你。”   “我凶呗,他提到陈教授,那可是喜笑颜开的。”   “陈教授的粉儿太多了,对啦,掌门刚话没说完你就跑了,他给你的处罚是整理仓库积压的老物件。”   “哈?这活儿归外勤管吗?”   “不归,但是内勤的同事今早食物中毒住院了,两个人在一块儿吃的早餐,所以……她们今天、明天、后天,三天的工作,归你负责了。”   “为啥是我?”   “叶塞妮亚啊,她去年写工作总结,把你夸了一顿,说你有过人的整理分拣天赋。”   “这是夸我吗?”   “掌门说了,这三天算加班,双薪。”   “这活就得我来,舍我其谁!”   掌门明着是处罚我,把仓库堆积的工作分给我,实则是给我介绍了一份兼职,由此看来,他并不介意我砸坏公物的事。   但一点不罚,孙远那边说不过去,其他同事也都看着呢,所以明面上还是要罚。   曾珊送我到血验窗口,取了干血迹的检验结果,我们单位的检验报告,除了常规项,还有一些特殊项目,比如这份报告最后就注明,该血液属非人生物……   看到这,我一阵心虚,不过往后看,还有半句__基因入侵所致,且已被病毒感染?   检测报告中显示,这些血液原属人类,但被其它基因入侵,发生了变异,且已感染病毒。   但病毒不是致命原因,基因入侵才是,这种事我见过好几次了,没啥稀奇,只是所染病毒和最近发现的两具‘白’尸身上的病毒一致。   所以说这背包里的血液样本跟‘白’有关,除了血迹,背包里还有一个电子产品,汤润说是微型录音笔,埋地里快半年了,完全不能用,我也一并拿回来送曾珊这修理。   不埋人,埋包,还有录音设备,我感觉做这事的人不像是‘白’,希望同事能修好那只录音笔,至少把里边的文件修复,看看有没有其它线索。   修复那东西需要的时间更长,我给叶塞妮亚打电话,问她那边有事没有,她说今天没几份档案入库,让我安心‘受罚’。   单位群里没有秘密,我都能想到,刚才在实验室发生的事,现在已然人尽皆知了。   我转战单位仓库,曾珊让我一边干活,一边跟她语音通话,商量黑影的事。   她到现在还有犹豫,认为消灭黑影会留下遗憾,不过掌门的命令都下了,她也只是感慨一番。   “你呀,等它的同伴找过来,你就不遗憾了。”我是不懂啥科学价值,什么人类进步,只知道这黑影八成是个战士。   它要是孤胆英雄还行,万一它的任务迟迟未完成,那边再派‘兵’过来,造成的影响和损失,我们根本无法想象。   “有那么严重?”曾珊表示怀疑。   “环太平洋看过没?平行宇宙,异界怪兽!”   “没看过,我只看甜蜜恋爱小清新电影。”   “算了,总之先解决这一只再说。”   “那我马上开始测试。”   曾珊测试的时候挂断了通话,我刚好把堆在仓库门口的箱子数完,和货物明细山对了一遍。   单位每天都有‘货物’入库,这些东西是外勤完成任务后,没地方处理的物品,很多是古物,又不能见光,不能在博物馆公开展览,随便扔了更不合适,只能找个地方存放。   叶塞妮亚告诉我,单位的仓库还有另一个名字:邪物/监/狱。   除了墓碑、石雕、盆盆碗碗的古物,还有一些物品本身很邪门,销毁不了,搁哪都不安全,也得找地方‘关’着。   比如某个妖道自己炼的法器,这是妖道害人的工具,在妖道伏法后,这工具就没用了,随意丢弃很危险,销毁成本太高,就收到仓库来存着。   此外就是些旧物、杂物,原本在任务里都有用,但案子结了,它们就没用了。   像是黑影案子里的收音机,等它的事了结,那台收音机也会存放到仓库来。   当然,前提是曾珊他们认为它已经没有研究价值了。   但终归是要躺仓库里落灰,早早晚晚的事。   仓库和档案库一样,常驻员工是两名,偶尔有实习生过来帮忙。   往常这边挺清闲,最近据说是旧仓库那边有新发现,档案库和仓库这一点也相同,系统化管理是近些年的事,更早之前的管理,那是纯人工操作。   现在这间仓库是特批的,在一片风景区附近,距离单位有点远,因为占地面积大,市区没这样的空地,这些东西不知要保留多少年,只会越来越多,所以干脆新仓库就建在了郊区。   表面看,这是一家普通普通的小工厂,其实主体建筑在地下。   不过它的建造年代,早于房价飞升的时期,因此如今这片区域,周围也建了不少的小区、商圈儿。   而眼下积压的货物,来自更早时期的老仓库,当年搬完家,那边的房子就空着。   最近突然卖出去了,新东家装修,发现地下的地下还有一个门,门是三防门,新东家打不开,就给老东家打电话。   单位派人过去把门撬开,发现地下还有一个暗间,里面堆满了杂物。   看着是杂物,可毕竟是单位仓库里收纳的东西,没人敢随意处置。   问以前的老同志,竟然无人知晓下边的暗间,掌门就派人清点了所有物品,打包运到新仓库这边来。   昨天下午卸的货,定好今天早上开始整理,两位同事就双双入院了。   “芙芙啊,你要小心,搞不好这些东西里,有很凶的物件哩!”   “是滴,会给人带来厄运那种!”   得知我要接受整理仓库的处罚,关爱冷芙蕖小组的成员纷纷发来关怀和提醒。   就是之前叶塞妮亚叫我跟我们吃午饭的几位同事大姐,她们建了个群,单位的群是大瓜田,她们几个的群,是小瓜摊,每天提供西瓜汁,恰瓜恰不完。   整洁明亮的仓库,到处井井有条,唯独门口堆的这堆杂物,散发着阵阵陈腐气息。   纸箱里面是已经腐朽的木箱,因为箱子太破,搬运的同事怕弄坏了东西,所以直接在外面套上纸箱,尽量让它们保持完整。   光是拆箱子,我就拆了两个小时,期间陈清寒终于给我回电话,说他们还没有打开墓门。   我告诉他银河去支援他了,就算不作为组内成员帮忙,假装她是热心市民也行。   “能让你们这么紧张,墓主人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何止不简单,那是相当牛啊,你记得我说过的反叛军吧。”   “嗯哼。”   “切西瓜第一任老大,艾兰。”   “跟女王对着干的那个?”   “对,就是她。”   “她和你们一样?”   “差不多吧,随时可能诈尸,银河不在你身边,千万别接近她。”   “这么危险?那你不来保护我。”   “快放下你小娇妻的剧本,等我这边忙完了,再去支援你们。”   “行吧,那你忙,么么哒。”   “哒。”   “么么呢?”   “被我吃了。”   陈清寒轻笑一声挂断电话,我叹息一声,继续干活,快点干完好去帮他的忙。   正式开始整理这些老物件,我发现它们在旧仓库里落灰的时间,远远不止几十年。   有的东西是民国时期的,还有更早清朝那会儿的物件,我在一个小箱子里翻出一双做工精美的绣花鞋。   装它的木箱都烂了,它却只是蒙了些灰尘,掸去浮灰,它的颜色依旧鲜艳,红面绿叶彩色花,花朵的蕊是用小颗珍珠堆成。   这鞋型,一看就是给三寸金莲穿的,一巴掌长,鞋尖上嵌着颗彩色宝石。   布也没破、线也不退色,宝石依旧璀璨夺目,这东西怕是不一般。   我把它放到一旁的空桌上,多角度拍了几张照片,每件物品入库都要拍照,有点麻烦,但过后查起来方便。   它们的原始记录已经找不到了,掌门也问过相关人员,没人记得有这么个库中库,更别说里边装的东西了。   当初新旧两库交接,也没有多出来的明细和记录册,叶塞妮亚跟我说,她们怀疑是早期工作人员偷偷私藏的物品,想着将来有机会转手卖了,监守自盗嘛,常见。   可惜时局动荡,也许知情人死绝了,于是这个秘密便无人知晓。   我听她说的时候,觉得挺有道理,可整理了一会儿,我就感觉不对了,因为其中大部分东西,都没啥利益价值。   比如说我刚翻出来的那把铁剑,锈得不成样子,乍一看我以为是个十字架,剑柄和剑身烂成一坨,上面有没有文字我不知道,反正锈成这样,卖废铁都卖不了几个钱,不像是啥值钱的神/兵/利刃。   比它还不值钱的,是一副厚如瓶底的圆眼镜,造型和现在的眼镜有点不一样,但总体来说平平无奇、朴实无华,搁今天它可能是古董,但在旧仓库仍然‘营业’的年代,它应该没啥价值。   不管它们身世如何,我按工作要求,将它们拍照、存档,贴标签,入库,并换了新的箱子,箱子上也贴了条码,方便过后查找。   然后分门别类,送进不同的库房,三天的工作,一天半即完成。   空出时间,我接着做‘白化尸’的任务,曾珊将修复后的录音文件传给我,音频里有一个紧张地女人声音,她好像偷偷摸摸录的音,说话的声音特别轻。   而且她边说边走,似乎急着做什么事,她说她发现了组织的大秘密,她的朋友死了,还有和她们一起生活的几个人。   她反复强调‘他们死了’,声音到最后带上了哭腔。   “我要查清她们的死因,对,报警,不,我、我好像被发现了……”她紧张地自言自语,语速突然加快,然后跑了起来。   录音中最后传来发动车子的声音,不像是汽车,应该是摩托。   提取音频的同事,还从背包、录音笔和玻璃瓶上提取到了指纹,可惜没有匹配上的人。 第487章 湖底   ‘白’招揽的年轻人不止两三个,我让同事把提取到的指纹,跟近一年来的失踪人口比对一下。去掉身体有疾病的,年纪太大和太小的,只留下十几二十岁的青年男女,逐一排查。   找不到指纹的,就去目标家里提取,能明的就明着要、不能明的就暗中采集。   我们单位调查事情,开绿灯的地方很多,而且内部繁琐程序少,不必事事打申请,等上面下命令。   条件过于宽松,以至于有时候我会怀疑,是不是有一双我们察觉不到的‘暗眼’,在暗中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否则领导怎么知道谁在工作中偷懒、有没有人以权谋私?   比对结果三天后就出来了,录音笔上面的指纹属于一名十九岁少女,因为高考失利和家里人闹翻,死活不肯复读,普通大学又不想念,一心想参加选秀出道,去年暑假刚开始,就和家人大吵一架,半夜偷偷离家出走了。   跑到外省之后,还发过朋友圈,晒出和几个朋友的登山合影,家人知道她和朋友在一块,起初没怎么担心,以为她就是借机和朋友旅行,到外面疯玩去了。   一个月后,女孩突然音信全无,朋友圈最后一条信息像是一句宣言,说她找到了人生重新开始的机会。   家人以为她找到工作了,没想到从此失去音讯,电话关机,下榻的酒店显示她和几个朋友就在发朋友圈的那天退房离开。   家人担心她被传肖组织控制,于是报了警,可惜没了下文,酒店是她们几个女孩最后出现过的地方,然后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几个女孩旅行时失踪,这事在网络上还传过一段时间,但后来也没了热度。   去年的事情,查起来不难,如果她们是被‘白’骗走了,那就是说去年夏天,‘白’就在进行传染实验。   女孩录音的时候,有人已经发现她,并且很可能在追赶她。   只是汤润在山坡上没挖到尸体,难道说女孩埋了背包当作证据,自己逃到别处去了?   这都半年了,她也没回去把证物挖出来,恐怕是凶多吉少。   汤润得到消息,说他可以继续在那片景区当土拨鼠,如果挖不到尸体,至少说明女孩没死,或者‘白’另有藏尸地点。   我让他别费劲了,向上边申请的‘寻尸’符下来了,一年就给发一张,掌门批给了我,因为连续发现的两具尸体上都有传染病,掌门担心更多尸体出现,扩大感染范围,所以把符给了我。   这东西是尸体GPS,只要把死人生前的贴身之物绑上,它就能带路找到人,当然,仅限于……死人。   这贴身之物还得是常年在身上,最好是死者身体的一部分,比如说头发。   我们在失踪女孩家找到了她的梳子,自从她离家出走,她房间里的东西,家人从没动过,平时她母亲就进去擦桌抹地,其它东西一概没碰。   寻尸符贴着女孩的头发,在半空中飞行,跟被风刮得乱跑的塑料袋一样。   白天不方便使用,我特意等到午夜,街上人车稀少的时候用。   小小纸片带着我们穿过城市街道,往景区方向走,汤润骑着他的电动车,跟我并排行驶,他略为遗憾地说:“看来尸体还在山上,可惜了一张宝贝符,我再挖两天也能发现,哎…”   “用上就不可惜,你把景区都挖成麻子脸了,回头游客不得寻思,这是华夏版的麦田怪圈啊。”   “前辈,你说那个神秘组织,它是怎么做到滴水不漏的?骗去那么多年轻人,藏哪啊?”   “荒郊野外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戒网瘾中心哪?”   “很有可能!”   小纸片儿在一条出城公路上拐了弯儿,没有继续朝景区的方向飞。   汤润是北省人,虽然不生在首都,但因为近便,小时候、上学的时候没少到首都来玩,各个景区他都熟。   他一看方向,吸了口气,疑道:“这是往水库那边去呀……”   虽说大方向上水库和发现尸体的景区相一致,但到了近处,还是分为两个方向,像英文字母Y上边的两个小短叉。   深更半夜,我们俩悄悄来到水库,有寻尸符,也不需要导航,到近处我们就把车放到路边,翻过护栏走到水边。   寻尸符继续向前,飞到湖面上方,汤润跑到水边,我们没打手电,就着月光,他脱掉外衣外裤,追着小纸片儿往湖里走。   因为是饮用水源,水库这边游客不让玩水,晚上也不允许露营,我们俩偷偷摸摸,没有打手电、也没有交谈,就是不想引起看守人员的注意。   汤润完全沉入水里,很快没了声音,大概没到十分钟,他浮出水面,折返回来,说寻尸符钻水底下去了,他憋不了那么长时间的气,不如叫支援吧。   在普通人类中,他这憋气时长已经够可以了,就是没想到小纸片儿会扎进水里。   “我来。”先有成果,才好提出申请,我衣服都不用脱,直接走进水里。   汤润还想提醒我手机,我摆摆手,示意他没事。   我在衣兜里做了防水袋,手机放进去不会有事。   这都是在野外总结的经验,随时随地应对突发情况,手机必须在身上,而且能保证正常使用,否则被困住的时候太无聊了。   我潜进水里,寻尸符之所以珍贵,可能是因为它在水下会发光,自带‘夜灯’,挺高科技的。   漆黑的水底,一抹光,特别明显,我寻着光游,下潜到水底,大概有个十几米深,寻尸符停在水底的一只箱子上。   箱子四四方方,看起来密不透风,而且在水底泡着也没生锈,箱子上压着一块大石头,石头是绑在箱子上面的,用的尼龙绳。   我割断绳子,搬开石头,箱子仍然纹丝不动,我试着推了下,发现这箱子很沉,即使没有石头压着,它也不会上浮。   换成汤润,确实没办法一个人带着它上去,我想我也别太高调,折回岸边,取来一条长绳,潜进水底将箱子捆好,留出一端带回岸上,让汤润帮忙把箱子拖上岸。   水下边全是泥沙,那块压箱的石头,怕不是就地取材。   汤润把箱子拉上岸,累得大口喘气,胳膊都有点抖。   箱子外面没有锁,汤润坐在边上看了一会儿,连个锁孔都没找到。   他气得一巴掌拍到箱子上,咔哒,箱子里传来‘解锁’声,接着他掌下的箱子弹开,原来箱子根本没有复杂的锁,就是简单的按下‘扣住’,下按松开,即弹开的机关。   汤润的笑容刚扩展到嘴边,一个白色物体就从箱子里蹿出来,扑向汤润。   他就坐在箱子旁边,没有时间退开,只能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挡住脸。   我抽出钩棍,掷向那东西,钩棍从那东西的太阳穴穿过,脑袋像个糖葫芦一样,穿在棍上。   汤润趁机起身,跳开两步,他胳膊上沾了两坨又白又粘的液体,像乳胶漆似的。   我抽出匕首,朝他走过去,汤润看看我手里的匕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前辈,你干嘛?”   “看到那东西了?她被感染了,我帮你把胳膊砍了,免得你中招。”   “别呀,我还能抢救!”汤润边说边躲,跑到距离我远一些的地方。   “幸亏箱子密封好,现在就你一个潜在感染的,快过来,砍了胳膊以后还能装机械的,人死了,可没办法活过来。”   “我要去医院——”   “行吧。”我收起匕首,给单位医院打电话,叫他们派专车来,带隔离那种。   单位的‘救护车’都是经过伪装的,外表看着是普通民用车,里面啥都有。   穿着隔离服的医护人员过来,把汤润装进‘裹尸袋’,抬上了车。   那具‘白化’尸上了另一辆车,夜静悄悄的,单位向水库管理部门打了招呼,所以没人过来询问。   我们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在岸边没留下一片云彩。   我跟装尸体的车去了实验室,汤润被接走做体检,暂时没看出他哪里不舒服,神志也清醒,还知道逃命。   夜班的同事们接手尸体,给我做了全面消毒,我没有接触过尸体,所以问题不大。   我的钩棍被同事‘解救’下来,经过清洗、消毒、高温灭菌,重新回到我手里。   箱子里的尸体,已经白得不像话,像是加了荧光剂的白纸糊成的纸人。   白到五观看不清,但尸体并没有腐烂,没被水泡过,那些白色的液体,是她尸体产生的尸蜡一样的东西。   寻尸符带我们找到的尸体,身份基本可以确认,就是录音笔女孩。   但她为什么死后还能扑人,这我就不知道了,只能等尸验结果。   法医说也可能是尸体的肌肉、神经并未完全死亡,存在神经反射现象,不过他说的这种情况,尸体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三天。   其实箱子里的尸体,已经被一斩两半,扑汤润的是尸体的上身,她的两条腿屈膝‘折叠’着放在箱子底下。   她现在这样子,我们没办法通知她的家人,考虑到影响,法医尸验完,将尸体立即火化,然后才通知她的家人。   女孩无疑是死于‘她杀’,检测报告上写着,她体内携带的‘白’病毒,是前两名死者的八倍。   只是她的尸体没有腐***另两名死者白,但没有烂。   而且箱子沉在水里已经半年了,她的尸体却如刚刚死去,法医给出的结论是死亡时间不超48小时。   身子都断成两半了,死亡时间不可能没超48小时,况且她在水底没有氧气,不呼吸,不吃不喝,没可能在箱子里活半年。   女孩的父母希望警方严惩凶手,这件案子好办在我们知道凶手是谁,难办在何时将她们一网打尽。   可以告诉女孩父母的信息是谋财害命,骨灰交给他们拿回去安葬。   汤润被医生放出来,说他没被感染,他如释重负回家休息,给我发语音消息表示感谢,谢我救他一命,然后弱弱补了句,以后能不能先送医院,等医生宣布没法治了再砍他。   我立即回复说不行,以后只要他被奇怪的生物打伤,必须当场人道毁灭,如果想活命,那就别受伤。   汤润说他当时真是大脑一片空白,他和尸体近到没时间思考,以为自己要死了。   回到家还在后怕,他没感染,完全是因为皮肤没有破,是尸体没来得及抓伤他,可归根到底,是我动作太快。   “别犹豫,犹豫就会白给。”我给他发了条语音信息。   其实他做为新人,当时没有尖叫、没有乱跑,没吓得腿软已经算不错了。   早晨从单位出来,我给白云打电话,问她那边怎么样,她告诉我有新情况,‘白’的成员鬼鬼祟祟和一个人见面,那是个生面孔,而且‘白’的人对她似乎十分恭敬,像是什么大人物。   我让白云截个图发给我,看到图片里的女人,我先是以为自己眼花了,放大了再看,没错,就是她!   送书灵走的时候,我曾在高速公路的休息区见过这个女人,她非要什么东西,旅店一家还因此送命。   对!是雕像,女人的雕像……   她怎么跟‘白’搭上线了?   “能跟踪她吗?”我问白云。   “已经跟了,您要地址吗?”   “发给我。”   我族中没有这号人物,如果不是同族,她和‘白’应该也没啥‘旧情’,如果不是旧情,那就是合作新项目喽?   这个女人厉害得很,我拿着白云发来的地址,决定亲自去盯梢。   她上次出场那么玄幻,我以为她住的地方,不得是梦幻城堡或者空中仙山一类的地方,结果拿着地址找到地方,发现是间画廊。   挺偏僻一地方,开画廊,果然热爱艺术的人……都有车?   反正坐公交是来不了这地方,骑自行车得三小时,火车也不通,只能开车来。   画廊门口有停车场,停了一排豪车,其中一辆看着有点眼熟。   画廊建在一片梧桐林里,全玻璃外墙,建筑外形是一顶王冠。   水晶王冠,不错不错,我把小摩托停在停车场的边边处,等了一下,没有大爷大妈过来收钱,便朝画廊大门走去。 第488章 无望   艺术家的思维我这俗人不是太理解,迈进门先看到一个水晶骷髅,里面有水,头盖骨上插着一朵半黑半红的玫瑰。   展出的画作都被水晶锁链吊在半空,或者被羊头怪物抱在怀里。   天棚是一个巨大的扁鱼缸,里面有蓝色的观赏鱼,一群群游来游去。   我见过有人把地板改成鱼缸,没见搁头顶的,除了海洋馆。   门口没人拦着,我也没来过画廊,不知道收不收门票,反正没人拦着我就进来瞧瞧。   瞄到最近的一副油画,好家伙,跟恐怖片海报似的,一颗女人头,脸上长满了蘑菇,眼睛的位置是两张嘴,嘴里吐出蛇信子。   而这幅画只是个开场,后面的一幅比一幅怪诞,脱离不开的主题是恐怖血腥。   我心说怪不得老板把画廊开在这导航都找不着的地方,他们展出的作品,都过不了审啊,想展出得打上满画布的马赛克。   我瞄瞄左边的画,是婴儿吃自己父母的内脏,又瞅瞅右边的画,一条被剥皮的狗,在肮脏的垃圾堆里舔食蛆虫。   这玩意买回去摆家里看着好看吗,还是用它减肥?   “绝望,一无所有,也不放弃活下去的希望,生命…卑微又顽强,但最后依然逃不过死亡的结局,这挣扎又有什么意义?”   一个人凑过来,站在我身边,盯着吃蛆狗的画发出感叹。   要说他是自言自语,干嘛挑有人在的时候说,不尴尬吗?   八成是特意说给我听的,想装x,默默鄙视了一下这人,我也盯着画自言自语:   “没意义,赶紧死。”   “唉…冷小姐还是那么特别,一别数月,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男人转过脸看着我,露出一个自认帅气,实则尬到我的笑容。   “你是……”我记性很好,只是不爱记那些无关的内容,面前这刺猬头,确实有点面熟。   “允许我心疼自己三秒,难道专车司机,就不配被美女记住姓名?”刺猬头做伤心状,捂着胸口,笑容可是灿烂得很。   “哦,你呀,清寒的朋友。”我想起来了,他是那个要请我喝咖啡的富二代,自打在停车场分别,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他了,真倒霉,又见面了。   “得,更伤心了,你是故意扎我心是吧!”   “你来买画?”   “听朋友说这家画廊换了老板,想来看看风格变没变,随便转转,你呢?”   “骑车迷路了,看到个亮瞎眼的建筑,过来问路。”   “迷路?你要去哪,我送你,不管顺不顺路,我都愿意效劳。”   “附近有个采石场,你知道吗?”   “这个……我们可以开导航。”   “开导航找不着,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在这遇着吕行舟,计划只能取消,那女人不知躲哪去了,展厅里没见她。   “唉?来都来了,选一幅拿回去挂着玩儿呗,我送你。”   “血呼啦的,买它?”花这钱,不如我现在把你杀了,看现场不好吗?还能收收门票。   “看来冷小姐对暴力美学不感兴趣,那美食呢?美人总不会拒绝美食吧?”   我快步走出画廊,吕行舟追出来,锲而不舍地跟在我身后。   “我得道成仙了,不用吃饭,谢谢。”   “那神仙姐姐,喝杯茶总不会害你落入凡尘吧?”   “神仙很忙,拜拜。”   “冷美人,给个机会呗,留个电话…唉?加个微信——”   我快步甩掉粘人精,骑着小摩托扬长而去,奈何粘人精不肯放弃,开着他那辆改装过的‘小坦克’追了上来。   小摩托跑不过小坦克,在公路上两者的外形差距如同老鹰与小鸡。   我看看左右,四下无人,寻思着如果在这宰了他抛尸,会不会被人发现?   小摩托一生气,准备给小坦克点教训,从主路拐下岔道,哪里崎岖、颠簸往哪骑,乱石堆、杂草丛、小树林!   总有一款路况能让小坦克止步,骑到一条小河沟前,我加速向前,冲下陡峭的斜坡,然后赶紧急刹车,将车停在斜坡上的乱草丛里。   小坦克紧随其后,吕行舟的胆子也是真大,同样加速前冲没有犹豫,小坦克飞下斜坡,直接开进河沟里,臭水沟味道鲜美,水不深,车子不至于被淹,但味道臭气熏天,坐车里那位怕是已经被毒气包围了。   小摩托停在半坡上,我转身推着它回到来时路,朝沟里那位挥挥手,再次潇洒离去。   据我所知,他在陈清寒的朋友圈可见栏里,陈清寒晒老婆、秀恩爱,他应该看得见,P事没有,如此殷勤地想请朋友老婆吃饭,呸,准不是个好东西。   我回身拍了张照片给陈清寒发过去,配文:看到没?有人追你老婆追沟里去了!   显然此刻陈清寒那边信号挺好,他很快回复:你给推下去吧。   “陈清寒,你怎么可以这样!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如此阴毒之人吗?哼——没错,我是的,哈哈~”   我一条语音消息发过去,陈清寒再次快速回复:“对,但我喜欢。”   笑过之后,我正色道:“我是报备一下,免得他恶人先告状,是他先开着小坦克追我的,我这是正当防卫。”   “他不敢到我这告状,他之前管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和地址,我没给,顺便通知他我们订婚的喜讯。”   “果然知道,明知故犯。”   “他这人公事上挑不出毛病,私生活一团乱,下次他再纠缠你,我揍他。”   “NO,何必劳烦陈教授亲自动手,我已经想到一个绝佳的藏尸地点。”   “行,你办事我放心。对了,银河到了,这边暂时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看她发的朋友圈了,你怎么把她安排进去的?不是说不许外人靠近现场?”   “力工缺人,办的临时工作证。”   “我说她怎么发了张安全帽和铁锹的照片,真让碧石说中了,我看碧石评论说工地搬砖呢?哈哈哈~”   “委屈她了。”   “嘶~委屈啥,劳动最光荣,让她好好光荣光荣。”   “你们的同族情谊令人感动。”   “同族情谊?那是啥?”   “行啦,不跟你说了,继续开工。”   “你自己注意安全,保重身体,替我向包子小朋友和银河大人问好。”   “遵命,陛下。”   从画廊回来,我立即向单位申请装备,准备对这间画廊进行监视。   ‘白’的事已经不单单是我族的事,连续出现的人类尸体,已然引起单位领导的重视,领导的要求很明确,确保人类社会‘稳定’‘安全’,以此为前提,他可以不对‘白’的身份追根究底。   单位成立‘天女族’专项研究小组,研究天女墓多年,却没想到还有活的‘天女’存活于世。   涉及到族群,我肯定有私心,虽说我对‘白’的死活无所谓,但她们牵扯到我就不好了,毕竟我还想低调地混在人类社会里,而不是以异族的身份高调现身。   陈清寒替我们隐瞒身份,这事要是被领导知道,他饭碗不保不说,还可能吃牢饭。   所以说……低调,一定要低调!   知道了陛下,您别再重复了行吗?我要神经衰弱了。——美甲店八折优惠   向您保证,我们没有引起当地官府注意,以我的人格担保!——烤面筋、烤冷面、批发甜玉米   今天还有个大爷问我,是不是南边…咳,东啥某地回来的,怎么这么多年轻姐妹集体买房,放心,没人看出我们不是人。——社区送温暖健身卡免费体验   “外国那些呢?移民局没怀疑吗?”我不放心地问。   国外去年开始闹什么新型传染病,好多人都往别的国家跑,今年据说更严重了,好在华夏没啥事,突然多点‘避难者’,没人怀疑。——水果蔬菜超市   喂,你们说,会不会出现丧尸啊,我们开始囤粮吧!——米面粮油各种调料免费送货上门   无良商家,你少造谣,小心我不买你家大米。——洗剪吹20老人小孩半价   我看着这些目标性明显的群昵称,完全分不清谁是谁,前几天还是族人互助群,现在变商业推销群了。   陛下无须担忧,我们自从来到这,没人使用过天赋技能,即便有人怀疑什么,也不会往您担忧的方面想。——宠物医院流浪狗求助中心电话130XX……   “仙儿,你怎么也改昵称了?”我盯着熟悉的电话号码,认出了它的主人。   您命令我们低调,大家一商量,就集体改得亲民些。——宠物医院流浪狗求助中心电话130XX……   是哒,像我之前的昵称‘摧毁地球需要几步’就太高调了。——软包防盗门安装凉台晾衣架   “算了,你们开心就好。”我生无可恋地关闭群聊。   我刚关掉群聊,碧石的私聊就发过来了,开始是个表情‘悲伤辣么大’,然后是叹息。   “怎么?厌世了?”我问。   “她们的群昵称你看见了吧?”碧石用带着淡淡忧伤的语气回复说。   “看见了,亲民。”   “我族复兴无望了。”   “别瞎说,悲观思想要不得,我看她们在那儿,兴许能搞活小城经济,让已经没落的资源型城市,重新焕发生机。”   “然后彻底被人类同化。”   “那只能说明…天道就是如此安排,吾等凡人,岂可与天命抗衡。”   “滚球。”   碧石粗鲁地切断与我的交流,估计在那边骂骂咧咧摔手机呢。   她的心结我无法解开,她的执着我也劝不动,只能将一切问题交给时间。   我们谁都说不好未来的事,眼下看似是她归乡无望,但说不定哪天,她有办法穿回去了。   也可能她在有生之年都无法达成愿望,不得不葬在这片她自认是异乡的土地上。   族人这边叮嘱完,我把申请下来的监控装备交给白云,让她安排人去布置。   随后我赶去单位,曾珊的实验一直没进展,她试过很多种方法,都没办法杀死黑影。   孙远又参与进来,提议动用单位以前‘缴获’的武器。   我们单位缴获的武器多了,我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件,曾珊给我解释,说五十年前,单位的前辈们缴获了一件东西,这东西威力极大,连当年的前辈都没有启动过。   “就是个法阵,有开有关的,能出什么事?”孙远坐在曾珊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脸不爽地瞪着我。   “档案里写了,开、关都需要能驾驭它的人操纵,否则它会持续摧毁周围的一切。”   “高人多得是,至少这是个思路,你拒绝尝试,只会止步不前。”孙远冷声道。   “就没别的武器了?”我问。   “陈教授送你的手链对付它倒是有用,可是只能打到它,要想杀死它,手链不行,需要剑或锤子。”曾珊叹了口气。   陈清寒给我的手链好像是独一无二的,只是这东西太小,如果是材料对黑影有用,那恐怕找不到更多相同材质的东西来铸剑了。   “你不敢说,我去跟领导说。”孙远腾地一下站起来,迈步就往外走。   “唉?”曾珊跟着站起来,想拦,却没有拦下,孙远看上去是下定决心要启用法阵。   依他的脾气,劝是没用的,曾珊看向我,“怎么办,那个法阵,真的非常危险。”   “真的危险,掌门不会批准。”我安慰她道。   “说起来,那个法阵,是我爷爷和他的小队缴获回来的。”   “哦?那你爷爷,能驾驭它吗?”   “不能。”曾珊无奈摇头,“能启动它的人,至今下落不明。”   曾珊缓缓坐回办公椅里,“经常接触力量的人,面对的you/惑也多,有人会在这其中沉沦、迷失,叶晓,是我爷爷的学生,也是咱们单位的一线外勤,是个特别有天赋的人,没有他,爷爷的小队不可能夺下法阵。”   我一听,这里面又有故事,只是曾珊打住话头,不往下说了,她担心掌门同意孙远的请求,拉着我上楼,想看看掌门答应没有。   我们走在掌门办公室门口,就听孙远说他有办法限制法阵,从根源上让法阵‘断电’,道理就和关开坏了,直接拔、插、头断电一样。 第489章 锁月纹身   他说得轻松,但鉴于他前两次的表现,我对他的话是一点没有信心。   反倒是有个人的武器,兴许能管用,不过我需要先联系他问问。   曾珊听到孙远打包票,立刻闯进办公室,劝掌门不要采纳孙远的建议。   她对法阵忌惮颇深,应该是她爷爷告诫过她什么,从年龄上来说,法阵是她爷爷辈的东西,又一直封存在仓库里,她不可能和它有过直接接触。   她如此忌惮,肯定是听别人说的,我查了她爷爷的信息,老爷子五年前就去世了,刚迈过八十岁大关。   老爷子在单位工作的年头可不少,难得的工作年限满了,正常退休,后来又返聘成为单位的顾问,72岁才因健康问题正式退休。   他知道的事,应该够写一个系列的小说,平时肯定没少和曾珊讲那过去的故事。   掌门这次没听曾珊的,他决定给孙远一个机会,如果这招管用,不仅可以解决黑影的问题,以后有其它常规武器杀不死的东西,就不用犯愁了。   当然,前期还是需要测试,而且测试地点不可以在有人的地方。   孙远像打了鸡血,连续两次失败,已经刺痛了他的自尊,‘高人’地位岌岌可危。   他渴望成功一次,这是他的动力,只要他别拿人命冒险,有动力是好事。   他们当天组队,带着法阵箱子,浩浩荡荡开车进了山,因为旅游季节已经到来,他们必须离开首都,去省内寻找秃山荒山进行测试。   我不能跟着一起去,叮嘱曾珊自己小心,如果孙远老毛病又犯了,就赶紧带人跑,别管他。   黑影自打听到新指令,没一刻消停过,再这么折腾下去,铜墙铁壁也挡不住它。   所以孙远和曾珊的测试时间并不多,而我留在市区,继续监视‘白’的行动。   那个戴黑面纱的女人,就是画廊的新老板,她通过画廊结识了许多‘富人’,尤其是那些喜欢暴力美学的富不知几代,很快和她成为密友。   他们狼狈为奸,说不定就把爱好实践了,我担心城市里的流浪猫狗惨遭毒手,紧盯着他们,看他们什么时候一起出门。   画廊的常客组成了小团体,我发现只要是vip会员,都配发了钻石胸针,引起我兴趣的是胸针的形状,一杆小小的天平。   黑面纱女人当初就是要找拿着天平的雕像,现在她发展的vip会员都佩戴着天平胸针,这是打算干嘛?组建早市公平秤监/cha/大队?   她这边网罗有钱又年轻的人类加入vip会员,‘白’那边就绑/jia/儿童,手笔还挺大。   她们派被白化的青年,到处抓孩子,不管是骗、是mi|晕,只要身边没大人、附近没监控,他们就会下手。   我从单位叫了支援,在他们动手之后,分别将他们抓获,孩子交给警方,送回给他们父母,白化青年被抓回我们单位,由我们处理。   这次是她们搞的大行动,但我觉得这不像是她们风格,向来谨小慎微的老鼠,大张旗鼓偷粮食,怕主人家发现不了是怎么地?   她们还没发展到无所顾忌的程度,即便想抓小孩,也该分散着来、少量的来、慢慢来。   就像她们招揽离家青少年那样,突然大胆,冒着暴露的风险行事,是出什么事了吗?   如果是她们内部出事,那再好不过,我们正好抓住这次机会,将她们一网打尽。   ‘白’的藏身地点,白云已经掌握齐了,单位的支援去抓白化青年,‘白’的成员由我亲自解决。   事先我跟领导通过气,她们身上携带传染病,一旦逃脱,并展开自,杀、式报复,恐怕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因此我申请在行动时,将她们全部剿灭,尸体当场处理。   掌门同意了我的申请,还叮嘱我务必要处理干净,不可以让这种病毒流传出去,扩大影响面。   杀异族,条条框框没那么多,实验室早就得出结论,死者的入侵基因不属于人类,我现在怀疑,她们得病之后,连血母族的基因都改变了。   变成不知是什么的生物,她们想借助人类壮大,那可不得了,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我给碧石打了通电话,她派了一队人,负责监控‘白’的其她成员。   藏身之所一共七个,我得一个一个解决,为了防止她们得到消息逃跑,碧石派出她的贴身保镖,各个实力强劲,保证‘白’的成员插翅难飞。   我穿着特制的连体衣,冲进一座景区民宿的院子,这里打着民宿的幌子,其实是‘白’的藏身窝点。   有两间屋子始终不对外出租,而且白天根本见不到里面的人出来活动。   我挑民宿客人全部外出游玩的时间段闯进来,此时只有民宿老板和‘白’的成员在。   反正连体衣戴面罩,民宿院子里的监控折不到我的脸,我捡起院子墙边堆的砖头,把监控全都砸烂,然后冲老板的屋子喊,叫他要命就别出来。   那间屋子的门很快从里面反锁,窗帘都拉上了。   民宿是平房,一共八间屋子,老板的房子不在其中,‘白’住在两边把头的房间里。   院子只有矮墙,即便坐在院子里也能欣赏周围的田园景色。   两边把头的屋子,同时响起门锁声,接着门被拉开,四道白色身影蹿出房门。   她们白布罩头,穿着白袍,大白天演幽灵,幸亏没人看见,不然有可能让人拍下来发网上,当灵异素材。   正当我捉摸她们中谁有天赋,出什么奇招的功夫,四个人掏出四把款式的手‘枪’。   “啥意思?真就与时俱进呗。”随即一想,觉得不对,咱是族中名人,啥身体素质,那是人尽皆知的事。   她们如果是族中老人,会不知道这件事?   用人类的常规武器对付我,连根头发都打不掉。   “你们是谁?”我站在院子中间,不进不退。   “白。”白布单下边传来女人的声音。   “哪个白?”   “你明知故问。”   “我知道一个叫白的组织,死了很久了,你们又是哪冒出来的?”   “我们就是。”   她们四个轮班说话,动作统一、声音无缝衔接,就像是……   “嘿,在背后操纵她们的人,不出来面基一下吗?”   “这么快就发现了,好没意思。”四个‘白’静止不动,从房顶的另一侧,站起一个人,身穿黑衣黑裤,一头绿发,特别醒目。   她从屋顶跳下来,轻飘飘的,像是一片叶子,她掀开离她最近那个‘白’头上的白布,敲敲她的脑壳。   “空的,就是不中用,你别误会,我没杀她们,她们是我捡的尸体,废物利用。”   绿头发编了一头脏辫,鼻子和下巴上打了银圈儿,黑眼圈儿画得比国宝都重,她这模样比‘白’的幽灵装还吓人,像是出来巡山的小妖。   她使用的这类技能,我见过不止一次,但她说‘白’的尸体是捡来的,那可有意思了。   “捡的?在哪捡的?”   “码头啊,她们全死在码头边上,整整齐齐,好像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躺一块等死,死了有些年头了。”   “你是谁?”   “别紧张,大家都是老乡,话说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暗中观察。”   “哎…尸体就是尸体,毫无感应,灵敏度为零啊。”   “你们,你和那个戴黑面纱的女人,是从哪来的?”   如果‘白’是她在控制,那和黑面纱见面谈事的人,就是她,而不是‘白’。   她自称‘老乡’,那黑面纱,很可能也是……   “还能从哪,老家呗,老家来亲戚,你也不说招待一下,不招待也就算了,还给我捣乱。”   “之前暗杀族人,是你们做的?”   “是啊,杀几个人而已,不必大惊小怪吧。”   “一共来了多少人。”   “就我自己,哦,蛇女,她是后来的,惹不起啊,大佬。”   我瞄到小妖胸前有个纹身,只在领口处露出来一部分,但看形状,就能猜出整个图案,捆满锁链的月牙儿。   这图案在我族更早的传说中,代表着‘罪犯’身份,属于罪大恶极,罪无可恕那个级别的,在我们那个时代的挖祖坟活动中,只出土了一具有这个纹身的尸体。   纵然尸体已经风化成干尸,纹身依旧颜色鲜艳,就算皮肉没了,骨头上也依然存留着这个图案的印记。   了不得的人物,我默默衡量,心想着还是别动手的好,这样的人一出手,民宿老板藏保险箱里也没用,估计这座小院瞬间就没了。   如果她只是知道这纹身的来历,随便纹了一个在身上,那也只好认了,今天是民宿老板的幸运日。   “你大老远的过来,想干嘛?”我边说边往院门口退。   “呵,你认出我的纹身了,我是身不由己啊,只能另起炉灶干事业。”   “到别人的地盘来,不打招呼就想搞事业,不合适吧?”   “现在通知你喽,小打小闹的没意思,是该干正事的时候了。”   “不如咱俩先比划比划,让我尽尽地主之宜。”   “你确定吗?我动手,这方圆百里之内,寸草不生。”   “威力那么大?那算了,改日再约。”   “好啊,我叫雷霄,后会有期了,草头女王。”   小妖一跃跳到院子外面,我以为她这么牛,不得化作一道妖风,冲天而去,结果她只是跳到院外的摩托车上,骑着那辆越野摩托呜呜地远去。   她走了,我过去房东门前,一脚踹开房门,把躲在床底下的老板揪出来,押回了本区小组的审讯室。   他把房子租给‘白’,这事不能不交待。   ‘白’的尸体被我就地‘火化’,枪、支带回去交给单位。   雷霄彻底放弃了‘白’,她走后,其它几个窝点的‘白’成员也成了空壳尸体不再动弹。   反正她的这一步计划失败了,舍弃无用的空壳对她而言没有损失。   我把‘白’的尸体一一‘火化’,一个不留,碧石得到消息,说难怪‘白’没有长寿的成员,却能时隔千年突然出现,原来是被制成了傀儡。   她们出现的时间不超过一年,所以雷霄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应该也就一年左右。   我跟碧石说,雷霄管禁地叫码头,码头的作用不需要我多说。   碧石马上想到了灯塔,还有那面镜子,有灯塔的地方,附近肯定有码头。   所以禁地实际上是一个古老的码头?   那要再有更多的人看到灯塔,从什么地方跑过来,这个世界不就乱套了?   碧石听了我的担心,骂我脑子秀逗了,灯塔的‘灯’都被我给拆回来了,有船没方向,他们靠不了岸。   “她身上有锁月的纹身,想除掉她,怕是没那么容易。”我直接把电话打过去,跟碧石对话。   “她说是从老家来的?”   “对。”   “你在禁地看到交通工具一类的东西了吗?”   “没,你不会是想偷她的交通工具回老家吧?”   “如果能杀了她,那就是战利品,怎么叫偷呢?”   “我都没敢和她动手。”   “那是你堕落了,变怂了。”   “我这是注意影响,保护人民、人身、财产安全。”   “下次,找个没人的地方,找她约一架。”   “哪那么容易,她来不像是为打架,如果传说是真的,像她这种等级的罪犯,目标应该是摧毁地球。”   “别给我胡扯,她失败一次,暂时不会有动作,你快去支援你的陈教授吧。”   “怎么?羡慕嫉妒恨啦,我家老陈可想我了,我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狗叛徒,注意安全。”   “你快点养好病吧,神棍。”   原来世界上就我们这一堆儿血母人,现在突然多出来两个,而且来路不明,本事不小,又企图搅风搅雨,未来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情。   我们已经失去了几个‘大将’,碧石再不快点康复,万一需要打群架,我们很吃亏啊。   不过暂时来说,艾兰的事更重要,陈清寒他们已经拆出一个入口,等了两天,没什么动静,正打算派人进去探路。   ‘白’的事一解决,我立刻申请去支援陈清寒,上个任务的报告都是在路上写的。 第490章 汤圆墓   国内现在旅游业发展得不错,以前人烟稀少的地方,很多都搞起来了旅游开发,而且再偏远的地区都有公路,只是陈清寒他们这次去的地方下了公路还得翻山。   我开车经过兰市,采购了一批装备,然后继续向南,经过两个自治州,才进入他们施工的那个自治州范围。   美丽的雪山、草场是这片土地最吸引人的景色之一,县城里还建有旅游景区,县城附近有几处寺庙,也是游客必去签到打卡的景点。   但往大山里走,离开河流范围,走到半途就得弃车,靠双腿徒步前行。   我从县城出来,就没开自己的车,陈清寒派了他们营地的车过来接我,当然只是顺便,正好后勤同事要到县城采购,买完东西顺便把我接上拉过去。   我开来的车不能翻山越野,有他们过来接我,省得我自己走路了。   凡是与‘天女族’有关的考古,从来不带单位以外的人,但对外对当地有关部门,我们拿的还是考古的证件和批文。   这回是单位派了自己的安保人员过来负责安全工作,发掘现场外拉了隔离带,不允许无关人员围观拍照。   阵仗弄得挺大,查得也严,我有工作证还有特发的通行证才能进发掘现场。   外围全用塑料布围着,看不见里边啥情况,里边各种工程车停在山坡上,然而真正的古墓,还要再往上走,据说在靠近山顶的地方。   营地在半山腰,打远就能看见好多帐篷,这片山头所属的村子人口很少,以老人孩子居多。   后勤的同事说,发现古墓的就是两个小孩儿,他们在山上放羊,俩孩子光顾着玩,羊跑丢了。   找的时候听到羊叫,寻着声音找过去,就发现羊掉进了一个洞里,羊在里边上不来,洞里漆黑一片,两孩子也是胆大,一个跳进去抓羊,另一个在外边用绳子拉。   好在最后孩子和羊都没事,进去的孩子出来说里边有人,大人不信,结果俩孩子转天又去,这回他们带了家里的手电筒,发现洞里有几个和他们差不多高的石头人。   他们觉得好玩,挑最小的一个,用绳子捆上,合力拖出去。   本地区从来没有出土过什么文物,自古以来就是山多人少的地方,孩子们更是不懂这其中的含义,只当是发现了玩具。   后来有人注意到孩子们拖出来的石人,向当地有关部门上报,然后一步步,转到我们单位接手。   汉代以前,这边就是羌地,宁市重大的考古发现,多是汉墓、唐墓。   但石人的年代,经过测试,被确定为是三千年前的产物,雕刻风格自成一派,与本地区文化无明显关联。   陈清寒他们来了以后,把那个地洞扩大,清理出更多石人、石兽雕像,这些东西整理好,就是一套完整的‘军队’。   石兽也是‘排列’成队,好像整装待发的野兽军团。   孩子们发现的地洞,实则是一片空地,类似于校场的地方,古墓在海拔更高的位置。   我一出现在营地,包子第一个飞奔出来,扑进我怀里,说她快无聊死了,总算见到亲人了。   她穿着一身地域风格浓厚的黑底袍子,扎着彩色腰带,脖子上的宝珠长项链,一跑就哗啦哗啦响。   我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她的脸伏在我肩膀上哼唧唧,我抱着她走进营地,陈清寒揪着包子的后衣领,把她从我身上揪下去。   “学习去。”陈教授的班主任范儿十足。   “清寒哥哥变了,他再也不是我心中的传奇了,现在看到他我就想起学******委屈道。   “学习使你快乐,清寒哥哥是你快乐的源泉。”我忍着笑,不厚道地说。   “啊——我都到千山鸟飞绝的地方来了,为什么还要学*****发出痛苦的悲鸣。   “学习在你心里,走到天涯海角,它都陪着你。”我拍拍她的头顶,顺顺毛。   “我爱学******垮下肩膀,游魂般飘走了。   陈清寒伸手卸下我背后的包,一手拎着包,一手拉住我,往最大的帐篷那走。   “我们已经派了一组人下去,过来给你看点东西。”   “见面就谈工作,清寒哥哥你没变,你还是那个陈扒皮。”   “我担心他们有危险,责任重大,只能多辛苦下内人了。”   “你以前的那些同事呢,不是有个研究组吗?”   “都在,但是这次遇到的麻烦,以前没遇到过,他们也没经验。”   听他说的这么严重,我有点好奇,究竟是啥麻烦,能难倒研究天女族的专家门。   大帐篷是会议室,也是陈清寒办公的地方,里面设备齐全,有电视、投影仪,长桌上摆着好些照片,投影布上挂着一张图,应该是这座山的结构图,可以看到在接近上顶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空腔,像一个窝,里边放个蛋。   那颗蛋就是古墓,没有墓门的汤圆墓,他们在汤圆上方打开一个洞,汤圆周围有固定架,也是脚手架,方便攀爬。   单是打通入口,清理山体空腔,他们就花开不少时间,挖了好些天,他们还在汤圆下面挖了条‘盗洞’,这里还有银河的功劳。   但陈清寒放弃了从底部进古墓的计划,改为从上面拆口,反正工程很大,前期基本都在挖山清土搭架子。   桌上的照片中,有那些石人、石兽的照片,有单个人特写的,也有集体照。   我拿起石碑的特写照,看了看又放下,石人雕刻得特别精细,而且全部是女性,石碑不止一块,除了图案,还有字,说是字,其实就是一些复杂些符号。   包子已经破译出它们的意思——神女杀妖魔救人,特表示感谢。   咱不知道艾兰杀了什么妖魔,又是谁给她立的碑,因为碑文没有落款,立碑的人没留名。   艾兰同样没有名字,她救的人只叫她神女,还给她刻了一堆石人兵。   关键是我认识的那个艾兰,她可不是为做好事甘愿牺牲生命的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看这个。”陈清寒拿过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开一段视频播放给我看。   这是一队人从汤圆墓的顶部往下滑的视频,他们在开出的洞周围搭了架子,还有绞盘和绳索,第一支小队抓着绳子被放进入口。   小队成员互相之间说着话,同时观察着周围,从周围墙壁的纹理看,它确实是一层层糊起来的,而且材质坚硬,陈清寒他们如果硬凿,那得需要钻头才行,如果强行钻开墓外的壳子,说不定会破坏内部结构,所以只能用巧劲。   在这方面他们经验丰富,总有办法打开缺口,只要别是跳出五行外的材料。   汤圆的馅是用小块石头拼接粘合,小队降到那个位置时,脚下已经有一个破口。   应该是提前通过风了,小队成员依次滑进‘陷料’空间,随即镜头一黑,所有影像和声音都消失了。   “这是一个小时前的影像,现在规定的通讯时间到了,但里面没有任何回音。”   “信号干扰是常见现象了,你没让他们放个狼烟啥的?”   科技手段方便是真方便,但容易出故障,我们经常遇到不明干扰源,通讯只能靠吼,如果单纯是为了传递信号,缺口小、信号/枪打不准,放狼烟最方便。   危险放红色的、安全放蓝色的,需要救援放黄的。   “这正是我担心的,他们身上带了不同颜色的信号烟,但没人放。”陈清寒眉头微蹙,台式电脑上,有各种数据分析的软件,从空气到各种磁场指数,都在安全范围内。   如果不是集体中毒,或者磁场干扰,导致通讯失灵,身体也不灵便,还能有什么原因,让下去的人,一点消息也不回?   “糟了、糟了,别是她已经醒了吧?那进去的人可危险了!”我一拍巴掌,觉得大事不妙。   万一是艾兰醒了,突然看到陌生人全副武装地在她的墓里转悠,她肯定不会手软。   “我下去看看。”我抓起陈清寒放到椅子上的背包,重新背上。   “我和你一起。”陈清寒的背包就立在电脑桌旁边,他也背起来,然后用对讲机叫来研究小组的成员。   我第一次见他的‘原班人马’,这几个人都是跟着他一起研究天女族的老搭档。   四个老头儿、两个老太太,还有一个跛脚的年轻姑娘,他们只能在室内或野外室内搞研究,再不然就是绝对安全的古墓,难怪陈清寒探险的时候没见他们跟着。   陈清寒叫他们来,叮嘱年轻姑娘,他和我要带上人去下面看看,约定通讯时间到了,第一小队却没消息发回来,所以需要有人下去确认他们是否安全。   年轻姑娘叫郑婕,说她年轻是相对那几位老学者而言,六位老学者最大的七十了,最小的也五十八了,郑姨今年29,在他们这堆儿里,名副其实的‘小姑娘’。   陈清寒嘱咐她照顾下老师们,他不在,营地的事就由她负责,如果我们出不来,她要立即暂停发掘,带着所有人下山。   郑婕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二话没说,点头应允,叫陈清寒放心,她知道该怎么做,还叮嘱我小心点。   我是不太敢和他们直面对视,他们一个个都是研究天女墓的专家,别一打眼儿,就把我这个刚出土的老粽子给认出来。   出了帐篷,陈清寒笑了下,轻声说:“看把你吓的,他们只见过骨头架子,没见过活的,认不出来。”   “不是见过壁画吗?你说说,我们一族,有什么特征?”我扬起脸,方便他看仔细点。   “寻常族人没什么特征,但像你们这些有特殊天赋的……”陈清寒突然作深思状。   “啥?有明显特征吗?”我急忙追问。   “有。”   “真有?”   “嗯,长的好看。”   “我呸~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你例外。”   “好哇,你说我长的丑?”   “你是特别好看。”   “本王饶你不死。”   我们说着来到一顶小帐篷门前,陈清寒站在门口叫道:“出发了。”   银河穿着一身灰色工装,背着包从帐篷里走出来,仰头望天,轻叹一声:   “吾族悲哀。”   “挖土把脑子挖傻了,陈教授,这算不算工伤?赔钱吗?我是她监护人。”   “走吧,人齐了。”陈清寒迈步往前走。   “就咱们三个下去?”我讶道。   “方便撤离。”陈清寒说。   我点点头,心说人少更好,假如墓主真是艾兰,有些事、有些话,做起来、说起来,还是别有外人在场的好。   我们三个人上山,顺着绳子滑进汤圆墓,一进‘馅料’区,通讯器和头盔上带的摄像头就失灵了。   但我们落脚的地方并没有第一小队的人,约定的最大通讯间隔是一个小时,这期间他们有可能往四周探查去了。   陈清寒选的开口位置特别准,就在棺材的正上方,而地面是由大块由花岗岩铺成,我说他怎么放弃从下方钻口进来。   我们正好落脚在棺材盖子上,这棺材也别具一格,是个大圆石盒子,像中秋节的月饼礼盒,盖上雕刻着一幅叙事图案。   这盒子棺直径有四米,艾兰她一个睡,不显得‘空旷’吗?   我们三个站在棺盖上看图,古人的看图说话都挺好懂,就是神女大战妖魔的故事。   神女在图中有了形象,我用手肘拐了银河一下,“你看看,这是她吗?”   图中的神女,身穿兽皮,体态纤长柔美,拿着个草叉子,正在和一个生物对战。   这生物蜂头、蝎爪,后面还有个鳄鱼的尾巴,好像是从一个山洞里刚钻出来。   “这也没给正脸儿啊,咋画的这是!”我看完全画,忍不住吐槽,英雄事迹倒是画出来了,英雄呢,连正脸都没看着。   每个战斗的动作,神女都是后脑勺对着‘观众’,我心中一惊:“别是只有后脑勺吧,没脸…”   “看她身上这个标志。”陈清寒的视线在一幅图案上停顿,他伸手指着神女的后腰说。   “是她没错。”银河看到那图案,肯定地说。 第491章 黄金城   陈清寒跳下盒子棺,绕圈检查,没发现撬过的痕迹。   如果是正常打开,也没有外力破坏的痕迹,所以只看外面还不能确定棺材没打开过。   “河啊,你觉不觉得奇怪,艾兰像是会为别人牺牲自己的人吗?”我看完棺盖上的图案,只觉得离谱。   “不是。”银河没有半点迟疑地回答道。   我们三个人站在棺前,陈清寒刚刚还检查了棺材周围的地面,他说第一小队的人向周围走了没多远就折回来了,没离开棺材的范围。   不在棺材外边,那就是在里边喽?   “开棺吧,河,你准备好。”我说。   “嗯。”银河从背包里把她的弓拿出来,她这弓没有有形的箭,等用的时候箭就是她的能量具化。   陈清寒分别敲敲棺盖和棺身,然后他伸出双手扶住棺材,向一个方向转着推,跟开水果罐头的方式一样。   只不过这个盖子太大,没办法单手去拧,只能按住边缘,向一个方向推。   咔啦啦……   棺材里传出机括转动的声音,然后我们听到嘣的一声,陈清寒立即松手,棺盖支起一点高度,向一侧平移,像以前老款的滑盖手机。   这种技术我们见过,没啥好稀奇,只是棺材里没有尸体,中间有个大洞,有气流从下边往上涌。   “脚印。”陈清寒说着,率先翻进棺材里,在洞的周围确实有一些杂乱的脚印,棺材里没有灰尘,所以这些带着灰的脚印特别清晰。   “是第一小队的人?”脚印带有明显的鞋底纹路,这是现代鞋的特色。   “对。”陈清寒用手电向下照了照。   “到此为止他们还活着。”我们没见到第一小队的人,但也没见到墓主,所以还不好说他们发生了什么。   陈清寒说这个入口不是后来有的,是铸造棺材的时候特意留的一个孔,包括地面的岩石,铺地的时候,也在这个位置留了孔。   根据棺盖上的图画描述,神女没能打败最终的妖魔,虾兵蟹将都打死了,唯独妖魔的头头,她打着费劲,最后她和妖魔互掐着脖子坠入地下深渊。   圆棺就像是井盖,将这个地下深渊给盖住了。   “盖就盖吧,留这个孔是什么意思?”我探头往入口看了看。   “你没仔细看画。”银河无情地揭穿了我。   “被救的人们希望有一天,神女能重生返回人间,所以给她留了门。”陈清寒说完停顿了顿,又说:“我猜的。”   “那咱们下去瞧瞧?”我看这下边深不见底,上面又没留绳子,第一小队的人是怎么下去的?   陈清寒拧亮一根荧光棒扔了下去,荧光棒很快变成小光点,然后彻底消失在我们视野中。   他从背包里取出架绳索的支架,在入口上方支好架子,系好绳扣,这种支架的材质特别结实,承重力强,绳子上同时挂五个人也不会打弯,体积还小,拆分开来可以装进背包。   第一小队的人也带了,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用。   所以陈清寒完全有理由担心,第一小队的人遇到了‘非常规’的麻烦。   陈清寒第一个下去,他让我和银河先在上边等,别三个人一起下去,发生危险不好跑。   陈清寒头盔上的灯亮着,下去之后他在四处打量,光柱来回晃,借着他头上的灯,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下边的墙壁上镶嵌着数不清的骸骨,有像人的、有不像人的,什么造型都有,像浮雕一样嵌在墙里。   因为密密麻麻,也数不出个数,它们如同是组成高楼大厦的砖石,随着陈清寒的灯光向下延伸,看不到尽头。   “这是个怪物万人坑吧。”我蹲在入口边上嘀咕。   一根登山绳到头,陈清寒还没到底,他又接了一根,第二根绳子到头时,他仍然没踩到底。   他头上的灯光离入口越来越远,对讲机在这里边也不好使,只能拿出小喇叭,对着下边吹了两下。   银河皱眉看着我,她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没毛病吧?   呜哇——呜哇——   底下回了两声同样的喇叭音,我笑了,银河翻了个白眼,她一定是嫉妒我和陈清寒有情侣款小喇叭,她没有。   绳子接到第七捆,陈清寒不得不返回,这个地洞的深度超出他的预计。   暂时来说,墓室里是安全的,陈清寒让我和银河先等在下边,他上去搬装备叫人。   墓室里除了不能用电子设备,其它都OK,我们干脆在棺材上架了小型升降机,用钢缆吊着单人能站立的‘笼子’,使用烧油的机器做动力。   弄好这些,陈清寒就让工人回地面去,他不敢保证下边有什么,万一蹿上来活的怪物,工作人员会有危险。   他发现墙壁上的怪物骸骨,担心下面还有活的,所以升降机架在棺材周围,一旦真有怪物想上来,只要切断吊绳,合上棺盖,就能挡住它们。   这大棺盖若是没有机关启动,想打开它可不容易。   既然提到了切吊绳、盖棺盖,就必须在上面留人,底下的人是没办法操作的。   陈清寒看看我和银河,银河果断摇头:“我不留下。”   我一指陈清寒:“你留下。”   切绳子这种事,如果交给包子或其他人,他们肯定会犹豫、有顾虑,因为他们不知道我和银河的情况。   只有陈清寒了解我们的本质,即便被困在深渊里,死掉的机率也很渺茫。   我们被困不等于死亡,陈清寒知道,所以他的顾虑最小,心理负担也轻。   如果换我和银河留在上面,我们跟队伍里的其他人不熟,真发生意外,我们把陈清寒给‘送’了,怀不怀疑我们卖队友倒是小事,主要后续营救任务,怕是没人会听我们的。   如果由郑婕指挥,她也不了解我和银河的情况,不让我们参与后续的营救计划是很可能的事,万一艾兰还活着,不让我们参与,死伤肯定更严重。   说到底,我们和地面上的那些,本质上是两伙人。   陈清寒按住我的肩膀,然后抱住我,拍拍我的背。   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和银河一起站进小笼子,我们俩瘦,同时站上去也不会给机器带来负担。   身上除了一些小装备,其它东西都没背。   陈清寒留上边操作机器,他临别塞给我一个小盒,体积不大,像是复古的胭脂盒。   他说这盒子里有种固体香膏,类似于卫生间的空气清新盒,不过它的香气可以持续千年,味道比声音更容易寻找,如果我被困住,就打开这盒子,无论百年千年,他都会寻着香气找到我。   这么稀罕的东西,我万万不能用掉,必须逃出去,回头把它拍卖了,说不能定在海边买套养老房。   骸骨地洞的尽头,是一个水潭,怪不得荧光棒掉下来没亮了,水潭里漂浮着茂盛的水草,估计荧光棒是掉水草丛里去了。   水潭中央有个小圆平台,可以让我们的笼子落地,平台直径一米,将将高出水面两厘米。   东南方向的墙上有门,但门与小平台之间没有落脚点,只能跳过去。   银河试了试水深,没试出来,她用的工具三米长,也就是说,水深超过了三米,我们要么下水游过去,要么跳过去。   上面的地洞直径是四米,但到了底部,空间变大了,那扇门距离这个小平台有五米远。   “怎么着?要游吗?”我看着黑漆漆的水面问。   “水里全是尸骨,恶心。”银河刚用她的那个工具挑出来一团破破糟糟的东西,她说是死人头发。   “洁癖在这种地方都能治好。”我伸展下四肢,准备下水。   银河突然抓住我背后的衣服,把我揪起来,她原地旋转,抡了一圈儿,将我抛向那扇门。   我像铅球一样飞出去,直接飞进门,落地滚了好一段距离才停下。   等我爬回门口,就见她用飞爪钩住门上方的墙壁,然后荡了过来。   落地后,她绕开卷在胳膊上的细钢绳,收回飞爪,丢给我一记鄙视的眼神。   “嘿你这人,游过来不丢人,被你像铅球一样扔过来才丢人好么。”我为自己的尊严抗争。   “不丢人,但恶心。”银河冷冷道。   “这地儿死尸多了,你恶心去吧,保你一次恶心个够。”我这样说不是跟她较劲,刚被扔进门里,我就看到这门内的死尸不比上边少。   这好像是用尸骨建成的空间,门后的通道也是由无数的尸骨堆积搭建。   骨头还是什么样的都有,但在通道里,我发现了一只背包。   背包上有名字,它属于第一小队中的一位女性成员,背包周围散落着绳子、铲子等工具,背包的拉锁大开,似乎是有人打开背包,把东西全倒出来,然后又把背包扔下。   拿没拿走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反正吃喝都在,背包出现在这,说明第一小队的人到过这。   他们没用绳子怎么下来的,我仍然想不通。   而且小平台上没有水迹,门里也没有,背包也是干的,没沾过水,可见他们下来之后也不是游过来的。   “神奇了唉。”我感叹着,把散落在地的东西装回背包,背到身后。   “你又不吃东西,带这些干什么?”银河问。   “万一遇到幸运者呢,他们吃啊。”我为自己的体贴点赞,却换来银河的鄙视。   骸骨通道岔路太多,但每到一个岔路口,我都能发现一点第一小队留下的痕迹。   “河啊,我咋觉着,这不是普通的地洞,这是妖魔的老窝吧?”棺盖图画上描述神女与妖魔双双坠入深渊,并没有对深渊进行更多描绘,但一路走来,我感觉这里不是普通的深渊,它好像是怪物的栖息地。   “嗯。”银河轻轻点头。   无论走过几个岔路,新的通道依旧是由骸骨堆砌,二十分钟后,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   从尸体扑倒的方向来看,他是从里面往外边跑,衣服背包都完好,只是尸体已经变成白骨,而且骨头架子散开,头都滚出好几米。   “是第一小队的,老李。”背包上有队员的姓名,老李是第一小队的队长,陈清寒说老李是个经验丰富的探险老手。   他们进来没有三个小时,哪怕是进来就死了,也不该这么快就白骨化。   如果是接触了强腐蚀性物质,可衣服和背包都没事。   说是虫子啃的吧……也不像,我抬头看向银河,想听听她的意见。   “还好来的是咱们。”银河莫明其妙地来了一句。   我们绕开尸骨继续向前,远处的通道口有光透进来,这光还金灿灿的,我加快脚步走到出口处,远处的一片金光差点闪瞎我的眼。   通道外是一个我无法测算范围的地下空洞,而在我们不远处,就矗立着一座黄金城。   在我们的位置看,这座城像是在一座金山上雕刻出来的,虽有高低不同的建筑,但仍然是一个整体。   很像是那些依山而建的王宫,王宫与山互为一体,无法分离。   “1、2、3……9,9层,你看最顶上,最顶上的一层,造型是一朵大莲花,哎~这么多金子,发财喽~”   “这城,好像是从地面上掉下来的。”银河审视着黄金城说。   “那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的脑子里飘过一个1和一串0。   我们边说边往黄金城走,从城周的地面形状来看,确实如银河所说,整座金山不像是平地而起,倒像是砸下来的,因为是一个高低不均的整体,城市明显有点歪,应该是落地重量不均,砸地里的时候没维持住水平状态。   这座城里的建筑都很‘华丽’,有各样的装饰性雕塑,比如金花、金鸟、金树,门窗的边框也有凸出的花纹,什么金叶子图案或是金色云朵。   “河,我听说,老金子成精会吃人,你说老李,会不会让这黄金城给吃了?”我站在黄金城的城门口,心里犹豫,没有迈步向前。   “别的东西也吃人。”银河扯了我一把,示意我跟上她往里走。   城门两边有金像,金像是人的形象,说是人吧,也有些区别,比如尖耳朵,比如背后的翅膀,还有脑门儿上的小触角。 第492章 遇到天敌   城门高大宏伟,我们站在门下,只到金人像脚趾头高,而门比人像还要高出三分之一。   地面是一个整体,找不到任何裂缝,感觉黄金城的建造者可以随意在金山上捏出各种形状,捏黄金如同捏橡皮泥。   房屋也是一样,无论是屋顶还是门窗,全都没有接缝痕迹,边缘光滑平整,不像凿的也不像锯的。   “这地方,好像是趁黄金还没完全定型时捏的,你说像不像?”我跟着银河走进城门。   “你现在话真多。”银河似乎不愿意搭理我。   “把你当兄弟才话多,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的嘛,要珍惜眼前人。”   “看那。”银河在进门后发现墙角有个背包。   黄金城的城墙跟大门一样高,墙下是一条街,街边有平房、小楼还有凉棚,只不过都是和金山融为一体,跟地面也是连在一起的。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在古城下沉的时候,它们才没塌。   银河走过去捡起背包,翻开标注名字的位置,上面别着印有King字样的小布条。   第一小队的第三个人,刀王King,他的个人资料上写着他擅长用刀,厉害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和李寻欢不相上下。   背包里没刀,那么他保命的东西应该没丢,银河把背包拎到大门外,放在金像脚前。   老李的背包银河背着,她现在把两个背包放一块儿,然后指指我身后的包,说:“拿下来,放一起。”   方琼的背包里没啥我能用上的东西,我就是习惯了,摇摇头,拒绝了银河的‘建议’。   她也没强求,我们先查看了附近的屋子,我敲敲家具,床和柜子也是黄金的,而且跟房子连在一起,无法挪动。   银河看完几间屋子,就对这些建筑失去兴趣,她径直向上,看来是想去最顶层的莲花殿。   第一小队也知道外勤通用暗号,暗号除了符号,还有声音,我拿出小喇叭,边走边吹,银河走得快,她对救人好像没兴趣,也不等有人回应,跟竞走似的向顶层移动。   我吹两下,停下等等,听着周围的动静,这地方着实有些古怪,我没听到任何生物的‘思想’,按说在这样的环境下,小动物应该挺多的。   除非这里的环境恶劣到连老鼠都生存不了,又或者,有非常可怕的生物占领了此地,其它活物不敢靠近。   棺盖图画中并没有明确表示神女已死,艾兰和我一样,只要没受致命伤,活它个几千年不成问题。   从一层到八层,都没有人回复我的‘召唤’,而银河已经先我好几步到了九层。   “安汐,快上来。”银河在上面喊我。   我收起喇叭,朝她跑过去,九层的莲花殿是以花瓣为墙,中间的莲心处有张金台、金宝座。   宝座上端坐一人,黑底金边的长袍,腰间扎着玉带,他闭着眼睛,仿佛正在闭目养神。   不知多久没剪的长发一直垂到脚边原来可能头发上束着金环,现在金环都拖地上了,也就是说他的头发一直在生长。   “咳,你看,这是死的活的?”我站银河身后,探头看着宝座上的人。   要说是死的,他各方面看着都挺正常,没一点腐烂、风干或者苍白冰冷的感觉,长相介于西方与东方中间,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一双尖尖的耳朵,好像小精灵,脑门儿上还有个小触角,跟城门两侧的金像一样。   可要说是活的,他又没有呼吸,跟一尊石像似的,坐在那一动不动。   “去探探就知道了。”银河说完看着我。   “干嘛?让我去啊?想得美。”我摇头拒绝。   “你去,我瞄。”银河摘下肩上的弓,站在殿门口,摆出准备射箭的姿势。   “我胆小,他突然睁眼怎么办,吓我一跳,我拿个东西扔一下吧。”我从方琼背包的外格里拿出包纸巾,往纸巾袋里塞了几个一元硬币,增加重量。   黄金城保存完好我不觉稀奇,可是有个‘居民’,跟城一样完好,那肯定是有问题。   我攥着纸巾,把手机举起来,对着宝座上的人一顿拍。   “快点。”银河催促道。   “这得保存资料,别一会儿我一砸,给他砸碎了,起码留个全尸照。”拍完照片,我收起手机,瞄准那人脑门儿上的触角,抡圆了胳膊准备把纸巾袋扔出去。   触角是昆虫的感应装置,如果他是活的,只要打中触角,睡再死应该也能醒过来。   就在我准备发力的一瞬间,宝座男的眼睛突然睁开了,这一惊吓我手腕微抖,准头就偏了,一袋硬币正砸在他左眼框上。   轰降降——   整座金山古城震动起来,我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失误啊、失误!”   宝座男一双暗金色的眼睛,明显带着怒气,我连忙冲银河挤眼呶嘴,示意她赶紧跑吧。   这要是地面,把人打伤顶多赔个医药费,再严重了进局子蹲段时间,但在地下世界,一般这种情况,对方只会要我们的命。   宝座男的怒气直接影响了黄金城,我认为此时此刻理智的决定应该是跑路,等他气消了再回来打听事儿。   可银河非得火上浇油,她抽出一根木箭,又给宝座男来了一箭。   她以前从来不用有形的箭,这次居然带了普通箭,但宝座男的头提前动了下,所以木箭没扎进他脑袋,而是斜插进了他的头发里。   “你这什么破箭,威力不行啊。”我看那木箭软趴趴地没啥力气,而且箭头也是木头的,而不是金属。   银河一击未中,这才跟我一起往外跑,她说那是她特意买的桃木箭,据说可以克制墓中的邪祟。   “你什么时候信这些了?吾族悲哀~”   我们俩奔出莲花殿,我回头看了看,发现那宝座男追出来了!   他双脚并未沾地,背后展开一双犹如蝠翼的翅膀,呼扇呼扇朝我们飞过来。   他左眼眶紫了,头上插着一根桃木箭,换作是我,我肯定也会追着‘凶手’打。   但换个角度说,身为‘凶手’,我是一定要逃的,不能站着挨打。   “嘿,大哥,咱们商量一下,有话好好说,这是个误会——”我边跑边喊,时不时回头看看他追上来没有。   可能是坐久了,起初他的动作比较迟缓,像我打他第一下时,他完全没躲,银河放箭时,他稍微躲了躲。   后面他追出来,飞行的速度很慢,好像还没调好状态,但几分钟,他越飞越快,我们之间的距离也在逐渐缩短。   主要黄金城内的建筑和街道,特别地绕,没有笔直的路,我们从九层往一层跑就像在练往返跑,中间又有一层层高低错落的建筑挡着,没办法‘跳楼’走,只能等出了城,在空旷的地方跑,我和银河才有优势。   眼看我们就要被人追上了,银河回身就是两个连发,这次她没用木箭,两道光飞射出去,扎在宝座男身上,一点损伤没有。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我明明看到银河打中了,为什么会一点伤害值没有呢?   银河也少见地表露出惊讶之情,她对自己的箭法相当自信,百发百中、箭无虚发,使用自己天赋能量为箭更是威力无比。   随即她继续攻击,十几箭都射中了,问题是宝座男仍然毫发无损。   邪门儿!   我回身发出几道火球,火球砸到宝座男身上,像烟雾般消散,连他身上的袍子都没烧破。   “快跑快跑,碰上茬子了这回。”我一刻不敢停顿,脚下生风般飞速逃命,战术后撤不可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可惜我们两条腿,终究跑不过他那俩翅膀,我头回体会到被老鹰俯冲抓起的兔子是啥感觉。   这到底是个什么生物?太违反自然规律了吧!   我们俩被他一手一个地拎着,抓回了黄金城顶的莲花殿,准确地说,是莲花殿后边的‘冰箱’。   殿的后边有个空间,黄金外壳、寒玉内壳,特别像捕渔船的渔舱,我和银河被扔进里边,地上铺满枯骨,就我们两个活物。   “这什么生活习惯,没吃的和吃完的混一块保存。”我用脚踢了踢地面的枯骨,想清理出一块能站人的地方,但骨头一层层叠加,不知道有多厚,我踢了几下便放弃了。   “艾兰可能死了。”银河在墙边跳来跳去,试图爬上去,但这个冰箱挺深的,墙壁光滑没有坡度,必须借助工具才行。   “你听过这种生物吗?不应该呀,硬币能把他眼框砸伤,怎么咱们的武器就不行呢?”我捡起一根大腿骨,看了一会儿,也没认出这是什么生物的骨头。   但骨头堆中,有形状和人类相似的骨头,所以这宝座男看样子是不挑食。   “有护罩?”银河放弃爬墙,走过来站我面前。   “有可能。”但我们恐怕没有机会去研究他的护罩怎么破解,就被他给ten了。   刚才被抓回来的时候我们也试过了,拳打脚踢没用,匕首、钩棍,我全试一遍,冒着彻底将他激怒的风险,把我身上现有的武器全试了一遍。   可是连一点皮儿都没划破,我甚至不惜脸面,去揪人家的头发,不过对宝座男来说,也是不痛不痒,毫无作用。   银河当时那鄙视的小眼神儿,就差没喊‘我不认识这个人’了。   宝座男可能是被我们俩给打清醒了,也不困了,绕着黄金城飞来飞去,像是巡视领地。   如果他之前没有醒,那第一小队的人呢?老李为什么会变成白骨,死在通道里?   我们在‘冰箱’里站了半个钟头,宝座男在天上飞了半个钟头,他不仅在城上飞,还在城里四处转悠,他会发出一种声音,和我们说话的声音不同,像有人在拨动琴弦。   从声音的位置变换,我判断他在城里转悠,不知道是不是找人。   反正我们在城里没见到其他人,尸体也没一具,就是座空城。   我本以为这生物醒过来,用不了多久肯定肚子饿,可是等了很长时间,他也没来‘做菜’。   我们和陈清寒也约定了时限,如果没有异动,超过12小时还没折返,他就带人下来。   我可不想让他和普通人类遇到这恐怖的生物,然而暂时没办法逃出去,得搭个梯子才行。   用骨头塔梯子,需要花些时间,在底下待了四个小时,上边终于有了动静。   宝座男飞过来,扔了两朵枕头那么大的蘑菇,银河嫌弃地看着掉在骨头堆上的蘑菇,没有捡起来的意思。   “哼。”银河看那蘑菇,越看越气,走上去把蘑菇踩烂。   “何必呢,能屈能伸大丈夫,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唉?谁呀?这么缺德!”我正劝银河呢,头顶突然泼下水来,抬头一瞧,宝座男在上边捧着个金盆,那盆像洗衣盆一样大,他泼完一盆又拿一盆,明显就是瞄准我们站的位置泼的。   银河躲闪,第一下没泼中,宝座男就接着泼,我叫她赶紧站着别动,她再躲下去,这地方要变水牢了。   果然,银河被水泼中,宝座男才收手,发出两声‘琴弦’震动的声音,拎着盆走了。   我看看银河,紧张道:“完了,这是洗菜呢。”   银河抹掉脸上的水,肃然道:“我们是战士,死要有尊严。”   我接道:“红烧有尊严,还是清蒸有尊严?咱们可以提建议。”   银河瞪着我,一声不吭,我心说坏菜,她该不是……   “别告诉我你想自爆啊,其实我想好了,你看这的白骨,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不吃骨头,咱只要保留着骨头,就有再生之日,想开点,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我正劝得起劲,头顶上又有东西掉下来,我也不躲了,直接被砸个正着,这回是苔藓,一大团子砸我身上,把我的头都罩住了。   “什么意思,荤素搭配啊?”我跟海草寿司似的,头顶着苔藓往上看,宝座男蹲在‘冰箱’边上也在往下看。   他还算公平,扔完我又扔银河,银河那暴脾气,哪能经受得住别人几次三番的‘xiu/辱’,拉开银弓,对准宝座男就是一串闪光箭。 第493章 不合适吧   “得,咱这回,是遇上天敌了。”看着那串打在宝座男身上的闪光箭,跟打了水漂似的,我蹲在骨头堆里,开始思考人生。   自打得到业火的力量,我是未遇敌手,银河怕是也没遇到过能免疫她能量箭的人,我们麻烦大了。   不过想爬上去也没多难,难就难在爬上去以后,我们怎么避开这天敌逃回尸骨通道。   他这一会儿洗菜、一会儿配菜的,估计不吃完饭是不会继续睡觉的。   “河,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我严肃道。   “什么?”银河不甘地垂下拉弓的手臂。   “他饭量多大。”   “?”   “你看啊,他如果一顿吃俩人,那咱俩都没跑,如果他一顿就吃一个,那另一个就可以趁他饭后打盹儿的时候逃出去。”   “吃谁。”   “对,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他只吃一个,吃谁。”   银河微微皱眉,好像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若是从前,她一定不假思索地摘出自己,让天敌吃我。   但如今她在思考、在犹豫,可见改变的人不止是我。   “我尽量拖住他,你跑。”银河思量片刻后说。   “行,就这么办。”我没有半点迟疑,巴掌一拍,就算成交。   “不客气一下?”银河不爽了。   “咱们这关系,还客气什么,显得生份。”   “你是真苟。”   “我会回来救你的,把你骨头带出去,找个地方,让你再生。”   银河冷哼一声,有点傲娇的味道,她往衣服里塞了几根磨尖的骨头,我觉得大可不必,匕首都刺不伤宝座男,骨头还不如匕首呢。   但当成心理安慰的话,也无可厚非,因此我没拦着她。   宝座男隔了一会儿又过来了,他不醒则已,醒过来就不闲着。   他往下扔了一个大家伙,这回是避着我和银河扔的,扔到了空旷的地方。   “这什么?床吗?”我看着扔下来的东西,造型像是欧式复古豪华大床,但材质不是金属也不是木头。   砰——砰——   扔完这东西,上面又扔下来两个枕头,所以它真的是床?!   床的颜色粉红粉红的,这应该是某种织物,但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也不知道它靠什么支撑,落地能立住。   粉色帷帐垂到地上,轻柔地拂过凌乱的枯骨,床的顶架上系着许多类似玩具玩偶一样的东西。   好像婴儿床上吊着的那种星星、月亮、动物的玩具。   不过这些小动物玩偶没有落单的,全都成双成对,而且其动作不可描述、儿童不宜。   “这啥意思?情…qu双人床?”我走过去,把枕头扔到床上,枕头上也有动物图案,也是成双成对,好像鸳鸯枕。   我坐到床边,又站了起来,主要现在这里就我和银河俩人,气氛好诡异。   “巧合,一定是巧合,他随便从哪搬出来这么一张床吧,咳。”   “他们的人睡黄金床。”银河提醒我。   也对,这里最普通的房子,使用的家具都是黄金的,哪来这么一张诡异的双人床?   “给仆人用的吧。”我看看床的大小,睡人的话是能睡下两个人,却装不下宝座男的一只翅膀,所以这床应该不是他的。   我和银河在一刻出奇的默契,即便知道那张床没有危险,也不打算躺上去休息。   她站着、我蹲着,我们都在等宝座男开饭。   那家伙果然是不吃不睡,而且不肯停下歇歇,后续扔下来不少东西,貌似是给我们的‘玩具’?   最后还扔下来一张小床,不,应该说是一个小窝,草编的小窝,中间铺着鸟羽和棉絮一样的东西。   “这什么玩意儿,指望咱俩能下蛋啊?”我把小窝扔到角落。   银河看了看诡异的粉色大床,又看看被我扔到角落的小窝,突然盯着我,恍然道:“他以为咱俩一公一母。”   “什么意思?区别对待,谁公谁母?不行,咱俩打一架,决一雌雄!”   “正经点。”   “明白,他这是打算养着咱们,不想一次吃完,鸡生蛋、蛋生鸡,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大概如此。”   “那就放心吧,等他再睡着,咱俩就跑路。”   原来他一会儿扔蘑菇、一会儿扔苔藓是在喂兔子,还准备让一对兔子生小兔子。   坐上宝座的,都这么没生活常识吗?   把养‘家禽’的东西投放齐全,宝座男终于安静了,我们等了等,发现他没动静了,便开始实施逃跑计划。   以我和银河的本事,在寒玉墙上开孔没难度,之后找些结实的大腿骨插上当攀爬踩踏的梯子,很快就能爬上去。   我们分工合作,我烧孔,她找结实的骨头,骨梯迅速搭建完毕,我率先攀爬上去,银河跟在我后边。   我爬回地面,轻手轻脚地绕着莲花墙边走,‘冰箱’就像是莲花殿的书包,属于外挂部件,虽然和大殿也是一体铸成,但不在莲花墙内。   从宝座那边过来,有两片花瓣其实是门,可以打开的,好在现在门关上了,大殿那边看不到这边的情况。   莲花墙外有一圈很窄的边沿,我就是踩着这个边走,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这可是九层,每一层的高度都有三层楼那么高,第九层因为是大殿,可能为了凸现高贵,所以比下边的八层的高度还要高出一大截。   摔是摔不死,但动静肯定不小,所以我特别小心,避免自己掉下去。   好不容易挪到大殿门外,我驻足细听,里边没有声音,应该是又睡着了,这才继续往外走。   奔跑的声音太大,我没敢放开了速度跑,蹑手蹑脚地快步走,尽量迈大步、轻落步。   走到第七层,我愣住了,我们和宝座男狭路相逢,撞个正着!   他从街边的一栋建筑里走出来,手里抱个金球,那金球有保龄球大小,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美丽得我好想拥有。   怪不得大殿里没声,原来他没在那,这下我们双方各愣了一秒,然后银河喊了声‘打他’,我们俩先动手,朝宝座男扑过去。   对于水火不浸、刀枪不入的人来说,什么高明战术都没用,只能用‘低明’的。   银河拔出匕首,蹿过去照着他的眼睛扎过去,我扑到地上,抱住他一只脚用匕首连扎了十几下。   银河的匕首没有刺中他的眼睛,被他一只手握住刀刃,两人一番拉扯,跟拉锯似的,我则被宝座男顺便一脚踢了出去。   “不行把这地方炸塌吧!”我滚出去好几米,边滚边喊。   我不信整座山毁了,黄金城被压在山下,宝座男还能顶住一座山。   “他可能知道艾兰在哪,你先出去,把营地撤走,如果沟通不了,再炸山,走——”银河抢刀没抢过宝座男,她一个翻身,绕到宝座男身后,展臂一抱,把他身后的一对翅膀给搂住了。   她死死搂着翅膀根,让翅膀不能扇动,我见机会来了赶紧开跑。   山塌了建在半山腰的营地肯定也会跟着遭殃,银河平时一副不愿与人类为伍的样子,没成想到了关键时刻,还关心着人类死活。   宝座男面露困惑,好像还很惊讶,来回晃动身体,想把身后的银河甩掉。   我撒丫子狂奔,银河选择牺牲自己,我不能辜负她的苦心。   然而宝座男也懂得调整状态,翅膀不能用,他就用腿追上来,他跑起来一点不慢,感觉比我还快。   “娘耶,这到底是个什么生物,天要亡我啊!”   终于,在我距离城门仅剩十几米时,一双大手揪住了我。   他如果揪住我的背包,那背包可以扔,如果揪住我的衣服,衣服我也咬牙脱了,可偏偏他揪住了我的胳膊,胳膊不能砍啊……   “大哥,唉唉?这样不合适、不合适,咱们都是文明人,有话好说,哎呀呀~”   我假装受伤很痛苦的样子,可惜宝座男根本不理会,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不撒手,他手大啊,我小细胳膊被他攥住,死活挣脱不出来。   而他身后还背着银河呢,银河像刷了胶粘他翅膀上了似的,跑这么远都甩掉,也不松手,死死搂着,得空还张嘴咬了两口。   要是能出去,可不能和别人说起这段,血母人顶级战士的脸面都丢光了。   她咬完人家翅膀,宝座男的表情更怪了,还想把她甩下来,但银河是铁了心不让他飞。   我干脆把自己胳膊当成绳子,拉着他们往通道的方向走,但宝座男的力气在我们之上,拉扯半天,我反而后退了一段。   “你把胳膊切了。”银河恶狠狠地盯着我说。   “切可以,但我没他跑的快,再抓着第二次怎么办,我把自己削成人棍也没用啊。”   这仿佛土味三角恋般现状,无人可以抽身离去,我又试过业火,不管用。   宝座男用空出的手去扯背后的银河,银河是拼死不肯松开胳膊,宝座男只能放弃,不然他可能会把自己的翅膀给一并揪下来。   “大家都不是人,能不能好好相处?孤男俩女的拉拉扯扯,不像话。”我试图和宝座男交流,甚至连母语都憋出来了。   宝座男回复了我两个‘拨弦’声音,所以他应该能听到声音,而且也在用他自己的语言跟我们交流。   暂时来说,他没有吃我们,除了当兔子养起来,没有别的举动。   “实不相瞒啊,我们是来找人的,找到人就走,真的,回头给你送一车家禽,你随便养随便吃。”   我坐到地上,一边蹬腿儿,想阻止自己移动,一边被他拖着走。   “小芙!”一道声音出现在不远处,来自通道的方向。   “唉?别过来、别过来,快回去——”我挥舞着自由的那只手,示意陈清寒后退。   刚刚挣扎的时候我头盔掉地上了,光柱照在我们三个身上,给个醒目的特写,陈清寒只要一出通道就能看见。   但陈清寒不听我的,脚底下像踩了风火轮,朝这边跑过来。   “希望大宝剑有用吧。”我在心中祈祷,口中默念。   陈清寒见我们俩和宝座男距离太近,不可能用枪,他抽出大宝剑,喊了声‘小心’提醒我们,便飞身跃起,提剑向宝座男刺过来。   我本来坐在地上,听到他提醒,赶忙低头,让自己的位置更低些。   大宝剑正刺中宝座男胸口,可惜没刺进去,宝座男抬起手臂一挥,用手臂将剑身拨开。   “哎,神器都没用,giao了。”   陈清寒意识到大宝剑没用,拔出藏在后腰上的手/枪,近距离射击,准头好,不会误伤我和银河,其实我们不怕枪,只要能打伤宝座男,我宁愿陈清寒把炸/药包装我身上。   问题是没用啊,子弹也打不伤宝座男,陈清寒连三开枪,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而且他的武器被宝座男打掉,踢到一边,他的手腕也让人抓住了。   “你怎么进来了?”我看看陈清寒身上,他没带背包,只带了随身武器进来。   “通讯设备刚才突然恢复正常,就十几秒时间,我听到你们有危险就下来了。”   “我们俩都搞不定,你来了也是白送人头,赶紧带人下山才是上策。”   “我已经通知方琼带人撤离。”   “那等会儿我可炸山了。”   “好。”   队伍下山需要些时间,在等待的时间里,我们仍旧保持着僵持姿势。   宝座男还想把我们带回黄金城里去了,我和银河告诉他,这生物对我们的一切攻击免疫,而且力气大、跑得快,会飞。   陈清寒也没听过世上有这种生物,毕竟年代太久远了,或许只有日月星辰知道他们这种生物来自哪个年代。   宝座男自从抓住陈清寒,视线就没离开过他,等我察觉不对,他都盯着陈清寒看半天了。   “哎、哎?你要干嘛?”我伸手在宝座男眼前晃了晃,却无法斩断他的视线,一气之下,我的手改变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揪住他脑门儿上的触角使劲掰。   “再看给你小触角揪掉!”   说是这么说,我纯粹是威胁一下,没想到真能揪下来……   噗呲——   一管鲜血飙出来,吓得我赶紧想把触角再装回去,然而不行,装不回去了……   完蛋! 第494章 章鱼猪   我担心自己的举动会彻底激怒宝座男,让他决心痛下杀手,不等下崽儿就把我们宰了吃肉。   “你们不能离开,出去会死。”宝座男突然开口,说的还是汉语。   他声音特别低沉,但出奇的好听,绝对百万级声卡的效果。   陈清寒立即问道:“为什么?”   “这里有种病毒,接近过城市的人都会染上它,只要离开这,你们就会变成白骨。”宝座男心平气和的跟陈清寒说话,似乎并没有生气。   听到‘白骨’二字,我和银河对视一眼,通道里的确有具白骨,是第一小队的老李。   “这么厉害?那我就伸出去一只手试试。”   “结果还是一样,有人试过。”   宝座男说这话时好像挺无奈,难道他也想出去,可是因为病毒,他不敢离开黄金城。   我忽然想到艾兰,她如果没死,肯定会想办法出去,不知道她成功没有?   不,应该没有,汤圆墓封的好好的,没有从里面打出去的通道,这么说在我们进来前,没有人出去过。   宝座男只是想阻止我们出去,看来这是一场误会,我冲银河点点头,她松开手臂,放开了宝座男的翅膀。   “你看到之前进来的人了吗?城里有他们的背包,但没见着人。”我捡要紧的问题提,我们进来半天了,那几个失踪的第一小队成员,始终没有露过面。   ‘冰箱’里也没有新骨头,他们没比我们早进来多久,冻死、饿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城里没有,那就是在通道里,通道里没有,那就是……”宝座男回过头,看向黄金城,“后面还有一条路。”   不过宝座男认定,只要离开黄金城范围,无论走哪条路都出不去,因为毒素发作,凡是活物,均会化为白骨。   假如中毒后没有任何不适,或能看出来的症状,那即便是经验老道的探险高手,也难免会中招。   老李可能不是在逃跑,他可能是想回去送个信,却在进入通道后毒发。   死前毫无征兆,死时太过突然,我想问究竟是什么毒物,会杀人于无形,如此的霸道?   但银河先一步跟宝座男交谈起来,她想问艾兰的事,她似乎确信宝座男还记得几千年前的事。   宝座男看我们不再逃跑,也松了手,陈清寒说想去黄金城后面的通道看看,就在外边看,不会走进去。   宝座男没有阻止,于是陈清寒拉上我往黄金城方向走,城两侧都有空隙,空间充足,就是金山掉下来的时候,把地面砸变了形,有许多支起来的岩石,低的刚过膝盖、高的有五、六米,需要爬过去。   陈清寒在辨认痕迹方面很是擅长,他心细如发,总能发现一些小细节。   前人留下的足迹自是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在岩石上发现了鞋印,他们出来执行任务,装备是统一的,鞋子的款式和鞋底的纹路全都一样。   除非像我和银河这种‘工人’或半路加入的队员,服装和装备才会有所区别。   “是第一小队的人?”我按陈清寒指的位置,看到一块岩石上印有半个前掌脚印。   “是他们。”陈清寒通过鞋印的大小,判断从这爬过去的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我们翻过岩石障碍,看到城后方有一个天然山洞的入口,这个入口比尸骨通道大太多,形状没那么规则,不像是修饰过。   声音传进去有回声,里面应该也很空旷,陈清寒站在入口边上打着手电照向里面。   大约百步之外两具白骨,身上的衣服完好,没有带背包。   陈清寒射出小飞爪,拉着细钢丝把尸骨的衣服钩过来,考虑到外勤工作的危险性,外勤人员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所以他们出任务时的背包、衣服和手腕上,都会戴着标有姓名身份的东西。   两具白骨分别是方琼和King,他们为什么没跟着老李,反倒跑到这来,我们已无从得知,如果他们跟老李一起行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惜很多事情没有如果。   他们没看到老李的前车之鉴,不知道离开黄金城范围会毒发,双双死在这个天然山洞里。   “所以,他们没有叫醒过那个家伙。”我看看手里,攥着宝座男的小触角,这东西怕是安不回去了。   宝座男看样子对我们没有恶意,要是方琼他们也唤醒过他,他很可能也会阻止他们离开送死。   现在第一小队已经确认有三名队员死亡,包括队长老李,还有两名队员下落不明。   “冯满——沈弘业——”我叫着那两人的名字,吹了两下小喇叭。   “救……救命……”悠远的声音从山洞里传出。   “是谁?”陈清寒站在洞边喊。   “救…du、dudu……”可能是呼救的人不方便出声,他改用敲击的方式,用单位内部暗号传递信息。   “是冯满。”陈清寒轻声说。   冯满在山洞里,而且还活着,他没有变成白骨?!   冯满告诉陈清寒,他现在被困在上面,山洞的上边,被缠住了,身上有伤、没有太大力气挣扎,他用手表表盘敲击洞顶岩石。   陈清寒问他知不知道沈弘业在哪,他回复说沈弘业在他身边,比他伤得更重,已经失去意识昏迷了。   他说他们遭遇到不明生物的袭击,那些东西有翅膀,牙尖爪利,King打死了一些,奈何它们数量多,有几只逃过King的飞刀,将他们抓进洞来,吊在洞顶当腊肉。   然后方琼和King追进来,突然就没了动静,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他的讲述来看,很有可能是老李返回通道想给我们报信的时候,冯满和沈弘业遇到了袭击,他们被某种生物抓进山洞,方琼和King是为了救他们才追进来,却突然毒发身亡的。   但冯满和沈弘业为什么没有毒发?   陈清寒让他再坚持一下,我们会商量办法救他们出来。   然后他拉着我走到一边,分析道:“袭击他们的不明生物,能飞进这个空间,再飞回洞里,说明什么?”   他又让我动脑了,我快速思考一遍,说:“因为它们不怕毒。”   或者说它们身上有免疫毒素的东西,冯满和沈弘业跟它们有过直接接触,很可能沾到了身上,所以毒解了。   百步之内必有解药,其实就是动物与植物、植物与植物之间的一种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   “等它们出来,记得受伤。”陈清寒嘱咐道。   “那我告诉银河一声。”我吹起小喇叭,用暗语通知她。   不过这暗语是我们族内使用的,别人听不懂。   银河只能接收,回复不了,她身上没有传音工具。   陈清寒在入口外边划破胳膊,流出的鲜血滴在石头上,他把血均匀地抹于石头表面,然扣扔进洞里,隔一段距离扔一块,像丢面包屑一样,直到他脚前。   血腥气在空气中飘散,这底下有空气流动,气味会散着气流移动。   没等几分钟,山洞里就传出翅膀扇动的声音,听声音这东西的个头可不小。   两道黑影从山洞里冲出来,体型家猪差不多,翅膀像蜻蜓,但这玩意儿的头跟章鱼差不多,集丑学精髓为一体,从身体比例到形状,无一不丑。   它们的猪身上生着鸟爪,跟钩子似的,我们俩站着没动,陈清寒被其中一只章鱼猪给抓住,鸟爪子一下就抠进肉里,鲜血涌出,他没有挣扎反击,任由章鱼猪将他拖走。   “哎?我呢、还有我?”两只章鱼猪,就抓一个猎物,这不是人员浪费吗?   它们抓到陈清寒便立即调头飞回洞里,我忽然想到,可能是因为我没出血,而它们只对散发着血腥味的猎物感兴趣。   “你先别进来,等一下。”陈清寒回头喊道。   他这是用自己做探路石,先试试他会不会变为白骨,我多少还是有些紧张,他已经继承我的血脉,变成白骨也还有复生的希望,就是要等些年头,于人类而言,便是一世。   那两只章鱼猪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所以刚才冯满敲击岩石也没惊动它们,但闻到血腥味,它们立刻跑出来了。   难道说冯满和沈弘业在遇到它们之前就已经受伤了?   陈清寒进了山洞,被章鱼猪带着飞进深处,越过地上两具白骨,看到这我放心了,陈清寒没有毒发,他八成也计算着时间呢,等他超过白骨,立即向章鱼猪发起攻击。   大宝剑掷出斩断陪跑那只章鱼猪的翅膀,他伸手抓住抠在肩膀上的爪子,使劲一拔……   章鱼猪发出杀猎般的惨叫,陈清寒扔掉血淋淋连着肉沫的爪子,拔枪向上连开三枪,一枪打爆章鱼头、两枪打在翅膀上。   另一只章鱼猪断了翅膀掉下去,照样能跑能跳,两只后爪像禽类一样灵活,两只前爪如钩似弯刀,挥舞着向陈清寒挠去。   有枪谁用刀啊,陈清寒没打算和它公平决斗,一枪爆掉了它的头。   这东西不算难杀,冯满和沈弘业一定是在遇到它们之前就受伤了。   陈清寒解决了章鱼猪,找到被困洞顶的两名队员,他们俩被放到章鱼猪的窝里了,里面恶臭难闻,俩人像从粪坑里捞出来的,身上的味道顶风飘十里。   陈清寒把人弄出来,又回去砍了章鱼猪的爪子和须子带出来。   他觉得能解毒素的东西,不外乎是这两样,用它们解毒就行。   难办的是地上的两位,沈弘业伤得很重,深度昏迷,胸前绑着绷带,绷带都被血浸透了,冯满的腿上绑着绷带,有时间绑绷带,说明他们是在被章鱼猪抓进山洞前处理过伤口。   章鱼猪就是闻到了血腥味才飞出来的,而他们身上的其他伤口,明显是章鱼猪抓的,没有处理过,好在血是止住不流了,不然他们已经死于失血过多。   现在不方便移动他们,我跑回城门处,捡起之前留下的背包,里边有药品和干净的纱布,还有止痛针剂和喷雾。   章鱼猪的窝太脏了,不知道有多少种细菌,陈清寒翻出急救包里的‘保命散’喂他们吃下去。   常规药物起效慢,这种散状药粉是单位药局研发的,干巴巴倒嘴里,它会化为液体被人体迅速吸收,不需要再喝水,也不像丸、片膏剂那样难咽。   昏迷的人也可以轻松服下,不用掐脖儿喂,这药粉可以保住他们一口气,止血吊命,一剂完成。   陈清寒给他们处理伤口,有快捷缝合的工具,有防伤口感染的药粉,还有干净的纱布。   打过止痛针,冯满感觉好些了,他身上伤口虽多,但没有致命的,他喝了几口水,服下几片单位特发的药片,这些东西都可以暂时保证人的生命,能让他们多坚持一会儿。   我去跟银河说了情况,陈清寒已经验证过,被章鱼猪抓伤可以解毒。   现在我们人齐了,可以出去了。   “你这边打探的怎么样?”我见宝座男没在附近,不知道去哪了,便悄声问银河。   “艾兰去了那边。”银河指指山洞的方向。   “她真的没死?”   “几千年前没死,现在不知道。”   “一会儿让陈清寒进去找找,或许已经毒发了。”   “你觉得毒素对咱们有用?”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来,用这个抓自己几下,必须抓破流血啊。”我拿出一根章鱼猪的爪子递给银河。   “你抓了?”   “抓了。”   银河半信半疑,我伸手想夺回爪子,不耐道:“你要是不信,我再抓一遍。”   银河躲开我的手,用尖利的爪子抓了自己胳膊几下,每一下都划开皮肉,鲜血直流。   “睡美男呢?咱们要走了,我得把这个还他。”我晃晃手里的小触角,这东西我不能一直拿着吧,毕竟是别人的东西,擅自带走不太好。   “收拾行李去了。”银河把爪子塞给我。   “收拾行李干嘛?”我下意识地问。   “跟咱们一起找出路。”银河语气带着点无奈。   “啥?”   “我跟你们走。”低沉地声音从天而降,宝座男扇动翅膀,降落在我们面前。 第495章 跟你们走   我瞟银河一眼,希望她解释下‘跟你们走’是什么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银河不动声色,根本不给我任何明示暗示。   我又看看宝座男手里拎的‘行李’,他用一张金丝网兜着先前我见过的那只金球,此外再没别的东西。   “呃……”我想委婉地阻止他,劝他打消跟我们出去的念头,又觉得我没有立场说这话,毕竟我自己就是从地下跑出去的危险‘古物’。   “我的防护没了,在这待下去不安全。”宝座男指着我手里的小触角说。   所以这东西是他一身金钟罩的‘七寸’?   他额头上的伤口只飙出那一管血,现在伤口基本愈合,只留下一个圆圆的红点。   “能安回去么?”我把触角还给他,希望打个商量,能安回去他就别出去了。   “不能。”宝座男站到银河身边,他头发变短了,重新用金环束起。   “我们找到了解毒的方法。”我略为不情愿地把章鱼猪的爪子递给他,“用它划伤自己,能解毒。”   宝座男毫无犹豫,接过爪子就在胳膊上划了两道,果然他的胳膊没有防护,被划出两条血痕。   他的血也是红色,但红中掺着金,像混合了金沙。   他划完伤口,将爪子还给我,我跟他说我们的队员已经找到了,不过他们受伤很重,需要担架,我们得出去取担架,然后回来接人,如果他愿意,就和银河一起先帮我们守着伤员。   宝座男点头说愿意,虽然我有点奇怪,为什么我说的话他都懂,没有露出过一丝疑惑的神情,但救人要紧,他的事可以过后再说。   陈清寒和我回到汤圆墓的入口,其他人已经撤离,我们爬出墓外,在脚手架下边有堆放的装备物资,陈清寒拿出两副担架,我们下到墓室里,我留在升降机处,准备一会儿用机器接人,伤员没办法爬绳子。   陈清寒带着担架下去,他和银河分两次将冯满和沈弘业抬到水潭处。   他还带了梯子,用它架在石台和石门中间当桥,将伤员抬到升降机的笼子里,由我在上面操作机器,把人拉上来。   等到棺材里的入口处,担架就上不来了,我得一个个把伤员拖出来,冯满好说,他意识清醒,一只胳膊一条腿还能动弹,沈弘业则是昏迷状态,吃了那几颗药丸,不过是将将保住小命,他需要尽快送到医院治疗。   再不然就是让队医和护士给他先急救一下,营地在半山腰,现在正往山下撤,沈弘业能不能等到我们带他下山,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在我搬运伤员的时候,陈清寒折回黄金城,去天然山洞里寻找艾兰的踪迹。   宝座男跟在银河后边上来,我看到他的大翅膀就发愁,不得不提醒他,以他目前的形态,出去准会被当成怪物打死,再不然就是去动物园当动物。   宝座男了然点头,翅膀一缩,变为一副袖珍小翅膀,缩在衣服里,只要它们别呼扇,看着还不算太怪。   我又指向他的尖耳朵,这回他没办法了,耳朵不能变形。   他求助似的看着银河,银河的目光瞥向我,得,我想办法呗!   外面有别人留下的替换装备,里面有衣服裤子鞋,衣服是冲锋衣、连帽衫,帽子一戴,头发再遮一遮,没人会注意到他的耳朵。   宝座男换下长袍,穿上现代人的衣服,他太高了,目测一米九以上,男队员的衣服穿他身上袖子和裤腿都短一截。   最大号的鞋他穿上刚好,人类常说人靠衣装,然而宝座男穿着普通人的衣服,他也不像普通人,好像拿禹王鼎当汤锅使的感觉。   陈清寒回来跟我们说,天然山洞里的章鱼猪太多,杀光它们不现实,他没走到头,但感觉那里好像连通着别的地方。   这倒是真的,否则章鱼猪吃什么,它们必定有稳定的食物来源,族群才能发展壮大,黄金城这边除了宝座男没别的活物,偶尔有那么一点,肯定不够章鱼猪吃的。   陈清寒问宝座男,知不知道山洞的另一边是什么地方。   宝座男说他从来没进过那个山洞,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我们全撤到墓外,四个人抬两副担架,送伤员下山。   伤员被裹得严严实实,我们将他们放在半山腰的营地,这里只是人走了,帐篷还在。   陈清寒联系撤离的医护人员,叫他们马上回来,危险暂时解除了。   营地里什么都有,临时弄个小手术室都没问题,伤员交给医护人员,我们四个去了主帐篷。   发掘艾兰的墓,艾兰自然是主角,现在主角不知去向,天然山洞被章鱼猪堵了,前路不通,没办法继续寻找艾兰的下落,该怎么办,还要看陈清寒的决定,他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而且我们现在多挖出来一个,宝座男的事,也得细细考量。   趁着这会儿有空,我正好和宝座男聊聊,他是黄金城的居民,这一点不用问,问题是黄金城从哪来,他是什么人,其他城民到哪去了,为什么通道里会有数不清的怪物骨头?   宝座男听我问出一连串的问题,很有耐心地解释,他们一族被人称为黄金翼人,住在黄金城里,擅长用黄金做各类物品,甚至是房屋宫殿。   他们的人口数量特别少,女性极难受/yun,出生率低,导致老龄化严重,有人一生都娶不到媳妇,有人早早娶妻,却一生无子。   宝座男继承王位的时候,已经打了三百年光棍,刚登基准备选妃,黄金城就发生了严重的灾难。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地壳运动,城市掉进地底,地面合拢,族人虽说没有伤亡,但他们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身中奇毒。   他们在地下空间寻找出路,想重返地面,但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黄金城所在的巨大空间有两条出路,一条是我们进来的通道,一条是城后的天然山洞。   宝座男知道我们进去的通道里有很多奇怪生物,那些通道犹如迷宫蛛网,里面的奇怪生物不可计数,可它们从不踏入黄金城所在的那个空间。   顶多在通道口处向里面张望,时不时叫唤几声,却是一步也不肯越界。 第496章 因为白   他的臣民不断有人出去找路,结果有去无回,最开始,他以为是怪物们把族人害了,设法抓那些怪物,想将它们除尽。   后来他发现怪物太多,短时间内杀不完,再说它们不肯靠近巨大空间,只靠在通道口捕捉,抓不了几只。   通道里的怪物在同类死后将其尸骨贴到墙上,年积月累通道变成了它们的公墓。   宝座男曾试图出去,但在看到族人化为白骨后放弃了寻找出路,他开始收集怪物…尸骨。   他开始的思路和陈清寒相反,认为是通道里有毒,而那些怪物有免疫力,所以能在通道中生存。   他收集怪物尸骨,是想研究它们为什么可以免疫通道里的毒物。   当他抓的怪物越来越多,他发现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在通道里活蹦乱跳的怪物,被他用金绳拖出通道后可以照样生存,但当它们逃回通道,很快就会变成白骨。   他反复实验了很多次,才确认是巨大空间有问题,彼时他的族人所剩无几,而且仍在不断减少,他们没有食物,饥饿是酷刑,有人选择走进通道寻死,起码死的痛快。   宝座男是血统纯正的皇族,他们有个特长,吃金子,所以有黄金城在,他坚持的时间就会比别人长。   黄金城就是他的糖果屋,但目前来看,他吃的不多,城市的主体建筑没见缺失,可能是金子扛饿。   他们本就面临人口不足的困境,身为国王也没能逃脱打光棍的厄运,活的越久责任越大,他终于成为他们一族史上单身最久的寡王。   “非常时期,可以考虑近亲结婚?”   “我的堂妹非常有主见,她是第一个离开城堡出去找路的人。”   “你就没别的亲人了?”   “我的亲弟弟是第二个。”   “你……”   “我表亲一家去了城后的山洞。”   “硕果仅存,不容易。”   这位幸运的国王在很短的时间内失去了他所有亲人,在地震之前,他就先失去了父母。   怎么说呢,他们的种族强大到可怕,或许是为了平衡他们的力量,他们一族的思想比较单纯,说难听点就是头脑简单。   比如他知道使用护盾保护自己,却没想过我会偷袭他,而且他真的以为我和银河可以生崽,给吃的就能活,两个在一起就能下崽儿。   我问他为什么拿水泼我们,他说只是想给我们喝点水。   他不知道该怎样养‘人’,有点想当然,当然他也没养过其它生物,在这方面毫无经验。   老实说这种生物的力量和颜值都超高,可惜是用脑子换的。   他见过艾兰,但艾兰只有一个人,且没跟他过多交流,他们就是见过一面,也就无法从艾兰身上了解更多信息。   在艾兰大战妖王前,宝座男一直在睡觉,他像冬眠的动物,醒了吃金子,吃完接着睡。   时间对他来说已经是个模糊的概念,他也不去想不去计算,每次他醒来,周围都是不变的寂静,他觉得自己没有醒来的必要,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直到他被吵闹声惊醒,他听到怪物们的sao-动,它们似乎很愤怒,在通道各处嚎叫。   有什么东西彻底惹怒了妖王,其它怪物倾巢而出,结果有去无回,妖王最后出去,却和一个生物缠斗在一起,从通道里打进黄金城空间。   宝座男的话证实了棺盖图画的真实性,怪物中的确有个‘王’,非常厉害,艾兰也没办法迅速解决它。   宝座男说以往那妖王不肯靠近黄金城空间,那次许是打红了眼,亦或想和艾兰同归于尽,才抱团儿滚进黄金城空间。   宝座男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当即决定帮助艾兰,把妖王赶会通道,让它化为白骨。   “你为什么帮她?”既然是未知生物,心存戒备才是常情,妖王好歹跟他做了许久邻居,他却不假思索地帮助刚见到的生物,艾兰的魅力已经大到跨物种暴击了吗?   “她…白。”宝座男给出的理由让我摸不着头脑。   “啊?白?白什么?”   宝座男觑了银河一眼,快速说:“长的白。”   这什么理由?   这还真是理由!   宝座男接着说,他想跟我们走,也是因为我们‘白’,而且他已经答应银河的求爱,从来没有长的这么白的人向他示爱,不,应该说从来没人向他告白,他非常珍惜这得之不易的‘真情’,银河去哪他去哪。   我错了,以他的脑子,太复杂的理由他怕是想不出来。   我们没见过黄金城的其他居民,但据宝座男说,他们肤白如雪,无论男女,相貌倒是其次,关键是要白,长的白才有人爱。   而全城上下,前五百年后…不知道多少年,他们族中就没他这么‘黑’的人。   他刚出生时,他父母怀疑他中毒了,或者他母亲在孕期吃了不该吃的,才导致他得了怪病。   打三百年光棍不是没原因的,资源少是一小方面,‘黑’是最大原因。   他们一族对婚姻给予高度自由选择权,尤其是女性,所以即便他是国王,也没权利强娶豪夺。   主要他头脑简单,想不到阴谋诡计去逼迫别人。   然而他整段话有个特别刺-激我的点,银河表白!   “什么情况?”我目光犀利地盯住银河。   “他脑子有病。”银河冷冰冰地说。   宝座男闻言抖抖背后的翅膀,略有些急躁地说:“你抱它们了,还亲了呢。”   银河动动嘴唇,没有纠正这话里的小错误,毕竟对她而言‘亲’和‘咬’一样丢脸。   难怪当时宝座男表情有点怪,唯独没有愤怒,他的内心戏怕是多到能拍连续剧,只是脸上没全表现出来。   侏罗纪寡王突遭表白,心里该有多复杂,我可以想象,特别是向他告白的人,这么……白!   噗哈哈~不行,我要憋不住了,我连忙抿住嘴唇,把冲到嘴边的笑吞了回去。   银河误打误撞向人家告白,光棍这么多年,宝座男不可能让猿粪错过,立刻收拾行李和我们离开,连中毒的恐惧都努力克服了,打算跟我们一起想办法破解。   “感人至深,祝你们幸福。”我鼓掌表示祝贺,宝座男是老光棍,银河是老姑娘,两个人单身的时间起步就是千年,夕阳恋,爱了爱了。   银河瞪我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俩字:“胡闹。” 第497章 井中呼唤   孤立的物种独苗单位会视情况而定,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会给予保护。   但一个族群就不同了,假如有一个族群和人类共同生活在这个时代,带来的影响难以估计,威胁也大。   所以陈清寒冒着吃牢饭的风险,替我们隐瞒了血母族聚居的事。   不过随着‘白’的出现,以及自称从老家来的那位小妖登陆,我族的行踪怕是藏不住了。   陈清寒隐瞒是存了私心,他不想我受牵连,同样,我也不想让他犯难,真到事态严峻的时候,我族暴-露就暴-露了,也不能让这个世界稀里糊涂地遭遇人祸。   必要的时候,也许我族和人类可以联手,我是准备在这世界生活到老的,并不希望它变成焦土。   黄金城的事不能曝光,作为绝密考古‘文物’它将被暂时保护起来,以现在的技术,单位还无法将它从地下空间完整地运出去。   如果为它把整座山移平,或者搞什么大工程,势必会引起多方关注,运送也成问题,反而容易被有心人发现端倪,很多人只为财,是不在乎它有没有研究价值的,切成块运出去照样能卖钱。   其中就包括我,黄金城在学者眼里那是‘奇迹’,在我眼里就是money,整着卖、切着卖、融化了卖,都一样。   没把宝座男的金宝石球骗来让我很郁闷,失去了梦想,抱着一袋虫草蹲旮旯儿当咸鱼。   他们说什么我都不参与,两位伤员的急救做完,被送往市区医院,命肯定能保住。   在把古墓回填之前,陈清寒还想下去一次,他仍然没放弃探索山洞尽头的想法。   他将宝座男交给他们研究组的人,请他们先照看下他,他要带我回山洞去一趟。   银河认为艾兰存活下来的希望不大,就没有跟我们一起行动,她答应宝座男替他安排身份、工作和住处,这不是空话,等单位的观察期一过,她立即就会兑现承诺,所以她要回去准备准备。   银河是‘力工’,按说她没资格参与秘密行动,比如说下墓,但行动的负责人有特权,出任务的时候经常会遇到突发情况,人员变动极快,将在外,不可能事无巨细向上级打报告申请等着批复,因此陈清寒有权利进行人员调整、补充,请‘外援’不是啥新鲜事。   银河就是陈清寒临时聘用的‘保镖’,由于第一小队失联,队伍里需要战斗人员,银河作为‘补充’战斗力加入保密行动,随后要签保密协议,这都是小事儿,关键是宝座男不肯离开她,他被观察,银河也得跟着。   银河本来是拒绝的,奈何宝座男非要跟着她,不行就亮出翅膀追,他的力量我们俩最清楚了,银河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好妥协。   我心里暗暗吐槽,银河若是真的想摆脱宝座男,趁他护罩消失,想办法杀了他才像她的行事风格,明明改变的不止我一个,她们却总是鄙视我,天理何在?   更没天理的是陈清寒拉着我二进宫,让我充当火焰喷-射-器,把挡路的章鱼猪火化。   “我说这袋虫草是早有预谋么!”火化了第三波攻上来的章鱼猪,我把空掉的虫草袋子扔到地上,愤愤地质问陈禽兽。   这袋虫草是他在挖坟期间现收的,从本地牧民手里收的好货,特意给我准备的土特产。   眼下是现吃、现用,一点没糟践。   “我没有预知能力,这都是天意。”陈清寒特别欠抽地说。   山洞只有一条路,路上只有乱石和章鱼猪的排泄物,没发现人形骸骨。   “嘶…难道艾兰也误打误撞,成功走出山洞,逃出去了?”我盯着一地粪便若有所思。   “活下来有可能,出去倒未必。”   冲过章鱼猪的‘海洋’,我们走到山洞尽头,这里果然不是死路,有另一个出口。   陈清寒走在出口边上,拦住迈步往外走的我,说:“我先出去。”   他这人平时没事就喜欢‘欺负’我,可一到关键时刻,总是谨慎地保护着我,连性命也不顾。   “没事,章鱼猪的主猎场在这边的话,它们能随意进出,咱们应该也可以。”我举着从章鱼猪身上拔下来的爪子说,实在不行,先挠自己两下,再免疫一波。   “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陈清寒坚持道。   他迈步出去,也没走远,就在出口外站着,如果他出事,我伸手就能抓住他。   站了五分钟,他啥事没有,我也跟着走出去。   走出山洞可‘热闹’了,这里各种声音悉数被我接收,隐藏在各个角落的小动物们,思想单纯而活跃。   它们感应到有生物靠近,出于本能,它们嗅到了危险气息,纷纷躲好,不敢露头。   这些生物没什么威胁,毕竟我不是人类,即使没有现代武器,也仍然处于食物链顶端。   陈清寒已经适应了我的血脉,这里的生物将他视为我的同类,同样不敢对他做什么。   这里空间比黄金城那边还大,从汤圆墓到黄金城再到这里,一环套一环,空间越来越大,视力所及之处,皆是无边的黑暗,没有尽头。   “这范围太大了。”我拿出小喇叭,吹了几下族内暗号。   艾兰到底是生是死?在这样的空间找人,犹如大海捞针,实在不行,就当她死了吧,我最近正好有个剧要追,不想找人。   “如果这里没有出路,是什么吸引着她一直向前?”   “陈教授,咱们别搞悬疑吗?我不想动脑。”   “你最好动动脑,可以预防老年痴呆。”   “痴呆好啊,没烦恼。”   “前面好像有灯。”   “不是吧,你眼花了。”   “你仔细看。”陈清寒强行捏着我的下巴,扭转我的脸,让我的眼睛可以看向他指的方向。   隐隐约约的,在黑暗的深处,好像真有一点光,而且是红灯,忽明忽暗。   它太规律了,特别像人造产物,但是我不想探索,狡辩道:“萤火虫嘛,别大惊小怪。”   “过去看看。”陈清寒牵起我的手,拖着不太情愿的我往那个方向走。   别人牵手拍拖在游乐园、商场、电影院,我们俩在地底下、古墓里、深渊中。   那前走了大约五百米,灯光越来越清晰,我们终于看清,那确实是一盏灯,一盏红灯,像消防车顶上的那种。   它在按照固定频率旋转,这太诡异了,汤圆墓里用的是油脂燃料当照明设备,黄金城用金子和宝石,前两者貌似都不会使用这种款式的灯。   不过地下建筑我们见多了,曾经的辉煌文明多到超出我们预计,它们因为各种原因,由地面转入地下,有很多都保存了下来,只是现今的人类没有发现。   所以当我看到这里出现一盏人造灯时,并没有多少惊讶。   我们走近红灯,它和一根半人高的金属柱连在一起,金属柱是黑色,因此不走到近处看不见它,它和周围的黑暗同色,底部埋在碎石中。   “这是警告用的?”我看看灯的周围,在它后面大概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口深井。   这井直径得有十五米,不像是水井,井壁上有爬梯。   “没见过这种金属。”陈清寒先是检查了红灯下边的金属柱,又摸了摸井边的爬梯。   “应该还能用。”陈清寒抓着爬梯晃了晃,没有晃动。   梯子上全是灰,可见许久没用了,向下望根本看不到底。   汤圆墓在半山腰,黄金城在地下百米深处,这大井怕是深得超乎我们想象。   而且井口飘着烟,烟是从下边飘上来的,像舞台演出用的干冰或烟饼,且源源不绝。   仔细闻又没有味道,井下烟雾弥漫,陈清寒扔了石头下去,连个响都听不见。   他把我的MP3要去,打开外放,调至最大声,然后扔进井里。   “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优美的歌声一路下向,唱了好一会儿,最后不是因为摔坏了才没声了,而是因为距离太远,所以我们听不见声了。   由此可见这口井有多深,我正想劝陈清寒放弃,从这下去怕是会直达地心,我们又不是给地球做心脏搭桥手术的,没必要冒这个险。   话没出口,歌声又响了起来,只是严重失真,好像有人在模仿,调子都不太准,吐字也不清晰,而且隔得特别远,像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   我刚刚就‘听’过了,井下没有活物的思想,但这井着实够深,超出了我的听力范围,最底下有没有活物,我不能肯定。   “安汐……”那声音唱完歌又叫出我的名字。   这下把我惊到了,我在这可没有熟人,难不成真是艾兰在下边?   “艾兰?”我冲井里喊道。   “安汐……”井下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声音听着像女的,可不像艾兰的声音,陈清寒按住我的肩膀,拉着我退开几步。   “你觉得像艾兰吗?”他问。   “不像。”我犹豫了一下,说:“但是井里的声音可能是受环境影响,多少有点失真。”   “发暗号。”陈清寒指了下我手里的小喇叭。   我对着井口,吹了一组暗号,问下边的人是谁。   吹完等了一会儿,那声音没回复,反倒是叫出陈清寒的名字。   我们俩自打从山洞出来,一次也没叫过对方的全名,所以不可能是会拟声的生物在模仿我们。   除非这生物连我们在外面交流的声音都能听见,陈清寒思考片刻,又看看那不知闪了多少年的红灯,决定先退出去。   井周围还有巨大的空间,我说反正来都来了,去别处转转,兴许有别的发现。   这一转,我们还真有发现,陈清寒在井的东边发现一条路,和现代公路一样,它由混合材料修成,坚固、平整,我们顺着这条路走,走了十多公里,看到一排房子。   这些房子很像工地那种施工时建的简易房,简单却不简陋,而且相当结实,门窗保存完好,墙面没有一点破损。   这应该是个生活区,能看到生活的痕迹,房子里有简单的家具,房前还有水井,以及排水沟。   陈清寒在井边看了看,井上有盖,盖上有孔,一个类似水龙头的东西在孔的上方,陈清寒试着拧了下,这东西居然还能用。   “这里的金属,都有特殊涂层,不会锈蚀。”他看着由浊转清的‘自来水’说。   “这就是工地吧,那井是他们建的。”我站在一间屋子门口,从床铺大小长度、以及家具的高度来说,我觉得曾经住在这的人,普遍比人类矮小些。   床铺只有一米六长,椅子也比人类常规的椅子矮一些,还有架子、桌子,甚至是房屋的高度,我站在门口,门框正顶在我头上。   房间里没有照片、图画或文字,也没有玩具、健身器材或别的‘业余休闲用品’。   而且每个房间里都没镜子,灯倒是有,全是红灯泡。   “你来看这个。”陈清寒站在一个房间门口朝我招手。   我走过去,越过他的肩膀看向房间里面,这个房间与别的房间不同,它的窗户被石块垒起来了,门框上有钉过木板的痕迹,且是从门里面钉的。   房间的墙壁上有许多划痕,一道一道,十道一组,整面墙都划满了。   “这个房间的主=人,很怕什么东西进来。”我摸摸下巴,盯着门框上的钉痕说。   “这只有石头,没食物。”陈清寒环视房间,在床脚处发现了一堆石头。   “如果墙上的划痕,每道代表一天,那他在这窝了几年,几年不吃不喝,他和我一样?”   “问题是他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剩他一个人,要把自己封在房间里。”   “所有屋子都检查过了,没文字、没图片,也许是他们放弃了工程,也许他们全部下井没上来,有很多种可能啊。”   “取样吧,时间快到了。”陈清寒和上面约定了时间,再不回去他们会以为我们出事了。   我拿出取样的袋子,和陈清寒分头收集样本,陈清寒本来在刮水龙头上的涂层,突然,他猛地转身,低喝了一声:“谁?” 第498章 谁被困住了   听到他喊,我立即看向四周,并‘听’了下动静,没发现有生物的思想活动。陈清寒收好样本,提醒我小心点,刚刚有东西试图接近他。   那东西离他好像很近了,他才感知到,他常年奋战在外勤第一线,有时候不需要眼睛看到,身体也能感知到危险。   我们没办法立即测出这些房子的年代,而且小房子平平无奇,谈不上建筑风格,没有自己的特色,无从判断它归属于哪个文明。   有‘工棚’、有路、有深井,但没见交通工具,我们不知道最后的幸存者,他是否还活着。   “走,咱们回去。”陈清寒环顾四周,除了黑暗没别的东西。   我们往山洞出口走,走了一段,陈清寒拉住我的胳膊,用手指在我胳膊上敲暗号。   他说有东西在跟着我们,可是他也看不见那是什么,他猜测那东西多半擅长伪装,肉眼难以辨认。   地下世界的怪东西数不胜数,我问陈清寒,要不要停下等等,看那东西有什么企图。   会跟踪、隐藏自己,说明这东西有点智商,像狼一类的动物也是这样,但它们总有发动攻击的时候,那时它必然要现身。   我们放慢了脚步,假装没发现异常,边聊天边走,走一会儿我说累了,让陈清寒背我,他说背没有诚意,不如公主抱。   我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肩头,看着是脸朝下,其实一只眼睛偷偷瞄着他身后方,反正在黑暗里,黑暗是所有生物共同的掩护。   陈清寒为配合我,把手电关了,他摸黑往前走,走得特别慢。   黑暗中我果然看到有东西在后面跟着,它们移动的方式很怪,向前翻滚着移动,看似没有脚。   那是一些很普通的石头,并不圆润,也没特色,但它们集体移动,一片一片的,所以当它们同时停住,跟周围的石头立即融为一体,看不出异样。   最诡异的是它们向前滚动的时候没有声音,不然在这如此寂静的里,我们马上就能听到石头滚动的声音。   它们让我想起在封门房间里看到的那些石块,可惜房主没有留下文字,我们不知道他们当时遭遇了什么,是否和会动的石头有关。   我听不见的‘思想’,要么是智商太高,要么没智商,石块大多拳头大小,这么小的体积,不能指望它们有多大的脑容量。   所以我认为后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说它们没智商,它们又会跟踪和伪装,这东西超出我的认知范围,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物种。   它们以为我们没发现异常,逐渐加快速度追上来,这就挺迷惑的,实力够强何必躲躲藏藏,实力不行,追上来送死么?   充满矛盾的活石块顷刻追上我们,它们旋转、跳跃、围成圈,转瞬间变成一只巨手,张开五指想攥住我们俩。   业火一出,刚成形的咸猪手就变烤猪蹄了,石块纷纷被火化,烧成了渣子。   它们‘死’得太快,让我感觉很不真实,跟踪半天,就这么轻易被灭了?   呼——   一道破空声之后,在我们身后又多出一只巨手,仍然是由石块组成,它也想攥住我们,只可惜刚不过我的业火。   地下空间最不缺的就是石头,大手一只只地组合,我忽然发现不对,这么一会儿功夫换了好几波石块,它们就近取材,不像是活物。   如果跟踪我们的石头是死物,那让它们移动变形的力量,一定隐藏在我们周围。   “谁?”这回换我喊了。   “安汐……”和井底一模一样的声音,像隔着远山,悠悠地飘过来。   “什么玩意儿,都走这么远了,还能叫魂!”我靠近陈清寒,拍拍他的背:“陈大师,有啥法宝赶紧拿出来,我怀疑这地方不干净。”   陈清寒抓住我的手腕举起来晃了晃:“最大的法宝给你了。”   他指的是一巴掌打懵黑影的手链,这东西可以克制许多常规武器对付不了的能量体。   “谁呀?报上名来,本王不杀无名之辈!”我举起戴着手链的胳膊,做胜利女神状。   “来……”对方终于换词儿了,也可能是听懂我的问题了。   “不去,想让跳井?没门儿。”我分辨着声音的来源,陈清寒指指大井的方向。   我刚拒绝完,地下空间突然平地起风,一时间飞沙走石,迷得人眼睛睁不开。   而且风是从地底下吹上来的,从碎石、乱石的间隙中,由下而上地砍。   “使妖法也没用,88.”我们有潜水用的护止镜,戴上它不怕迷眼。   好奇心这种东西,在我这是可以收缩的,通常不和钱挂钩,我的动力就小很多,基本是可有可无。   就算真是艾兰在叫我,她这风格变化也忒大了,我不太想见她了。   回山洞的路我们俩受到石块的影响,跑偏了路线,没想到无意中却有重大发现,在乱石堆中,倒着好些只箱子,全是防锈金属打造。   箱子体积都不大,一共九只,八只盖子是掀开的,里面是空的,只剩一只箱子没打开,我撤退的时候不忘初心,搬起箱子晃了晃,听到里面有声音,应该是有东西,于是抱着它继续跑路。   因着我的无视,石块变化越来越多,石盆、笊篱、夹子……无论变成形状,都是想抓我们的样子。   最后石块变成一个石笼,想罩住我们,我们又不是剩饭剩菜,不会招苍蝇,不需要笼子罩着,我照样烧灭靠近的石块。   这些石块像是被某种力量控制着,搭建成不同形状的石制品,如此热爱石头工具,不知道幕后操纵者是不是从石器时代来的。   陈清寒点燃了一只燃烧棒,朝石头扔过去,火焰非但没伤到它们,反而那火越烧越大,瞬间膨胀成火球,变成一把火焰弯刀扫向我们。   我们身边没有灭火的工具,那火球仿佛另有一套燃烧原理,在那自我生长,不用添柴。   火团变大,拉成火网,想兜住我们,陈清寒抽剑斩火,在火网上劈出一个口子拉着我跳出去。   再这么燃烧下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灭,我拉着陈清寒,叫他赶紧去取水,这附近应该有水,宝座男就是现打的水泼下去喂我们的。   陈清寒仔细聆听,果然发现了一条地下河,他拉着我逃到河边,跳进水里让火球烧不着。   人是无所谓,衣服可不能烧,沐浴火海,再出来不得坦诚相见?   地下可没有树叶兽皮,考虑到面子问题,我们选择了躲。   那些被我‘听’到的生物,没一个超过耗子大的,现剥它们的皮做衣裳也没线缝。   我试着以火攻火,不过失败了,我们跳进冰冷的地下河,水中又突然起了异状。   水流中伸出一只只水做的触手,想卷住我们,陈清寒若有所悟,说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东西,可以利用五行元素,石头属土、火球自然是火、触手是水,好在地下没木头,它控制不了树或花草。   才想到这,脚踝就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我钻进水里去摸,入手又凉又滑,竟是水草。   可这些都不算啥,最厉害的是‘金’,我们身上的金属物化为锁链,想锁住我们。   不管什么,我都可以用业火烧灭,除了那团火,但现在我们泡在水里,它拿我们也没办法。   我们淹不死、泡不烂,被拖出一段就挣脱了游回原位。   那古井中传出的悠远声音更加急切地呼唤着我们的名字,我和陈清寒的名字轮番出现、滚动播报。   “除了我们你不认识别人?”在如此空旷的地方,被人叫名字,总有种当着全校学生被校长点名的感觉。   不是荣誉、就是批评,前者没戏,所以我总感觉是后者,特别不喜欢听她重复地叫我们的名字,好像一秒她就要向全校通报,我和陈清寒顶风作案、考前早恋一样。   “银……河……”那声音果然听懂了我的话,用我族语言说出另一个名字。   我看看陈清寒,银河跟我们一起下来,如果这人早就监视着我们,她知道银河的名字并不奇怪,可她使用的语言,很可能说明了她的身份。   “快自报家门,不然别想我听你的安排。”我威胁道。   声音忽然停了,没音儿了,好像我的问题很难回答似的。   “#+$@%-* ”隔了一会儿,她回我一句乱码。   我很认真在听,不觉得这是我族语言,陈清寒在旁边正举着防水录音笔录呢,他是当之无愧地采样达人,走哪采哪,管它有用没用,先刮点样本下来拿回去分析下再说。   声音资料同样重要,他录的音频文件很多,这是他的职业习惯,就是头回见他在水里举著录音笔,太敬业了!   这声音重复了几次,一次比一次急,我只好承认自己听不懂,让她说我能懂的语言。   能交流就好办,虽然交流起来很费劲,那声音有延迟一般,跟她交流需要耐心和时间。   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眼看到了和其他人约好的时间,再不出去他们会以为我们出事了。   “你别着急,等我们上次办点事再下来,回头聊。”   我和那声音打着商量,可是那声音却不想等,急急地呼唤,好像不把我们或我们的魂儿叫过去她誓不罢休。   我拔了足够的水草上来,分给陈清寒一些,冲陈清寒使个眼色,示意他可以冲了。   我们裹上水草、跳上岸,不顾火球的追赶,朝着山洞快跑。   因为身上湿透了,身上还有水草保护,头发都在滴水,火球一时间没办法将我们点燃。   等跑回山洞,那火球不追了,徘徊在外边‘急得团团转’。   我们俩掐着点返回地面,上面的人已经开始担心,但通讯器只在我和银河遇到‘危险’的时候短暂地工作过一会儿,随后就处于失灵状态。   老学究小组的人见陈清寒返回十分高兴,陈清寒为保护他们,将营地撤到山下的村子里。   他们租了几户村民的房子,几个老学者都待在那,陈清寒刚上来就跟他们联系报了平安,然后叫包子听电话,把他录的那句乱码放给她听。   包子听完翻译出它的意思,告诉我们说,这句话是‘我被困住了’。   谁被困住了?还是没有名字,为什么底下的声音不肯说她的名字?陌生人也无所谓,何必隐瞒真名?   陈清寒在下边拍了照,包括那口大井,他都是随走随拍,这是他的常规操作。   他请几位专家看照片,那只立在井前的红灯,在照片中更显诡异。   几位老学者从年轻的时候就是单位的员工,上年纪之后做了顾问,后来组成天女墓研究小组,专门研究我族的事。   他们体能上是不行了,但经验丰富,领导就是看中了他们见多识广,希望陈清寒能跟着他们学到更多超纲知识。   陈清寒把我拎出来的箱子要去,撬开箱盖,里面是保存相对完好的石板,石板上刻着蝇头小字。   没有金子我很失望,包子却乐了,她闲得发慌,好不容易来工作了,她立刻投入工作状态,拿着陈清寒传给她的石板照片认真做翻译去了。   有文字参考,推断小屋修建者就会……迷上加迷!   因为包子翻译后的石板内容,提都没提小屋和小矮人,那上面的文字和之前录音里的那句话,应该是同一语言。   也就是说,石板和井下的声音有关,包子在石板上发现了和录音里一模一样的句子——我被困住了。   “据我推测,这是一箱日记,它们属于一个叫…乌吉法尔拉的女人。”   “她是什么人,日记中提到过吗?”陈清寒问。   “我把翻译传过去,你们自己看吧。”包子打了个哈欠,“我脑子动多了就困,不行我要睡着了。”   包子翻译这些无人能懂的语言也是有弊端的,她确实动脑太多就会疲倦,这种能力严重消耗了她的能量。   所以陈清寒也不会派给她重活,今天这种情况是头一回,陈清寒让她翻译三天,她当天就交作业,能量耗费大,与其说是睡过去,不如说是昏过去了。 第499章 待命时刻   石板日记的内容是按天记的,但上面的计时单位和人类与我族使用的都不同,大概是十天一周,四十天为一个月,日记中没有提到分和秒,所以暂时我们还不知道她怎么计算更精确的时间。   这个叫乌吉法尔拉的女人,在研究一个地下古建筑,陈清寒带来的老年专家组看过那些石板,凭他们的经验,这些石板的年代,至少超过了十万年,想要更准确的数字得用仪器检测。   这个笼统的数字并不妨碍我们分析一件有趣的事,石板所处的年代,比黄金城晚、比汤圆墓早。   宝座男,哦,他的名字特别长,全名四百多字,说是他们一族的习俗,会把祖宗十八代的‘名’做为前缀,再加上他自己的。   他自己的名字就俩字,云海,这是翻译成汉语的意思,听到这名我脑子里当时就闪过一个表情包,这个鱼塘被我们承包了……   云海先生睡在大井和汤圆墓中间,当年艾兰大战妖魔他知道,却不知道有一批人在研究大井,这太有趣了。   根据日记上记录,那是一项工程,参与者不止乌吉法尔拉女士,她是带着一支队伍在做研究。   她日记中提到营地,还提到打井,别的没有多说,因为她几乎不关心与古井无关的任何事。   她的种族相信大地深处隐藏着未知力量,因此他们的国家以‘地质勘探’为荣,不管是国营、民营,专门钻地的组织不下上百个。   其他还有个人自费钻地的,而他们的总人口不过八万,一个只有八万人的国家,组建了一百多个钻地组织,可见他们对于地下世界的热爱与追求未知力量的执着有多深。   乌吉法尔拉提到她的国家,说她希望为八万同胞做出贡献,一定要探得未知力量的秘密,在日记里表了决心。   困难当然是有的,她遭遇了地下生物的攻击,包括那些章鱼猪,最是让她头痛,每次章鱼猪出现,她都要损失队员。   这里的条件恶劣,没有可燃火取暖的东西,食物也是问题,那些小型生物总是集体行动,她想抓到落单的活物几乎不可能。   而一旦它们集体行动,‘食物’是谁就不好说了,双方在食物链上的位置会颠倒过来。   但乌吉法尔拉的决心无人能比,她忍饿挨冻,一点点探索大井下的空间,每下一层,都有新发现。   她写的一层,应该是按固定距离计算的,比如一百米为一层,只是我们不知道她使用的计算单位,是一百米还是一千米。   不过根据井的深度来说,一百米这个距离太短了,假如大井真的接近地心,按公里计算都算短的。   乌吉法尔拉女士对地下通量十分痴迷,和她同行的人下到第三层就退却了,他们经历了匪夷所思的事,这让他们对大井产生了恐惧。   同行的队员们想放弃这次探索行动,只有乌吉女士反对,日记中说她和队友吵得很凶,最后不欢而散,他们舍她而去,将她独自留在地下世界。   我们拿到的石板,内容比较日常,没有一句提到实质的信息,陈清寒整理了日期,发现有些日期不挨着。   如果这不是日记,是随笔,那日期不挨着也正常,但我们找到它时,周围还有好几个空箱子,所以陈清寒怀疑,有人看过这些石板,并将有价值的内容挑走了,只剩下一箱无关紧要的内容扔到一个箱子里。   陈清寒如实向上级汇报大井的情况,这井不知多深,且透着古怪,还有红灯警示,里面无论有什么,都是极危险的东西,他不准备冒险。   银河听到我们说井里有声音,呼唤我和陈清寒的名字,而且那东西能控制五行的力量,将我拉到一边悄悄问:“是艾兰吗?”   “听声音不像。”我实话实说。   “那还有别的出路吗?”她又问。   “没瞧见…哦,有条地下河。”地下河四通八达,连通着整个地下空间,说不定就有流出山底的‘通道’。   一般人在地下河里泡着漂流,不是冻死就是累死再不然就是饿死,或者被急流暗石弄骨折,因为不知道要漂多远、多久,基本上等于买彩票,能漂出去就是中头奖。   艾兰没那么容易死,因此只要能流出去,她泡个百八十年都没问题。   银河点点头,像是放心了,我问她在担心什么,她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她最好没得到地下的力量。”   追求力量,这曾是我族最大的‘爱好’,像乌吉女士热衷钻地一样,只不过我族探索的范围更广,且主要探索区域是自家祖坟。   乌吉在日记中对地心力量语焉不详,又或者是有人拿走了详细介绍,给我们剩的是一堆没用的信息。   反正我们要是想弄清楚井里有什么,只能自己下去看。   参与外勤任务的人,不会小看这些隐藏在地下深处的建筑,觉得只是一些建筑而已,可以随意进去探查。   他们非常清楚建筑中可能存在的危险,往往这些危险是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出一次任务就涨一次见识。   陈清寒想知道艾兰追寻的东西是什么,他认为艾兰很可能是下去了,上没上来不清楚,但他从我对艾兰的描述判断,一个强大、具有反抗精神,又对力量充满渴望的人,见到大井之后,肯定不会有多少恐惧和敬畏。   不管底下有什么,她都有可能下去瞧瞧,那盏红灯是警示,也像路标,艾兰很可能像我们一样受到它的吸引,走过去看看是什么。   这一切都建立在我们假设艾兰没死,并且穿过了山洞的基础上,我们在山洞里没看到她的尸骨,当然也不太可能看到,她和我都是死亡困难症患者。   她没有死于毒素,就一定能走出那个山洞,章鱼猪不是她的对手。   现在陈清寒将队伍撤到村子里,村民待我们特别热情,尽可能地拿出好吃的招待我们,但这个村子显然不富裕,后勤的同事进城采购时,会顺便多买些吃的,借村民家的厨房做饭,做好了招呼他们一起吃,也算是帮他们改善改善伙食。   我们租了好几户人家的房子,光是装备就堆满了两个院子,包子很喜欢村里的孩子,说他们眼神纯净,像雪山上的湖。   我没她这么文艺,待命的时候就坐在院子里看手机,郑婕找过我几次,也没大事,就是找我闲聊。   但她每次聊着聊着,就会聊到天女墓,一次两次我没在意,说的次数多了,我心中不免犯疑,她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郑婕提到天女墓时总是滔滔不绝,像有说不完的话,她好像挺向往天女族的生活,说她们是上天的宠儿。   我面上嘻嘻,心里呵呵,血母人只能算是上天的熊孩子,如果以现今的标准评判,我族没做过啥好事,全员恶人妥妥的。   包子告诉我,郑婕的腿是假肢,她小时候出过车祸,截了一条腿,但她有股不认命、不服输的劲儿,拼命学习、拼命锻炼,后来进了我们单位,虽然不能出特别危险的任务,但一般的田野考古完全没问题。   我找个机会偷偷陈清寒,郑婕是不是怀疑我了,她怎么总跟我说天女族如何如何?   陈清寒说我想多了,郑婕只是喜欢强大的女性,我在单位里比较出名,郑婕早就想认识我,不过直到这次出任务才有机会。   天女族是一个强悍的全女性种族,郑婕向往成为她们的一员。   陈清寒说的这些形容词,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在形容我族,因为没有真实感,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想‘美发、家政、粮油、代养宠物’这些词儿,它们和强悍毫无关系。   但现在不是打破郑婕美梦的时候,就让她继续幻想我们是个强大的种族好了。   我们在村子待命七天,我追完了两部电视剧、三部电影还有一部动漫,闲的开始玩单机小游戏。   期间包子强拉着我和小朋友们玩游戏,我连赢八局,把孩子气哭了,包子就把我轰走了。   陈清寒和几个老年专家整天在一块讨论那些石板、房屋和大井,他们怕别人听见,每天窝在小屋里开会,窃窃私语,我坐门槛儿上都听不清他们说的啥。   学者总是热衷于讨论,但讨论也费体力,在等待的第五天,其中两位老学者病倒了,被后勤同事送去了市区医院。   两个人都是老头儿,剩下四位,两男、两女,都可以组队跳华尔兹了。   七天后,上面终于有了新指示,派人过来支援我们,至少要下一次井,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看都不看就撤,这也不是单位行事的风格,有枣没枣打一杆子,陈清寒采集样本就是这种风格。   之前的第一小队损失三人,幸存两人,死亡过半、伤是…全伤了。   这回上面派人,特别重视,据说是从别处抽调出精英外勤过来。   我们从前的任务总是说缺人、缺人,也是因为精英都在脚不沾地的全世界忙,即便在同一个单位、同一个部门也无缘得见。   郑婕听完人员名单,眼神怪怪地瞥向我,我很肯定这几个人里没我认识的熟人,她看我干嘛?   等宣布新任务的小会结束,郑婕示意我跟她走,她走平地步伐那是相当快,我紧追了两步才追上她。   “啥事?”我追着郑婕出了院子,她拐到院墙的北角,避开众人视线。   “蓝素绫。”郑婕表情有点严峻。   “啊,咋了?”我再次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也不认识这个人。   “她是齐秀媛的表妹。”郑婕说完观察着我的反应。   “齐秀媛是谁?”   “陈清寒的师姐。”   “哦,是她呀,她表妹咋了?”   “你是不是装傻?”   “绝对没有,我是真傻。”   郑婕叹了口气,说:“不管你傻不傻,我提醒你啊,这姐妹俩的关系特别微妙,她们的家族利益纠葛颇深,死死缠在一块,可她们俩又是竞争关系,就连感情也要争……因为她们同时喜欢上一个人。”   “谁啊?”   “嘶!”   “啊,陈禽兽。”   “以前有齐秀媛挡着,明里暗里使绊子,蓝素绫自己也忙,陈清寒的态度又冷,所以她才没什么存在感,现在齐秀媛死了,她又有机会跟陈清寒一起执行任务,肯定要大秀存在感的。”   “秀吧。”我耸耸肩,表示无奈,这个世界是个大舞台,人人都是台上的演员,谁想表演就表演,也不是我能拦住的。   “你防着点。”郑婕瞪眼。   “这山里的生活挺枯燥……”我笑了笑,按着郑婕的肩,晃了两下。   郑婕一时无话,她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似乎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你……”她拖着长音,眼里有疑惑。   “我们要开工了,谢了,等回首都我请你吃饭。”我笑意更浓,笑容在嘴角边扩大,这是个真心实意的笑。   我知道单位里有不少我和陈清寒的CP粉,说我们俩是强强联合,将凡是在陈清寒身边转悠的女性,统统视为狐狸精。   这就离谱,包子明明是女儿,怎么会是狐狸精!   包子还以粉头的身份下场撕过,把聊天记录截图发给我,气鼓鼓,更像包子了。   不过说实在的,对陈禽兽虎视眈眈的女人真的很多,就算他发了朋友圈宣布脱单、经常秀恩爱,也依然有大批各年龄段、各阶层的女性对他抱有幻想。   这个没办法,他肯定是‘不正常’,身上有蛊还是怎么地,总之他这万人迷体质令我匪夷所思,就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请高人给看看,早治早痊愈,恋爱婚姻没烦恼。   当然,还是有个别女性对他免疫,比如包子、凌可儿和郑婕,她们身上可能有抗体,不知能不能提取出来,做个疫苗啥的。   任务宣布后的第二天,支援小队就到了,一共七个人,只有一名女性,所以不用问,她一定是蓝素绫,我的第N号情敌。   他们是临时组成的队伍,队长是个身高一米八八的青年,煞白的脸、丹凤眼,气场零下28度,空气都被他凝结…… 第500章 不和又怎样   陈清寒仍然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冷气青年名叫于修,他是支援小队的队长,但行动上要听陈清寒指挥。我是队伍里工龄最短的同事,来的七个人我一个也不认识,包子主动站出来替我介绍,她话多,如果让陈清寒介绍,也就介绍个名字和专长。   包子介绍的详细,这七个人她都认识,别看她年纪小,在单位混的时间长,老人、新人她全认识。   介绍到蓝素绫时,包子特意先介绍她的表姐,说她是齐秀媛的表妹,蓝家擅长蛊毒之术,每一代都有人加入我们单位,在药局工作,专门负责破解各种奇毒。   蓝素绫是解毒高手,她年纪轻轻就成为外勤精英,也是因为她的这项才能。   蓝素绫大方与我握手,说久闻我的大名,很早就想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她态度坦然,笑容真诚,甚至主动说她是陈清寒的粉丝,能和偶像合作,她非常激动。   郑婕在一旁轻轻哼了声,包子抢过话头,说粉丝有后援会统一管理,她身为会长,从来没登记过蓝大小姐的名字,半是戏谑地警告她,当私生饭可不行。   我不轻不重地握了握蓝素绫的手,回以微笑,仿佛并不在意郑婕和包子的反应。   包子把七个人全介绍完,陈清寒给我们所有人一起开了个会。   专家学者还是留在村里,有需要分析的东西后勤的同事会开车给他们送来。   其他人休整一天,后天出发回山顶的古墓,安保人员守住古墓入口,新编小队下到大井空间进行二次探索。   石板文字不属于现有的任何文字体系,和我族也无关,所以井底飘上来的那句‘我被困住了’,应该不是艾兰说的。   艾兰失踪,不在地下空间,银河便不再陪我们下去,她不下去,云海也不下去,陈清寒干脆派人送他们回首都,先让云海接受‘观察’。   包子留在村子里,有郑婕看着她,两名伤员在市区医院,沈弘业已经苏醒,但还不能移动,没办法转院,估计等这边的任务结束,他们才能转回首都医院。   七人小队多了我和陈清寒,变成九个人,这批队友除了于修都挺好相处,蓝素绫更是和谁都聊得来,和其他男性队员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出发前包子和郑婕一再提醒我,别相信蓝素绫表现出来的样子。   我倒不担心,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只要陈清寒的态度不变,她再变也没用。   上山的路上,她和其他男队员聊球赛、聊电竞、聊武器,说什么都能讲得头头是道,杨星光说她是女汉子,长的这么漂亮,可惜了,以后只能做兄弟。   杨星光今年24岁,是个攀爬小能手,徒手爬悬崖峭壁那是轻轻松松,爬完大气都不喘一口,人送外号:壁虎。   他在单位工作两年半,之前跟蓝素绫合作过一次,不过任务只有三天,后面也没联系,应该不是很熟。   这是包子偷偷告诉我的‘情报’,杨星光长着一张少年感十足的脸,24岁去演高中生完全没问题,就是情路坎坷,总被女人骗,年纪不大,银行转账的金额不小,谈一次恋爱银行里就少十万,一年到头忙工作,赚的钱都贡献给骗子了。   同事暗地里戏称他是诈、骗界的大善人,至今没见过骗子的真实面目,像他这样连面都没见过,不知道网络对面是啥人就给转钱的傻白甜,已经是稀有品种。   要不是怕陈清寒揭穿我,我都想加他微信,骗点钱出来。   这种事也只能想想,陈清寒看我看得严,我哪有胡作非为的机会啊。   蓝素绫笑说做兄弟好,好兄弟一辈子,女朋友却不一定。   她这话一出口,孔朝烨清了清嗓子,他表情没变化,仿佛只是嗓子不舒服,但在这节骨眼儿上,其他人都感觉出,他是在暗示什么。   孔朝烨在单位工作八年,是个老员工,今年28岁,他五感灵敏,超出常人许多倍。   蓝素绫听到孔朝烨咳嗓子,立即补了句:“老婆才是一辈子,是吧,陈哥。”   她冲陈清寒顽皮地眨眨眼,然后眼光瞟向我,陈清寒嗯了声,淡淡的,话题就此终结。   陈清寒不接茬儿,这话题就没法接不下去,说什么都显得画蛇添足、此地无银。   于修始终不说话,蓝素绫找他搭过话,特别严肃地讨论行动的事,于修在‘嗯’和‘啊’之间来回跳跃,蓝素绫实在说不下去了,只得换个聊天对象。   冷面人我也见过不止一个,于修是唯一一个把‘别烦我’、‘快闭嘴’表现在脸上的人。   他的冷,怒形于色,不仅仅是不理人那么简单。   队伍中年龄最小的叫毛飞,今年22岁,但他在单位已经待了十年,包子说毛飞是孤儿,他父母全是单位的外勤人员,在执行任务时双双牺牲。   单位领养了毛飞,他是被父母的队友以及同事们共同扶养长大的,他生来与众不同,包子没说毛飞不同在哪,卖了个关子,让我下去之后亲眼见识一下。   毛飞显然更愿意接近我,蓝素绫逗他说话,他没理,反而是凑到我身边,问我之前那些任务的事。   他听说了我的英勇事迹,想请我教他‘驯兽’技能,他也想通兽语,知道地下的生物在说什么。   我跟他说,我是千年难遇的奇才,所以师父才传授我这些技能,毛飞没那么好骗,他说他想试试,无论如何要拜师,哪怕只告诉他口诀或心法,他自己悟,悟不出来是他天赋不够,到时他也就死心了。   他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一时也编不出拒绝的理由,编不出拒绝的理由,那就编口诀好了。   于是我答应他,传授他口诀,但得等这次任务结束后。   我刚想说口诀按字收费,陈清寒就过来拉住我的胳膊,“快点走,别光顾着聊天。”   毛飞不好意思地挠头,叫陈清寒别介意,他就是想拜师,对我只有尊敬之情。   我心说小子你偷着乐吧,陈禽兽哪是吃醋多想啊,他是在保护你不被我骗、呃不,是帮你申请免费学习的机会呢。   其他人都误会了,我想哭,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我们爬到山上,安保人员守在古墓入口外,九人小队下到汤圆墓里,从汤圆墓再往下,穿过骸骨通道,来到黄金城所在的空间。   尽管他们七个是外勤精英,造访过的古迹不在少数,在黄金城面前,也不免会驻足惊叹。   使用黄金建房子的事,西方历史上也有,但那种规模,只能算房子,而黄金城是用黄金建造的城市,房屋、商铺、街道俱全,它更是一座山,那是一栋房子或一座孤立的黄金宫殿无法比拟的。   队伍里擅长研究古建筑的罗咏,给黄金城拍了一组照片,他在七人小队里年纪最长,今年32岁,对古代建筑十分痴迷。   黄金城的神奇之处不在大,而是它从上到下找不到一条接缝,但凡是建筑,不管用石头垒、用砖砌、用木头搭,总有接缝,像搭积木、各部分彼此连接,拼组成房屋,黄金城没有接缝,它是一个整体,像我之前说的,它就像是用黄金橡皮泥捏成的。   云海一族有控制黄金状态的能力,也就是说,别人打造金首饰要用到火、模具和各种打磨雕刻的工具,而他什么都不用,金子在他手里可以随意变换形状。   这天赋当个打造首饰的师傅不错,要说能伤人,那得对方身上有金饰才行,比如让对方脖子上的金项链瞬间变成金针,扎进动脉。   当然凭他自身的实力,这技能无须出场,他只是没了防罩,一身力气和飞行能力还在,我和银河两个人加起来都没他劲儿大,他一手指头就能把人的头骨戳个窟窿。   也许古时种族一代代灭绝不是没道理的,他们要是存活至今,后面的种族就没法活了。   为了不被‘自然选择’视为清除目标,从这个世界上抹去,我更加坚定地提倡族人要低调,我们没有大能力,我们是菜鸡!   绕过黄金城,我们进入骸骨通道,奇异生物爱好者许耀同志化身拍照机器,给墙上的每个怪物骨头都拍了特写,许耀今年30岁,但在单位工作的时间只有两年,是个奇异生物标本收藏家,他自己有藏品库,包子说他是富八代,祖上辈辈都是大富翁,他到我们单位不为别的,只为能接触到更多的奇异生物。   许多研究生物的学者、外勤老员工都叫不出名字的生物,去问问他或许能得到答案。   他家里有个特殊的藏品,被安放在藏品库最深处,据说是具女尸,花十亿美金买下来的,没人见过女尸的样子,只知道许耀把她藏在安保最严密的地方,当是镇库之宝。   十亿美金买具尸体,我承认贫穷限制了我的爱好范围,不过以许耀见到奇形怪状的骸骨就两眼放光的尿性,那具价值十亿的女尸,指不定长得多抽象,不是歪瓜裂枣都对不起他这审美。   他拍着拍着就从队伍前头落到了队伍最后,陈清寒提醒他别掉队,他也完全没放在心上,随口应了声,我估计他根本没仔细听陈清寒说了啥。   通道里的怪物种类很多,许耀比罗咏还夸张,恨不得停在这不走了。   陈清寒示意我慢点走,看着点落在后面的富八代,这就是新社会,要搁我们那时候,有人敢拖慢行进速度,头我都她打掉。   许耀还想跟大部队分开,因为通道岔路多,我们走的是通往大井的‘直线’,其它岔路上还有怪物骸骨,品种齐全,勾着许耀去拍。   我揪住他的背包,强行将他拖走,不管他如何抗议,我假装听不见,反正他挣不脱我的力量。   许耀被我揪出了通道,于修总算开了金口,叫许耀跟上队伍,陈清寒说没用,于修开口就有用,许耀立刻老实了,收起相机紧跟队伍。   看来包子说的没错,于修在单位的铁粉也很多,他十六岁就是外勤正式员工,在陈清寒没出现前,他一直稳居单位男神榜NO.1的位子。   即便后来陈清寒在单位出名了,也仍然有许多人认为于修的能力更强,更服他。   陈清寒是个独行侠,除了任务,极少跟同事们在私下里相处,任务时虽然态度温和、客客气气,也对队员的生命负责,但几乎没有人能跟他走得很近,更别说小弟、跟班了,他身边就没有这样的角色。   他可以融入任何一支队伍,却不会真正走进别人的心里。   所以没人见过他‘恶劣’的一面,他就知道欺负我。   许耀听于修的话,却对我揪他出来十分不满,抱怨了几句。   “行啦行啦,咱们是一个团队,都是为了任务,别伤了和气,许公子,你个大男人,就不能让着点美女姐姐,注意风度啊。”蓝素绫站出来打圆场。   “大家是队友,都是平等的,外勤任务哪讲什么绅士风度,长的漂亮就能搞特殊?”许耀冷笑道。   他这分明是在曲解蓝素绫的话,当然,蓝素绫这话本身就有问题,我揪许耀是因为他拖慢速度,是在他不听指挥的情况下采取的强制措施,需要他让我什么?难道是我有错,他大人大量不和我计较?   我看眼蓝素绫,又看看许耀,淡淡一笑:“漂亮没什么特殊,大家都是一个队的,谁弱谁丢人。”   刚才是他被我像揪小鸡似的拖出来,他挣扎半天都没挣脱我,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陈清寒适时开口,板着脸对我说:“小芙,注意团结,不许歧视队友。”   我乖乖点头说‘哦’,把许耀气得鼻孔快喷出火来了。   队内闹矛盾的事我见多了,我从来不怕跟谁不和,被孤立什么的,那正好,反正我是滚刀肉,再讨厌我,他们也干不掉我,谁拿我都没招儿。   陈清寒明着训我,暗着骂许耀,其他人都听出来了,几人表情各异,但都没什么意外,我和陈清寒是一伙的,这一点不需要强调,他也没准备一碗水端平,维护我是明摆着的,他们心里应该有数了。 第501章 八仙过海   陈清寒分享了解毒方法,从通道出来,新来的七位都用章鱼猪的爪子划伤自己,然后简单包扎起伤口。之前我和陈清寒进来,只有我们两个,周围的生物忌惮我们,全都不肯露面。   现在来了七个普通人,周围的活物顿时沸腾了。   ‘食物’的香气和热度吸引着它们,大石头后面、石头缝里,不断传来悉簌声,有眼睛的、没眼睛的,眼睛冒光的、不冒光的,全都冲出来,准备开餐。   毛飞离我比较近,他抽出铲子,问:“师父,你能控制住它们吗?”   “不能,但我知道它们想干嘛。”我想纠正他的称呼,可这件事远没有眼前的麻烦重要,所以先省略了。   “干嘛?”毛飞追问。   “吃饭。”   许耀嘁了声:“废话。”   “芙蕖,你如果能控制住它们,就出手吧,大家都是队友,有什么矛盾以后解决,先顾大局。”蓝素绫焦急地劝道。   我又瞥了她一眼,她立刻道歉:“对不起,我替许耀道歉,你别生气了,我们知道你很强,这些东西数量太多,我们几个恐怕应付不来。”   蓝素绫的武器是九节鞭,还有一把小口径手枪,包子说她出自蛊王世家,她真正的武器,应该不是这些寻常的东西。   她语气充满央求之意,面对慢慢围上来的活物,却面无惧色,甚至挺身站在罗咏身前,罗咏身形瘦弱,标准的文弱书生,戴着副无框眼镜,爬山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的体力明显不如其他几个人。   蓝素绫挡在他身前,目光坚定,手枪已经举在身前,随时准备着朝围上来的小动物开枪。   罗咏眼中的感激之情并未隐藏,他爬完山又在山洞里走了这么半天,体力已然所剩无几,要他大战地下生物,怕是没有余力了。   “呵,那些本事都是吹的吧,靠裙带关系上位,花瓶一个。”许耀边说边从他背包的底部抽出一柄短剑,皮剑鞘拽掉,里面是一把骨剑,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骨头打磨而成,白如美玉,刀刃闪着寒芒。   这东西可值钱,而且骨剑一出,他那边的小动物冲刺速度立刻减慢。   甭管这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它活着的时候必然是一方霸主,小动物们对‘强者’气息感应灵敏,就连我都隐约感觉有点异样。   剑身笔直,宽五厘米,长五十厘米,剑刃上刻着暗纹,也是血槽。   这剑虽然霸道,可只能逼退他那侧的小动物,毛飞催我出手,蓝素绫再次开口:“算了,大家别为难芙蕖,她应该是真的不会这种技能,控制不住蛇虫鸟兽。”   她这话说的两头堵,为大家着想、为我开脱的话全让她说了。   我可以想象,但凡我反驳她点什么,她都能一脸委屈地说她是好心,没有恶意,叫我别误会。   她喜欢充好人,就让她充吧,我选择保持沉默,反正任务内容里,从来不包括团结友爱这一条。   大家接受了我没啥用处的‘设定’,全都各自拿出武器,准备应敌。   我不能光站着,等一会儿小动物上来不咬我,我不好解释,于是也拽下自己背包上的铲子,象征性地蹲在地上打地鼠。   小动物们海浪般涌上来,陈清寒下令大家赶紧找地方躲起来,不躲我和他都得露馅。   他想到了那些小屋,便领着众人往那个方向跑。   我们距离出来的山洞入口已经远了,往回撤跑的距离远,被追上的机率高。   地下空间相对封闭,这些小动物平时互相吃,转圈吃,已经吃得厌烦、疲倦,早盼着能换换新品味。   所以追上来的活物不止一种,匍匐前进的、跳跃前进的,还有蠕动奔跑的,跟一锅乱炖似的,追在我们身后。   有从两侧包抄的,谁离得近谁就解决,于修的武器是两斧,那不是寻常的斧头,是两把石斧,斧面大约有五指张开那么大,表面有奇怪的符号,颜色一紫一青,我怀疑可能是紫青双剑的再版。   于修的斧头一出,不用真的砍到小动物身上,它们就被斧气所伤,一只耗子能被削出八块腹肌。   许耀和于修在同一侧,他们一前一后,守住了他们那一面,陈清寒在前边带路,其余人在中间,我和毛飞刚好守着另一侧。   毛飞拿出一根棒球棍,手柄上的机关按下,棒球棍秒变狼牙棒,上面的尖刺似钩似刀,被它打中创口不仅好不了,也小不了。   我仍然用我的铲子,因为对付小东西,钩棍没优势,用棍扎蟑螂,再快也扎不死多少,就算我能在一分钟内扎死十万只,还有一百万正在往上冲,太耽误事儿。   升到精英级别的外勤,不会发生傻站着挨咬的情况,但他们遇到的情况往往更糟,就是无论你怎么跑,总会被要命的东西追上。   客观地说,在场的几位跑得非常快,体力最差的罗咏也没掉队,咬着牙拼命狂奔。   毛飞在我身后喊:“师父,它们追上来了!”   我稍微放慢速度,和他对调了位置,让他跑前边去,我断后。   此时,本来还算安全的前方,也涌出大量虫子,波浪般扑上来,陈清寒拔出大宝剑,在身前划出半个圈,暂时清掉‘前线’的虫子,但后面的虫子前仆后继,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斩杀不尽。   于修先扔出一只斧头,当斧子在虫潮中砸出一片空地,他人紧跟着跳进那一小片空地,不等虫潮聚拢,他再使出第二下,如此跳跃前进,劈进地里的斧头,在他跳起来后,会自动飞回他手里。   仿佛他的手和斧头柄之间有一根无形的线连着,后来我知道,还真有线连着,只是特别线,而且是透明的,所以很难被肉眼看到。   许耀有那邪门的骨剑在手,倒不用上蹿下跳地前行,他护着杨星光,也只能护着一个人,再多一个人那把骨剑就不灵了。   蓝素绫收起手枪,从怀里掏出个小罐子,貌似是用竹筒做的,非常小巧,像个粉盒,但盖上有孔,是个透气的盒子。   她这东西拿出来,身周就形成一片安全区,不像许耀那种跑偏的安全区,她身边的安全区是一个圆型区域,这意味着她可以护住更多的人。   毛飞、孔朝烨、罗咏分别聚到她身边,走在她身后和左右。   他们四个人中间还有一个人的位置,蓝素绫叫我过去,于修和陈清寒有神器在手,就我还用普通铲子当武器。   但我总感觉那是个陷阱,并不信任蓝素绫,所以拒绝了。   我的拒绝在旁人眼里是不识好歹,蓝素绫劝我别逞强,大家合作才有生路。   我的实力允许我单干,却被她说成了逞强,我笑了,她那么想让我借她的光,那就成全她好了。   蓝素绫被我踩住双肩的时候,表情管理都崩了,她肯定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操作。   “走吧,我不会掉下去的,谢了,这样节约空间。”我站在她肩膀上,踩踩她的左肩,催促她继续走。   “那…那你当心,别摔了。”蓝素绫吭吭两声,才想出词儿来回话。   她内心活动如何我不感兴趣,反正她不好因为这事耽搁,再不愿意也得继续跑。   途中她几次急转弯或突然停下,我都没掉下去,最后跑到平房门前,我们全部躲进窗户被封死的那间房子。   门缝用东西堵住,蓝素绫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布袋,从里面倒出墨绿色的粉末撒在门窗上。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后,众仙坐在房间里休息,杨星光脱了鞋,挽起裤腿给自己的小腿上药。   他被虫子咬了几口,小腿上有一圈儿大包,他拆开密封包装的小刀,在大包上划出十字型伤口,把药粉撒上去。   罗咏也被咬伤了胳膊,孔朝烨帮他处理伤口,许耀关心地问蓝素绫,肩膀痛不痛?   蓝素绫活动活动肩关节,摇头笑着说没事,但笑容中透着一点勉强,许耀不放心,让她赶紧检查一下,别是受伤了。   蓝素绫却坚持摇头说她没事,揉了揉肩膀,说芙蕖一点也不重,她平衡力超好,我还担心她会掉下去,结果比杂技演员还厉害。   她嘴上说着没事,但拿水喝的时候,手臂微微发抖,像着水壶的手明显能看出是抖的。   “还说没事,那么大一个人踩着你,没事才怪。”许耀主动拆开方便食品的包装,把食物递到蓝素绫面前,省着她自己撕包装袋花力气了。   其他人全都保持沉默,安静地休息,陈清寒坐在我身边,撕开一袋人参片递给我。   毛飞看见我吃人参,担心地问:“师父,你生病啦?”   我摇头:“没病,就是体虚。”   毛飞疑道:“你不是有内力吗?可以自己打坐调息啊。”   我暗暗翻白眼,然后惨然一笑:“没用了,我呀,现在只能用补药调着命,好不了了。”   陈清寒抢过话头:“别听她胡说,她没病,备孕呢。”   毛飞噗嗤一声乐了,饼干渣子喷一地,露出一个‘我懂我懂’的笑,乖乖窝在墙角休息。   许耀又开始阴阳怪气:“公费恋爱,真幸福。”   我顺势靠在陈清寒身上,侧脸枕着他的肩,悠哉地吃着人参片。   想使用语言攻击我的人,注定成功不了,我对一切恶言恶语均免疫。   这边什么情况陈清寒在开会的时候就说了,于修他们也看到过小屋、水井和墙上划痕的照片。   包括那些日记翻译后的内容,他们全都知道,但于修想知道,陈清寒为什么没说地下有成群的危险生物。   于修极少说话,他现在开口,说明他非常重视这件事。   陈清寒给出的回复是我们俩下来的时候没这么多活物,只受到了小规模的攻击,不成问题。   于修说希望同类情况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任何细节都能影响行动全局,不可省略。   陈清寒马上答应,说这是他的失误,他会注意。   我狐疑地看向他,他承认错误的速度太快,就很奇怪,按单位规定,像什么老鼠、蛇这种东西出现在地下世界,是不需要特意说明的,因为每个外勤接受培训和考验的时候,教官都教过,外勤人员会默认地下有这些东西,交接工作时无须特意说明。   当然,规定之外还有习惯,也看交情,有时蛇类特别多,老队员会提醒新人注意,两队交接时,如果同事间的关系不错,也会顺口提醒一句。   但不提醒也不算错,于修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他故意在这件事上计较,是什么意思?   陈清寒拿过我的手机,假装要看看我在玩什么,其实他在便签里打了两个字:低调。   我拿回手机看到他打的字,歪嘴一笑,所谓近朱者赤,他总跟我在一块儿,越来越低调了,于修想让其他人不信任他,他就顺水推舟。   一个会失误的领导,他是不完美的,有瑕疵的,陈清寒在给自己脸上抹黑。   其实这件事拿到领导面前,根本算不上事,所以不会对陈清寒有实质上的危害。   只是让其他队员觉得,他不像传闻中那么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说简单些,就是降低期待值。   毛飞吃喝完了,又来找我聊天,问我入门需要什么手续,有没有考验,用不用考试。   我瞥了眼陈清寒,他正和罗咏讨论这些小屋的建造方式,见他没注意我,我小声跟毛飞说:“有。”   毛飞立即激动地搓手,问:“考什么?”   我将声音压得更低:“考你的臂力、反应速度、记忆力,等等吧,要考的时候我通知你。”   毛飞忙不迭点头,一脸期待,我心里也期待,早餐店的后厨正缺面案,不知道以毛飞的臂力一天能擀多少张包子皮。   “小飞,你还年轻,不知道这世间险恶,可别被人骗了。”许耀看毛飞凑在我身边跟我窃窃私语,又化身老阴阳人。   “少管闲事,珊珊姐不会骗我,你才险恶呢。”毛飞像只小刺猬,炸着一身的刺,狠狠瞪向许耀。   “珊珊姐?不会是曾珊吧?”我心说单位的圈子这么小吗? 第502章 万人嫌   “是啊,珊珊姐对我可好了,她不会骗我。”毛飞提到曾珊,表情中多了几分孩子气。   “所以她跟你说了啥?”八成是关于我的,我说毛飞怎么刚见面就要拜我为师。   “她说了很多你的事迹。”   “害。”   让曾珊说我的事迹,那肯定是部玄幻剧,毛飞拿我当故事里的白胡子老头儿了,指望我传授他绝世武学呢。   我掂量了一下措词,试着毛飞解释,曾珊是我的好友,她有好友滤镜,所以她说的那些事迹,必然有美化的成份。   实际上我能力有限,只是名普普通通工作在外勤一线的‘砖头’,哪里需要哪里搬。   毛飞脑袋一bu棱,反驳道:“不止珊珊姐,跟你合作过的那谁和那谁,他们都说了。”   我约莫他说的那谁谁,可能是黄载江和汪乐,他们两个也没少宣传我。   但我还是少猜了几位,宣传团队里还有曾和我一起探寻金字塔建筑的梁瑞冬、钱雨,还有萧长风。   我说我怎么迅速在单位的圈子里‘红’了,他们在群里没宣传,但在线下没少宣传。   毛飞今年开春刚和他们出过任务,期间闲聊,说起单位的后起之秀,不可避免地提到我。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这一个劲儿地低调,结果也没低成。   毛飞看来是铁了心要和我学艺,我也得把假口诀的事提上日程。   普通口诀容易露出破绽,等出去有信号,我得给碧石发个消息,让她帮我整理下我族曾经流行的那些歌曲,把歌词写下来,当口诀传给毛飞。   队伍休息够了,外面也没动静了,蓝素绫撒的粉末,有隐藏人类气息的作用,凡是通过嗅觉辨认猎物的,都会被迷惑。   其他通过震动、热量寻找食物源的生物,静了这么半天,也失去目标,纷纷退回到石头缝里去了。   想在地下生物面前隐形,单位有专门的药丸,以前陈清寒也吃过,还给杰瑞吃过。   但这东西有时限,超时会有生命危险,使用时需要格外谨慎。   陈清寒和于修说了从这到大井那的距离,走路和跑步分别需要多少时间。   然后大家计算着时间服下药丸,我做了个吃药的假动作,其实药丸还在我手里,趁没人注意我又揣回口袋里。   起效时间和症状我知道,时间一到,只要和他们反应一致就OK。   借着药效,众人暂时变成‘非人类’,迅速离开平房,朝大井跑去。   红灯依然在转动,罗咏了解建筑,他之前看到大井的照片时没说什么,保留了意见,说要看到实物才会给出他的结论。   现在他见到实物了,果然给出了与众不同的结论,他说这根本不是井,而是一根烟囱。   但他欲言又止,好像话没说完,孔朝烨追问他,他们两个好像更熟悉一些,所以孔朝烨看出罗咏有事隐瞒。   罗咏犹豫了片刻,说:“也可能是个冷却塔。”   许耀连忙问:“这地方有核电站?”   涉及到‘核’,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许耀随即又说:“怪不得那些虫子……还有通道里的古生物……”   长期暴露在辐射下,会导致生物‘畸形’,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只在这,有品种繁多的怪物。   “空气没问题。”陈清寒说,“我们之前测过,井周围和井口处的空气是安全的。”   “可能辐射早就没了,以前有过,现在是安全的。”蓝素绫接话道。   我不由想到了云海,他和那些怪物是同期,如果怪物变形是辐射导致,云海怎么没事?   难道就因为他吃金子,身体里也是金子,所以对辐射免疫?   “星光,开始。”于修看看表,向杨星光下达命令。   不管以前有什么,现在空气是安全的,而且眼下要命的东西就在周围蛰伏,与其研究几十万年前的事,不如赶紧完成眼前的任务。   杨星光拿出一台照相机,由于电子设备在这会失灵,我们改用机械相机,装胶卷那种,这东西算是我们外勤的常规装备,不用充电、不用电池,纯手动操作,适合在长时间没电的环境用。   他这相机和陈清寒用的那个略有不同,外挂着一套零件,他是想把相机用绳吊着送到烟囱下边去,但额外还有一根绳,是操纵那套零件的。   他先试了几下,原来那套零件是代替人手按快门的,试完没问题,他将相机放入烟囱。   相机没多少重量,吊它的绳子细,可以接很长,控制着零件的细丝只要轻轻一动,下面的零件就会动,咔嚓咔嚓的声音很快变小,直至听不见。   听不见声音,相机却仍在工作,突然,吊相机的绳子往下一沉,杨星光被带着身体前倾,他就蹲在烟囱边上,这一下差点把他带下去。   “有东西!”杨星光用力拽绳子,企图把机会拉上来。   他身旁的孔朝烨立刻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将相机接上来,然而看到相机的那刻,他们同时愣住了。   相机的镜头没了,‘独眼’不翼而飞,不过好消息是胶卷没事,里面的照片算是保住了。   “时间到了,撤。”于修不知不觉间,变为发号施令的人。   众人立即撤回平房,重新封好门,这里成了中转站,可以让他们休息缓冲一下。   照片要回到村里才能洗出来,杨星光抠出胶卷,用密封袋装好,缠上防水胶带。   胶卷的长度有限,通过他按快门的次数可以知道拍了多少张照片,杨星光按过26下快门,他说一卷胶卷可以拍36张照片,除去他试按的三张,还剩几张没用。   拍照是个技术活,天知道按他这么操作,拍出来的照片能不能看。   药丸对人体有伤害,吃过一次不能马上吃第二颗,于修下令原地休息,让队员补充下体力,睡一觉,然后再继续探索。   蓝素绫问刚刚在烟囱那,我和陈清寒听到什么没有。   “没有。”我摊手摇头。   “没有。”陈清寒回道。   “怎么,素素听到什么了?”许耀对蓝素绫的称呼跳上一大级台阶,从圣女,变成了素素。   如果不是他叫,我还不知道,蓝素绫出身蛊王世家,是蛊族圣女,在家族里不是一般的人物。   “嗯,也没什么,没事、没事。”她这态度,引得许耀愈发好奇,继续追问。   蓝素绫像是被许耀问急了,为难地说:“是一句警告,我听到一句警告。”   她说话就说话,可说这话的时候偏偏看着我,说完又快速把目光移往别处,司马昭之心……   毛飞哪里沉得住气,急忙追问:“什么警告?和我师父有关?”   蓝素绫用力摇头,说:“你们别问了,真的没事。”   她这副‘别问、再问崩溃’的样子,其他人也不好勉强她了。   悬念是肯定留下了,留在其他人心里,而且大家都能听明白,那‘警告’和我有关。   如果警告的内容是提醒我有危险,蓝素绫没必要遮遮盖盖,直接告诉我,让我小心点,才符合她的‘老好人’人设。   她不说,就表示警告的内容不是我有危险,而是我这个人很危险,说出来等于是当着众人的面说我坏话,她又没直接证据,说不想得罪我也行,说不想无端揣测队友也行,过后怎么说都是她太善良。   毛飞烦躁地挠挠头,“你准是听错了,幻听。”   我倚着陈清寒,把手机拿出来,毛飞这会儿不累了,总算注意到我手里的电子设备,奇道:“唉?师父,电子设备在这都不好使,你手机怎么还能用啊?”   “开会时没注意听吧,电子设备是间歇性失灵。”我和银河被云海揪住的时候,通讯设备工作过一会儿,陈清寒就是听到我们有危险才进来救我们的。   陈清寒往烟囱里扔MP3时,机器也能正常播放。   这个间歇时间是没有规律的,但总归是失灵的时间长,能用电子设备的时间非常短。   所以我一直注意着手腕上的智能手环,只要它工作,我就可以拿出手机来玩,大概能玩三分钟左右。   其他人都没有对此表示惊讶,说明人家开会的时候注意听讲了。   毛飞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他最怕开会,一开会就犯困,脑子跟浆糊似的。   杨星光使用机械相机,也是因为电子设备失灵的时间长,不能连续工作,大家吃的药丸又有时限,没功夫在烟囱那等着。   再说三分钟的时间,拍不到多深,为了减少麻烦,使用机械设备是最方便安全的选择。   许耀看我又把手机拿出来,低哼一声,嘀咕了一句‘心大,业余’。   蓝素绫连忙好声好气地说:“芙蕖,歇会儿吧,别总看手机,等出去信号好了再玩。”   听听这老母亲般的温柔语气,摆出为我好的态度,就像抱着免死金牌,我若拒绝,又是不知好歹了。   问题是我又没影响其他人休息,又没受伤、没受累,连玩手机的权力都不配拥有?   我算看明白了,在温柔和善的面具下,蓝素绫每次都和许耀统一战线,只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形式不管怎么变,他们的内核没有变。   “小蓝肯定也累坏了,少说点话,多休息。”陈清寒语气温和,笑容温暖,像个关心队员的暖心领导。   蓝素绫像肌肉抽搐似的牵了牵嘴角,想笑笑缓解尴尬但没成功。   陈清寒明摆着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她想假装听不懂,却不合常理,毕竟她的人设里不包括智障这条。   包子提醒我小心蓝素绫,可见蓝素绫的老好人人设并非贯彻始终,有前后冲突的时候,也可能这是她新立的人设,还不太熟练。   郑婕说蓝素绫是陈清寒的追求者,我倒没感觉出来,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几乎不怎么和陈清寒交流,也没有过多的眼神接触,我反而觉得她对我特别‘感兴趣’,总是想给我立人设,小气、华而不实、不知好歹、欺负队友,以及贪玩不分场合。   这种略显幼稚的招数在大家不了解的情况下,其实是管用的,其他几个人和我是初次见面,第一印象至关重要,以后想要扭转,可没那么容易。   许耀又想替蓝素绫说话,被于修瞪了一眼,老实了。   个人矛盾如果不控制,就会发展成群体矛盾,不断有人加入战局,最后变成声讨大会,于修显然是不想看到这种局面。   毛飞看看我,我收起手机,挥挥手示意他赶紧休息。   他见我没有气恼,便靠回墙边闭目休息,我嘴角似笑非笑,保持着这个表情,旁人看不出我到底是个啥心情,许耀没能激怒我,我选择保持沉默,他明显是不满意,但有于修盯着,他只能先忍了。   他也好、蓝素绫也罢,想通过言语刺激让我口出恶言,自毁形象,行倒是行,但他们得加把劲,现在这点功力,远远不够。   在很久以前,全凭武力服众,我说一不二的时代,我不需要跟别人合作,从来没想过怎么跟别人搞好关系。   因此我这社交能力就弱,出土后跟着陈清寒混,几乎每次出任务,都有人看我不顺眼。   如果陈清寒是万人迷体质,那我应该算是万人嫌体质。   不过蓝素绫针对我的原因,让我很迷,还有许耀,我只是拖了他一段,他就像被捅了窝的马蜂似的,追着我叮。   我瞥向于修,心说该不会是他在背后捣鬼吧?   许耀是于修的迷弟,对陈清寒压于修一头很是不忿,想趁机踩踩陈清寒,让他偶像升级,也在情理之中。   而陈清寒本人没啥可攻击的,他抓不到陈清寒的错处,就转而来攻击陈清寒的软肋——我,这逻辑没毛病。   我揉揉自己的脑袋,决定不再往下想了,为他们浪费脑细胞不划算。   半夜里屋外忽然起了风,这是地下空间,平地起风,着实怪异。   孔朝烨最先感觉到外面的变化,大家都是浅眠,他听到风声,立即起身通知我们。   在地下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值得被重视,如果只是微风还好,但外面的风声我们在屋子里听得特别清楚,呜呜呜,像是低低地哭声。   当然,如果只是风声,还不至于让这些老手警惕,在短暂的风声过后,我们又听到了沙沙的声音,孔朝烨说外面下雨了。   我不知道地下有没有天气预报,还有随时的天气变化,反正其他人对此也是一脸懵。 第503章 节外生枝   山洞里下雨,我是没见过,现在门窗都封着,我们也看不到外面的真实情况。   孔朝烨五感敏锐,他说外面的沙沙声就是类似下雨的声音,而且空气中的湿度变浓了,不是下雨也是水气很重的某种现象。   我搜索四周活物的‘声音’,发现它们已经不在附近守候,周围安静得像太平间。   “这房子漏雨。”罗咏坐在房间一角,他头顶上方的墙面接缝处正在往下渗水。   水滴落在他肩膀和脖子上,他伸手抹了一把,捻捻手指,随即疑惑地抬头,好像要确认什么。   “怎么了?”孔朝烨问。   “你们看…那是水吧?”罗咏不确定的问。   “是啊,不是吗?”毛飞起身,这房子矮,他个子高,站起来还得微微低头,视线和房梁一边高。   毛飞正要伸手,陈清寒立即叫住他,“别碰!”   毛飞闻言乖乖缩回手,罗咏那边有了新情况,他的手在脖子上反复搓,惊呼着有东西在他脖子里。   蓝素绫上前想查看,被于修拦住,罗咏的皮肤下边有东西,他的脖子上鼓起一个个大包,像得了甲状腺肿大。   我们不知道这东西传不传染,所以于修和陈清寒的态度一样,都是阻止其他队员接触罗咏。   陈清寒提醒他们戴上手套,拿出面罩,众人连忙依言而行。   罗咏很慌,蓝素绫扮演着队医的角色,所以她戴好手套后,便继续安抚罗咏,叫他别紧张,仔细感受一下,除了脖子上有异物,还有其它感觉没有。   罗咏说他冷,再就是皮肤被撑起来,感觉紧绷难受,而且脖子里的东西不断在增加。   我们看得比他自己清楚,那些大包在扩散,一生二、二生三,逐渐向他全身蔓延,他的脸离脖子近,所以最先是他的脸‘肿’起好几个大包。   如果有个缓慢的生长过程,这些大包看着还没那么恐怖,但它们像吹泡泡似的,一口气鼓起一串,比任何寄生生物繁衍的都快,看着着实吓人。   给我的感觉更像是被烫出的泡,但他又说他感觉冷,特别冷。   大包每个都有鸡蛋大小,罗咏的脸很快被大包撑变形,五观几乎淹没在大包里。   蓝素绫戴着手套接近他,检查一番说:“不是毒。”   罗咏没有中毒,也不是被怪物寄生,陈清寒拿针刺透大包,可里面并没有流出什么,脓水、血、虫卵……什么都没有。   好像皮肤下边真藏着一只鸡蛋,而且还是煮熟的,又在冰箱里冷冻过两小时。   外勤之所以总是缺人,就是因为经验丰富在这一行也不是最大保障,只要出任务,总会遇到些没见过的状况。   罗咏开始说冷,全身难受,渐渐就说困了,他想睡觉。   孔朝烨似乎是下意识地就阻止他,让他挺住,保持清醒,千万别睡着。   陈清寒施针,想让罗咏保持清醒,于修这样不行,必须赶紧送罗咏出去,带他回村急救。   杨星光扯出一叠帆布,有点像双人床的床单,这东西应该是防潮垫一类的装备,他抖开布,铺在地上,孔朝烨和毛飞将罗咏抬到布上,他们用这布做成海边吊床似的担架,准备抬着罗咏走。   若屋外真下过雨,那倒可以解释为什么附近的活物都跑了,这雨水有问题,小动物们知道,所以在下雨前,纷纷躲藏起来避雨去了。   屋外的雨停了,我们赶紧出发,趁着避雨的小动物没回来,虽然地面的石头还是湿的,但只要不和皮肤直接接触,那种液体就是安全的。   第二次的探索,也以失败告终,我们赶回村子里,队医说他们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得把罗咏送回单位医院。   罗咏的身体异常虚弱,队医怀疑这些大包在消耗他的能量,他们给他吊上营养针,却不敢多打,怕这样反而将大包养肥,害罗咏死得更快。   罗咏是被空运走的,上面下令,将汤圆墓以及更下层的空间重新封闭。   由于出现了未知的‘疾病’,探索暂时终止,等罗咏那边接受检查,确定大包的性质再说。   陈清寒将采集到的雨水样本也一并跟飞机送回单位,装在一个密封的金属保险箱里,上面贴着禁止直接接触的警告条。   本来这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但在回填的时候,许耀私自下到墓中,想带走通道里的怪物骸骨,结果超过了他和守卫约定的时间也没回来,守卫怕事情兜不住,只得向陈清寒汇报。   蓝素绫听说许耀失踪,自告奋勇说要下去找人,她说她有追踪蛊,蛊虫可以帮她快速找到许耀。   陈清寒不能让她一个人下去,又派了孔朝烨跟着她,蓝素绫认为两个人也不安全,希望陈清寒再多派个人,最好是力气大的。   正常来说,一支队伍中,肯定是高壮的年轻男性队员力气大,但我们这支队伍,众所周知,我的力气最大。   杨星光、孔朝烨和毛飞都做不到拖住许耀,让他无法挣脱自己掌控。   于修或许可以,而且许耀是他的人,按理说他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蓝素绫的目光就定定落在我脸上,期待着我主动开口应下这件事。   我的脸皮莫有知觉,死活不开口接她的茬儿,我又不是最佳人选,和许耀也不对付,脑子有病才会接这种活。   陈清寒看向于修,意思很明显,希望他跟蓝素绫走一趟。   那些骸骨通道我们走过,并没遇到什么危险,就是里面岔路多,许耀很可能是迷路了,或者掉到了大坑里自己上不来。   只要别去烟囱附近,其他区域相对来说挺安全的,章鱼猪被我杀绝户了,回头甘泉写怪物图鉴,只能通过我的描述来复原它们的样子了。   我并非介意跑腿,只是觉得蓝素绫在憋着给我挖陷阱,所以和她沾边的事,我都不想参与。   于修接收到陈清寒的眼神,他没说什么,叫蓝素绫和孔朝烨跟他走。   这地方比较特殊,我们在古墓回填前不打算离开,各人的背包装备都随身带着,说走就走,三人进入汤圆墓,前去寻找失踪的许耀。   回填也不是一天能填完的,其他人的工作继续进行,表面上考古队已经运走了墓中所有的物品,其实就是那些石人,一车一车地拉出村子。   村民们以为墓被搬空了,回填是怕山体塌方什么的,没人会想到下边有座黄金城,是我们搬不走的。   这村子往上数五千年也没有啥古迹,从未有人到这来寻找古墓,我们对外讲,也是原始部落以山洞为墓,这部落擅长雕刻石头,石雕是部落酋长的陪葬,除此外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而且听说不回填山洞有塌方的危险,村长也打消了开发古墓搞旅游的念头。   陈清寒好像很在意底下能控制五行的东西,他奇怪那东西为什么在我们第二次出现的时候没有动静了。   不是所有任务都能在短期内完成,这一点他也清楚,面对未知的东西,往往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和人手去弄清楚。   只是这份未知暂时来说,对人类有致命伤害,领导舍不得往这火坑里扔外勤。   对于那些已经跑到外面世界的人危险生物,单位会不遗余力地派人抓捕清除,但这些还没跑出去的,能埋就埋,冷处理也是一种处理方式。   就地下那根烟囱,往里扔千八百的人,都不够它塞牙缝。   杨星光在村里搭了暗室,他想尽快把胶卷洗出来,咬掉相机镜头的东西是什么,他特别好奇。   守卫和之前在古墓外围施工的工人重新开始工作,回填需要大量的土,因为古墓本身是空的,必须填实了,才不会被人轻易挖开。   这是项大工程,像他们做前期工作时一样,需要好些天才能完成。   我们和于修约定的时间是三小时,三小时一过,必须上来报信。   山洞里没信号,我等在山坡上,这边信号也不好,但可以看我下载好的电影。   我趁有信号的时候给碧石发了消息,请她帮我收集族内的流行歌曲。   碧石骂我有病,骂完就帮我收集去了。   两部喜剧片结束,于修他们三个没回来报信,陈清寒感觉事情不对,再次向上级打报告汇报新的情况。   走丢的几位都是一线外勤的精英,扔了肯定不行,再说情况或许没严重到必须把他们扔下的地步。   陈清寒派我和杨星光下去安装声音定位器,名字听上去特别专业,实际上就是挂铃铛……   电子产品会间歇性失灵,铃铛不会,如果那几个人只是迷路,我们可以通过声音把他们引回正路上来。   毛飞也想跟我一起去,陈清寒没同意,通道里若真有地坑暗洞,杨星光的身手更有优势,甭管多深的大坑,他都能徒手爬上来。   杨星光跟我不熟,我们俩一起行动,前期零交流,直到在通道中遇到岔路,才会简单交流两句,比如‘我去左边’、‘我去右边’这类的。   铃铛由细线串着,用有活动空间的卡扣固定在兽骨上,这样只要拉动细线,铃铛就会响。   我们俩把主线通道里全挂上铃铛,然后拉动细线,弄出声响,声音在通道里传播,可以传得很远。   这些铃铛是我们单位自己设计的,体积小,但动静大,就是防止出现大家身处迷宫,彼此看不见对方,又没有电子通讯装备这种情况用的。   靠吼的话,太费嗓子,而用细线拉着铃铛,只要钩钩手指就行。   我们哗啦半天,也没人响应,我忍不住问杨星光:“你见过蓝素绫用追踪蛊寻人吗?”   杨星光摇头,说:“没见过,听过。”   无人回应铃声,杨星光左头看我,“怎么办?回去?”   我自然而然道:“先别,去许耀走过的那几条通道找找,他感兴趣的怪物都在那几条通道里。”   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的‘领导’语气有点重,好在杨星光没说什么,点头就往岔路走。   我们走过的地方,都会装上铃铛,边走边拉线,希望那几个人能听见。   在许耀拍过照片的一条通道里,我们发现一处墙壁上有个‘坑’,应该说是骸骨墙上少一块,有具骸骨被挖掉了。   在这里骸骨就像砖头,缺一块能看出来,而且特别明显,这个坑是刚挖的。   许耀果然是进来收集藏品的,但从地面的痕迹来看,他并没有在这停留多久,挖完就走了。   也对,他时间有限,肯定不会再花时间参观了。   我们在他走过的三条通道里,都发现了墙上的缺口,他在被我拖走前,就拍过这三条通道,可是他挖完三具骸骨,却没有立即返回。   他朝着我们先前没走过的一条岔路去了,那条岔路一眼就能望到尽头,是条死路,我们之前经过的时候没在意。   许耀像是受到某种吸引,走进了这条短通道,杨星光正要往里走,我抬起胳膊挡住他的去路。   杨星光不解地看着我:“他们都进去了。”   他示意我看地面的脚印,通道里全是灰和土,在这条短通道的入口外,有好几个脚印,有一组是许耀的,因为他的脚在男性中算是小的,穿39码的鞋子,这组脚印从墙上的缺口走向通道,中间没有迟疑停顿。   另外一组是于修的,或许是身上有功夫的关系,于修的脚印特别浅,脚落地不像普通人踩得那么重。   但是我没见有蓝素绫和孔朝烨的脚印,他们一个穿37码鞋、一个穿43码鞋,这里没有他们的足迹。   脚印只有进、没有出,杨星光只发现脚印,不知道他想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从墙上抠下一具骸骨,挑大个的、重的抠,然后用绳捆上,像丢保龄球一样,将骸骨扔出去,让它贴地滚进通道。   这条短通道只有六米长,也不宽,就能容一个人通过,墙上没凹槽,顶上也没有空洞,正常情况下根本藏不住人,何况是两个成年男性。   骸骨滚到通道尽头,我们眼前发生了离奇的一幕,通道两侧的墙壁瞬间合拢,又弹开,地上的骸骨就不见了。 第504章 假设BOY   杨星光立即后撤,不过刚刚那一下如星星眨眼,转瞬便恢复如常。   而且墙壁合拢的范围也没超出通道的长度,对站在通道外的我们没有威胁。   我用同样的方法,又试了两次,通道两侧的墙壁还是会合拢,将骸骨‘吞’掉。   杨星光就说,这通道好像一张竖起的鳄鱼嘴,我往里边扔骸骨如同是在投喂猛兽。   第三具骸骨消失后,我们隐约听到一点声音,好像是人声,从短通道的下方传上来。   “小炸一下,如何?”我征求杨星光的意见,他是外勤精英,擅长爆破会控制力度,如果要我下手,我们俩也得被埋在这里。   “很危险,下面好像有人啊。”杨星光有顾虑。   杨星光担心下面的人处于无保护状态,上面的通道被炸,碎石会掉下去,如果他们距离地面近,那被炸到的可能性很大,或者被石头砸出个好歹,我们就不是救人,是来补刀了。   我用铲子戳了戳地面,发现短通道里的土和别处的不一样。   这里的土铲开就会回流,像是沙子,如果是沙坑,那陷进去的人怕是危险了。   我拿铲子在通道口处敲击,用单位内部暗语通知底下的人,我们要爆破了。   敲完我静静等了几秒,底下没有敲击声回复我们,只隐隐听到一把尖细的嗓音,好像在唱歌。   “于修和许耀谁是维塔斯粉丝?”下边人使用的海豚音听着十分耳熟,调子很像那首曾经红极一时的‘歌剧’。   杨星光憨憨地望着我,显然这个问题超纲了,他脑子卡住了。   虽然海豚音没说能不能爆破,但他的声音提供了位置信息,我让杨星光躲开点,我要用秘密武器了。   他以为我要炸通道,躲到了安全通道的拐角,我把道具枪拿出来,使用业火在短通道的地面烧出一个大洞。   缺口打开,还没等我看清下边什么情况,一道黑影就从口子下边蹿了上来。   我定睛一瞧,是于修,他手上还攥着根绳子,他人蹿上来,绳子也没放开,因为绳子下边还有一个人,这人被于修拽着,他自己好像跳不上来,于修手臂绷紧,使劲向前跳,这人就连带着被拉出地洞。   磕磕绊绊总是难免,撞得这人哇哇叫,我听声音认出他就是在底下飙海豚音的人。   不能怪我眼拙,我等这人落地才瞧出他是许耀,他身上挂着许多枯干的植物,像海带干似的,从头到脚缠在他身上。   于修比他好太多了,只是头上落着沙土,脸上沾着泥巴,衣服破破烂烂……而已。   在我打开地洞前,他们应该是吊在半空的,于修用钩爪钩住了某处墙壁,他和许耀一上一下挂在绳子上。   我避开他们所在的位置,在地上烧出缺口,于修身手好,带着许耀跳上来。   他们上来没几秒,地面就恢复了原样,那个缺口很快愈合。   许耀坐在地上,快要虚脱的样子,他在下边不知吊了多久,手臂抓着绳子的时间太长,几乎脱力。   “这该死的东西,破骨头有什么吃的,连吃三具,全砸我头上了。”许耀自己小声抱怨,但我们都能听见,杨星光看看我,没有吭声。   听许耀的口气,他认为这条短通道是个活物,而且会吃‘东西’。   “蓝素绫和孔朝烨呢?”我问于修,通道的事我不关心,再奇特的生物也上不起我的兴趣,只想赶紧把失踪的人找到,别在这里节外生枝。   “我们分头寻找,说好一个小时后在安全通道口碰头。”于修摇头晃掉头发里夹着的沙土,顺便抹了把脸。   “安全通道那边没人,他们两个也没上去报信,我们在通道里布置了铃铛,刚才召唤半天,没人回应。”我把情况简单和于修说完,又转达了领导的意思。   陈清寒把他们失联的消息汇报给领导,领导让他再派两个人下来,如果找不到人,就立即返回,继续进行回填工作。   找到几个送上去几个,剩下的实在不找不到,只好放弃搜索。   现在我们找到了于修了许耀,我让他们俩先上去,我和杨星光继续搜索,反正在土填满山洞前,只要把人找回来就行。   许耀一听不服气了,说找人的事他们也行,凭什么让他们上去,好像他们能力不够似的。   我就笑笑不说话,于修面无表情,叫许耀跟他上去,别废话。   许耀不敢违背于修的命令,但他对我仍旧不满,嘟囔着说我对蓝素绫有成见,万一不尽心找人怎么办。   别看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其实大家只是陌生人,没有凭白无故的信任,我的实力又是‘宣传团队’吹出去的,没见过我真正实力的人怀疑我,我完全能理解。   可若说我对寻找同事不尽心,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许少什么意思?是怀疑我借任务之机,铲除同僚,这罪名可够大的,我瘦弱的小肩膀担不起啊。”我也想做淑女、优雅大方仪态端庄,奈何总有人打我的面具,啪啪打,不知道我的面具不结实吗,打两下就掉了,非让我露出本来面目。   “许耀。”于修微微愠怒地叫了许耀的全名。   “我可没那么说,哼。”许耀扯掉身上的海带干,跟着于修往外走,能走的路线我和杨星光都系了铃铛,他们只要顺着铃铛路线走就不会迷路。   他们原本也不是真的迷路,八成是许耀看到短通道里有吸引他的东西,结果掉进沙坑上不来,于修发现了他的脚印,跟进去找人,然后也中了招。   于修有飞爪,以他的反应速度,应该不至于中招,那短通道怕是有别的古怪,只要走进去就很难出来。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耸耸肩:“哎,人际关系不好处啊。”   杨星光走上来站在我身边,问:“去哪找孔哥他们?”   他主动问我,让我有点意外,我们俩没上下级之分,按工龄说,他还是我的前辈。   “于修能记住许耀拍照的路线,蓝素绫和孔朝烨也能,但他们没寻着这些路线找……”我喃喃自语,想整理下思路。   “也许蛊虫领的路,和咱们走的不一样。”杨星光猜测道。   “是有这个可能,但也不至于偏离路线太远,像智能地图给出的推荐线路,相邻都很近,完全可以听到铃铛的声音。”   “可能吃人通道不止一条。”   “走,咱们把附近相邻的通道全走一遍。”   杨星光跟着我,这回我们没分头行动,在安全通道可以分开,但在未探索过的区域绝对不行。   汤圆墓下的通道,结构比较像树根,有的通道口不在‘主干’同一水平线上,复杂是复杂,但没有交叉的通道,除了能通黄金城空间的‘主路’,其它岔路几乎全是死胡同。   我们只在许耀留下足迹的两条通道周围寻找,铃铛一直响,可始终无人回应。   “看来他们没在这片区域。”等把邻近的通道搜索完,我心中已经有了另一个猜测。   “要是昏迷了、失去意识了呢?”杨星光化身假设BOY,句句离不开‘如果’。   “在这儿昏迷、失去意识,那就没救了。”地下空间何其广阔,谁知道他们困在哪个犄角旮旯,如果他们不出声,就只能等死。   电子设备不能用,他们的定位器也搜不着,从我在平房那用手机看过短视之后,直到此刻,电子设备一直处于失灵状态,12小时、36小时,甚至十天半个月,什么时候能用我们没人知道。   等到那时,定位器的作用就不是搜救,而是搜索尸体了。   我尝试细‘听’周围活物的思想活动,但是连一秒钟记忆都没有小虫子,它们根本没有思想这种东西。   杨星光提议去黄金城看看,没准儿蓝素绫他们遇到危险,躲到黄金城去了。   只要不回烟囱那边,对普通人来说就还算安全,我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出通道。   走出通道,我们俩都傻眼了,黄金城的金光不在,变成了一座普通的石头城。   杨星光连忙拿出相机,对着石城一顿按快门,我急跑到近前,伸手摸上冰冷的城门,手感也是石头没错。   怎么会这样?   不会是因为云海塘主走了吧?   杨星光拍一会儿晃晃铃铛、再拍一会儿再晃,直晃到我们俩走进城中,我没让他继续往里走。   “就算在顶层,也能听到铃声。”   “可是…他们如果病了,或受伤了,没办法回应呢,我们还是仔细找找吧。”   “小子,你没觉得,这地方有些不对劲?”   杨星光顶着张少年脸,茫然地看着我,我忽然伸手将他推出门外,这一下力道很大,他整个人几乎是飞出去的,毫无防备地摔在地上。   好在他身后有背包,不至于结结实实摔在石头上。   随即大门消失,变成一堵墙,杨星光在外边叫我的名字,我让他别靠近石城,赶紧跑,回去告诉陈清寒这里情况有变。   杨星光倒也听话,我听着他脚步声远去,而周围已经再次发生变化,城墙不断长高,升到宫殿顶层,砰的一声闭合。   眼下整座山变成了‘花苞’,我和宫殿石城都被城墙包在里面。   又过了几秒,城中隐隐传出呼救声,听着像是蓝素绫的声音。   古怪太过明显,明显得我不用猜也知道接下来准没好事。   省去不必要的过程,我直接寻着声音找过去,在城中一栋建筑里找到了失踪的蓝素绫和孔朝烨。   孔朝烨受了伤,脸色灰白,蓝素绫除了头发乱点,其它都还好。   她对我的出现并没有表现出意外,这栋建筑像是一个礼堂,孔朝烨被放在‘讲台’上,蓝素绫坐在前排石椅边上,紧挨着过道。   她原本坐着,听到我的脚步声,她站了起来,回身看着我,笑了下:“你来了。”   “你在这装什么神、弄什么鬼?”我跑了好一段路,如果只为看她表演,我会非常不爽。   “孔哥受伤了。”蓝素绫轻飘飘地说。   “那就赶紧走吧,先出去再说。”我快步上前,走到讲台边,想把孔朝烨背起来。   “你出不去。”蓝素绫没有行动上的阻止,只是看着我,语气淡淡地说。   “你又戏精附体了?别演了,先救人。”   “我可以救他,但我为什么救你?你可是我们家的仇人。”   “我什么时候是你仇人了?我唯一认识的、姓蓝的……就是蓝精灵家族。”   “你杀了我表姐。”蓝素绫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变得阴沉森寒。   “老妹儿,搞搞清楚啊,是她想杀我,我完全是正当防卫好么。”   “不管什么理由,她死了这是事实,我们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全是因为你!”   我看着反派话多时的经典表情出现在蓝素绫脸上,很怕她继续说下去没完没了。   “对,我是你们仇家,别说了,快来杀我。”   “杀你?”她神经质地笑了下,摇头说:“那太可惜了,我需要重新布置,你一定会帮上大忙。”   我忽然想起来了,齐秀媛当初手握着一份名单,是她通过各种手段控制的‘线人’,从高层领导到一线外勤,都有她控制的人,他们为她做事,或者说为她的家族做事。   因为我们上次查到了这件事,上层在单位内部做了大扫除,确实查到一些人有问题。   我对齐秀媛的事,包括她的阴谋都不感兴趣,所以也没打听后来调查的结果如何。   没想到今天蓝素绫又把这事翻出来,她是齐秀媛的表妹,同在一个单位工作,前者出事,不可能不波及后者。   但她能继续在外勤工作,还没人排挤怀疑她,说明她要么真的无辜,要么就是隐藏得非常深。   眼下看来是后者了,她贼心不死,想重操齐秀媛的旧业。   还想控制我为她做事?   “你哪来的自信,能让我帮你做事?”就凭今天在队伍里耍的那点小把戏,可是远远不够的。   “吃下它,你就能出去,也能救孔哥,否则咱们在这困着,孔哥活不成,你也坚持不了多久,用两条命换你为我做事,不值吗?”蓝素绫摊开掌心,里面有颗小药丸,只有黄豆大小。 第505章 我怀疑你在开……   假如我没猜错,这药丸里又是蛊虫,通过蛊虫控制人,这是齐秀媛玩剩下的,她不会这么傻,还走前人的老路吧?   仿佛是看出我的嫌弃,蓝素绫冷哼一声:“她用的…不过是次品,我们蛊王世家的传家宝,哪会让外人得去。”   包子说过齐蓝两家纠葛深,但没说感情深,这其中利益纠缠怕是占了大头,齐秀媛和蓝素绫搞不好是竞争关系,姐妹情深是不存在的。   她没有为齐秀媛报仇的意思,只想重建被单位端掉的关系网。   因为没拿到那份名单,她们的大网中还有许多暗桩单位没法拔除,也就是说斩草未除根,蓝素绫是想吹几阵春风,而我是她看中的小苗。   “你就不怕我揭发你?”我看看她手中的药丸,没有立刻接过来。   “怕,所以才要你吃了它,比起人,我更相信蛊。”   “不吃,杨星光已经回去报信了,陈清寒会下来救我的。”   “好啊,看你能坚持多久。”蓝素绫的话音未落,讲台上的孔朝烨就坐了起来。   只是他的动作非常怪异,胳膊腿儿软绵绵的,像是没骨头的提线木偶。   他从讲台上跳下来,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摔倒。   得,蓝素绫这是先对孔朝烨下手了,可她为什么要回黄金城?   孔朝烨即便有蛊虫加持,也不可能伤到我,他增强数倍的体能,还是赶不上我这原生小体格。   我避开他的攻击,抽出钩棍想扎蓝素绫,蓝素绫还没有放弃,继续说服我,说我们冷家也有人想跟她合作,强强联手,一定能做出番事业。   她要是不说,我都快忘了这茬儿了,顶着冷家人的名头出土,其实我和冷家没有接触,这事极少有人知道。   蓝素绫知道的事情怕是不少,这回我不能再掐断这条线,总得给她留一口气。   但孔朝烨就是她的卫星,我钩棍只要靠近她,他就会挡在她身前充当盾牌。   孔朝烨两眼翻白,白眼球上爬满红色细线,这东西一看就不是毛细血管,他已然没有自己的意识,成为蓝素绫的傀儡。   咱也不知道这样子有救没救,只好收着力道,没对他下死手。   孔朝烨身体上的变化不止在眼睛里,他的手背也长出了类似鳞片一样的东西,又像蜈蚣、又像皮皮虾。   “他这样,你不担心出去露馅?”我轻松躲过孔朝烨的攻击,在石椅间跳来跳去。   “再给他点时间,完全孵化需要时间。”蓝素绫早已收起那副老好人情态,将骄傲摆在脸上。   可以理解,她是蛊王家族圣女,对用蛊相当自信,涉及到‘专业’那是自信满满。   杨星光回去,陈清寒下来,大概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或许更短,因为陈清寒跑得快。   “嘶!怎么我不知道,蛊王世家还会炼金,把个黄金城炼成石头城了,这难道是你们家独门的贫穷小技巧?”   “你不是知道她的存在吗?她呼唤过你,但你没回应她,错过了大好的机会,现在她找我合作,所以说机遇不等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别白费力气了,赶紧把它吃了。”   建筑的门窗都已闭合,像城门一样,找到不一丝缝隙,我出去不难,就是想先制住孔朝烨和蓝素绫再说。   我收起钩棍,拿出绳子,系成绳套,像牛仔那样,把孔朝烨给套住,我们装备的是质量最好经过单位改良的登山绳,这绳子拿刀都难割断。   我试图将孔朝烨捆起来,杀一个人简单,制伏一个人真的很难,尤其是要保证他完好无损。   因为担心下手太重把他勒死或者捏骨折,我花了些时间才搞定。   孔朝烨被捆成木乃伊,挣脱不了绳索,像个毛毛虫似的扭了几下,突然就安静了。   蓝素绫拍了拍手,说:“你的表现和他们描述的一样,超常的体能、反应力还有力量。”   她突然目光灼灼看着我,像发现了稀罕的宝贝。   “我一直在寻找这样的容器,能让我的宝贝发挥最大力量的容器。”她还攥着那颗药丸,语气中带着毫不隐藏的期待和兴、奋。   “你的宝贝有多厉害?”   “它是完美的。”   “拿来我看看。”   本来我对蛊虫没啥兴趣,可看蓝素绫的表情,似乎是了不得的东西,感觉像能毁天灭地似的。   那我得试试呀,于是伸手,把她那颗药丸接过来。   掌心的业火一出,药丸化为乌有,连点渣都没剩下。   我失望透顶,什么虚假广啊,不是说完美吗?   蓝素绫和我对视两秒,我眼中透着浓浓的失望,她先是愣了下,而后是震惊,紧接着又是愤怒,总之她的表情层次感分明,堪称教科书式的表演。   “不是我说,你对完美的定义,有点低啊。”我这话像是点燃蹿天猴的那点火苗,蓝素绫气得面目扭曲,身体晃了晃,无数小虫从她袖口抖出来,都像蚂蚁那么大,它们落地后散开,但攻击目标都是我。   它们分散是为了让我踩不着,至少没办法一脚踩死一片。   呼……   我的脚边燃起一个火圈,我站在当中,凡是企图靠近我的小虫子,都瞬间葬身火海,连灰烬也不剩。   “你——你会法术?!”蓝素绫是意外的,这说明她对我了解的不够。   地上爬的不行,她又放出空中飞的,她挺瘦一人,身上倒是藏了不少的虫子,可惜飞虫也被火焰吞没,我那一袋袋的虫草和人参也不是白吃的。   最后她身上的虫子肯定没我的业火多,她逐渐暴躁,上手想跟我近战。   我本想烧掉她一只手,而且我也这么做了,但这回轮到我意外,她被烧掉的手还能长出来。   那完全不似人类的、像触手一样的东西,扭动着变成人手的模样,皮肤也是重新生长,怎么看都像是一种可以模仿人类外形的异形。   蓝素绫已经不是人了,她狞笑着说没用的,没有东西能杀死她,她与一种绝迹的蛊虫融合在一起,经过九死九生的炼化,修成了不死之身。   到底是不是,我还不能验证,因为打算留她一命,所以她说什么,我姑且听着。   不过根据她说的,她带着孔朝烨到黄金城来,很可能是受到了那未知力量的召唤。   难不成她在平房时的欲言又止不是装的,她真的听到了关于我的警告?   “成,那咱们就歇会,坐下聊聊,唉?你真听到有声音警告你,要小心我?”我装作累了,大喘几口气,顺势坐在离她几米远的石椅背上。   “不,不是小心你,是小心你身上的……那个人。”蓝素绫的虫子也抖干净了,如果这些虫子可以现生、现长,她同样需要点时间,来积攒新的虫子杀手。   这是我的猜测,就看她会不会停下来和我闲聊了,果然,她边说边找地方坐下,接受了我的聊天申请。   “我身上的人?你这话……是在开车吗?”我摸摸头顶和后背,确定没有摸到人,恐怖片里一般是这么演的,如果我身上有‘人’的话。   “你不知道?”蓝素绫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瞪大眼睛看着我。   “不知道,我只知道身外有人,不知道身上有人。”   “想知道,就加入我们,她会告诉你的。”   “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不告诉拉倒,我不想知道。”   蓝素绫见我‘冥顽不灵’,说那就没办法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天甭想活着离开这里。   我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陈清寒也该到了,但外面迟迟没动静。   陈清寒知道我有危险,是一定会来的,从汤圆墓到黄金城中间又没阻碍,他不来就是不知道我被困的消息。   杨星光!   是他提出要到黄金城来找人,又拿着相机一路拍进城门,我跟着他走进来……   真是这样我也不慌,反正按照约定时间,只要我不出现,陈清寒早晚会知道我遇到危险了。   无论杨星光跟他说什么,他都会亲自下来看一看,不会因着别人的结论而放弃我。   “杨星光也是你的同伙?”我看蓝素绫好像恢复了‘战斗力’,起身准备抖肩,我坐着没动,但已经做好了喷火圈的准备。   “现在还不是,不过快了。”蓝素绫抖抖双肩,又有大团大团的虫子从她袖子里掉出来,地面、空中配合出击。   它们体积太小,数量又多,混战的话,被攻击者不管用什么武器,很容易漏掉几只,但我相信只需要一只,就能要人的命。   要不是想留蓝素绫的命,不能把她火化,连她带虫子,一个也别想逃出业火的烈焰。   蓝素绫放弃做我的思想工作了,现在的她,只想以武服人。   她的花样挺多,我注意到那些会飞的虫子开始夹带‘私货’,它们抱着一种更小的、像跳蚤一样的虫子,企图越过火圈进行‘投弹’。   杨星光可能有危险,我听出蓝素绫话里的隐意,觉得耗时间似乎对我们不利。   所以我甩手抛出一个火球,砸向蓝素绫,同时也烧光了涌上来的虫子,转身在大门的位置烧出一个门洞,迅速冲出去。   蓝素绫已经看到我使用‘超能力’,麻烦的是她被抓以后会不会供出这件事。   单位的同事中,也有异于常人的‘异人’,他们身怀绝技,有天生的,有后天偶然得到的,就像包子,她解读文字的能力是因为机缘。   单位对她的变化并没有过多关注,只是她的工作时间提前了,还没参加入职培训和考试,就直接兼职,跟我们出来执行任务了。   我和她的区别是她的能力没有破坏力,我的能力杀伤力太大,所以被单位知道的话,会有点麻烦。   但也总有办法应对,大不了我跑路,那都是后话,眼下先救出杨星光才是要紧的。   在黄金城去往骸骨通道的路上,杨星光果然被困住了,他被一只石手攥住,脑袋耷拉着,我叫了他一声,但他没反应。   我跑过去,扶起他的脑袋看看,他还活着,可能是被攥缺氧了。   我烧断石手的手指,把杨星光解救出来,学着人类急救的方法,给杨星光掐人中。   等他悠悠转醒,我扛起他就跑,因为身后有蓝素绫和孔朝烨追了上来。   蓝素绫给孔朝烨解了绳子,孔朝烨身上的甲片消失了,眼睛也恢复了正常,但人变得更加凶猛,状态癫狂龇牙咧嘴的,像喝了假酒。   如果被他给追上,他准能将杨星光撕成碎片,而且是拼都拼不起来那种。   杨星光意识逐渐清醒,发现后面是蓝素绫和孔朝烨在追我们,忙叫我把他放下,他能自己跑。   “跑什么跑,你跑不过他们,他们开挂了!”普通人全凭自身条件和后天锻炼来提升体能和速度,蓝素绫和孔朝烨现在靠的是蛊虫加速。   蛊虫改造了他们的体质,杨星光是肯定跑不过他们的。   好在杨星光没有坚持,他脑袋在我背后,刚好可以看到尾随紧追我们的蓝素绫和孔朝烨,他不傻,从他们的奔跑速度和姿势就能看出他们不对劲。   杨星光问他们怎么了,我说蓝素绫对孔朝烨下蛊,招揽他成为蓝氏一族的喽啰打手,蓝素绫还想用这招对付我们俩,多亏我跑得快。   杨星光记得黄金城大门关闭,然后他想回去向陈清寒报信求救,没跑多远就被平地耸起的大手给抓住了。   他没见过此地随意变化的‘五行’力量,不小心让对方得逞,他的挣扎毫无作用,石手握得他喘不过气,他还以为自己会憋死。   我叫他放心,蓝素绫的目的是把他变成和孔朝烨一样的蛊虫傀儡,不会杀他的。   “谢谢,更不放心了。”杨星光窘道。   看来在死和生不如死之间,杨星光会选择前者。   蓝素绫发现追不上我,即使是在开了外挂的情况下,她和孔朝烨也无法赶超我的速度,于是召唤她的盟友,要她拦住我们。   这片空间内只有石头,石手、石爪、石笼、石墙,无论她变出什么石头障碍,我都不怕。   小手枪喷火球,她变多少我烧多少,多了不用,只够我和杨星光逃生的出口肯定能烧出来。   除非她能把地面给挖空,挖出和地下空间相等的深渊巨坑,否则休想拦住我。 第506章 抓获   杨星光不由惊叹,我这到底是把什么枪,火力也太牛了。   ‘五行’力量波及不到骸骨通道,我奋力奔逃,没功夫回答他的问题。   杨星光似乎只是有感而发,并不是真的想刨根问底儿,他说后面有许多飞虫也在追我们,距离很近了。   眼看通道入口就在前方,我提醒杨星光护住头,抓住他的脚踝,把他像扔麻袋一样,扔进了通道里。   随即我在身后燃起一道火墙,追上来的飞虫被火墙拦住,但我脚下生出两根石笋,把我的两条腿给‘吞’了,就慢了这一点,蓝素绫便趁机追上来。   我叫杨星光赶紧去报信,别管我,他也听话,摔进通道里缓都没缓就爬起来跑了。   蓝素绫追上来,又抖落一堆虫子,她和我的距离其实已经很近了,老实说,她直接伸手往我嘴里塞虫子更方便快捷一些。   但她仍然选择这种舍近求远的方式,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她在和我保持距离?   为了证实这一点,我主动向她靠近,她果然退开了。   我的火球可以抛出很远,她应该知道,我有机会下手却没这么做,她应该也知道,留活口嘛,这点道理大家都懂。   可是她跟我保持的距离,不远不近,远没远到超出我火球的‘射程’,近没近到她可以往我脸上拍虫子。   我不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反正那些飞虫和爬虫近不了我的身,让它们单独行动是不会成功的。   “嘿,刚刚的话还没说完,我身上有什么人?”我们之间的打斗如同是在消磨时光,趁着有机会,我再次问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蓝素绫仿佛才意识到我不正常,随着杨星光的逃脱,她的神态已经不再轻松自信。   陈清寒和上面的人很快会知道下面发生的事,蓝素绫图谋的事也会被单位知晓,她摆不平我,就得想办法解决陈清寒他们。   再不然就是找机会逃跑,但这地下世界,能让她躲藏的地方……   陈清寒的声音从通道里传出来,同时孔朝烨扑向我,他抓住了我的肩膀,五指如钩,在我衣服上抓出五个指洞。   蓝素绫等的就是这一刻,她盯着我的肩膀,结果令她很失望,孔朝烨这一抓,只有衣服破了,我的肩膀啥事没有。   她表情变了变,从期待到失望再到疑惑惊讶,每一种情绪都是转瞬即逝,要不是我也密切注意着她的反应,恐怕还捕捉不到这快速的情绪变化。   她像是死心了,转身就往黄金城的方向跑,不,应该说她是在向黄金城后方逃。   陈清寒从通道里跑出来,看到我肩膀处的衣服破了,忙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摇头,说蓝素绫带着孔朝烨要逃去烟囱那。   “我没绑孔朝烨,怕蓝素绫杀人灭口。”我向陈清寒解释,刚刚孔朝烨抓我的时候,我有机会再次捆住他,但蓝素绫若是狗急跳墙,将孔朝烨视为弃子,直接灭口,我等于是害了孔朝烨。   蛊虫这种东西,早在齐秀媛用它操控精英男的时候我就见识过了,普通人沾上它,如果没有下蛊的人出手解除,中蛊之人会死得很惨。   陈清寒想去追蓝素绫,地面突然耸起一道道石墙,我们俩连烧带劈闯过障碍,蓝素绫已经趁机逃入烟囱所在的空间。   她身上本就是有蛊,孔朝烨也中了蛊,这地下世界的小动物们对他们避之不及,可见他们身上的蛊虫极期霸道厉害。   蓝素绫身为蛊王世家的圣女,她的自信不是白来的,奈何碰上了我,他们家族八成没想过,自己培养的蛊虫,对非人类或外星人有没有效果。   蓝素绫在前边跑,我向她更前方抛火球,希望能在地面烧出大坑,让她掉下去,然而蓝素绫掉下去地面就会重新鼓起,把她托上来。   有那‘五行’力量帮她,她最终还是成功逃到烟囱跟前,顺着爬梯逃了下去。   孔朝烨也和她一样,两人爬下烟囱,身影消失在我们视线中。   要不要一体下去,我等着陈清寒做决定,他站在烟囱边,犹豫了几秒,然后转身。   这是不打算追了,也对,底下的女人兴许正盼着我们下去呢,不能让她得逞。   就在我想跟着陈清寒离开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有人拉了我一把,这一下让我身体后仰,大头朝下栽进烟囱里。   陈清寒叫了我一声,几步跑回烟囱口,甩下一根绳子,他扔下来的是带飞爪的一头,金属爪勾住了我的衣服,我顺势抓住绳子,变被动为主动,手臂使力,绳子这时已经到头,我和陈清寒都在拉绳子,所以绳子瞬间绷直,我也头脚调转,终于不是头朝下的姿势了。   因为自由落体速度更快,先爬下来的蓝素绫和孔朝烨反而在我头顶,蓝素绫抓住机会就下手,袖子一抖,甩了一团虫子,噼里啪啦掉在我头上脸上。   只是虫子还没来得及做点啥,就变成了焦糊虫,落地成盒,无一幸免。   这可不是我干的,我心中纳闷,看看周围,也没喷火的地方。   我蹬住墙面,一手抓绳子,一手抽出钩棍,照着蓝纱绫的肩膀掷出去,这一下我使了大力,钩棍穿透她的肩膀,将她钉在墙上。   因为她移动了位置,所以钩棍没能避开她的要害,从她的胸口穿过。   但蓝素绫没死,像只丧尸似的,挂在墙上挣动四肢,她的身体看来已经被蛊虫改造得相当厉害。   孔朝烨见蓝素绫被困,不顾自己性命,放开爬梯朝我扑过来。   我荡着绳子,跳上爬梯,和他交换了位置,用手下多出的绳子系好绳套再次将他套住。   将冲陈清寒喊,让他拉绳子,上面的绳子一收紧,孔朝烨身上的绳套就更紧了,他自己没有咬断绳索的力量,也没陈清寒劲大,一边乱蹬一边被陈清寒拉了上去。   “安汐…安汐……”烟囱底下又传来那女人的呼唤。   “你上来呀!”烟囱不知有多深,我是不想下去,便朝脚下幽深的空间喊道。   别说,我喊完她还真上来了,我感觉大事不妙,因为上来的东西个头可不小!   沙沙沙——   好像毛刷子刷墙一样的声音填满了整个烟囱内部的空间,声音不是从某个位置发生的,是360度旋转着上升,而先升上来的是云雾,云雾升腾,好像我正在一家大型化工厂的烟囱里,只是地下空间没外面的世界那样‘天地广阔’,云雾升到半空,距离地表应该只有几米的高度。   我忽然想到让罗咏变肿的‘毒雨’,于是赶紧往上爬,路过蓝素绫的时候,我伸手拔掉她身上的钩棍,顺手揽住她的腰,带着她一起爬。   蓝素绫还没放弃耍她的小把戏,小飞虫企图钻进我眼睛、鼻孔和耳朵里。   然而似乎有另一股力量在保护我,小飞虫挨近我就会变成炭烤蛊虫,烤得特别脆,脆到掉渣。   蓝素绫和孔朝烨不同,她的脑子没被蛊虫控制,这么明显的异常情况,她应该意识到这招行不通了。   这是她最后的倔强,她放弃蛊虫,拔出那把精致的小手枪。   “我警告你,别朝我衣服上打洞,尽量瞄准头。”我们俩紧挨着,她开枪我根本躲不开,我只能和她商量。   孔朝烨已经在我衣服上抓出五个洞了,但在肩膀上,不算显眼,她要是往我心脏部位开上几枪,光有枪眼没有伤,那实在说不过去。   蓝素绫闻言把枪又收起来了,看来她决定不浪费子弹,我跟她说要下毒雨了,她如果没有解毒雨的本事最好别在这逗留。   “哼,她会避开我们,毒气伤不到我。”蓝素绫最后的倔强就是拔出匕首,在我脑袋上扎了两下。   扎完发现没流血,她算是彻底放弃了,又问我是什么人。   “我是高人,这回知道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陈清寒已经把孔朝烨重新捆成毛毛虫,我叫了他一声,然后把蓝素绫扔上去,让他接一把。   蓝素绫想逃,对陈清寒发动虫子攻击,我就看到她袖口甩虫子了,看不见陈清寒那边怎么应对的。   等我想爬出烟囱,脚下突然袭来强烈的压迫感,我低头看向脚下,幽深的烟囱里一个庞然大物正要冲刺,我来不及一点点爬上去,双臂撑着爬梯使力来了个后空翻,倒着跃上烟囱口。   几乎是同时,一个大家伙冲出烟囱,它身上的毛划过我的手腕,等我落地转头去看,就见一个头上生着鹿角、脸上全是嘴,身上像松毛虫,但有数不清的脚的怪东西正趴在烟囱口。   这东西腿像是人腿,脚掌像禽类,且上面全是小绒毛。   “安…汐……”怪物的许多张嘴中间,有一张大嘴,小嘴像西瓜那么大,大嘴像一扇双开门,它的声音特别有穿透力,如此近距离地听,仿佛是有人在敲钟。   “您哪位?”我仔细端详它几眼,这东西难道是我认识的人?   “清……寒…”它再次发出洪钟般的声音,这次叫的是陈清寒。   “你认识它?”我回头问。   “它在模仿。”陈清寒语气特别肯定。   “你们终于来了。”怪物想是听懂了陈清寒的话,立刻证明自己不是模仿者。   它有自己的想法,陈清寒没管它,先把蓝素绫给绑了起来,我注意到他绑蓝素绫用的绳子,不是登山绳,是很细的黑白相间的细绳。   别看它细,凶猛的蓝素绫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它,好像遇到了克星。   “你是谁呀,叫我们干嘛?”我退开几步,试图正视面前的怪物,它的身体占满了整个烟囱,我怀疑它是古人用来扫烟囱的生物清洁工。   “呕——”怪物用一声干呕来回答我。   我吓得赶紧躲开,陈清寒也拖着蓝素绫和孔朝烨迅速退开。   怪物的大嘴张开,呕出一个东西吐到地上,东西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而且非常重。   “图案。”陈清寒首先提醒我看这东西上的图案,那个图标我当然认得,是我族的标志之一。   艾兰!   那是她的标志,怪物吐出带有艾兰标志的棺材,像是完成了任务,沙沙沙,又退回烟囱里。   它下去,也带走了升腾上来的云雾,就像在看老电视剧中的特效,孙长老收了他的神通。   云雾收回烟囱里,毒雨也就没下来,但我们毕竟曾身处云雾中,我看看蓝素绫和孔朝烨,他们俩目前没啥不良反应。   云雾遁去,只剩这口金属棺材,裹着怪物的哈喇子、胃液静静躺在我们面前。   我强烈建议把这东西拖到水边洗洗,陈清寒也同意了,他是怕里边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别被怪物的口水给污染了。   清洗完棺材,我们没有立即打开,蓝素绫的事情重要,所以我们先押着他们俩回到上面。   说来也奇了,蓝素绫被那黑白绳子捆住,甩不了虫子了,按说她身上应该到处是虫子,吐出来几只把营地的人咬了也是很轻易的事。   但直到回村里,她都没办法施展她的蛊术,她和孔朝烨被装上了特殊运送车,外形就是冷藏货车,实际上是经过特殊改造的,我们单位专用。   蓝素绫、孔朝烨连带着他们体内的虫子,保着鲜被送回单位。   村里那几位老学者,见到艾兰的棺材像见到无价之宝似的,拿着放大镜能对着它看一天。   他们不建议当场打开棺材,希望陈清寒能把棺材运回单位,在实验室打开它。   现在科技手段多了,他们想先用仪器扫描下,看看里边有什么,再进行下一步。   陈清寒没理由拒绝,但这里的回填工作还要一些时间,棺材不能一直放在这,他决定先由我押送棺材回单位。   他把这任务交给我,那我在半路上打开棺材,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   反正棺材上没贴封条,只是用装进了木板箱,由大货车运送。   货车司机是运送部的同事,押车的外勤就我一个。   本来老学者们想空运,陈清寒说空运太显眼,那些石像也是货车运送的,当地人不会多想。 第507章 升职   艾兰和妖魔打架掉进魔窟的时候,可没带棺材,那具雕刻着她伟大事迹的棺材,只是个‘井盖’。   鹿角长虫吐出来的棺材比那个棺中地洞大,感谢艾兰的原始人总不会是先丢下去一口棺材,再将地洞盖起来,还留了出口,如果惹你棺材是他们以为艾兰会死,那他们也能想到,死人是无法自己爬进棺材的,所以着棺材扔的多余,我估计不是建汤圆墓的人扔的。   艾兰下到烟囱空间后并没有立刻下去,或者说她没有立刻死亡,她为自己做了副棺材,然后活着躺进去,又和鹿角长虫说好,由它来守护棺材。   和我们说话的是鹿角长虫,它很可能是雌性,有智商和思想,它跟蓝素绫合作,目的应该就是阻止我离开。   它知道我的名字没啥奇怪,可能是艾兰托付它,让它把棺材给一个叫安汐的人,但它为什么会知道陈清寒的名字?   难道它真有顺风耳?   鹿角长虫自带云雾毒气,体积又巨大,我们带不走它,除非把它切成宫保虫丁,杀死它完全没必要,所以陈清寒只提取了毒雨,送回单位研究。   路上司机和我换班休息,货车上不能没人,司机特别尽职,吃饭和上厕所都很快,我只有等他睡觉才能动手。   然而他睡觉也特别警觉,我动一下货车的货箱,他立刻就醒了,问我怎么了,我只好说检查下绳子松了没有。   车行第二天,我决定对他下黑手,用手机查了查吃什么爱闹肚子,然后主动负责买饭,早中晚、油腻、生冷、寒凉食品尽量买全,牛奶挑快过期的,成功把司机吃进厕所。   反正总有一种食物让他的肠胃受不了,他在厕所出不来,我答应给他去买药,他吃完药能出厕所了,但人也虚脱了,我让他在服务区的旅店休息,给他买了海盐饮品,和一些糖果。   司机同志完全没怀疑我用心险恶,还说我不用照顾他,一定要看好车,车上不能没人,我顺着他的话回到货车上,等到夜深人静,我就钻进货箱。   如果棺材不是艾兰自己做的,那地下深处又有谁知道她的标志?   棺材是由整块石头雕刻而成,平推或向下压都打不开,我可以用钩棍当撬棍,但必然会留下痕迹,那几个老学者检查棺材,可不是一般的仔细。   如果留下撬痕,他们一定会发现,我干脆抱住棺盖的头,像抱水缸一样把它抱起来。   它的内里有一圈儿卡槽,和棺盖相扣,所以平推推不开。   我只把棺盖抱起来,向里面瞄了眼,还没等看清里面有啥,一只冰冷的手突然伸出来差点挠到我的眼睛。   我双臂一松力道,棺盖重新落下,那只手也迅速缩了回去,像是知道棺盖砸下来的后果。   里面有个活物,而且也是个智商不低的,看那手的形状大小像是个类人的男性。   只是指甲太长,尖尖的,看着很危险,不像温和的生物。   我突然就有个大胆的猜测,艾兰没死,和她一同掉进地洞的魔王呢?或许也没死!   我努力回忆汤圆墓石棺上的雕刻,那个妖王长啥模样来着……   古老的雕刻,叙事为主,对人物刻画只抓住一两个特点,魔王比其它妖魔有排面,用了五毛特效,似乎是全身发光,身姿飘逸,头是骷髅,面目狰狞。   我不开棺盖,里面的东西也不出声,我重新把绳子捆好,这东西非我族之物,还是交给国家的好。   艾兰把它留在烟囱里,自己却跑没影了,这么多年她一点消息没有,族人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莫非是她洗心革面,已经重新做人,混进人类当中,不打算再现身了?   烟囱空间里没有她的尸体,所以她活着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十有八九是逃出去了。   司机休息一晚,怕耽误工作,非坚持上路,我代替他开车,让他在副驾休息。   从村子一路开车回首都,花的时间长了点,但货物很安全。   老学者坐飞机,比我们先回单位,早就翘首以盼,我把棺材送到单位,有同事出来将它抬进实验室。   老学者正如我猜测的那样,围着棺材仔细检查,他们点头,我才能签交接文件。   我怕里面的活物突然跳出来伤到他们,特意提醒一句,路上我听到里面有响动,不知道是陪葬品撞击棺材的声音还是什么。   几位学者让我放心,他们会先扫描,确定陪葬品的位置再开棺,不会造成损失。   我根本不担心陪葬品,我是在担心你们的小命啊……   可惜这话不能说出来,不过他们还是陈清寒的前辈,该有的防范意识应该都有。   出了古物实验室,我正准备联系下曾珊,掌门就派人把我叫走了。   以前关于任务的事都是陈清寒和领导打交道,现在领导突然单独叫我,让我心里很是没底。   蓝素绫和孔朝烨都是先于我回来的,我寻思着是不是她把我有‘异能’的事给交代了?   心里琢磨着怎么编故事蒙混过关,人已经走到掌门办公室门口。   一个小时后我出来,脑子比进去前还懵,想不通啊、不应该啊、弄错了吧?   一脸懵的走出办公室,陈清寒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冷组长,恭喜升职,是不是应该请客发红包啊?”陈清寒这欢快的语气,好像升职的人是他似的。   “不,不对,什么升职,咋个情况?”我感觉他比我清楚‘内幕’,隐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其实你也不用惊讶,单位早就想成立一个结案组,专门负责解决陈年旧案,你也看到了,外勤人员一直缺人,抽不出人手去专门翻查老案子,你的出现让掌门看到了希望。”   “不是,我那是空余时间顺便查查,要是当正业,肯定会限时,我再厉害,也不能掰成八瓣使啊。”   “你当了组长,其它任务就可以不参与了,档案库那边实习生也转正了,你的身份,已经从我的助理,升为结案组组长,也就是说啊……”   我可以不用借助陈清寒给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生存了?!   陈清寒给我编的每一个身份,都是为了掩饰我真正的身份,我也一直担心被拆穿。   掌门的这个决定,对我的意义重大,他作为领导,已经认可我的身份和能力,以后应该不会有人怀疑我来历不明了。   即便有,谎言编的太多,又有太多人认可,真相也就像掉进黄河的钱包,难寻其踪了。   我自己倒没觉得,掌门细数了一堆我的优点,主要是踏实努力,任劳任怨。   当然,出任务的时候还经常救同事于危难之时,跟我合作过的、活着的同事,都认可我的实力,是外勤中的高人,高手中的高手。   掌门说的天花乱坠,我走出门来一琢磨,大概就是,我干活多、能打、还命大。   基于这些优秀品质,不发挥更大作用太可惜了。   既然是组长,那肯定得有组员,之前因为陈清寒总是混野队,他自己是个独行侠,所以身为助理,我也跟着他哪里需要哪里搬。   眼下我这是要有固定小组了,不想当‘官’的我,又被扣了顶官帽子。   而且这事传播速度奇快,包子最先给我发消息,问她能不能加入我的小组。   因为掌门说组员要我自己选,包子这是有内幕消息,最先发来申请。   她的能力,用在复查陈年旧案上有些大材小用,所以我拒绝了。   掌门说了,可以对外招聘,我们单位虽然神秘,但还没到不食人间烟火的程度,对社会上的人才,还是很珍惜的。   死亡率这么高的职业,不珍惜那就没人了,容不得长时间的精挑细选,这是我对外勤的真实印象。   开始我也疑惑过,这么保密的工作,上级居然都不面试,就听信了陈清寒的一面之词,让我成为他的助理。   这完全不像我想象中的保密、部门,后来我才知道,当时我们有任务,怀疑的前提是我活着,单位何必猜疑一个上场就挂的人。   在这方面,单位更重视能力,然后才是身世,其实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上面查过我,当身份无法证实,他们会用排除法,比如他们查不到我在山里出生的证据,就查我在外面世界的证据,如果外面的世界前二十年没有我存在过的一点证据,那说我在山里出生长大就比较有可信性了。   关于这点我和陈清寒说过,一个人不在世界上留下存在证据是有可能的,这么查可不严密。   陈清寒笑笑说,肯定不是用常规方法查啊,虽说单位也有过叛徒,但他们都是工作之后,受到诱惑动摇了,和原本的出身没啥关系,所以单位的审核制度还是靠谱的。   我当时就呸了,把我这个大粽子放进单位,还成了正式员工,哪里靠谱了?   陈清寒仍是笑着回答,单位里不正常的人很多,物种这块不能卡太死。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他却不再多说,这个话题也就过去了,我没太放在心上。   掌门让我自己挑组员,我就又想起这事,问包子单位招聘的条件,不是人,行不行?   我装作随口一问,半开玩笑的意思,但包子很认真的回答说行。   她说单位里什么稀奇事都有,只要不危害社会,对任务有帮助,招聘条件可以放宽。   她举了个例子,单位有个前辈,他也是独行侠,但他有搭档,一个有搭档的人为什么是独行侠?   因为他的搭档是个稻草人,它肯定不能算人啊,可那人对这稻草人,跟对活人一样。   “你知道吗,那个稻草人,它喜欢吃毛豆!”   “这是个笑话吗?”   “当然不是!”   “我一直以为咱们单位是走近科学的强大后盾。”   “没错啊,哪里不科学了?”   “稻草人吃毛豆,这科学吗?”   “不吃毛豆,吃蒜蓉青豆也行。”   “这不是一回事嘛,算了,反正,只要能工作,对社会没危害就行,是吗?”   “是的,猫猫、狗狗、兔兔都可以。”   “ok”猫猫狗狗没有,混混就有,还有好几个。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升职,我还想不起来这几个人,族人大批迁往北方,但从国外回来的没有立刻转移过去。   有一部分暂时留在了首都,先找工作落脚,以后再慢慢挪过去。   剩下几个找不到工作,不,应该说,是被炒鱿鱼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她们总是处于无业状态。   要不要雇佣她们,我也很纠结,单位的任务危险,我这些日子是深有体会,所以如果要我选组员,当然是选皮糙肉厚,很难去世那种的。   她们几个非常符合我的要求,而且武力值爆表,但这同样也是我犹豫的原因,她们太爱打架了……   以前没什么,我族本就是崇尚武力的战斗民族,现在可是新世界,就算有理由,打人还是会受罚。   在新的秩序里,我也是小学生,掌门给我一个月时间筹备,办公地点就在看档案库。   想不到那栋小楼有一天会归我所用,只是一个月的时间,重新装修时间不够。   我和银河提起装修的事,没过一会儿碧石就在群里喊,女王陛下升职为组长了,新办公楼需要修缮,装修队的臣子们何在?   她这消息一发出,群里立刻跳出十几条回复,‘报到’‘臣在’‘随时出发’。   只有一个理智的声音,发出一个大大的问好‘?女王陛下这是降职了吧,狗头保命,别打我!’   群里天天没个消停,我都懒得看她们聊天,但平时乱的像菜市场,办事效率一如既往的高,装修队第二天就到首都了,装修材料也订好了,人到材料随后就到。   装修新办公地点单位是拨了款的,开工快没人觉得意外,毕竟时间少,但工程进度,最后让所有人匝舌,我都没把她们施工的过程录下来,怕她们非人类的身份暴露了。   包子好奇来看过,那嘴巴张着,就没机会合拢,她真的问过我,请的是不是人工智能机器人。   我族人口就没多过,又打仗又搞建设,还有生产和科研,再分出挖祖坟的一批人,要是做事没点子效率,这些事如何能兼顾。 第508章 你管这叫低调?   一月之期将到,我站在已经‘面目全非’的小楼门口,犹豫着问身边的包子:“这…房子,它低调吗?”把装修工程包给我族施工队的时候,我特意强调过,我们是保密单位,保密部门,保密小组,所以办公楼一定要尽量低调,不引人注目。   她们满口答应,可如今呢,这华丽得跟太阳神神庙似的小楼是个什么鬼?   周围全是普通的居民区和写字楼,一座异域神殿建筑夹在它们中间,难道不会吸引人多看几眼吗?这是什么保密的高级会所!   院墙大门两边还立着两尊大理石雕塑,大理石原料是她们买的,雕塑是她们自己刻的,女神一手持利剑、一手端着酒杯,酒杯其实是两盏门灯。   施工队队长跟我解释,她们希望女王陛下战无不胜,庆祝胜利的美酒天天端在手。   我气得踢了她一脚,说了是保密部门,胜利什么,我又不是凯撒大帝。   进了大门是个小喷泉,石雕的水仙、莲花十分逼真精美,水仙像是白玉石雕的,莲花是蓝色的石头雕的,院墙像是古城墙,那门口雕像的眼睛里有摄像头,雕像的头可以摘下来。   我说胡闹,赶紧把摄像头拿出来放门顶上,雕像晚上双眼冒红光,万一把附近的邻居吓出个好歹,到时我还得应付居委会和受害者家属。   也不知她们对小街上的树做了什么,从她们装修开始,到工程结束,小街两侧本就生得高大茂密的老树疯长得厉害,现在它们的枝叶已经完全将小街上方遮住,大白天这条路也极其阴森。   掌门允许我在街口立了栏杆,这事他安排的,没遇到啥阻碍,等于是整条小街归我们小组了,闲杂人等和车辆不得入内。   我倒不怕别的,主要怕那些胆大爱冒险的青年,见到这阴森幽静的小街进来探秘,再看到街尽头的‘神庙’,准得拿手机一通拍,然后发到网上,引来更多好奇人士,最后我们小组的办公室就得变成网红拍照胜地。   拉了栏杆,挂上警告牌,再装上刷卡大门,才不至于让这座‘高调’建筑被行人发现。   装都装完了,经费也用了,总不能让她们拆了,本来没多少钱,我以为她们干不出惊人的事,结果她们用最少的经费,给我一个最大的‘惊喜’。   而附近的邻居并没有听到太多噪音,毕竟别人装修用的是电钻电磨,她们装修用的是自己的武器和天赋能力,削石头像切豆腐,在墙上打眼儿是不知道电钻的……   安静环保低嗓音装修队甚至连搬千斤大理石都可以无声无息,所以上次包子看到她们搬石头的一幕下巴差点脱臼。   包子嘴角快咧到耳朵根儿了,嘟囔着‘低调、低调’,像只欢快地小鸟似的,飞进了大门。   不过是装修个办公楼,那群家伙还在院内墙和楼外墙上刻浮雕,鸟语花香、飞禽走兽,墙下有花圃,中间留条小甬道,道两边种着桃花、樱花的观赏树。   后院有亭台池塘,风格都特别西化,和这神庙建筑风格高度统一。   原本的楼体她们没动,只在外部重新加固做了外墙装饰,内部她们请我帮过忙,请我帮她们把需要改动格局的地方全部烧掉。   她们想拆的墙、想拆的楼梯,我一秒钟就能让它们消失。   楼内分成三个区域,地下室的档案库搬到了三楼,变成了开放的档案室,类似小型图书馆。   在一层大厅就明梯可以下去,大厅四壁上有壁画,墙下边有花架。   二楼是办公区,有我的独立办公室,还有给组员们准备的办公格子间、休息室,休息室有独立的卫生间,这是给值班或加班的员工准备的。   地下室以及原本的密室,改成了询问室,还有暂时扣留某些特殊‘犯人’的关押室,关押室的修建有单位技术部门给提供技术支援,很多材料在市面上买不到,比如朱砂混凝土,糯米狗血砖……   抹墙的时候还把一些小铜铃一起封在墙内,总之奇奇怪怪的东西很多,我都不知道是干嘛用的,据说外面的小组建关押室都这么弄,我也就不搞特殊了。   另外还有暂时存放物证的证物室,修起来比关押室还麻烦,而且空间比关押室更大,负责给我提供原料和技术的同事说,其它组曾经在证物室存放过一个小型墓室。   这就决定了证物室的门跟车库门差不多,不过我觉得它更像是古墓的墓门,大件的东西都能运进去。   一楼大厅也有隐藏的直梯,可下到地下室证物间门口,直梯门上绘着壁画,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开门的按钮是一只七色鹿的眼睛,又圆又黑,像琉璃珠子。   电、网、水全部接通,座机电话也装上了,施工队最后将整栋楼打扫干净,大门换的也是特殊金属门,队长把钥匙交还给我,说她们的任务已经完成。   我把钱给她们结了,催她们快走,包子看完她们的装修,直呼神奇,我怕她是感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合理了,缠着装修队的人追问,再问出点破绽来。   结果包子还是追上去,管装修队长要了联系方式,说以后给她们拉活。   “你个小丫头,能拉到什么装修的工程。”我想打击下包子,让她放弃这个非常危险的想法。   “能啊,我同学的爸爸开公司,正愁找不到合适的装修公司,他们嫌那些公司提供的方案太普通了,我觉得琳达姐姐可以去试试。”   “就这?”我拍拍小楼门前的石柱,把保密部门建成这副鬼样子,谁会用她们装修?   “试试嘛,又不会损失什么。”   “我怕别人最后告她们,要她们赔钱,她们不肯,反将原告打伤入院,钱没赚着反而去坐牢。”   “我的姐,你脑洞好大,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不至于,别这么悲观。”   “哈…”   包子喜欢新办公楼喜欢的不得了,我说要放放空气,净化下甲醛,她戴着防毒面具天天来玩。   还问我能不能在后院烧烤,晚上她就带着帐篷住在花园里。   都怪琳达把花园做得太精致,爬藤蔷薇、郁金香、薰衣草,每片花圃都适合拍照,园中的仙女灯是感应灯,只有人靠近才会亮。   包子在这一方小天地间乐不思蜀,在我准备招聘的这段时间,办公楼成了她的度假村。   在新的工作开始前,我申请去曾珊和孙远的实验场地‘探视’,领导觉得我对付黑影有一套,所以同意了,否则他们的实验场地是不允许非研究人员进入的。   一个月的时间,也许只够他们建场地、架机器、调试等等,做这些前期工作。   我到的时候是午休时间,曾珊正在吃饭,单位的车把我送进实验场地,曾珊端着饭盘出来迎我,把我拽进了食堂。   其实就是一顶大帐篷,摆着两排折叠桌椅,曾珊说做饭的师傅手艺不错,白菜土豆做得超香,她吃一个月了也没腻。   这地方是真偏,买菜相对容易些,但肉类不好买,临近村子的市场,每天只卖少量的肉,后勤的同事也不好容易全买走,让当地村民没肉可吃,所以一天三餐,肉类只能用来借味儿,想吃硬菜可不容易。   我开始了N次假吃,陪着曾珊把午饭吃完,吃完饭她带我参观。   他们的实验场建在山顶上,我问这样安全吗?打雷怎么办,他们带的电子设备这么多……   曾珊说没事,他们有专业的避雷技巧,说着天上就划过一道闪电,近到仿佛是贴着我们的头顶划过去的。   “呀,要下雨了。”   “变天也太快了吧。”   我们进帐篷吃饭时还是晴天万里,从食堂出来就电闪雷鸣了,而且曾珊好像见怪不怪,像是习惯了。   “这地方是我们特意选的,用来对付它。”曾珊带着点小骄傲地语气说。   “十拿九稳了?”我问。   “根据我们的观察发现,它不喜欢雷雨天,特别是打雷闪电。”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放心,我没准备和它同归于尽。”   曾珊带着我各顶帐篷地转,孙远带着他的助手在一排仪器前忙活,听到声音回头,见来人是我,像没看见似的,又把头扭回去了。   我们俩这梁子结的,可是够深,不过有些梁子不必解,还能起到结绳记事的作用,挺好。   他们用房间对接的方式,将黑影从实验室转移进大型容器里,说简单点就是在实验门口对接另一个封闭箱型容器,实验室的门一开,黑影就往外冲,冲进了箱型容器,被他们运到了这边。   箱型容器是加强型,比黑影撞坏的那个坚固,曾珊领我到放箱子的帐篷,果然,天空中雷声一响,黑影就会发抖。   曾珊说他们这些日子以来,两班倒地工作,准备工作已经完成,马上就要开始正式实验了。   我说那我多留两天,围观下他们雷劈黑影。   曾珊笑着摇头,笑是苦笑,她说雷电只是一层保护,防止黑影逃走,消灭黑影的方法,还是孙远提议的那个。   孙远尝试用现代科技控制阵法,曾珊无奈地说,目前为止,这种方法可行。   “既然可行,你为什么还担心?”我看曾珊没一点轻松的样子,显然她对这种方法仍然存有极大顾虑。   “我们没办法加上AW6103这个变数进行测试,你知道,一旦放它出来,没人敢说能控制住它,更别说让它参与阵法安全实验了。”   “听上去……是很危险。”   “希望雷电站在我们这边。”曾珊苦中作乐,开了句小玩笑。   这是玩命的活儿,如果雷电帮不上忙,仪器控制阵法出差错,黑影会将他们所有人杀掉,实验场变屠宰场。   “如果等等看呢,先用这些箱子来回倒着,把它困住,多点时间测试,会不会更有把握一些。”   “上次把它装箱就损失了两位安保同事,转移的过程同样危险。”   我看看实验场地里的工作人员,数量也不少,这单位每年有那么多员工死在工作岗位上,如果我对外招聘是不是有些丧良心?   “准备好箱子,看我的。”我抬起胳膊,晃晃手腕上的手链。   “谢谢,芙蕖,有你在我安心多了。”曾珊抓着我的手,用力握了握,然后叹气道:“孙远太一意孤行,这时候说服他暂缓行动,他能一把火烧了营地。”   “那就关他进疯人院,正好没理由把他支走呢。”   “没那么简单,唉,这里面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孙远背后有人。”曾珊的后半句话,是把我拉到角落里,看看左右没人悄悄说的。   孙远几次差点酿成惨剧,还能参与重大计划,而且面对他的急功近利,掌门居然没有阻拦,反而同意了他建实验场。   这些事背后,都有人在为他撑腰,曾珊也无力阻止,所以她又焦虑又无奈。   不过说到背后有人,我正好有件事想找曾珊帮忙。   孙远的事情不是我能解决的,不管他背后的人是谁,连掌门都让着他,以我在单位的地位,怕是连人家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话语权了。   掌门是我们单位最大的头头,他不敢得罪的人,应该不在我们单位,但地位又非常高。   “你听说过……秦家吗?”曾珊神神秘秘地问。   “呃……有点印象。”我拖着长音,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个传说中的秦家。   “知道就好,惹不起。”曾珊难得这么消极,摇着头,从深海狂鲨,颓成了海底小虾。   秦家连掌门都要让他们三分吗?   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毕竟以我有限的几次,跟秦家人接触的经验来说,我并没觉得他们厉害到手眼通天的程度。   可能是我踩的水不够深,只见过他们家的冰山一角。   “说起来,有个姓冷的家族,就被秦家给搬倒了,辉煌一时的大家族,没落了,唉,你也姓冷,说不定五百年前,你们还是一家呢。”   不用五百年前,去年我们还是一家呢,我在墓里用的假身份就是冷家人。 第509章 科学作法   曾珊点到为止,没有说太多关于秦家的事,她很快转移话题,问我关于新职务的事。说要不是她现在脱不开身,必须组织升职宴为我庆祝。   我说现在人不齐,陈清寒还没回来呢,等人凑齐了,我请客。   曾珊也说单位早就有建个专门回访、处理陈年旧案的科室这种想法,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   有能力的都奋斗在新任务的第一线了,出任务经常人手不够,所以没办法抽调出一组人,专门处理旧案,而能力弱些的,已经在新任务岗位上牺牲……   而且领导觉得旧案未必就简单,甚至更难处理,需要更强的外勤人员来做。   于是这事就搁置着,直到我的出现,我听着觉得不太对。   如果单位这么重视能力强的外勤,在人手总是不够的情况下,为什么会把我抽出来另组科室?   曾珊闻言摇摇头,她犹豫了片刻,才小声告诉我,说她听到小道消息,貌似是单位的老同志们都不太愿意跟我出任务。   入职的这段时间以来,我走了陈清寒的老路,木秀于林、高处不胜寒……   和我组过队的,虽然肯定了我的能力,但是他们并不想跟我二次合作,原因无关嫉妒,我的存在会让他们不自信,觉得自己是我的累赘。   “嘿?有人救他们的命还不满意?”我火了。   “平时都考第一的学生,现在需要抄你的答案才能及格,心理落差太大。”   “我懂了,总欠别人的命也不是啥光彩事儿。”   常年做外勤,各个都是优秀的人才,心气儿高很正常。   最致命的一点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追上我,这会让人很绝望的,因为他们是人类,我不是,我又不能把他们全改造成我族血脉。   在同事们充满景仰的‘排挤’下,领导又不想浪费我的能力,于是想起了结案组的事。   新的小组,新的员工,由我亲自招揽,这样就不会有人拒绝跟我出任务了。   陈清寒虽说也独,可他有万人迷体质,总有女性同事想和他组队,我不行,我万人嫌啊,平时走夜路,色狼都不乐意多看我两眼。   包子和凌可儿每次听我说夜遇、色、狼,都会问色、狼没事吧?   笑话,怎么可能没事,路见不平一声吼,我得从他们的魔掌下救出良家妇女啊,上回有个色、狼被我扔树上了,自己打1、1、0报的警。   唉…想我生得国色天香,也不懂为什么流氓都绕着我走。   陈清寒听了只是斜眼看我,说因为他们不想和葬爱家族扯上关系。   他对我的衣品有很深的误解,所以我只在跟他一起出门的时候穿他给我买的那些衣服,自己行动时,就穿我网购的最IN潮服,戴最有个性的深蓝色假发。   不过这么想想,或许只有我的族人乐意和我组队,我在她们面前也不需要伪装。   为公平起见,我在群里发布了招聘启示,是幸也是不幸,那几个混混刚找到工作,不愿意为我这边的工作牺牲她们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   听说是给某个大人物当保镖,还把她们四个全雇去了,她们四个也入乡随俗,给自己取了外号,朱雀、青龙、白虎、玄武。   我估计她们四个,相当于那位大人物的纹身了,带出去特别拉风,不,是有威慑力。   武力值高的四个全找到新工作了,剩下来我这应聘的……全都一言难尽。   强族底下无弱民,翻看传到我邮箱的简历时,我关注的重点并没有放在她们的个人特长上,而是她们的工作经验。   反正我也不急,等从实验场回去再看再挑吧,眼前先把曾珊保护好了。   我来看她就是不放心,怕她被孙远给连累死。   他们找的这片山头,天气和别处略有区别,总是突然打雷下雨,天气预报测不准。   这些日子他们每天都在记录山中的天气变化,记录雷雨持续的时间。   按最短时间算,他们来不来得及操作阵法,这些都需要计算。   曾珊安排我和她住一个帐篷,在她的帐篷里加了张床,晚上我们可以聊天到深夜。   我现在已经不怎么怕和人类闲聊了,对这个新世界越熟悉,顾虑就越少。   曾珊从不问我‘从前’的事,她觉得我的前半生很惨,虽然能跟高人学艺,但无亲无故,是个可怜的孤儿,因此她总是避开身世的话题,跟她聊天我很放松。   她会给我讲学校的事,像她一样按部就班读书升学找工作的普通人,都有哪些烦恼的趣事。   我不得不纠正她,能进单位工作的人,可不是普通人,他们已经从普通人的世界迈入了非比寻常的另类世界,从此后接触的事情,几乎件件都超出了普通人的认知。   曾珊身为鉴证科的组长,见过的怪东西铁定不少。   曾珊听我说起这个,认真回忆了一下,说在她的职业生涯里,经手的东西很多,目前还研究不明白的占绝大多数,所以她说即便我们迈入了另类世界,但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仍是皮毛而已。   山顶打雷听着特别近,我们的谈话常被雷声打断,因为雷声太响,必须扯着脖子喊,才能听到对方说什么。   第二天孙远自带的安保人员将整片山头封锁,他准备启动阵法了。   我就在神话电视剧里见过这东西,想象着应该和那差不多。   然而事实上,现实生活中是没有特效的,孙远从一个保险柜里取出的东西,是个酷似竹简的东西,只是竹片被金属片替代,用黑色的细线连接。   孙远戴着干净的白手套,将阵法捧出来,曾珊和我站在一边,身边是工作人员。   山头上被他们修出一片空地,是平整的,装黑影的容器已经先一步放到空地中央。   工作人员全都穿着好像盔甲一样的防护服,空地最外围拉着金属网,孙远就是要通过这些金属网来控制阵法。   而控制金属网的仪器、电脑就在场地边的帐篷里。   我对科学一窍不通,不知道孙远想制造什么能量场圈住阵法。   只拉着曾珊站在金属圈外站着围观,如果等会儿发生意外,我就把她扔封锁线外边去。   曾珊的工作已经完成,孙远也不让她靠近,其他不需要直接参与操作的同事也都在边上看着,包括得到曾珊夸奖的厨子大叔,以及洗碗的小伙、打饭的老妹儿。   他们不允许带电子设备进来,围观就围观,拿不到现场录相视频,而且签过保密协议。   其实就算他们冒着坐牢的风险把这里发生的事说出去,过后也不会有人找到证据证明他们说的是真的。   金属书卷一样的东西被孙远捧到安全箱前,黑影非常躁动,它像是一台只认指令的机器,一旦指令输入,它不完成任务,便不会罢休。   黑影又在安全箱里乱撞,直到一声炸雷响起,它瑟缩了下,似乎真的害怕打雷。   我不放心地问:“你们确定,它这是害怕的表现?”   不同生物表达恐惧的方式也有不同,比如河豚会鼓圆身体,鸵鸟把头扎土里。   黑影是我们不了解的生物,它害怕的方式未必和人类相同。   “不…不确定。”曾珊小声说,“孙远认为是。”   “其他人呢?”我用手遮住嘴,挡住口型。   “相信他的人居多。”曾珊耸耸肩。   少数服从天数,我懂。   因为黑影听到雷声,确实会停下撞箱的动作,能干扰打断它的攻击行为,无论是不是恐惧,至少限制了它的行动,所以孙远觉得是‘良性’影响,对他们的计划有利。   诚然,黑影极难控制,早解决早安心,可孙远未免太急了些,之前没听说他身后有人只是觉得他急于表现、想证明自己,毕竟在我这栽了面儿,急着找补回来也正常。   但现在我换了个角度思考,他心急火燎的原因,或许来自他身后的人,可能是暗中的势力给他施加的压力过大。   并且他背后的势力根本不在乎为此会牺牲多少人,实验失败而已,死的又不是自己。   “啊,大人的世界好冷漠。”我莫明冒出一句,把曾珊吓一跳。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谁对你冷漠?”曾珊的三连问像开了八倍速似的。   秦家冷漠…孙远冷漠……掌门,不好说。   幸好我习惯了冷漠的环境,得出这个结论也没啥意外,只是忍不住吐槽一下。   “没事儿,中二病犯了,让我们来毁灭这个冷漠的世界吧。”   曾珊愣了下,随即绽放笑容,她是个充满知性美的女人,平时工作特别严肃,极少能见到她露出这样灿烂地笑容。   她可能觉得我很幼稚、还有点蠢萌,拍了下我的背,含笑警告我注意点,这是严肃场合。   说完又压低声音,小声说:“如果你是骑士,恶龙、危。”   我们在这边聊天,孙远这时已经将金属书卷放到安全箱顶上,这箱子几乎等于一张桌子,书卷放到上边高度到孙远胸口。   搬运它的人应该是把它放倒了,因为它横着的长度有近两米。   它并非像之前破坏的容器通体透明,而是全金属外壳,上面开着个小窗口。   现在窗口朝上对着天,在我们的位置看不到,金属书卷正是放在那窗口的位置。   孙远身为科学工作者,眼前的所作所为,却像极了大巫祭天。   他用不知从哪淘换的鲜血,撒在安全箱周围,乱七八糟的道具不少,最后他口中念叨着什么,伸手展开金属书卷。   唰唰——   两道气刃从书卷中射出,孙远惊骇之余,连忙收手,可惜慢了点,一只手的四根手指被那气刃连根斩断。   孙远痛呼着连连后退,鲜血从他的断指处涌出来,等在他身后的医护人员立刻上前为他包扎。   他只是退,却没有离开,医生给他打了止痛针,他说仪式一旦开始,就不可能结束。   可刚才的一幕大家都看到了,谁敢上前啊,那书卷中的气刃无形几乎无法用眼睛去捕捉,就算眼神好怕是也躲避不及,且那东西异常锋利,切手都是轻的,谁知道下一轮,是不是会变换角度,直切人头。   孙远见周围没人靠前,主动接下他的工作,他扭头在围观的人群中寻找,视线很快落在曾珊身上。   这次任务有两个负责人,一个是孙远、一个是曾珊,但孙远是主、曾珊是辅,孙远不能执行任务的时候,曾珊得补位。   “我来吧。”我举起手,向孙远挥了两下。   “这是技术人员的工作,冷小姐,出风头也要看时候。”孙远总算拿正眼看我了,不再当我是空气。   孙远脸色惨白,剧痛和失血让他站都站不直,说话带着气声、又透着狠劲儿。   “您技术最高啊。”我笑笑,“这不是……不成嘛。”   孙远闻言面目愈加扭曲,我担心他体内压力过高造成血崩,连忙道歉:“抱歉、抱歉,别动气,放宽心、冷静哈。”   孙远的血把包裹的厚厚的纱布都浸透了,医生建议他立即手术,护士贴心地把地上的手指捡起来放进冷藏箱。   但孙远肩膀上的任务艰巨,他不能离开现场,金属书卷只拽出一小块,大概也就四、五片竹简的面积。   天空中忽然雷声大动,这是他们一直在等的时机,并且金属书卷已经翻开,孙远的表情变得阴沉狞厉,他绝不容许这次‘作法’失败。   他仍然在叫曾珊,曾珊也迈步朝安全箱走了,我抢先跑过去,大喊一声:“所有人,躲起来!”   同时手拽著书卷的边,哗啦一下,将它全部抖开。   周围有一圈他们挖的掩体,所有人听我的话,呼啦啦散开,以最快地迅速翻过沙袋掩体,跳进壕沟里。   医护人员也趁机将孙远给抬走了,孙远双腿蹬空,想挣脱他们,但考虑到野外环境条件恶劣,这次来的都是男护士,身强力壮,不输职业保镖。   他们架起个文弱学者跟抬麻袋差不多,医生还给孙远补了针镇静、剂,孙远的声音没过几秒就变小了,人被抬进医疗帐篷做手术去了。 第510章 头悬书   咒语孙远念完了,打开金属书卷的工作只剩‘体力活’,螺旋气刃旋转着从书卷中飞出,像一朵盛开的花,把周围的沙袋掩体切出数不清的口子。   口子有长有短,间距也不一样,从帐篷里接出来的电线和连接线被切断好几根,但这时候没人敢出来修。   因此周围起到防护网作用的围栏等于是失效了,孙远的计划又一次失败。   气刃把我衣服划出好多口子,不过好在它是由内向外、一次性掠过,不会反复切割,我看看掉在地上被斩成几段的假发,这假发还挺贵的,兴许捡回去缝一缝还能戴。   气刃像昙花盛开的瞬间,它消失后,在它消失的位置,立刻形成一个封闭空间,我站在这空间中心,也就是花蕊的位置。   这个空间应该就是阵法范围,虽然没有颜色或特效,但边缘有风在转,所以我站的位置也可以说是旋风中心。   靠近风墙的植物被刮上半空,幸好壕沟在风墙外边,而沙袋掩体在风墙内部。   沙袋里的沙子顺着之前划破的口子流出来,被旋风刮得到处都是。   而金属书卷完全展开,飘浮在我头顶,我往左踏一步,它跟着往左飘、我往右挪一步,它跟着往右飘。   别人头悬梁、我头悬书,这是什么情况?下一步怎么办?   阵中没有别的变化,按曾珊的说法,这阵霸道无比,能毁灭它范围内的任何东西,可安全箱并没有被毁灭,里面的黑影也啥事没有。   空中雷声犹如天锤,欲将整个山头砸碎,闪电劈下来,在阵外打出好几个坑,曾珊指挥其他人赶紧躲进他们事先发现的山洞里,帐篷是不能回了,不知是不是阵法的关系,他们那套避雷方法不管用了。   他们穿过闪电,被雷声震得脚步不稳,曾珊将撤离任务交给几个人,她安排完就回到阵外,想把我弄出去。   我叫她赶紧走,不知怎地,我感觉天上的雷不太正常。   好像它憋着大招,准备来个绝学伤害,目标很可能就是这个法阵。   “你快走,我要度劫了!”我冲曾珊喊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快点出来,这雷声不对——”曾珊回吼道。   我刚刚就试过了,不管我往哪走,头顶的书卷都跟着我,阵法也随着我移动,所以我是躲不开的,如果这雷电真的要攻击阵法,我走到哪,它们也会跟到哪。   “这阵跟着我啊,怎么摆脱它?”我回到安全箱前,心说这还有个危险物品呢,不能让它离开阵法范围。   等会儿雷电劈下来,兴许能把黑影一块劈死。   “我不知道,爷爷没说过…把书卷合上试试?”曾珊仍是不肯离开,还试图穿过风墙钻进来。   但风墙有股力量,她靠近就被推开,越是用力被推得越远,她想一头撞进来,结果身体被推飞出去,栽进了半人高的灌木丛。   我抬手想把头顶的书卷重新卷起来,但是根本卷不动,以我的力量都没办法强行合上它。   我干脆跳上安全箱,盘腿坐在小窗边,把窗口的特殊玻璃烧掉,黑影立即往外钻,我用戴着手链的手虚捂着窗口,黑影撞上手链就没了力量,被我按回箱子里。   留这个口是等着一会儿让雷劈的,现在暂时还没有闪电能打进阵来。   闪电全部落在阵外,泥土和草叶齐飞,还有被劈着的树,像根大火把似的,照亮着这片空地。   天空阴得犹如黑夜,阵周围的灯全灭了,曾珊顶着树枝草棍从灌木丛里爬出来,看着应该没断胳膊没断腿,她爬回风墙外,脸上全是小划痕,有的渗着血。   山顶狂风大作,把孙远架的防护网全刮倒了,眼前的场面,怕是已经超出他们的预期,安保人员全都护送其他人去了,只剩曾珊留在这不肯离开。   “你先去山洞里避避,我有神功护体,轻易不会出事!”现在雷声震天,不用吼的已经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我比划着,让曾珊快走。   “不行——我不能走,我会想办法进去的。”曾珊边喊边扫视四周,然后她开始搬动沙袋,想把沙袋罗高,踩着它从法阵上方跳进来。   因为被风墙吹起的草叶和沙子有一部分落进了阵内,由此可见上方是能通行的,只是风墙高约六、七米,曾珊需要搬许多沙袋才能搭成阶梯。   而普通的梯子在外边根本架不住,被会风刮倒。   “来不及了,没等你进来,雷击先到了,曾珊!”我跟她说话从没像此刻一样严肃过,声音里甚至带上了明显的怒气。   曾珊突然就哭了,御姐流泪,我顿时破功,耐心向她解释,我真的有神功护体,金钟罩听过吧,就那么厉害。   然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她想想自己的父母家人,可千万别拿生命意气用事。   曾珊终于听劝,她的耳朵在流血,连滚带爬走下山坡,几道闪电差点击中她,万幸她成功走出这片危险区。   她的身影一消失,我赶紧使用业火,想把头顶的书卷烧掉,它没了法阵也就消失了,雷电很可能也跟着转移目标,不会劈我了。   但当我抬头看去,想锁定目标,却发现金属书卷没影了!   我上身后仰,仰头仔细看着头顶的一片天,确实没有书卷的影子。   书卷没了,法阵还在,而且法阵像个保护区,免于我和安全箱遭到雷击。   我看看安全箱里一直跃跃欲试,想要钻出来的黑影,踩着箱子跳起来,业火全开,欲将黑影带箱子一起吞没。   然而恰好有一道雷电在业火吞掉它之前赶到,击中黑影,黑影瞬间膨胀,半个身子钻出箱外,呲嘎一声,它将安全箱撕得变了形,这力量远超从前,雷击使它变强了!   我的业火只烧到它三分之一的身体,它向我扑来,我抬手戴着手链的那只胳膊挡了一下,这回被弹出去的人是我。   由于我的移动,法阵也跟着移了位,沙袋彻底被风墙扯烂,它的底部看来是非常锋利的,可以称为风刃的旋风,能把卷进去的物体扯碎。   而中间像是密不透风的墙,撞也撞不进来,还会反被推走。   业火烧掉了安全箱,黑影脱离牢笼,但它没急着逃走,似乎是想先杀掉我。 第511章 我让雷劈了   它失去的那三分之一身体幸好没有长回来,然而它也不在意,因为它移动靠的不是腿。   我往地上一坐,业火喷出的范围扩大,覆盖了半个法阵空间,本来避雷的法阵内部现在已经不安全了,不断有雷击落在里边,真像是渡劫一般。   我不能让雷击再次给黑影补充能量,万一它放弃我逃出阵外,曾珊他们可就危险了。   风墙在边上旋转,我的业火在内部旋转,我转圈烧,黑影想要躲,可它最后仍是不甘地被业火蚕食,一点一点烧掉,在最后的时候它试图想逃,那时它的身体只剩脸盆那么大了,但火焰遮住了法阵上方,像火焰锅盖,盖住了法阵上空。   “想逃,呵!”我对着彻底消失在业火中的黑影冷声道。   黑影从来不是我的威胁,上次是因为有人围观,而且它并没有发狂想要乱杀,我才只是帮曾珊困住它,没有动手除掉它。   现在它已经成了气候,且收到乱杀的指令,非完成不可,那就不能留它了。   只希望在它之后,别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死士’过来捣乱。   雷电打穿了业火盖,像投弹似的扎向地面,我快被扬起的泥土埋住了,阵法的保护作用已经完全消失,劈在我身边的闪电越来越粗。   “唉唉?商量下,我刚出土,没成精呢…别劈我!”这种情况下,我躲哪都不合适,也不能带着法阵下山,它的边缘风刃能把山给削秃了,一路走、一路秃,过后再被当成新的麦田怪圈,把我当外星人爆光,好麻烦的。   我在能把人震得七窍流血的惊雷下忍受着闪电、火花和泥土的‘洗礼’,阵外的帐篷全烧着了,整个山头火光跳跃,狂风呼啸,场面十分混乱。   半个小时后,法阵的风变弱,雷电终于劈到我身上,它越来越弱、劈到我身上的闪电越来越多。   当它消失,我知道自己可以移动了,但这时候闪电追着我打,我还不能去找曾珊他们。   我在山头乱蹿,衣服变成了碎布、焦布,我被打倒,然后边爬边被闪电打击,像只毛毛虫似的在地面上蠕动前行。   好不容易翻到壕沟里,我准备拿沙袋把自己埋上,手刚刚触碰到沙袋,沙袋就被树干粗的闪电给打成了飞沙。   这要是普通人,铁定灰飞烟灭啊,我感觉整个山头都被雷电削平了。   开始我还和雷击的力量较劲,最后我放弃了,随便打吧,我被炸来炸去,身体飞起来落下、飞起来落下……   腔子里的核心在重重雷击下仍然正常工作着,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   我是会受伤的,以前也不是没受过重伤,那种打击和眼下的相比,简直是挠痒痒的等级。   可是我居然没事,这太诡异了!   全长两小时的雷电套餐结束,我从半空落回地面,衣服虽然没了,可全身是泥土,沾得那叫一个均匀,跟洗过泥浴似的。   而且泥土中夹杂着草叶,一层层裹在身上,我仿佛又出土了一回,缓了缓从地上爬起来。   光着脚走向营地区,这边的帐篷全刮倒了,而且大部分还在燃烧,帐篷内的杂物分散在周边的树林里,我从一棵大树上扯下一张帐篷布,烧成合适的大小,再烧三个窟窿,头套进去,两胳膊钻出来,像穿雨衣那样,把帐篷穿身上腰间再扎一根软枝条当腰带。   弄完我准备去山洞跟曾珊汇合,到了山洞一瞧,里面没人了。   曾珊在山洞口给我留了言,她在一块木牌上写着大家撤去山下了。   因为山洞塌了……   有好些人受伤,他们不得不撤去山下,送伤员去医院。   我回到山顶,开始愉快地捡‘战利品’,这副模样下山,必然引得所有人围观。   有幸免的瓶装水,洗漱用品落在草丛间,我还捡到几个行李箱,没被大火烧坏。   但行李箱我没打开,它们的主人还活着,翻别人的箱子只怕不好,要是翻到点特别隐私的东西,那多尴尬。   好在我找回一套厨师的衣服,还有一件医生穿的白大褂。   它们全挂在树上,因为吹得远,所以没有被大火烧到。   我清理干净头发和脸,把捡来的衣服穿上,光着脚下了山。   由于雷击造成了山火,森林消防队很快赶来,我在山下看到了他们的车,他们没注意我。   曾珊给我留了辆车,停在山下的公路边,车前窗上贴着特殊的通行证,车门没有锁,车钥匙就在车里。   曾珊倒不怕车被偷,从这边到最近的村子要开两个小时的车,去镇上更远,村子里没有医院,所以他们一定会直接去镇上。   如果情况不严重,他们会在镇上休整,如果伤员的情况严重,他们还得转去县医院。   车里有曾珊给我留的手机,我给她打电话报平安,她在那边喜极而泣,这是御姐第二次流泪,弄得我很无奈,像碧石那样口出恶言的关心我可以欣然接受,像曾珊这样的,我词穷了……   干巴巴地安慰她,说我没事,让她好好养伤,然后就没词儿了。   曾珊那边好像挺忙,正好有事也就没多说,挂断了电话。   我马上又拨陈清寒的电话,跟他说我今天被雷劈了,可次鸡了。   我给曾珊打电话,也是急着告诉她黑影的事解决了,叫她别担心,法阵也消失了,唯一的损失就是营地没了,山头上烧毁几棵树。   孙远昏迷着,任务的事都由曾珊接手了,我向她汇报完情况,就可以安心在镇上住一天。   陈清寒听说我让雷劈了,一点都不高兴,他非要和我视频通话。   我跟他说等到镇上找宾馆住下再说,我正开车呢,不能视频通话。   到镇上找宾馆住下,我赶紧先洗澡,彻底把身上的泥沙洗干净,才敢和陈清寒视频。   陈清寒看到我完好无损才放心,这时候他才好奇,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说完我问他:“那金属书卷没了,你见过这种怪事吗?”   陈清寒那边已经收工,他在酒店收拾行李,本来是今晚的飞机,准备回首都。   “我对那法阵的事也不了解,你最好问问了解它的人,别留下隐患。”   “了解的人……失踪啦,曾珊的爷爷有个学生,她说那人了解,不过很多年前就失踪了,至于孙远,还是算了吧,我还当他挺有把握的,结果刚开整就把自己手指头切掉了,到现在还昏迷着呢。” 第512章 看医生   曾珊有两部手机,她留给我的是她的私人电话,我让陈清寒加她微信,给我转点钱。   然后在网上订餐、买新衣服,在酒店逍遥了三天,曾珊他们果然转去县医院了,有几个同事骨折,伤得挺重。   孙远的接指手术一波三折,当地的县医院不具备再植手术接指的条件,没有医生能做这种手术,需要去市里。   其他人都在县里休整,只有医护人员陪他去了市里。   单位派的医生倒是能做,但是手术室和设备没了,好在去市里医院没用上24小时,孙远的手指最后还是接上了,只是能不能恢复,还要等几天再说。   孙远刚清醒的时候就急着问法阵和黑影,曾珊告诉他法阵和黑影全被雷劈没了。   孙远似乎颇受打击,精神萎靡,加上身体虚弱,且得在医院住一段时间。   我知道他们转移的时间,所以跟曾珊说他们刚走我就下山了,因为法阵在她走后便消失不见,我比她只是晚一步下山。   没告诉她我被雷劈了两个钟头,不过还是受了‘内伤’,需要静心休养。   领导给我放了假,正好用这时间准备新部门开张,还有招聘的事。   黑影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掌门说这里有我一份功劳,会给我发奖金。   当时雷电有多恐怖,其他同事也看到了,这事最后竟然没人怀疑法阵的去向。   孙远为此大受打击,他连续三次组织任务,将自己和同事暴露在危险当中,这回是没办法交待了,曾珊说上面准备给他处份,但并非职务上的,十有八九和他背后的势力有关。   由于当天的记录全被毁于雷电狂击,啥记录或影像也没留下,我大显神威的样子没人知道。   后来下了场暴雨,连下了三天,等单位派人清理东西的时候,基本什么证据都没留下。   关键没人会想到一个人能被雷电击打两个钟头而不死,所以我说随后就下山的事,没有人表示怀疑。   掌门给我批了几颗‘仙丹’,说是治疗内伤的,我领了收藏着,自己吃太可惜,留着以后或许有用。   回到首都,曾珊想起我和她说的事,问我找她帮什么忙。   我问她通过仪器,能不能测试出一个人身体里有另一个‘生物’,不是寄生。   曾珊想了想说,那是附身吗?你怀疑自己被附身了?   她这么说挺靠谱,我说是,能不能测?   她说不能,科技还没进步那个程度,但单位里有专门的‘医生’为同事们做这种测试。   这事说来在我们单位不算大事,人身上能长寄生虫,同样,‘意志’也可以寄生。   一种能量附着在另一个能量体上,在常规环境下,仪器是无法检测出来的。   需要具备能见到各种不同能量体的‘眼睛’来分辨。   我请这样的医生给我看了看,特意到单位的医院去了一趟,结果是没有。   但医生说我的能量场很怪,可能是受到了不明情况的影响,和正常人不一样。   我胡乱编了理由,说最近刚在极强的雷暴环境下待过,又被困在法阵里,那法阵中的能量场和正常环境不同。   医生说难怪,让我好好休养,至少目前看来,我的健康没问题。   他建议我做个体检,被我拒绝了,我说在镇上休息的时候在当地医院检查过了,没啥问题。   医生说那就回家观察即可,没有不良症状出现就没啥大事。   陈清寒回来就被叫去单位了,他是汤圆墓行动的负责人,后续的事需要他处理,包括审问蓝素绫,领导也希望他在场,免得蓝素绫耍花招撒谎。   本来掌门想叫我去,但我受了‘内伤’需要静养,我嘱咐陈清寒,先想好说辞,蓝素绫很可能会扯出我会操纵火的事,到时需要陈清寒为我编理由,洗清我是异能者的嫌疑。   这又不是拍X战警,再说我只想当万磁王!   我跟陈清寒说了当时在烟囱那,有人拉了我一把,这股力量并非来自身外,还有蓝素绫提到的‘身上有人’,她不可能在那节骨眼上开玩笑,如果是故意吓我,那她一定认为我胆子很小。   事实上,我胆子有多大,她应该能看出来,我不觉得她会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吓我。   而且我把在单位医院的检测结果也告诉了他,陈清寒说这个结果未必准,因为我身上有力量,不一定是这个世界的能量。   他的意思是我并非被附身,起码不是被这个世界的能量体附身,所以擅长观察本世界能量体的医生,很可能看不见另一个世界的能量。   但它确实存在,并且就附着在我身上。   我又联系碧石,请族内的医生过来瞧瞧。   北方小城很快来了一位,她先坐火车后倒飞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首都。   这位医生我没见过,当然,族内不可能只有一两个医生。   她名字叫九娃,明面上的职业是法医,暗中的职业是我族医生,自从到小城居住,她混进了当地的医院,成为了一名外科医生。   我不知道她怎么混进去的,以前切死人,现在切活的,自由转换无压力,据说特别受他们领导重视,有意培养她成为外科骨干。   她履历上的工作经验确实丰富,还擅长化妆,她证件上的年龄是42,所以她每天都要早起把自己化老点。   胡医生,也就是九娃风尘仆仆而来,却没看出我有啥问题,当然也不是全然没有发现,她说我变强了,强到什么程度,她测不出来。   这事非同小可,她建议请专家会诊,把全世界各地的族内医生全请来。   我立刻拒绝了,但她很坚持,还偷偷向碧石和银河打小报告。   碧石和银河相当重视,碧石说妖孽又升级了,必须测测,我族史册可能要改写。   银河别的没说,只对碧石的提议举双手赞成。   陈清寒也说多请几个医生看看没毛病,毕竟他知道那法阵根本不是让雷劈没了,只是在我头顶莫明消失了。   话说到这份上,我无法再拒绝,就让碧石安排会诊,那些散落全世界各地,不愿意迁往小镇的族内医生都和她有联系。 第513章 仪式   在医生还没到齐,新部门还没开张的空当期,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找上门了。   孙远出现在新办公楼门口,手上还缠着纱布,小街街口的栏杆门刷单位的进门卡就能进,但办公楼院子外的大门,必须有我们‘小组’的门卡才能打开。   孙远按了门铃,大热天的,他戴着口罩、戴着墨镜,身上穿着花衬衫和沙滩短裤,脚上趿拉着皮凉鞋。   这副模样于他而言已经算是变装出行了,和他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   恰巧包子没在,楼里就我一个人,正上网看简历呢。   我在电脑上就能看到大门口的监控,办公桌旁边有开门的按钮,这都琳达安装的。   而且我还可以通过桌上话筒对门外的人说话,叫孙远直接二楼到办公间找我。   孙远看上去鬼鬼祟祟地,我多了个心眼儿,把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   之前包子拿了一堆植物过来,说吸甲醛,也不知道是什么植物,效果还真挺好,现在楼里的空气已经达标。   曾珊也来参观过,送了只花瓶摆在办公桌上,说是取了‘平步青云’的寓意,我看就是她自己瞎编的。   包子在花瓶里放了束特别奇怪的花,听说是单位的同事在任务中拿回来的,蓝色的花朵神秘而妖艳,最关键的是它生长存活不靠水和土壤,它生在玉中,玉不碎,它就不会死。   所以这束花下边其实还有一块玉石,只不过玉石塞进了花瓶,外表看不出来。   要我说这么名贵的东西不应该摆在办公室,多招贼啊,包子小嘴一歪,说谁爱偷你东西,要命嘛还?   玉中花无叶,只有茎和花,我看着太秃,买了几片塑料绿叶装进花瓶。   陈清寒过来看了哭笑不得,他说曾珊送的花瓶价值八万八,包子送的玉中花,更是人间瑰宝,我那三块九包邮买的几片塑料叶子,和它们还真是……挺配的。   我是不识货,还以为曾珊送的花瓶顶多一百块,听说价值八万八,差点没坐地上,这得多大的人情,她要是结婚,我得包十万块的红包!   陈清寒气得捏我的脸,问我没看出来曾珊是在‘补偿’吗?   我被问愣了,下意识回问补偿啥?   陈清寒叹了口气,说曾珊觉得她抛下我独自面对失控的法阵和满天雷电,心里很难受,她又不擅长表达,只能尽量对我好,来弥补心里的愧疚。   唉,人类就是这么敏感细腻,我完全没放在心上,甚至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而且当时也是我催她走的,她走了我才好施展,她留下反倒麻烦。   我就奇怪为什么陈清寒知道她咋想的,陈清寒说上次他加了曾珊微信,曾珊不好意思直接向我表达歉意,先跟他通了气,顺带跟他道歉,毕竟她抛下的是他老婆。   如果我是个普通人,那天怕是活不下来,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应该是必死无疑的,这么一想,我多少能明白曾珊在计较什么。   她不知道我什么体质,以为当时的分别就是永别了。   其实陈清寒过后也在后怕,尽管他知道我什么体质,可他也知道我并不是真的蒸不煮、煮不烂,受伤还是会受的,甚至可能陷入死亡状态,需要千百年才能恢复过来。   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次的事实在不寻常,多请几个大夫来看看也好。   孙远慢悠悠上楼,感觉他好像在犹豫,进门的时候在门外停顿了一下。   办公间的门没关,我听到他的脚步声,叫他进屋。   孙远走进屋来,我的办公桌在靠里边的位置,他走到我办公桌前,我请他坐,对他仍是笑面相迎,只是皮笑肉不笑而已。   孙远摘掉墨镜和口罩,塞进随身的运动包里,坐在我对面。   “孙老师手恢复的怎么样了?您看我这内伤未愈,也没得空去医院探望您,失礼啦。”我从办公桌的柜子里拿出一瓶水放到他面前。   这瓶水是包子喝剩的浇花用的,放了快一个星期了。   孙远自然不是来喝水的,他看起来也没心情,从进门就满腹心事的样子。   “找我啥事?”我现百度的客套话说完了,态度立马恢复成懒洋洋的状态。   “我想问问,法阵的事。”孙远不戴眼镜,他的情绪全暴露在眼中,毫无遮拦地透露给我。   他的眼神告诉我,法阵对他非常重要。   “问。”我翘起二郎腿,背靠办公椅,估计有那么点‘老大’的气场。   “我想知道那天你打开法阵之后的所有细节。”   “所有细节?这都过去好些天了,你问我不如去翻我当天写的报告,在档案库就能查。”   “不,我……这只是我个人感兴趣的事,随便问问,不必走程序了。”孙远明显有点慌,急着解释道。   哦,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对法阵感兴趣。   可能还怕别人查到他翻阅档案的记录。   怪不得藏头露尾的来,没监控了才摘掉墨镜和口罩。   “这事儿我也没怎么在意,当时的情况你应该听说了,震天动地的雷声,还有闪电袭击,山顶飞沙走石,树林着火,场面特别混乱,我的注意力都在黑影身上,看到它被雷劈没了,回头才想起法阵,但是没办法呀,逃命要紧,我哪顾得上它,看见黑影被雷电击中我就跑了。”   “它当时,是个什么状态?”孙远不死心地问。   “展开着,我试过,没合上。”这倒是实话,法阵消失前,它就是这么个状态。   “没别的事发生?”   “我离开前,没别的事发生,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孙远眼中透着失望,好像还有点颓废,蔫头耷脑的。   “法阵没了,算你的失误?”我想可能是因为单位损失法阵,要追究他的责任,所以他才会一副落水狗模样。   “不,没有。”孙远心不在焉地摇头,魂不守舍地‘飘’出办公间。   他起身离开,连再见都没说,仿佛世间的一切已经与他无关,跟丢了魂似的。   我在他身后追问,他问这件事干嘛,他头也不回,好像没听见。   我立刻给陈清寒打电话,跟他说孙远来了,专门来打听法阵的事。   陈清寒分析说,这法阵可能是受到了秦家的重视,暗中交给孙远某个任务,但孙远失败了,还丢失了法阵,即便我们单位不追究他的责任,秦家那边,他怕是没办法交待。   我问陈清寒棺材里的东西,那几位老学者研究的怎么样了。   这都好些天了,也没个消息,陈清寒跟我说那边进展缓慢,似乎是没人能靠近棺材里的东西。   他们准备先观察,具体工作内容保密,向本单位同事也能透露。   单位群里传的八卦,都是‘过去时’的信息,或者已经不需要内部保密了。   所以关于艾兰棺材的事,暂时是打听不到内幕消息了。   银河认定艾兰还活着,且已经从那地下世界逃了出去,她对艾兰留下的棺材并不感兴趣。   烟囱下的鹿角怪物,在百年之后,也会成为单位的陈年旧案,成为旧案中‘未解决’的问题之一。   到时自有后人去处理,而我,肯定要在别人发现我长寿的秘密前退休养老。   我在办公室看了一天的简历,挑出四个人,通知她们下周一来面试。   她们四个有住在小城的,也有人在外省的,但都在我们族内群里。   办公用品和基本设备都买齐了,只等她们来面试上岗。   正好碧石请的医生到齐了,晚上我约了她们在住处见面。   我把家中的窗帘拉严,门窗锁好,确保不会被人窥见会诊的情形,因为这场面有点可疑,八位医生围着我,盘坐在地,围成一圈儿,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   我坐在中间,跟个祭、品似的,八个人检查治疗的方法各不同,有人伸手按住我头顶,有人用一个像勺子似的东西抵住我胸口,我心说这是要练黑虎掏心怎么着?   但人家医生有自己的想法,那勺子是她的武器也是治病的神器,出于‘尊重’,咱不好质疑。   八个人用她们各自的方法检查完,表情几乎一模一样,互相看、转圈看,所有人都对视一遍,好像在无声地对着证词。   “别光看呀,想抄答案啊?”我身为不明真相的当事人,看她们互相相面,心里可是没底。   九娃跟我见过一面,算是熟人,她率先开口,代表医生团队发言,说她们从来没听过、没学过,也没遇到过我这种‘病情’。   “绝症啊?”我听她委婉地说了半天,替她总结了一下。   “不、呃…其实——”九娃词穷,连比划带说,愣是没说到重点。   “你身体里有三股力量。”一个冷面大姐见九娃说得费劲,接过她的话头。   其她几人纷纷点头,表示她说的没错。   “哪三股?”我自己是无知无觉,没感觉哪有多出来的力量。   “其中一股是你自己的。”九娃弱弱地说。   “你再说废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冷脸瞪着她。   “另外两股力量,我们没见过,但陛下不用担心,它们很稳定,对你没有坏影响。”一个打扮老成的医生,用同样老气横秋的语气安慰道。   “暂时没有。”冷面医生补充道。   “现在您的力量很强大,三股能量虽然没有融合,但力量是相加的,强到什么程度,我测不出来。”   “是啊,数值超过了过往的所有记录,也超出了我能测试的上限。”   “我也是,到上限了。”   其她几位医生跟着发言,我告诉她们,前些日子我在雷电中‘洗澡’,一点伤没受。   其实我是想问,体内的力量,会不会是雷电的力量,在它们击中我的时候,被我吸收了。   这纯粹是我的想象,没啥根据,反正她们也没思路,说出来或许是个启发。   不过几位医生全都摇头,‘老大夫’说雷电之力她知道,也研究过,所以她可以肯定我体内的三股力量中没有雷电之力。   “那个……”医生中有个身材娇小,长得好像未成年少女的,她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刚才她检查的时候,用的是一把扇子,扇子遮住我的脸,就她‘检查’的面积最大。   现在她终于开口,可声音还没蚊子声音大,要不是看到她嘴动了,还举了举手,没人会发现她说话了。   “啥?”我抬起手,示意其她人安静,但凡屋里有点动静,就听不见这位说话。   “嗯……”她看看其她人,小脸通红,跟个第一次上课回答问题的幼儿园小朋友似的,还是性别特别内向的那种。   “说。”我族中有这样的人物吗?太稀奇了,彪悍的民族出变异种了?   “我、我我,可能知道…知道……”   “我不想知道了,把她拖出去毙了。”   “别呀、陛下,她是神医的继承者,杀不得、杀不得。”九娃连连摆手,皱巴着脸,替小朋友求情。   “您体内有一股力量,来自本族。”小朋友鼓起勇气,顺畅地说完一整句话,随后又瘪下去了,缩着身体像只被欺负的鹌鹑。   她这话把其她人都惊到了,在场的医生,突然比我还想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揪着她追问。   九娃赶紧把小朋友从她们手底下解救出来,将小朋友带到一旁,客厅的桌子我挪门口去了,为了空出地方让她们举行‘仪式’,留下一张沙发靠窗摆着。   九娃拉着小朋友坐到沙发上,细声细气地问她,刚才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小朋友局促地看看其她医生,视线转回我脸上,怯声道:“是很古老很古老的能量,比陛下那个时代还要早很多,比我族祖先……还要古老。”   “那是没来这个世界以前的,家乡的力量?”老医生说话老气横秋,脑子转得倒挺快。   “是的,我、我猜。”小朋友弱弱地补了句。   “我相信苏菲的判断。”九娃拍拍小朋友的背,这话带着明显的鼓励意味。   “我们没有接触过那么古老的能量,不好下结论。”老医生战术性摘眼镜拿衣角去擦,族内不可能有近视眼,这眼镜明显就是个装饰品。   “有个方法可以验证。”冷面医生环视众人道。 第514章 幼儿园园花   在这一刻她们像是突然获得了心灵感应,医生团的成员都露出秒懂的表情,并伴有不同程度的顾虑。   冷面医生见其她人都懂了,就我不明白咋回事,便对我解释道:“探索队曾经从祖先墓里挖出过一件物品,它非常古老,墓主也是偶然得到它,但启动不了它,又舍不得放弃,就带它陪葬了,它出土后,当时全族…除了因为特殊原因不能到场的,都试过成为它的新主人,不过没人成功。”   老医生接着补充:“那时…咳,当时的女王要求族内的所有医生共同想办法,哪怕是用人为手段,也要造出合适的人选,来启动这件东西。”   “可惜还是失败了,我的老师说,她们最后一致认为,只有纯正的上古之力,才能启动这东西,迁到这个世界之后出生的族人,都启动不了它。”九娃无缝对接,将后面的内容补全。   她们当着我的面,说得很委婉,可我听出来了,这件事发生在我坐牢之后,所以我没能参加那次测试。   可是我族有规定,已经拥有一件武器的人,在其她人还没有专属武器时,不能参加第二次测试。   除非是有剩余了,自己的专属武器又没新武器厉害,才可以参加新测试。   能驾驭高等级武器的人本就不多,出于集体利益考量,不会允许有人放弃原有的高级武器,去绑定低等的。   当然,如果有人愿意交换,或者有实力抢夺,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所以她们说的这次测试,应该算是史无前例,得多重要的东西,才值得女王下达这样的命令?   “它是一件武器吗?”我觉得最好先问清楚,别闹乌龙。   “不是。”冷面医生回答得毫不犹豫。   “原来不是武器,怪不得……”我还以为是女王破例进行全族测试,如果不是武器的话,那就没有限制了。   随即我想到一件事,忙问:“你们说这么热闹,知道那件东西在哪吗?”   “嗯…在……”苏菲抬起手,要举不举的,我没有打断她,盯着她等待下文。   她突然低下头,手还半举着,用那像蚊子似的嗡嗡音量说:“在我这。”   “她是神医的继承者,当年女王将东西寄放在神医那,也是希望神医能想到办法,造出合适的人启动它。”老医生替苏菲解释道。   “造出合适的人?当神医是女娲呢…”我警觉地盯着在场的医生看了一圈儿,眯眼问:“你们也参与了?”   几人同时摇头,尤其是九娃,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既然是‘失败’,那肯定有过实际行动,我继续盯着她们,和每个人对视两秒,看看有谁心虚。   在场的没一个是长寿体质的人,她们都是一代代继承前人能力的血脉继承者,所以我并不是怀疑她们参与了千年前的‘造人’实验。   我想知道这个实验是否依然存在?   老医生摊手:“陛下,实不相瞒,微臣能力不够,所以……”   “是的陛下,我们的水平和神医差着一亿光年的距离,有心无力、有心无力啊!”   “别胡说,谁有心,我心日月可鉴,对违法违规的事,那是半点不敢逾越。”   “你可得了吧你,在国外非法行医,给哈士奇动手术骗人家狗主人说能提高狗的智商,结果那狗做完手术更傻了,这缺德事是不是你干的?”   “你血口喷人,那狗后来得了老年痴呆,跟我的智商提升手术没关系好吗!”   “住口,在陛下面前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我看着严重跑题的医生团队,对刚刚的怀疑产生了怀疑,这是一群能搞阴谋的人吗?   “行了,苏菲,把那东西拿出来,我试试。”时间也不早了,再听她们墨迹一会儿,就到饭口了,来的时候我请她们吃过一顿,休想再让我请第二顿。   “今天不行,我、我要回去取。”苏菲摸摸她的小猫脸背包,里面好像是空的。   “那行,你先回去取东西,今天到这吧,散会。”   “陛下,第三股能量呢,您不管了?”老医生连忙叫住我。   “管,现在管不了,你们又检查不出来,以后有机会再说。”   几人一听,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她们对于未知的第三股力量束手无策,继续讨论下去没有意义。   众人散去,九娃独自留下来,我看她站着不走,纳闷地问:“你干嘛?还有事?”   九娃嘿嘿笑了两声,搓搓手,问:“您最近是不是在招聘员工?”   我发出的四条通知里可没有给她的,难道她想毛遂自荐?   “是啊。”我点头。   “您看、您需不需要御医?”她明明是个大夫,笑得却像个太监。   “不需要。”我立即拒绝,九娃的笑容因此枯萎,像朵打蔫的花,我顿了顿,又说:“不过新员工需要。”   鲜花再次盛开,九娃马上凑前,眼睛里闪着星星,说出的话却差点让我漏气,“您看苏菲怎么样,雇她当您的随行医生吧!”   九娃虽说医术一般,可至少她的语言表达能力没问题。   “不怎么样,你要是为她的小命着想,就让她离我远一些。”我雇的是员工,需要工作效率的,一个说两句话需要三五分钟的员人,显然没有效率可言。   “陛下、陛下,苏菲她就是比较慢热,时间长了熟悉了就好了,她对您会有帮助的,陛下、给个机会吧。”   “嘶?你们什么关系,她想找工作,自己不说要你开口?”   “不是不是,我和她从小认识,一起长大,她就是太内向,不会表达,我帮她说说,不过她特别仰慕您,今天一见到自己爱豆,话都说不利索了,就是紧张的。”   “我再说一遍啊,我要的是员工,不是粉丝,拍马屁没用,她想应聘叫她自己跟我说。”   我曾经的手下,没一个怂货,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也不曾退缩。   想到她们……   九娃得令走了,我把家具搬回原位,收拾下屋子,思绪又有点飘。   太久没有想过关于她们的事了,今天突然想起来,思绪就有点打不住。   也许,是该想想她们了。   我给银河发消息,问她和未婚夫处得怎么样,她发了个白眼表情回复我。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她不准备搭理我的时候,才发来消息,说云海仍在观察期,但他特别老实,每天就是睡觉。   宅了不知几万年的老宅男了,还在乎人类这短暂的观察期么,睡睡就过去了。   不过我可是听碧石说了,云海睡觉也不全是因为无事可做,他醒了要吃金子,银河不给,或者就给一小块,都不够他塞牙缝,他只能接着睡。   我承认,发送这条信息,我有幸灾乐祸的成份,身为贵族三巨头之一的银河,也有‘拮据’度日的一天。   银河懒得理我,回答完问题就说要睡了,她睡什么觉,根本不需要睡觉的生物,发这话应付我,分明就是想结束话题,女人,呵。   银河假睡,我转头去找碧石,她更绝,关机了。   碧石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关机的,我打她身边的秘书,秘书说老板要和某人单独见面,没带通讯设备,自己出的门,连车带司机都扔家了。   哦吼,见什么人?如此隐秘?   没人可以扫扰,我准备去早餐店转转,这时小女王的视频通话请求发过来,我忽然想起来,她找过我好几次了,我都没空跟她聊,于是接通视频,SAY了声‘嗨’。   小女王在那一头抱着膀,眉头皱着,眼神中明明白白写着‘不高兴’三个大字。   但她开口,既不是怨我几次推掉她的通话申请,也不是怪我许久没看望她,当然更不是气我夺走了她的‘女王’之位,她不高兴是因为有人找过她,差点杀了她。   这事非同小可,我立刻严肃了,叫她待在家别动,我马上过去。   到了她的住处,开门的是‘爱妃’,小女王坐在沙发里,脚放在茶几上,一条腿上裹着纱布,视频通话里只能看到她上身,没发现她的腿受伤。   如此看来,她是真的遭到袭击,而且对方还能伤到她。   “是谁,见过吗?”我免去客套,进了门直接问重点。   “没见过,她打伤了我的爱妃,可恶至极,我要抓到她,汐,帮我找到这个人。”小女王恼怒地攥紧小拳头,捶了下沙发扶手。   “她长什么样?”   “长头发,一身黑,没了。”   “这……范围太广了吧。”   “哪里广了,能打伤我的人,没几个好吗?”   “是同族还是人类?”   “不可能是人类,她身上有伟大的奥布洛芬族的气味,不过……”   “不过什么?”   “还有另一种味道,和你、和我身上的味道有所不同,混血的味道。”   我不自觉挑眉,混血?说好伟大的血母人不孕呢?   “不管怎样,她破坏了我美好的身体,使我变得丑陋,简直罪无可恕!”小女王抓狂地叫道。   “所以您的腿瘸了?需要截肢吗?我认识大夫技术不错。”   “没有,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可是现在丑!”   “我相信一定有华丽的外裤适合您,帮您度过暂时的难关。”   “不管不管,你想办法,你是妈妈!”   “遵命。”   小女王好哄,看她没有伤及根本,反而精神头十足,我也放心了。   但她说的人,有可能是黑裙女人,除了她,我想不到还有谁有理由、有能力打伤小女王。   碧石她们肯定没理由这么做,小女王以前是弃子,现在是闲人,于碧石、银河和其她族人没有任何害处。   准是搅风搅雨的黑裙女人,又想搞事情了。   只是她怎么找到小女王的,这让我十分在意,我问小女王,最近都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   她说除了上幼儿园就是在网上直播,粉丝已经好几万了。   黑裙女人有可能通过网络发现她吗?   “要不,我给您派几个保镖?”   “汐,她可能是想控制我,借助我的能力做事,你把这个带走,她即便控制了我,也做不了什么。”小女王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铃铛,这铃铛跟她之前给我的和她展示过的都不同。   这铃铛好像一颗心,透明如水晶,里面中空,有光球在里边晃动,它们晃动,透明铃铛就发出声音。   我第一次见活的祖先拿出她的武器,以前都是从祖坟挖出来的,是陪葬品。   “没有它,我就没有控制尸体的能力。”小女王将铃铛递给我。   “你爱妃怎么办?”我没急着接,怕她反悔。   不能控制尸体,爱妃就不能动,是实实在在的死尸。   “没关系,他最近自主意识更强了。”小女王不在意地说。   我又想到了那个用勺子挖的秘道,于是接过铃铛。   “但是你没有自保的武器,可能会更危险,她觉得你没用了,有可能直接杀了你。”   “她得到我的力量一样会杀了我。”   “士别三日,刮目相待。”我是有些日子没见她了,但她这成长速度也是够快的,我诚心佩服,出钱给她买了套汉服。   长裙曳地,能完美遮住她的腿和脚,衣服到货那天,她拍了照片给我,穿上古装的小女王,活脱脱是个小仙女,难怪她涨粉涨那么快。   陈清寒也收到了照片,我说这孩子太能丑美,陈清寒说人家这是注意形象,毕竟她现在是他们幼儿园的园花,公众人物。   我一口人参卡在嘴里,没等分解就喷出来了,说啥?幼儿园还有园花?   陈清寒说那可不是,而且一群追求者,天天送礼物送花,有官五代、富六代、混血小美男、音乐小王子、数学小天才,幼儿园版的玛丽苏小女主剧,每天剧情都特别精彩。   只是这剧情更新,都更到陈清寒那去了,小女王可是没给我发过动态。   小女王对此的解释是,谁让你不回我消息,不接我视频,所以爱会消失是吗,老子屏蔽你!   不过看在我送了她一套仙女裙的份上,她恢复了我看幼儿园玛丽苏小女主剧的资格,可惜那些小字辈的帅哥是不可能得到小女王芳心的,他们真正的情敌是仍然不明真相、桃花运掺了狗屎的悲催老师。 第515章 外接零件   测试结果没出来,医生团也就没走,等苏菲把东西取回来,已经是三天后的傍晚。医生团再次聚集到我的住处,我搞不清她们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吃瓜,才一脸迫不及待地涌进我家。   苏菲的背包这回特别鼓,里面装着个金属盒子,盒子里边还有盒子,一层套一层,每层都有密码锁,每个锁的密码都不一样。   盒子层层开启,开到最后只剩一个小盒,我当里面放了什么宝贝,结果只是个发卡。   就是过节时,年轻人逛街戴的那种,一个发卡上面支起两根触角。   触角顶端还分叉,有花苞状物体,我看着不像人工制品,于是问道:“这玩意儿是不是从活物头上揪下来的?”   我自然联想到云海,只不过他头上是独角,这是双角。   “是。”苏菲这次答得特顺溜。   “那怎么算启动?”如果我理解得没错,这是让我装上翅膀就能飞,拿其它生物的零件当我自己的用。   “它……应该会有变化。”苏菲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眼里尽是忐忑。   很好,她还知道这话说出来可能会被揍,挺有自知之明。   这话的意思就是她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变化,结果全靠猜。   不过考虑到她们没有成功案例,合理推测也是无奈之举,我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拿起发卡戴头上了。   其她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生怕错过任何细微变化。   我走到卫生间,站在镜子前,她们跟到门口,挤在门口围观。   “祖坟里没文字记录它的作用吗?”我左右摇头,触角跟着左右摇摆,我前后摇头,触角跟着前后摇晃,我脑袋转圈,它们也跟着转。   “据说这种生物,能沟通天地。”冷面医生回道。   “噗嗤~这话你也信?照这么说,天空何时打雷下雨,地上何时地震,它都知道?”我捋了捋头顶的触角,它柔软但很有弹性,死了不知多少年,还没有腐烂干枯。   “那位祖先自己也没成功,她写的内容不可尽信,还得陛下亲自感知才算数。”老医生忙道。   “哼哼。”我斜眼瞥她,这时有人忽然拍手叫道‘动了’。   “真的真的,它动了!”   “我也看到了,它自己颤了颤。”   “陛下再瞪她一眼试试!”   “都闭嘴,大呼小叫的,一会儿邻居报警了,医生就可以大声喧哗?”我低声呵斥。   “咦咦咦又动了…”这回惊呼声变成了窃窃私语。   “看到啦,是真的!”   “哈哈哈,陛下天命所归,威武霸气。”   “马屁精。”   “我是替陛下高兴。”   “住口,快给陛下检查一下,看情况是否稳定!”   她们嘀嘀咕咕,把我请出卫生间,依次为我检查,结果都是一切正常。   到苏菲出手,她想先把发卡取下来,却发现拿不下来了,这东西像是长到我头上了,几个手劲大的一起拔,也没能把它拔掉。   我抬手示意她们打住,再努努力,我脑袋就让她们拔掉了。   孙悟空戴上紧箍咒时,八成就是这心情,九娃建议先观察,也许没害处。   我冷冷瞪她:“戴着它出门见人,这叫没害处?”   九娃立刻缩脖低头,不敢与我对视,但暂时她们也没有办法,我这成功的突然,谁都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我让她们散了,苏菲没走,跟地缚灵似的站在墙角看着我。   我晃晃脑袋,触角牢牢粘在我头上,前端分叉的花苞开了,四朵白色小花坠在头顶,我拍照发给陈清寒,然后冲墙角那位招招手。   “你是准备在我这当盆栽还是灯架?”   “我想找工作。”   “九娃说了,不过你不符合我的招聘标准。”   “我、我可以努力!”   “现努力来不及了。”   “陛下……”   “唉唉?别想卖惨,这不是选秀,把眼泪憋回切!”   这人倒是听话,就是脑子不太灵光的亚子,伸手撑开眼皮,然后仰头努力让泪水回流。   “行了行了,覆水难收,说吧,是不是生活上有困难,我可以介绍别的工作给你。”谁让我收了女王费,就得爱民如子啊,中介的工作我都做熟了。   “我…就是、那个……嗯…”   “你这样能找到工作才怪。”   我就没见过想她这么不善言辞的同族,没有,空前绝后,蝎子粑粑独一份!   “有手机吗,加我微信,在线上沟通。”   “有,好的!”   听到微信,苏菲眼睛亮了,立刻拿出手机加我。   然后我把她撵走,她人刚到楼下就给我发消息,而且发了一串红心。   九娃随后也给我发了消息,是那种微信上很常用的跪谢老板的表情包。   稍晚些时候,我又收到苏菲发来的两千字‘作文’,题目叫《我的生活》。   大致讲了她的生活多么艰辛,学成之后,面试屡屡失败,没人相信她是成年人,加上她面对面和人交流有障碍,因此找不到工作。   她有这个世界的身份,但几乎没什么用,她想做医生,没有一家医院肯雇佣她。   她这未成年的外貌,开私人诊所,病人看到她抬腿便走。   族人虽然知道她是名师高徒,但族人本就少,不可能天天有人生病,族内医生又不止她一个,别人都将族内医病当副业,她却不行,因为在人类社会找不到工作。   这人也是实诚,认准医生一门,就没想过卖卖烤地瓜、烤冷面啥的先对付着过。   她血脉继承结束之后神医去世,别人指望不上,何况她是个成年人,没人有义务养她。   只有九娃时常接济她,但终究她得自立才行,碧石招族内帮手的时候她去过,就是因为说话费劲,没通过面试。   这次我在群里发招聘信息,她压根儿没投简历,她认为肯定通不过,见碧石她紧张,见我更紧张。   九娃想着先跟我说说,有希望了再让她面试,因为我发布的招聘岗位中没有医生这个职务。   九娃和苏菲的感情,用人类的形容词来说应该算是闺蜜,一个太能表达、一个不擅表达,倒是互补。   苏菲在线上交流毫无障碍,问题是以后让她给人看病,难道也要通过打字来交流病情?   像她这种情况,不可能在正常的医院工作,至于我的小组,如果组员全是同族,那她们或许可以接受她的交流障碍。   只是这个职务并不在上面分配的名额里,所以我问苏菲,她想来我的组做医生,必须隐藏身份,还要多做一份工作,这一点她能不能接受。   她问我是什么工作,然后发了个对手指的表情,说她别的事情都没学过,但是她可以现学。   我说简单,名额里有个保洁的职位,负责打扫卫生,工资不算高,但可以格个房间出来给她住。   其实就是顺便把更夫的位置也兼了,本来是两个职位,一个白天上班、一个晚上工作,两个职位加一块儿,薪水还可以。   而且守夜的可以睡觉,不用一宿盯着监控,苏菲听后立刻发了个小兔子磕头表情,说她肯定认真工作,不会让我失望。   半夜陈清寒来敲门,吓我一跳,以为他有啥急事,他进门就要揪我头上的触角,我闪身、拍掉他的手,晃晃脑袋,说这是本王的新武器,碰坏了你赔不起。   “你是被什么生物寄生了吗?”陈清寒关心地问,听起来不像在开玩笑。   “没有,是医生拿来的古物,族人从祖坟里挖的,貌似是个很厉害的物件,没人能启动它,结果粘我头上了,揪不下来,你不用担心,她们帮我检查过了,对身体没有害处。”   “它这是绑定你了?”陈清寒轻轻揪了下触角,医生团的人那么用力地揪都没揪掉,他这点小劲儿,怎——?   陈清寒揪着从我头上摘掉的发卡,和我一样愣了下。   我摸摸自己的头,还在,没什么变化,又看看触角发卡,它分叉上的白花又收拢成了花苞。   陈清寒又给我戴上,我跑到镜子前,花又开了,他再揪下来,又变花苞了。   这应该是它的两种状态,工作状态和待机状态,只是我戴上它的时候,没像冷面医生说的那样能沟通天地。   我们俩试了几次,这东西只有他能摘下来,我自己都揪不下来。   “嘿,没准儿这东西和你有关系。”我盯着被陈清寒又又又一次揪下来的发卡说道。   “看来是没害处,那就戴着吧,可爱。”陈清寒说完就给我戴回头上了。   “别介呀,我还得上班呢,当着手下组员的面,戴这东西不合适,一点领导的威严都没了。”   “不都是你们自己人,她们知道你的丰功伟绩,你就是穿着玩偶服去上班,她们也不敢藐视领导。”   “对了,她们档案你看过没有,没什么破绽吧?”   “都是潜伏人类社会多年的老同志了,看不出什么问题。”   “单位不是有特殊的查人方式嘛,得过了这一关才行。”   “那是名面查不到信息的时候才会用的方法,你们那几位的资料比普通人的档案都齐全,单位不会用特殊方法查的。”   “她们毕竟确实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过几十年,除了出生证明和物种类别,其它资料都是真的。”   比方说驾照、学历证书全是她们自己考的,工作经历也是真的。   即便去查,也是查有此人,她们甚至和以前的同学、同事都保持着联系,且关系不错,每年还组织同学会,老同事也偶尔聚餐。   对于聘用外国人这种事,单位没有卡的特别死,工作性质就这样,不管什么人,都有可能变节,将重要信息出卖,单位不是没出过外勤人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直接带着宝物逃跑的事情。   最严重的一次,是整个小组的人都跑了,可见外勤任务的诱惑之巨大。   人心会变,这是无法提前预知的,纵然千防万防,家贼总是难防,事后追回宝物困难重重,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给每个外勤脑子里植入微型、炸、弹,一旦叛逃就引爆吧?   那估计肯做外勤的人就更少了,谁也不会喜欢自己的性命随时掌握在别人手里。   后来怎么办了呢?我问过陈清寒,他说出了那次严重的事故,单位组建了一支秘密队伍,专门处理叛徒事件。   这支队伍可神秘了,全单位除了掌门,没人知道他们是谁。   平时也见不到他们,大家猜测他们可能不用上班,只在特定的时候才会聚在一块执行任务。   之前丢的东西全部追了回来,由此可知他们有多厉害了。   而叛逃的人,却没见回来,且没了下文,同事们便猜,这支队伍只管追回失物、不管追人。   陈清寒却告诉我,他觉得这种想法太过美好,事实可能很残酷。   当然,在任务中失踪的人,并不全是叛逃者,有些是真的失踪了,甚至可能死了,只是没人知道。   怎么判定,自有一套方法,我心虚地拍拍胸口,心说幸好没有在任务中卷了东西走人,原来还有人专门负责追杀监守自盗的。   陈清寒在那边的审讯工作还没结束,他说是请了会假过来看看我,一会儿就得回去。   我正好给他看小女王送我的铃铛,这东西可以控制尸体,是小女王的绑定武器,不过我没有绑定它,只是暂时替她收着。   “如果打伤她的人是冲着这个去的,你这是把火力往自己身上拉。”陈清寒似乎有点不高兴。   “那更好,我刚升级,试试威力。”   “你还不知道第三股力量是什么,不知道怎么用,有等于没有。”   “她们不知道,我知道。”   “你又知道了?”   “我猜的,但八九不离十,你想啊,还能是什么,第一股力量是我自己的,第二股力量是我族上古之力,第三股……是法阵呗,嘿嘿。”   “法阵?”   “对啊,法阵没了,哪去了?又没人关闭它,从曾珊和孙远的态度,不难猜出这东西极难控制,它就在我头顶消失了,没有把我吞了,这不符合他们说的情况,所以反过来想,那就是我把它吞了,大概是这样吧。”   “你还真敢想。”   “唉嘿,本王胆子向来很大。”   “我已经请人帮忙,去找那个人了,等找到他问清楚,我才能安心。”   “失踪那么多年的人,也许早就过世了,再说那人是故意藏起来的,好找的话,早被人找到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陈清寒是因为担心我,不做点什么他怕是不能安心,所以我也不劝了。 第516章 护崽儿哪家强   我只提醒他注意一点,别太张扬被孙远知道,孙远对法阵十分重视,有可能是他背后的支持者对法阵有什么企图。   如果让他知道陈清寒在找叶晓,很容易就能联想到我们在调查法阵的事。   上次我告诉他法阵消失了,然后又寻找了解法阵的人,这等于是告诉他我在骗他,法阵还在我们手里。   “放心吧,单位里没人知道。”陈清寒做事向来谨慎,我想到的事,他可能也想到了。   “蓝素绫没把我的事供出来吧?”这话我每天都要问一遍,快成我和陈清寒之间的问候语了。   “没有,她可能以为这不是秘密,不值得单独提出来说。”   确实有这种可能,我出任务不是一次两次了,使用业火的时候也有,其他人从未提起,蓝素绫以为别人都知道我有异能,所以没有大惊小怪,那她何必特意提起,显得少见多怪不说,这点小事也无法为她换取利益。   现在说是审问,其实更像是两股势力间的谈判,陈清寒说有人联系掌门,想把蓝素绫换出去,而且开出的条件让人很难拒绝。   掌门的意思是,在没把人换走前,尽可能地多问出些内幕。   这么一比较,我的事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孔朝烨在单位医院治疗,蓝素绫算是放过了他,他体内的蛊毒已解,但人像抽走了半条命,陈清寒说没个三年养不回来。   蓝素绫的蛊毒如此霸道,轻而易举就让一名精英外勤失去半条命,需要休养三年,不怪她背后的家族会下血本救她。   “纵虎归山,上头就不怕吗?”我从衣柜里翻出顶帽子,站在衣帽镜前比划着往头上戴,希望能掩盖住头顶的触角发卡。   那发卡很细,戴我头上根本看不到它,效果逼真,就像我头上长角了一样,这造型太过高调,得想个法子补救。   “想杀死蛊王没那么容易,只要那虫子不死,蓝素绫就不会死,这事挺难办的,所以……”陈清寒抢走我头上的帽子,戴他自己头上了。   “所以啥?”我看着陈清寒戴鸭舌帽,好像这是他第一次戴这种帽子,立刻年轻了好几岁的感觉。   “上面想找个人,在蓝素绫离开后,找机会杀了她。”   “先放、后杀。”   “嗯。”   “那蓝家人肯定想方设法保护她啊,这暗杀的活儿不好干,你可别去。”   “蓝素绫认识我,这事儿得找她没见过的人做。”   记住他这句话,第二天就打脸了!   因为单位的事情多,陈清寒确定我没啥事就回去继续加班了。   第二天早上包子给我发消息,说有惊天大新闻,单位群里都炸锅了。   蓝家不仅想换回蓝素绫,还想招赘陈清寒,与我们单位联姻,由对立变合作、化干戈为玉帛。   陈清寒比包子的动作稍微慢了点,他发的消息只有四个字,‘我没答应’。   亏我脑补了几出最强赘婿的经典场面,还想着给自己安排个角色,抢个亲啥的。   我给陈清寒发消息吐槽,蓝素绫现在就是只大虫子,蓝家怎么想出给她结亲的?   是陈清寒的话,他尚且有保命的希望,换成普通人,还不得让蛊王虫给tun了?   觉得打字不过瘾,我又补发一条语音消息:“你又不是咱单位的亲儿子,结亲的事为啥轮到你头上?”   我也是从艾兰墓回来,才知道于修是单位某位隐藏大佬的儿子,他家祖上是参与组建这一特殊部门的元老之一,每代都有优秀子弟加入一线外勤,而且必须是最强的那个。   外勤可以死,老于家的人却不能,他们家人要是死在任务中,那就是奇耻大辱,貌似是为了立什么永不倒的家族设定。   反正奇奇怪怪的家训,造就了奇奇怪怪的人,于修身为于家人,股子里刻着永夺第一的口号,单位一哥的头衔他势在必得,然而半路杀出个陈清寒,把他的江山分去一半。   但资源和许多杂七杂八的事,单位都会向于修多倾斜一点,看在他们于家的面子上,也得给他多点福利。   所以我觉得,于修才是单位的亲儿子,蓝家招赘的事,应该落到他头上,别扯上我家陈教授、谢谢。   陈清寒回复说我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是于修,那就要牵扯到于家,单位难道就不怕他们两家真的拧成一股绳?   “你们人类真复杂,我们血母人多简单。”   “确实,六个小男生为你们小血母人打破头了,老师请家长,你简单处理下。”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打的电话。”   “我去的话,可能就不止小朋友打架这么简单了。”   “刚刚不是说你们血母人简单。”   “对啊,简单、粗暴。”   “这事儿不止一次了,老师估计会谈给她转学的事,你和她谈谈。”   “行,我来处理,哦对了,最强赘婿有啥新进展及时更新啊。”   “我可能没有小包子手快,尽量吧。”   挂断陈清寒的电话,我咬咬牙,撸起袖子准备杀去幼儿园。   陈清寒随即发消息,提醒我换套衣服,别穿葬爱家族的制服去。   既然要转学了,还管它什么形象,奔着打架方便,我穿了高腰牛仔短裤和运动鞋,上身是宽松的T恤,挥拳头的时候不会束手束脚。   颜色当然是黑色,溅到血看不出来,武器就不用了,和普通人打架用不着武器。   半路上幼儿园的老师给我打过三通电话,催我快点到,六个男孩儿的妈妈已经等不及了。   我给小女王发消息,问她准备怎么做,从年龄上来说,她是成熟得不能再熟的成年人,从思想上来说,这些年她只是所处环境单纯,不太懂人情世故,并非存在什么缺陷,完全有独立思考做决定的能力。   惹出这么大娄子,她就得承担后果,不过具体啥情况,还得跟老师和其他家长聊过才知道。   小女王回复说她准备上学,这幼儿园不上也罢。   当我走进办公室,几位宝妈表情各异,大致分为两类,沉不住气的和沉得住气的。   沉不住气的自然是立刻开口,向我讨说法,说她儿子被打伤了脸,这个责任谁来负?   孩子们倒是没在场,我问老师,是我闺女打伤的?   老师说不是,是几个小男生打了起来,混乱中有个男孩的头磕到桌子上,磕了个大包。   我看着那位宝妈耸耸肩,六个男孩里只有一个和小女王同班,剩下五个是别的班的,所以她这园花的名头看来没掺水份。   家长的意思无非两种,一是院方看管不利,二是我教导无方。   反正她们家儿子为个小女生大打出手没有错,肯定是小女生勾搭在先,故意引得旁人为她争风吃醋。   几位宝妈看我的眼神也耐人寻味,我可冤枉,小女王这招风引蝶的体质与我无瓜,这辈子就三个男人为我打过架,还是他们以为我的棺材里有陪葬品,打破脑袋争夺开棺权,发现棺材里一无所有,立刻变脸要砍掉我的头解解气,呸…全是渣男。   五岁的娃娃懂个啥叫勾搭,亏她们想得出,再说小女王对低幼版帅哥莫得兴趣,不可能分给他们多余的眼神。   我不管她们怎么吵,我的态度很明确,架是他们打的,我家小女王没有参与,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非要较真的话,我们家孩子还因此受到惊吓了呢,精神损失谁赔?   她们指望我道歉,那是不可能的,赔偿更是没有,一分钱都不会赔。   不管是说得难听的、还是说得委婉但难听的,我一概不往心里去,哦,六个小男生都喜欢小女王,为她打架,就说明她作风有问题,可笑!   我说陈清寒怎么不来,他估计是想到了会遇上一群女斗士,他来的话反而不好交流。   这件事情中小女王其实没做什么,可红颜祸水的名声她是洗不掉了,搁在小豆丁身上,滑稽又讽刺。   没几个月小女王就要入学了,本来我也打算让她转园得了,但见这几位家长的态度,我改了主意,凭啥我们走人?   我相信不是每个家长都不分青红皂白的护崽儿,可谁让我们幸运,一下集齐六个,不,是七个,我把自己忘了。   她们不依不饶,我也是寸步不让,别的家长或许会担心事情闹开,自己家闺女在同学面前尴尬、自卑,但我不担心,我们家‘闺女’几万岁了,这点小风浪还扛得住。   最后院方出面道歉,还想劝我低头,似乎是几个男孩子的家庭背景颇深,他们背景再大,我也不怕。   我给小女王发消息,剩下这几个月,她就在这继续玩,只要我们没犯错,园方没理由让我们转学,学校各处都有监控,不怕他们空口白牙的诬蔑。   园长亲自打电话跟我求情也不管用,而且就凭他们,能把小女王如何,那是个好惹的主儿吗?   小女王很高兴,她过后跟我说,她都做好被我数落的准备了,当时在她的想象里,我在办公室一定被围攻了,迫于各方压力,最后只能低头道歉。   她说要转园,也是不想我跟着为难,美男诚可贵,后裔价更高。   我没想到祖先那群人,竟然有情有义,也不枉我护她一回。   只是我必须纠正她,我可不是正人君子,没理还要狡三分,何况我并不理亏,想让我低头道歉,那几头蒜得再修炼十万年。   倒是小女王,她在幼儿园上学,正面硬刚的话,倒霉的是她。   我叫她做好心理准备,迎接这个新世界的毒打。   老师的漠视、同学的孤立,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小女王叫我等她的好消息,她熟读幼儿园守则,在不犯错的情况下,一定要找回面子。   我每天翻看她朋友圈更新,看到被她一个人吃空的饭盆、菜盆,最后配上她大大的笑脸。   幼儿园伙食不错,也没规定小朋友的饭量不能超过多少,如果老师以怕她消化不良为由拒绝给她添饭,她便哭闹喊饿,说要曝光幼儿园,不给小朋友吃饱。   一夜之间,小天使变成了磨人精,她总有各种办法避开守则捣蛋,并且丝毫不为被孤立感到难过,一个人玩得欢天喜地。   而且幼儿园开始发生灵异事件,小朋友们的下午点心总是不翼而飞,监控也拍不到是谁偷了点心。   孩子们睡午觉的时候,老师总能听到走廊里有嘻笑的声音,可是挨个房间检查,每个小朋友都在床上。   教室里的玩具也会消失,墙上的蜡笔画,每天都会丢失一张。   小孩子们没有在意这些,可学校的老师吓得够呛,又不能表现出来。   小女王会对着她们笑,老师却觉得她笑容诡异,开始怕她。   老师给我打电话,让我注意下孩子,我问她孩子有什么异常吗?   她又说不上来,除了饭量大,但小女王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我也拿出了医院的检查结果,孩子很健康,没有得病。   没得病,吃的比几个大人都多,能让人联想到什么?   结合幼儿园最近频频发生的怪事,老师们有了不好的猜测。   看到小女王的时候更加害怕了,园长再次恳求我把孩子领回去,我就让他给出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不会答应。   他们害怕那几个孩子的家长,合着伙来欺负我们,如果没有理由就把孩子退学了,他们这幼儿园也别想开下去。   小女王每天吃的饱饱、玩的开心,自学成材,没有老师教,她就把学前班的学习内容都掌握了。   幼儿园成了她的天下,老师也不敢管她,主要是不敢靠近她。   想私下骗她向几个男孩子道歉的老师,在上厕所的时候,被吓得尿了裤子,第二天就辞职了。   没人知道她在厕所看到了什么,当时卫生间没有别人,但那个老师却吓得面如土色,发疯似的逃到走廊上。   幸好当时是午睡时间,小朋友们没看到这场面,别的老师及时抓住她,带去了办公室。   这事一出,幼儿园里的气氛更诡异了,园长坐不住了,请我到幼儿园喝茶。 第517章 变质   园长办公室里,我坐在她对面,态度随意,我不想装什么温柔好妈妈了,在势利眼面前,温柔贤淑加不了分,高档服装和昂贵的首饰才行。   园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头发梳得溜光,鼻梁上架着咖啡色眼镜,白色职业装包裹着她保养得宜的好身材。   就是她一遍遍给我打电话,希望我跟那几位家长道歉,明里暗里地向我透露人家的家世不简单。   能简单嘛,打架的监控我也看了,几个小朋友打架的时候那口气可是不小,我爸谁谁谁、我爷谁谁谁,张口就来。   这么小就懂得用权势金钱当筹码压人,看来他们妈妈的怀疑还真是有理有据,小朋友的世界照样可以这么复杂。   小女王当时只是冷眼旁观,对他们不屑一顾,起因是他们想请她周末去家里玩,她全都拒绝了,几个男孩子就起了争论,攀比自家有什么好东西,老实说,我觉得他们最后打起来的原因,应该是炫富。   但他们几个的妈,却说是小女王挑拨的,才让几个孩子打起来。   不是说高门大户素质高吗?看来不全是如此。   总之,我们家的‘条件’最差,合该当炮灰,成为她们息事宁人的牺牲品。   小孩子打架,各自拉回家教育就是了,偏偏她们都不想让自家孩子低头认错。   那只能由‘罪魁’认错,结果我又不肯,当面和她们叫板,她们就想把小女王赶出幼儿园,只是没想到这么困难。   欺负我们这普通上班族,没钱没背景的,她们连手段都不屑于用,直接要求园长将小女王退学。   “李园长,我的时间也很宝贵,不能一趟一趟往这跑,怎么,是我家宝贝淘气了?”我假装不知道她叫我来的意图。   “知道知道,没有没有,是这样……”   她说来说去,还是想让小女王退学,以前交的费用园方都可以退给我们,甚至她愿意多出一笔钱,算是给我们的赔偿。   “我家宝贝又没犯错,她也很喜欢这里,园长,您这…不合适吧,收您的钱退学,这成什么事儿了,鬼鬼祟祟的,好像我们之间有不光彩的交易,说出去,好听吗?”   “陈太太,非常抱歉,但园方真的有难处,已经有好几位老师辞职了,这——”   “唉?园里有老师辞职,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您这话说的,是在暗示我,老师的辞职和我家宝贝有关?这话可不能乱说。”   园长拧巴着脸,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她怀疑是一回事,但没证据,园里到处是监控,小女王平时在哪、在做什么监控里都有,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园中发生的怪事和她有关。   而且小女王的腿还伤着呢,园长老师小朋友们都知道,她可不能随意跑跳。   那墙上消失的画如果是小孩子,需要踩椅子才能够到。   她也没那个速度,去藏教室里的玩具,更别说走廊上的嘻笑声,老师听到声音立刻去找,声音就没了。   园方诚然是墙头草,而且已经站了队,她们想把小女王这颗烫手的山芋尽早扔掉,我偏偏不让她如意。   只有那位美男老师,一直很照顾小女王,对她的态度始终如一。   我听小女王说,那位美男老师的梦想是在偏远地区开一间儿童福利院,尽可能地帮助孤儿和弃婴。   他在这工作一段时间,就打算辞职,去福利院工作,先积累经验。   貌似这位美男老师就是被母亲遗弃的私生子,明明知道生父是谁,也不能相认的那种。   不佩服不行,小女王刚来几天,已经可以和美人老师探讨人生了!   人类的世界有黑有白,有好人就有坏人,不像我们血母人,全员恶人。   小女王不是真孩子,她之前有顾虑,想要一走了之,见我没有退让,这才有了底气。   园长给陈清寒打过电话,陈清寒告诉她,家里的事老婆做主。   所以园长又回到我这儿来,问我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我的条件简单,让那六个小家伙给我家宝贝道歉,我这个人大度,不和那几位大婶计较,但凡事都有个度,如果园方不给出合理的解释,就强行让我家宝贝退学,唉,那只能说,我们弱小无助,希望老天有眼,会为我们抱不平。”我抬头看看天花板,有左右看看办公室的布置,在看到园长身后左侧墙角的时候,视线微微停顿,笑了笑。   园长就在我对面坐着,她自然注意到了我的小动作,连忙回头,但墙角空空,那个位置什么也没有。   “咱们看看,最后是谁滚出幼儿园。”我留给园长一个淡淡地微笑,看到她立刻变脸,连挽留的话都忘了说。   这话是那几个孩子妈妈背地里跟园长说的,说要看着我们小女王滚出幼儿园。   她们通话的时候,她人在家里,而且家里就她自己,不会有第三方听到。   吓唬完园长,我得回单位上班,我跟小女王交代过,不要吓小朋友,她说她有分寸,她对付的都是势力眼的老师。   后来家长委员会的会长找过我,想出面协调,被我以公务繁忙为由推了。   而只要小女王在一天,她的魅力就发散一天,几个小男生不认错也不死心,总是想方设法接近她。   其他孩子被家长警告,不要跟小女王玩,确实孤立了她一段时间,我不信这其中没有家长委员会的‘功劳’,所以她们想出面协调,门儿都没有。   小女王继续当她的幼儿园小女主,虐熊孩子、虐渣家长、虐无良老师。   陈清寒看到她更新的朋友圈,问我就不怕园长报案?   “报案?查什么?闹鬼吗,还是失窃,不管事后结果如何,还有家长敢把孩子送去上学吗?”   我赌园长不敢冒这个险,她会私下查,但绝对不会报案。   事实是,园长私下请了法师,而且是从香岛请来的著名…法师。   先给幼儿园从新布置了风水局,又除晦气又净化土地,全套服务据说没个三十万下不来。   这还不包括其它项目,比如捉拿鬼怪。   然而小女王不是鬼怪,法师换了一茬又一茬,园长的钱流水般花出去,效果是一点没见着。   其他人因为园中怪事惴惴不安的时候,美男老师还在认真工作,他的课上,小朋友一起玩耍,他有意安排小女王和别人组队游戏,化解孩子间的隔阂。   园里聘来新的老师,但怪事依然没有止息,那几个小男生给小女王道了歉,据说之前大病一场,把几位家长吓坏了,全都准备转学。   园长多方求助,迷信的、科学的方法都试个遍,请来的各路高人不少,没一个能解决的。   陈清寒问我觉不觉得有点怪,我说有点,我和陈清寒都以为幼儿园的怪事是小女王搞出来的,目的是让熊孩子道歉,给园长点压力,叫她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可是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安全范畴,恶作剧性质的怪事,在有人受伤后变了质。   我记得提醒过小女王,不要吓唬小朋友,先是有小男生大病一场,后来园长又从楼梯上滚下去,摔断了腿和胳膊。   我到小女王家询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发现她支支吾吾,说她不小心弄的,是意外。   她的腿还没养好,爱妃也不能跟着她去学校,应该说自从她把心铃给我,行动不太方便的爱妃就在家待着没出去过。   先前负责接送她上下学的工作,交给了一位网约车司机。   那司机住的离她家比较近,还是陈清寒出面谈的,说我们上班走得早、回得晚,家里没有老人,只有个行动不便的哥哥在,所以需要请司机接送孩子。   园长是在放学后,处理完工作下楼时摔倒的,那个时间段小女王已经被司机接走了。   我给司机打电话确认过,园长摔倒的时间,小女王还在他车上坐着,因为他那天要顺便去接下他在读小学的女儿,所以送小女王回家的时间,比平时稍晚了二十分钟。   他跟陈清寒打过招呼,因此如果他说的是实话,那导致园长摔断腿的人,就不是小女王,因为她现在控制不了别的尸体帮她做事。   而园长醒来后十分害怕,说有人从背后推了她一把,当时孩子们和老师都走光了,况且她那层楼里没别人,楼梯附近也没有别的房间,她没听到脚步声,就那么突然被一股力量推下楼,当时来不及想,过后越想越怕。   园方有工作人员调出监控,但监控里显示园长身边没人,别说她身后,那一层楼里都没人。   这下别说是幼儿园的老师,就连园长自己也不敢去上班了。   不过她的胳膊和腿钉着钢钉打着石膏,暂时在医院住着,想动也动不了。   园长的职务由别人代理,孩子们只知道园长摔伤需要休养,家长们却听到风声,说幼儿园里不太平,甚至打听到园长曾请过法师过来做法,而且请了一个又一个,事情貌似并没有得到解决,反而更严重了。   听到风声的家长给孩子们以各种理由请假,不去幼儿园上课,但是问孩子,他们对最近幼儿园发生的事毫不知情,像换老师这种事,每年都会发生,小朋友生病请假,那更是常事。   孩子们照常玩耍,大人们却察觉情况不对,幼儿园里的学生,在一夜之间少了三分之一。   园方的家长群,加的是陈清寒的微信,事情悄然闹大,陈清寒收到了一位家长的私聊消息,问他是不是有人在报复幼儿园。   陈清寒问他这话从何说起,谁会跟幼儿园有仇?   那人不愿多谈,只说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   我感觉小女王应该知道点什么,便单独找她谈话,她仍像上次一样,一问三不知。   终于有一天,一个男孩儿的妈妈打电话给我,说想跟我见面谈谈。   这位宝妈就是六个‘小男主’之一的小富豪妈妈。   豪妈妈在电话里的语气和上次见面时截然不同,我刚好也想多了解些情况,于是答应和她单独见面。   我们约在一间咖啡厅,豪妈妈提前到的,我一进咖啡厅,她就朝我招手示意。   今天的她没化妆,眼底有掩不住的细纹和眼袋,人显得很憔悴,皮肤状态很糟糕,似乎是有些日子没好好打理自己了。   上回见面,她的嗓门最大,给我的印象是泼辣的豪门阔太太,跟电视剧里专门欺负女主儿媳的恶婆婆特别像。   “豁,您这是多久没睡了,可得注意休息,几天没见气色变这么差。”我是为谈事情而来,想着态度尽量和善点,但是豪妈妈似乎不能体会我的和善,表情扭曲了一下,硬是掩饰过去,心里头不知藏了多少火,恐怕憋得够呛。   “谢谢陈太关心,我还好。”她很客气地回道。   “不能吧,要是还好,您会约我出来吗。”既然都约出来谈谈了,肯定是有事啊。   豪妈妈又是一噎,挤出个自认礼貌实则非常僵硬的微笑。   “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说。”   豪妈妈在乎的只有她的儿子,能让她伤筋动骨的,也是她儿子。   她跟我说近半个月来,她儿子晚上总是半夜起来,坐在电视机前自言自语。   她们家住别墅,上下五层,客厅的电视在一楼,孩子的房间在四楼,而孩子的房间也有电视机,她儿子平时从来不到一楼去看电视。   住在一楼的保姆半夜上卫生间,听到客厅有声音,发现了这件事。   豪妈妈以为儿子是得了梦游症,领他到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可是结果并非如此,他儿子记得晚上自己做的事,那不是梦境,他说电视机里有人叫他,是超人的声音。   梦游症和妄想症可不是一回事,可如果这位小富豪得的是医生能治疗的疾病,今天她就不会约我出来了。   医生认为小富豪没有得任何疾病,至少没有器质性疾病,他们为他做了心理测试,也没有发现孩子的心理上有什么问题。   所以豪妈妈相信了那个最难相信的选项,电视机里真的有人在叫她的儿子! 第518章 接管   她肯相信这种离谱的事,还是因为前面有铺垫,幼儿园家长间传得沸沸扬扬的‘怪事’,让她没法儿不往这方面想。   园长受伤入院后,她更是心惊胆战,小富豪已经请假好几天没去幼儿园了,但在家待着‘症状’也未见缓解。   能让名幼儿园的园长老师忌惮巴结的家庭,小富豪的家里有多富也就可想而知了。   豪妈要不是用尽方法、散多少财都没用,她也不会来找我。   用钱能解决的事,她何必向人低头呢……   原本我对小女王幼儿园的事不怎么关心,开家长会的时候一直神游,直到最近才听她说,小朋友间会比谁家的车好,放学的时候是什么车来接云云。   小女王自己赚钱,虽说爱美吧,那也穿不上太高档的衣服,动辄几万的大品牌她穿不起,每天接送她的车也很普通,加之我和陈清寒的工作,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助理,在幼儿园的家长中,属于最低层的人群。   所以才会有刚开始的‘群嘲’事件,说她没有妈妈之类的,有老师做表率,平时对她态度一般,小朋友们自有感应,知道她‘穷’,但因为她长得好看,还是有很多孩子愿意跟她玩。   小女王是做过女王的人,心气高,不屑于和人类幼崽比高下,太跌份儿,也就没往心里去。   那几个总在她面前舞的小男生,她向来不爱搭理,送她礼物,她统统拒收,她和大女主的区别就在于,她懒得和小男主们纠缠,顶多把他们憨憨的样子拍下来发个朋友圈。   如果有人敢动她,立刻报告老师,但老师有时故意装听不见,她就自己动手,把想强吻她的小男生甩开。   目前来说,还没有她甩不飞的小男生,而老师过后竟然跟她说,小朋友只是跟她闹着玩,让她别总动手推人,会弄伤别的小朋友,这么做是不对的。   幸好小女王有主意,无论是老师的‘教诲’,小朋友的‘玩笑’,她都有自己的判断,不听‘教诲’、不开‘玩笑’。   这些事,全是最近我和她聊天的时候听她说的,她一直认为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不值一提,不如一局游戏重要。   但她提起有个小女孩,很讨厌小富豪,在小女王没到幼儿园前,那个小女孩才是园花,小富豪总是在做游戏的时候抱着她亲。   那个小女孩报告过老师,跟她家人也抱怨过,她家长找了小富豪的妈妈,最后却不了了之了。   不过那个小女孩还提过另一件事,说小男主之一的小太子,曾把一个小女生从楼梯上推下去,小女生摔成了植物人,这事后来也没了下文。   那小女孩表述有限,但小女王会自己查,她问了美男老师,美男老师告诉她,这事后来被定性为意外,那个小女生是自己失足摔下楼的,有在场的老师做证。   有趣的是那个老师随后就辞职离开了幼儿园,对外宣称是她自认失职,没有看护好孩子。   要不是有这次打架事件,我想不到幼儿园有这么多故事。   现在豪妈妈一脸焦虑地坐在我面前,我心中大声呼唤大地女神的名字‘该呀’,早干嘛去了,孩子打架不教育孩子,找别人家孩子顶罪,拉清单了吧!   “陈太,你也身为人母,知道孩子对一个母亲有多重要,对不对?”   “别扯没用的,你儿子说没说,电视里的人跟他说什么了?”   “他、他说了,说…让他去、去死…说他是魔鬼的小孩,应该下地狱……”   这话听着好像怨念很深,小女王对六个小男生可没有这么深的恨意,她顶多是觉得他们烦人,想揍他们一顿。   而且这话不像是我族骂人的方式,听上去应该是人类惯用的诅咒。   “浩浩还小,他懂什么,只是个孩子而已,为什么有人要这样害他?这人心肠太歹毒了,陈太,你——”豪妈妈正想说什么,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闪烁着保姆两个字。   她急忙接起电话,另一边是个年纪稍大的女人声音,叫她太太,让她快回家,小少爷把房子点着了。   豪妈从座位上蹿起来,形象什么的全不顾了,我听到那边说小少爷人没事,医生来了,刚给检查过。   我被豪妈妈遗忘得彻底,幸好还没点喝的,我起身走人,在咖啡厅门口给陈清寒打电话,说事情恐怕严重了,或许该我们插手了。   不过这事陈清寒只是上报给单位,我现在已经有自己的小组,只处理陈年旧案,新案子不归我管。   如果只是小女王的恶作剧,吓吓老师,尿尿裤子,在我们单位都不够立案的标准。   但现在有人受伤,甚至危及生命,豪妈妈说的‘下地狱’,只怕不是一句虚言,有人真想要小富豪的命,乃至他全家的命。   园长请了不少法师,各路神仙都有,全是骗子的概率很小,他们查不出怪事的源头,所以我认为这事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是人为事件。   有人对幼儿园的怨念颇深,可能早就看不惯园里的一些事,也许还了解些旁人不知道的内幕。   豪妈妈家的别墅被大火烧毁,所幸保姆带着小富豪逃了出来。   家里的监控设备严重损坏,保姆在电话里说是小富豪放火烧了房子,但当豪妈妈报警后,她立即改口,说不知道谁放的火,看到屋里有烟有火,她就抱着小富豪逃出屋外。   豪妈妈对警方说是有人故意纵火,明说是她儿子在幼儿园惹到了别的孩子,那孩子的家长怀恨在心。   我知道这些事,是因为警方随后找我谈话,而我就是她口中那个潜在的纵火犯。   不仅如此,她将幼儿园发生的一系列怪事,比如园长坠楼梯的嫌疑也引到我身上。   真不知道她是高看我、还是小看我,她往我身上泼的脏水,我都有不在场证明,证人一堆,包括她本人。   我把幼儿园打架事件的前后经过告诉给警方,并表示了自己恰到好处的愤怒。   诚然,我对六个男孩的家长、对园长、对老师均有不满,但恨到谋杀的程度却是没有,非要说我心理扭曲也行,然而他们没有证据。   我对警方的调查十分配合,不过没几天这案子就移交到我们单位的外勤组了。   外勤同事联系我,把情况又了解一遍,期间那几个男孩子的家里轮翻出事,园长在医院也没能摆脱厄运,人躺在病床上,夜里受风,刚四十多岁就中风偏瘫了。   这件事给了我启发,和幼儿园结怨的应该不止我一个人,那些不了了之的事件背后,肯定有人怒意未消。   在外勤同事调查的时候,那六位孩子的家长也没闲着,他们动用自己的力量,先是给陈清寒的学校压力,让他暂时停课。   随后又让园方代理园长通知我们补交建设费,本来说好这笔费用因为小女王是插班生,读不了几个月就入学了可以免除,但那是园长口头答应的事,现在她偏瘫失语,代理园长突然来要钱,翻脸如同翻书,摆明是不认账了,而且数额大到我想抢银行。   先不说付不付得起的问题,毕竟这笔钱是小女王出,我们不是她的父母,就说值不值的问题,这事不管由谁衡量,都是赔本的买卖。   所以现在退学是最好的选择,小女王也同意了,她说美男老师打算辞职,美男不在,她留下没有任何意义,退就退吧。   我在家做好饭装进保温饭盒,带到单位送去陈清寒的临时办公室,这是在他第三次明示我不关心他的情况下,不得已的战略性送餐。   我坐在办公桌旁边看着他吃,正好我有事想和他聊聊。   “你说…豪妈妈明明怀疑是我对他们下的黑手,还要这么刺激我,图什么?”我抬手支着下巴,眼巴巴看着陈清寒问。   他那大长睫毛快戳米饭里了,闻言才从饭盆里抬起眼,说:“自己想。”   “想让我狗急跳墙,露出破腚!”   陈清寒停下筷子想了想,点点头:“狗跳墙的时候,确实会露出……”   “陈教授,你累傻了吗,我说的重点是他们故意刺激我,想让我在急躁的情绪下行事,露出马脚。”   “这招不只对你有用。”陈清寒淡淡说。   他的脑回路比过山车还曲折,但是顺着他的思路想,代理园长的行为,很可能会刺激到真正的幕后行凶者,从而换来更猛烈的报复行动。   豪妈妈那么宝贝她的儿子,我感觉这不像是她的主意,因为这样做非常冒险,敌在暗,她们一家在明,如果没有万全的保护措施,向行凶者挑衅,无异于自杀。   “哦…看来他们暗中找人做局了,希望局没事。”   “你的小组怎么样了?”   “新人正熟悉工作流程呢,顺便帮忙吸吸甲醛,房子通风的时间不够,她们坐里边每天能吸掉不少。”   “你就这么谋杀员工,她们知道吗?”   “知道啊,入职第一天我就说了,初步工作是熟悉环境、流程,以及净化空气。”   “想好第一个案子办哪件了?新建的组,很多事得摸索着来,上面给你的条条框框不会太多,你只要注意安全,别闹出大事,凡事都好商量。”   “我能闹出什么大事啊,你知道我的,特别热爱和平,倒是你……”   办公室里其他人都跑去食堂吃了,陈清寒这是在百忙之中也要抽空秀恩爱。   屋里就我们俩,说话方便,我一脸坏笑盯着陈清寒问:   “蓝素绫还没被换走?她是铁心了要招赘你呀?”   说起来这事过去好些天了,最强赘婿的剧情一直没更新,我很期待的哩!   “是拉我下水还差不多,她供出一些人,最近组里的同事都在忙着抓人、审问。”   “你哪?我看你更忙。”   “我两头跑,上午在这边旁听,下午去研究组那边。”   “汤圆墓的情况蓝素绫不是交待完了吗?审问其它事,还用你旁听?”   “有个事,上面想让我参与。”   “唉…又是大计划,行,我不问了,不打听秘密。”   陈清寒没说什么事,这就是不能说,在单位内部都不能说的事,那无疑是需要保密的大事。   相处这么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蓝素绫这边的事要保密,研究艾兰棺材的事也要保密,这会儿我总算有点就职于保密单位的感觉了。   陈清寒吃完午饭,下午要到研究组去,在那之前有一会儿功夫,能陪我散散步。   他自从继承了我的血脉,对于进食并非必要,这一再提起要我送饭,分明是想我了,找个理由让我来看他。   我那边的事相对少一些,还没正式开始出任务,空余时间比他多。   送他到研究组那边,我就拎着空饭盒回家了,头顶的触角,他帮我拿下来了,反正已经证明我身上多出的能量,就一股是我族上古之力,按医生团的话说,没出现排斥就是接纳,这是好事。   像我接收了业火一样,这股上古之力也被我纳入自身,是否能成为第二助力,还要看以后,它的功用尚且不明了。   法阵的事,陈清寒请人去找叶晓,但三年五载的都有可能,找一个躲藏了几十年的人,连他是否健在都不知道,谈何容易。   近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感觉没有一天是闲着的,许多事千头万绪,且处于胶着状态,没有新的进展,也没有结束。   组里雇了四个族人,外加一位族内医生兼保洁员、更妇。   白天我就在组里看档案,另外四个人看以前的旧案例,在线上阅读档案库里的报告。   她们是我自己的族人,所以对她们我不需要伪装,入职前就警告她们了,不好好工作、有违规的,会视情况给予处罚。   这个罚不单单是单位的处罚,她们在我手底下做事,就是我的手下,按人类的标准犯错,就按人类的标准罚,按我族的标准犯错,就按我的标准罚。   她们同意,我才给她们办了入职手续,事关性命,我给她们时间考虑了。   四人全是现代人,没有长生体质、没有特殊天赋,也没有威力巨大的武器在身。   但她们全都听说过我的……事迹,我很佩服她们的勇气,真的,因为在族中无人不知,曾经跟随我的手下,死的一个不剩了,并且是在我的指挥下赴死。 第519章 奇上加奇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胆大的人,早在我第一次遇到陈清寒和他临时团队的时候就知道了。   四个族人抱着必死的决心应聘这份工作,不为别的,只为过不普通的生活,她们伪装成普通人,做着普通工作,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底,让她们产生了厌世的想法。   于是她们想要改变生活,从加入我麾下开始,调查不同寻常的事件,死于妖魔鬼怪之手。   说通俗点,就是吃饱了撑的,追求花式死法。   当她们还在跟档案数据做斗争的时候,有人先一步死了,听到孙远的死讯是在一个风平浪静的下午,曾珊给我打电话,说孙远中午12点在他租住的小区跳楼了。   没有迹象表明是他杀,他死前留下遗书,说自己压力大,已经承受不住,只求解脱。   他的鞋脱在天台,摆和整整齐齐,他穿得像要面试般正式,遗书就压在鞋底下。   他的手机也在鞋里塞着,像是给警方准备的,好方便通知认识他的人这个噩耗。   孙远死得井井有条,死前没有喝过酒、磕过药,他家里的东西也没乱,现金、值钱的东西一样没少。   曾珊不知道孙远前些天找过我,她打电话通知我,不过是心存疑惑,想跟我说说。   孙远性格高傲不假,但因为几次失败的任务就结束生命,曾珊认为太突然、不合理。   我说孙远提到的压力,或许不是来自单位,他是单位请来的高人,资历老,且群众基础尚在,不至于因为两次失败就一蹶不振。   法阵的事单位只说会处罚,没说今后不许他参与其它任务。   他的急躁、忧虑,应该不是我们单位施加压力才产生的。   既然人不在了,我也没啥好保密的,跟曾珊说了他来找我的事。   曾珊十分意外,看来这事没人知道,她问我孙远来的时候状态怎么样,我说他满腹心事的样子,那法阵对他似乎是意义非凡。   曾珊说秦家那边和单位一样,掌门和秦家通了电话,双方都对孙远的死感到意外和不解。   秦家甚至表明,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是黑影,黑影被雷劈死,他们的念头就断了,并没有要求孙远后续做什么。   “你觉得孙远重视的是法阵?”曾珊问。   “嗯,而且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重视法阵。”我说。   “孙远的死果然不简单。”曾珊喃喃道,然后匆匆挂断电话,说以后再聊。   我眯眼看着窗外的树梢,阳光、微风、树枝摇曳,多好的天气啊,虽然有很多事还没做,但我突然想睡午觉了。   新招的四人组去单位接受训练了,岗位培训是基础,我搞特殊没有参加,她们不能再搞特殊,谁让我懒得教她们呢,还是由单位的老师教省心。   苏菲一天要拖三遍地,早中午各一遍,这不是我要求的,是她自己定的工作计划。   中午拖完地,她就去花园里收拾花圃,我本以为琳达种的那些植物活不了几天,没成想前有包子、后有苏菲,在她们的关爱下,那些花花草草生命力依然旺盛。   小楼里就剩我一个人,我坐在办公椅里,以一个大爷的姿势,面朝窗户,盯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唉……当领导就是好。   ‘旅行青蛙’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发朋友圈,向阳的自拍,风景照、还有龙猫的照片,龙猫在看日出、龙猫与溪鱼、龙猫吃竹子、龙猫爬雪山、龙猫被浪拍在沙滩上。   向阳带着龙猫走过人群、穿过城市,在山川和田野间留下足迹,我点赞都点烦了,快把她的朋友圈当旅行攻略看了。   向阳在最新的朋友圈里配了文字,说她们离目标近了一步。   我私聊问她,是不是找到人了,向阳回复说龙猫的感应变强了,她们离要找的人应该不远了。   出去不过数月就能感应到要找的人,龙猫也算幸运,但它感应的范围特别广,以目前的强度,其实还有相当远的距离,也许隔着一个国家、一个州乃至一片海。   向阳不急,反正就当旅行了,我这边也不用她回来做什么,早餐店节假日有兼职的学生来帮忙。   黑裙女人那边暂时没有动作,就是结识的富贵青年越来越多。   ‘白’的据点全查过了,没发现她们当年用的减寿果,那小妖一样的外来客,只捡了尸体,没捡到减寿果,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之前我们就发现有人在寻找我族祖坟,而且不是人类官方的势力,和陈清寒他们不是一路的。   碧石跟银河商量,打算抢在这伙人前面,把剩下的祖坟全挖了。   即使不是祖坟,只要有重量级武器随葬的墓,一座也不放过,把武器全拿出来,不能落到另一伙人手里。   天女族,在单位的档案库里,仍属于已经消失灭亡的种族。   这样就很好,现有的发掘成果,够他们研究几十年的,死人的事他们随便研究,最好别涉及活着的这群。   整理旧档案是项大工程,有些纸张都糟了,需得小心拿放,我先给它们拍照,然后逐页分离,这是个技术活儿,好在不着急,陈年旧案,没有办理时限,掌门给我们定的标准是按件发奖金,所以如果想多拿奖金,就积极点。   不想要奖金,只领基本工资,那就一年三件起底。   我的组员们干劲十足,一年三件怕是不够她们查的,自带鸡血效果的四人,正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   然后包子就给我发信息,说这四个人我在哪找的,她们刷新了单位的新人培训记录。   她们原本的工作经验已经足够精彩,所以成绩优秀些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同事们只是好奇,我怎么一下子找到四个‘人才’。   从非人类里挑‘普通’人才,我也是花了些心思的,她们在族人中的实力只能算是中下水平,体能在人类中算是出众,但没强到离谱的地步。   包子就像我手机里的消息推送服务,每天即时更新,上午赞叹我挑人的眼光,下午变成了‘鬼故事’专场。   “啊?”我开着免提,心不在焉地回应。   “我说啊,仓库肯定闹鬼!”包子以为她声音小我没听见,提高了几度音调吼道。   “哦,仓库?”刚刚我确实没认真听,因为包子每天的八卦太多,听得我经常产生犯困的幻觉,意识会自由发散,俗称:左耳听、右耳冒。   听到仓库这个关键词,我才真正回神,有了进一步打听的兴趣。   “你根本没认真听我说话,哼!”   “没没没,听着呢,我就是挺意外的,前阵子我还在那代过班。”   “对哦,那你见过不正常的事没?”   “一切正常。”   “幸好你没遇到,可吓人了。”   “这种事,单位内部就能处理,谁接手的?”   “是有人去看过,没发现什么问题,你说邪不邪?”   “嗯,邪。”我嘴里应着,思绪又开始发飘,把她刚刚描述的内容从记忆的边角料区里捡回来,仔细过了一遍。   事情的开始,是仓库管理员听到库房里有脚步声,起先以为是同事,后来同事从另一个房间出来,才意识到可能是进来外人了。   仓库区要进去是需要登记的,什么人进去,什么时候离开,身上带了什么,都需要检查。   没登记就进入仓库区,那可是违纪的事,而且事情可大可小,往大了说,万一有重要且危险的物品失窃,这个责任管理员担不起。   所以管理员非常重视,立刻锁门,仔细检查库区,并调取监控,结果没发现有人进去。   因为没人,管理员也犹豫,如果是自己听错了,将这件事往上汇报,显得有些小题大做。   但随后的日子,管理员时常能听到库区有脚步声,且位置会移动,好像有人在里面走来走去。   时间不固定,有时持续十几秒,有时能响十分钟,总的来说,响的时间越来越长。   有脚步声的区域都有监控,监控里显示没人,于是管理员将这事上报,上面也派了人去调查。   说来奇怪,只要负责调查的人去,那脚步声便不会出现,一天、两天,连续蹲上七天,都没动静。   可只要他们离开,脚步声立马出现,搞得管理员神经衰弱,他们想用其它测数据的设备试试,留设备不留人,结果没用,这些仪器仿佛被那声音列入了黑名单,有它们摆在仓库里,脚步就不会出现。   包子说这事折腾挺长时间了,我好奇在群里问了句,具体是哪天开始出现这声音的,刚好仓库管理员在线,他回复说是旧仓库货物全部转移完的第二天。   这个时间,不就是我代班之后吗?   他们倒是没往我身上想,只想着查明原因,找单位的专家来调查。   入库的物品他们检查过,没发现不干净的东西,什么物理现象、化学现象,全都排查过,就是找不到原因。   从包子描述的情况看,那声音好像有智商,懂得躲避能追查它的人和物。   专门处理奇谈的单位出现奇谈,这是奇上加奇,怪不得他们在单位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   包子好奇,想去仓库实地参观,但没有由头她去不了,主意就打到我这来了。   等她放学回家,便缠着我,要我带她去仓库。   我的小组刚成立,还在学习熟悉业务阶段,书面的东西写得再具体,照片拍得再清晰,也不如亲眼看一看实物。   因此我这的理由最好找,借着熟悉业务的机会,可以去仓库申请看一下实物。   我说这事儿不能马上办,不然漏洞百出,等明天我找出一些比较难认的物件资料,也好打申请。   顺便催她赶紧写作业,别总惦记着探听八卦,将来想当误记不成。   写作业是包子的紧箍咒,念了这个她准跑,不再纠缠。   第二天上午,我从档案库里挑了几件东西,根据文字描述和照片也很难全面了解的东西,比如会唱歌的木鱼、雨天才会映出游鱼的鱼缸。   这些好玩的东西,都在仓库里存着,光看资料不够立体、生动。   下午我申请了去仓库参观,等包子放学,她直接从学校过来,我先领她去吃饭,吃完饭到仓库,有晚班的管理员在,仓库随时可能提取东西,所以晚上也有人值守。   管理员知道我们要看什么,一副很懂的样子,还笑着介绍起我们要看的东西,好像个导游。   包子借机跟他攀谈,问起脚步声的事,这事不是秘密,全单位、只要水群的人都知道。   最近他肯定没少跟人讲起这事,也没隐瞒遮掩,但他说的和传出来的版本一样,没有啥新内容。   包子问他今天那声音出现过没有,管理员说他接班之后没听到过。   其实他们做这行有些年了,是老员工了,稀奇事见过不少,要说恐惧,那是出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只是希望别有会害人的东西出现。   这几次单位派人来调查,总体来说,仓库还是比较干净的,气场稳定无变化,也没有邪恶的能量入侵。   这已经足够让他们安心,不至于无心工作,所以眼下和往常一样,管理员还有心情给我介绍存放的物品。   我挑东西的时候没多想,可听管理员介绍了才知道,这几样东西既不危险又有趣,是新员工最爱申请参观的物品。   敢情仓库在单位内部人员看来就是间秘密博物馆,里面的藏品在外面绝对见不到。   来这工作就可以申请过来参观,管理员说了,尤其是女孩子,最喜欢看这些有趣的东西。   包子背着管理员冲我吐吐舌头,我们跟着管理员来到要一间仓室,这里面放的都是安全无害,又有观赏性的物件。   只要不偷出去卖,在这里边可以随意看,当然,弄坏了是要赔的。   鉴于即便是无害物品,这些东西普通员工也赔不起,所以东西都装在玻璃柜里,轻易不让往外拿。   包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光顾着跟管理员聊天,倒是我很认真地在玻璃柜前驻足观看。   玻璃柜上有气孔,声音可以传递,有些东西会发出微弱的声音,比如永远不停歇的八音盒,一进屋我就听见它的响声,这只八音盒不需要外力,齿轮一直自转,它的档案上写着,单位外勤发现它的时候,它至少已经自转一百年了。 第520章 柜中   不过仅仅是自转时间长,单位不会出手,这八音盒的声音有催眠作用,而且只对小孩儿有用,大人听了没有任何影响。   小孩儿听了被催眠,当时也没有反应,但当他们长大,会极度嗜/血/残/暴,稍微受到刺/激,就会产生虐/杀一切生灵的冲动。   严重的甚至会饮其血、食其肉,受它影响的孩子一旦开始发作,就会把八音盒送给其他小孩子,将这段‘信息’传递出去。   由于发作的潜伏期长,负责这个任务的同事,花了三年多的时间,才找到这只被藏起来的八音盒。   根据档案资料显示,它只能催眠八岁以下的孩子,在十八岁后催眠开始起效,也有二十多岁、三十岁时才起效的。   这八音盒像一台留声机那么大,外壳是木头的,内部齿轮隐藏在隔板下,打开盖子会有几个木雕的小娃娃转圈移动,她们动作各异,仿佛是在追逐玩耍,已知的、它的历任主/人均是女孩子,木雕娃娃也全是小女孩的形象。   娃娃身上着了漆,面部表情也看得清清楚楚,八音盒发出的旋律我没听过,档案上写过,它不是被世人所知的曲子,可能是制作者自己编的曲,世上绝无仅有的曲子。   只是没人知道它的制作是谁,八音盒身上没有署名,也查不到它的第一任所有者是谁。   单位的同事做过实验,证实它对成年人没有影响,所以只是参观的话,不会发生危险。   这东西在单位的仓库里摆放十二年了,一直被当成古物展品供新同事参观,没见有不良反应者。   我从玻璃展柜前缓缓走过,仓库里每间库房的隔音效果都一级棒,一些总是发出声音的物品存进来也不会扰民。   今天过来,也不全是为包子,我是真想参观一下那些被收纳进来的任务物品。   有没有趣不重要,我在房间里看了几样,便跟管理员打招呼,想去下一间仓室看看。   管理员正向包子介绍一把能照出人梦境的镜子,他们一个讲的认真、一个听得投入,没功夫管我,我就自己走出门,想先到下一个仓室门口等他们。   出门转身向前走,才走两步,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上来,但我觉得不对,包子穿着半高跟的皮鞋,管理员也是皮鞋,他们俩走路时,都会发出哒哒地脆响,但出现在我身后的脚步声,像是那种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   吸怪体质又来了,我心里想着,装作没听见,绕着库房走,仓库是回字型建筑,中间位置是电梯,三面为库房,门只有一扇,且无窗,只有内部的排风口。   我绕着回型走廊走,三条走廊分别被标记为甲乙丙三个区域,电梯是向下通行,越往下存放的东西越重要,并且危险等级越高。   电梯需要管理员的指纹才能启动,每个房间都有随机密码,也需要管理员身上的设备连接,上次我代班的时候用过。   也就是说没有管理员陪同的话,我无法打开任何一扇仓室的门……直到咔哒一声响起,我身边的一扇门自动解锁,我也因此停下脚步,愣在门口。   库房门缓缓打开,像恐怖片的经典套路,里面没人,我也没有去推门板。   身后的脚步声越过我,与我擦肩而过,走进这间库房。   我大声叫管理员,他终于注意到我了,从‘展览室’探出半个身子问怎么了。   “有扇门自己开了。”我指着面前的门说。   像是故意和我作对,我话音刚落,库房门嘭的一声关上,电子锁重新启动。   好在关门的声音很清晰,管理员听到了,他和包子关上‘展览室’的门,快步朝这边走来。   “就刚刚,它自己打开、又关上。”我又补了句:“好像有东西走进去了,我听到脚步声。”   包子对脚步声这三个字异常/敏/感,忙问:“什么脚步声?你听到传说中的脚步声了?”   “我不确定是不是,但肯定是脚步声,它跟着我走到这,然后门开了,它走进去。”我如实描述,没有加入自己的主观臆断。   管理员使用随身的设备,输入随机密码打开库房门,我觉得这个房间号码有点熟悉。   包子扒在门框上探头往里看,里面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有一排排的柜子,这里不是‘展览区’,所以柜子全是特殊金属柜,上面没有玻璃,从外面看不到里边存放的东西。   管理员站在门口细听,想听听屋里有没有脚步声,听了几秒发现没有,于是走进去查看。   这里的灯是感应灯,进人了就会亮,我跟着进去查看,没见到人或别的活物。   但我走到一排柜子前,看着上面的标号和标签,心中微动。   “冷组,发现什么了吗?”在单位里,若是不熟的人,会用职务称呼对方,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   我的组员叫我老大,私下会叫长官,包子一直喊我姐,曾珊也是,我反应了下,才意识是在跟我说话,于是回道:“这是我上次存鞋子的地方。”   代班时入库的那双绣花鞋,就放在我面前的柜子里。   “鞋?什么鞋?”包子凑过来,想看我说的鞋,可惜柜子不透明,她什么也看不到。   “旧时的绣花鞋,算是古董吧。”柜子没有密码锁,但也需要钥匙才能打开,我心念一动,转身对管理员说:“能打开这柜子看看吗?”   管理员说可以,一个房间一把钥匙,同一房间里的柜子,共用一把万能钥匙,他们值班的时候钥匙板就别在腰间,这钥匙不能离身。   仓库用的钥匙和外面的不一样,不是扁的、不是十字型的,它是三角型,据说在外配不了,是单位请能人特制的。   管理员打开我面前的柜子,他站在我前边,挡住了我的视线,只见他打开柜子,后背突然一僵,紧跟着脚向后撤,差点踩到我。   幸亏我反应快,连忙躲开,才没被他踩到。   管理员‘啪’的一下合上柜门,或者更准确地说,他是用力把门掼上了,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门一关就自动上锁,柜子与柜子之间的间隔空间不大,由于位置的关系,包子还在柜子旁边站着,她更看不到柜子里面的情况。   管理员关门把她吓一哆嗦,表情管理都失控了,我问管理员这是干嘛,他说他要给领导打电话,现在、立刻、马上!   仓库有仓库的领导,管理员的领导是仓库主管,他们不负责值班,但24小时待命,随时有事随时到。   管理员跑到门口值班台那边打电话,因为库房里没信号,我和包子也不好留在库房,便跟着管理员出去了。   我们听到他打电话,向他们主管汇报说出大事了,地下的东西跑出来了。   很快支援的人就到了,我和包子只好告辞,人家要封仓检查,我们留下不合适。   包子鲜少这样安静,从仓库出来到坐上地铁,她都一言不发。   但她的表情告诉我,她其实憋了一肚子话想说,就是时机不对。   等我送她到她家附近,走在一条无人的小路上,她才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凑到我耳边小声嘀咕:   “我知道是什么东西跑出来啦!”   现在天气渐渐热了,晚上出来遛弯的人变多了,但她领我走的这条路上没路灯,又黑又静,一边是公园外墙,一边是废弃的篮球场,还有一个多高的树木挡着,除了我们俩没人走这条路。   “你看着了?”我纳闷。   “没,我听他说编号,那个编号,我知道是什么。”包子掐着嗓子低声说。   她在单位可算老资历了,又因身是掌门的养女,整天混迹在单位,知道的事情比老员工还多。   她仰头望天,盯着半空的月亮想了想,说:“我记得这个编号,因为那时我刚被爸爸领回家不久,对他的工作充满好奇,他说的任何一件事、每个细节我都特别认真记在心里。”   提到她被收养的时候,那应该是十多年前的事,包子稍稍放大几分音量,但语气仍旧鬼鬼祟祟。   “我记得有一天过节,嗯…是中秋,对,因为他拿了月饼回来,说是单位发的福利。”   中秋节,本该提早下班的掌门,反而回去的比平时晚,说单位有临时任务,他处理好才下班。   吃完团圆饭,又有电话打过来,掌门到阳台去接,包子躲在厨房门后,好奇地偷听。   她的八卦潜质看来不是后天培养的,她说当时只是好奇,想知道为什么爸爸总有事忙,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从断断续续地对话中,她听到了一些关键词,其中就包括编号9999这串数字。   是编号,也是事件号,貌似是99年9月9号那天,发生过一件大事,有东西在任务中遗失,而在包子记忆中的那年中秋被找了回来。   东西入库,存放在不可参观、不可查阅、不可提取的地下仓库。   “我感觉呀,那东西…它是个活的,晓得吧,不是个死物。”包子压着嗓子,像要咽气似的。   “正常说话,这边没人,活物就活物,自然有人处理。”我有件事没告诉包子,在管理员退后的一瞬间,他身体闪开一点,露出柜子的一点边,我并不是什么都没看到,我看到了一双眼睛。   我想那双眼睛也看到了我,只是还没等我们眉目传情,柜门就被管理员掼上了。   那双眼睛属于活物,但我不太想知道它为什么跑到柜子里去,脚步声是不是它发出的。   事情总会见分晓,我就等群里传消息再看,动脑子的事我一概不想参与。   除非不得已,我能不动脑就不动脑,瞪眼望天的日子不多了,等组员培训结束,我们就要开始正式接任务了。   果然,没过两天,群里便传出消息,说地下仓库有东西出逃,好在没跑出仓库,只是从地下三层跑到一层,随后被管理员及时发现送回地下仓库。   而那传了一阵子的奇怪脚步声,也有了一个称不上答案的答案,管理员通过这次出逃事件,发现有双绣花鞋具备隐身功能。   只要穿上它,不管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都能跟鞋一起隐身。   那鞋是老仓库收拾出来的旧物,已经没有档案资料,所以入库的时候没人知道它有什么来历和故事。   再说那是双三寸金莲鞋,只要是鞋码正常的成年人,无论男女,经手的时候都不会想自己穿上试试看。   单位又没小孩子,那就是件古物,不会有人动,却想不到仓库下边有东西惦记上它,竟然偷跑出来,穿上它四处溜达。   地下的‘货物’怎么跑到上层来的,这是仓库那边的事,我们其他部门的人不好多问。   如果能讲,他们事后自然会讲出来,不好说的,我们也不方便打听。   这有失职嫌疑的事,毕竟不是光彩事,没人去触他们的眉头。   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可就在群内新闻更新的当天,也是傍晚,仓库那边的主管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再过去一趟。   仓库的主管姓侯,我听包子管他叫侯爷,而不是侯主管,言语间像是在谈论长辈,估计这人跟掌门年纪相仿。   侯主管说话客气,一口一个冷组长的叫着,我不好拒绝,便赶了过去。   在人类的世界生活,这人际关系最是麻烦,比在战场上杀怪物难多了。   我赶到仓库,一进门就把我看懵了,门内穿着管理员制服的同事们分作两列,夹道欢迎之势明显,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站在队列尽头,见我进门就开始鼓掌。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突然被调了岗,今后要来仓库上班,他们这是在办迎新大会呢。   花白头发的男人走上来跟我握手,自我介绍说他姓侯,以后可以叫他老侯,我哪敢这样称呼老同志,客气地叫了声‘侯主管’。   “谢谢你上次的帮忙,要是没有你在,我们这怕是要出大事喽。”侯主管一脸富态相,白白的面庞双下巴,耳垂特别大,裤腰大概和裤长相等,但制服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皮鞋擦得锃亮,他的人就像他管理的仓库一样,整洁、有序。 第521章 神木   在群里放出的消息里,他们可是没提到过我,现在单独叫我出来感谢,打的什么主意?   我保持着几分警惕,等侯主管的下文,两边列队欢迎的管理员,看着和上回值班的那位不是一个风格,他们各个面容冷峻,眼神凌厉,站得跟标枪似的,从我进门,他们的表情就没变过。   这样杀气腾腾的管理员队伍,今晚齐聚于此,肯定不是为了开派对。   “侯主管别客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扣高帽准没好事,我听到侯主管的感谢词,立刻回道。   “谦虚,这事闹了有一阵子了,来过好几波人,都没查出点头绪,冷组长一来,马上就解决了,不愧是单位的新星外勤,你的大名,我早就听说了。”   “同事们捧,您可别信,我只是多了些幸运。”   “冷组长太谦虚了,其实今天找你来,是想请你帮个小忙。”   我心说哦吼,终于说重点了,正好、再客套下去,我都没词儿了。   “什么忙?”我赶紧问。   “送一趟东西。”侯主管仍是笑着,好像这个忙真的很小,不需要紧张。   然而事实恐怕刚好相反,他亲自出面,又招来两队‘精兵’,怎么可能是让我帮个小忙?!   “送什么东西?”我心念一转,又问:“这算调派吗?”   一个部门帮另一个部门的忙,要看是什么事,涉及到工作的内容,需要具体实施,那就是借人,不是聊两句,透露点消息那么简单。   侯主管点点头,给我看了他的手机,他用工作微信跟掌门聊天,说想找我过来处理下9999号物品,掌门回复他说可以。   这虽然算不上是正式的调令,也等于是请示过大领导了,不必走繁琐的程序。   我看到9999这组数字,心道包子果然没听错,但问题是他们已经知道这东西在鞋柜里,怎么还没送回地下仓库去?   侯主管领我走到值班台前,他从台子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我。   仓库里的每件物品都有简介和详细介绍,简介在登记的时候录入系统,详细介绍会存到下一级目录,我接过来的这份文件,就是9999号物品的详细介绍。   但没有这件物品相关任务的信息,没有一件物品可以脱离任务独立存在,存放在仓库的所有东西,都是从任务中带回的。   所以一件物品背后,必然有一个任务,同时也该有这项任务的总结报告。   包子也说9999号物品是任务遗失物品,后来又找回来了,现在侯主管只给我看物品介绍,就是说,与之相关的任务,还要对我保密喽?   查任务档案是需要编号的,再不然也要有日期、经手人姓名等信息,才能进行检索。   仅凭9999这个数字,在档案库里查不到相关报告,不过我猜这项任务保密级别很高,就算有编号,以我的级别也可能没权限阅读。   侯主管给我看详细介绍,八成只是想让我了解这东西的危险性。   我仔细看着纸上的文字,发现9999号物品居然是一只……吸血鬼?!   不,它和影视作品中的吸血鬼其实没啥关系,因为它是木头雕的,并非蝙蝠或尸体变的。   这东西原则上来说,是一个木人像,但介绍里说,这种木头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日食当空,天降神木……   神木落地,染红百草,一位采药人捡到这块神木,将它视如珍宝,半年后采药人的爱女因意外夭折,他将神木雕成爱女模样,谁知那原本是婴儿模样的木雕,竟渐渐长大。   采药人非但不觉得可怕,反而以为是神木显灵,他开始能听到一些声音,那木头雕像跟他说话。   这人像魔怔了一般,木雕向他要眼睛,他就去挖眼睛给它,先挖了羊眼、牛眼,那木雕都不满意,最后采药人偷偷挖了邻居幼儿的眼睛,他给木雕装上眼睛,他自己被人抓起来送去见官。   但木雕藏在他家的床下,没人知道他家藏着这东西,采药人被关入大牢,在他坐牢期间,他们村子里开始闹‘僵尸’。   开始是家禽的血被吸光,然后是家畜,最后升级为人。   村子请了道士,在村外公共墓园折腾一番,也没找到所谓的僵尸。   后续又请了些高人,村里村外翻过几遍,就是找不到罪魁祸首。   这样的地方没人敢住,村子无奈沦为荒村,凡是胆大,敢留下的,无一幸免,全部成了某物的血食。   这些信息是采药人口述,他在狱中听狱卒说了村中发生的怪事,心中放不下‘女儿’,托狱友去他家瞧瞧。   这位狱友犯事小、判的轻,数月后便重获自由,他倒胆大,真替采药人回家去看,可是床下没有木雕,不止床下,哪都没见那木雕。   看到这里,我不禁吐槽,他当然找不到木雕,那东西吸血,自然是寻着活物而动,哪有鲜血就往哪去。   而且一旦喝上人血,其它生物的血,怕是喝不惯的。   这人后来继续追查,感觉他不像是在帮狱友的忙,而像是他自己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对木雕感兴趣。   我看到的这个故事,是他所写,但不知是他没写完,还是侯主管只想给我看到这,后来他找到木雕没有,介绍里没提。   从现有的介绍里可以看出,这东西能和人沟通,能迷惑人,且对鲜血十分执着。   它身上可以随时长出吸管,不用像吸血鬼那样咬人,吸人血就像喝椰子汁。   这样危险的东西,它应该被看管的非常严,为什么会跑出来?   “侯主管,这东西…的吸管能刺穿盾牌吗?”我将文件放回到值班台上。   “可以,避弹衣、防爆盾,甚至,不需要借助吸管。”侯主管的表情变得严肃。   他低下头,叹了口气,说:“当初为了让它入库,我们牺牲了四名优秀的外勤人员。”   我心中咋舌,想说您这是让我一换四来了!   “我听他们说……有些东西,似乎对你……没有恶意。”侯主管一句话停顿了两次,显然是在斟酌用词,怕说得不够委婉。   “确实。”我大方承认,不想遮掩,侯主管点点头,笑了。   我想我承认的这么痛快,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轻松了点。   这么危险的东西,又只有领导的口头承诺,如果我拒绝帮忙,他只能放弃。   这意味着,今晚他可能会损失四名管理员,至少四名。   “冷组长,别的包票我不敢打,但他们,是实力不输外勤的管理员,一会儿他们会紧随你左右,如果你有危险,他们会以保证你的安全为优先行动准则。”   “侯主管,我就问一句,在性命攸关的时刻,我能消灭那东西吗?”   “这……不能。”   “明白了,那待会儿你们不用跟我进去。”   “冷组长,你的实力我们都知道,确实很强,可是作为仓库的主管,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处理物品。”   “您不相信我?”   “不不,绝对没这个意思,我——”   “帮忙可以,但我必须独自进去,多一个人我会分心,到时我自己和别人的命都难保,如果您有为难之处,我不勉强,您另请高明。”   单位的新人没人会跟老同志用这样强硬的态度说话,但高人另当别论,我本就是‘隐世高人’出山,脾气自然和职场小白不同,不可能完全顺着别人的步调走。   有人在场,我刀枪不入的秘密便会暴露,与其冒这个险,不如拒绝给他帮忙,得罪人而已,我经常得罪人,习惯了。   侯主管皱眉想了想,看得出他是真纠结,可能是怕我出事,他要担很大责任。   最终他点了点头,说要给我身上系根绳子,只要不对,他们就在外面拉绳子,把我拉出去。   我心道难怪那天‘导游’管理员会是那样的反应,掼门的力道大得惊人,他是真急呀,他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关门的动作稍微慢点,他就有生命危险。   我又想到我瞥见的那双眼睛,原来是采药人从邻居家幼童身上挖下来的。   只是一瞬间,我没来得及注意其它,只注意到那双眼睛。   侯主管叫人抬来一个箱子,这箱子跟普通的保险箱没什么区别,就是体积大,箱子门打开,里面放着一袋血包。   明显到幼稚的陷阱,那吸血神木会上当吗?   他们把箱子抬进鞋柜所在的库房,放到鞋柜旁边,然后退出去,守在门口。   一会儿他们会关上库房门,把我留在里边,打开鞋柜引神木出来。   我腰上系着绳子,站在鞋柜前,忽然陷入沉思,对讲机里侯主管问我准备好了没?   我说等会儿,我在想事情,侯主管叫我准备好了告诉他们。   我站在柜门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之前管理员听到脚步声,那声音来去自如,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是不是说明那东西可以自由进出这个柜子?   我们来的时候,柜子明明是锁着的,没有虚掩、没留缝,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它可以不用打开柜子就跑出去,那现在它还在吗?   侯主管他们没打开过柜子,因为没找到合适的人来装‘货’,之后他们也没听到脚步声,因此认定那东西还在柜子里躲着。   那可未必!   我心中说着,准备好迎接攻击,用对讲机通知侯主管一声,然后拿钥匙打开柜门。   保险箱里的血袋是漏的,鲜血的味道从里边飘散出来,但柜子是空的。   嚓嚓……   两声轻响出现在我身后,我猛地转身,对上一双眼睛,那双仿佛活人的眼睛,眼球分别向左右转动,木头脑袋、木头脸,头顶还盘着木头发髻。   它的高度和我差不多,比我矮一拳,头和正常人的头大小一样,但四肢特别细,身子是瘦瘦的一条,脚上踩着那双绣花鞋。   它的脚也比正常人的脚小,所以能穿得上这双鞋。   说它是木雕,更像是树人,它张开嘴,嘴里没牙、没舌头,反而内部像漏斗,一股异样的吸力从漏斗嘴里产生,仿佛透过皮肤,要把我的血液吸走。   休想,一滴也不给!   我急了,它要是用吸管扎我还好,反正我扛扎,但这股邪力,似乎可以忽视外壳。   侯主管说的没错,所以当初牺牲的外勤人员,他们根本无法抗拒这股吸力,只能用人命来争取时间和机会。   不能毁灭它,怎么办?我瞪着眼睛,突然面前的眼睛就变成了两个黑洞,吸力瞬间消失,木雕人向后退,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踩住它的鞋尖,随着它后退的动作,它的双脚从绣花鞋里抽了出去。   这鞋能隐身,万一它受伤逃跑,利用鞋隐身,想找它可不容易。   一见鞋子从它鞋上脱下去,我立刻捡起它们,揣进怀里。   刚揣好鞋,一股力量勒紧我的腰,我被拖向库房门,我连忙稳住身体,用对讲机跟侯主管说,别拉我,没事。   那木雕人失去眼睛,像是失明了,在库房里乱跑,撞得柜子砰砰响。   我解开绳子,跳上去追它,这时候它身上倒生出许多‘吸管’来,像刺猬启动了防御机制,会扎伤靠近它的东西。   库房的空间就这么大,它无处躲藏,于是,它从墙面穿了出去……   “侯主管,小心,它出去了!”我对着对讲机喊道。   我抱起保险箱,从库房跑出去,鲜血对那东西已经没吸引力了,它穿墙出去,便一路向仓库大门逃。   它记得这条路,即使是在失明的情况下,它的总体路线没有出现偏差。   侯主管被几个管理员保护着,另外的全去追那东西了。   它穿墙的时候,外面的管理员应该看到了,侯主管早就反锁大门,落下保护金属板,我想那东西之所以在一层盘桓数日出不去,是因为仓库外墙里有特殊金属板,而内墙中没有。   拦截它的管理员,动作非常迅捷,他们手中有武器,可是打在它身上毫无作用。   无论是刀砍还是子弹,都不能阻止它行动,这东西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因此用本土符咒不管用。   反倒是一名管理员被它的吸管扎中,那人身边的同伴一脚踢飞他,鲜血划着抛物线溅到墙上,被扎的人落地即昏迷,他的脸白得像掉进了面缸。 第522章 提前   什么玩意儿?被扎一下就失这么多血?   这群管理员的体能迅速确实不逊于外勤,以他们的身手被扎一下瞬间就失血昏迷,那多耽搁一秒,命怕是就没了。   “侯主管?还不能销毁?”我急问,跟着管理员追上去,叫他们让开。   奈何管理员不听我的,侯主管下令叫他们追,他们就追,根本不管自己死活。   “我没有权限销毁这个级别的物品。”侯主管连忙给掌门打电话。   木雕人已经冲到大门口,用力撞击仓库门,它穿不过这道门。   也许这段时间它一直隐身在仓库里转悠,就是想找到一个薄弱点,让它可以穿过去,可惜没有找到。   通风口呢?我抬头看了眼头顶,通风口的盖子也是金属板,上面有许多细小的孔,细到蚂蚁也钻不出去。   木雕人看来无法将自己化整为零,但它为什么会在我面前暴露行踪?   等侯主管打完电话,已有三名管理员被扎昏迷,我踢飞两个,不让他们靠近木雕人,否则就有五名伤员了。   “进了仓库的东西,绝对不许私自出去,冷组长,动手吧!”侯主管得到上面的许可,底气明显变足了。   吱哟——那木雕人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身体陡然变长,发髻几乎顶到天棚,我最担心的一幕终于发生,它身上突然张开数不清的漏斗嘴,比之前强十倍的吸力,足可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变成无血干尸。   那些漏斗嘴张开的同时,空气中瞬间形成一片血雨,雨滴顺着吸力,流入那些漏斗嘴。   我总算见识到‘汗血宝马’流血的模样,鲜血透过人的皮肤渗出体外,在空气中呈雨滴状,然后‘汇’进一张张漏斗嘴里。   因为我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向后跳出一段距离,第一波血雨里没有我的血。   我连忙掏出道具火焰枪,对着木雕人连开两枪,两团业火喷出,吞没木雕人,在黑渣飘落的同时,靠近门口的管理员也纷纷倒地失去意识。   只有侯主管和护着他的几名管理员有惊无险,他们站得比较远,但如果对木雕人不加以控制,不出三分钟,他们也会没命。   刚刚面对强大十倍的吸血力量,我感觉体内有另一股力量护住我,否则就算退开几米,也不可能一滴血没流。   侯主管打电话给医院,我转身看向他的时候,发现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复杂,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别是刚才的表现太勇猛,他开始怀疑我不是人类了……   失血的管理员被抬走抢救,侯主管向掌门简单汇报了基本情况,9999号物品已然销毁,危机解除,今夜无事,明天我得和侯主管一起去见掌门。   侯主管抽出空来向我道歉,说今晚的事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差点酿成大祸,幸亏有我在,不然连他自己也要搭进去。   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仓库大门是万死不能开的,而他们又没人能控制住神木,即便有救援,等人来了他们也变成干尸了。   忙是我答应帮的,神木发狂我又在场,解决它是顺理成章的事,我叫侯主管别多想,出手帮他们也是帮我自己。   侯主管只当我在客气,宽慰他,说这个人情他领下了,以后如果我有需要他帮忙的事,尽管开口。   我把绣花鞋交还给他,随口应了声,就离开仓库回家去了。   那只放着血袋的保险箱,看着像个闹着玩的玩具,我想侯主管也没想到神木的攻击会‘升级’,而且它好像知道那是陷阱,并不中招。   侯主管如果不是想谋杀我,就是他也不知道神木有这等威力,或者在当年的记录中,神木还没这么厉害,用诱饵的法子捉它管用。   侯主管有权限查看每件存库物品的档案,他肯定看过9999号物品的档案,看过还差点送命,我更愿意相信是神木变厉害了,而不是侯主管盲目自信。   保险箱的材质和护门板相同,幸好这东西仍然对它有限制作用,不然可糟糕了。   第二天早上我和侯主管一起出现在掌门办公室,侯主管写了书面报告,掌门也看过了,再说仓库里有监控,昨晚发生的事都有视频记录。   销毁仓库存放物品是经过掌门同意的,我以来叫我们来,不过是口述下当时的情况,走个过场。   但掌门叫我们来却不是因为昨晚的事,和销毁9999号物品无关,和调9999号任务有关。   掌门让侯主管将当年关于9999号任务的相关物品全调出来给我,希望我的小组开张第一个任务,是重查这个旧案。   9999号物品是在一次任务中遗失,后被寻回的任务物品,可究竟为什么会遗失,又是怎么寻回来的,除了掌门和经手人,没人知道详情。   侯主管接到掌门的命令,先走一步给我调物品去了,我留下听掌门细说当年的事。   他推给我一份卷宗,说这份文件只能在他的办公室里看,看完他要收回去,等我离开这间办公室,就没有查阅第二次的机会了。   档案袋上印着暗红色的9999数字,想必这就是9999号任务的档案资料,在内部档案库系统中查不到的绝密信息。   我静下心,坐在掌门对面的椅子里,翻看面前的档案。   平时最不爱动脑的人,此刻不得不调动记忆力,将内容全部记住,不能漏掉任务细节。   掌门说这个任务中,只有一件悬而未决的事,就是在神木遗失的这段时间,谁‘收留’过它。   神木的威力我见过,掌门担心在神木失踪的那些年里,有人研究过它。   研究到什么程度,是否已经取得成果,这是掌门想要了解的。   就像陈清寒打入陆老板的队伍那样,一些有野心的人私下做些什么,官方都想知道。   毕竟牵扯到我们单位的事,基本就没有小事,放任不管的后果太严重了。   比如皮偶师,普通人学会了那种邪术,便会利用它为自己谋利,乃至滥杀无辜。   神木的力量够格称为大/杀/伤/武器,掌门会担心也正常。   我把档案反复看几遍,每个细节都记好,然后去仓库找侯主管。   9999号任务中除了神木,其他物品都很普通,登记后可以带走,任务结束再送回来就行。   我抱着侯主任给调出来的小纸箱,回我的小组,顺便接上训练结束的四名组员。   外勤人员的办公地点并非全在单位,我们又是分离出来的独立的组,办公地点在单位外面也不算搞特殊。   掌门给批了一台车,我正好接上四名组员回去,新组经费有限,单位只能空出一台五菱红光批给我们,我倒不挑,反正六个座空间大,比豪车实用。   回到‘神殿’我立刻给她们开会布置任务,如果不是出了昨晚那档子事,上头可能没这么急着查当年的任务。   现在刚巧出事,就顺势开查,我们开工的日期也一并提前。   9999任务的日期是99年,某小国乡村传出‘吸血鬼’流言,有一支神秘的国外队伍,过去调查此事,并最终擒获那只作乱的‘吸血鬼’。   可是该支队伍在返程途中,突然失联,他们最后留下信号的位置,是一片莽莽大山。   那支队伍的上级,也曾派人去寻找,结果一去不回。   这才组成多国救援队,给出共享信息的好处,再次派人前往那片区域。   我们单位当时派去的是个叫甘露的女外勤,我看她的档案,注意到她的身份证地址和甘泉是同一个,甘露的家庭成员栏写着她有个哥哥叫甘洋,甘泉的父亲就叫甘洋,所以她们两个应该是亲戚。   甘泉的姑姑……   当时的甘泉只有七八岁,她会不会记得一些关于她姑姑出任务的事?   单位只派了一名女外勤,还让我挺意外的,而那支联合队伍共有一百多人,似乎不是名额少的问题,但档案里没写单位为什么只派了一名女外勤参加联合‘救援’。   甘露跟着队伍前往目标地点,他们只知道飞机可能坠毁,搜索范围很广。   那是南美洲的某片山林,热带气候,终年高温,但对这样一支特殊队伍来说,没有他们克服不了的恶劣环境,如果有……那也是勇往直前,不会退缩。   我看过神木的详细介绍,它明明落在东方,被华夏采药人捡去,怎么跑到南美洲去的?   这期间发生的事,档案里没有记录,我们这次的任务等于是要把当年的事重新梳理一遍,跑腿儿是免不了的,怕是要去一趟那个村子,打听当年闹吸血鬼的传闻。   甘露没去过那个村子,她直接去了飞机坠毁的地方,所以档案里没有关于村子的内容。   不过有村子的名字,就是在地图上查不到,得去当地找。   以前我特别爱听盗墓贼讲故事,现在,我成了追寻故事的人。   只是跑腿的工作,不用面对吸血神木,我制定好计划,向上面申请,经费批下来我们就出发。   先去那个村子打听当年的传闻,最好能查出神木怎么跑去那个村子的,说不定能补齐它从采药人家中失踪后的那段空白。   这时候白云问我开分店的事,地方她都看好了,问问我的意见。   我自然没意见,赶紧把需要我出面的部分弄完,剩下的事交给她,我就带着组员出发,去了遥远的南美。   我只带了一个人,谁让经费有限,又不是出危险任务,所以只能一切从简,剩下的人在组里查,比如当年采药人所在的村子,那个留下记录的狱友是谁,这些都要查。   9999号任务的重点是甘露这条线,后来东西入库,也就没人再管。   老档案我全看了一遍,有些只需要打个电话就能求证,得到结果,很容易永远结案,有些比较麻烦,需要我们多跑跑腿。   我走前跟陈清寒吃了顿火锅,他说他也要出发了,这次的任务不能向我透露,而且时间可能很长。   我让他去忙,反正我有一堆事儿,同为外勤,谈恋爱的话聚少离开是常态。   如果他想我,就找个机会把我借调过去,这样的事他又不是没干过。   跟我一道出门的组员叫风音,我带她出来,是因为她有听力好,传说中的顺风耳,打听消息带上她,最合适不过了。   风音原本是情/报/贩/子,兼小报记者,前者是为糊口、后者是为兴趣。   反正她写的那些花边新闻,读者爱看、却未必信,她自己写得高兴,还被人堵过几回,套麻袋揍过几顿,最严重的一次,她的摩托被一辆货车故意撞飞,她掉下悬崖落海,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之后她只好换个身份、换个国家,‘重生’一回,继续写名人们的不实新闻。   后半段工作经验可以忽略不记,她当情/报/贩/子的经历其实特别精彩,在枪林弹雨中穿梭过,谁的钱都敢赚,也被各方势力下过追杀令。   她假死的次数,用两只手数不过来,她给单位上报的工作经历中没写那充满硝烟的一段,全是她当小报记者的经历。   这期间她匿名/举/报过一些大人物,甚至协助警方破过案,多次提供过重要线索。   单位审核过她的档案,没发现她有不良记录,更久之前的经历也没被挖出来,所以平安度过了审核。   她说她很注意这方面的行为,以前都是戴着头套做生意,没有任何电子设备上留下过样貌记录。   我们俩坐飞机,辗转抵达那个小村子所在的城市,从城市下到镇子,一点点打听那个村子的位置。   到地方才知道,村子早已废弃,这地方也没有开发价值,逐渐变成了荒地。   我们只好到附近的其他村子去打听,关于这个村子经曾发生的事。   风音做情报贩子的时候,基本把地球上的语言学个遍,她这方面有天分,也肯努力下功夫,主要是为了生计,所以我带她来可以当翻译用,不必再请当地人做翻译了。   我们向村中的老人打听,只要给钱,而且不需要太多,他们很乐意回答我们的问题。 第523章 葫芦   村子临河,这地方的人大多靠捕渔为生,也有专门捕捉热带观赏鱼的渔民,只是似乎行业不景气,村中老人告诉我们,许多人离开了村庄,去更大的城市谋生。   好在有的老人还记得当年发生的事,这地方最大的城镇人口还不到两万,乡村更是人口稀少,自打那个村子闹过‘吸血鬼’,本来就没多少人的村子,彻底没人住了。   风音向老人打听从那个村子里搬出来的人,问他们都搬去了哪里。   有一户搬进了城里,在城里开一家修自行车的铺子,我们给了老人报酬,便骑着租来的小摩托回城里。   巴卢市的人口只有一万多,说是城市,却找不到一栋高楼,房子也都旧了,很多地方还是土道。   这里地处南美北部,多平原与河流,据说雨季的时候,整片平原上只剩一座孤零零的城市,河水会淹没树木直到树冠。   因为没有工厂,就业机会少,捕鱼赚的钱也越来越少,城市已呈现出萧条荒芜之态,找一家营业的自行车修理部并非难事。   我们在一条小街上找到老人说的那家修车铺,铺子的老板正在门口修车,一辆自行车刚被拆掉一只轮子。   风音上前跟老板打招呼,这人已是花白头发,风音跟他说,我们是杂志社的记者,要写一篇关于吸血鬼的专题,正在搜集资料。   我们肤色不对,肯定不是本地杂志社的记者,风音跟他说我们来自一家大杂志社,刊物在全球都有发行。   她说如果有人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可以得到一定报酬,我们不白打听事。   又不是涉及机密的大事,有人肯出钱,自然有人愿意说。   老板给我们搬了凳子,在他的铺子门口坐,他今年六十岁,99年闹吸血鬼的时候,他还在跑运输,正因为他经常出门不在家,才躲过一劫。   那‘吸血鬼’好像挑食,只喜欢攻击身强力壮的男性,像老弱妇孺的血,它完全没兴趣。   就是身体有疾病、或体质弱一点的,它都看不上。   老板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东西,但他的老婆见过,他的儿子当时在外打工,家里只有老婆和老娘,他母亲身体不好,有眼疾,已经严重到失明的程度,因此他们家见过‘吸血鬼’的只有他老婆。   我们想见见他妻子,亲自问问当时的情形,老板说很遗憾,他妻子前几年得重病去世了。   不过他妻子向他描述的‘吸血鬼’外形,和我见过的一样,是个木头人,有双人眼睛。   他们村子的人认为那是树妖,林子里跑出来的妖怪,想了各种法子驱赶,只是让情况愈加严重而已。   他们找到那东西的老巢,又是放火、又是灌水,但这些都没用,那东西还是每晚出来吸血。   村子里的壮年人相继被害,谁也管不了,后来事情传出去,有一批神秘人到村里来,利用陷阱捕捉到那东西带走了。   根据老板妻子的描述,神木那时只有五、六岁孩子般大小,和后来我见到它时要矮上许多。   看来它真的会长大,且越来越凶猛。   那队神秘人抓到神木就走了,我让风音问问,他们去神木的巢没有。   老板说没有,那些人对‘吸血鬼’的窝不感兴趣。   风音问他这个窝在哪,老板回答说他不知道,但有个人知道,他可以叫他来问问。   村子幸免的都是老弱,像老板这样因为总是不在家躲过一劫的就他自己。   去神木老窝灌水的没有老人和妇女,当事人几乎全部被害,只剩个半大孩子幸存下来。   那小孩当年十一岁,如今已搬离村子,在外结婚生子。   老板很热心地帮我们联系他,风音表示如果对方肯带路,我们必有重谢。   那人如今是本地的渔民,听说有报酬,很快答应下来。   风音给了老板钱,我们便去另一处找这位叫埃德森的渔民,他的家靠近河边,是一栋白色平房。   门前有几个小孩子在嬉戏玩耍,一位妇人正在晾晒衣服,一个穿黑T恤的男人从屋里走出来,他剃着平头,两条瘦瘦的胳膊上肌肉线条明显,见到我们立刻笑着打招呼。   我和风音在这样的地方特别好认,亚洲面孔不多,风音脖子上还挂着大相机,她说这是道具,半路看到本地教堂,她假模假样地拍过几张照片。   既然是记得,不拍照反而很奇怪,想来那些年她的情、报、贩、子没白做。   埃德森请我们到他家,风音开门见山,说想去‘吸血鬼’老窝。   埃德森问我们从哪听说这件事的,风音拿出一份99年的外文报纸复制件。   这是我们来之前查到的,在某国报纸上曾刊登过这件事,文中只提到村庄的名字,占版面的份量很小,就像是一则猎奇新闻,后续也没有跟进报道。   风音说我们正在做一个统计,关于全世界各地‘吸血鬼’传闻的统计。   埃德森答应帮我们带路,他说神秘队伍离开后,村子就太平了,这些年再没传出过类似的事,他不认为还有其它‘吸血鬼’留下来,那个窝应该是安全的。   所以他愿意带路,但也只是带我们到那个地洞处,下去是万万不行的。   风音问他说,当年有人下去过?   埃德森点头,说有两个人下去,再没上来。   要去废村,今天天色已晚,我们在城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跟埃德森一起出发。   村子距离城镇挺远,我们花了两个小时在路上,到废村后把摩托停在村口,埃德森说剩下的路需要步行。   废村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淹没在荒草丛中,好些石头屋子都塌了,上面生满野草。   村后有一片树林,埃德森带我们走进树林,林子里没路,泥土地又湿又滑,我们在林中穿梭,天气闷热、蚊虫多,幸亏我们不怕热、也不招虫子。   埃德森边走,边告诉风音,那个地洞以前没有,他小的时候常和小伙伴到树林里玩,从没发现过那个地洞。   后来这里发生过一次地震,震出那个地洞,里边的东西就跑出来害人了。   风音只知执行命令,多余的话不说,听到埃德森说什么就转述给我,没问过任何问题。   我一直觉得神木不太可能自己飘洋过海跑到南美来,应该是有人带它过来的。   如果能找到那个老窝,说不定就能找到解开这个谜题的线索。   我们并没有在林中跋涉太久,既然是小孩子可以玩的地方,自然离村子不会太远。   埃德森在一棵老树下停住,他说他认得这棵树,不会错。   确实,这树的造型很奇特,因为它的树干一分为二,像人岔着腿站着,在树腿底下,有个黑漆漆的地洞。   埃德森说当年大人们提出放火烧怪物,他跟着一起过来,亲眼看到他们放火、灌水,但无论他们灌多少水进去,这个地洞都不会满。   村里人认为这地洞可能连着地下河,或者有其它出路,所以这些法子不管用。   地洞边上生满了野草,下面有气流涌上来,吹着洞边的草微微摇晃。   埃德森见我摘下背包,站到洞边,立刻出声阻止,风音说埃德森不建议我下去,虽然‘吸血鬼’没了,可下边依然有蛇虫鼠蚂一类的东西,万一掉进蛇窝,那就糟糕了。   我摆手说没事,我是个探险家,钻过的山洞不计其数,毒蛇、蝎子全伤不到我。   风音跟埃德森转述完,埃德森表示无奈,我把风音留在上面,我跳下地洞,到下边查看。   如果是我留在上面,无法跟埃德森交流,所以只能是我下来。   这下边通风,敞开这些年了,即便当初有晦气与有毒气体,如今也该散尽了。   正如埃德森所说,这底下不是死胡同,地面和岩石间有裂缝,灌多少水也能漏过去。   底下的空间跟一截地铁车厢差不多大,往深处走还有第二截。   不,它好像就是地铁车厢,因为我在两截空间中间连接的位置看到了类似门的组件。   它形状很像,但不是金属的,像一扇半开的,卡住的列车门。   因此需要侧着身,才能从狭窄的空隙钻过去。   第二截‘车厢’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地上多了个东西。   在这里看到这样东西,会让人有种走错片场的感觉,我连忙拿出手机对着它拍了几张照片。   这个一人多高的大葫芦,站了很大空间,在它左右,分别立着几个小葫芦,我数了数,正好七个。   那么大葫芦里装的,会不会是爷爷?   小葫芦很小,还没有我的小腿高,在葫芦上方,悬挂着两具骸骨,被树根缠着,皮肉、衣物都烂没了。   树根是地面上那棵大树的,但葫芦和树根没有连接,它们没有藤,是被放在地上的。   我拍完照,把手机收好,走到最边上的一个小葫芦跟前,用钩棍戳了戳。   葫芦倒了,但听声音不是空的,从葫芦嘴里流出一股黑色液体,腥臭无比。   我挨个戳了戳其它小葫芦,没那么用力,不过可以感觉到,它们里边也装着液体,不是空的。   最后,我站在大葫芦前面,它靠近底部的位置有个窟窿,碎片还在,而且大部分都在外面,说明敲碎它的力量,是从里边发出的。   我打开手电,准备把手电放进去,因为我可以夜视,但录影机需要打光,这个窟窿不算大,反正我钻不进去,我打算拿微型摄像机伸进去拍。   可手电刚放到窟窿里,光就灭了……   我没听到关开关的声音,也没有它被破坏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人用东西把它罩住了。   这底下没有一般智商的活物,我出来的时候没想过会遇到这种事,手电只带了一只,放手机又舍不得,想了想,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一张面巾纸扔了进去。   呼   火光瞬间熄灭,这次我确定,里面有东西,而且能动。   但是我一通骚扰,它却不出来,只是扑灭靠近它的光源。   什么?吸血鬼吗?   我退回下来的地方,管风音要来她的手电,这次我拿着手电在窟窿外乱晃,强光手电的光柱在里边一定能晃出迪厅的效果。   “啊——”一声低沉嘶哑的怒吼,从窟窿里传出来,同时还有一只手伸出来,想要抓住那烦人的手电光。   那手我不知该称呼它是手还是爪子,皮肤像灰色的石头,皱如老树皮。   我关上手电,退出几步,这些东西应该带回单位去,我不能再破坏了。   我联系掌门,把我发现的东西发给他看,这个地区没有我们单位这样性质的部门管,但要从别人国家运东西走,总得有个理由,也得有手续。   我爬回地面,跟埃德森说谢谢,给了他报酬,我们说要留下拍素材,让他自己回去。   埃德森问有什么好拍的,风音解释说,这里闹过吸血鬼,虽然是个很普通的地洞,但经过渲染,就会具有可读性,能吸引读者。   埃德林不懂这些,拿了钱便离开了,他警告我们别在林子里过夜,风音答应他,我们会在废村里支帐篷。   我们留下只是为了看着底下的东西,等上面运作完了,自然有人来接货。   最后‘车厢’和葫芦以稀有矿石的名义被运走,那时我和风音已经先一步离开。   ‘货’会运回国,但我和风音还要去一趟飞机失事的山区。   甘露记录了详细路线,他们如何搜索,又怎样一步步找到失事的飞机,档案里都记得明明白白。   这一部分按说不需要重查,但他们在这找到神木,也在丢失了神木,参与行动的各方势力,最后谁也没拿到这件东西,掌门在意的就是这件事。   他怀疑是不是有一方拿到了,但故意装作没拿到,这些年独自研究,成果也不跟任何人分享。   甘露的报告中提到,他们的队伍被神木袭击,死伤相当惨重,最终走出山林的人只有四个。   这四个人走出去的时候,身上别说背包,连衣服都不太遮体了,想私藏孩童大的神木人像,根本是不可能的。 第524章 巡视蟒   四人获救后,曾返回出事地点,但他们都清楚,神木是个活物,没有血食的话,不可能在待在原地。   第二次搜寻的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神木失踪,他们在本地逗留数月,却再未传出过‘吸血鬼’传说。   甘露便和其他三人一起各回各国,她持续关注这一地区及周边国家的新闻长达半年,神木确实销声匿迹,任务只得结案,留下一件‘物品’下落不明。   这样的任务偶有发生,所以除了旧档案库里的那些陈年档案,新档案库里的‘遗憾’也不在少数。   每年都会留下一、两件,逐年增加,一直抽不出人手专门整理。   掌门事先跟我通过气,我们这个组条件会比外勤差点,像陈清寒申请过的那种药丸,怕是不会批给我,因为我们调查的是别人查过的案子,去的是别人去过的地方,危险系数减半,甚至很多任务根本没有危险性,所以一些紧张物资,肯定是可着别的外勤发放。   甚至有几个固定队伍的外勤队长,通过私聊问我能不能把新收的组员给他们。   刷记录的新人,他们都想争取到自己队里,我们第一个任务刚接手,单位群里就已经有人给我们组取外号,叫养老院了。   养老院用不着外勤高手,反正工作任务不重,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道理我都懂,可组员是我族人,让出去有穿帮的风险,所以坚决不能让。   于是我这不好相与的名声算是坐实了,同事们都知道新建的结案组组长不是软柿子。   我就不擅长扮演老好人,好在档案库和鉴定科全有我的‘熟人’,和其他队伍应该没多少机会见面,关系不用多亲近,表面过得去就行了。   风音跟我来到瑞国靠近圭亚高原的区域,这里被称为失落的世界,视线所及之处尽是绿色的森林。   在我们一族兴盛的时代,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我对欣赏风景没有多少兴趣,只有风音在尽职尽责地伪装记者,路上不时停下拍几张照。   神木已经销毁,林子里不再有它带来的威胁,所以我和风音跟一队探险者搭伴,搭他们的顺风车进入森林。   他们是一队登山爱好者,要去圭亚高原攀登峭壁,我们的路线高度重叠,风音便说我们是去拍瀑布,跟他们正好同路。   这队登山爱好者有七人,只有一名女性队员,貌似还是他们的领队,她有两个孩子,一个读大学、一个读高中,她在老家经营一间服装厂,是个单亲妈妈,而且是热爱冒险的妈妈。   这七个人通过网络结识,他们来自三个国家,但没有一个是本土人士。   因为他们使用了国际通用语言交流,所以我也能听懂,并偶尔说上两句话。   有年轻的单身男队员向风音示好,觉得她很酷,职业酷、性格酷,且富有冒险精神。   我就好奇为什么没人向我暗送秋菠,没菠菜有白菜也行,风音说她一开始就告诉他们,我已婚。   又一次失去证明自己魅力的机会,我开始非常认真地思考,是不是自己沉睡千年,醒来就是为和姓陈的相遇?   风音见我烦恼,十分贴心地安慰,说你还有个富二代爱慕者不是吗?   那个吕什么什么?不提我都忘了,可以忽略不记。   随即我反应过来,问你怎么知道他?   风音说长官夫人告诉她的,还交待她出来之后帮忙盯着点不怀好意的人。   长官夫人?陈清寒?!   我眯了眯眼,怪不得风音向来不是多话的人,却会跟刚认识的陌生人说我已婚。   这准是陈禽兽教的……   女领队随后深有同感地跟我说,她也很小就结婚生子了,虽然婚姻不幸,但两个孩子是她的骄傲。   小?我用眼睛瞪出问号,根据陈清寒乱编的资料,我可是26岁了,这个年龄结婚,也不能算是‘小’了吧?   交流之后才知道,女领队以为我还是学生,是跟风音一起出来的实习生。   风音的经历造就了她饱经沧桑的外貌,说她四十绝对没问题,她常年在室外风吹日晒,额头、眼角的纹路以及古铜色的皮肤,还有健美的身材,都足以支撑她的谎言,她说她常年在世界各地拍照,向国家地理杂志投稿,没人不信。   而我身体强大的修复力,不允许我制造这些假象迷惑别人,我的力量也不是靠肌肉,因此在这队人中,我显得格外‘弱小’。   我听到他们议论我,说我像个刚出炉的瓷娃娃,至多不超过二十岁,东方人的年龄和外貌果然很谜。   这种声音当车子抛锚,我们需要徒步前行之后便消失了,因为他们发现走不过我,我需要时不时地停下等他们赶上,才能继续前行。   他们是一群户外运动爱好者,常年游走在世界各地的山川丛林间,去征服一座座高峰。   而我心里只想找到目标地点,也没怎么在意到他们,按着甘露描述的地貌以及她留的坐标数值,一点点寻找当年的路线。   女领队建议在一处空地扎营,他们的车修不好了,需要更换的零件没有备用的,但车上有物资,所以营地建在车与山中间的区域,方便中转。   就个人负重而言,我和风音带的东西比他们多,帐篷在风音身上背着,很简易的双人帐篷,不需要防什么别的,只要防雨就行。   目标地点没那么容易走到,至少不是一天就能走到的,所以女领队说扎营,我也没反对,风音自己支帐篷,我把背包放下,就朝附近的河流去了。   女领队叫住我,说我最好不要一个人行动,如果想打水,她陪我一起去。   扎营的地方离河不远,这条河的尽头是一个大瀑布,河水很混浊,我记得有个大鳄鱼吃人的灾难片,就是在这样的河里拍的。   女领队提着个小桶,我则一直在看坐标,跟着导航走。   “你在找什么?”她见我总是盯着周围的森林,拿着平板晃来晃去,好奇地问。   “没什么,有长辈曾经在这探险,我在找她说的探险路线。”   “是吗,这个地方的确有许多传说,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探险爱好者。”   我们来到河边,女领队打水,边打水边向我科普当地传说。   高原族、巨人、绿孩子,还有从上上个世纪开始的探险故事。   我收起平板,拿出水桶来到河边打水,女领队忽然开了个玩笑,她用一只手捧起点水泼向我,说河里有鳄鱼,它们常会突然出现,跳上来咬住在河边打水的人。   “没有鳄鱼,有蟒。”我对她的玩笑并不在意,拉住她的手,带着她离开河边。   而且走得很快,几乎是小跑起来,她被拉得莫名其妙,紧张地向身后看,以为我是看到什么了才会有如此表现。   河水那么混浊,等看到的时候,她就没命跑了。   我是‘听’到了那蟒的思想,提前拉着她跑了。   普通的蟒蛇只有简单思想,像我在墓里常年为伴的那些,反复那么想几件事,没一点新意,但刚刚那条不同,所以我不等它露面,就赶紧跑了。   回到营地,我建议登山队的换个位置扎营,附近似乎有猛兽,非常不安全。   但登山队的人对自己的经验更有信心,南美大陆上确实有很多野生动物,比如美洲豹,鳄鱼,可在这片区域,还没听说有能吞掉一支队伍的野兽活动。   他们自认经验丰富,即使遇到一两只猛兽,也能将它们赶开。   我想了想,没把发现高智商蟒的事说出来,他们对丛林充满好奇,告诉他们很可能会起到反效果,非要留下看大蟒,估计连合影这种事都会考虑。   风音和他们不同,她知道我是谁、有怎样的本事,她对我的警觉十分重视,主动申请晚上放哨。   我悄悄告诉她,刚才在河里发现一条蟒,具有一定智慧,貌似在巡逻,有这等脑容量的蟒蛇,体积不会太小。   最近几天频繁降雨,河水暴涨,谁知道水里会有什么东西出来活动,总之警惕点准没错。   登山队生起一小堆篝火,用酒精炉煮着茶和开水泡咖啡,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太阳落山前喝咖啡是要干嘛。   到了晚上,女领队分配了守夜的人,原来咖啡是给这人准备的。   守夜的年轻人叫路易斯,他对风音很有好感,知道风音也要守夜,拿出他自带的一瓶酒,要请风音喝一杯。   风音守夜,我就得装睡,在帐篷里躺着,用外套盖着头看手机。   夜里各种动物的叫声不断,在自然的世界里,夜深了只有人静,动物们活跃得很。   一夜无事,那条大蟒没来岸上巡视,我们放心前行,在热带雨林中穿梭。   队伍里都是老手,没人会抱怨天气闷热、蚊虫吃人这种事,就是下暴雨的时候比较遭罪,衣服全湿,贴在身上特别难受。   下雨的时候别人穿雨衣,我和风音只戴上泳镜,防止眼里进水,丝毫不受湿衣服的影响。   女领队担心我们染病,事实证明,那比丛林下雪还难。   她有个队友不慎被毒蜘蛛咬伤,还有个得感冒的,虽然都不严重,却是病了几天。   我和风音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反而一点事没有,毒蛇毒虫视我为无物,我不杀它们就不错了,没有不长眼的来咬我。   在墓里称王称霸,在丛林里也照样。   在一处河道转弯处,坐标指向了另一个方向,我们要和登山队说拜拜了。   女领队跟我们约好,他们会在车抛锚的地方等我们,他们找人过来修车也需要一些时间,希望我们一切顺利,等他们修好车,我们也办完事了,回去我们还可以搭他们的顺风车。   我谢过她的好意,约好在吉普车那见,路易斯也挥手跟风音说再见,有点恋恋不舍的意思。   我们在河流分岔口各奔东西,只剩我们两个人的时候,风音问我,对路易斯讲的故事有什么看法。   我回想起他们守夜的那晚,路易斯喝了杯酒,在微醺状态下讲起了故事。   这片神秘的土地上有许多或传奇、或离奇的故事,路易斯讲了好几个,我问风音指的是哪个。   “绿孩子。”风音提示我。   “哦,那个。”我点点头,确认自己记得那个故事,“来自没有太阳的地方。”   “是啊,山洞里走出来的绿孩子,说自己来自没有太阳的地方,您认为,会是什么地方?”   “你这么问,是自己有想法了?不如说出来听听。”   “属下以为,会不会是异世界?山洞是异世界打开的临时通道。”   “你认为这里有异世界的门?是有这个可能,但就算咱们找到了,也打不开,能打开,也开不得。”   “可是属下听说,有人已经将手伸向了异世界。”   “谁?”   “伊诺西。”   “你从哪听说的?她的行踪向来藏得严,碧石都没找到她藏身何处,你能探听到她的消息?”   “她藏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可她只要向外伸爪子,而且伸得长了,就会被人看见。”   “行,这事回去再说,她野心大,爪子伸出太阳系我也不奇怪,但我对异世界没兴趣。”   “您的野心呢?”风音向我发出灵魂拷问。   “随风飘散了吧……”我45度角忧郁望天。   “是因为您失去了从前的旧部吗?”风音终于问出了许多人不敢问的问题。   我估计她也憋了很久了,这段日子跟我共事,感觉关系稍稍亲近了些,便大胆问出来,不过看着我的眼神还是有些忐忑。   “当然不是,条件不允许啊,智商不够、天赋不行、胆子又小,如何成事,不如打工,退休养老。”   “您这RAP说得不错。”风音嘎巴半天嘴,好不容易吹出一个彩虹屁,显而易见,这耗尽了她的所有文采,之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看她呆滞的模样,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道:“风音啊,时代变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适应到这个新文明里,生活依然照旧,好战没关系,每天都有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找找就能参与进去。” 第525章 木手指   风音神色未明,默了默,说不管怎样,她能追随我很荣幸。   她没问最关键的那个问题,应该还是有顾忌,关于那场大战的细节,我的部下如何在我的指挥下死得一个不剩,她难道不感到好奇?   但风音没问,她们这些后裔,对我没有恶意,不像当年那批人,绞尽脑汁编造谣言来抹黑打击我。   幸好当年那些人对我满怀恶意……   我们结束话题,继续上路,几经转折找到甘露所标的区域,飞机坠毁的残骸早已被丛林吞噬,我们是要按当年的路线再走一遍。   首先想到用金属保险箱困住神木的,是那支神秘队伍,飞机坠毁之后,箱子摔出来,其实并没有摔坏,甘露他们看到的是完好的箱子,连个磕伤都没有,但箱门打开了。   箱子内外都没有破坏的痕迹,所以箱门一定是队伍里的人打开的,飞机失事,驾驶员、队伍成员的尸体大部分在飞机残骸附近,箱子也在附近,唯独有一个人的尸体一直没找到。   但那人并非华夏人,到底是生是死,又有怎样的怀疑,旁人不好多说。   总之保险箱打开,神木从里边逃了出来,甘露跟着大部队一起寻找,丛林里几乎没人会经过,他们倒不担心神木伤害本地人,除非它跑去很远的地方,袭击有人类聚居的村落。   “风音,你发现没有,咱们一直在沿着河流的方向走。”我看看左侧的河滩,虽然旁边的河流只是支流,但我们确实一直在水边走。   “是的,老大,也许神木当时就是沿着河边走,您不是说,它有一定的智慧?”   “如果是按照有水源的地方就有人类活动这种规律,那确实。”   “但是根据地图显示,这边没有村庄。”   “我就是搞不懂,神木…或者说带它来这的人,为什么选择这里,不嫌远吗。”   神木出世的年代,这片大陆没有旅游线路,只有探险家会光顾。   那年月华夏人哪有心思探险南美,带神木来的人,肯定有非常明确的目的性。   “可能是因为地球环境特殊吧,您说的大葫芦、小葫芦,听着像是和法术有关,那些人类术士、丹师什么的,常常做些令人费解的事。”   “谁说复查不危险了,回头我得再申请点福利。”   和风音边聊边走,我们来到惨剧发生的区域,蛰伏于此的神木,趁夜袭击了队伍中的一名成员。   吸管扎破帐篷,像喝奶茶一样,吸光了那人的血。   当时的神木个头小,在夜色掩护下偷偷靠近营地,只要趴在草丛里,不走到近处看是看不见的。   况且它那吸管又长,不需要走到帐篷跟前就能下嘴。   值夜的人没有发现,丛林里的声音太多了,草丛里时不时就有东西蹿过去,树木间也有各种鸟和动物来回移动。   估计神木弄出的动静,被值夜人当成小动物了,认为没有威胁。   因为甘露的报告里没有提到过值夜人发现异状,直到这样的事发生了三次。   队伍的几个带头人商量后,决定在营地四周多派人守着,还加了监控设备。   然后他们终于发现了神木的踪迹,设置陷阱想要抓它,那时的神木,还没有如今这么聪明,第四次靠近营地,差点被捉。   差点……   差了哪一点?   甘露在报告中写道她为躲避神木的‘吸血刺’,后脑勺撞上树干,又被同队一人无差别的扫射逼得就地打滚,从一处断坡掉了下去,下边有条小河,她的头磕到河滩碎石上,昏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只过了二十分钟,她伤得不重,爬回林子里找人。   我和风音站在她说的那片林子里,也找到了她记录的断坡和小河,模拟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甘露回到林中,满地尸体已毫无血色,她听到呼痛声,顺着声音找过去,找到了中枪的一位队员。   那人没她幸运,在无差别扫射中被弹片划破大腿外侧,虽说不需要做手术取弹片,但是需要缝合,甘露连忙用急救包里的器械给她做了处理。   医疗用品他们准备得充足,可惜两名队医都死了,好在甘露会处理简单的外伤,缝针、接骨什么的,她都没问题。   救下中弹的队友,甘露又向四周寻找,在一堆草从里发现了还有气息的另一名队友。   这名队友被吸过血,脸色白得吓人,他的肩膀处有一个小孔,是‘吸血刺’扎的。   没有血袋给他输血,甘露只能给他吃了补血药和各种营养片,这人很幸运地扛了下来,生命力也算顽强。   最后一位幸存者是在树上发现的,他的胳膊脱臼了,上去就很难下来。   四个人除了甘露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于是甘露就承担起照顾他们的责任。   她清点尸体,全员都在,只是不见了神木,甘露在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死因有蹊跷,并非所有人都死于失血过多。   外勤死在异国他乡,是没有警方会介入调查的,因为那往往不是普通的凶杀案,取证、缉凶不能走正常程序。   但甘露建议对尸体进行尸检,然而这是项联合外勤任务,不是一方决定就行的,即便合作方同意,那也是各检各的。   虽说是合作,但彼此间没有真正的信任可言。   甘露在事后联系过其他几个国家的有关部门,想看看尸检结果,被人家拒绝了。   她的猜测只能是猜测,最后他们四个人相互扶持着走出丛林,也等来了各自的接应,在接受过分别询问之后,各回各家,就此结案。   甘露是知道最少的一个,她昏迷的最早,没亲眼看到那场丛林屠杀,接受询问的时候有专业心理评估师在场,还有先进的测谎仪,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都没有说谎。   所以她被询问的时间最短,而其他三名清醒的队友,则被‘隔离’了好多天。   大家都想知道神木的去向,醒着的人嫌疑最大。   从结果来看,高层没能从那三个人嘴里问出什么,所以这个任务只能结束。   南美大陆何其广阔,森林茂密被称为地球之肺,想在其中找一根木头,派一千人去也不够。   只能关注后续各国报道,看有没有类似吸血鬼出没的新闻,像甘露做的那样。   因为没有,只得放弃。   神木怎样袭击人我亲眼见过,说它二十分钟内能解决一百人,这并不夸张。   就算是一线外勤,它也能解决,但如果它当时就那么强,后来又怎么会被抓住?   “老大,您怀疑,是有人帮它逃跑?”风音听着我的分析,凑上来问。   “对啊,飞机失事,有一个人的尸体始终没找到,也许那个人还活着。”   “他放出神木,尾随跟踪,又在它遇到危险的帮它逃跑,是这样吗?可是,神木应该最先攻击他才对吧。”   “未必,记得我说过的采药人吗,他被人发现残害邻居小孩儿送进了大牢,神木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伤害他。当然,神木蛊惑了它,让他帮自己做事,他只是工具人而已。”   “假设您说的这种情况成立,那个人应该不会留在丛林,肯定跟着神木走啊。”   “神木第二次被发现是在樱花国,这距离确实挺远的,咱们继续在周围找找线索,实在找不到的话,只能相信它是自己游过去的了。”   我们两个在没外人的时候,行动最是方便,吃饭和睡觉都不再是必要,尤其是我,风音停下休息的时候,我仍然可以继续工作。   我在出事地点几公里外,找到一个山洞,这是方圆百里内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   如果当年其他各国的特殊部门也曾派人回来找过逃跑的神木,不知道他们是否发现过这个山洞。   老实说这个山洞的位置很隐蔽,即便站在山脚下,也看不到入口。   它被一棵大树挡住了,入口周围还长满茂密的植物,我因为‘听’到了里面有思想活动,才发现了它的位置。   入口只有普通房门的一半大小,我们要弯腰才能钻进去。   进去之后不是向下,而是一段向上的斜坡,这个斜坡也要弯着腰走,山洞我进过不少了,没啥特别的,里边的活物对我们也没兴趣,爬过斜坡,上面的空间稍微开阔一些,但仍需低头行走。   风音没有夜视能力,她打着手电,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   这个洞没有气流流动,特别憋闷,味道相当呛人。   风音在墙边发现了一个头盔,这玩意儿已经成了虫子的窝。   风音无情地破坏了虫子的家园,把它们赶出领地,跑慢点就会被杀,简直惨无人道。   她看过头盔,说这是老款,19世纪探险家常戴的款式。   它已然破烂不堪,否则带出去也算个古董,破成这样卖不了几个钱,我叫风音把它扔回去,虫子们或许故土难离,还会回来重建家园。   再往里面走,我们看到了几具尸体,准确说是三具,它们并排‘坐’在墙前,这个山洞到了尽头,直线距离还没有二十米,没有岔路,没有套间,爬上坡来便一目了然。   死在这么浅的山洞里,肯定不是困死的,洞口也没封住。   风音按照在单位培训时教的,拿出相机对着山洞和尸体一通拍。   这三具尸体各有千秋,中间那具全身发紫,是一具干尸,它的神奇之处在于,尸身保存完好,好到不可思议,洞里有蛇有虫,却没任何活物去打扰尸体,没有将它啃得面目皆非。   再说这样潮湿闷热的环境,没有厚布包着、没有棺材装着,怎么形成的干尸呢?   我叫风音别靠太近,尸体通体绛紫,很可能有毒,正是这种特殊的毒素,让它在潮湿的环境下保持着干燥状态,还没有虫蚁靠近它。   而它两边的尸体,更加古怪,两具尸体已经白骨化,可是长得离谱,且只有上半身长,那头骨若是没有五官,就像是削了皮的大冬瓜,一个头两个长。   它们上半身的骨头,每一根都被拉长了,余下的部位很正常,腿骨和脚骨都是正常人的长度。   风音全方位拍照,没有漏掉任何细节,等她拍完、录完,我拿出钩棍,去紫尸身上搜寻。   它身上的衣服已经烂成破布,看来毒素只保护着尸身,不保护衣服。   不过在它的上衣口袋里,有一个用塑料布密封的东西,我把它钩出来,扒拉到我脚边。   我用钩棍划开塑料布,厚厚的塑料布里,包裹着一根木头。   这木头的纹路、颜色我太熟悉了,这是神木……的一部分?   它很小,只有半根铅笔大小,风音站到我身边,提醒我小心。   我让她不用紧张,神木若是可以自由生长攻击,就不会迷惑采药人去给它挖眼睛了。   我估摸着它应该是先要有眼睛,才能解锁吸血功能,然后生长、升级。   否则它是一块木头的时候,在采药人家那么久,不可能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老大,您看它,像不像一根手指?”风音相信我的判断,凑近了一点观察。   “就是。”我自然注意到了这木头的形状,连指甲盖这种细节都雕刻得很清晰,在和神木打斗的时候,它十指俱全,这东西也不知是这人从哪弄的。   我拿出我们单位特制的证物袋将这根木手指装起来,然后去检查另外两具尸骨。   紫尸身上没有证件或别的东西,衣服也烂得差不多了,就剩脚上一双鞋,无法确认身份。   另外两具拉长尸可没毒素护体,死后被鼠蚁啃个干净,不过它们死了有些年头了,在如今的我们看来,最恶心的那部分已经过去了。   它们身上有武器,但同样没有身份标识,这很不寻常,风音认出一些装备型号,很杂,她说可能是雇/佣/兵,不留下身份信息,多半是在执行秘密任务。   所以死后无人收尸?   尸骨身边有通讯设备,但不能判断什么坏的,我推测是早就坏了,他们死得很突然,可能没时间向别人求救,但同伴会通过通讯设备寻找他们,或者……只有他们两个人来执行任务? 第526章 登山队被追杀   总之由于未知的原因,这两个人瞬间死于非命,死后没人收尸,陪着中毒尸体一起在洞中做伴。   他们三个的死因不同,现在也看不出谁先死的,又或者是同时死亡。   奇怪的尸体值得研究,运输还是得单位帮忙,我和风音带着三具尸骨过不了安检。   神木手指倒可以随身带着,说它是纪念品没人会怀疑。   我和风音退出山洞,这个‘现场’估计几十年没人发现,也不差几天,不用我风音一直守着。   而且我需要到有信号的地方跟上面联系,风音不放心,申请留下来看守‘现场’,我说野生动物都不啃那具毒尸,没必要留个人守着。   我们正想返回有公路的地方,忽然听到了枪声,我听不出其中门道,风音说这不是猎枪,是改装过的半自动武器。   整片大陆除了丛林就是草原,入眼的全是高大树木,我不信有人会用热武器砍树,或者把野生动物打成笊篱,鱼网状装皮草不会有人买。   我辨认了下枪声传来的方向,然后对风音说:“朝相反的方向走,快!”   不管开枪的是什么人,我都不想与之接触,跟任务无关的事和我们就没关系。   可是每次出任务,总有麻烦来找我,我这体质不招桃花,专招麻烦,我们在前边跑,后边的枪声很快追上来,听声音和我们同一方向。   打半天也没打中目标?您在丛林里打靶吗?   腹诽着对方的塑料枪法,我和风音加速奔跑,然后就听到有人喊救命。   这声音我们听过,是路易斯!   风音向后望了一眼,她当然不可能看到人,但她放慢了动作。   “你想救他?”我跟着她放慢脚步。   “可以吗?”风音问。   “行吧,五讲四美三热爱,谁让咱是新时代青年呢。”我边说边指旁边的大树,风音三两下便爬上去,我则攀上身边的大树,我们蹲在树上,看着脚下的丛林。   登山队的路线不对,我不是初入江湖的小白,不会将人心往真善美的方向猜测,所以我怀疑他们在跟踪我们。   枪声越来越近,路易斯跑了几分钟都没被打中,不是追杀他的人枪法太菜,就是他行动比猎豹还要敏捷。   我们同路的时候,没见他这方面有多突出,这让我的怀疑更加深了几分。   一分钟后,路易斯终于出现在我们的视野内,他的背包没了,跑起来果然像只美洲豹,哦,他有一头暗金色的卷发,我阴暗地猜测他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兽人,跑着跑着就能变换第二形态。   他只差十米就能跑到风音蹲着的那棵树下,但他突然停住了,因为身后有人喊他,是他队伍中另一个人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叫救命。   看来他不是独自逃命,只不过谁跑的慢谁倒霉,他长呼一口气,像是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缓缓转过身,等待后面的人追上来。   喊他名字的人,被两个人夹在中间,用枪指着头,出现在我们视野中。   另外还有几个人端着枪分两队赶上来,他们手里拿的就是风音说的半自动武器。   一群危险份子,大张旗鼓地追杀一群登山爱好者,难道他们把山登塌了?   罪不至死吧……   丛林中枝叶茂密繁盛,我和风音躲在树上,底下的人没有发现。   而且他们的注意力不在环境上,追来的危险份子冲过去两个人,站到路易斯身后,一脚踹中他后膝窝,把他踹得双膝跪地。   枪口对准他的脑袋,让他不敢乱动,先被挟持的人向他说了抱歉。   队伍最后走出一位扎着马尾的红发美女,西方面孔,轮廓立体,皮肤白到发光,周围多是绿色的植物,她又穿着修身的黑西装,显得那张脸格外的白。   在丛林里穿紧身西装,也是挺稀奇的,好在她没穿高跟鞋,穿的是黑色短靴,不然我要怀疑她是不是被人背着进的丛林了。   他们用我能听懂的外语交谈,红发美女先是说路易斯跑得挺快,然后走上前照着他的脸来了一拳,这一拳力气不小,路易斯的嘴角立刻流血。   老实说路易斯这小子长得很像某位汤字开头的外国男星,那男星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是妥妥的奶油小生,幸好路易斯不靠脸吃饭,破了相也不要紧。   红发美女给人一种相当冷酷的感觉,她用平淡地语气,问路易斯东西在哪?   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力,心说登山队别是跑来做非法生意的吧?吞了别人的货、黑吃黑?   路易斯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此情此景和许多影片的情节都能对上号。   我在树上看得兴致勃勃,比看手机里‘演’的有意思。   按电影情节,路易斯肯定不会说真话,他会想办法和对方周旋,拖延时间,找机会自救以及营救队友。   果然,路易斯说他把东XZ起来了,没带在身上。   他身边的一个危险份子把他按住了一顿搜身,许是那东西体积不小,所以他们只是翻他的口袋,没让他把衣服脱了。   身前身后都搜过,确实没搜到东西,红发美女便信了他的话,叫他带路,把东西取来。   她会派两名手下跟他去,她和其他人,还有那个被挟持的队友留下等他们回来。   路易斯身上没有武器,他要徒手解决两个危险份子,才能折回来救人。   风音向我打手势,我示意她等着,看路易斯能不能解决两个危险份子。   我们跟登山队走了数日,没发现他们携带特殊的装备,扎营的时候他们翻过背包,里面装的就是些普通野营和登山物品。   我很好奇他们说的东西是什么,路易斯带着两名危险份子往他们来时的路走。   他走后被挟持的那人问红发美女,拿到东西是不是就会放了他们。   红发美女说‘当然’,被挟持的人信了,但我不信。   都闹到这种地步了,放走他们等于留下后患,在这样的地方埋尸最是方便,挖个坑把他们埋了,很难再重见天日。   过了二十分钟,我们再次听到枪声,红发美女又派了几个人过去查看,并叮嘱他们小心,可能是陷阱。   如果我没猜错,路易斯的目标是这,他用枪声引开一部分火力,然后折回来救队友,不过也不排除他已经被打死的可能。   风音明显紧张了起来,我挑挑眉,同路的时候路易斯向她示好,分别时又依依不舍,明显对她有意思,我以为风音没放在心上,毕竟容易动情不是我族传统,恋爱脑的同族凤毛麟角。   但在全族人设崩塌的今时今日,风音对路易斯一见钟情的可能还是有的。   她刚刚一听到路易斯的呼救就减速,看来是在意这个大帅哥。   只是我们不方便用天赋技能救人,手中又没有热武器,我知道自己有了新技能,瞪谁谁瞎,那也得近距离对视才行。   我给风音打手势,让她可以出手,帮路易斯一把,她没有天赋技能和族中武器,没有不死之身、强大的修复力,要怎么忙,就看她自己了。   路易斯和我猜的一样,他折回来,想从一侧突袭,他手里、身后多了两把武器,他的目标不是全歼敌人,而是制住红发美女。   所以他选择突袭的方位,离红发美女最近,只要解决两名危险份子,就能到红发美女近前。   要求是速度必须快,快到危险份子没时间反应,快到挟持他队友的人没时间开枪。   普通人的速度达不到这么快,但路易斯做到了,可惜他没想法,红发美女跟他一样快,他能干掉两名危险份子,却被红发美女掏出手枪,连续射击,打得无法靠近,只能跳进旁边半人高的草丛里。   风音在红发美女掏枪的时候跳下树,没人注意到她,她选择营救队友,用随手捡的石头,打中一名危险份子的头,将人打晕,当另一个人移动枪口瞄准她的时候,她迅速在地上打滚,时间掐的非常精准,子弹打向她刚刚站立的位置,她人已经趴在地上,向开枪那人也扔出一块石头,石头只有鸡蛋大,砸中的效果却像被人猛击一拳,而且是能直接打晕的那种铁拳。   她冲被挟持的那人喊了声跑,然后身体转弯,滚进了茂密的草丛。   那人护着脑袋,听话的往草丛里钻,登山队没有胖子或行动迟缓的人,身体素质都不错,眨眼间那人就消失在草叶间。   危险份子想朝草丛扫射,被红发美女拦下,看样子她还不想打死他们,八成是因为东西没到手呢。   她好像并不着急,没有表现出气急败坏的情绪,招呼手下跟她一起撤走。   她吹了声口哨,那几个去支援的也回来了,还拖回来两个人。   路易斯只是把跟他去的两名危险份子打晕了,加上地上被风音打晕的两个,由同伴背着,跟红发美女一起撤离。   等他们走远了,风音从草丛里爬出来,还有被挟持的那人,名字叫何塞。   最后爬出来的是路易斯,他见到风音既惊又喜,看他惊喜的样子,不像是故意跟踪我们,不然他不会这么意外。   当然他有可能是装的,我承认自己有偏见,他长得像演员我就怀疑他在演。   何塞同样惊喜,程度不逊于路易斯,他年纪稍长,普通身材、普通样貌,在队伍中并不起眼,但他特别健谈,夜里围着火堆聊天时,属他话最多,那些丛林故事有一大半都是他讲的。   我记得他还说自己是UFO爱好者,坚信外星人的存在。   我也从树上跳下去,把他们吓了一跳,看清是我,何塞松了口气,拍着胸口。   “克拉克他们呢?”风音问女领队的下落。   “卡拉在他们手里,我们得想办法救他们。”何塞泄气道,他和女领队的关系很好,貌似从中学时代就是同学,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我们只有四个人。”路易斯在惊喜过后,陷入了冷静的思路。   “是的,而且只有你会用这玩意儿。”何塞瞥了眼路易斯背在身后的枪。   我和风音被排除在外,不由对视一眼,呃……摄影爱好者喜欢枪//支应该不冲突吧?   “我可以,我是射击俱乐部金牌会员。“风音举手示意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这么酷的女孩,肯定身手不凡!”拍手称赞的是何塞,路易斯则是有点不确定。   “打真人和靶子会有些区别,不打要害,打腿也行。”路易斯分给风音一把枪,眼神中除了欣赏还有关心。   他以为风音没用枪打过人,第一次出手会有心理压力,哈哈哈,我内心狂笑,暗道你要知道,她需要多努力,才能克制自己不杀人!   风音不像我,喜欢伪装成无害的样子,她接过枪,熟练地检查,手法老道,然后扬起下巴说:“打靶很无趣。”   何塞可能感觉到了她不一样的危险气场,挪步到我身边,小声说:“他们很强,你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们救了人回来接你。”   风音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看傻子,但是她没开口解释。   “是的,交给我们,冷小姐先躲起来,他们非常危险,你不必跟着去。”路易斯也跟着劝道。   “你们能说一下,为什么会被人追杀吗?我不能让我的人不明不明白去冒险。”我并不在意他们误会我的能力,低调是我的主张,他们把我当成弱者,说明我伪装得很成功。   但是他们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惹来危险份子追杀,人家要的东西是什么,不交待清楚,我可不会把风音借出去。   路易斯看看周围,建议我们换个地方说,我们往林子茂密处又走了一段,他才小声解释。   原来他们根本不是什么登山队,两个月前,有人在这发现了失落文明……的入口,不敢对外声张,想闷声发财,就想组织一支队伍,雇佣兵、国际盗宝组织、职业探险队,对方统统不认识,也没门路请到这些人,再说他也不放心让‘坏人’做这事,这些人一旦接手,还有他什么事了? 第527章 海螺门   这人通过朋友,找到克拉克他们的登山俱乐部,加入了他们的群聊,说有个赚钱的活,问他们接不接。   克拉克他们曾经来过这里,其实已经征服过‘失落高峰’,也看过天使瀑布,认为这是一条相对安全的线路,接下这项任务没有难度。   理论上说,这趟他们的行动确实简单,因为他们以为对方发现的是类似玛雅金字塔这样的古遗迹,只要克服自然环境,就能探寻其中秘密。   和考古队、前人探险家一样,虽然幻想过遗迹中藏有金银珠宝,但毕竟无法确定,也许只是残垣断壁,研究价值更高些。   所以他们是抱着旅行的心态来的,只是答应过雇主,不告诉旁人,以登山的名义行事。   当然,他们事先定好了,如果在遗迹里发现了财宝,雇主拿一半,剩下的一半他们平分。   出行费用是雇主出的,最后遗迹里没宝物的话,他们还可以拿固定的报酬,这样的好事,很多人都不会拒绝。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发现有人也觊觎这座遗迹,好在克拉克抢先拆了门上的机关零件,她交给路易斯,让他带着赶紧跑,不能让红发美女打开大门。   “为什么?”风音听到此处时问道。   “因为她读出门上的文字,是警告,打开门会放出灾难,说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疾病。”路易斯解释道。   “对,卡拉担心这是真的,那座遗迹可能是古人存放染病者尸体的地方,就是将感染者全部集中关起来的地方。”何塞补充道。   “红发美女不信?”我问。   “不,不不,她好像就是来找这玩意儿的,准没打好主意。”何塞接着说。   “炸开门不就得了,她要的是病毒,又不是完整的遗迹建筑。”风音下意识地说,语气里多了几分匪气,随即意识到不对,连忙正色道:“坏人都这么干。”   路易斯跟何塞根本没察觉她方才的神态有什么问题,还一同点了点头,嗯了声。   “所以,为了防止她强行破坏遗迹,我们得回去阻止她。”路易斯说。   他们这支登山队,只是图财,红发美女图的恐怕要危险很多,正经人谁专挖病毒啊,挖出来准不干好事。   况且他们那架势,行事风格,瞧着也不像世界卫生组织成员或疾控中心的人。   路易斯说他们不会允许红发美女做坏事,既然遗迹可能是放尸体的地方,应该没有财宝,阻止了红发美女后,他们也不会打开大门。   风音相信他,并且愿意帮助他,还偷偷给我打手势,让我趁这个机会去向上级发信号。   我嘱咐她悠着点,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保住自己的命为先。   风音点头答应说她知道,不会让我回去不好交待。   如果带着第一次出任务的属下,就让她把命丢了,我那刚刚成立的小组怕是立刻要取消。   何塞不知道我们暗中交流,催促我找个地方藏起来,等他们回来接我。   他们一走远,我立即开跑,向着公路的方向跑,之前跟风音一起,我还可着她的速度调整自己的脚步,现在剩我自己了,我终于可以全速奔跑,发挥我真实的实力。   九娃她们都说我实力暴增,这没错,三股力量在我体内,微妙地保持着平衡,只给我加BUFF,没有负面影响。   我像一道闪电穿梭在林间,动态视力完全跟得上,肌肉骨骼也没有不适、抗议,核心正常运转,没有超负荷的迹象。   跑到有信号的地方,我给上级发了消息并附上坐标,汇报我们的新发现。   包括遇到寻找古迹的队伍这事,也一并汇报了,上面回复说会马上安排人来运尸骨,如果地点安全,留个定位发射器就行。   至于古迹的事,随我怎么处理,只要注意别被传染、别让病毒泄露出来。   这倒好办,解决红发美女那些人,病毒就不会被放出来。   我折回山洞,在洞边用枯叶埋了只定位器,然后去古迹方向找人。   这一来一回花掉的时间有三天,回到解救路易斯的那片林子,没有人在等我,也没有风音留的暗号,说明这三天来,没人回到过这。   风音同意我留下,不过是为了给我争取报信的时间,她如果回来过,又不得已要离开,肯定会在附近的树上留记号。   显然,他们走了就没回来,这地方几乎没什么人会经过,我干等着不是办法,便朝他们说的方向走。   在路上我发现了风音留的记号,她做事考虑得还满周全,我按她留的记号找过去,走了一下午,才找到他们说的古迹。   那东西就像个海螺,立在林子中间,海螺表面全是植被,所以它是一只绿色的海螺。   糟糕的是它底部的大门已经打开,有些藤蔓像门帘一样挡着,所以只是路过的话,基本不会发现那里有扇敞开的门。   有藤蔓…植物还在,看来他们没有使用爆/破的方式开门。   我在门附近找了找,发现了一个特别潦草的记号,应该是风音在仓促下留的。   红发美女有人质有武器,在她的胁迫下,路易斯他们营救失败的话,只有照办一条路可走。   我在门前的空地上发现了一些痕迹,地面全是湿泥和败叶,我看到了一些拖迹以及血迹,但没有弹壳,血是喷溅出来的,不是滴的、不是淌的。   我捡起沾到血的叶子闻了闻,不是我族血液的味道,这是人血。   我在附近草丛里找了一圈儿,没发现尸体,从拖迹来看,受伤或是死者并没有被拖得这样远。   如果陈清寒在,他一定能从这些痕迹中瞧出轨迹,推断出当时的情景,可惜现在没网,我不能向他求助。   在大门旁边又埋了一个定位装置,我摸着黑走进海螺门。   “哦吼………有人吗?”门后的世界太过安静,没有半点声音,哪怕是思想上的。   从海螺门走进来,是向下的螺旋阶梯,每走几节,就能看到墙上有个四方孔,那是窗户。   埋在地下的建筑,没必要在土里开窗户,我不由得想到,这地方曾经应该在高处,像自由女神举的那根蛋卷冰淇凌。   窗户被石块砌死,这印证了克拉克说的,因为集中存放感染病毒的尸体,这地方的门窗自然要封起来。   我还没遇到过能感染我的病毒,所以走在这样的地方没多少心理压力,只是想把风音和登山队的人救出来。   向下走了大概三层楼的高度,站在楼梯口,我面前出现了一条走廊。   “风音?”我轻声叫道,声音传播开来,森森然如鬼魅。   走廊里没有尸骨,说明还没到存放尸体的区域,我拿不准该向左还是向右。   走廊宽有两米,没有前路,只有左右两条路,而且一眼望不到头。   海螺门外的拖迹和血迹都很新鲜,他们进来不会超过两个小时,我准备先向左,再向右,于是抬步往左侧的走廊迈去。   地下不通风,估摸是他们打开门后,通了两天风,所以等到今天才进来。   这里没有别的小动物活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毒的关系,总之这地方给我的感觉是‘死气’特别重。   走廊两边全是光秃秃的石墙,没有多余的装饰和颜色。   地表的植物根须没有延伸下来,除了灰尘,别无它物,连蛛网都不见一张。   路易斯在向我们解释他们来意的时候,说他有从军经历,希望他没有吹牛,能多坚持一会儿,别急着领盒饭。   正想着,我猛地回头看向身后,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有东西在我背后。   但是回头去看,没看到任何东西,人类在黑暗的环境中容易产生类似的幻觉,我不会,我转回头,继续慢慢向前走,等着那东西再次靠近。   没走几步,那种感觉又来了,我这次不回头,手握上钩棍的柄,当那种感觉强烈到脑内的警铃嗷嗷叫的程度,身体不转,抬手用钩棍向自己脑后方斜插过去。   “啊嗷——”一声凄厉的惨叫,在我耳边炸响。   钩棍一甩,将扎中的东西甩到地上,竟是一只白化的狐狸。   这狐狸的左眼连带脑子都被钩棍扎穿了,痛苦地打了几个滚,便彻底没声了。   要说这狐狸个头不大,只有吉娃娃般大小,被它咬一口,我没事,只怕它有事,但我绝对不能让它靠近我,因为它不是普通的狐狸,它是做过手术整过形的狐狸。   也可以说它是被人为改造过的,在它的额头上,插着根天线!   那不可能是它自己长出来的角,因为上面还有花纹,且是青铜质地,天线的尖端有颗黄豆大小的宝石,看着就古怪,虽然不知道是干嘛用的,但多防着点准没错。   走廊黑漆漆,周围的环境灰扑扑,即使它体积小,那纯白的毛色,在这样的地方也是无处遁形,为什么刚才我回头看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它,想必就是它头顶的天线在作怪。   狐狸惨死,走廊里忽然多了一些东西,我再抬头的时候,发现走廊里站满了人。   而且是站满了死人,它们身上缠着破布,好像老旧恐怖游戏里的木乃伊,我抬手烧掉离我最近的几个,感觉不太对,所以当它们一拥而上想要把我分/尸的时候,我没有躲。   “幻象。”我嗤之以鼻,幻象伤不到人,只能伤‘神’,说白了就是吓唬人,把人吓破胆用的。   我抬手将地上的狐狸天线拔下来,然后把狐尸火化,天线装进证物袋,收进背包里。   幻象在天线被拔掉的瞬间消失,我继续向前,心道果然是改装过的狐狸,死了还能释放幻象。   据说狐狸最能迷惑人,或许有人得到启发,想通过改造它们,来制造更强大的幻觉。   但这大门不知封闭了多少年,狐狸的寿命有多长?我没注意过,要不就是有狐狸在这成精了,要不就是研究这东西的人是最近十几年才开始做实验。   我走到走廊尽头,看到有个转角,转过去可能还是走廊,但还没等我迈步转身,一个人突然冲出来,拳头狠狠砸向我的脸。   我抬臂挡脸,用小臂接下这一拳,另一只手抓住这人手腕,向外一扭,喀吧——   来人的手腕被我扭断,但他一声不吭,挥出另一只拳头,拳头带着劲风,毫无保留地砸向我,我如法炮制,拧断了他两只手。   拳头不能用,他就用手臂来打我,仿佛不知疼痛,我察觉不对,看向这人的脸,发现他脖子上有个大口子,显然是被人割喉了。   那么大的口子已经不再流血,也没有包扎处理过,所以面前的这个人,应该是死人。   但他行动灵活,出拳有力,脚步也不僵硬,看起来不像是死的。   我看他装束,知道他是红发美女的手下,海螺门外的那些血迹,估计有他一份。   我打断他的四肢,他倒在地上,仍然不放弃,努力想起来继续攻击我。   我踩住他上身,确认下他的生命体征,的确是个死人。   于是没有多想,使用业火为他火化,能动的死人我见过不少,实在不足为奇,小小的插曲过后,我觉得自己可能走对路了,便继续前行。   又转过四个弯,我再次回到原点,也就是说走廊是个回字型,且无其它岔路,只有海螺楼梯一个出入口。   但我没有看到风音他们,这有两种可能,一是通道太短,他们转了一圈儿没发现任何东西,像我一样,所以退了出去,已经被红发美女押着离开。   二是回字走廊中有隐藏的暗门或岔路,但我没发现。   我决定再走一圈,然后仔细检查每个角落,实在找不到岔路,只能先退出去,请明白的人过来帮忙。   又是在第一个转弯的地方,跳出来一个死人揍我,这次换了一个人,不过也是红发美女队伍里的。   这人的脑袋上有个弹孔,在额头正中,近距离射击,但枪的口径小,所以他的脸还是完整的。   我没有打断他的四肢,直接火化了他,节省时间在走廊里找机关暗门。 第528章 回   既是放尸体的地方,走廊里没有,那肯定有别的空间,用以存放感染者尸体。   我拿着钩棍,在墙面敲来敲去,忽地,那种身后有东西的感觉又来了!   同样是寂静无声,却无法忽略的感觉,我仍是一个猛回头看看身后,还是没看到任何东西。   回过头来,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这手从墙壁里伸出来,且是白骨手臂,袭向我的脖子,想锁我的喉。   又是幻觉!   那种奇怪的存在感一出,准有幻觉来迷惑我,我没有动,任它掐,果然,白骨手掌并没给我带来实质的触感,它像虚影般从我的脖子上穿过。   随后走廊两侧的墙壁中,又伸出无数双白骨手,我全部忽略,只专心留意那种背后有东西的感觉。   我继续向前走,数不清的白骨手臂从我身体穿过,等到身后的存在感再次出现,我精准出击,这次没用钩棍,而是使用了业火,大团火焰照亮走廊,又瞬间消失,光亮熄灭后,一颗小动物的脑袋掉在地上。   这东西体积比白狐狸还小,像一只大耗子,但不是,它长着白毛,两个半圆的小耳朵扣在头顶,黑豆似的眼睛圆圆地瞪着,应该是只黄鼠狼。   它头顶也有那种青铜天线,我伸手拔下来,墙内的白骨手随即消失。   它的体积更小,幸亏我用了业火,使用钩棍的话,未必能戳到它,业火的伤害面积大,只要它的目标是靠近我,就不能全身而退。   我收好青铜天线,把它的小脑袋也烧了,然后接着用钩棍敲墙。   第二圈转完,我回到原点,又开始想念陈清寒,有他在,肯定能很快发现隐藏在犄角旮旯的机关。   要不要走第三圈?我纠结了一分钟,最终决定放弃,绕圈就免了,我要以我的方式探索这里,简单粗、暴,直接烧墙。   烧的话也不用走远,就在楼梯正对着的位置烧,看看墙后有没有别的通道暗室。   我看过楼梯上的灰尘,只有向下走的脚印,没有向上的。   业火在墙面烧出一个窟窿,第一次只烧掉表皮,一寸一寸地烧,我不信狐狸和黄鼠狼会凭空冒出来,它们在这肯定有藏身之处。   五分钟后,我在墙上烧出一扇近两米高的‘月门’,然后我就发现墙内并不是实心的,墙后有格子间一样的空间,好像大商场的试衣间那种。   但里面是空的,我烧出来的窟窿后面,有两个并排的格间,我走过去,用钩棍推了推格间的边缘,它似乎能移动。   我准备在四条走廊的墙壁上都烧个窟窿出来,看这格间是不是和回型走廊一样,也组成了一个四方型。   走到第一个转弯处,毫不意外,又扑出来一具尸体,这回是登山队的人。   我熟练地火化了他,想到他的死相,我忽然驻足,这人的死因比前两个人更惨,他的脖子被掐断了,脸上、身上全是抓痕,甚至还能看到牙齿留下的痕迹。   红发美女和她的手下,不会用这样原始的方式杀死一个人,我觉得被割喉、以及被枪决那二位是红发美女的人所杀,这个却不像……   我在第二条走廊的墙壁烧出同样大小的窟窿,也有两个格间,里我干脆拖出来一个,发现有绳子连着,于是烧断绳子。   格间后面是空的,黑漆漆的空间,还能看到几条缆绳,以及第一条走廊墙后的格间。   回型走廊中心的‘口’是空的,像电梯的竖井,而那格间就是被绳子吊着的‘电梯厢’,正如我猜测的那样,它们组成一个口字。   看清内部的结构,我本可以原路返回,不过就在刚才,我有了新的想法。   每次走一圈,重走第一个转弯处,我都能碰到尸体袭击,如果多走几圈,是不是就能知道队伍里都有谁死了?   竖井下边还有更深的空间,我怀疑那三具尸体都是坐格间上来的,但这需要有人操纵才行,尸体只知道揍我,他们自己能坐梯子上下移动吗?   我首先想到红发美女,会不会是她在底下操纵梯子,派已经死掉的人上来解决我,还有那只狐狸和黄鼠狼。   要想知道答案,只能下去看看。   不过我准备再走两圈,走到没有尸体跳出来揍我为止。   我多绕了两圈,没再遇到死人埋伏,这才捉摸怎么坐格间下去。   上边没有启动按钮,连个拉杆也没有,我一只脚踩进格间用力跺了跺,看看它的承重怎么样。   我发现向下踩它,它会下沉,收回脚后,它又自动回弹到原来的位置。   我试了几次,最后两只脚都迈进去,它开始匀速下向沉,下沉持续了一分钟左右。   它不是电梯,速度要慢许多,落地后,我迈出格间,它缓缓升上去,我没急着走,一分钟后,另一个格间从上面降下来,停在相同的位置。   这个格间里没有东西是空的,它如何能调整重量,不至于让我从上面‘坠落’,我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不过我急着找人,只是看了眼,便转身走了。   我面前是一个有点像停车场的空间,有数根石柱支撑,空地上整齐地排列着巨大的骨架,当然全是散架的,一堆堆整齐摆放,每根骨头都比水缸粗,头骨更是大得离谱,跟一辆小汽车差不多。   我被包子拉着去过博物馆,见过恐龙化石和模型,在我印象里,现今的动物,没有这么大的,起码陆地上没有,很可能是远古生物。   这就是被感染病毒的尸体?   我突然陈清寒附体,走到一堆骨头前,戴着手套掰掉一块骨头渣装进密封袋,然后又套了两层,确保密封严实了,装进背包里。   “风音?”我再次喊道。   声音在空旷的环境里传得很远,这底下的大型生物骨头太多了,空间也大,用人类停车位去计算数量的话,这地方最少能停一千辆汽车,并且每个‘车位’上都有一堆兽骨。   我把‘停车场’转个遍,这里就像计算好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刚好一千个空位,安置着一千具兽骨。   底下不通风,空间内肯定全是有毒气体,我没看到红发美女和克拉克他们,说明这地方另有玄机。   格间梯不是一面,我想了想,回到格间梯处,迈进去它就开始启动,不需要操纵任何按钮。   我回到上边走廊,转到第二条走廊,迈进它这边的格间梯,如果我没猜错,四面走廊上的格间梯,对应着四个空间,正对海螺楼梯的一面、下边是‘停车场’。   袭击我的死尸总是从第二条走廊的转角跳出来,所以他们很可能是下到了这一面的地下空间。   格间梯到底,我迈步下去,门外一间‘停尸间’,我会这么想,是因为里面有很多的‘格子’,而且带一扇小门,见过停尸房存尸体的冷藏柜没有?跟那个一模一样。   这样的格子在两侧墙壁上排列得整整齐齐,只不过那一扇扇小门是石板,上面刻着字,更像是存放骨灰的地方。   我只能看出那是象形文字,但读不懂它们的意思。   如果海螺门上刻的也是这种文字,克拉克应该能看懂,可惜她人不知道在哪。   “风音……”我又喊,这个空间比‘停车场’小,但也算宽敞,而且没有柱子,视野开阔,我本来没期望能得到回应,因为有没有人,一眼就能看清。   咚咚——   突如其来的回应让我愣了下,我意外地看向声音传来的位置,那是右侧墙面中间往上数四格的格子层里发出的声音。   我快步走过去,叫道:“风音,是你吗?”   咚咚咚——   声音敲得更急了,我刚想伸手,用钩棍把那格子撬开,四格的高度,正好是我举起胳膊能撬到的高度。   嘭   谁想到上面的还没撬,下边的先开了,而且是第二格和第三格同时打开,两扇侧开的石门把我拍向一边,我举着钩棍飞出去两米多。   因为没想到,所以没防备,等到飞出去,我才急忙调整身体,没有摔倒在地。   我敢说,换个人,非得骨折不可,那开门的力道太大了,不像是推开的,倒像是……   踹开的!   石门撞上旁边的石门,两双脚分别从上下两层格子里蹿出来,从动作来看,他们是双脚同时使力向前蹬,硬把门给踹开的。   出来的是红发美女的人,看他们的装束和武器就知道。   两个人蹿出来,看到旁边的我,同时一愣。   我心说唉嗨,还是对双胞胎?   怪不得动作那么一致,力道也感觉不出差距,正常人挨这两下,肋骨、腿骨都得折。   两人只愣了一下,便端枪对准我,我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这时候不宜跟我们打斗,我有话想问他们。   “哈喽,你们看到一个古铜色皮肤的女人没有?这么高,眼睛大大的。”我小幅度地比划着,用外语问他们。   自从他们踹开石门出来,第四格就没了动静,我估计是风音或克拉克那队的人,否则无须躲着这两个人。   我故意问风音的下落,也是不想暴露她,假装不知道她在哪。   就是不知道刚才上面敲的那几下,这两个人听到没有。   双胞胎瞪着灰绿色眼珠,没有任何表情地盯着我,他们面部没有表情,但眼睛里的情绪没藏好,他们在恐惧,为什么感到害怕。   他们一边用枪指着我,一边后退,向格子梯那边退,看样子是想离开这。   红发美女没在他们身边,他们单独离开,是打算丢下她跑路了?   两人都不回答我的问题,退出几米后,左边的男人突然定住了,他身边的人立即将枪口对准他,那速度快的我都惊呆了。   仿佛右边的男人一直在防备着身边的人,早料到他会出状况。   他们两个的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一个移枪口,一个伸手去掰对方的头,同时进行、同时下手,哒……咔……,一息之间,左边男人的头上多了个孔,右边男人的脑袋一百八十度大旋转。   我注意到开枪那人拿的是带消/音/装备的小口径手枪,走廊里那位额头开孔的死者,想必也是死于他手。   发现有人突然不动就要开枪,因为他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就会攻击人。   这是我从他们俩身上总结出的经验。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不动,会攻击队友,甚至是亲兄弟呢?   难不成是古迹中的病毒在作祟……   这不是幻觉,是真实发生的事,我正想的时候,第四格的石门被打开,但里面的人没有跳下来。   “长官!”风音缩在那门内,轻声叫我。   孪生兄弟的尸体双双倒地,风音这么小声地叫我,也像是有所顾忌。   “怎么不下来?”我站在格子底下问。   “我发现了一些东西,您要不要看看?”风音仍是细声细气地说话。   “什么?”   “武器。”风音的音量又压低了一些。   “好,去看看。”   “跟我来。”风音招招手,艰难地转身,爬回石门里。   我正要往上爬,地上的两个人猛地坐起身,我只好火化了他们,省得他们又来揍我。   格子门里和我想的不一样,空间虽然狭窄,但绵延向前,望不到尽头。   起初一段是石板砌成,后面全是土层,风音边爬边说,这土层通道是死人自己挖的。   她说这地方的确是停尸间,可不知道什么缘故,已经下葬的死人突然又活了,他们像穿山甲似的四处挖窟窿,在自己的坟墓里挖通道。   我问她那些死人呢,跑哪去了?   她说它们全聚焦在那件东西附近,像正在取暖的蟑螂,一片片地聚集在那东西跟前。   所以说挖通道是为了去取暖?   不,风音的意思应该是那东西对死人有某种特殊的吸引力,让它们死后不自觉地靠近它。   “克拉克、路易斯他们在哪?”我又问。   “走散了,我们趁着红蝎,哦,就是那个红头发的外国妞,这是她的代号。我们趁她的队伍生变想要逃走,第一次失败了,只能跟着他们下来,然后借着第二次的变故再次逃跑,幸好这里有很多条通道,可是大家不能往一个通道里钻,我和他们分开了。” 第529章 肌肉人   想到那对双胞胎,我又问她那是不是未知病毒的作用,风音说应该是,他们随红蝎回到海螺门,路易斯没办法,只能交出零件,让红蝎打开了门。   只是门开的一瞬间,有股难闻的气体溢出,别人都离着远,就红蝎的两名手下和风音离得近,因为他们认为风音威胁大,特意派了两个人押着她。   他们三个共同沐浴在‘毒’气里,那两人躲了躲,可终究是吸了几口,还以为是闷在古迹里的浊气,散了就好,不会致命。   红蝎命令原地休息,等有害气体散得差不多了再进来,其实他们准备了防毒面具,只是没有多余的份发给登山队。   不知道红蝎在开门后,为什么还要留登山队活着,甚至担心他们没有防毒面具进来会被毒死。   他们确实休息了两天,让地下的空气流通,然后才一起进来。   “病毒采样而已,用不着全下来吧。”我嘀咕。   古人又没有现代医疗手段,所谓放尸体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做到‘无污染’处理,简单来说,他们就是掩埋了整栋建筑,来阻止病毒传播。   “他们要找病毒的源头。”风音听到我嘀咕,解释了一句。   “嘶,不是吧,不会是找细菌、武器吧?”我思维发散得远,忍不住想到曾经看过的战争片上面。   “我觉得是。”风音严肃地应道。   这事情可大条了,我族出现前,既有许多文明存在过,无一不是毁于天灾人祸,人祸中又以战争为先。   战争要杀人,如何更多的杀死敌军,想过这个问题的各文明层生物数不胜数。   方法自然也都大同小异,最离不开的就是武器,像业火这种粗大金手指般的存在,即我族祖先智慧的结晶。   然而它未必有蟑螂药的威力大,一传俩、俩传三,喷一喷死一窝……   古人会在武器上涂毒,这不也是生、化、武器的一种么?   我想到‘停车场’那些摆放整齐的兽骨,原本我以为那就是建造这座古迹的‘古人’,但眼下看来应该不是,葬在墙壁内,死而又生还会挖通道的,八成才是建造这里的‘古人’,那些大型兽类,很可能真是它们的‘车’。   古代战争中骑着动物上阵的传说不胜枚举,和骑战马是一个道理,如果是这样,那葬在墙内的尸体,会不会是一支军队?   一支配备了‘细菌’武器的军队,结果出了点意外,病毒也感染了它们和坐骑……   我正神游天外地想着,风音在前边低声说道:“到了,长官,别出声。”   她的身体紧贴向墙壁一侧,给我空出地方,我爬上去和她并排趴着,面前的出口开在墙壁上,这出口比进口小,而且没有门,所以我们不能爬得太靠前,那样很容易暴露目标。   靠近出口的地方,温度明显升高了,我现在理解风音为什么说那些死人好像在取暖了。   地下阴冷潮湿,但出口外边却传来阵阵暖意,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迷你单筒望远镜,外面的空间挺大,近处的景能瞧清,往远就不行了。   出口外是个竖着的果核形状的空间,穿着破烂盔甲的干尸列队站立,这些干尸保存得不算太完好,不是脑袋上少块皮、就是肋骨露在外边,像是剥不干净的煮鸡蛋。   它们虽然双手双腿,但应该不是人类,眉骨以上的头骨特别高,像被拉长了三倍,耳朵是半圆型,好像豹耳,且有一个拳头那么大。   它们的手掌和穿山甲的有些相似,难怪能徒手挖通道。   往左右看,墙壁上还有好些个窟窿,约摸都是死人挖的,它们也不懂们分享,各挖各的,凭着莫明的吸引跑到这来,守在……那东西周围。   我瞥了风音一眼,无怪她认为这东西是细菌/武器,因为它的形状和大肠杆菌一模一样!   它身体散发着火炉样的温暖,颜色也像燃烧的炭火,我心中了解,看来红蝎想要的‘病毒’,是这个东西。   都说越是原始的生物体积越大,就如今细菌的体积来说,这东西怕不是地球刚形成时的病毒之祖吧?   对人类来说,它的研究价值一定非常高,可惜我不能让它再见天日。   “长官?”风音用低低地气声叫我,似是在征询我的意见,她的想法全摆在脸上,她想问我对这东西有兴趣没有,有的话我们得着。   血母人本性……见到好东西就捡,捡不着就抢,想要改变挺难的。   我朝她摆摆手,想说这东西不能留,若真是远古病毒,我们拿它出去只会引起天地大乱。   可没等我开口,果核空间里突然响起脚步声,我还以为是干尸活了,仔细一看是有人进入了这片空间。   来人没有说话,端着枪先是在干尸阵列中穿行,像是打探环境的,干尸没有异动,但风音说了,它们死后又活,跑到这个果核空间,那肯定是会动的。   来者有两个人,他们穿过外围干尸,走到大肠杆菌跟前。   那东西身上有许多‘茸毛’,还有三根‘细尾巴’,两人走到跟前,拿出一个针头,眼看要扎向那东西。   这是要提取样本?   我心想着,但见空间内的干尸动了,于是思绪被打断,全集中到干尸身上。   那些干尸转过看,看着那两个人,扎针的那人没注意,但他的同伴看到了,拍了下他的肩膀。   那一针没扎下去,两人连忙举枪对准周围的干尸,干尸只是扭头看他们,暂时没有别的动作。   我在心里比对,双胞胎感染病毒会无差别攻击人,这些干尸倒老实,它们是先感染的人,莫非感染的时间长了,会比较冷静?   干尸身上穿着铠甲,似乎是皮甲,年头太久,已经破破烂烂,但它们的爪子完好无损,我忽然想起走廊里那个被挠成土豆丝似的登山队员。   那两人缓缓后退,想要退出干尸阵,其实干尸的眼睛都烂成一坨了,我很怀疑它们是否还有视力,如果没有,它们又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扎大肠杆菌的?   我看向那个浑身是毛的东西,用思想仔细听了听,可是什么都没听到,果核空间内没有‘思想声音’。   假如那两个立刻退走,我想他们尚有一线生机,奈何有人作死,总以为自己能被幸运女神相中,非要去扎大肠一下。   退走的人,停下想了想,快速朝大肠跑过去,拿出针头……   “啊——”针头扎下去没两秒,那人的手就融化了,我甚至都没看见针管是怎么消失的。   仿佛他从大肠里抽出来的不是病毒,而是岩浆,那红色的液体融化了他半个手掌。   这时周围的干尸也动了,它们朝两人围上去,挥舞着穿山甲般锋利的爪子,枪声响起,冲在最前头的干尸倒了一片。   断手那人也是个硬汉,用好的那只胳膊端枪扫射,边打边退,两个配合着往墙上的一个窟窿那退。   窟窿那里还有人,我看到了亮起的手电光,还有人喊让他们‘快走’。   这些干尸很脆,子弹打中它们,骨头立时折断,跟脆香酥似的。   窟窿里有人跳下来帮忙,他们发现干尸没别的本事,只会挠人,于是胆子变大了。   红蝎的人可是带够了弹/药,再说干尸数量还可以,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过后,所有干尸都倒下了。   它们是见过最‘菜’的粽子,我正激动着想看一场大战呢,结果红蝎一方单方面屠杀,就把它们扫除净尽。   太丢人了,哦不,是丢粽~   然而尘埃未定,手掌受伤的那人,便抬枪又一串扫射,把帮他的同伙扫倒两个。   他刚还痛得直哼哼,这会儿倒是没声了,和他一起进来的那人也不含糊,往他衣领里塞了个圆东西,然后一脚踢飞了他。   这人在半空中被炸成碎片,他接触过那大肠杆菌,被感染是必然,但发病时间……貌似有所差别。   随着一道女声的呵斥,一个熟人从窟窿里掉出来,风音的身体立刻紧绷,我们都认出那人,是大帅哥路易斯。   他被人推出窟窿,以一个不太优雅的姿势落地,然后起身拍掉身上的土。   “那东西很热,需要特殊容器才能储存,你难道没看见吗?”路易斯冲大肠比划两下。   被割喉的人和额头开孔的人都没接触过大肠,但他们被感染了,所以我大胆假设,凡是进入这座古迹的人,其实都已经感染了,只是发病的时间不同而已。   那么红蝎凭什么认为,她取到样本后,能顺利离开?   别说登山队和她的手下,就是她自己,也会发病,变成乱攻击人的怪物,如何交接样本?   红蝎的手下都戴着防毒面具,可显然这东西没用,起不到保护作用。   窟窿的女声命令路易斯快点去拿样本,否则她就打死何塞。   随即,窟窿里丢出一个东西,好像是个金属罐,就是那种养生保温瓶的款式。   这东西就不会融化了吗?我也想知道答案。   风音撑起身体,收回放平的腿,她看向我,做出随时可以跳出去的姿势。   她没有金刚不坏之身,可经不起热武器扫射,我按住她,让她等在这。   “等等!”这声音来自我头顶上方,因此我的动作一顿。   另一个方向的人全都看向这边,我和风音下意识地缩回脑袋,隐藏身形。   出声阻止的人是克拉克,她从我们上方的窟窿里跳出来,这个高度大概在两米多点,她双脚稳稳着地,晃都没晃一下。   我纳闷,她身手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我们同路的时候,她体能也就一般,在登山队里算是中游水平。   现在感觉她像变了个人,不,应该说是升级了更贴切。   她踩着一地尸骨,走向红蝎那边,风音看看我,我也和她对视,我在她眼里看到了疑惑和一点点诧异。   克拉克变高了、变壮了……   因为角度关系,我们俩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从头发的颜色、衣服以及声音判断,她就是克拉克,登山队的领队。   但是她明显变高了,那不是一两厘米的微小差异,她长高了挺大一截,从一米六变成了一米八!   她的肌肉将衣服撑得鼓鼓囊囊,布料绷着,看得我直咧嘴,心说这是变绿巨人了还是吃了菠菜了?   克拉克说话还正常,这让我稍稍放心些,她没有变成失智失忆的怪物。   “你成功了。”红蝎的声音依旧冰冷,毫无情绪起伏,她从那边的窟窿里跳下来,看来克拉克的变化让她很是在意。   “你要这东西,就是为了这个。”克拉克边走边脱掉勒人的外套,当脱得只剩背心的时候,那蓬勃到能直接参加健美先生比赛的肌肉,暴露在我们视线中,她的脖子也比之前粗了一圈儿,而我这时才注意到,她没穿鞋,两只大脚板没四十五码打不住。   “抓住她。”红蝎打量她一番,突然向左右的手下命令道。   既然是抓不是杀,自然不能用枪,红蝎的手下拿了绳子来抓克拉克,我看得都忘了,刚刚想干嘛了。   克拉克不想束手就擒,双方不可避免地打到一处,感觉那两个壮汉的拳头打到她身上,像打在石头上一样,发出嘭嘭的响声,却对克拉克造不成任何伤害。   克拉克一拳打在其中一人的肚子上,那个一口鲜血喷出来,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动了。   我两眼放光地看着,谁料剩下的人突然拔出手枪,照着克拉克的膝盖就是一枪。   克拉克中枪,腿上的动作一滞,但手上的动作没停,一挥拳头,正砸在那人头上。   手枪落地,那人的身体也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路易斯见状,立刻动手袭向他身边的人,打倒一个,夺过枪来指着红蝎。   场上的主权立即偏到了登山队这边,路易斯捆住红蝎的双手,用枪指着她,叫她的手下不要乱动。   本来他们是想乱枪打死克拉克,现在红蝎的命被路易斯攥住,他们只得丢了武器,听路易斯的话,互相绑住双手,剩下最后一个由何塞动手。   跟何塞比起来,那些人更看重红蝎的命,是以不敢一命换一命。 第530章 小场面   我看着局势扭转,这时候我和风音现身应该没问题了,第N次撑起上身,准备跳出去,谁料被枪抵住头的红蝎突然发难,不知她从哪发射的暗器,路易斯低叫了一声,然后枪脱手掉在地上。   还没等路易斯查看自己的伤处,红蝎就以迅雷之势抬肘痛击他面部,接着矮身一个扫堂腿,把路易斯扫倒。   路易斯的鼻子蹿血,狼狈地摔在地上,红蝎就地一滚,捡起那把落地的枪,重新瞄准了克拉克。   她的动作迅如闪电,局势再次转变,风音等不下去了,可她还是看向我,等待我的指令。   我按住她的肩膀,微微蹙眉,她立刻放松肌肉,退回原位。   部下可以不够强大,但不能不听话,刚刚那一瞬间,我想我是无意识地流露出了曾经的‘长官气势’,风音立刻乖乖地缩回原位。   “且慢——”我学着电影里的台词,先吼一嗓子,给那边的人一个心理准备,别突然跳出去,再吓得红蝎失手开枪。   吼完才从窟窿中跳下,半举双臂,亮了个相,“我没有武器。”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林子里待着吗?”克拉克回头,她的脸已经变成‘肌肉脸’,整个人被肌肉撑得快没人形了。   “好几天了,你们都没回去,我不放心,过来看看。”我解释着,一步步向他们走过去。   路易斯仍躺在地上,他全身发抖,状态很不对,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风呢?”克拉克问的时候看向我身后。   “没看见,我正要找她,发现了放尸骨的格子,看到里边有通道就爬进来了。”   “姑娘们,现在不是下午茶时间,克拉克,想救你的朋友,就去替我取样本。”红蝎被晾在一边,急忙插话打断了我们。   金属容器掉在地上,克拉克犹豫着向红蝎迈了一步,她看似非常愤怒,却不敢妄动。   “你们的英雄中毒了,你最好认清形势,乖乖听话。”红蝎踢了路易斯一脚,后者连连抽气。   我走到近处,终于看清路易斯的情况,他的右手变得乌黑,且有向手臂蔓延的趋势。   中毒不说,这毒一定还能引起身体疼痛或麻痹,路易斯倒在地上根本起不来。   “害,多大点事,取样本?我熟,我来吧。”我弯腰去捡地上的容器,捡起来后红蝎却出声阻止我。   “让她去,你不行。”红蝎用枪口点点克拉克。   克拉克是肌肉发达了,但没说不怕岩浆啊,那个人的半只手掌怎么没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刚想争取一下,克拉克抬手,她看样子是想拦我,可是举到一半又放下了,改用话语劝说:“交给我,你照顾路易斯。”   红蝎好像不拿我当威胁,我看了她一眼,走到路易斯身边,她没有反对,我蹲下检查路易斯的情况,她没有阻止,她防守的重点是克拉克,视线仿佛钉在了克拉克身上。   我出门前特意向单位申请了解毒丸,这东西虽说我不需要,可风音兴许能用上,所以我只申请了一颗,因为第一次出来,我申请的是比较珍贵的解毒丸,领导没说什么,挺痛快地批准了。   两个人一颗药丸,已经很节约了,谁都挑不出来毛病。   我借着给路易斯擦鼻血的机会,把药丸塞进他嘴里,这药丸入口即化,无须用水吞服。   路易斯痛得嘶嘶抽气,即使塞药丸的时候他出点声,也没人会察觉有什么问题,只会当我给他擦血的时候碰痛了他的鼻子。   解毒丸只能解五毒,不能解特殊的毒,比如蛊毒、病毒或化学毒素。   我检查路易斯伤处的时候,在他的手背上找到一个小伤口,像是用牙签扎的,刚才他低叫一声,应该就是被扎了,然后中毒的。   联想到红蝎这个外号,蝎子蛰人,亦有剧毒,我就想试试,看解热丸能不能解路易斯中的毒。   “唉,中毒太深了,这可怎么办。”我一边嘟囔着,一边掐路易斯的手臂,引得他又是连声痛呼。   解毒丸吃下去,他的情况明显好转,但不能让红蝎发现,他倒实诚,不太痛了就没声了,只好由我帮他一把。   路易斯抬头看着我,我冲他眨眼,他心领神会,继续躺着发抖。   克拉克拿着那金属容器走向大肠肝菌,红蝎一直用枪指着她,好在她没功夫给她的手下松绑。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克拉克拿着容器站在大肠杆菌跟前,突然不动了。   她像是呆住了,又像是被定了身,我心中暗想,那些长脑袋干尸也是这样守在大肠杆菌身边,凡是感染病毒的,或许都会受到它的影响,克拉克再怎么升级也不例外。   红蝎解开一名手下的绳子,命令他去看看克拉克怎么了。   那人刚刚也目睹了大肠熔岩的威力,想必对这枚原始病毒心存忌惮,所以走得不是那么心甘情愿,有点磨磨蹭蹭的意思。   红蝎冷声催促,那人才加快脚步,走着走着,我感觉不对,红蝎应该也觉出来了,那人越走越快,都走到大肠杆菌跟前了还不减速。   红蝎叫他,那人却像听不见似的,一头扎进病毒里。   咕咚咚   人仿佛掉进了粥里,没两下就消失在那病毒中,病毒可以融化手掌、针管,自然也能融化整个人。   红蝎似乎意识到问题严重了,想给其他手下解开绑子,先撤出这个空间。   我担心克拉克像那个人一样一头扎病毒里,所以想过去把她拉回来。   “没用的,我们都会死!”路易斯说,“我们所有人都被感染了,没人能出去。”   何塞问他是什么意思,何塞天真地以为,只要不发病,就是没感染。   我小跑着来到克拉克身边,便见一根须子扎在她肚脐里,她人像是失去了意识,眼睛闭着,表情平静。   病毒的内部有熔岩般的液体,但表面没有,顶多像烧红了的烙铁,不过上面的长毛似乎不烫人,扎在克拉克身上,没有造成表面能看出来的伤。   至于内部,我怀疑这病毒在给克拉克输‘内力’,把她改造成超级武器,然后用来对付我们。   当然,这是我的胡乱猜测,我伸手想帮克拉克把须子拔出来,一只大手突然攥住我的手腕。   我抬头,发现克拉克的眼睛睁开了,她眼神清明,不像是被控制了。   “我走不了了,你们快出去,冷,不管你是谁,我知道你和风,你们不会被传染,请你们把路易斯他们带出去,跟我的孩子们说,我爱他们。”   “我能消灭这枚病毒。”我回头看了眼其他人,红蝎想丢下我们,带着她的手下撤退,何塞正跟路易斯说话,没人注意到我们这边。   “我不能离开,你看到我的样子了,红蝎和她的老板不会放过我,我就是他们想要看到的‘成果’,听着,这种病毒有一定概率能强化人类基因,就像一把基因钥匙,解锁人类本身蕴藏的潜能,绝对不能落到红蝎这样的人手里。”   “我懂,但你也没必要死,兴许还能变回去。”   “那只是也许,也许我下一秒就会失控,变成见人就杀的怪物,我不想在那种情况下……做出伤害朋友的事。”   我还想劝她,她急急打断我:“如果这病毒不是无解,之前的古人不会封闭这里。”   克拉克说得有道理,但不尝试就认输不是我的行事风格,我看红蝎带着她的人快速钻回窟窿里去了,便拿出我的道具枪。   克拉克…不,应该是病毒,它仿佛知道我要干什么,操纵着克拉克攻击我,克拉克一拳挥出,我后退两步,躲开她沙包大的拳头,又举枪,她又追上来打。   直到那根须子与她的身体断开,我才扣下扳机,升腾的火光照亮了整个空间,在没有消炎药的情况下,这枚大肠杆菌被我消灭了。   路易斯跟何塞是因为听到克拉克攻击我,所以急忙过来拉架,结果就看到巨大的火团吞噬了病毒,两人身形同时顿住,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手里的枪。   业火吞灭病毒并无声息,走掉的红蝎没有折回来,我冲路易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克拉克不再攻击我,她同样用惊讶地眼神看我,以及我手里的道具枪。   “这是什么?”何塞小声问。   “东方魔法!”我神秘道。   他了然般点点头,我心中暗笑,这种鬼话他也信。   我冲他们比划,示意他们赶紧撤,好不容易有机会摆脱红蝎,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路易斯却等不及地问我风音在哪,他要去找她,我指指我跳出来的窟窿,他松了口气。   登山队是分头逃跑的,只有何塞始终紧跟着路易斯,其他人跑哪去了也不知道。   克拉克是自己一个人跑的,她在通道里乱爬的时候,也没遇到队友。   我们先撤回克拉克爬出来的那条通道,这条通道比别的通道宽,否则以她现在的身形也爬不进去。   她说不能马上回停尸间,因为红蝎他们也会回去,她知道个地方,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我们一致同意,先到她说的地方躲躲,等红蝎和她的人走了,再出去不迟。   眼下的情况是人越多越容易自相残杀,克拉克建议我们保持距离,别待在队友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路易斯的枪没了,克拉克和何塞身上也没武器,这样一旦有人失控,其他人的安全系数还能高点。   克拉克说的地方,是个装满笼子的房间,我们爬了半个钟头才爬到地方,这些笼子让我想起了白狐狸和黄鼠狼,笼子都破了,看着很久没用过了,里外都落着厚厚的灰。   我们拉开距离,一个人站一个笼子跟前,克拉克现在一个顶俩,她自己站到房间的角落,离墙上的窟窿最远,她说这样等她失控,我们逃跑的时间能多点。   这个房间挺大,当初应该是养了不少小动物,我估摸着是做实验,需要很多小动物。   待着的时间,他们开始讨论病毒,克拉克和我想的一样,不管是否失控,凡是进来的‘人’,肯定全感染了。   所以她认为我们应该留在古迹里,以免病毒传播出去。   何塞问她留到什么时候?   克拉克沉默了,何塞没等到她的回答,小声说反正他得出去,不能活活困死在这。   路易斯也主张先出去再说,万一现代医学能治这病呢,他们不能因为一个不确定的结论,就牺牲生命,困死自己。   路易斯看向风音,希望她支持他的建议,何塞这时候忽然清了清嗓子,用有深意的眼神看着我,而后视线又转向其他人。   他在暗示,暗示什么呢?   路易斯看看我的口袋,那里装着我的道具枪,我心中‘哦’了声。   风音也转过弯来,厉声道:“什么意思,你们担心她失控伤了你们?”   何塞急急辩解:“不只担心她,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失控伤人,可是她的魔法,你们刚才都看到了,她可以一枪杀掉我们所有人!”   “不会的。”克拉克说,“她不会失控。”   “为什么?”何塞不解。   “她没有感染病毒。”克拉克又看向风音,“她也没有。”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何塞的疑惑不减反增,“会魔法、免疫病毒,一点都不怕幻觉、活尸,我的老天,你们…比红蝎更危险!”   何塞应该没看到我进来时的情景,他说的不怕幻觉、干尸,显然是指风音。   风音跟他们一起进来,也经历了幻觉,还见过死人乱蹦,当时何塞肯定吓尿了,登山队的其他人多少都会被吓到,唯独风音比他们淡定。   我想想就忍不住笑,这一笑把何塞笑毛了,不知又联想到哪去了,脸色相当难看。   “别担心,我们是好人,真的是来采风、拍照的,同时还是华夏的武林高手,你说的这些,对我们而言不过是小场面。”   “嗯,我们有内力护体,百毒不侵。”风音说着,比划了几个武侠电影里练拳的动作,配合着嘿嘿、哈吼,看得何塞眼发直。   我对风音的反应很满意,能接得住长官的瞎话,是个可造之材。 第531章 我是好人?   何塞拧眉想了想,问:“太极?功夫?”   风音立即点头:“是的,就是它。”   何塞应该是相信华夏到处是高手的那类老外,对我们的胡扯没有提出太多质疑。   反倒来了精神,说既然这样,不如由我们俩出去求救,找医生过来。   路易斯想得比较现实,他叫我们赶紧把他们绑上,绑得动不了手、踢不了腿,这样就算病发,也不会互相伤害、自相残杀。   他跟何塞好办,普通绳子就能捆住,克拉克现在这状态,寻常绳索恐怕是捆不住她。   她之前膝盖中了一枪,常人挨这一下,骨头怕都打碎了,而她只是伤到皮,子弹只打进去三分之一,拔掉弹头伤处流了会血,伤口用布条扎上,已经没什么事了。   打她估计得用穿甲弹,看来她的骨头被强化到了可怕的硬度,不仅仅是肌肉发达而已。   克拉克从角落捡回她的背包,她变身后,把背包放在这个笼子间,她把里面的麻、醉、针全翻出来,本来这盒针剂是给登山队准备的,他们经常爬山,意外摔伤的情况并不少见,随身带着应急的药品很正常。   “你干什么?全用?”何塞看克拉克把一盒针剂全倒在掌心,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   这种一次性麻、醉、针,每针剂量固定,不需要现处理,使用方便,克拉克连着给自己扎了三针,药效开始起作用。   何塞担心她用过量了出人命,克拉克说她心里有数,她并不想给自己麻倒,只是让她的行动变迟缓即可。   药效起了作用,克拉克坐在墙角,懒洋洋地样子,后脑勺抵着墙,但意识还清醒着,说话也没问题。   三针下去她才只是有点‘迷糊’,路易斯关切地问她感觉如何,如果感觉难受,就必须注射别的药物进行紧急处理。   克拉克摇摇头,她意识清醒,就是说话的速度变慢了些,她说不用,感觉挺好,没有不舒服。   何塞被捆住手脚放到笼子边上,他像是自言自语,说华夏功夫就是厉害。   然后还嘀咕,为什么看起来很牛的不如看起来很弱的。   “因为她武功比我高,在华夏,越是高人,越是深藏不露。”风音听到他嘀咕,煞有介事地说。   “冷,你进来的时候,没被幻象伤到吧?”克拉克似乎是才想起来这件事,从上到下打量我一遍。   “幻影而已,伤不到人。”   “不,不是幻影,它们是真的,你看我的胳膊,都被它们抓伤了。”何塞扭了扭身子,把右侧手臂转到正面给我看,他上臂果然有三道抓痕,衣服都抓破了。   “是的,它们很难对付,特别是墙里的那些手,抓走了红蝎好几个手下,把人拉进墙里去了。”路易斯伸直双腿给我看,在他的左小腿上,也有一道抓痕,还挺长。   “这就有趣了。”我用汉语嘀咕,问风音:“你怎么样?也能和幻象交手?”   “嗯,我砍倒了好几个,还被一只墙内手抓掉了手表。”风音把原本戴手表的手腕给我看,手表是被很强的力量lu下去的,把风音的手腕划出一片渗血的擦伤。   我族人伤口恢复时不会结痂,能看到表皮组织正在重新连接,像织网一样,越织越密,最后织平,恢复原本的平滑状态,只要是不超铜钱大小的伤,即便是烫的或割肉,也不会留下疤痕。   族中长寿者少,像我一样皮实的,更是没听说过。   风音只把伤处给我看了,其他三个人离得远看不见。   “你确定,你没受伤?”克拉克问。   “确定,我看到它们的时候,知道是幻觉,只是虚影,跟投影仪投出的影子一样,能受什么伤?”   “为什么?对你是虚影,对我们就是真的!”何塞十分不解。   “放心吧,那两个小动物投影仪让我打死了,出去的时候你们不会碰到它们了。”   “冷,对不起,我前几天,对你有很深的偏见。”何塞说:“你不是柔弱的小白花,是真正的超级英雄。”   “别,我对当超级英雄没兴趣,你们已经有一个绿巨人了,我是东方大侠,以后叫我冷大侠。”   “冷大侠?”   因为‘冷大侠’三个字我说的是汉语,何塞跟着我反复念了好几遍才模仿正确。   然后他自己又小声练习了一会儿,终于发对了音。   我们决定派风音出去求救,但不是立刻,以免碰上红蝎。   风音跟我说过,他们下来就进了停尸房,花了好几个小时在通道里乱爬,那里面的结构非常复杂,好像当时那些复活的死尸,也是摸索着在挖,没有一次挖通的,挖了许多的弯路,才找到那果核空间。   想来因病毒复活的人是没有脑子的,粽子嘛,有智商的……凤毛麟角。   风音耳朵灵,投石问路,一边扔石子、一边判断哪条路是死路,无需探索,就这样还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正确的通道。   克拉克希望我能帮他们找一找失踪的队员,那几位怕是还在通道里乱转呢,等他们找到正路,反而没有危险了,因为果核空间现在是安全的。   何塞提到一个名字,说不知道他跑哪去了,尸体就那么不见了,他还想带着他的尸体出去呢。   我对照了一下名字,记起一张面孔,问他那人怎么死的,何塞说就是在走廊里,被幻象挠死的,特别惨。   尸体躺在地上,等他们摆脱幻象,尸体就没了。   他说的这人,就是我在走廊里遇到的死人,被挠得满脸花那位,身上还有牙印。   原来他们真的被幻象所伤,甚至有人因此死亡。   “那个人,我见过,已经用东方魔法将他超度了。”   “尸体在哪?”   “已经和他的灵魂一起,得到净化,不在这个世界了。”   “你是个好人,谢谢。”何塞似是得到了安慰,表情变得平静。   果然,知道得少一点,快乐才会多一点,何塞不知道我在瞎掰,反而得到了安慰。   暂时没人病发,他们也就聊起了红蝎和她的队伍,克拉克他们确实是为财替人跑了这趟,以为在古迹里怎么着也能捞到些古董,瓶瓶罐罐地,不至于一夜暴富吧,但肯定比他们平时工作一个月的收入高。   因为雇佣他们的那人,给他们开出的报酬,就比他们工资高。   所以,即使他们这趟空手而归,也能拿到一笔数目颇丰的酬劳。   我就说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如果进来就能拿到古董,拿到就能出手发财,那个雇主何必找别人,他自己来就行啊。   克拉克说那人发现古迹之后也想自己单独行动,奈何他摔伤了腿,骨折了,只得住院治疗,又等不及,怕有别人捷足先登,便急吼吼组织人过来。   这话他们信,我只信一半,有时候人会被利益蒙蔽双眼,忽略许多不合理的细节。   反正事实证明,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冰雹,砸得人一头包,严重了还会要人命。   我看看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让风音出去,小声嘱咐她收起我埋的定位器,这里全是病毒,可千万别让来跑运输的同事进来。   这地方确实需要隔离,风音领命出去,克拉克问我看过其它两个空间没有。   我说没来得及呢,先帮他们把队友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种。   克拉克又给自己扎了一针,确保我离开的时候,她不会突然病发伤到路易斯他俩。   我叼着人参在通道里找人,有件事我在风音面前也没表现出来,那就是杀死大肠杆菌,我消耗的能量异常多,多到业火快枯竭的地步。   看着是一瞬间的事,但那一瞬间从我身上流失的能量,多到我心疼肝疼肉疼。   这东西可真了不得,还好它没别的攻击方式,而且没头脑。   爬进通道里我先找了个地方坐了会,扶着额头歇够了才起来找人。   登山队的人应该是不敢出声,暴露自己的位置,怕引来的不是队友,而是红蝎。   现在红蝎走了,我可以出声了,于是边爬边喊那几个人的名字。   爬了大概有十五分钟,总算有人回应我,只是声音听着特别虚弱。   这里面空气不流通,憋几个小时,不虚弱才怪。   我顺着声音爬过去,看到一个人背靠墙壁,低着头,窝在通道里坐着。   “比伯!”我叫出这人的名字。   “谁?”   “是我,MISS冷。”   那人闻言勉力抬头看向我,他脸色不好,应该是缺氧,我沿途做了记号,倒不怕迷路,也不说别的,过去揪住他就往笼子屋拖。   把他拖回去,克拉克自然知道怎么处理,她是领队,也是‘医生’,至少在野外常遇的伤病,她都知道怎么应对。   运回来一个,我又调头去找第二个,但接下来并不顺利,不,应该说是好运气用完了,因为剩下的全是尸体,活着的就那一个。   我跟克拉克他们说,尸体不能留,凡是感染病毒的尸体都有可能诈尸,必须处理掉,他们同意了。   何塞还请我好好超度他们,尽管我很怀疑,他到底知不知超度是什么意思。   登山队只剩四个人,被救活的比伯坚决不同意坐以待毙,他一定要逃出去,到外面再做打算。   我看他可能有幽闭恐惧症的苗头,对这个地方十分恐惧,精神状态不稳。   我觉得出去也行,只要别走太远,他们打开石门的时候不就有病毒泄漏么,已经漏了,再漏点也没啥。   别去有人的地方就行,这荒野之地,想遇到人都难,只是在海螺门附近待着,造不成太大影响。   克拉克考虑了几分钟,她仍然坚持自己要留下,拜托我送路易斯他们出去。   我将他们两个捆得像粽子,然后一手拎一个,塞进通道,一路拖出去,带回海螺楼梯,他们什么发病还不知道,所以绳子不能解。   我把他们放到海螺门边,一边一个,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何塞贪婪地大口吸着气。   我又将比伯带出来,他也是被捆着,被放到门口的时候嗷嗷大叫,情绪更激动了,在地上滚来滚去,仿佛重获新生一般。   唉,要不怎么说,外行干不了这下地的活。   克拉克不愿意出来,我便没回去接她,但我回到走廊格子梯处,打算去另外两个空间看看。   我怕那三个捆起来发病时互相咬对方,所以离开前用胶带粘住他们的嘴。   埋在门口的定位器没了,我多少安了点心,从格子梯下到第三个空间。   血母人算不上地球最古老的种族,我们对前人一样好奇,这古迹里有我不认识的巨兽,显然不是我们同时代的生物,也不是当今世界的生物,极有可能是更早时期的生物。   停车场有巨兽,果核空间的干尸穿着铠甲……   难不成这地方是古人的藏兵洞?   带着猜测和疑问,我来到第三个空间,这里空间很大,但空无一物。   就真是一个……空,房间。   我有点失望,回到‘楼上’接着坐格梯,格梯的梯井在上边是空的,下边却是实的,因此在底下没办法走去别的空间。   如果不是杀大肠杆菌消耗了太多能量,我倒是可以把碍事的墙烧掉,但我不想浪费剩下的能量。   第四个空间好像个生物实验室,墙边的金属桶里,装了满满八桶骨头,小动物的骨头。   看头骨形状,应该是狐狸和黄鼠狼没跑了。   房间中央的长石台,上面有架子,能看出是固定四肢用的,但我没看到青铜天线。   这个房间好像被收拾过,一些不重要的工具留下了,别的都被收走了。   当然这是我猜的,我在这个房间同样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只有墙边的兽骨,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我捡了块头顶带孔的黄鼠狼头骨装袋揣走。   如果这里是藏兵洞,那士兵平时睡哪呢?   总不会就睡在停尸间吧……   不,也许那不是停尸间,而是它们睡觉的地方。   可是什么样的人,会睡在盒子里?即便是战士,也不至于这么朴素,生活得如此艰苦啊。 第532章 回收   转遍所有空间,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了,我才返回宠物间,看看克拉克怎么样。   她将一张纸递给我,说这是她写的遗书,希望我能交给她的两个孩子。   我跟她说现在写遗书有点早,她说是以防万一,如果她经过治疗后没事了,那就麻烦我把这张纸撕了。   克拉克他们对古迹来历、对这里的危险一无所知,他们死在这多少有点冤,虽然说人为财死,可他们连财的边都没摸着,那位老板出的那点钱,买他们的命,怎么算都是他们亏大了。   红蝎却不同,她明显是抱着明确目地来的,她知道古迹里有什么。   但知道的不够确切,否则不会拿普通的针管去取样。   红蝎看到克拉克的时候说‘你成功了’,可见她知道病毒感染后能改变人的体质。   她这条线,其实可以顺着查查,不过古迹的事,本来就不在我计划内,本职工作还没完成,我不想节外生枝。   我回到海螺门处,瞧见路易斯他们正四处乱滚,他们互相追逐,看着很不正常,我走上去按住何塞,他表情如常,但抬起双腿想要踢我,幸好我躲得快,没让他踹到。   这时路易斯已经追上比伯,他手脚被捆不能施展,便用嘴去咬比伯的肚子,好在他嘴上贴了胶带,只能小鸡啄米似的用脸戳比伯,比伯也想反击,打了一个滚儿,身体拱了几下,把脑袋调过来,想咬路易斯的脑袋。   我拖着比伯的脚,把他们拉开,分别捆到附近的树上,这样更加安全。   三个人全都发病了,登山队现在只剩克拉克还保持着清醒,她或许是万中无一的体质,她的‘变形’就相当于发病,所以不会二次发作。   我这么想着,忽然听到一些悉索的声音,有人回来了!   风音没这么快回来,我抽出钩棍,心想也许是红蝎折回来了。   但我猜错了,来人不是红蝎和她的手下,而是另一批人。   他们穿着和fan、恐、精英游戏人物一样的衣服,脸上戴着头套面罩,手里端着枪。   我倒吸一口气,想说怎么走哪都能遇上危险份子,他们见到我,立刻冲上来将我捆了,问都不问一句,而不管我问他们什么,他们一概不答。   我看他们不像是医生,不过他们来了就封锁现场,将海螺周围的林子圈了起来,拉上警戒线,还派人把守。   仔细看我发现他们的面罩好像一个简易呼吸器,虽然没穿防化服,但他们的确在防着有毒空气。   我刚刚把路易斯他们捆到树上,现在换作我自己被人捆到树上,真是风水轮流转。   路易斯他们被捆着也不老实,不停地扭来扭去,想挣脱绳子。   我全身放松地站着,背倚着树干,钩棍被他们拿走了,还有口袋里的骨头样本,以及道具枪,唯有藏在鞋里的神木手指没被他们发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发生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是一点不紧张的,只等他们BOSS现身。   面罩人各忙各的,像是在来之前就已经有过明确地分工,他们没人进入海螺人,只留两个人守着门口。   他们一声不吭,我比他们还安静,老老实实靠着树干休息,眼睛盯着他们来回穿梭的身影,不再问话,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面罩人在海螺旁边扎了顶帐篷,里面支上桌子,电脑和一些电子设备被有条不紊的安装好。   等一切布置好了,才有四个人抬着一只轮椅过来,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没有双腿,她穿着立领黑西装,灰白的头发盘成一个丸子头,在她的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特别显眼的大宝石戒指,宝石大小和鸽子蛋相仿,乍看之下好像爬行动物的眼睛,还带竖直的瞳孔花纹。   老太太的轮椅落地,一个冷面女人推着她,丛林的地面坑坑洼洼,本来不适合轮椅活动,但之前那些面罩人在地上铺了硬纸板,盖住了湿滑坑洼的地面,所以轮椅在上面行得很顺。   帐篷里也铺了这种硬纸板,我心说怪不得那些人没支椅子,只放了桌子,原来是给这个老太太准备的。   冷面女人推着轮椅,像检阅似的从我们面前经过,先是比伯、何塞、路易斯,最后走到我面前停下了。   她打量着我,我也打量她,我对西方人其实也挺脸盲,尤其是老到这个岁数,老太太看起来都一个样子。   老太太和冷面女人没有戴面罩,我挑挑眉,她们知道叫手下人注意空气,自己却不注意,WHY?   “你不是登山俱乐部的人。”老太太用外语说道。   “我是摄影师,自由撰稿人,给杂志拍照片的。”我按之前和风音编好的身份说,“搭了登山队的顺风车,就跟着来了。”   “你下去过?”老太太看着我一身的灰问。   “是啊,还带了点纪念品,让你的人搜走了。”   这时,一个面罩人端个盆过来,里面装着从我身上搜走的那些东西。   老太太拿起那把道具枪,看了看,对着虚空扣下扳机,确认它只是一把玩具枪,便失去兴趣丢回盆里。   她又拿起钩棍看,不知想到什么,点点头,然后也放回去了。   她最后夹起装有骨头样本的袋子,问:“这是你的纪念品?”   “对,全是动物骨头。”   老太太放下样本,似乎没一件她感兴趣的东西,于是将注意力再次转回我身上。   “你没有感染病毒?”   “感染了,只是没发病,每个人的发病时间不一样。”   “你看到它了?”   “嗯?什么?”   “病毒。”   “病毒…不就在我们身上吗?这东西用肉眼也看不见啊。”   “给我详细说说,你们下去后发生的事。”   老太太似乎很有耐心,就是说话的时候,总带着一种‘长官’式的命令语气,这和用词无关,而是一种态度。   我没有犹豫,先将我们如何遇到路易斯跟何塞被人追杀的经过说了,然后是他们离开,我留下等他们回来,结果等了几天都没等到人,因为担心他们出事,便顺着这个方向找过来。   从进入海螺门开始,我讲的故事开始掺谎话,比如我说狐狸和黄鼠狼是别人杀死的,我没遇到幻象。   再比如我是在通道里碰到克拉克他们的,没去过果核空间,没见过大肠杆菌,更不可能杀死它。   但我说了克拉克受伤,登山队和红蝎有过冲突,只是我不知道过程怎样。   克拉克拜托我照顾路易斯他们,这段开始又变成了真话。   人是我捆的,只是我刚出来看看情况,老太太的人就到了。   老太太问我其他人在哪,我说死了,在古迹里病发,被杀了。   我说这些,有赌的成份,路易斯他们在下边好好的,出来就病发了,所以我推测红蝎和她的人应该也是这样,只要他们发作,风音又没被抓,我就是这里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他们这支队伍来半天了,我没见风音的影子,因此推测她没被捉住。   老太太听我说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也没指望她马上相信,眼神坦然地和她对视。   除了还在古迹里的克拉克,他们也许找不到别人对质了。   老太太问完话就由冷面女人推着进了帐篷,帐篷门一拉,她们在里边做什么我全看不见。   但过了大概半个钟头,又一队人过来,抬着几个尸袋。   尸袋上边有一块是透明的,能看到尸体的脸,我认出了红蝎的一个手下,其他几个面部不是有个大窟窿就是血肉模糊,难辨真容。   尸袋被放在海螺门另一边,并排摆放,我数了数,和红蝎带出去的手下数目一致。   只是其中没有红蝎的身影,估计是还没找到,面罩人过了这么半天才把尸体抬回来,肯定是搜索尸体的时候花了些时间。   我没有风音那么好的听力,不过面罩人向老太太交待的时候,还是听到几个关键词,大概是说红蝎很难杀死,抓捕不易。   红蝎有非常手段,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杀伤力只怕更大,普通人难近她的身。   老太太没说话,或许只是做了手势,那人领命出来,把一个东西揣进口袋,又带着一队人走了。   如果我没看错,他揣进口袋的东西,应该是只镖,就是尾端带撮羽毛那种。   又站了快二十分钟,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眼瞧着要下雨,老太太的队伍拿出雨披穿上,我看了看,没有要给我们的意思。   没有雨衣没关系,但总得把我们从树上放下去吧,一会儿打雷闪电,还不把我们劈成焦炭?   我大声喊出内心的想法,叫他们给我们换个地方,老太太安排人把我们捆成一堆,丢进海螺门。   路易斯他们几个一刻也不老实,总是扭来扭去,我顺着他们挣扎的力道,跟他们一起滚下楼梯。   他们摔得头破血流,好在没生命危险,我带动他们坐起来,何塞和比伯企图咬我,他们俩在我左右两边,可惜脖子不够长,咬不着我。   路易斯在我背后的位置,他力气比另外两个大,但和我比是没法比的,他挣不过我,只要我不动,他休想跑掉。   我估摸着老太太是想再派一批人进来瞧瞧,找不到大肠杆菌,她会把我们带走。   当抓捕红蝎的人回来,果然就有一队人全副武装地进来,我认得带队的人,他是领了镖去抓红蝎的那人,他的脸虽然有面罩遮着,但是他的一眼睛长着玻璃花,队伍里就他有这样的眼睛。   他带队进来,解开捆着我们四个的绳子,把那三个人重新捆好,单拎出我来推到他们前边。   “带路。”他没有废话,推了我一把,让我在前头带路。   “您要去哪啊?”我顺着他的力量往前抢了两步,装出弱不禁风的样子。   “你说的停尸间。”   “哦好。”我无比配合,领他们走向下停尸间的走廊。   红蝎他们下来的时候,找到了格子梯门的开关,他们是通过正常渠道下去的,而我用暴力拆墙,在墙上烧出窟窿,把原本的门给破坏了。   玻璃眼没问这窟窿怎么来的,先押着我下到停尸空间,确认安全,才叫其他人下来。   “喏,我就是从那爬进去,遇到的克拉克。”我给他指的是双胞胎出来的格子。   因为从风音爬过的通道去果核空间最近,岔路最少,我不想让他们太快发现果核空间。   让他们知道通道的复杂,才会相信我转了许久也没找到正路。   玻璃眼派了两个人进去,我现在被绑着,根本没办法爬行,他也不想让我继续带路,可能是怕我趁机跑了。   那两个人去了快半个钟头,回来报告说里边地形复杂,岔路死路数不清。   玻璃眼问我那些死尸在哪,叫我带路,我心说不好,尸体都被我火化了,哪还有尸体!   “我都是听他们说的,说队友全死了,就剩他们三个了,没见着尸体啊。”   “克拉克的尸体呢?”   “她……在病发的时候追我们,我明明杀了她,但她还能动,我们就跑啊跑啊,好不容易把她给甩掉了,现在她跑哪去了,我也不知道啊。”   玻璃眼向手下示意,他们立刻爬进通道,看来老太太是想回收所有尸体。   玻璃眼每隔一会儿就看一眼手表,他的人都是戴着通讯器进去的,开始的时候通话很正常,但过了一会儿,人就接连没了声音,任他怎么呼叫都没回话。   我见过发病的人,悄无声息地,会突然攻击身边的人。   红蝎和她的手下也戴了防毒面具,照样被感染了,玻璃眼和他的手下进来做的防护更多,按说不该再中招了。   可是他的人接连没了声息,这绝不是好兆头。   虽然大肠杆菌已经死了,但古迹中的病毒仍然存在。   玻璃眼看着时间,某个时间一到,他立刻带着剩下的两个人和我往外走。   我们坐着格子梯回到上面,玻璃眼把我带到外边,丛林里大雨倾盆,我刚出海螺门就被兜头砸了满脸雨水。   他们不让进帐篷,但我听到玻璃眼问老太太,是否要抽我的血。 第533章 送走货物   我是他们眼中唯一有抗体的人,但直接抽血给他们当‘疫苗’,未免太草率了。   如此草率的提议,老太太居然同意了,我本想着多和他们待一会儿,兴许能听到些有用的信息。   现在他们要抽我的血,我不能再待下去了,趁玻璃眼没出来,我烧开绳子就跑。   我挑了个方向,直奔守卫而去,守卫毫不犹豫地开枪,我变换位置,躲过两枪,第三枪打中了我的肩膀,但我也冲到守卫面前,一个手刀砍向守卫的脖子。   守卫倒地,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包围,其他位置的守卫赶来时已经被我甩在后面。   他们想回收所有染病者,应该不会杀掉路易斯他们,而且玻璃眼知道下边危险,他们全副武装也免不了中招,所以暂时不会再派人下去。   我这‘抗体’一跑,他们更不敢贸然下去了,势必会先想办法抓住我,研究一下血清再行动。   风音已经出去叫人,我没跑太远,准备在他们的营地周围潜伏着,看他们有什么动作。   我躲在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老太太的人早被我甩掉了,但他们应该不会轻易放弃。   大雨洗刷了我留下的足迹,只要我躲着不动,追兵很难发现我。   希望别有闪电劈下来,我躲藏的这棵树不是丛林中最高的,周围还有更高的树。   天黑之后,我看到林中有光影晃动,老太太果然派了人出来搜寻我。   天亮前撤了回去,我在树上坐到傍晚,等天色暗了,才跳下大树,向古迹摸近。   营地亮着灯,周围的丛林漆黑一片,我选棵树爬上去,拿出望远镜观察营地内的动静。   路易斯他们又被捆到了树上,我觉得僵持着不是办法,便打晕了一个走出营地方便的面罩人,将他拖进了树丛。   等把人拎到较远的地方,我将人掐醒,他发现自己双臂向后,被捆到了树上,一脸警惕地瞪着我。   “你现在喊,也没人能听见。”我手里转着他的配枪,痞里痞气地盯着他笑。   “你没受伤?”还好他不是个锯嘴葫芦,看到我安然无事,露出几分惊讶。   “你为什么认为我受伤了?”   “你中枪了。”   “哦,对,但中枪不代表受伤。”   “你被病毒改——”这人似是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信息,立刻闭嘴,但眼珠子仍然钉在我身上,可惜他的眼睛不是显微镜,没办法看到我的基因结构。   “改造是吧,行啦,这个我早知道了,我只是没想到,还有别人也对病毒感兴趣,那个老妇是谁?她对病毒知道多少?”   面罩人的表情中没见有丝毫意外,好像他对有人觊觎病毒并不感到惊讶,就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摆出一副打算抗拒从严的神态。   “小子,病毒可以改变体质,不过现在你还是个普通人,要是现在死了,你就没机会改变什么了。”我把枪别到后腰,拔出他绑在小腿上的匕首。   他眼里闪过一丝惧意,但很快就被‘赴死’的决心替代,瞪着我不说话。   “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是没了,你最好考虑清楚,你死了我可以再抓人过来,只不过我嫌麻烦,所以你最好痛快交待,况且,我是唯一对病毒有抗体的人,只要你合作,少不了你的好处。”   “还有,在你们来之前,我们的人已经出去报信了,你不会希望我把你交给我老板处理的,他是个非常残暴的疯子,特别喜欢折、磨、俘、虏。”   在我的威逼利诱下,面罩人终于动摇,我告诉他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对病毒免疫,我们先于他们制出了解毒剂,只要有解毒剂,被病毒感染后转化出超强体质的概率是百分之八十。   他问路易斯他们为什么没变,我说我们和他们本来就是偶然遇上的,我和我的人只是想用他们掩人耳目,像解毒剂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会给他们?   面罩人半信半疑,然后跟我讲条件,要我先给他解毒剂,他才肯回答我的问题。   我身上大件的东西都让老太太的人搜走了,真正的解毒丸给路易斯吃了,但救人的药没有,害人的药却还藏着一颗呢。   我的手表有暗格,掀开表盘,下面有一层暗格,能装的东西不多,如果是西医开的药片,大概能装三、四片。   现在暗格里只有一颗药片,颜色一半黑、一半白,这当然不是白加黑感冒药,而是能要人命的毒药。   “这是根据我们华夏的神秘医学,自然之力研究出的解毒剂,名为阴阳,非常珍贵,我只能给你吃半颗,等你老实交待了,我再给你另半颗。”我说着,将药片掰开,黑白分开,泾渭分明。   面罩人被我唬住了,乖乖吞下黑色的半颗,吃完药他告诉我老太太是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人,他们是临时雇的帮手,老太太和红蝎才是那家公司的嫡系。   那公司特别有钱,似乎还和多国军方有来往,他只告诉我那家公司的名字,我暗暗记下,等过后才能查。   他回答完一个问题,又提出新的要求,他想要我一管血。   “怎么?你怀疑我给你的是假药?”我听了他的要求,挑眉问。   “这是双重保障,也许你给我吃的只是普通维生素。”   “你好像没搞清楚,现在被抓的人是你,你的小命都攥在我手里。”   “给一根头发也行。”   “呲~”我嗤笑一声,按住他的肩膀:“你知不知道我的基因有多……强大?”   我翻开掌心,一团火焰腾起,我把他的手表摘下来,往火焰里一扔,金属手表立即化为飞灰。   面罩人彻底傻眼,他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特别不可思议的事情。   此刻他完全相信了病毒改造的威力,他也不再讲条件,将他知道的和盘托出,并求我放开他,他要去古迹,他要被感染。   我把另一半白色药片丢给他,然后解开他身后的绳子,他将药片吞下,辨别了一下方向,便朝海螺那边跑去。   那半边黑药片是毒药,半边白药片是解药,本来我还准备他继续嘴硬,就让他毒发,折磨一会儿等问出我想知道的信息再给他解药。   好在他见利忘义,为了获得体质改造,痛快地出卖了他的雇主。   解药他吃了,毒药就不会发作,等他下到古迹里,照样会被感染,但能不能如克拉克那样幸运,只有老天知道。   获得‘异能’,或许对很多人来说,比直接给钱的诱惑力更大。   我知道他们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便回到山洞那边等着,眼下有别人在丛林里,我们的正事绝对不能让他们影响了。   我亲自守着山洞,等运输队的同事来,看着货物运出去才能安心。   单位这次派来的是直升机,我跟着运尸体的飞机一起离开,到有信号的公路,他们把我放下,到了这边我就不担心他们会有不测了,最危险的区域就是既没信号、也没公路,更没支援的丛林地带。   我目送直升机飞远,然后站在路边给风音打电话,但电话拨过去,那边提示不在服务区。   她可能是在有信号的区域打完报警电话就回去了,我给单位打电话,告诉负责接收尸体的部门,我这边已经看着货物离开,将最近的发现汇报给他。   我就知道病毒会引起他的重视,   但我没想到自己晚了一步,等我折回营地附近时,就听一阵巨响,好像爆、炸的声音。   我心说老太太还没拿到病毒样本,怎么就把古迹给炸了?   怀揣着疑惑,我连忙加快速度,朝海螺那边跑。   跑到近处,就见有烟尘升腾,那爆炸不只一声,而是连着好几声,我赶到时,海螺都炸塌了,但因着是地下爆炸,地面只凹陷出一个大坑,对周围的丛林影响不大。   我暗道不好,克拉克还在下边呢,再看四周,老太太布置的守卫没了,他们扎的营地乱七八糟,帐篷倒了一半,桌子翻倒在地,却是不见半个人影。   “风音?路易斯?”我在坑边跑了一圈,边跑边喊。   下面的空间应该是彻底塌了,我进帐篷把我的东西取出来,样本装好,钩棍握在手里。   我一路跑过来,没遇到老太太的人,既然人不在地面上,那八成是全下去了。   我送走货物再回来,用了四天时间,风音只会比我慢,应该还在过来的路上。   照理说,既然地下塌了,掌门交待的事也算完成了,不管是人还是病毒,都被埋在地下,想让病毒重见天日,需要一整支挖掘队,还要大型的挖掘车辆,但它们开不进来,除非先砍伐树林。   不过想到克拉克,她在那个房间挺安全,就是爆炸墙倒了,她那一身铁疙瘩似的肌肉,也不至于被砸扁。   兴许还有救……   只是我杀大肠杆菌的时候消耗了大量的能量,现在的能量不够烧穿塌方的大坑,清出一条通道的。   我边捉摸方法,边用钩棍在坑里掘土,动脑的同时也要动手,能挖开一点是一点。   忽然,土层动了动,我以为要发生二次坍塌,连忙跳上坑边。   但土层是向上拱,好像有东西要破土而出,甭管是什么,只要是从下边上来的,那就可能带了有用的信息上来。   我连忙烧掉那个地方的海螺残骸和土层,先烧出一个半米深的坑,果然上面的压力变小,底下的东西要上来便容易了。   等植物碎叶伴着土块被顶飞,我见一只强健的手臂率先伸出来,手里举着个破盾牌,如此强壮的手臂,在这趟出来见过的人中,只有强化后的克拉克拥有。   “克拉克?”我喊了声,连忙拽住她的手腕,将人拖出来。   她上来之后,下边还有人,就是不太好弄,因为后面的人处于昏迷状态,自己没办法爬出来。   克拉克脸色苍白,她拽住系在腰间的绳子,将底下的人一个一个拖出来。   他们像一根绳上的蚂蚱,被穿连在一起,克拉克打头,带着后面的人从废墟中爬出来。   她身上的肌肉在颤动,我感觉她的情况不妙,连忙砍断她腰上的绳子,扶她到坑上边休息。   被她拖出来的人正是路易斯、何塞跟比伯,比伯的背后有枪伤,没有做任何处理,血快流干了,人也不省人事。   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帐篷里有水,我赶紧拿了一瓶出来给克拉克喝,她呼吸急促,用一只手接过水瓶往嘴里倒,但手抖得厉害,半瓶水全倒身上了。   我注意到她另一只手上缠着围巾,因为围巾是深色的,我刚刚没留意,现在看过去,围巾已然被鲜血浸透。   难怪她脸色这么苍白,那围巾围着的位置,正是‘割脉’的正确位置。   “坚持住,医生马上就到。”我让她靠着一棵树坐下,掏出手帕给她的伤口重新包扎。   这种深度的伤口,不缝合根本不行,她会流血至死。   从伤口的角度看,这是她自己割的,我看到路易斯他们三人的嘴上全是血,克拉克肯定是割开自己的手腕,把血喂他们喝了。   她正迅速衰弱下去,生气快速流失,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失血,另一半的原因……   我看看那个塌陷的大坑,她从底下拖着三个人上来,将体内的力量全部耗尽。   力竭而亡。   “克拉克,你要死了。”我趁着她还有意识,想问她一件事。   “遗书,替我…转交……”   “我有个方法,可以救你,好的结果是你变成植物人,坏的结果是你死得更快,你想试试吗?”   克拉克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我笑了下,缓缓摇头:“我们不是同类,我…有我的结局,让我像正常人一样……死去,请。”   “一路走好。”   “谢谢。”   克拉克抬眼望天,注视着枝叶交错间,空出的那一小块天空,微笑停在她嘴边,呼吸渐渐停止。   她不信我和风音编的那套谎话,但她没有跟我们争辩,我伸手合上她睁着的眼睛,把她放平,让她躺在花香馥郁的草地上。 第534章 病毒消失   路易斯等人陆续醒来,跟刚变异的行尸似的,看着虽然吓人,但意识已经恢复了。   他们的皮肤都有不同程度的溃烂,醒来后疼得龇牙咧嘴的,我叫他们别动,等医生来会给他们处理。   何塞看到克拉克躺着,问她怎么样,我摇摇头,说她没能挺过去。   路易斯也注意到身边的比伯,胸膛已然没有起伏,他伸手去探他脖子处,手指从比伯的脖子上缓缓移开,他垂下头,像具没有生气地木偶般坐在潮湿的地面上。   他们一支队伍出来,最后就剩他们两个人活着,这种打击不是号啕大哭能缓解的。   “有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商量。”情绪低落可以理解,但还有正事没办,我打破沉默,看着路易斯跟何塞。   何塞的神情有点呆滞,可能是打击太大,他的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反应变得迟钝,仿佛没听懂我的意思,只是呆呆地回看我。   “一会儿救援队赶到,他们会发现克拉克的异常,说不定要拿她的遗体做实验,我建议立即将她火化,你们是她的朋友,替她拿个主意吧。”   气氛安静了几秒,路易斯点了点头,轻声说:“照你说的办吧,谢谢。”   老太太的营地里有现成的燃料,我又砍了些树,搭成四方的台子,将树木浇上燃料,把克拉克和比伯分开一点距离,放到木柴台子上。   这边空地还算大,丛林中只有微风,我点燃木台子,大火熊熊燃烧,火焰吞灭了两人的尸体。   用这种方式火化,时间会比较长,我拿瓶装水给路易斯跟何塞,他们俩十分虚弱,也不知道这几天吃没吃饭。   路易斯问我风音在哪,我说她去叫人,回来得没那么快,路易斯听后总算安心些,默默喝水不再话说。   木材燃烧达不到将骨头烧成粉的温度,等所有木头全燃尽,剩下的是克拉克和比伯的骨头块,晾了一会儿,我就找个金属箱子,把二人的骨头分开捡进箱子里。   说来奇怪,克拉克的骨头在被大火长时间烧过之后,恢复了原本的状态,跟比伯的一样脆,钢筋铁骨的模式消失了,长短和粗细也变回原来的尺寸。   我给两人的箱子用刀划出名字,免得拿错,做完一切,发现何塞睡着了。   “冷。”路易斯沉默良久,忽然叫了我一声。   “嗯?”我把箱子锁好,回头看着他。   “你真的是杂志记者?”   “是啊。”我那新成立的小组,大门口挂的就是‘妇幼保健杂志’的牌子,凡是独立在外的小组都有掩护身份,我们那小楼装修成那样,总不能说是修车行或药店。   “谢谢你。”路易斯这谢道得莫名其妙,不等我问,他就转移了话题,“那批人在下面。”   “你想好怎么说了?”   登山队受雇来寻宝,其实算不得大事,而且他们自己也感染了病毒,即便有责任,也不是杀头的罪。   但老太太那边比较麻烦,他们背后有股强大的势力,且隐藏着未知的阴谋,红蝎和老太太全折在这,那伙人会善罢甘休吗?   他们若是怀疑路易斯和何塞知道些什么,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俩。   路易斯摇头:“没想好。”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想,要省去你大显神威的那段。”   何塞仍然一脸呆相,下意识地问了句:“为什么?”   路易斯瞥向他,说:“避免麻烦,对任何人都不要提,我们受雇来找古迹,被不明病毒感染,失去意识和记忆,然后被人救了,失去了大部分同伴,就这样。”   “好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何塞木然点头。   “你们俩回家之后最好注意点,留心别被人跟踪或绑架,红蝎的背后还有人,他们损失巨大,不会轻易了事。”我提醒道。   “明白,谢谢。”路易斯说了第三声谢谢,我们搭顺风车的那些日子他明显没这么客气。   半夜的时候救援的直升机到了,风音跟着飞机一起过来,幸亏医生来得及时,不然路易斯和何塞的伤就彻底好了,现在还留着一点皮外伤,可以供他们包扎处理。   两人被抬上直升机,临别前路易斯把车钥匙给了我,他们停在半路的那辆车,他托我帮忙找人修好开回城里。   路易斯和风音早交换过电话号码,还互留了聊天软件的账号。   有穿着隔离服的工作人员将大坑周围圈起来,他们拿着仪器,开始检测这里的空气。   我和风音待在圈里,那两个箱子我没让路易斯他们带走,他们要去医院,要接受各种检查,根本没空管箱子,到时乱哄哄的,别再弄丢了。   正检测的时候又下雨了,没处避雨大家只能淋着,天亮之后雨才停。   那些穿着隔离服的人继续进行采样工作,仪器检测后,显示空气和土壤都没问题。   风音扯谎说我们没去过地下古迹,是拍摄照片的时候听到了枪声,才向这边赶来,没接触过感染源。   至于箱子里的骨头,我说是死掉的感染者,为了防止病毒传播,我将他们火化了。   既然空气无毒,我们又没进过古迹,只我接触过感染病毒的死尸,且接触后立即烧掉了手套和外套〈我编的〉,那我感染的可能性就很小。   工作人员建议我化验下血液,确保万无一失,我拒绝了,理由是我晕血晕针,而且非常严重,不如隔离观察。   对方采纳了我的建议,将我圈在一个塑料布围成的小空间里,他们则向四周探测,看病毒有没有扩散出去。   我们跟着这些处理紧急事件的工作人员又待了一天,超过24小时没发病,也没有任何不适病状,他们便撤掉了塑料布。   他们向外探测了大约十公里,结果一切正常,植物、动物、空气、土壤、水源,全都正常,没有被未知病毒污染。   就是比伯和克拉克的骨头,他们也进行了检测,结果显示无异常,他们的骨头和正常健康人的骨头没什么分别,里面没有隐藏的病毒。   这种病毒可能不具有传染性,不会人传人,只有吸入它才会感染。   但玻璃眼进古迹时戴着严实的面罩,他们的设备比戴防毒面具的红蝎还好,为什么也会中招呢?   莫非……传染靠的不是呼吸系统,是皮肤接触?   当确认病毒没有扩散,工作人员撤了隔离带,有直升机来接他们,他们问我们要不要一起走,我说不用,我们有车停在半路,车上还有物资,我们可以开车离开。   工作人员要了我的电话,说48小时、72小时后他们会致电,询问我的情况,我点头说好,挥手跟他们说拜拜。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我和风音,她主动将一只金属箱捆好,问我是不是马上出发。   我捆上另一只箱子,说是。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两天有官方的人在,红蝎背后的人不好动手,现在官方的人撤了,他们或许还会回来,想办法把大坑挖开。   这件事只凭我和风音办不了,以我可暴露的能力,是无法和红蝎背后的大佬斗的。   我们背着箱子快速撤离,到抛弃车子的地方,风音叫人来拖车,这需要不少钱,但路易斯说了,这钱他们出。   拖车的人来,将我们带出丛林,回归公路,我们找个地方把车修了,然后自己开车回城里。   路易斯给风音发了短信,他和何塞都没事,医生没查出个所以然,他们俩目前是健康人,就是饿了几天有点虚弱,还有一些摸爬滚打弄出来的外伤。   直升机带他们到医院的时候,他们溃烂的皮肤已经好了。   医生为保险起见,留他们在医院观察三天,我和风音正好把车和物资,还有装着骨头的箱子送到医院。   路上我买了份当地报纸,关于病毒、古迹的事,没有一点消息,附近村镇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倒是有则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说有渔民在河里发现了巨蟒,身子比船宽,看不清究竟有多长,把那渔民吓的好几天不敢打鱼。   我跟风音到医院放下车,去住院部看过路易斯,便急忙订票返回华夏。   那封我藏在腰带夹层里的遗书,我以挂号信的方式寄出,克拉克的孩子收到遗书前,应该会先收到遗骨。   回到华夏,我将所有样本上交,然后回小组写报告。   陈清寒这次参与的项目保密级别特别高,一点信息不能透露,他人也像蒸发了一样,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我在山洞里发现的几具尸体已经送到尸检部门,神木手指交给鉴证科,没出结果前,我只能伏案写写报告。   白云发消息,说新店筹备得差不多了,让我定开张的日期。   什么黄道吉日,我无所谓,就挑了个休息日,上学的、上班的,都能到场。   新店的员工是白云招的,我一看,好么,都是同族。   她说这是她无意中碰到的同族,认识好些年了,这些人从来不愿与族人接触,只想过最平凡的日子。   以前她替伊诺西做事,被人控制身不由己,无心结交朋友,只是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并不会多做接触。   现在她给我做事,不用再过刀口舔血的日子,就想起这些人,恰好新店需要人手,于是就去找她们,她们原有工作,只是为普通人工作,到底精神紧张,很怕露出马脚被人发现是异类,所以有同族提供的‘平凡’工作,她们求之不得,马上就答应了。   因为她们极少与族人接触,消息比较闭塞,并不知道我是谁,所以答应得痛快。   白云没说我曾经的‘丰功伟绩’,只说我是一心想做普通人的同族,所以也想雇有相同想法的族人。   白云更是没说我为华夏的特殊部门工作,她说我在一家杂志社工作,杂志虽然不出名,但好歹是个主编。   这个职务确实很适合我,主编主编,主要是我能编。   妇幼保健类的杂志,这几个同族不会有兴趣想看,她们既不会得妇、科病,也不会有孩子,我无须担心她们管我要内部购书折扣。   新的店铺、新员工,白云安排人布置的,这次不是网红店,风格略小清新,因着附近写字楼较多,估计她想吸引上班族,还支持前一天定制午餐。   开张那天,能来的全来了,白云说要提倡环保,没有放鞭炮或彩带炮,她用了投影全息烟花和电子鞭炮,乐队是新员工组的,主唱是白云自己。   若是搁小说里,白云绝对是拿大女主剧本的,这家伙十项全能,没有她不会的东西。   她唱歌的时候,有个男的拿着一捧花就站她跟前,听得如痴如醉,等她唱完立刻将花献上。   我看这人好像不是之前那个小年轻,这位年纪要大一点,30岁左右,穿着休闲西装,肩宽腿长的,不是特别帅吧,也是有点小帅,而且看着像个白领精英。   我拉住从我面前经过的包子,朝窗外的那人呶呶嘴:“这谁?卖房子的还是卖保险的?”   “啊,附近写字楼的,人家是大律师,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可牛了。”包子说完挣脱我的手,端着盘子又去加菜了。   精英怎么了,精英没渣男吗?妈妈我为小云云操碎了心!   当然,我还不至于冲上去查人家户口,盘问祖宗十八代,我敲敲落地窗,等白云回头看,我指指屋里,招呼她回来。   白云以为我有事,我只是想让她歇着,自己家的生意意思意思得了,不能真当雇来的乐队使。   我招呼外面的几个也进来,收拾了乐器,回来吃饭。   第一天开张,自然是可着自己人吃,大律师见一屋子女人,没好意思进来,跟白云打声招呼就走了。   我拉住白云的手,一阵坏笑:“这个靠谱吗?”   “只是刚认识的朋友。”白云一板一眼地说。   “慢慢接触,多了解了解,不急不急。”我挂着慈祥的笑容轻拍她的手。   白云有点无奈,她看看左右,问我方不方便聊聊。   我说行,跟她去了柜台后面的小办公室,这是她装修的时候特意隔出来的,为的是我来的时候,有个方便查账说话的地方。 第535章 网络发达的好处   白云关上门,问我还记不记得族内传说,我反问她指的是哪个传说。   每个文明都有属于自己的神话体系,甭管是复杂还是简单,多少会有几个传说。   “与三位祖先有关的那个。”白云说。   “哦,埋伏笔那个?”   “对,临死留下诅咒的那个。”   “记得,怎么啦?应验了?”我族历史上的反派可不止我一个,打从最早的三祖先降世那会儿,就有超级大反派的故事流传下来。   血母人对反派没有偏见,而且坏事传千里,还能传千年,能被族人代代相传、记住的,往往都是坏事和坏人。   与三位祖先有联系的那个反派,是个挺疯狂的人,她有个移民计划,或者说改造星球计划,想要把地球,改造成家张的样子,让血母人可以充分‘成长’。   来到这个世界后,我族人可能发生了一些变化,这种变化是因为环境改变,造成的‘自我适应’。   适应好的,像我、银河和碧石她们,仍然能操纵‘上古’兵器,适应不好的,就变成了普通人,不再具有天赋技能。   那个狂人曾想通过改变环境,来让族人重新获得力量,而且是人人都有超凡的能力,不再是少数人获得。   动植物入侵是她的第一步动作,而植物又优先于动物。   她好像培育了一批故乡的植物,但当时三位祖先不赞成她的计划,派人将那批植物烧毁,那狂人怒了,和三位祖先展开大战,最后寡不敌众,受伤逃脱,从此销声匿迹,再没了音讯。   往后的年月,族人再没见过她,直到如今,大家公认她已经重伤不治,不知死在哪个旮旯了。   她重伤失踪前曾发誓,要派她的使者降祸,她要灭掉血母全族,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国度,培育出新种族。   我族如今是人丁稀少,那也是朝代更替,自然规律使然,一个族群走向没落,靠的不是一个诅咒,原因是多方面的。   “是新员工,我跟她们聊天的时候,听她们说见过一个奇怪的同族,说是同族,又有些不同,她不知自己来历,天赋也是半吊子水平,但比寻常族人强,似乎是……”   “做过改造?”   “我怀疑是这样。”   白云顿了下又说:“她身上还携带着一种病毒,对人类和其它生物无害,专门传染同族,她自己却没事,您觉得,这像不像那人说的使者?”   “你怎么知道只传染同族?”   “新员工本来有十个人,她们十个志同道合,像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其中有五个人被感染,8小时内相继死去。”   “能确定就是那个半调子感染的?”   “她们捡到她之前,没和别人接触过,收留她在家里住了一晚,天亮前就死了五个。”   “剩下的人没杀了这个半调子?”   “她有部分天赋,还携带着病毒,她们不敢和她接触,只能看着她离开。”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前。”   现在族人大部分都在北方小城,没听说有人病死的。   “行,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她们说,染病的人有的变成了冰人,有的被烧成了焦炭,还有人浑身的骨头错位变形,但是她们死前没有发出过声音,就像是在睡梦中安静地死去。”   “那这样,我一会儿在群里通知一声,有谁一晚上没水群,就让保安队确认下。”   “您当心些就好。”   “你也是,让那几个新员工描述下那女人的长相身材,画个画像出来,然后发到群里。”   “是。”   我还想嘱咐她几句,但外面有人叫她,好像是订的货到了,需要她签收。   我们从办公室出来,唐正常立刻上来将我拉走,好些日子没见,她的状态很稳定,没有继续生长的迹象。   她现在应该不用担心衰老的问题了,可以放心在人类社会扎下根,唐小姐总算能放下一半的心,但另一半,却越悬越高。   唐正常拉我到相对安静的角落,一脸兴奋地宣布她参加了一个暑期探险团,目标金银岛。   “金银岛?那不是小说么,人编的,上哪找去?你被人骗了吧,交了多少钱?”   “真的有,那个写小说的作家肯定见过,小说的内容不完全是编造,我有信心找到宝藏,老妈,你会支持我的吧?”   “我在精神上支持你,借钱免谈。”   “哦!不,你不能这样对我,亲爱的老妈,你借我钱,我找到宝藏分你一半。”   “免谈,你那慈祥的老母亲要是知道我借你钱跑路,一定会把我五马分尸,这事没得商量。”   唐正常虽然样子长大了,但在唐小姐眼里,她只是个婴儿,我资助她去冒险,就等于是把婴儿丢进独木舟推向大海。   唐小姐即便打不过我,也会试图和我拼命。   况且这次我不能跟着她,她跟一群陌生人出远门,唐小姐就是打断她的腿,也不会同意她去。   唐正常这爱冒险爱闯祸的性子也不知道随谁,反正我是不会承认有我一份功劳的。   热热闹闹的开业宴持续到深夜,等人散去,新员工开始收拾卫生。   我等她们打扫完,才跟她们一起离开。   那位大律师晚上的时候又来了,看样子是想接白云,送她回家,但白云拒绝了,她骑着新买的小电动车自己走了。   许久没和我的‘宠物’们玩耍,好不容易休息的一天,我在家宅着,宁静地度过了周末最后一天。   刚从墓里出来那会儿,我就认识几个人,现在新店开业,同事好友地来了一屋子。   这算是伪装成功了吧?   虽说碧石满嘴嫌弃,银河不言不语,但最大的花篮是她俩送的,就是花篮的贺联有点气人,一个写的‘……’,一个字的‘呵’。   弄得不明所以的同事偷偷问我,是不是得罪了地头蛇。   我只好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送的,我们之间的友谊是升华到超高维度的友谊,三维、四维空间的生物不能理解。   周一到组里,刚打开电脑接着敲了两行报告,鉴定科那边就来电话了,说神木手指和9999号物品是一样的,它们是一种未知植物,只不过神木手指是死物,已经没有活性。   不过安全起见,鉴定科的人还是用专门的金属箱去存放它,他们的意思是如果我没有别的要求,这东西可以安排入库了。   打电话的同事特意强调,这根手指是从‘手掌’上掰下来的,断口参差不齐,不是切割或剁的。   假如这手指不属于我杀死的那棵神木,那就表示除它之外,还有一棵神木,被雕成了人形。   紫尸只掰下一根手指,那剩下的部分呢,身子哪去了?跑了吗?跑哪去了?   其实如果单单是雕刻成人形的木头也没什么大不了,麻烦就麻烦在它会蛊惑人,要是另一棵神木没机会蛊惑人为它挖眼珠,那它的存在就不足为惧。   想要找到第二棵神木,线索只能从紫尸身上找。   尸检报告等的时间长,因为要测试的项目多,等出结果的时候,我拿到的是厚厚一叠A4纸。   两具长脑袋尸的尸检内容比较少,他们的死因就是头部变形,身上没有别的伤口,也没有中毒,除非两人同时心脏病发,但患有严重心脏病,以至于随时会猝死的人,应该不会搭伴儿去丛林探险,还专挑没人的地方跑。   而他们的脑袋,被定义为不明原因的骨骼变形。   我重点看的是紫尸的检测报告,他身体变成紫色,并不是得了某种怪病,或身中奇毒,而是他体内生长着一种紫色微生物,覆盖全身。   应该说他全身都长满了,包括内脏,就像一个长毛的馒头,正是这种微生物,保着他尸身不腐,即使是在那样潮湿的环境下,山洞内各种虫蚁、霉菌并存,尸体依然保存完好。   他身体都被微生物长满了,最后的死因却不是因为它们,报告给出的结论是外伤,有尖锐的东西刺穿了他的心脏,只是创口小,又被紫色微生物覆盖住,不仔细检查尸体,很容易被忽略。   况且尸体周围没有血迹,我当时还想不到,他是被羊肉串签子扎死的。   根据报告中的描述,我觉得凶器就是这样的东西。   微生物不仅保鲜尸体,它们还污染了尸体的细胞,所以这具尸体已经变成了微生物本身,此外检验不出别的,如尸体的人种、大概年龄等等。   他身上又没别的身份证明,只能请技术科同事复原他的样貌,看能不能比对出他的身份。   我怀疑他是那个失踪的神秘队伍成员,飞机坠毁,只有一个人失踪,又找不到尸体,且丛林中一直有人帮助神木逃跑。   除了失踪的那个人,又能是谁呢?   如果是他,那至少还有点线索,单位当年派人过去搜救,自然知道坠毁的飞机属于谁,那支神秘队伍又是哪方派去的。   眼下的问题是需不需要继续查,查的话是不是要交给别的组。   若是铺展开调查,我们组的这几个人肯定不够用,又都是新员工,查陈年旧案,打打电话、跑跑腿也就罢了,动真格的,我们小组明显不太合适。   我也不能表现得太突出,索性就向掌门说了,继续调查的话,我们小组恐怕经验不足,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   掌门让我等消息,我先把报告补齐交了,然后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三天后,掌门叫我和另一队的同事交接一下,追查紫尸身份,寻找第二棵神木的任务,他交给了其他外勤小组。   我把手里的资料交给对接的同事,跟他们的人一起开了个会,口述了一遍我查到的大致信息。   他们一组有近二十人,貌似要去趟国外,我交接完就回了我的小组,叫风音她们挑点市内的活出来,先从身边做起,从小事做起,不要好高骛远,要踏踏实实打基础。   风音回来还和路易斯保持着联系,两人定了固定时间聊天,因为有时差,他们俩想视频通话都得计算好时间。   克拉克的孩子们收到了遗书和遗骨,葬礼举行完了,路易斯说两个孩子想通过视频向我道谢,我婉拒了。   何塞自从死里逃生,精神状态就不怎么好,回去之后患上了失眠症,可能还有别的问题,总之是住进了精神科接受治疗。   路易斯上过战场,心理承受能力比何塞强,他没再问过我和风音的真实身份,是个聪明人。   白云将危险份子的画像上传到群文件,画像是新员工自己画的,素描,写实派,跟黑白照片似的。   我警告族人,见到这个人一定不能打草惊蛇,不要上前询问或单独跟踪她。   我们这边搞得神神秘秘,没过一个星期,白云给我打电话,说她找到画像上那人了。   虽说人海茫茫,但架不住网络发达,族中又不乏低头族,整天刷视频。   结果就刷到了画像中的那个人,只不过这人在国外,发现她的族人在国内,刷着国际短视频,偶然在视频中发现了这人。   这人在国外的一间酒吧当驻唱歌手,因为嗓音特别,人又漂亮,不小心就成了网红,很多去酒吧玩的顾客会拍下她唱歌的视频发到网上。   舞台上有一束柔光罩在她身上,将她的面容照得一清二楚,别人看着美,我族人看着吓一跳,立刻打电话给白云。   族人现在已经养成习惯,我的电话要是占线或打不通,就找白云,她离我近,相当于助理和秘书。   这位半调子同族,有‘天使嗓音’的称号,网上说听她唱歌,身心舒畅,像做过马杀鸡一样,不管白天有多累,晚上去听会儿歌,夜里睡得香,第二天也有精神。   我看了这些评论,没觉得她是歌手,还以为她是老中医,有什么祖传秘方。   我给新员工发消息,问她们知不知道半调子的天赋是什么。   她们回复说不知道,接触的时间太短,没来得及问。   她们当初是在一个垃圾堆边发现的半调子,半调子像个流浪汉似的,穿着破烂衣服,蓬头垢面地缩在垃圾堆边,用个塑料盆顶头上当雨伞。   因为她们铁了心要做普通人类,人类又极具同情心,所以她们就把人带回了住处。   其实她们想得也简单,她们人多,半调子就一个人,即便发生不愉快,她们也可以应付,大不了将人赶走,打架的话她们人多力量大。   当然,她们也往好的方面想了,收留对方一晚,再问清她流浪的缘由,只要半调子愿意工作,她们看在同族的份上,可以介绍一份清洁工的工作给她。   钱不多,却不至于流落街头。 第536章 面谈   新员工倒是没说半吊子是故意害她们,半吊子当时处于半昏迷状态,被感染的那五个人都和她有过直接接触,或是伸手扶过她,或是替她擦过头发上的水。   第二天半调子醒来,发现那五个惨死的人,惊慌失措的跑出了新员工的住处。   不管她知不知道自己身上携带着对同族来说致命的病毒,那次的事都不是她有意为之,应该只是意外。   我特意关注了一个经常发半吊子唱歌视频的Up主,半吊子本人没有社交账号,她只出现在别人的账号中。   从以往的评论来看,她这个人非常低调,不与任何人多来往,大多是点头之交,据说和她‘最’熟的酒吧老板,见了面也说不了几句话。   因此没人知道她的过去,她的粉丝甚至不知道她的真名,她在酒吧唱歌用的是艺名。   我看有人说,之前有些无赖想跟踪她,但没人成功过。   如果她是诅咒中提到的使者,她不该这么低调,应该满世界找同族才对,尽可能地传染更多族人。   我问苏菲,听没听过这种传染病,她说没有,不过她很感兴趣,想研究一下,她并不认为这是病毒,可能是别的东西。   我让碧石通过国外的关系联系半调子,看她愿不愿意提供血液样本。   碧石效率高,马上安排人去办,半调子没有否认自己是血母人,也没克意隐藏行踪,但她不同意见面,只答应通过电话沟通。   可见她不想伤害同族,她还承认,有人联系过她,说是她的养母,想让她按对方提供的地址送‘祸’上门。   她的记忆里没有‘过去’,更不知道自己有养母,她对自身、对世界最初始的印象,就是在街头流浪的那段经历。   她大概流浪了三、四个月,之后被同族所救,不想却害得救助她的人死于非命,她内心愧疚,不想伤害别人,所以拒绝了‘养母’的命令。   只要她和同族保持距离,就不会有人受害。这是她的想法,因此后来的时间,她尽量找个地方待着,不出门走动,也不和任何人交朋友。   她说她的养母很生气,但舍不得杀她,称她是自己的杰作。   她希望有人能解除她身上的‘诅咒’,不再有人因她而死。   就她这性格,我十分怀疑,她是不是纯血的血母人。   还是说,我们一族陷入了什么怪圈儿,人人都变得心软且富有同情心,还知道愧疚、有良心了!   糟糕,不会这才是真正的诅咒吧?变得有人性……   半调子所希望的,正是我想做的,碧石的人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了半调子,跟她说我这有医生,或许能帮到她。   半调子孤僻归孤僻,却是个行动派,拿到号码就给我打来电话。   我按苏菲的要求,将注意事项一一告之,请她寄来自己的血液样本。   她一一照做,将样本注入处理干净的口服液小瓶,跟着液体钙一起寄过来。   快件寄到我的小组,我让组里的同族先躲出去,我一个人去取件,拿到包裹后,我抱着它在街边坐了两个小时。   两小时后,我拆开包裹,拿着那瓶血液样本,又坐了两个小时。   四个小时还没被‘污染’,我这才把它送去给苏菲,她的实验室是个车库,打算留在我身边工作以后,她托九娃帮她找的。   小组的办公楼毕竟是公家的地盘,她研究医术的地方不能设置在那。   买车库的钱也是九娃借她的,价格很便宜,是个有纠纷的问题小区,许多住户都把房子低价出售了,活人住不了的地方,对苏菲没影响,所以九娃帮她低价买来这间车库,门窗都封得不透光。   一些精明的买主,打听到这个小区的房子质量不好,再便宜也不会要,卖不出去,又没法住,很多人都搬出去另想办法,于是小区里的住户越来越少,已经没剩几家了。   打官司没个三年五载的打不下来,具体怎么个情况我不是太清楚,都是听九娃说的。   停电、没水、掉墙皮,冬天没暖气这些问题,苏菲统统不介意。   反而因为人少,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苏菲这间鬼祟的实验室才能平安无事。   她在靠近大门的地方摆了两个大货架,上面堆满纸箱,有人问她,她就说拿车库当仓库使,没人会硬闯进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摆满货物。   我把血液样本送到车库,让她有功夫就研究,她打更的工作,我可以替她。   风音和雨莲从老档案里翻出两个市区范围内的旧任务,她们四个自行组队,两人一组,出去查那个案子。   我看过档案,不是大事,就是跑跑腿的工作。   剩我一个闲人,回到小组办公室写笔记,这一年发生的事挺多,我决定梳理一番。   刚写了几行字,事情又找上门来,陈清寒没回来,他托人打听的事却有眉目了,了解法阵的叶晓虽然失踪多年,但是叶晓有个弟弟叫叶阳,叶晓对这个弟弟非常好,有什么事都不会瞒他。   陈清寒托的人直接找到我,将叶阳的地址和电话报给我。   叶阳今年66岁,住在海边的一家养老院,儿女都在大城市生活,老伴儿两年前去世,老伴儿去世后,他就搬进了养老院。   他有一子一女,全都成家立业,但一年也就能见上一面。   平时没人去探望他,我给他打电话,说是叶晓的后辈,想找他聊聊,他立刻就答应了。   养老院在东省辖下的小县城,面朝大海背朝山,环境是不错,就是小城不大,没那么繁华。   我向上头申请,说想调查下叶晓的事,领导就批了,这趟出门算出差。   从首都坐火车到小城,高铁开通过,在路上的时间大大缩短。   这间养老院住的大多是身体比较健康,能完全自理的老人,相对来说没太多限制。   我到的时候,叶阳正在棋牌室下棋,见我来了,便领我到外边的花园去,养老院前后院加起来的空间很大,有修建得古色古香的庭院和园林。   因为最近天气渐热,我来的时间段,没有其他老人出来散步。   叶阳带我到园林假山底下,假山底下有个小池子,池子边有石条,这里背阴,坐着乘凉不错。   叶阳手里拎着个椅垫,走到石条前,把椅垫铺上,便缓缓坐下。   石条边有个不知谁落下的泡沫板,刚好裁成了椅垫大小,这应该是别人放这当椅垫用的,不知道是不是忘拿走了。   叶阳拍拍泡沫垫,示意我坐下,我转身坐下,有阵阵微风吹过,感觉还挺惬意。   叶阳比我想象的要年轻些,精瘦精瘦的一老头儿,但没有驼背,腿脚也利索。   “很多年前,我哥的同事来找过我。”叶阳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还想问什么?”   叶晓的失踪调查报告我看过,只是询问叶阳的对话,被一笔带过,只说询问亲弟,称不知其兄在何处。   所以我得亲自跑这一趟,再问一遍,“您知道万劫法阵吗?叶晓对法阵的了解有多少?他跟您提过吗?”   叶阳若有所思,回忆了一会儿,说:“说过的,他说那阵法里头有个秘密,只有经得住天雷劈的人,才能窥破奥秘。”   提到雷劈,我回想起身处法阵中的那天,天空中无数闪电劈下,山头一片狼藉,只我安然无恙。   “他尝试过?他窥破秘密了吗?”   “没有,他说他做不到,扛不住的。”叶阳摇头说。   “那他失踪前在做什么?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   “大哥说他要先把自己变成扛得住雷劈的人,唉,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疯魔了,谁劝都不听,好好的女朋友也谈崩了,大哥他就是太固执。”叶阳提到叶晓,神情中尽是惋惜。   算起来的话,叶晓比叶阳大六岁,那时候叶阳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对哥哥的执迷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他女朋友?您知道她的联系方式吗?”我在档案里并没有看到这条信息,随口问了出来。   “有啊,我们是老邻居,一直有联系的,你等等。”叶阳拿出手机,翻找联系簿,找到一个备注是‘许大姐’的电话。   “这个,你记这个电话。”叶阳把手机递到我面前,我拿出自己的手机,输入许大姐的电话号码并保存了下来。   叶阳要点返回,结果不小心点到了拨通,他干脆将电话打过去,告诉许大姐,他哥的后辈想找她聊聊。   以前没人找过她,这次又是叶阳打电话询问,许大姐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许大姐仍然住在老家,叶阳这边只有关于雷劈的信息,我放下给他带的礼物就订火车票,转道许大姐所在的城市。   这条路没有高铁,我坐的是普通列车,时间长一点,到的时候正赶上许大姐跳完广场舞回来,她比同龄人更显年轻,身材保持得很好,只看背景,看不出是个老人。   我在她家楼下等她,她回来领我上楼,进了门一只小狗跑过来,本来正摇尾巴想撒欢,见到我立刻嗖的一下逃回卧室,钻到床底下不敢出来了。   许大姐还纳闷,说她家豆豆是人来疯,今天怎么怕起生来了。   它那不是怕生,是怕恐怖生物啊,可惜我没办法向她解释。   许大姐也是单身老太太,老伴儿虽然活着,但已经是前老伴儿了,两人离婚多年,许大姐始终没再找伴,一个人活得精彩。   她女儿在本地,外孙女今年上的大学去了外省,家里的桌子上摆着几组照片,有她和女儿的合照,她和外孙女的合照,还有祖孙三代的合照。   家中的照片里,唯独没有男人的身影,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热情的许大姐很快就在我面前摆了一堆东西,水果、糖块、小零食,还有一瓶乳酸菌饮料。   许大姐和叶阳不同,她先是跟我拉家常,聊了好些别的话题。   “有对象没呢?”许大姐往我手里硬塞了一个桔子。   “啊,有了,快结婚了。”   “对象是做什么工作的?”   “同事,跟我一样。”   许大姐闻言幽幽叹了口气,颇有感触地说:“你们这工作啊,不好干,聚少离多。”   她像是深有体会,随即又问:“你想知道叶晓的什么事?”   “哦,他跟您提过…扛雷的事吗?”   “说过,那会儿我们都以为他疯了,你们那个工作,压力很大,人的心理容易出问题。”   “他说没说要去哪改变自己?”   “具体的没说,但他相信古时候有个种族,五雷轰顶都不会死,他说要去找那个种族,谁知道有没有呀,去哪里找啊,唉……”   “然后他就消失了?”   “听叶阳说,是晚上偷着走的,留了张字条,说他走了,要叶阳好好照顾双亲,其它什么都没说。”   “其它呢?他走之前,有什么反常举动,或者提到过别的信息没?”   “嗯……没有了,他那时候,整个人怪怪的,情绪很容易失控,我希望他申请调职,转到别的单位,搞搞技术研究,做做学问嘛,不要总是往外跑,一走几个月,还经常受伤,他不听,我们大吵了一架,分了。”   “他是个很执着的人。”   “太固执了。唉,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怎么?你们有他的消息了吗?”   “没,是有件事,我听说他擅长,所以问问。”   “他很优秀,别人都夸他年轻有为,是个人才,可惜了。”   “那行,我不打扰您休息了,谢谢您。”我起身告辞,许大姐非给我兜里装了两个桔子,一把糖,临出门前,又劝我,能换份工作就换一份,将来有了小孩,可不能再做这样的危险的工作了。   我挥别热情的许大姐,下楼的时候掏出一片鹿茸就着糖块吃了。   外勤的工作危险是一方面,这聚少离多,确实很不爽,尤其某人出门就失联,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被人抓去当龙王赘婿了。   但想归想,工作就是工作,心里小小地抱怨了一下,我也继续我的工作了。   叶晓向叶阳和许大姐透露的信息都很模糊,可能是因为他们不信他,所以他觉得说了也是无用,便没有细说的心情了。   但有一个人,应该会有耐心听他的‘疯话’。 第537章 往外跑的勤   曾珊的爷爷曾里程,是叶晓的队长,十分欣赏他的才华,法阵又是他们一起截获的,叶晓的那些偏执猜测,亲戚朋友或许不信,但曾里程应该会上心。   曾里程五年前去世,我没办法找人本人询问,只能给曾珊打电话。   “雷劈?”电话里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应该是曾珊躲到走廊里去接电话了。   “是啊,他跟曾爷爷提过吗?”   “没有,不过……你这么一提,我想起来一件事,叶晓失踪前,仓库里丢了一件东西。”   “丢东西?丢的什么?”   “是个铁面具,从一座古遗迹里挖出来的,因为和法阵的事没有关系,没人往叶晓身上想,只当是有管理员利欲熏心,偷拿仓库的文物去卖。”   “面具的档案还在吧,我去查查。”   “在,具体的我不清楚,仓库丢东西是大瓜,这事不是爷爷告诉我的,我听老同事说的,就听个大概,详细的你自己查吧。”   “好,挂了。”   “唉?你哪天回来,有个事儿请你帮忙。”   “我今天就回去,啥事?”   “明天晚上带你吃免费大餐。”   “成。”   挂了电话,我直奔火车站,买了最近列次的火车回了首都。   在家休息几个小时,早上赶到小组,打开电脑查面具的档案,档案附有照片,丢失的那个铁面具,做工算不上精美,只是埋在土里数百年也没锈蚀。   面具的造型非人非兽,它是一个图案,中心位置刻着星座图,周围有闪电形状的花纹装饰,眼睛、鼻子和嘴的透气孔,都是星座图上的星星。   档案里写它可能是某个部落的祭祀工具,大约有八百年的历史,发现它的遗迹在少族民族聚居的山区,那是六十多年前的一次开发任务。   由于当年的条件有限,还有些别的因素,古迹开发工作很潦草,从开始到结束就用了一周的时间,许多地方都没挖开。   带回来的任务物品只装满了一个箱子,然后就草草入库了。   发现面具的地方,以及后来挖开的那一块区域,被当时的同事定义为‘祭坛’。   古代少数民族祭祀是很常见的事,那地方又没灾没怪的,同事带回的那箱物品,并没有得到单位重视,不过是扔进仓库里落灰罢了。   那次任务之所以派到单位来,是因为雷电劈死了人,而且不止一个,还不是一块劈死的,今天一个、后天一个,一连死了五个人。   我在报告中看到,负责那次任务的领队,认为是古迹中有某种原素,沾到人身上,特别招雷。   而死掉的五个人,在不同时间去过同一个地方。   因此从那个遗迹出土的物品,都包上了绝缘材料,参与任务的人,同样穿了绝缘装备,果然无事发生,他们顺利完成任务,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只是招雷劈的物件,在单位仓库里算不得稀奇,拿到别处又怕发生危险,于是堆到角落存着。   要不是装有面具的箱子被人拖出去,管理员怕是根本想不到它被盗了。   箱子里的其它东西都在,当然了,几百年前的粗制泥碗,即便拿出去,也卖不了多少钱,想靠它们一夜暴富,那是不可能的。   若是为财,仓库里植物值钱的东西太多了,好容易冒一次险,傻子才会偷便宜货。   这次失窃事件最后的调查结果是没结果,所有管理员都有不在场证明,那年头监控没普及,也没有监控录相可供调查。   最后罚了当晚值班的两名管理员,便不了了之了。   铁面具则石沉大海,不管明里暗里的古玩市场,都没见过它的影子。   而雷击遗迹和铁面具失窃,也算是悬而未决的旧案,正好归我的小组管。   遗迹的事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暂时我们无法继续,倒是铁面具失窃,时间刚好是在叶晓失踪的前一天。   因着铁面具是陈年旧案,又不是值钱的物件,而且当时负责调查的人根本没把这两件事联想到一块。   曾珊听我问起被雷劈,这才想到了铁面具的作用,招雷!   哪个民族会戴着这种东西举行祭祀活动,不就是想招雷劈的民族吗?   如果举行一次祭祀活动被劈死一个祭司,那他们民族也太费祭司了,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这个民族的人,被雷劈了不会死。   不过也不排除,他们有用活人祭天的习俗这种可能,劈死的全当送给‘苍天’了。   我申请去仓库,打算亲眼看看跟面具一起送来的那些泥盆泥碗。   照片是几十年前拍的黑白照,一直没更新过,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   我现在是仓库的‘熟人’,主管说我是他们的恩人,上次要是没有我,他最优秀的管理员不知要牺牲多少,所以今后我去仓库参观或是取货,都享有优先待遇。   申请很快批准,今天当值的管理员见了我相当热情,我进库房看物件,他来来回回跑了三趟,搬椅子、送茶、送水果,殷勤的像店小二。   我叫他快别忙了,都不是外人,大家一个单位的,别这么客气。   好说歹说把人哄走,我才开始安心研究那箱东西。   泥盆泥碗样式简单,不如家里的饭碗精通,表面涂了颜料,因为制作工艺比较粗糙,颜料剥落大半,但能看到几个闪电花纹,碗口和碗底都有,中间的部分画的可能是星星,又或者月亮,反正是圆的球体,在闪电间,应该是代表了星辰。   碗、盆里面都装着东西,报告中说是金属混合物,但没说是哪些金属混合的,它们被挖出来前,在地下刚好围成一圈,形成一个‘坛’。   它们的作用应该和铁面具一样,都是招雷的。   只是碗里的金属混合物已经锈成一坨,中间又夹着土,还有没有当初的作用尚且不知。   假如铁面具真是叶晓拿走的,那他没拿这些碗和盆,或许就从侧面说明了,这些东西已经没用了。   不过最好确认一下,别太早下结论,于是我申请将这箱东西送到鉴定科,请实验室的同事帮忙测测,它们是否还保留着引雷的功能。   现在技术发达,不像六十多年前了,我推着小车,把箱子送去鉴定科,曾珊没在,她们组的人说她去开会了。   我先回自己的小组,上网搜出土铁面具那地方,如今华夏大地变化巨大,六十多年前的无人山区,很可能已经变成了旅游胜地。   果然,网上显示这个地方,近几年也在搞旅游,本地人开起了民宿客栈,那块曾发现铁皮具的山地,也不再是荒地,好在没有盖楼,而且属于景区界线外的区域,游客都是顺着规划好的路线走,其中不包括那片山地。   山地附近就一座村子,住的全是苗人,一共十几户人家,人口还没过百。   因为在大山里,进出没路,村民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虽说最近几年也没修路,可就是有人愿意往那跑,跋山涉水成了游客的乐趣。   我预订了一间民宿,照目前的线索来看,叶晓失踪后,很可去会去那个村子打听遗迹的事。   就算没有证据表明铁面具是他偷的,但眼下也没别的线索,不如跑一趟,去村子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幸好那村子的人不愿意离开大山深处,几十年如一日的守着大山生活,人员流动极少,从外面娶媳妇回去的情况都不多,多数是村子内部通婚,所以即便是打听五十年前的事,应该也会有人记得。   因为今天有个旅行团包下了整间民宿客栈,要下周才有空房,我想着等鉴定结果出来再去也不迟,便预约了下周的客房。   我的小组没人查岗,只要早晚刷脸打卡,别缺勤,有事请假,然后保证每个月完成定额任务就行。   掌门给的定额也是考虑到有的任务未必能在一个月内结束,便没有规定任务的等级,这等于是说,打通电话,跑个腿能解决的案子,也算在定额内。   为了保证月月都能完成定额,我们就不能一下子把简单的任务全做完。   再说风音她们还处于‘试营业’阶段,开始不能太猛,所以近段时间她们应该比较清闲。   本来是这样,但可能很多事都遵循此消彼长的规则,我这个老板懒,雇的员工就勤快。   我不派任务,她们就整理旧档案,能修复的修复,不能的标注,然后录入电脑,方便以后查寻。   而且我注意到她们每个人有一个小本本,整理档案的时候会在小本本上偶尔记一笔。   她们有小本本,我也有笔记,等鉴定科出结果的这几天,我就在小组办公室接着写我的笔记。   苏菲白天打扫完卫生,下午下班之后就回她的车库去搞研究。   她使用排除法,首先排除了半调子身上有病毒的嫌疑,其实和血液样本一起寄来的,还有半调子的一根头发和一点指甲,还有根沾到她唾液的棉签。   苏菲说半调子的身上没有病毒,她的血液、头发、骨骼、唾液都是干净无毒的。   如果说是半调子身上沾到过毒素,那她离开新员工以前的住处后,衣服也换了,澡都不知道洗过多少回了,表面沾的毒素应该早没了。   苏菲仍然坚持她自己的看法,她不认为导致那几个同族惨死的根源是病毒。   我说既然半调子没毒,那就赶紧告诉她,省着她为这事一直耿耿于怀。   虽然无毒,却依旧不能排除她身上存在有害物质的可能,所以她还是不能和同族接触。   苏菲很想见一见半调子,但半调子不同意,我提议她们视频聊天,大不了……穿少点,也一样能看清楚。   苏菲怀疑是那个养母在半调子的身上植入了什么东西,让她能持续散发出有害物质。   我问苏菲这半调子到底是不是纯血的血母人,苏菲说不完全是,这半调子身上有别的基因,至于是什么生物的基因,苏菲说她不敢武断地回答,等她能说准了再告诉我。   我说基因大乱炖这种事不是没人干过,还真不算新鲜事,倒是半调子另一部分基因的来源,我很有些好奇,苏菲目前只敢肯定一点,那基因绝不是普通生物的。   半调子唱歌那么好听,而且有安神按摩的作用,另一部分基因能是什么呢?付费按摩椅?   鉴定科那边的结果是三天后给我的,泥碗里的金属混合物,有铁粉、有碎银,全是导电性极好的金属。   其中有一类金属颗粒,鉴定科分析不出那是什么,是一种尚未被人类发现的金属。   但结合其它金属性能想想,这种未知金属的作用八成也是导电。   有了结果,我再次上路,独挑大梁之后我愈发感觉这‘外勤’二字的深意,往外跑得勤,外勤!   幸好生意那边有白云这个靠得住的好员工,族人也安份,即使我不在,碧石和银河也能镇得住她们。   族人都知道银河上次回去带了个人,在群里吵着要见他,起哄说送他去小城,她们要把他当大熊猫圈起来。   银河考虑到云海还在观察期,送他去小城,负责看着他的人也会去,到时把一大窝都给暴露了。   所以尽管她很想把云海支走,也不敢将他支去小城,云海在这个世界上没别的熟人了,做为向人家求过婚的‘追求者’,收留他似乎成了银河的责任。   我为这个美丽的误会笑了好久,把银河笑恼了,她就威胁要把人送我这来。   我的住处已经收留不少稀有生物了,等旅行‘青蛙’回来,屋子就更热闹了,可不住不下那么大个子的‘天使’。   银河冷笑说没事,我的小组不是被族内装修队装成神庙了吗,正好再塞个天使雕塑进去,养在花园里,不占多少地方。   于是我见好就收,不再激怒她,她不是个光说不做的主儿,万一真把大翅膀送来,我可养不起,他吃金子的!   一路颠簸不必多说,我按着预订房间的时间,准时准点到达,翻山越岭对我而言,不是苦事、也不是享受,路上遇到其他游客,都是边走边拍照,只有我匆匆行路,快过他们许多。 第538章 铁碗   翻山进入村子,这里的房屋保留着本地特色,但村民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穿着少数民族的服饰,他们中大多数人都穿得和山下镇子上的人一样,T恤、牛仔裤、衬衫。   我订的民宿是村中最高的建筑,一共三层,大约有十个房间,青山、木屋、鸡犬相闻,和书中世外桃源的区别,可能就是这里有电器,民宿房间里有热水器、有空调,还有电视机。   我随意拍了几张照片,挑出一张古树照片发到朋友圈,这趟出来不是秘密行动,没什么需要保密的。   曾珊最快给我点赞,还在评论中说‘好喜欢这里,太美了’。   她怪异的腔调引来包子的好奇,问我说曾珊怎么跟我一起出差了?   这事说来话长,得倒到前几天,我陪曾珊吃大餐说起。   免费大餐,其实是她的相亲宴,她这几年被家里催得紧,大大小小的相亲会给她安排了不少,她烦得不行,又不愿意单独和男方见面,便拉上我当‘参谋’。   吃饭的时候,她只顾和我聊天,尽量不和男方交流,冷落之意不要更明显。   但男方对她却截然不同,对她展开热烈追求,天天晚上到她家楼下去等人。   曾珊是个坚定的独身主义者,奈何她家里边有一堆人急不可耐地‘出卖’她的信息,手机号、地址、上下班的时间、哪天休息,男方已经全部掌握。   她为了躲开对方,就谎称自己出差了,叫他晚上别去家里空等。   实则她打算住几天酒店,正好赶上我出差,就拜托我伪装成两个人的旅行。   我问她为什么不直接跟家里人说清楚,曾珊无奈表示,她早说过一万回了,但那些长辈不知哪来的自信,笃定她是不懂事,是不明白人生的真谛,将来一定会后悔。   旁人还差点,尤其是她爸妈,快成唐僧双重唱了,幸好她工作后就搬到了离单位近的地方,也就不加班的周末能回家住一天。   我们一族没得长辈亲戚,我体会不到她的烦恼,但帮忙肯定没问题,房间是标准间,刚好两张床,拖鞋摆在浴室门口,也是两双全摆上。   出门吃饭点两份,没吃前拍下来,吃完再拍一张。   然后把道具照片发给曾珊,后续怎么操作她自己随意。   第一天到村子里,我主要是四处逛逛,把旅游线路走一遍。   第二天我才转到那个遗迹,那地方就剩一个浅浅的坑了,被落叶掩埋着。   第三天,我跟在大树下乘凉的老人们聊天,只聊寻常的事,没问别的。   等到第四天,我直接去了村中一位老人的家,这位老人一生没离开过村子,五十年前,她十八岁,刚刚订了人家,丈夫是同村的木匠。   老人很健谈,喜欢聊以前的事,我带了点罐头烟酒上门,她热情地留我吃午饭。   我亮出杂志社的假身份,说为了写文章,走访过许多村庄,打听奇闻或传说。   老人表示他们的村子也有自己的传说,我算问对人了。   就说村名,那都是有来历的,我寻思着要打听信息,免不得听点铺垫,看小说还有序章呢,先听她讲点无关的事也行。   其实说起村名,我在看档案的时候也觉得与众不同,从前单听说过山沟沟里飞出金凤凰这话,然而他们的村子,却叫乌凤村。   让我很难不联想到乌鸡,以及与它名字相关的某类药丸。   老人说他们的祖先,是从很远的地方,追着一只黑凤凰来到这里的。   因此村子的祖先不是本地人,甚至有可能是从秦岭那边过来的。   追黑凤凰的人,从群山中追到另一片群山中,最后经过49个昼夜,终于杀死了黑凤凰,分食了它的肉。   我内心惊讶,感叹古代的美食家们,只为一口吃食,居然背井离乡、风餐露宿,历经艰辛,又与黑凤凰大战49天,这决心和追求后人实难超越……   我的惊讶全部压在心底,老人继续讲道,祖先们吃了黑凤凰的肉,突然变得力大无比、身轻拉燕,他们只有一夜的时间,便盖起一座村庄,当时的村子有百户人家。   这群人后来不知为什么,就留在了这,而且他们还发现,自己被雷电劈中不会死,劈过之后他们的身体更加强壮,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本来被雷劈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让那个人产生了大胆的想法,每到雷雨天,就爬到树上让雷劈。   果然是越劈越年轻,几次之后,中年人被劈成了小伙子。   于是村里人纷纷效仿,以至于那时候的村子里没有老人。   可是村中没有女人,他们要留下繁衍生息,就得从外面娶妻。   娶回来的妻子没有用雷劈保持青春的能力,她们生下的孩子,虽然也能扛雷,但效果减半,以此类推,不出三代,这种黑凤凰带来的特殊力量便消失了。   村民开始痴迷于寻找黑凤凰,有一段时期,村子里有一半男人要抽出来去外面找黑凤凰,可惜遍寻不着,便渐渐死了心。   他们世代打猎、采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又因为种种原因,很多人离开了村子,最近几年,只剩十几户人家仍然坚守在这。   “从前就没有外人来吗?没人发现这里吗?”我引导着问。   “有,以前来过几个人,说是……考古队的。”老人回忆片刻说。   “在后山那,有个地方很怪,连着劈死五个人,我当时岁数小,但记得清楚,这是轰动全村的大事。”   “怪事解决了?”   “他们挖走一箱东西,就没事了,可能是祖先留下的东西,年头太长了,没人知道那是什么。”   “这么怪的事,就来了一支考古队?”   “嗯…是啊,哦、对对,后来又有一个人来过,那时候不像现在,总有游客进村,他来的时候,全村人都出来围观,那小伙子长的可俊了,是个文化人,说是来收集研究材料。”   这村子外来人口少,五十年前,根本没有游客会到这来,所以突然来一个,还是个相貌出众,一身书卷气的文化人,对于十八九岁的姑娘来说,记忆应该挺深刻的。   她说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叶晓,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照片,递到老人面前。   “您看看,是他吗?”这照片是叶晓的大学毕业照,七寸半身照,保存得很好,哪怕是黑白照片、没有特效没有美颜,照片中的人也依然称得上是美男子。   “唉对对,是的、是他,我记得他眼角的这颗痣,这双眼睛特别好看。”   老人纳闷地问:“你是?”   “哦,我是他老师的孙女,他失踪很多年了,我爷爷近来身体不好,总是念叨过去的人和事,提到这个失踪的爱徒就难受,我想替他老人家了却一桩心事,出来找找这个人。”   “原来是这样,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但是这个人在我们村子里只待了三天,也是找老人们聊聊天,去后山看了看,然后就走了。”   “走了?有人看到他出山?”   “那倒没有,他的东西不在了,给暂住的李阿伯家还留了粮票,不就是走了嘛。”   别人不知道,没看见,那肯定不是白天走的,这村子里的人没别的去处,天刚亮就有人起床烧火做饭,在院子里忙活,有人出村躲不过他们的眼睛。   若是半夜悄悄走的,却没这个必要,山路不好走,没人半夜翻山,除非有不得了的急事,可叶晓当时应该没那么急的事。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要趁夜去后山,不想让村民知道,第二天早上村民见不到他人,自然以为他出村了。   我没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陪着老人吃了午饭,她家里的儿女都出去打工了,小孙子也在今年去县城读高中了,因为要住校,平时不怎么回来。   家里就老太太一个人,好在她身体硬朗,还能下地干活,房前屋后都是她自己种的小菜园。   老太太热情地留我,还想请我吃晚饭。   我答应她晚上再来,白天我再去山里转转。   上午还晴天白日的,下午山里突然阴云密布,游客全都回了村,只我自己偏离旅游路线,走进植物更为茂密的后山。   五十年过去了,就算当初叶晓来过,在林子里怕是也找不到他留下的痕迹了。   头顶雷声隆隆,像是有人在我脑袋顶上哗啦金属板,闪电像天幕下的闪光灯,我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只是随便转转,风雨雷电无所谓,我比乌凤村祖先还扛雷。   在乌凤村住的这几天,一直是大晴天,今天这雨来得突然,也是该着让我发现线索,起先我没发现雷电有什么规律,走了一会儿,我发现附近天空闪电的尾巴都冲着一个方向。   它像是路标,指示着我朝某个方向前进。   我来到山中一片被矮树包围的空地前,说是矮树,其实都是折断的大树,残留的树干上重新生长出细嫩的枝条,所以看着像是小树。   这片空地周围的树全被劈过,我看着一道道闪电击中空地,又回想起在法阵中心的那次。   泥土和枯叶被闪电击中,地面留下一个个焦坑。   暴雨持续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我知道这种天气不能使用电子设备,所以没办法玩手机消磨时间,劈到我没什么,把手机劈坏可不行。   暴雨转小雨,最后变成毛毛雨,我看着空地上的焦坑,发现它还挺圆?!   焦坑组成了一个圆环型,我不觉得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连忙用钩棍去掘地上的坑。   闪电不会重复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偶然虽说也有,但不可能有很多次,除非有东西特别招雷电。   之前地上的坑有落叶填满,看着没什么异常,雷电的打击让焦坑露出了原本的样子,它们原本就是个坑,雷电只是劈去了填着的枯叶浮土。   随着雷击的次数增加,这个坑应该是劈一次大一圈儿。   掘了一寸深,我收起钩棍,改拿出小铲子,向下挖了大约有一米深,终于挖到了东西。   底下埋着一个铁碗,铁碗里还装着别的东西,不是我在泥碗里见过的金属混合物,而是一个小圆球。   我看看天色,加快动作,将其它八个焦坑全挖一遍,把底下埋的铁碗和小圆球都挖出来装进密封袋。   刚将最后一个圆球装起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我回过头,见一个穿着老式军绿色雨衣的白胡子老头儿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他摆出尔康手,快步向我跑来。   坑已经挖完了,现场还没来得及收拾,我等于让人家抓了个现形,但我挖的又不是古董文物,那几个铁碗年代不算太久远,应该就是五十年前的东西。   “你你你……你是谁?来这干什么?快把东西放回去!”白胡子老头儿冲我吹胡子瞪眼。   “我…”   “你什么你!我看到你把东西挖出来了,马上放回去,咿,你要闯大祸了。”   这白胡子老头儿看着比喜欢讲故事的老太太年纪还大,牙齿都快掉光了,眉毛胡子全是白的。   “这些东西我有用。”我企图解释,这跟寻人有关,但老头儿不给我机会,再次打断我的话,甚至上前来翻我的背包。   “等等阿伯,等一下阿伯,您先说,东西不放回去会怎么样?也许我有办法解决。”我捂住背包,并退开两步,躲过老头儿的手。   白胡子老头儿却不肯说,急得直跺脚,可是他抢不过我,几次想冲上来抢我的背包,都被我躲过去了。   不知不觉间,我退到了焦坑中央,感觉地面好像震动了一下。   雨已经停了,没有雷声和闪电,地面怎么会震?   不过震感很快消失,仿佛是有东西在地底翻了个身,又很快睡去。   “哎呀,你——”白胡子老头儿拿我没办法,气得拍了我两巴掌,没用全力,而且拍在肩膀后面,我根本不痛。   这时候,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跑过来,叫着爷爷,少年生得虎头虎脑,两条粗眉毛眉心拧成个疙瘩,以为我在欺负他爷爷,冲上来将老头儿护在身后。   少年的帆布球鞋上沾满了泥巴,浅蓝色的牛仔裤脏兮兮的,膝盖还有个破口,周围的布料上沾着泥水,应该是摔倒时磕坏的。 第539章 欺负小朋友   少年嘴皮子快,将白胡子老头儿护在身后便沉声质问我:   “你谁啊?为什么偷东西?”   “嘿!谁偷东西了?捡到的,不算偷,这是你们的东西?怎么证明啊?”我捂着背包,耍起混来,要是不用点子手段,只怕他们不会跟我说实话。   “那是——”   “山娃!”   少年的话被老头儿打断,这老头儿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嘴倒是严。   我转身就跑,不信他能眼睁睁看着我把东西带走。   如果这八只铁碗真的承载着某个秘密,把它们带走或许会给村子惹麻烦,所以我并没有往山下跑,而是在林子里乱跑,让山娃追不上我。   跑了半个钟头,山娃被我甩远了,但我故意不跑出他的视线,让他远远地能看到我。   山娃气得不行,像只追不上猎物的小虎崽,奶凶地叫着,却拿我没办法。   等他跑不动了,我又折回去,在距离他几米开外的地方叉腰站着。   谁说大人不能欺负小孩儿,那得损失多少乐趣?   山娃圆圆的大眼睛里掉下泪来,他用沾着泥土的手背赶紧抹掉。   哟,把孩子气哭了,我心说不妙啊,抬头看看远处,白胡子老头儿已经没影了,我拍拍背包,小声对山娃说:   “别哭,你告诉我这东西是干嘛用的,我就还给你。”   山娃可能很少接触外面的世界,他的眼睛特别亮,眼神纯净,像雨后的大山,欺骗这样的小朋友,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爷爷…爷不是让说。”山娃犹豫地望了望身后。   “我是好人,你告诉我,我帮你们。”   山娃听到前一句,露出怀疑的神色,听到后半句,明显动摇了。   “这碗是镇妖怪的法器,你把它拿走,妖怪醒过来要下山吃人的。”山娃快速地说,声音很小。   “妖怪?什么妖怪?”   “不知道,反正是吃人的妖怪,就在那片地里,你快把东西还给我。”   “你见过妖怪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有妖怪,世上根本就没有妖怪,都是人编的故事。”   “我爷爷见过!你快把东西还我。”   我把装铁碗的袋子扔给他,差点把他砸倒,他之前应该摔倒过,又追着我跑了半个钟头,再走路时,一瘸一拐的。   我抢在他前头回到那片空地,白胡子老头儿还在这守着呢,看来这地方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比孙子还重要。   老爷子诚然是担心孙子安危的,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仍不肯离开这片空地,让我更加好奇,这地下究竟埋着怎样厉害的‘妖怪’。   见是我回来了,孙子却没踪影,老头儿顿时慌了神,喊着山娃、山娃,直到山娃回喊爷爷,他才放松表情。   山娃带着铁碗回来,爷孙俩想把碗埋回坑里,但坑底不知什么时候,竟蓄了碗深的血水,老爷子见状表情立变,忙将山娃拉到一边,让他远离有血水的土坑。   “门、门开了…门开了!”老爷子抖着手,眼神愤愤地瞪向我,“都怪你,你——”   老爷子一时激动,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山娃连忙扶住他,他自己站着都费劲,扶着老人不叫他摔倒已是极限。   唉,我果然不是好人。   山娃只知道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背起老头儿,问他们住在哪,是不是在村子里。   山娃说他们住在林子里,爷爷是守林员,在林中有间小屋。   考虑到老爷子可能需要救治,我背着他去了村里,村里有医生。   村卫生所只有一张病床,好在这时候没别的病人。   医生认得老爷子,知道他有高血压的毛病,给他做了检查喂了药。   山娃的膝盖有点擦伤,医生给他的伤口处理干净,上过药叫他在病床旁的沙发里休息。   山娃问过医生,得知老爷子没什么大事,安心在病床边休息,没向医生提及我们之间发生的不愉快。   那八只铁碗,又被我收回背包里,从老爷子的表现来看,现在把碗埋回去恐怕没用了。   开始我以为这碗是叶晓埋的,但看老爷子的反应,我现在不确定了。   医生建议老爷子在卫生所住一晚,老爷子却坚决不同意,非要回山上去。   我支开医生,单独跟老爷子聊了两句,他在担心什么,我大概猜到了。   “老爷子,您是想去那片空地看着吧?”   “哼。”   从医生口中,我知道这位老人姓苗,村里人都叫他苗伯,做护林员几十年了,没人比他更熟悉附近的山林。   这样的人,当年叶晓来的时候,肯定会找他聊聊。   只是苗伯对我印象极差,听医生说是我送他来的,倒是不动手打我了,但仍然拒绝和我交流。   我挠挠脸,幸好我脸皮厚,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能多卑微。   给老人家一顿赔罪道歉,去村里的小卖部‘洗劫’一通,烟、酒、罐头、小食品,拎回来大两袋子,小卖部老板很为难,他们这地方上货不方便,我这一去,把她够卖半个月的东西都买光了。   我说苗伯病了,被我气的,因为我不听话,下雨天在山上乱转,必须对老人家表示足够的歉意才行。   小卖部的老板自然也认识苗伯,被我的鬼扯说动了,卖空了她的货架,这要是有游客一进门,还以为这店倒闭了。   苗伯被我的诚意(厚脸皮)打动,终于肯对我说超过两个字以上的话了。   我这趟来本就带了双份的旅行装备,正好拿出空闲的一套户外探险装送给苗茂,也就是苗伯的孙子。   曾珊身材高挑,户外装是一七五尺码的,苗茂穿着正好。   衣服是新的,牌子都还没摘,苗茂本来不肯收,但我看得出他很喜欢,谁让他的眼睛不会说谎呢。   我只好去烦苗伯,苗伯点头少年才肯收下。   苗伯也是个没啥心机的人,应付不来我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苗茂在卫生所的里间屋换上新衣服,人靠衣装,这话没错,小伙子穿上新衣服特精神,我给他拍了张照片,发给曾珊,毕竟是拿她的东西送礼,总得告诉她一声。   曾珊回得挺快,问我出任务怎么还顺便送温暖去了,送就送吧,别到时把人家孩子拐走。   我恨恨打下一行字:胡说,我像坏人吗?   曾珊回得干脆:不像,就是。   嘿?这跟谁学的?陈清寒!   收了我的礼物,这话就好说了,我也不瞒苗伯,说我就是来找人的,而且怀疑这铁碗是我要找的那人埋的,所以才挖出来,想找线索。   苗伯问我找谁,我说了叶晓的名字,还说五十年前来过村里。   苗伯闻言愣了愣,又问我是叶晓的什么人?   我说是他老师的女儿,曾珊的爷爷和叶晓,就像某些行业中师傅带徒弟,所以说曾里程是叶晓的老师并不为过。   我冒用曾珊的身份,也是方便交流,关系转了太多弯,听的人反而迷糊。   苗伯点点头,我把跟老奶奶说的那套搬出来,对他又说了一遍。   苗伯这回彻底放松了警惕,幽幽叹息,神情缓和下来,用平静的语气对我说:“姑娘,你来晚了。”   苗伯趁医生不在,偷偷摸出一支烟,划根火柴点燃,放进嘴里猛吸了一口。   他刚醒的时候就想抽,医生不让,现在医生出门去村里给别人瞧病了,也就没人管得住他了。   苗茂倒是说了声医生不让您吸烟,苗伯却是不听。   他吸完一根烟,情绪稳定许多,他把烟头按灭,交给苗茂,叫他扔到外头去。   苗茂对这个固执的爷爷显然没有办法,只得接下烟头,走到院子里扔到院墙外边去。   苗伯靠坐在床头,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下巴上的白胡须颤了颤,张口道:   “叶先生…他不在了。”   叶晓离开村子前还活着,离开村子后就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脱口问道。   “很多年了,他离开村子,在后山住了两年,他不想被村里人知道,一直是我在帮他打掩护。”   “他在后山做什么?”   “他、他想获得我们祖先的那种能力。”苗伯略有犹豫地说道。   苗伯可能想既然开了头,后面的事也就没必要隐瞒了。   当年叶晓来村子,只在村里待了几天,他进山采点的时候,遇到正在巡山的苗伯,苗伯比叶晓还大三岁,那年25。   苗伯和村子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只有小学文凭,他们对文化人很是尊敬。   叶晓出身书香门弟,在某个特殊时期前,他考入了国内最好的大学,不过只读了一年,学校就停课了。   随后他到我们单位工作,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外勤人员。   叶晓告诉苗伯,他在研究一群特殊的人,一群不怕雷劈的人。   乌凤村的人,打小都听过关于祖先的传说,但大多数人听到的版本,和老奶奶讲的一样。   而苗伯从小听到的,却是另一个版本,他觉得叶晓人好,又是个做学问的,便将自己听到的那个版本讲给了叶晓。   叶晓听后十分感兴趣,希望在山里跟苗伯住一段时间,多聊聊关于那个传说的事。   苗伯自然乐意和这位学者多聊聊,再说平时就他自己住在山里,没人聊个天,也怪无聊的。   他答应替叶晓保密,不告诉别人叶晓住在他那。   所以叶晓趁夜离开村子后,是去了山里,和苗伯住在一起。   苗伯的祖上是猎户,代代住在林子里,他们家和乌凤村没啥关系,乌凤村的人是后来在山里建了村落了脚,而苗伯的祖上,则世代生活在大山里。   山里原本只有他们家一户,后来人多的时候有二十几户,再后来又剩下他们一户。   娶媳妇就到山外去买,当然,这是新华夏成立前的事,苗伯的母亲就是他爹从山外买回来的。   到他成年,那时候不兴买媳妇,再说他父母生病,将家中积蓄消耗一空,等他该娶媳妇的时候,家里已经没钱了。   苗伯30多岁才娶上媳妇,她媳妇是乌凤村的,因为小孩子发高烧烧坏了眼睛,年纪大了也说不上人家,便由人牵头,进山给苗伯做了媳妇。   原来是猎户的时候住在山里没什么,我好奇为什么他后来改行了,还是住在山里不肯出去。   不管怎么说,住在村子里的条件总归会好些。   苗伯说这是他们家世代要遵守的规矩,哪怕是全家死绝了,也要死在山里。   我觉得这是古人不知变通,拿着古板规矩当真理了,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啊,而且生病了要送去医院,哪有在大山里等死的道理。   偏偏苗伯的父母就是这么耗死的,好在苗伯没拒绝进村就医,可见不是个认死理的。   但他之前的表现,也说明他是个固执的人。   如果苗家是本地人,那他们做为乌凤村落户的亲历者、旁观者,所见所闻,可能更加客观些。   叶晓当年八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进山和苗伯详谈。   我不过是来寻找叶晓的下落,但貌似正在牵出更大的事情。   苗伯看看天,他叫苗茂进山,去守着那块空地。   我看他似有不舍,却没办法,想到他说那地方危险,那去守空地的行为,应该也是危险的。   只是他没办法,没别人可用,只能让孙子去。   现在天色还早,我叫住苗茂,说等会儿我和他一起去。   苗茂看向苗伯,苗伯点点头,他加快语速,尽量用简洁的话语,告诉我当年的事情。   叶晓当年来的时候,也听过村子的传说,以为村民的祖先是吃了乌凤肉,获得了扛雷的体质,村子本身没什么神秘色彩。   但当他从苗伯口中,听到了第二个版本的故事,他才知道事情全貌并非如此。   事情要从乌凤村的祖先为什么要追那只黑凤凰说起,因为他们根本不是普通人,他们来时身穿铠甲,骑着骏马,分明是一支装备精良的古代军队,他们知道那黑凤凰是一座牢笼的守卫,他们的目标其实是那座牢笼。   黑凤凰在别处山林中出生,成年后,飞到这片山林里承担守卫责任。   这边的黑凤凰即将死亡,那边的黑凤凰刚好成年,无缝衔接,周而复始,直到这群人追来,把它吃了…… 第540章 笼中物   假如一路追来的这群人早就饥肠辘辘,那林子里可捕可采的食物多了,何必跟引路的凤凰较劲,大战七七四十九天,才吃上一顿鸟肉。   苗伯说,若是不杀黑凤凰,任何人近不得那牢笼,大抵是必须杀气守卫,而杀都杀了,战利品扔掉可惜,不如分食。   结果吃出了意外之喜,不过这是后话,在第一个被劈的人没发现自己的异常前,这些人的主要目的是进入那个牢笼。   要找那个牢笼的入口并不难,黑凤凰轻易不落地,落地之处就是牢笼入口。   我只听过凤凰无宝不落的传说,没听说只在牢房落脚的。   不过只落宝地的那是代表祥瑞的金凤凰,这黑色的,可能和乌鸦的寓意相似。   苗伯说黑凤凰只在夜间飞行,借着夜色掩护,避开人类眼目,似有非凡灵性。   乌凤村祖先能追踪千里,跟着它跑到这来,自然也不是寻常人。   但他们对自己的身份讳莫如深,就算后来苗家人帮着他们建村扎根,关系十分亲近,也没有向苗家人透露过真实身份。   他们建村是为进入牢笼做长期准备,苗家人曾担心,怕他们打开牢笼,放出可怕的怪物。   可那些人说他们有办法对付怪物,叫苗家人放心。   “那后来他们进去了吗?”   “嗯,进去了,但是进去的人都没出来。”   “不是有办法对付怪物吗?难道牢笼有机关,只能进不能出?”这话一说完,我就觉得熟,只进不出…那不是和我的墓牢一样?   “当时的人也是这样想,尝试了各种方法,想破解牢笼的秘密。”   最后还真让他们成功了,只是牺牲巨大,且成功进去的人退出来的时候重新将入口封死,并警告同伴绝对不可以再打开‘牢门’。   他们出来没几天便相继去世,似乎是染上了某种恶疾,死时形容枯槁,在流行土葬的古代,他们的尸体被迅速火化。   显然牢笼里的东西,他们惹不起,但他们又不肯离去,于是在这住下,然而如今,村中知道牢笼真相的人,只剩苗伯一人。   苗伯家里流传的版本是他们家以旁观者角度观察到的内容,只家里人知道,从不跟村里人交流。   “叶晓对牢笼的事感兴趣吗?”我想知道叶晓听完这个版本的传说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不,他原本没打算去那。”苗伯轻轻摇头,“可是有人破坏了那道锁。”   苗伯说的锁,应该是指铁碗组成的圆环,那圆环中央,就是牢笼的入口。   那时候叶晓在苗伯家住了已经一个多月,整天摆弄一只面具,还总去出土面具的地方转悠。   牢笼入口开启,乌凤村每到夜里都会死一个人。   叶晓暗中调查,发现有人动了‘锁’,进到牢笼里去了。   三个晚上,村里死了三个人,进牢笼的人却一直没出来。   叶晓叫苗伯准备了八只铁碗,重新将入口封住,原本封门的是八只泥碗,但被进笼子的人给砸坏了,好在碗中的圆球仍在,进牢笼的人把它们扔在草丛里,苗伯和叶晓一起将圆球找回来,放进铁碗,重新埋到八个坑中。   入口关闭,下面的人再没出来,村子里的离奇死亡事件停止了。   苗伯不明白其中原理,却牢牢记住入口不能打开,打开就会死人这件事。   他对叶晓十分佩服,觉得这个人好像什么都懂,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而叶晓后来越发魔怔,居然在下雨天戴着铁面具追着雷电跑。   苗伯亲眼见证了在叶晓身上发生的怪事,叶晓几次被闪电击中,都没有受伤或死掉,但他每被劈一次,就衰老一些,几次之后,他已然变成了垂暮老者。   苗伯拦着他,不让他再尝试这么危险的行为,可惜叶晓还是死了,在他躲进山里的两年后,老死了。   别人挨劈恢复青春,他挨劈却加速流失青春,叶晓一定非常疑惑,奈何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解开这个疑惑,也无力去做别的尝试。   苗伯将叶晓埋在山里,挖了很深的坑,表面没立坟包,只搭了堆石头,当做是墓碑。   他说这是叶晓临终前要求的,他没有拜托苗伯通知他的家人,也没有要落叶归根的打算。   苗伯每年都会去那个石堆祭奠一下,那个位置他已经告诉了苗茂,如果他不在了,就让苗茂代他偶尔去看看。   叶晓被雷劈明显少了一些道具,既然铁面具和泥碗是从一片地里挖出来的,那使用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配套着用?   光戴着面具,程序不对,出错也是正常的。   叶晓又不是没见过泥碗,他从仓库偷面具的时候,可是把箱子给拖出来了,他没可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一起出土的,它们很有可能是一套器具。   那些东西鉴定科检测过了,都是寻常物件,铁面具也是,就是普通的黑铁,若说它们组合在一起,就能让人扛住雷劈,且越劈越年轻,我是不信的。   但叶晓的确是反向成功了,他的死起码证明这东西管用,虽然方向是反的,可是有效。   他人都死了,没练成扛雷的体质,自然解不开法阵的秘密。   我现在得去看看打开的牢笼,苗伯说上次它打开,一到晚上村里就死人,我最好趁天没黑,赶紧过去把门关上。   叶晓找死了,法阵的事又断了线索,关上牢笼的门,我就回首都。   “您在这好好休息,我和山娃去那个地方看看。”   “叶先生说过,一旦有血水溢出,埋碗就没用了,我还是去找村长,叫他赶紧把大家带到别处躲一躲。”苗伯作势要下地,我连忙拦住他。   “大夫让您休息,别再剧烈活动又晕倒了,那就叫山娃去通知村长,我一个人上山。”   “不不,不行,你一个人不行,你跟我们一起走。”   “害,您放心,他有的本事,我也有。”   “那不一样啊,他当年封门的时候,地里可没冒血水,这回必定凶险万分,你一个女娃娃应付不来,你跟我们一块去山下躲两天。”   村子人少,但也有几十口人,全转移到山下去,估计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在亲戚家借住几天,剩下的人只能去住旅店,还有年纪太大行动不便的,也需要人背着、抬着,转移的法子怕是不好办。   祸是我闯的,苗伯心地善良,不计较我之前惹恼他的事,但我肯定不能甩手走人。   “他不会的,我也会,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转身往外走,忽然想起件事,回头问:“当年牢笼打开死的那三个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他们…身上有被蛇咬过的伤口。”   “那后来村民在村里见过蛇吗?”   “没有,没见过,这大山里蛇鼠多,但乌凤村建村的时候,用那黑凤凰的骨头圈了边界,所以村中从来没有蛇鼠活动。”   “哦。”那就有意思了,有蛇不怕那凤骨。   “苗伯您好好休息,如果到了傍晚我还没回来,你们就立刻撤出村子。”   苗伯试图劝我,我加快脚步走出卫生所的小院,嘴里叼上一根珍贵的野山参,朝后山赶去。   这些天补品我是一脸盆一脸盆地吃,总算将上次火化大肠杆菌消耗的力量补回来些。   铁碗和圆球我随身背着,想着也许进了牢笼能用上,只要解决血水的问题,它们就能重新启用。   回到后山林中的那片空地,血水已经涨到土坑的一半高,我抽出折叠铲,在土坑中心位置开挖。   没挖太深,就挖到了金属物,铲去多余的土,下面是一个像井盖似的金属盖子。   上面有拉环,我向上拉了拉,只需稍稍用力就将它拉开。   我做好了底下会蹿上来妖魔鬼怪的心理准备,但是没有,底下什么动静也没有。   上次这门打开,是夜里才发生的惨剧,我猜只要坑里的血水没灌满,不怕凤骨的毒蛇就不会出来。   这样算来,我的时间并不多,这趟出来根本没打算下地,以为只是跑趟腿,到这打听点消息。   没想到我走到哪,哪就有‘斗’,埋在地下深处的牢笼,说是坟墓也没毛病。   我没带绳子,干脆直接跳进入口,下坠了十几米后落地,地面坚实平整,是岩石条铺成的。   我的双脚落地,踩烂了一具枯骨,这枯骨就在入口正下方,所以我第一反应是这人从上面掉下来摔死了。   但我很快注意到尸骨上没绳子,地面也没有断掉的绳子,我让开几步,看到了头骨上的大窟窿,头骨没有裂痕,在后脑处有一个窟窿,约莫有鸡蛋大小。   我踩的是它的盆骨及大腿骨,这人身上的衣服还没烂光,看着好像是几十年前的旧军装,当然,只是仿品,像是六、七十年代的风格。   尸体的脖子上原本应该系着条毛巾,毛巾掉在一旁,上面有明显的污渍,应该是血迹。   只要是人,脑袋上开这么大的窟窿,肯定活不成了。   上次打开牢门的人,进来再没出去,我看着地上的尸骨,心说这人都跑到出口下边了,只差十几米的高度,终究没能幸存。   破烂的衣服没有标签,附近也没有背包,衣服口袋里只有半包香烟一包火柴。   到了这边我才看清,地面那八个土坑底下,竟有八根铁柱,我所站的地方,只是第一层,柱子穿过岩石地面,向下,好像还有空间。   我看看头顶,然后挪开零碎的骨头,发现这尸体原来是趴在一块能活动的石板上。   石板可以向下翻转,只要用力踩住一边,它就会翻开。   这块石板一翻开,底下立刻涌上一股超级难闻的气味。   恶臭与焦臭混合,细品的话,其中又参杂着一丝腥气。   我拿着手机快速拍了一遍这层的空间,然后跳到下层,下一层的落脚点是个金属圆球,约有两米高,不注意的人肯定会站不稳滑下去,我轻踩球体、翻身落地,这圆球纹丝不动。   它底部有个基座,所以它立得很稳,我环顾四周,发现上层的铁柱也通到了这层。   柱子下面有金属线延伸出来,铺满整个地面,最终连向地中央的金属圆球。   那圆球并不是完全封死,它上面有细小的孔,臭味就是从那些孔溢出来的。   我在脑内复原了一下整个空间的形状,地面的圆环碗起到了引雷的作用,碗下是铁柱,铁柱像天线,雷电顺着铁柱汇集到这里,通过地面的金属线流向金属圆球。   这圆球里似有活物,而且里面的空间对它来说并不宽敞,所以当八根铁柱接收到雷电汇集到一处时……   怪不得这底下有焦糊的味道,这地方是个电烤箱。   ——救我,救我出去!   我在地面上只看到一些浮土和渣子,没有活人的痕迹。   这声音是从金属圆球里发出的,而且不是说话声,是思想的声音。   ——你是什么?   我用思想回复它,这种频率相同就能沟通的方式省去了很多麻烦。   ——阿鲁拉奇。   我想了想,感觉对这个名称有印象,就是一时没想起来。   ——奥布洛芬人,救救我!   哦吼?它认识小女王?不,应该说,它是和小女王同时代的人!   ——你被谁锁在这,是做了什么事?犯人?   我不能因为它认识我族先人,就出手救它,况且它这还有毒蛇出洞会害人。   ——叛徒、叛徒、可恶的判徒!   它情绪激动,我不得不劝它冷静,光表达愤怒是讲不明白事情的。   在我的引导下,这位自称是阿鲁拉奇人的生物,讲述了它如何被属下背叛,困锁于金属笼中,命黑鸟看守牢门,还要时不时地遭受雷击。   因为雷击可以削弱它的力量,这边雨水多,全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下雨,从不缺雷电攻击。   只要不把引雷的东西拿走,它就没有逃出升天的机会。   和小女王同时代,在这地下被困的年头久得难以想象,期间不知遭到受过多少次雷击,它依然活着,如果没有雷电削弱它的力量,它得强到什么程度?   “我得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的族人已经消失了,我不认为它们死了,应该是抛弃这个世界,去别的世界了。”我听出这个阿鲁拉奇人是想出去报仇,为了减少它心中的戾气,我只好先打击它一下,现在引雷的装置还没归位,也不知道它的恢复力多强,再一个激动,把山给炸开。 第541章 铁锅阵   不料它知道自己是地球最后一只阿鲁奇后反而更激动了。   用它的声带吼叫起来,这是真实的声音,洪亮且带着威严,很像电视里虚拟的龙的声音。   金属圆球肯定就是牢笼,里面莫非锁着一条龙吗?   那它可够憋屈的,这笼子装个人,或其它小动物绰绰有余,但要装一条龙,怕不是要塞得像午餐肉罐头一样。   我任它发了会疯,等它不叫了,才和它继续沟通。   (你现在出去,十分危险,而且我没有权利决定放不放你,等我请示下领导再说)   (为什么,奥布洛芬衰败了?)   (这个……算是吧,我现在给人类打工,如今是他们的天下)   (人类)   我故意提到人类,想看看它对人类的态度,是蔑视还是友好。   在其位、谋其政,做了维护社会安定的工作,总不能随意放怪物出去乱跑。   (是啊人类,唉,现在地球的自然资源越来越少,再过个几十年,恐怕我就得想办法离开了)   (放我出去,我带你离开)   (别骗我,你真的有办法?)   (我必须离开,去找那些叛徒报仇,可以顺便带上你)   (那你等等,我请示下领导,哦对了,这柱子里是不是有蛇?)   (飞蛇巴坎的废物子孙)   提到这个它又气呼呼的,我之前怀疑过进村的毒蛇是它放出去的。   看到牢笼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金属圆球上的气孔太小了,就蚯蚓能钻出来。   底下又没别的空间,我也没看到蛇影,那只能是在铁柱里藏着,铁柱底部一定有绝缘的空间容纳毒蛇。   我借着要打电话的由头爬会地面,血水能涌出去,说明铁柱上有孔,毒蛇可能是从那跑出去的。   柱子对牢笼里的那生物还有限制作用,不能破坏它。   其实只要知道蛇从哪来,阻止它们出来就不难。   我跑回村子,山娃已经找过村长,村民聚集在村长家门口,正听他讲话。   村子的祖先是汉人,他们虽然也会说少数民族的语言,但平时交流都说汉语。   村长说后山有毒蛇,要跑到村里来了,希望大家先去山外边躲一躲。   毒蛇咬死三个人的事,村里人都听过,毕竟这个村子很少发生大事,有一件就够他们记很久。   村民知道村子有神兽守护,所以从不进毒物,不怕神兽跑进村来的东西,那可不得了。   所以村长的话,村民百分之百的重视,我拨开人群,问村长村里有大锅没有,越大越好,要八口。   村长愣了,不知道我是谁,突然跑过来说这个,本来要请我吃晚饭的老奶奶刚好在村长旁边,就介绍说:“这是叶先生老师的孙女。”   村长看着也有六十了,他对叶晓也有印象,听说我和叶晓有层关系,便问我要锅干什么?   “想办法拦住毒蛇,这个方法不知道行不行,把锅给我,我去试,你们继续撤离。”   “那怎么行,不能让你一个人进山,我派……”村长看向人群,视线扫了一圈,没合适的人选。   村里年轻人少,他们要负责照顾行动不便的老人。   “我!我跟她进山。”山娃站出来,自告奋勇道。   “胡闹,你去了谁照顾苗伯?”村长瞪他。   “我,我照顾苗伯。”卫生所的医生举手。   我表示不需要,主要是怕山娃看到我喷火,如果大锅不能阻止毒蛇,那我只能把它们一锅烧。   但山娃坚持,苗伯也不拦着,我就奇怪了,苗伯之前让山娃回牢笼那看着,他明知道很危险,心里舍不得,可还是要让唯一的孙子冒险。   如同此刻,我都说自己去了,他也不拦着点山娃,这里头难道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村长犹豫片刻,忙叫村民回家找锅,他家正好有一口大铁锅,换了新炊具后就放在杂物间。   八口大锅很快凑齐,我拎四口,山娃拎四口,村长叫我们别冒险,试完不行马上回来。   我把背包换成柴包,领山娃回后山,把大锅反扣在土坑上,然后在锅底搭上木柴,浇上酒精点燃。   火烧铁锅,将锅表面烧得滚烫,如果毒蛇敢出来,保准它们变铁板蛇条。   在村里我和掌门联系过,他说会派人来支援我,我不能一个人做这件事。   “山娃,行了,这没事儿了,你回村吧。”八口锅都烧热了,我拍拍手,叫山娃回去。   “不,我守着。”山娃不愧是苗伯的孙子,和他爷爷一样固执。   “一会儿蛇出来咬你。”   “不怕。”山娃抽出一柄柴刀,虎视眈眈地盯着铁锅。   哟,小孩儿不好吓唬,胆子挺大!我心里偷乐,但也不能真的让小朋友和毒蛇对战,趁他不注意,将他打晕了扛到树上放着。   安置好山娃,我下去看一眼牢笼中的生物,告诉它我一个人弄不开牢笼,已经叫人来帮忙了。   生物看到出去的希望,心情似乎很好,告诉我它叫歪卜,这名字听着有点怪,不过出于对人家文化的尊重,我忍住没问它的全名是不是叫歪比巴卜。   它要去找同族报仇,这条信息其实透露了好多线索,比如它默认过去这么多年,它的同族还能活着,说明它们一族普遍能活,它并非个例。   而且离开这个世界需要交通工具,它知道哪有。   问题是上头会放它离开吗?   连我都吃不准,一直隐藏自己,不敢暴露真实身份,就是怕惹来上头关注,看管起来限制自由。   看云海现在的处境就知道我的担心并不多余,他的活动范围被圈起来,虽然不用坐牢,可是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不能想去哪就去哪。   这个监视是没有规定期限的,包括唐正常,也要定期汇报情况,上面会做出综合评估,确保她状态稳定,不会做出有害社会的行为。   他们倒够意思,没向别人揭穿我的身份,只是这歪卜……   (歪卜,你会说人类的语言吗?)   (不,我的发声系统和人类不同,无法像他们一样说话)   (那可惜了)   (你是我的翻译)   (我跟你说个事儿,他们还不知道我是奥布洛芬人,所以我不能明着给你当翻译,如果被他们发现我是异族,这份工作也许就保不住了,所以我只能暗中和你交流)   (好)   歪卜默了默,又发来消息(你为什么要给人类工作,奥布洛芬人很强大)   (害,时代变了)   刚刚出去的一路上,我都在回忆,总觉得对它们种族有印象,在打晕山娃的时候,我终于想起来什么时候听过这一族的名字了。   我族挖祖坟小分队,曾经发现过古人留下的矿坑,是我族祖先与另一个种族共同开发的项目。   那矿脉只开采了一半,从先人留下的记录得知,原本想要这些矿石的外族人突然改变主意,放弃了开采。   貌似是说这里的矿物不适合它们种族使用,那一半的矿是用来做测试的,测试结果不理想,索性就停止开采了。   这个喜欢采矿的种族就是阿鲁拉奇,它们身材高大,平均身高约有两米五,身后有三条鳄鱼一样的尾巴,那是它们强大的攻击武器。   不用现代型热武器的话,没有生物是它们的对手,就是我族人,若没有天赋武器,也未必能打赢它们。   它们的形象展示在矿坑办公室的墙外,类似于安全第一、规范作业的图画标语,负责那次挖坟行动的同族将展示画带回来,发现新型异族的新闻在族中传了一阵子。   但在我们的时代,并没有见过或听说过它们在哪生活、活动,所以默认是消失了。   消失可能是因为灭族,也可能是离开了。   歪卜说它和同族反目,源于族内的斗争,由于它们原本的世界资源枯竭,它们便开始寻找新的资源,主要是矿藏,它们需要的石头和金属,这个世界没有。   我族发现的矿坑,应该是它们想试试,能不能找到替代品,代替它们原先所需的那些矿物。   结果并不理想,于是它们放弃了,走时只留下一个人,就是囚犯歪卜。   派乌凤守牢的阿鲁拉奇人,可能没想保证这牢笼永远不开,反正它们都走了,就算歪卜出来,它们早没影了。   否则不会用那么惹眼的生物当守卫,在它们的时代,这种鸟可能不算稀奇,但在后世,必然有人对这种罕见的鸟类感兴趣,捕杀再所难免。   乌凤因为知道飞行的时候避着人,除了牢笼范围又不乱飞,所以才延续到数百年前。   但乌凤村的祖先杀死黑凤凰后,它没有继任者出现,可见这种生物最终没能摆脱灭绝的命运。   也可能是孵蛋那边出了问题,老窝被人端了。   所以自从乌凤出事,一直是老天在看着歪卜,啥时候天不打雷了,它兴许能自己出来。   我曾和它有着相似的处境,只是我出来不想报复任何人,没它心里这么大仇恨。   一个不求上进的人,坐上了女王之位……当然,我不是靠权谋武力,是靠房屋中介上的位。   我在底下和歪止聊了会天,便爬回地面,注意那些蛇的动静。   山娃在树上醒来,动作麻利地爬下来,问我为啥要打晕他。   “为了保护你呗。”我用力眨眨眼,告诉自己不要对着小朋友翻白眼。   “你、你是盗墓贼吗?”山娃突然来了一句,问得我莫明其妙。   “你没听我和苗伯说的话吗?什么盗墓贼,小说看多了?”   “以前来的盗墓贼,有说是搞研究的、学者,有说是收药的,还有的说想承包山林做投资。”   这小子瞪着娃哈哈纯净水般透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我心里又没鬼,不怕直视他的眼睛,“我是来找人的。”   山娃点点头:“嗯,你没说谎。”   我挑挑眉:“嘁,你小子,当自己会读心术呢,不,我承认了,我就是盗墓贼…唉?不对,这儿又没古墓,盗墓贼来这做什么?”   我几番心思转折,察觉出不对的地方来,山娃用鞋尖搓着地面的野草,他说:“有的。”   忽然间,我仿佛明白了什么,猜测道:“你们家,是守墓人?”   山娃充满意外地看着我,轻轻点头:“爷爷不让说,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坏人。”   “我的单位和考古也沾边,我已经跟上级请示过,很快会有我的同事过来运下边的东西走,你怎么想?要告诉我们关于古墓的事?”   此时天已经黑了,领导那边说支援最快明早到,所以今天晚上,村里人无论如何要离村避一避。   我得守着这,一是为看着歪卜,二是为等毒蛇。   如果热锅的方法不行,我就用业火解决,但在那之前,我得把山娃劝走。   “嗯,我…我不想守在这。”山娃微微低下头,盯着鞋面,小声说。   假如他们家世代都做守墓人,那苗伯肯定也将这个担子转交到了山娃手里。   但山娃不想一生苦守大山,所以这是想把古墓交给国家。   “爷爷身体不好,去城里治病,比这好。”   这应该是一句解释,他有这种想法倒不奇怪。   苗家世代死守这片山,卫生所的大夫劝苗伯去城里治病,苗伯不肯去,大夫生气,当时说了一句,山娃的父母全病死在山里,他是不是想让山娃变成孤儿。   苗伯听了只是沉默不语,表情沉重,却死不松口。   山娃如今想改变,想让唯一的亲人多活些年,出卖他家世代守护的古墓,或许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你先去跟村长他们汇合,明早再过来,我的同事明天早上才能到,到时你来跟我们说明下情况。”   “不,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带你去,你别跟同事一起走。”山娃将柴刀别回腰间,转身摸黑往山下去了。   他这回走得痛快,没坚持留下帮我,也是因为我的方法奏效了,他听到有东西撞锅,被烫得呲呲响,却没见有东西从锅里钻出来。   八口锅都受到了不明生物的攻击,锅我们事先用石头圈起来固定了,一般的蛇类撞不开。   山娃走后,我开始给铁锅加柴,不用把锅烧红,只要足够烫就行。   我在锅旁边挖了一条沟,也就是在环形柱子外围又挖出一个环,这一圈我挖得深,挖到与柱子顶齐平的深度,为的是方便观察,观察这些毒蛇会不会钻土出来。 第542章 胖揍   毒蛇只知向上钻,认准了烧热的锅,我在挖出的外环沟里倒上燃料,虽然还没有毒蛇意识到热锅不是唯一出路,但保不齐它们什么时候改变主意,我这是有备无患。   这一夜除了偶尔添添柴,基本上没别的事,毒蛇也不是一股脑地往外冲,它们一共冲过十次,大概每过一小时冲一次。   我始终让锅保持热度,可能它们意识到锅没有冷却的时候,所以放弃了。   天光放亮后,它们连续三个小时没有动静,我估摸着它们白天不会活动,是夜行生物。   山娃七点多钟就上山来找我,小孩子还不会掩饰情绪,他嘴上不说,可是神情明显不太对。   锅底的柴火变成了暗红色,我不打算继续添了,再添就得烧我自己的衣服了。   “有事?”我看出山娃神色有异,又强装镇定,主动问道。   “没、没有。”山娃回答得急促,摇头的同时,眉毛拧得死紧。   明显在口是心非嘛……   “苗伯病情加重了?”我试着往他关心的事情上猜。   “不是。”山娃依旧摇头。   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想告诉我些什么,可是嘴巴闭得死紧,这就很矛盾了。   有什么事是他想说,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不能说的?   “哦,古墓的事,是不是苗伯猜到你要说,他生气了,不让你说?”我难得好脾气,不想为难小朋友,“没事,你可以反悔,古墓嘛,不挖开也是一种保护。”   山娃突然上前一步,急切道:“你快跑吧,有坏人要利用你!”   与此同时,我察觉到有人在靠近,下意识地觉得有危险,伸手一拦,将山娃拉到我身后。   然后迎面就是一支弩、箭射来,我如果躲开,准扎山娃身上,于是我站着没动接下这一箭。   箭头扎不透我的皮,穿破衣服卡在了衣服上,山娃却不知道,低叫了一声,像头受伤的小兽,拔出柴刀,好像要和来人拼命似的。   有人跟在他后边来的,这就能解释他刚才为什么心事重重,又不肯说明了。   小朋友看来是被人威胁了,那乌凤村的村民呢?苗伯会不会在对方手里?   我捂着胸口倒下,学着电视剧里经常穿帮的动作,用指缝夹着箭头假装受伤。   “山娃……”我虚弱地叫了声,山娃果然回身,蹲到我身边。   “别冲动,苗伯还在等你。”   山娃红着眼眶低下头,“冷阿姐。”   这回换了称呼,看来是拿我当朋友了,不过我很无奈,只能继续欺骗小朋友,瞧把孩子吓的,都哭了。   “让你骗她进墓,你偏要告诉她真相,这就是你不听话的后果。”一个矮个子男人从树丛里站起来,手里举着一只弩,身上穿着迷彩坎肩。   他身后还有人,陆续从树后、草丛里走出来,暂时只有四个,但这应该不是全部。   拿弩的小个子腰间还有枪,看到枪我意识到这伙人不是普通的坏人,他们有组织、有武器,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带枪出行,很可能是一伙亡命之徒。   我的体质可能不止吸引怪物,还招坏人,走哪哪有,他们也许会迟到,但从不缺席。   山娃又露出小老虎般奶凶的表情来,手里的柴刀因为握得太紧而微微发抖,当然也可能是气的他手抖。   “嘿哟,小妞长得真漂亮,意外收获唉兄弟们!”小个子走在最前面,他气质猥琐,眼神里有股阴狠劲,哪怕是笑着,也掩盖不住暴戾之气。   “你们干什么?不许动她——”山娃要站起来,被我一把扯住,差点给他扯个屁、股墩儿。   “土地,别耽误老大正事儿,这女人没用了,杀了她扔一边儿。”后面走上来的人,显然比小子有正事儿,知道任务重要,个人爱好不能耽误工作。   “我跟你们拼啦!”山娃第二次要站起来,小个子拔出手枪,我见势不妙,赶紧把山娃扔进旁边的草丛,同时衣服上多了几个窟窿。   “那是什么?”我中枪后一指天空,大声喝道。   四人下意识地抬头,可能他们只是好奇,一个中枪的人为什么还关心天上有什么。   天上晴空万里,只有太阳!   我拔出钩棍,照他们膝盖一顿捅,动作快到他们的眼睛和大脑根本反应不过来。   手欠的小个子被扎了两下,一棍在膝盖、一棍在拿武器的手掌。   这时山娃从草丛里爬回来,拔开半人多高的荒草,登时愣住。   我正拿着钩棍胖揍四名歹徒,他们的武器被我打掉了,膝盖伤害站不起来也跑不掉,只能抱住脑袋,蹲在地上,用后背承受生命之重。   “反了你们了,嗯?做坏事这么嚣张!有枪了不起?了不起啊?这年头谁还不是个坏人呐。”   四个人我是棍棍均沾,绝对不会冷落任何一个人,想爬走的被我揪回来,照着腿骨打,打到骨裂。   我早注意到其中一个人腰里别着对讲机,先一步就抢下来了,另外四部手机全被我搜出来揣进兜里。   等到四个人被揍得完全丧失战斗力,我才停下手,从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扯下汗巾,擦掉钩棍上的鲜血。   “最讨厌别人打我衣服。”我摸摸衣服上被打出的几个窟窿,咬咬牙。   “冷…阿姐?”山娃还在草丛里站着,保持着拨开荒草的动作。   “出来吧,他们手机和对讲机在我这呢。”我收起钩棍,把染血的汗巾扔掉,冲山娃招招手。   “冷阿姐,你、你受伤了吗?”山娃刚刚很确定,现在不确定了,看着我衣服上的窟窿问。   “我穿防弹衣了。”   “啊,原来是这样,冷阿姐,你真厉害!”   孩子如此好骗,我再次暗暗吐槽,地上那几个明显就不信,听我说穿了防弹衣,那眼神就像在控诉‘你骗鬼呢’。   四个人已经被揍得四肢垂地,无力抬起,肋骨不知断了还是裂了,满脸是血,样子极度凄惨。   他们想说话,可是痛得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所有力气都用在忍痛上了。   “冷阿姐,他们还有同伙,昨天咱们刚走,他们就进了村子,出村的山路让他们给堵了,你的同事过不来,村长和爷爷被他们扣在村里,如果我不带他们去古墓,他们就要杀了爷爷!”山娃可算有了告状的机会,憋屈半天了,这会儿倒豆子似的,将这伙人做的事抖出来。   “他们怎么知道这有古墓?”   “以前也有盗墓贼来过,好像是从别人手里买的信息,那些贼是偷偷的来,他们这是明着来抢,村里人的电话都被他们拿走了,报不了警,而且他们老大威胁说,谁敢报警,就屠村,他们死,也要拉上全村的人一起死。”   还真是亡命徒!   倒卖古墓信息不是新鲜事了,有人采点寻龙、却不会亲自下斗,而是出售位置信息,直接换成现钱。   但就像山娃说的,既然是贼,就偷偷摸摸来好了,这喊打喊杀的,不是强盗土匪么。   没准儿还真是一伙盗匪。   他们的枪都带消、音,在这莽莽大山里,想要明着为非作歹,至少受害者生前是等不到救援的。   “喜欢古墓,那就让他们来。”刚刚在揍人的时候,我就观察过,小个子是真不怕死,被揍得不成人形了,还没有惧意。   但四个人,总有一个是怕的,最怕的那个,被我盯上,拿着对讲机走到他跟前。   他见我像见了阎王,对我的靠近非常抗拒以及恐惧。   我让山娃堵住另外三个人的嘴,把他们拖到稍远点的地方。   “说吧,你们怎么计划的?”我和颜悦色地问向在地上躺尸的人。   他的两条胳膊没骨裂,只是被我掰脱臼了,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垂着。   他没有武林高手那两下子,能自己把脱臼的胳膊给接上。   “让、让那小子给你指路,由你去替我们采点,如果安全,就叫老大和其他兄弟过来。”这人很配合,没用我废话,便痛快地交待了。   只是说一句就要大喘几口气,我看他态度不错,便将他脱臼的胳膊复位,他像去了半条命,胳膊接回来也没力气做什么。   “吼,有意思,行吧,我替你们采点。”我笑得开心,把歹徒吓得一抖。   “冷阿姐?”山娃又不明白我什么意思了。   “盗墓贼嘛,死在墓里才是死得其所,为盗墓事业献身好啊,我去看看墓里有啥机关没有,没有就替他们布置上。”   “好主意!冷阿姐真厉害。”   “你这孩子,不会说别的词儿啊,告诉你,你这有水军嫌疑,我可没雇你给我刷彩虹屁。”   “水军是啥?彩虹…还放屁?拉屎我知道,是彩色巧克力豆,我吃过。”   “等你有手机会上网就知道了,现在说说,古墓在哪?”   “在下面,笼子下面。”   “你等会儿,先有笼子、先有墓?”   “先有的笼子,后建的墓。”   “哦,吓我一跳,行,继续说。”   “建墓的人……”   通过风水术,找到了这个地方,但发现这地方的地下早有建筑。   那时的人比我更早看破了雷击牢笼的布置,甚至都没有亲自下去过。   他们对未知充满敬畏,没敢破坏引雷装置,却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用牢笼当掩人耳目的疑冢,将真墓建到牢笼底下去。   需要用天雷镇住的东西,那肯定不是凡物,让它守护古墓,比自己设计机关强。   歪卜倒不能把下去的人怎么样,只是下面通电、上边蹿蛇,可能还有别的机关,因此,凡是看不透这疑冢局的人,肯定会将牢笼当成古墓,想方设法的进去,不仅摸不着宝物,还可能死于非命。   歪卜不会人类的语言,若是有人进去,它一番龙吟嘶吼,吓也把人吓够呛,搞不好真当底下锁的是龙。   “冷阿姐,你说这些人怪不怪,明知道底下有龙,多吓人啊,还找龙。”山娃不能理解地摇摇头。   据他说,从古至今,来这寻墓的人很多,有些他们家前人解决了,有些死在牢笼里,有的被吓跑了,还有人特意来找龙,想把‘龙’弄出去。   乌凤村的祖先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他们的身份特殊,不是民间盗贼,似乎是官家派来的。   因此苗家祖上没敢轻举妄动,乌凤村的祖先进过牢笼,没把‘龙’带出来,人也不离开,死守在这,不知道有何意义。   守到如今,后人都不知道有牢笼存在,人多的不如人少的,老苗家在这方面就比较出色,人丁稀薄,还能代代相传,一直也没断了代。   山娃说,他们家祖上是这墓主人的侍卫,忠贞不二,墓主身边有侍卫九人,全是从小一起长大,情份非同寻常的,另外八个跟着墓主殉葬了,只剩一个年纪最小的,终生留在大山里做守墓人。   再长久的忠心,也抵不过岁月啊,这不,到山娃这代,小家伙要叛变。   其实忠心一代就够意思了,何必代代拘在这受苦,那墓主估计都烂成渣了,是水淹了,是被人挖了,由他去吧。   我问山娃,知不知道墓主是谁,山娃回答说他只知道墓主是位公主,名叫兰吾洛娜,还兼着国师、也不是法师的职务,据说公主有着无敌的美貌,认为凡夫俗子都不配做她的丈夫。   公主是个年过三十的古代大龄单身女贵族,死后自然是单独下葬,也无后代子女祭奠。   当然,她无人祭奠的最大原因,山娃说是因为惩罚,公主死前是戴罪之身,所以没有和家族其他人葬在一个区域,等于是死后被逐出家门。   没有墓碑、无人祭扫,不过该有的陪葬都齐全,墓里不至于穷得跟我的墓似的。   怪不得别人都是守陵村,她只有一个待卫守墓。   这女人必定是有些本事的,否则身为公主,三十出头还不嫁人,要是没点本事,早被打包送上轿丢去和亲了。   即便得父母疼爱,不忍她远嫁,也会在本国中找个人把她嫁了。   山娃对这位公主没什么忠心可言,愿意留下,不过是因为苗伯在,他听苗伯的话罢了。   “冷阿姐,爷爷说,那个公主会巫术,她的墓可危险了,你不能一个人进去。”山娃严肃道。 第543章 炫富老大   进村的路只有一条,是盘山公路,窄得只能容一辆车通过,一侧是山壁、一侧是悬崖。   如果发生山体滑坡,人或许能进来,车肯定进不来。   就算人进来、装备也进不来,什么都别想运出去了。   这群歹徒很自信地胁持了全村人,我猜他们应该是把公路破坏了。   现在他们手里有人质,我拖延的时间太长,他们必定起疑,等外面的人修好路进来支援,不知要等到多久,再把这伙亡命徒惹怒了,毙掉仨俩的,我这维护、社会、稳定的卫士可就太失职了。   陈清寒是下斗的专家,问题是他不在,每到需要他施展所长的时候,我都很想念他。   我把四个歹徒分别捆好,问山娃古墓的入口在哪。   山娃为难地说:“入口不在这边,离这有点远。”   歹徒嘴里塞着破布,是山娃从他们自己衣服上割的,断胳膊断腿的用绳子捆上了,量他们逃不走,放在这也没事。   我只带着最怕死的那人,跟山娃一同去找古墓。   古墓建的时候,先选的主墓室,将位置定在歪卜的牢笼下方。   古代并非所有大墓都有地宫,多数只有一个坑,宝贵人家的,坑大些,装的陪葬品多。   山娃也不知道这个兰吾什么什么公主所在的国家有钱没钱,可即是戴罪之身,又是死前被逐出家族墓地,想来她的墓不会太大,可能是短时间内草草修建,只给足了她应有的陪葬,其它一概从简。   但山娃领我们走了很远,我看着周围的环境,觉得熟悉,当走到一棵标志性的大树下,我才想起这地方是哪。   这是出土铁面具和泥碗的地方……   难不成铁面具不是乌凤村的祖先制造的引雷工具?   歪卜、公主、乌凤村祖先,他们分别来自三个时代,歪卜时间最早,它跟后两者之间应该没有任何联系。   至于后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现在还不好说。   尤其是山娃带我们停在出土坑旁边的时候,他告诉我这底下就是古墓的大门。   古墓信息卖到现在,已然和当年大有不同,据怕死的怂包说,他们老大买到的信息是神龙秘宝,说这山里锁着一条龙,这龙是为守护一个古国的宝藏,才被锁住的。   那古国曾经辉煌一时,有不输中原文明的冶炼青铜技术,还有数不清的珠宝金银,可惜和同时期的其它文明没有往来,起码没有往来的记录或证据被保留下来。   知道它存在的人不多,出售古墓信息的人算是一个,不过是最开始出售信息的人。   我暗戳戳地寻思,会不会是当年给公主看风水寻墓址的人监守自盗,把公主给卖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被逐出家族的废公主,对她保有忠心的人,也就只能是从小和她一块长大的几个侍卫了,临时找来的风水师,和她没什么情谊可言,而且她的墓被盗没人会管。   只是这条信息转手过不知多少次了,我就怀疑是不是早有人挖开墓室,把宝物给偷走了。   除了考古的,少有盗墓贼会走‘正门’,封墓石又重又结实,对于古人来说是极难破坏的坚固屏障。   正上方的牢笼危险,可以斜打盗洞,从旁边下去,一样可以打进主墓室。   我问山娃,他确不确定古墓是否完好,别回头我走了最危险的一条路,最后发现棺材是空的。   山娃挠挠头,又重重点头,说:“是,我爷说,以前从没有盗墓贼成功过。”   随即他又劝道:“冷阿姐你别去,很危险。”   “他们这伙人不在乎人命,自己的命都能舍,咱不能和他们谈侥幸,他们动动手指就会死人。”   山娃低下头,他从小长在深山,连个手机都没有,外面的世界、以及复杂的人心,对他而言,是还没经历的人生课程。   “刚刚不是还说冷阿姐厉害?这会就对我没信心了,这脱粉的速度也太快了。”   山娃不懂我的梗,但他连忙摇头,说相信我,我是他见过最厉害的人,比他爷爷还厉害。   那是,我比他爷爷岁数大多少呢,千年老粽,必然不同凡响。   我把对讲机放到怂包嘴前,“说,跟你们老大联系,说找到古墓入口了,你在盯梢,看到我在挖土。”   怂包依言照做,把我教他的话跟另一边说了一遍。   那边不是老大亲自跟他对话,也是一名手下负责对怂包他们四个联络。   我准备了两套方案,就看对方怎么回答,如果对方说允许怂包监视我挖土,那我便不挖,摸回村子探探情况。   如果对方命令怂包他们出面,控制住我,押着我进墓趟雷,那我只好给他们布置点陷阱,等他们过来。   眼下对方选了第一个方案,我把对讲机交给山娃,将怂包捆到树上,交待山娃看着,怂包要是不老实,就避开他的要害,砍他几刀给他放放血。   假如村里的歹徒再联系怂包,听听他们要干什么,无论对方说什么,都让怂包先应下来,等我回来再说。   山娃领命,肃着小脸儿提着刀,小老虎也是老虎,有那么几分煞气。   况且他爷爷和村民的命在歹徒手里攥着,他要是再胆小软弱,我就没有帮手了,到时一村的人都性命不保。   我潜回村子,看到村外有人守着,村中的小路也有人巡逻,村长家外边的守卫最多。   院子里似乎有很多人,估计全村的村民都被困在村长家了。   村长是村子里生活条件最好的,他大儿子在省城生活,出去好些年了,听说混得不错,早些年就出钱给老家的爹妈盖了楼房。   现在正好给歹徒当‘总部’了,幸好村里没有病到需要输液、吸氧的病人,老人顶多是腿脚不好,行动不便,否则这么困着,难保不出人命。   村里村外的守卫加起来得有十七、八个,全拿着武器,我悄悄摸近村长家的院子,在草地里匍匐前进。   刚爬得近点,就听到院子里传出叫骂声,听声音有点熟,是苗伯的声音。   苗伯喊着说就算死,他也不能害了无辜的人,然后就被人揍了,我差点跳起来,可是现在出去,救不了苗伯,我忍住没起身,继续向前爬。   村长也跟着大喊,让苗伯冷静,还要他相信我,说我是能人,不会有事。   苗伯被人打倒在地,又踹了几脚,口中吐出鲜血,因为院子的大门没关,我将这一幕看个清楚。   正屋门口坐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人,他的容貌没有脖子上的大粗金链显眼,一指粗的金链子上,挂着个半拳大的玉坠子。   反派头头都爱戴首饰,无论男女,幸好我有蓝莲花‘王冠’,不枉我总以反派自居。   打手用枪口抵着苗伯的头,我见状趴不住了,因为歹徒老大说苗伯已经没用了,山娃的任务完成,苗伯没有利用价值了。   我赶紧跳起来,大吼一声:“住手——”   哒哒哒哒……   大门口的守卫被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开枪,把我脚前的草叶和泥土打得飞溅起来。   但他们很快停火,歹徒老大抬手制止了他们,放眼朝院外望来,问:“什么人?”   “我我我,一位普通的游客。”我举着双手走出树林,村子四面是树林,绿化特别好。   苗伯见到我突然激动,又连忙忍住,缩成一团儿躺在地上,假装继续吐血。   村长也是眼睛一瞪,然后用力眨眨眼,仿佛刚刚的惊讶神情只是幻觉。   “你怎么过来的?”两个守卫将我押进院子,歹徒老大疑惑地问道。   “走过来的。”我知道苗伯和村长假装不认识我,是想保护我,包括想请我吃晚饭的老太太,都低着头,隐藏自己的情绪。   可是我不想伪装成刚进村的游客,我还想和这个炫富的家伙聊聊。   “别TM废话,山路通了?”炫富老大身边的‘二把手’将一柄尖刀举到我眼前,刀尖快戳到我脸了。   “没啊,我山里出来的,你们不是让我进墓采点吗?”我笑着说。   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炫富老大看我的眼神有一瞬的复杂,他可能吃不准我是什么来路了。   若是普通游客,见到他们这阵仗,不说吓哭吧,那也得吓得说话不利索。   “山娃呢?”苗伯见我自暴身份,也不装了,挺起身子问。   “山上哪,没事。”我给苗伯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们的人呢?”炫富老大问。   “也在山上哪,也没事。”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你怎么下来了?”炫富老大开始打量我,自然看到了我衣服上的窟窿,那是子弹蹦出来的,我把外套里边的T恤换了个位置穿,背面转到前面,这样他们只能看到外套上的窟窿,里边还是完好的T恤。   “我和他们商量,那墓一个人挖不开,挖个十天半月的,太耽误事,他们不听啊,还跟我动手,我只能让彼此冷静冷静,好不容易让他们冷静下来,我心思着别浪费时间,赶紧过来跟您说一声,那是个大墓,不是一个人能挖开的斗啊。”   “你叫什么?”炫富老大听我说了一堆,偏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姓冷,冷芙蕖。”我不介意报上自己的‘真名’,他们是贼,我是官家人,一点也不怕他们打击报复。   “难怪……冷家人。”炫富老大忽然笑了下,示意拿刀那位,把刀尖从我脸上移开。   喂,全华夏姓冷的多了,要不要这么草率的确认身份啊?   “嘿嘿。”心里吐槽,可冷家的身份也许能借来用一用,我也就没有否认。   炫富老大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他跟我差不多高,气场么…一般般,没有陈禽兽板着脸的时候看着吓人。   “进屋,咱们慢慢谈。”炫富老大一本正经,如果不是他的表情这么正经,我肯定要误会的。   我走到苗伯身边把他扶起来,其他人的双手全被捆在身后,没人能扶他。   苗伯坐在地上,他的眼神比炫富老大还复杂,有怀疑、有纠结、有信任,三种情绪来回交织,他抖了抖嘴唇,一个字也没说。   我冲他挤挤眼睛,坏笑了下,他愣了愣,似乎安心了些。   村长家全是现代化的装修,炫富老大将我让到沙发上坐下,他和我见过的那些盗墓贼又不一样。   因为他眼里没有贼光,只有凶光,干坏事没一点心理负担的主儿。   “冷家的事,道上已经传遍了,冷小姐这次是一个人来的?”炫富老大的语气算不上亲切,但足够客气。   “本来请了点伙计,让您给抢先一步,拦山外边了。”我满不在乎地笑笑。   “我是半路出家,和你们这样的世家不能比,做事简单粗暴,公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冷小姐要不要考虑,跟我合作?”   “行啊,你知道我们冷家,现在…害,不说了,找有实力的人合作,我求之不得。”   “论生存能力,冷家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但是对付墓里的机关、毒瘴,冷家不擅长。”   “所以才需要合作嘛。”   炫富老大向二把手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跑到二楼,不一会儿有两个人跟着他走下来。   走在前头是个女人,三十岁左右,穿了一身黑底、带彩线刺绣的布衣、布裙,像是少数民族的风格,长发高高盘起,用银簪固定。   她身后还有一个青年,脸白的像雪人,眼珠子又黑的好像没有瞳孔,他个子不矮,但是瘦,过于肥大的衬衫穿他身上,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像飘浮在半空的塑料袋。   女人生得妩媚明艳,嘴角始终带笑,青年除了像鬼,也算是个俊俏小哥。   炫富老大先介绍的他自己,他江湖人送外号丧哥,原先做玉石生意,不小心踏入了盗墓行,一做就是十年。   他是干一行、爱一行,从不轻言放弃,不会寻龙点穴,就花钱买古墓的位置信息。   他有钱,请得起能人,跟着二把手下来的美女、帅哥就是他花大价钱雇的高人。   我当然不可能做他的员工,他答应跟我分宝物,而不是付工资。   不过到时会不会杀我灭口,将宝物独吞就说不准了。 第544章 黑白组合   其实说到底,丧哥还是想利用我,只不过由欺骗、胁迫改为表面友好的合作。   他们一群人,我一个人,谁有话语权用脚趾想也知道,丧哥肯这样客气,分明是看中了冷家的名头。   冷家在这个行业里,以生存能力闻名,当初在我自己的墓里,听陆老板的人说过。   之前丧哥威胁山娃给我带路,他以为我只是普通的游客,想拿我投石问路,现在知道我有一技之长,不想随便浪费,准备物尽其用了。   我很客气地跟美艳女人和白脸小哥打招呼,丧哥介绍说,美艳女人叫乌南,对毒物很有研究,寻常的毒虫、毒瘴她轻松就能解决。   白脸小哥叫白决,出身憋宝世家,一双眼睛能看到地下、河底的宝物。   我从没听过憋宝世家,这一行多是一师带一徒,徒弟自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没听说有家族内代代相传的。   一听说这人是世家出身,冒牌感便扑面而来,但他那双眼睛的确异于常人,兴许真有些本事。   我现在终于体会到陈清寒和陆老板合作时的感受了,身为官家人,却混入了盗墓、团、伙,有种在演无间道的感觉。   好在我族历来将挖祖坟当成正常工作,对于盗墓我没有任何负罪感。   叫乌南的女人热情回应我的招呼,她爱笑,说话、不说话的时候,眼角嘴边都带着笑意。   她说她听过冷家的事迹,只是近些年,江湖上关于冷家的消息渐渐变少了。   “害,人才凋零,见笑了。”我从不同的人口中听到过一星半点的消息,说的全是冷家不行了,试想下,如果冷家有能人,何至于此啊,如果是想金盆洗手,直接洗就成,也不会让秦家给灭了。   提到冷家的人不止一个,但今时今日,提到冷家,却没有人能说出一两个有名号的冷家人,这不是人才凋零是什么?   “冷小姐谦虚了,冷家再不济,祖上传下的技术还在,有技术就不怕吃不上饭,等干完这票,冷小姐一定能力挽狂澜。”   “是啊,有钱才好东山再起。”   丧哥和乌南你一言、我一语的,配合得挺好。   他们替我想好了出现在这的理由,省了我的麻烦。   他们以为我在寻找古墓,想筹集资金,让冷家恢复江湖上的地位。   甚至他们还有更复杂的猜测,比如冷家大厦倾倒,家族内部出现争斗,一些平时说不上话的旁支也想争一争家主之位。   这时候谁能让冷家‘重现江湖’,谁就能坐上家主之位,而我,就是想在混乱中上位的年轻一辈。   听完他们的明示,我心中感叹,我可能是史上头脑最简单的傻白甜反派,连伪装身份的补充信息都是同行给编的。   我说怎么丧哥对我这么友好,原来他是想帮助我复兴冷家,扶我坐上家主之位,以后双方有更多的合作。   丧哥对盗墓有着一份真诚的热爱,我看出来了,他就是反派做案剧中的热血中年,这份真诚必须得到回报,而我就是他的贵人,是他的灯塔,引导他走向法庭。   白脸小哥不参与我们的谈话,他用那双漆黑无神的眼睛盯着我,盯了足足五分钟,才移开视线,那不是打量人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只刚被解剖的青蛙,看它肚子里都有些什么。   他看完了也不说话,不发表评论,安安静静站在乌南身后,像个仿真度高超的纸人。   无论是走路还是站着,他都给我一种轻飘飘没有重量的感觉,加上宽大的衣服,被风一吹,就好像要飞似的。   乌南注意到我看白决,笑了笑说:“冷小姐别误会,这小子生下来就是哑的,不是故意扮高冷不说话。”   听乌南的语气,和白决的关系似乎很熟,我也笑着摆手:“没事,我是看白小哥的眼睛,如今能练出鬼眼的人不多了。”   “你看看,果然是冷家人,有见识、有眼光,白老弟这眼睛,百年来头一双,要不是看在他小婶的面子上,我哪里请得动这样的高人。”丧哥的话,白决像是没听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乌南突然来了句:“冷小姐,结婚了吗?”   “啊?还没,刚订婚。”她问得突然,我下意识地答道。   “订的哪一家?”乌南继续问。   “没哪家,在大学里当老师。”我知道这些世家互相之间通婚是常事,只是我并不知道其他家族都有谁,现编一个不如把陈教授供出来方便。   “哦哦,考古专业,对不对?”乌南一脸‘我懂’的表情,笑意更甚。   “差不多。”我顺着她的话点头。   “技术型人才配专家,妙啊。”丧哥跟着笑道。   他们脑子里在YY啥,我大概能想象得到,不过这事没有解释的必要,由他们去想。   丧哥建议我们立即出发,他担心外面的人修好公路,察觉到这边的不对劲。   我收到了同事的短信,说他们放弃了车辆和大部分装备,攀悬崖过来了。   我给他们发消息,说明这边的情况,叫他们一会儿过来别说漏嘴。   随即我抬头跟丧哥说,我的伙计到了。   既然是长期合作,不叫我带伙计说不过去,况且伙计是员工,拿死工资,出任务的话拿的也是固定的钱,不参与分宝物,丧哥没理由阻止。   本来我也说了,这几个伙计是临时雇的,不是冷家人,基本可以算是陌生人,所以即使见面了感觉双方不熟,也不会引起丧哥的怀疑。   我和这几个同事是真的不熟,名字都是他们得知我的处境后发短信告诉我的。   当然,他们全部用了代号,这样更江湖。   我跟他们说,不要全过来,免得引起丧哥的怀疑,因为有‘龙’和古墓,掌门安排人调了一支完整的队伍过来,从挖掘到拆除、运输,还有解决里面各种难题的。   现在他们只过来三个人,这仨人把代号发给我的时候,我差点笑场,等真的看到这三个人,我又觉得他们不是在开玩笑。   丧哥已经将手下全召集到村长家,只留两个人守着村民,这些村民没一个有战斗力的,不需要太多人看守。   我的三个‘伙计’赶到,我们便立即出发了。   丧哥看到他们三个,夸了句‘都是好手’,他们见了我就叫老板,入戏很快。   听我介绍他们的代号,丧哥没啥反应,想来是没看过温瑞安的武侠小说。   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山,三位同事自从打过招呼,便不再开口。   我瞄了眼代号铁手的那位同事,他左手戴着一只手套,是金属打造,看着就特别沉,因着戴了这东西,他的拳头大了两圈,是货真价实的铁拳。   代号追命的同事,腿上功夫不错,走路的时候属他脚步轻,应该是会功夫。   而代号叫冷血的同事,身后背着一柄剑,他这把剑和晨练大爷用的很是不同,又长又宽,有苍蝇拍那么宽,或许在施展的时候,能把人拍死?   四大名捕到了三位,还差个无情,不过无情是坐轮椅的,他不能来也很正常。   他们三个和我是第一次见面,但大家都在单位的群里,他们知道我,以及我那些事迹。   可我不知道他们,因为我平时极少去看单位的群,除非有事,去群里找特定的某个同事。   丧哥没问那四名手下的事,我就没告诉他有三个被打残了。   等我领他们到了古墓入口,怂包看到丧哥,激动得呜呜直叫。   山娃看到我和丧哥在一块,眉头一拧,就要冲上来挥刀。   “山娃,你赶紧回村去照顾你爷爷,他受伤了。”我喝住山娃,几步上前,按下他的胳膊。   “什么?爷爷…”山娃被吓得不轻,小脸刷的一下白了。   “快去吧,他需要你。”我推了他一把,催促道。   “冷阿姐,你呢?”山娃看向丧哥,担心地问。   “我没事,放心吧。”我冲山娃笑笑,他一个小孩子,现在脑子肯定懵了,但他没有办法,丧哥的人就在这,拿着武器,他什么都做不了,又担心苗伯,只好回村去了。   我故意告诉他苗伯受伤,就是让他心乱,别在这纠缠,赶紧回村去。   其他同事会在我们进墓后,去收拾看守村民的两个歹徒,到时把村长他们救出去,山娃自然得回去,跟着一起走。   “哎,我们这些粗人,就是不会跟当地老乡搞好关系。”丧哥看到山娃三步一回头地望过来,知道是山娃担心我,以为我被丧哥给挟持了。   “村民纯朴,想收卖他们不难,我没有丧哥这么多手下,没办法啊,单打独斗、有单打独斗的法子。”我笑着打哈哈。   怂包见我和丧哥有说有笑,他也懵了,眼睛来回在我们之间瞄,一脸见鬼的表情。   丧哥的手下去把怂包解开,我笑眯眯地看着怂包,说大水冲了龙王庙,之前是误会,小兄弟受苦了,对不住。   怂包被我笑得像只炸毛的猫,躲到同伙身边寻找安全感,丧哥说这些小子没个轻重,希望我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丧哥这话一出口,怂包立即变了脸,他看出丧哥对我说话客气,其中定然有他不知道的变故,这小子也是会察言观色,闭紧嘴巴,对刚刚我揍他们的事绝口不提。   我成了丧哥的合作伙伴,挖土的事自然不能由我来,几名他的手下拿着铲子铁锹在我指出的地方开始挖。   “各位,下铲轻点,底下可能有阵法一类的东西,破坏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想到泥碗阵,出声提醒道。   “听冷小姐的,都仔细着点,别太大力。”丧哥紧跟着发话。   清土的人动作倒是快,他们跟着丧哥做这行的时间恐怕不短了,该怎么做他们清楚。   泥碗、铁面具是从这个地方挖出来的,但当时的发掘范围特别小。   往外扩一扩,也许就能挖到别的东西,可惜受那个年代的限制,当时的外勤人员决定草草了事。   如今以发掘坑为圆点,向四周挖去,果然有新的发现。   在挖到泥碗的位置,继续向下大约挖了半米深,丧哥的手下就挖到了一件东西。   那是个金属圆盘,中心立着根金属长针,造型类似于古代的日晷。   这东西体积大,几个人合力清除它上面的土,他们站在上面,空间还绰绰有余。   丧哥很高兴,说这肯定是古墓的入口,下面就是锁龙的牢笼了。   “白老弟,你给瞧瞧,是不是?”丧哥客气地招呼白决过来帮忙。   丧哥曾是生意人,他对着合作伙伴,态度相当好,对村民却极其凶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和气不过是表面的伪装。   白决没有上前,仍是站在乌南身后,嗯了声,说下面有活物,但不知道是不是龙。   丧哥说乌南是白决的小婶,那说明两人是亲戚关系,白决总是站在乌南身后,像个害羞青年,躲在长辈身后,他这样,和我听到的憋宝人,差距有点大。   不过现在我的心思都在他的话上,他说金属日晷下面有活物,其他人都以为是信息中提到的龙,我却知道不是。   ‘龙’还在牢笼那边呢,这哪来的活物?   但我不能说,万一丧哥再派几个人去牢笼那边查看,和我们的人碰上怎么办?   怂包有话想说,我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他身子抖了抖,把嘴闭上了。   他知道在山那边还有个地方,不过这里确实是古墓入口,他可能拿不准该不该告诉丧哥,被我一瞪彻底没勇气说了。   反正只能从这过去,那边是主墓室没错,但要进去也得走正门。   主墓室上方有‘龙’,借着歪卜对付盗墓贼,这边是什么情况?我也想知道。   丧哥叫手下清理日晷周边的土,不把它挪开,我们进不了墓门。   他们又挖又撬好半天,终于把日晷给撬动了,日晷离开地面的刹那,一股黄烟从缝隙里涌出来,丧哥的手下连忙退开,用汗巾捂住口鼻。   封闭太久的空间,里面难免生出浊气,正常程序是将这些浊气排放干净,所以他们将一块西瓜大小的石头垫在日晷下边,让空隙保留住,将底下的浊气排出。 第545章 玉门   任谁来了也是这个章程,所以丧哥和他的手下没有人觉得不妥。   如果不是我能听到某些活物的思想,我也不会对此有异议。   “那个……”要想取得丧哥的初步信任,我就得表现出自己的过人之处,于是我提醒道:“大家后退,有东西要出来了。”   我相信凭丧哥这边的火力,要出来的活物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说不说,他们最终都能解决,只是牺牲两三个手下而已,这点代价根本不够动摇丧哥的决心。   因此在这件事上给他点帮助,于我没有损失,还能换取他的信任,很划算。   我倒不期望他把我当朋友,只要他相信我‘冷’家的身份和能力就够了。   “都听冷小姐的,后退,有东西出来就开枪!”丧哥听我的劝,立即向手下命令道。   地下世界没有太新奇的东西,该见过的我都见过了,无论从底下跑出什么来,我都不意外。   首先伸出来的是一只枯手,鸡爪子似的,黑中透紫、紫中透红,刚一摸到地面,就将手底下以及周边的泥土染成了紫黑色。   “有毒!”乌南总是带笑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严肃的神色。   “砍掉它的爪子。”丧哥狠狠下令道。   那只枯手向外伸出一截,眼看半截小壁就要伸出来,丧哥下令后,还没等边上的人动手,它突然缩了回去。   它能听懂人类的语言。这是我‘听’到的信息,其他人不知道,以为是丧哥的喊声大了,把它吓跑的。   虽说那只枯手样子寒碜,但那确实是一只人手,我看看乌南、又瞟向白决,丧哥的队伍里,就他们两个有可能从这只手上看出点名堂,但他们俩想商量好似的,一致保持沉默。   “麻的,跑得挺快。”丧哥啐了一口,骂道:“把这王八盖子给它掀喽,看它往哪跑。”   丧哥这群手下,肯定没少跟着他胡来,胆子大得很,两个端枪对准缝隙,其他人用撬棍去撬日晷的边缘,然后用粗木垫着,再用钩子钩住边缘,由两三个人抓着绳子,将这日晷盖子掀开。   大揭盖儿!   被日晷盖住的口子彻底暴露在青天白日下,黄烟冒得更顺畅了,但刚刚那只手却没敢再伸出来。   丧哥得意地笑道:“这些鬼东西,看着唬人,也怕子弹,哼。”   他话音刚落,黄烟里突然蹿出几只绿油油的生物,丧哥的手下立即扣动扳机,把这些东西打得稀烂。   他们弹无虚发,即便这些活物会飞,也没能逃过子弹的追击。   我微微挑眉,看来丧哥的手下全是神枪手,包括被我揍残的那几个,其实他们枪枪都打中了我,奈何我跟他们不在一个楼层。   绿油油的生物很像是蜥蜴,但背后有双翅膀,类似于蝙蝠的翅膀,也是绿色的。   这些生物有成年的宠物猫大小,嘴里会喷出黄烟,我‘听’到的思想就是它们发出的。   它们感应到‘敌人’来袭,纷纷出来应战,数量不下百只,先派了十几只出来试探敌情。   而它们的智商也仅止于此,再多点战术就没有了,发现自己不是敌人的对手,没有继续派‘兵’出来。   它们很怕那枯手人,原本它们应该第一个冲出来,但那东西来了,它们便避让开来。   凡是靠近的黄烟的,都用汗巾捂着口鼻,乌南盯着飞蜥蜴的尸体看了看,大方走近它们,她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甚至走到近前深吸一口气,故意把黄烟吸进鼻子里。   “这烟有致幻作用,把这个分给兄弟们吃了。”乌南像个人体检测机一样,通过自己的嗅觉和感觉解析出黄烟的成份及作用,随后拿出应对的药丸分给众人。   高,实在是高!我在心中叹服,也伸手领了颗药丸,假装吃了。   三大名捕看看我,我轻轻点头,这会儿还没进墓呢,乌南不至于在这时候就下杀手。   BUT…她这药里是不是掺了毒药,就不好说了,或许等出来的时候,她才会告诉我们已经中毒,到时我们集体发作,她顺利成为最终赢家。   可是如果现在不吃,我的三位同事没法进墓,他们会受黄烟影响产生幻觉,万一自相残杀起来,现在就有性命之忧。   乌南说吃了这药丸我们不用等烟散尽,白决这会儿总算开口,说底下的烟散不尽,这不是浊气,是飞蜥蜴排的毒气,只要它们不死,墓里的烟就散不光。   丧哥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听到乌南和白决这样说,马上下令集体进墓。   他们往入口下边扔了几个矿灯,将底下照亮,又在附近的树上捆上绳索,鱼贯滑下。   丧哥还不忘夸我一句,说冷家果然名不虚传,感应危险的能力像装了雷达。   我赶紧说也分情况,不是回回都能预知。   丧哥叫我不要谦虚,能做到这样,已非寻常人。   他没让我和我的同事打头阵,显然是认可了我在队伍中的地位。   他的人下去没一会儿便回话说情况不太对,丧哥问哪里不对,他的人说下边不像是失宠获罪的公主墓。   丧哥想亲自下去看看,目光扫向我和白决,明显在征求我们的意见。   “那些蜥蜴没在附近。”我说。   “可以。”白决随后说。   丧哥点点头,拉过一条绳索,一点点滑下入口。   我们也跟着他下去,入口不是土洞,下去之后就能看到石块垒成的墙壁,石块都是天然石头,没经过打磨,但石缝间的粘合剂好像是金属,古墓建成少说有上千年了,墙面没有一块石头松动或破损。   入口像啤酒瓶的瓶口,底下还有更大空间,这里没什么玄机,落地就能看到墓门,只不过这墓门……未免太大了些,难怪丧哥的手下说不对劲,这里确实不像落魄的公主墓。   我在心里粗略估算了下墓门和歪卜牢笼的位置,墓门比牢笼的位置底,所以只要进门后不是走上坡路,那尽头的主墓室的确是在牢笼下边。   我趁人不注意看了眼手表,这个点儿我的同事们应该已经进村制住歹徒,救出村民了。   丧哥的对讲机没响,他在手下的簇拥下走到墓门前,欣赏着墓门上的浮雕。   听他的意思,想把这扇门也弄出去卖了。   不过他只能想想,这门是整块的玉石雕成,即使是12轮卡车也装不下,它比入口大太多,要想运出去,只能把它切割成若干份,分着运走。   丧哥说在墓中生存的部分归我,破解机关的部分归白决,所以这开门的活儿,也是白决负责。   我站在人群最后边,无心欣赏古墓里的奇观,最后这些东西都要上交国家,揣不进我兜里的东西,本王莫得兴趣。   丧哥欣赏够了,便招呼白决,请他看看如何开门。   丧哥也知道墓里机关多,特别是看着这么气派的墓,准有不少的好东西,那防盗措施相对的就会提高。   他的手下很懂规矩,没人乱碰东西,只等着白决出手。   玉石门上镶嵌着许多彩色宝石,做为浮雕动物的眼睛,其中又以孔雀浮雕的眼睛最为明亮夺目。   刚刚有丧哥的手下建议,带不走门可以扣掉门上的宝石,被丧哥训斥了,说门上的宝石不能随便扣,那也是机关。   我暗暗咋舌,这丧哥挖过的斗怕是不少。   果然,白决说这些宝石除了一颗是开门按扭,其它全连着机关。   盗墓贼不可能只挖一两颗,要扣就会将门上的宝石全扣走,所以无可避免的,一定会触动机会,哪怕他们幸运,第一颗就扣到了正确的宝石,也不会停下来。   白决找到正确的那一颗,按下去之后玉门向上提起,但只提高了一米便不动了。   也就是说我们全要弯腰钻过去,丧哥笑说可能是年久失修,机关出了问题,卡壳也是常事。   他的人率先钻进去,我们跟在后边,之前跑出去的飞蜥蜴并不是墓里养的守墓兽,它们生活在墓门外,我们在墙上看到了许多窟窿,不断冒着黄烟,那是它们活动的通道,只不过现在它们跑了。   丧哥他们手里的枪,并不在意那些飞蜥蜴,只要它们敢露头,就会被打成烂肉。   三位同事尽职尽责,始终不离我左右,在丧哥看墓门的时候,他们也没动过,这让我安心不少,我很怕他们分散开了,遇到突发情况我没办法第一时间护住他们。   墓道里没有黄烟,丧哥的手下摘下捂在脸上的汗巾,墓门重新落下,断去了我们的后路。   白决说这门只能从外面开,因此丧哥在外边留了两个人,其中就有二把手,那应该是他最信任的人。   丧哥的手下进了墓门便小声交谈,说他们下的斗不少了,极少见到墓门上有机关的墓,除非是常有后人祭拜,否则没理由在门上弄个开关,不管它设置多少机关,只要留个开关,就是给外来人留条路。   既然是不想死者被打扰,何必装个机关,让后来人可以进入呢?   一般来说,古墓一旦封闭,便没打算再有开启它的一天。   迁坟另说,但这位罪公主,她显然没这个资格。   我们进来后的所见和传说产生了矛盾,这座墓一点都不像是草草修建,看那扇玉门就知道,那不是工匠短期内赶工的作品,没有一点敷衍的痕迹。   墓道里边也是,两侧的墙壁全是玉石铺的,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彩色宝石、金丝、银花,像不要钱似的装饰着这些雕刻壁画。   我看着眼红得不行,为什么同样是墓主,我那墓里寒酸得令盗墓贼心生同情,这墓里却富得流宝石。   丧哥的手下又想抠这些宝石,丧哥仍是看向白决,白决摇头,意思是不能抠。   这就好比一群馋猫,从挂满小鱼干的通道里穿行,馋得口水快流成流了。   壁画的内容大多是自然风光,崇山峻岭、草木鸟兽,只不过别人的壁画用颜料堆,这里用金银宝石堆,绿色的树叶是绿宝石,红色的鲜花是红宝石,鸟的羽毛是金丝,林间的河流是银丝。   一个公主,有这样的财富,是不是太离谱了?   “呵呵呵……”   “呵呵呵呵……”   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透过墙壁传出来,把离墙最近的几个人吓得嗷一声退开。   仿佛是看到了这一幕,墙内的笑声更加欢快了,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感觉。   “啊——那那那!”丧哥的一名手下,指着墙上的壁画喊道。   “什么?”他身边的同伴顺着他指的位置看,他指的是画中的一棵大树。   “她躲到树后边去了!”那人又叫。   “你眼花了吧,谁躲到树后边去了?”   “一个…一个小人,她刚刚从那块石头后边,跑到树后边去了。”那人始终不敢再靠近墙壁,只好用手指点了两个位置。   石头是黄色的玉石贴片,玉石打切成石头的形状,打薄成片,嵌到墙上,那里可藏不住人。   “嘻嘻~”那声音再次传出来,果然,是从那棵树后面发出的。   “什么鬼东西?出来!”有人害怕、有人愤怒,但大抵还是怕的,便用枪对准那画中树,叫嚣着吼道。   丧哥看向白决,白决淡淡说:“不要理它,继续走。”   白决可以淡定,其他人不行,因为接下来的路途,这东西一直跟着我们,而且不止一侧墙壁,两侧墙壁里都有。   好像有几个人,躲在画中的景物后面,一边笑一边跟着我们走。   说实话,这笑声很好听,就像一群可爱的少女,在跟我们玩躲猫猫的游戏,问题是眼下的环境特殊,在特殊环境的衬托下,就是可爱萌娃的笑声,也能把一个成年人吓尿。   丧哥的手下被这笑声影响得心烦意乱,骂骂咧咧很是烦躁,白决又不是让他们动壁画,不能把壁画砸烂,只能忍着噪音前行。   我倒没觉得有什么,看看三位同事,他们也面色如常。   丧哥注意到了两边的差距,问我有什么方法能不受笑声影响。   “方法?没有,可能…是我没有恐惧吧,感觉这笑声挺可爱的。”   我这话一出就听到有人嘶了一声,小声嘀咕‘太变态了’,被丧哥扭头瞪了一眼,立即闭嘴赔笑。 第546章 别怕   丧哥不想在我面前失面子,便厉声训斥手下,让他们别像没见过世面的外行。   他手下只好忍着恐惧,装作若无其事,但走路的时候都刻意避开墙壁,保持一定的距离。   罪公主墓的排场,比国王墓还大,我甚至怀疑当时整个苗疆有没有这样富庶的国家存在。   如果没有,罪公主的财富从何而来?   难不成她真会巫术,能点石成金?   由于我们队伍中没有历史学家或民俗专家,单从壁画的画风和工艺无法推断这墓的大概年代,也就无从猜测公主来自哪个国家。   从墓门到后山牢笼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我不明白公墓为什么会将墓门建在这么远的地方,斜打通道深入到牢笼下方建墓岂不是更快?   “谁?”走在我身后的铁手,忽然低叫一声转身向后。   他声音压着,音量不大,但架不住墓道里安静,前面的人都听到了他的叫声,并驻足回头看他。   “有人?”我虽然不认识他们三个,可我对自己的同事还是有点信心的,他们不会是一惊一乍、小题大做的人。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刚刚在背后…搂了我一下。”铁手挥出铁拳,可惜打了个空,他身后什么东西也没有。   “哈哈哈哈~”铁手话音刚落,那令人牙酸的笑声就加大音量,好像更开心了。   “大家小心点,墙里的东西可能不止会在墙里活动。”我轻拍了一下铁手的袖子,示意他走我前边去。   这样一来,我换到了队伍倒数第一的位置,其实左右还有两个丧哥的手,不过我们三个在一条横线上不分前后,都在队伍最后排。   铁手不想换位置,被我一个眼神给制止了,我向领导求援的时候,掌门就安排我做这次行动的头儿,来支援的队伍也得听我的。   他们在单位群里听过我的英雄事迹,现在快把我传成孤胆英雄了,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担心我的能力。   壁画的内容并非一成不变,我们从荒山野岭,走到有人活动的区域,壁画中开始出现猎人的形象。   猎人是黑色玉石雕刻切片,手里握着弓、身后背着箭,幸好它们不会动,老老实实当着背景。   我走了一会儿,似有所感,扭头看向旁边,刚好旁边的人肩膀一抖,打了个哆嗦:“阿嚏——”   大鼻涕泡喷出来,用袖子擦掉,似乎是感觉到我的视线,侧脸看向我,笑道:“不好意思啊,冷小姐,这里边够冷的。”   “没事,还行吧,刚刚有个女的摸你后脖子来着。”   我的话把对方彻底吓傻了,猛地扭头往身后看,我连忙解释:“被你一个喷嚏吓跑了。”   “不是吧,真的吗?真有……”他突然卡壳,不往下问了,既想知道,又不愿意面对答案,一脸纠结。   走在前边的人纷纷回头看向我们,我正想说话,另一边的人冷哼道:“别听她吓唬你,我没看见有人。”   这人语气不善,看我的目光中透着明晃晃的敌意。   讨厌我的人又多一个,黑粉团再次壮大,我暗暗窃喜,面上就笑了出来。   “可能是我看错了,眼花。”我从‘善’如流道。   打喷嚏的男人,借着这个由头跟我搭话,介绍他自己,告诉我他叫六一,因为是儿童节那天生的,这名字取的特别应景、好记。   他又指指我另一边的男人,说那人叫肉包,他哥被派去监视我,擅长使弩。   我心头一亮,怪不得这家伙对我有敌意,我连忙冲他笑了下:“放心,你兄弟没事,现代医学治个骨折很轻松。”   肉包人如其名,包子脸、包子身,全身上下散发着肉包子的油腻感,进墓这会儿功夫,脸上出了一层油,油和汗混合在一块儿顺着下巴往下滴,倒有一点,他皮肤白,是许多小姑娘梦寐以求的冷白皮,脸上没一点痘痘或痦子。   他听完我的‘安慰’,眼睛瞪得更大了,怒气值嗖嗖往上飙。   我嘿嘿一乐,也不管他怎么瞪,反正我不痛不痒,不就是找不痛快嘛,谁能嘴欠过我啊!   “冷小姐,你、你真的一打四、打赢啦?”六一好像并不在意肉包的感受,自顾问着他感兴趣的问题。   “嗯。”我这人只有嘴欠的时候高调,若是不想和谁作对,还是很低调的,听到六一问打架的事,只轻飘飘应了声,没有细说。   “咳…”走在前排的怂包忽然像嗓子痒痒,干咳一声。   六一这才想起似的,有个当事就在面前,便转而去拍怂包的肩,问怂包,我是怎么把他们四个打趴下的。   我以为怂包不会说,怪丢脸的事,在我和同伙面前,肯定羞于出口。   “很厉害、很恐怖。”怂包头也不回地小声回道。   六一感慨地叹了叹,说冷家有这样的能力,看来是倒不了,即便现在看着像是倒了,以后也能东山再起,他们老板的眼光够长远。   六一试出我不是高冷的人,便愿意跟我聊天,他说的多、我答得少,但至少是有来有往,不会让他冷场尴尬。   我愿意多说,也是因为他没再提冷家,他说的都与这墓有关,让我猜那些笑声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进过我墓的盗墓贼很多,更有不少能人,我听他们讲过很多或亲自或听来的经历。   包括那本未出版的《科学盗墓》,里面就记录了许多离奇古怪的墓中事物。   但从未有人提到过壁画中会跑会笑的小人儿,类似的情况,一般是由光影、颜料变化造成的假象,或者观看者不知不觉中产生幻觉、以及中毒反应等等。   而我们眼前的壁画主要成份是由金银珠宝,千年不退色,尤其是银子,居然没有氧化,亮得直反光。   至于幻觉,乌南已经给大家服下药丸,所以中毒产生幻觉的可能性不大。   况且我向来对幻觉免疫,如果是幻觉,我肯定看不见、听不见。   “这墓中的古怪多着呢,就算是高手活到八十岁,也未必能全经历一遍,就是几代人加一块儿,所见所闻,依然有限。”我这个千年老粽子听了那么多盗墓贼的故事,还有很多怪事怪物没见过呢。   六一对墓主的身份很感兴趣,有些问题他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想听我的答案。   听他絮叨半天,我心里其实有着和他相似的疑问,公主获罪后建的墓,按说绝无可能修得如此华丽奢侈,更没必要修建这么长的墓道。   “咿呀!”肉包啪的一下,拍住自己的后脖子,我寻着声音看向他,他刚好抬手,露出后颈上的三道抓痕。   那三道抓痕并不严重,只是红了,但肉包的皮肤白,白得像发面馒头,所以这三道红痕特别显眼。   后边连续发出声音,引起了丧哥的重视,停下来问怎么了。   肉包摇头说没事,脖子痒,好像被虫子咬了。   “不是,他被挠了,有手的。”我替他纠正。   前边的同伙赶紧过来确认,果然在肉包脖子后面看到了三道红痕,便冲丧哥点点头,说真的有。   肉包这会儿也不嘴硬了,眼神惊惧地摸向后颈,我只是笑了笑,笑他不信我刚才说的话,结果被他瞥见,立马急道:“是不是你?你挠的!”   “我闲的?嘁。”   “肉包,不可对冷小姐无礼,你跟二四换位置。”丧哥出声喝住他,让他和前边的一个人换了位置。   六一往前快走两步,几乎要贴到前面人的背上去,丧哥没给他换地方,他不敢私自己挪位,只好尽可能地往前凑,但不越过前边的人。   我回头望了望墓道后方,手电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黑暗,从现在的位置已经看不到墓门了。   因为其他人都打着手电,我一直没用自己的那支,我很肯定,碰过六一和肉包的东西,没来接触我。   我趁人不注意,敲了追命的背,通过暗号告诉他,把手电给关了。   他们三个都要关,但不能一起关,那样太明显。   追命先关的,他又不着痕迹地用暗号通过了冷血,冷血关掉后,没等再暗示,铁手就自觉想办法关了手电。   他假装将手电掉在地上摔掉了,啧了一声丢进背包里。   他们三个之间倒是默契十足,因着前边有足够的光源,后边的队伍根本不需要照明,三道手电光消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也不能说没人,铁手关了手电之后,白决看了我一眼,过了两分钟,他把自己的手电也给关了。   嘿?这小子,学我们?鬼精!   被换过来的二四比较沉默,因为他一声不吭,所以当我和六一聊了一会儿,再回头看的时候,发现他人不见了。   前边的人都在讨论墓道如何奢华,主墓室肯定有金山银山,这个公主不简单。   “丧老板,你的人不见了。”我立即叫住前边的丧哥。   “怎么了?谁不见了?”丧哥回过身,他的手下向两边站,给他的视野腾出空间。   “二四,刚才过来的那个。”我指指身边的空位置。   “嘶?奇怪了,人哪?”六一一直在跟我聊天,没注意到二四,但按说二四在他的眼角余光范围内,如果人没了,他肯定能发现。   “二四——”有人冲身后的黑暗空间喊。   丧哥或许不关心手下的死活,像不关心那几个被我打残的人一样,但他很介意二四为什么会消失。   所以点了两个人出来,叫他们往后边去找找,别走太远,保持在能看到手电光的范围内。   丧哥在笑声出现的时候就请白决看过,这通道和壁画中有没有古怪,白决说他只能看到宝物和活物。   言外之意,不是活物的东西,他也看不见。   我说不好刚才挠肉包和摸六一的是什么,看着像人,轻飘飘的,身体像在水中似的,半漂浮着,但不是虚影,而且长发遮面,也瞧不见脸长什么样。   只是触碰六一的那只手白得乍眼,胳膊隐藏在长袖中,衣服是黑色的袍子,没有任何花纹装饰。   若是旁人看到那一幕,怕是会惊叫出声,跟现场看恐怖片似的。   等了一会儿,丧哥派去的两名手下,肉包字打狗一去不回,对讲机没反应,手电光也突然灭了。   丧哥气得直骂,说让他们别走太远,偏是不听。   二四也是,他消失前手电还亮着,消失后手电光就不见了。   在墓里什么都好说,最难缠的就是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真跳出一群飞蜥蜴,反而没人会害怕。   “冷小姐,你看清是什么了吗?”丧哥走回来几步,站到我跟前问。   “我说出来,你们别害怕,刚才我没眼花,确实看到有个女人,摸了六一的脖子,他一打喷嚏,那女人突然就消失了。”   六一闻言捂着自己的后脖子,像捂着命门似的,一脸惊恐。   “女人什么样?”乌南问。   “黑衣服、长头发,头发遮着脸,看不见长相。”   丧哥又看向乌南问:“南妹子知道是什么吗?”   “可能是……鬼。”乌南的回答差点让我笑出声。   我憋了又憋,好不容易把笑容给憋回去了,因为我发现除了我,其他人好像都信了。   盗墓别怕鬼啊喂!我很想大声喊醒他们,不过听丧哥对乌南的称呼,两人关系应该很近,乌南的话对丧哥更有说服力,而且多数人都信了,我现在唱反调,丧哥未必听得进去。   “也许是别的,比如傀儡。”我放软语气,弱弱地提出另一种可能,信不信是他们的事,反正我说了,过后出问题,丧哥赖不到我头上。   丧哥没说话,他应该正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他可放任手下失踪不管,但他没办法阻止手下继续失踪。   然后他想到一个办法,边走边报数,这样就能随时知道队伍里少没少人。   队伍重新排除,规定了每行三人,报数不需要从头报到尾,只要本行的三个人互相报,他不相信能同时少三个人还不被其他人发现。   丧哥建议我到前边去,身为队伍的重要成员,我走在最后太危险,如果把我丢了,是他们的巨大损失。   我拒绝了他的建议,想在后边看清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六一和另一名丧哥的手下跟我一行,但这次消失的,是丧哥身边的一个人,走在最前边的人。 第547章 最懒高人   顾头不顾尾、顾尾失了头。   丧哥走不下去了,他怀疑墓道里有机关,但我很肯定,一路上并没有人触发机关。   丧哥的手下和我们紧记白决的话,知道墙壁危险,没人去碰过上面的东西。   若说地面有机关,更是不可能,墓道的地面像是用水泥抹过,特别平整,没有接缝或活动的地方。   我们一步一个脚印,没踩过任何可松动的东西。   难道这公主墓里,还有感应开关不成?   队伍停下来,丧哥认为不宜继续前进,要往后退。   他是我见过的、少有的懂得知难而退的盗墓贼。   不管多肥的斗,要有命挖才行,现在退出去,他顶多损失钱财,假如一意孤行,丢的就不止是钱了。   我无所谓进与退,只要村民被救走,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冷小姐,你看?”丧哥想退,但我们正在合作,他还知道征询下我的意见。   “我赞同先出去,不打无把握之仗,不过…咳,走回头路也不一定安全。”   刚刚他派了两个人回头去找人,结果一去无影踪,说明回头路也会‘吃人’。   “唉!我想到一个传说,你们听过没有?”丧哥的一名手下忽然提高嗓门说道。   “傻蛋儿,你是真傻,现在是讲故事的时候么?闭嘴吧你。”他旁边的人扇了他一巴掌,拍在后背上。   那名叫傻蛋儿的男人,长得有点憨,剃着个光头,傻大憨粗这四个字完美的诠释了他的外貌体征。   “让他说。”丧哥这会儿估计是有病乱投医,我和另外两名‘高手’都对眼下的情况束手无策,多听取点意见没坏处。   “撞天婚啊,我姥姥小时候给我讲过,她说不让我到林子里玩,里面有妖怪抓女婿,抓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傻蛋儿这话说完,其他人嗤笑一声,满眼的失望,丧哥提了一口气,似乎是想骂他,不过临时变卦,转而对我说:“冷小姐,有什么法子让大家活下来?”   “这个嘛……”   “冷小姐放心,等出去了,我会给你报酬,不让你白进来一趟。”丧哥财大气粗,赔本的买卖做得特别顺。   “害,丧老板误会了,咱们合作,看的是长远打算,不是眼前利益,我只是怕说出来,对你们打击太大。”我转头看看左右,两边都是漆黑一团的墓道。   “难道是没办法解决?”丧哥问。   丧哥这话问出来,他的手下先不干了,尤其是肉包,说我没本事还充高手,其实屁都不会,别说给报酬,狗毛也不该给一根。   我又不是爽文主角,不是别人骂我就得冲上去教训他们,对于刺耳的声音,我忍了。   倒是一直沉默的追命,沉声喝道:“闭嘴。”   他们三个没带热武器,丧哥的手下一点也不怕他们,只听咔咔几声,几只手枪亮出来打开保险,只差没把枪口对准我们了。   “看来兄弟们对我很有意见,那也没办法,墓中的生存之道,只可意会,就比如现在……”我转头看向一个方位,那里原本站着一名扛重武器的魁伟大汉,现在那个位置空了。   丧哥的手下彻底惊了,骂声更高,矛头再次指向我,说是我搞的鬼。   “别冤枉人啊,墓门是你们挖开的,土层有没有人动过,你们心里清楚,我也是头一回来这。”我的言外之意是他们指责我事先动手脚,在墓里设置机关,这根本不可能。   丧哥连忙开口道歉,说他的手下没见过世面,沉不住气。   场面话而已,他不可能为了第一天认识的陌生人,真的生自己手下的气,这群人可是跟他出生入死好些年了。   “又、老板,又少一个!”此时有人颤声提醒。   “别管了,往回冲吧,再晚一会儿人没了个P的!”   “是啊老板,还是撤吧。”   “返回的路近。”   丧哥的手下齐声劝他撤退,丧哥目光一沉,下令‘撤’。   三大名捕没急着跟丧哥走,他们围在我身边跟着我的步伐走。   就算是老手,遇到无法解释的现象,而且还是危及生命的现象,也难保持镇定。   丧哥带着手下小跑着往墓门口跑,他们有手电,不用担心跑起来会摔倒,所以撤得很快。   我没跑,仍然按平时的速度走,跟散步似的,三大名捕也不催我。   丧哥的队伍中,唯独白决跑得最慢,他那小体格,跑到最后也不奇怪。   渐渐的,手电光离我们远了,我感觉到身边同事的呼吸骤然加重,但又轻轻放缓。   他们想必也看到了我看到的画面,当光影远去,在光与暗交替的一瞬间,能看到一群穿着黑衣的女人飘在半空,她们与黑暗融为一体,或者躲藏在黑暗里。   可是仔细看又看不见,光线足的地方也看不见。   这样一来我身边的人难免会猜想,陷入黑暗中的我们,是不是周遭同样围着‘人’。   “这里的黑暗有问题。”冷血小声道。   “嗯,实质的黑暗。”我低声应道。   丧哥他们人多,光源多,从我们步行的时间来算,就算他们现在跑到墓门口了,我们应该还能看到手电的光亮。   但是我们看不见,这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关了全部手电;二是有东西挡在我们之间,遮住了光源。   “村民救出去没?”我问。   “按计划,应该是救出去了。”追命回道。   我回头看看身后的墓道,神秘的罪公主就在墓道尽头,但我不是非见她不可。   “走,咱们出去。”这是我向身边三人下达的命令。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击声让我本欲收回的视线停留在墓道深处,这声音悦耳,不像是敲墙、敲门,应该是某种乐器发出的声音。   声音从墓道尽头方向传来的,像是知道我们要离开故意在挽留。   呵,谁会找死啊!拜拜吧您呐~   我果断收回视线,带着三位同事继续往外走,我让走在我身后的追命揪着我外套上的帽子,左右的铁手和冷血揪一点我的袖子。   他们三个没有夜视能力,摸黑前行只能靠我。   再有我也怕他们三个突然消失,这样揪着人没了我能感觉到。   幸好这没有光亮,否则三个高大青年紧紧跟在我身边,还要揪着我的外套才能前行,这画面不要太美。   往回走了一段,前面突然多了一个人,三大名捕看不见,可是能感觉到有人,因为有呼吸声。   “谁?”铁手小声问。   “我。”白决的声音传过来。   “你掉队了?”我之前看他就故意落在队伍后边,猜测他可能是在等我们,不过只是猜测,不能肯定。   “没,在等你们。”白决承认得特别痛快。   “有事?”我问。   “你是高手,跟你走比较安全。”白决虽然话少,但说的都是真话。   他学我们关了手电,在黑暗里站了这么一会儿,果然没事。   “别别,你是高人,白老弟,你真没看出这地方有什么古怪?”   “有,说也无用,寻常人过不去。”   好么,这意思是丧哥他们知道了,也过不去这个坎儿,所以他就懒得说了。   “那出去吧,我这三位员工也是普通人。”   “他们不普通。”白决说完没进一步展开来说,闭上嘴走在我前边。   他跟我保持着一米远的距离,而且他能暗中视物,丝毫不受黑暗的影响。   “你看到那些黑衣女人没?”我觉得那些东西只是逐光,对声音不敏感,不需要保持安静。   “看到了,是黑暗所化。”白决这回答,让我恍惚了一瞬。   他到底是拿了丧哥的钱,还是我的?   怎么他跟我透露的信息,比丧哥多这么多?   “你和丧老板,刚认识?”我试探着问。   “嗯,小婶介绍的。”   “这些话,你怎么不告诉丧老板?”   “告诉他,他也解决不了。”   呃……还真是。   可我也解决不了呀,他怎么就告诉我了呢?   当我把疑问说出来,他突然顿了顿,回头看着我说:“你能解决。”   在一刻,我感觉好尴尬,讪笑道:“不不,我可没那本事。”   白决回头继续走路:“别藏着了。”   本王很冤,但是本王不说,说了露怯。   再者说我刚认识这个白决,揭自己老底,那不是把底牌都亮了。   我忽然想起,在村长家这小子一直盯着我看,感觉就像用眼神解剖过我,难不成他是看到业火了?   “白老弟,这就怪了,你既然知道我能解决,刚才怎么不跟丧老板说?”我再次试探。   “你又不会帮他。”白决回得理所当然的样子。   嘿哟~这小子,他这眼睛不止是X光,还是人心读卡器!   乌南和丧哥的关系近,但白决不是,别的原因不说,他很可能是因为懒,懒得掺和,懒得挑起争端。   或许在他看来,站在谁那一边都无所谓,我们之间争不争斗,也与他无关。   “你听到乐器声没有?”我继续问。   “听到了,是鼓。”白决回得自然随意。   他在外面像个自闭儿童,在墓里却非常自在,说话的语气明显和在外面不同,好像到家了一样。   我们走回墓门处,期间除了白决,没见到任何人。   丧哥和他的手下不知哪去了,我用钩棍敲击墓门,外面却没有动静。   我看向白决,低声问:“有暗号?”   白决摇头:“没有。”   我敲了一会儿,仍是没有动静,白决出声拦我:“别敲了,外面没人。”   “啊?”我心说丧哥的手下也太不靠谱了,早知道留一个我们的人在外边了。   玉门里有机关,万万不可暴力破坏,门又只能从外面打开,我看看地板,想着要不要打个地洞出去。   “门可以从里面打开,我骗他的。”白决果然有人心读卡器,见我盯着地面研究,走到门前在上面摸索。   “你骗他干什么?”我收回视线。   “凡事留一手。”白决道。   我还没看清他按了什么,玉门便向上提起,外面的空间已经被黄烟给灌满了。   黄烟浓得像幕布,就这能见度,有东XZ在里边突然攻击人,很难防得住。   我们在门外发现了两具尸体,正是丧哥留在外边的手下,他们肚子破开一个大窟窿,内脏被掏吃干净。   本来日晷盖子打开,那么大的口子放烟,这底下不该有如此浓的黄烟,但不知谁把日晷移回了原位,将入口堵上了,所以下面又成了封闭的空间。   谁呢?总不会是丧哥的手下干的,他们没有动机。   村民?全在村长家押着呢,无论是自由还是重获自由,他们都不会跑到这来。   山娃?不,那纯金属打造的日晷,好几个大汉用绳子拽才拉开,山娃一个人可挪不动。   “坏了坏了。”我想到一种可能,小声嘀咕道。   “怎么?”追命问。   “咱们没看着那个枯手人,他不一定就是逃回墓道里去了。”我这话虽然没说太细,可是听的人都明白了。   “小心——”白决突然喊了声,拽着离他最近的铁手往墓门内退。   他的眼睛看得远,即使有黄烟遮挡,他也看到了什么东西在向我们靠近。   我把冷血和追命挡在身后,催他们赶紧回墓门里。   他们什么都看不见,只得听命行事,我急着让他们走,是想使用业火。   在他们弯腰往里钻的时候,一个黑影穿过黄烟向我扑来,火墙在它面前竖立,它伸出的手触到火墙,嗷的一声缩了回去。   我烧掉了面前一片空间的黄烟,让那东西无处遁形,它的手被我烧掉一截手指,黑中透紫的皮肤,是那个藏起来的怪物。   我看到它是从墙上的窟窿里钻出来的,它的身体可以变形,难怪之前没想到它,谁也想不到它能钻进那么小的窟窿。   我在空间四围竖起火墙,把它困在当中,此时玉门即将完全关闭,我冲里面喊:“我不敲门,别开门!”   我的声音落地,玉门也落了地,两个空间隔开,三大名捕肯定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白决或许可以,但没关系了,解决这个怪物最要紧。   怪物无处可逃,它见识到我的厉害,地下的东西,大多怕火,只是下地的人,没办法携带太多放火的工具,燃料很容易告罄。 第548章 首要任务   可我刚想一举将这怪物烧灭,墓门又抬起来了,我赶紧收了业火。   门下边钻出一个人,乌黑的长发高盘,正是跟丧哥一起消失的乌南。   “冷小姐,这里交给我。”乌南很有自信地说着。   我无意大包大揽,她能解决当然好,我应了声,便跟她交换位置,钻回墓门内。   那怪物是有点智商的,刚刚被我烧掉指尖,知道我的厉害,所以不敢贸然对我动手。   但换了乌南出去,它立刻躁动起来,周身散发出黑紫色的烟雾,在一片雾气笼罩中扑向乌南。   乌南拿出一只笛子,对着怪物吹出几个音符,怪物的动作忽然变慢,但没有停下。   她延缓了怪物的动作,这远远不够,她两只手持笛子,没有攻击的手了。   我正想着她是不是没考虑到这一层,只见她身上不知何时蹿出一条蛇,那蛇盘在她肩膀头,仰头对着怪物吐芯。   这条蛇只有拇指粗,盘成一坨也不占多少地方,想来它应该是一直藏在乌南的袖子里。   蛇身上的花纹我从没见过,不是纯色、不是蟒纹,也不是一环一环的,而是一朵一朵的粉花,白底、粉花……如此少女的蛇我第一次见。   在我看来,一条小蛇的毒,哪里能比得过一个毒人?   乌南面对的是一个浑身浸透了毒素的毒人,甚至身体还能往外排毒气。   凡是它触到的东西,都会染上毒,之前地面的泥土就是例子。   粉花蛇丝毫不惧,盘在乌南肩头,嘶嘶叫唤,它每叫一声,怪物就抖一下,好像被打了一似的。   我蹲在门下边,盯着外面的情形,白决控制着没让墓门落下。   粉花蛇把毒怪叫得抖成了蹦迪,跳就跳着倒在地上,像抽羊癫疯。   地上的怪物似是再也支撑不住,口中吐出黑紫色粘液,顺着液体爬出来的还有一只怪虫。   怪虫多足,身有紫黑花纹,好像一只中毒的小龙虾。   粉花蛇冲那跑出来的虫子嘶叫,那虫子就抽搐,抽了一会儿一蹬腿儿,彻底不动了。   我心下惊讶,没想到看着粉嫩的少女蛇,威力竟然这么大。   虫子死了,地上的毒怪又跳了起来,乌南叫我们帮忙,我示意冷血,他立即钻出墓门,拔剑斩掉毒怪的头。   他的剑太快,快到我只觉得眼前一花,毒怪就身首异处了。   他的剑干干净净,没有沾到毒怪身上的毒液,乌南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欣赏毫不掩饰。   毒怪的头被砍掉,身子倒下不动了,乌南看着地上的尸首,冷哼道:   “还好年头短了点。”   “年头短吗?这东西是墓里的吧,年头应该不短了。”我只是出于好奇,随即接了句话。   “他可不是墓里的,我在墓道里没发现有毒。”   乌南跟我说,像这种级别的毒物,她只要接近了就能闻到毒味儿,她不能、小桃也能。   小桃就是粉花蛇,它的名字和它的外形一样少女。   乌南说她在墓道里没闻到过这毒人的气味,而且她说被毒虫侵蚀到这地步,他自己早没有意识了,一个没有意识的人,如何能开关墓门?   有人追求长生,对跟别的生物融合,结果活的是挺长久,智商降下来了。   乌南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她对死掉的毒虫非常感兴趣,可惜那虫子死后即化,让她没办法收尸。   反正虫子都没了,她就坦白跟我们说,这虫子是一种极其难得的蛊虫,它寄生在人体内,在人的脑子里安窝,从此它代替人的脑子,只要它活着,人就活着,但是无可避免的,原装的脑子就没了。   古时常有人追求长生,并为此进行反复实验,那时候人命是可以买的,乌南听说过有古代的蛊师一心想炼长生蛊,不知牺牲了多少人命,又制造出多少怪物,最后……   “终于成功了?”我追问。   “把自己吃死了。”乌南摇头。   “害。”我无语。   然后又想到了地上的毒人,“那虫子是长生蛊?”   “没错,低级的长生蛊虫腿少,越高级腿越多,活的就越久,按这只虫子的腿来算,这人可以活很久,不过…”   “不过啥?”   “太容易死了,说明他们还没有融合到完美的程度,最多融合了几十年。”   乌南说,若是融合过了千年,那应该是刀枪不入的,小桃也奈何不得它。   我们俩正说着话,冷血看了看我,他看的是我的肩膀,眼神示意得很明显。   我侧头去看,就感觉脸颊被一个凉凉的东西碰了下。   “她喜欢你。”乌南的声音含笑。   本来盘在她肩上的那条少女蛇,此时出现在我的肩头,并且正凑近我的脸,我这一侧脸,刚好和它亲密接触了一下。   “我宝贝女儿可是第一次遇到喜欢的人。”乌南打趣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小粉蛇的身体更粉了,连白底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我并不怕蛇,哪怕它现在咬我一口也无所谓,它张开嘴嘶嘶两声,我发现它没有牙。   “小桃不用毒牙攻击,吃东西可挑了,只吃水果。”乌南提到这条蛇,表情软得像慈母。   吃素的、没牙蛇。   却能治死老毒虫,这未免也太神奇了。   “该不会是蛇精吧?”我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给吐露出来了。   “世上哪有蛇精,咱们可得讲科学。”乌南笑着伸出手,小桃游到她掌心里,钻进宽松的袖口躲了起来。   “是是是,破除封建迷信,唉?对了,丧哥人呢?”   “被带进墓里去了,咱们赶紧去救人。”乌南像是才想起正事,敛了笑意说道。   “他们明明是往出口走的,怎么进墓里去了?”我想不通。   “有东西把他们运进去的,就是你之前看到的那个。”乌南说。   我看着她,有句话想问,又不知问出来合不合适,主要是怕她会说谎,问了也是白问。   “我看小决把手电灯了,就跟着关了,结果真的躲过一劫,小决,你是看到什么了吗?”乌南看白决的眼神透着疑惑,“你怎么不跟丧哥说?”   “没看见什么,为了省电。”白决没把我供出去,只是状似随意地解释了一下。   “冷小姐?”乌南又看向我。   “我用不着,我能暗中视物。”这点小技能透露给他们没有任何损失,白决也能暗中视物,乌南不会感到奇怪。   “冷家人果然厉害,以往没见你参加过盗墓之王联赛,是冷家把你保护起来当王牌了?”   “我…和家族有点矛盾。”我垂下眼帘,掩去心中惊讶,什么盗墓之王联赛,我从没听说过,但不能让乌南看出来,所以我临时扯了个谎。   “明白明白,大家族嘛,糟心事多。”乌南以为触及了我的雷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墓里古古怪怪,咱们几个怕是不行,别救不出丧哥,再全军覆没。”我的意思就是不想进去救人,那些黑色的女人不知是什么东西,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丧哥他们悄无声息地运走,我们进去恐怕也是白给。   “这墓确实邪气,我明白冷小姐的立场,那行,我也不勉强,我自己去。”乌南说着就要走。   “我也去。”白决不管怎么说,也是乌南的亲戚,走散了是另一回事,现在当着面儿弃亲戚于不顾,看样子他是做不到的。   “祝你们好运!”我挥挥手,真诚祝福。   我领着三大名捕回到下来的空间,绳子没了,墙上全是飞蜥蜴挖的窟窿,往上还有一大段距离要爬,最关键的是,压着出口的金属日晷,我们要怎么推开。   “冷队,真的不去?”追命计算踏脚点和攀爬的路线时问了句。   “咱们的任务里没有进墓这条,那鬼玩意儿我也说不准是什么,让他们折腾去吧,保护村民安全才是首要任务。”   我们按着规划好的路线往上爬,这时候就显出他们三个的特长来,飞蜥蜴想偷袭,不是被铁手捏爆,就是被冷血斩断,再不然就是让追命踢得肚子爆裂。   乌南给大家分的那个药丸,也没说时效,所以我们只能尽快离开。   最后爬到日晷处,他们三个当人形架子,我踩着他们的背,向前推日晷。   他们要承受的重量相当大,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日晷运回去做研究,我肯定就地烧了它。   我没有将它掀翻,只挪出个空,容我们钻出去。   回到村子里,村民已经不在村长的院子里,丧哥的手下也没在,看来我们的人得手了。   只是山路堵着,他们躲不到哪去,山娃在村长家大门上贴了字条,说他们躲去了他家。   他家就是苗伯的家,苗伯的家在山里边,所以他的意思是他们躲到林子里去了。   其他同事派了人护送他们,剩下的人在那边想办法联系人抢修公路。   我不太放心,回牢笼去看了看,歪卜还在,它问我干什么去了。   我说它的笼子底下有个墓,有人想去,把我绑了去探墓。   歪卜很惊讶,一是惊讶我居然让普通人类给绑了,二是惊讶它下边有个墓。   它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碎碎念说奥布洛芬人是真的没落了。   至于古墓,它只是惊讶这件事它毫无察觉,对古墓本身没什么兴趣。   公路抢修完毕,我们的车开到村外,这次的任务上面特别重视,负责运送的同事全是高手。   刚好村民不在,想要目击者都找不到,歪卜最先被运走,其它死物可以慢慢搬。   它被装进集装箱时我还安慰了两句,叫它别惹事,低调点。   歪卜并不害怕被人类运走,我估摸它满脑子都是复仇,人类对它好不好,可以忽略不计的。   运走歪卜之后,同事们开始清理牢笼,我叫他们小心,金属柱里可能有蛇。   他们全是高手,行事谨慎,在切割金属柱的时候,在柱子底下发现了八个空间,里面填着蛇蛋。   说是蛇蛋,我看着像茧,说是蛇茧更贴切,因为那里面蜷缩的并不是幼蛇,是成年的、醒来就可以攻击人的蛇。   在它们中间有一些严重烧伤的蛇,半死不活地卷在一起,显然是被我的铁锅烫伤的那些。   最后这些蛇也被打包装走了,整个地下牢笼空了。   但结构依然坚固,金属柱撤了也没塌,等运输部门的同事忙活完,我蹲在原本放笼子的地方陷入沉思。   下边就是公主墓的主墓室,我跟掌门说了,由我一个人打开一个口子进去查看,不宜发掘就将这牢笼空间回填。   单位里不是没有单人出任务的时候,掌门同意了我的申请。   被我打残的丧哥手下也被打包带走了,村民回到村里,同事说山娃一直追着问我怎么样了,听到我出来了才放心。   他们家世代守护的公主墓,和他们描述的差距不是一般大,我怀疑是不是传话的人太多,导致传到今天,真相已经严重变形。   我刚把地面烧个大窟窿,烧穿了某个空间,就听有人在上边喊。   负责守卫的同事拦住了来人,我听出是山娃的声音,便爬上去看看。   山娃急得眼圈都红了,挣脱同事的手,冲到我面前急切地说:“阿姐,不要下去,这个墓是个陷阱,你千万别下去!”   “陷阱?给谁设的?”我没他这么紧张,淡定问道。   “给贪婪的人。”山娃急道:“下去就上不来了,爷爷他没说实话。”   这话让我有点意外,当然也不是太意外,忠诚的守陵人对企图进入陵墓的人,无论好坏,都是不欢迎的。   像苗伯他们家这样忠心的,千载难寻,有多少守陵人,守到最后,后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使命,连身边有墓都不知道。   如此忠诚,哪是我三言两语能打动的?   所以苗伯仍旧拿我当敌人也在情理中,他或许不会主动害我,但我若是进了墓,打扰了公主的沉睡,跟丧哥他们一起葬身墓中,那也是咎由自取。   我看着山娃,他年少,重感情,可以说是苗世家族中的‘叛逆者’,他肯定是刚知道些什么,便急吼吼来阻止我。   “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爷爷、我们不能这样对你。”山娃说出心里话。   “苗伯跟你啥了,把你吓成这样,我进去过,不是好好的出来了,情况可能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第549章 实话   山娃就说你不懂,墓里边真正凶险的东西是那公主本人。   我看这事儿一两句说不清楚,就拉他到旁边休息,他急忙跑上山,累得满头大汗,气都喘不匀。   这两天为了搬运东西,运输组的同事在牢笼外边搭了简易帐篷,因为还有人在,他们走的时候就没拆。   我领山娃进帐篷休息,给他拿了瓶饮料,也是运输组的同事带来的。   山娃见我没执意进墓,情绪稍稍缓和了些,用袖子抹掉额头上的汗,闷闷地说了句他不想害了好人。   好人…可能是指我?我不太确定,问他苗伯到底说了啥。   山娃用他尚未退去青涩的面庞做了个‘沧桑’的表情,长叹一声,将苗伯隐瞒的事和盘托出。   老苗家根本不是公主的侍卫,但他们的确是守陵人,奉命守住古墓入口,不管从里边跑出来啥,全部格杀勿论。   换句话说,他们家是‘狱卒’,防着墓里边关的东西跑出来。   他们的工作中包括死守墓门,不许任何人开启,无论是从里边还是外边,所以他们的行为会给人一种错觉,至少外边的人会把他们当成护陵人,不许任何人进去。   如果有人找不到墓门,在旁的位置打洞,苗家人就会将盗洞弄塌,把盗墓贼活埋在里边。   即使有人幸存,进了墓里,那也别想出来了。   若论起来,苗家是国王的亲信,是罪公主老爹的人。   啥样的爹这样看着自己闺女,死了都得派人守着,生怕她从墓里跳出来?   山娃说他们家肯坚持这项任务,不全是因为国王的命令,也有自愿的成份,因为那公主是个妖魔化身,就算没有国王的令,他们一族都是勇士,同样愿意守着古墓,不让那公主跑出来。   “就你们一家?”我接下去一句想问‘守得住吗’,又怕质疑人家老祖宗的能力,惹恼了这小娃娃。   “唉,不是的,开始有很多,时间长了,死的死、散的散,也有人心变了的,最后就剩我们一家了。”山娃无奈摇头。   起初的热情退了,又有诸事缠身,时间一长,自然信念也淡了。   为生、为活,为着许多事,其他人或搬离大山,或死在山中,仅存苗氏家族坚守岗位,宁死不离,我都快被感动哭了,可惜没有眼泪。   “你们就没想过,让那公主死透点?”我在名知故问,只是想让山娃多说点关于公主的事。   国王那样防备公主,要是有办法让她死透,何至于派人过来守着墓地,早就把她彻底解决了。   只是妖魔一说,我觉得有夸大的嫌疑,除非公主不是人,但凡是个人,再怎么变异,也是有限度的,就比如那个毒人。   “公主就是怕死,才造了这座墓,她躲在墓里,没人能杀死她。”   那个故事的全貌苗家人也不太清楚,他们知道的部分,就是国王和公主产生了分歧,本来国王靠着公主的法力几乎统一了他们那边的各个小国,谁料在关键时刻,父女二人反目了。   公主预感到国王想杀她,便提前在远离国土的地方建了座地下宫殿,在这里她是无敌的。   公主没办法杀死国王,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肯定不是因为亲情。   她又失了民心,这可能是国王的营销手段,当公主逃出国的时候,百姓都骂她是妖魔化身。   国王派了一百名勇士追杀公主,公主躲进墓里不再出来,勇士就守在墓外,成了‘守陵人’。   至于公主的侍卫,确实有那么几个人存在,只不过他们根本没有随着公主进墓,公主提前就把他们派出去了,国王派人找了许多年,直到他死,都没找到这几个人的下落。   站在公主的位置上考虑,这几个人肯定是替她办事去了,迟早有一天,要回来营救她。   但苗家人在这守了千年,并没有见过那几个侍卫,当然,侍卫不可能活这么久,要来的话,只能是他们的后代。   或许那些死在这的盗墓贼中,就有侍卫们的后代。   我胡乱猜测着,心中也有点后怕,但不是怕我进墓后死里边,而是怕我打开出口,把那恐怖的公主放出来。   要是能杀了她自然没事,万一被她逃脱,外边的人可遭殃了。   我现在越来越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对自己的工作还是很有责任心的,危险目标必须慎重对待。   直到这会儿,我才体会到陈清寒带我出墓时的心情,怪不得他曾纠结过,因为像我这样的祸害,哪怕放出来一个小时,也能让人类血流成河。   想到他虽然犹豫,还是带我出来了,不管当时他有没有自己的目的吧,心里还是感觉暖暖的…嗯,核心的温度有点高。   “冷阿姐,你脸怎么红了?发烧了、中毒了吗?”山娃大惊小怪地看着我,一副果然如此的‘悲伤’模样。   “没有,别瞎猜,我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啊?”山娃显然跟不上我的思路,他这正说公主如何恐怖,我却在想高兴的事情,肯定让他感到莫明其妙。   “咳,我高兴啊,还好没把那公主放出来,没有铸成大错。”   “啊、哦哦,是啊,你也别下去,那些坏人是罪有应得,你是好人,千万别进去。”   “这墓怕是留不得,但你说的事我记下了,回头我会找更厉害的人来,彻底解决那公主,如果不把这墓拔了,你、苗伯和村民都很危险,这就像颗定/时/炸/弹,必须拆除,不过我不会单独行动,你放心吧。”   山娃仍是有些不放心,可我说的也没错,他这个年纪应该到外面读书,而不是困在深山里,守着个不知死活的恐怖公主。   山娃最后告诉我,公主墓里的珍宝如山如河,这都是那公主用巫术搜刮来的,所以这地方聚集着宝气,这是很久以前,曾来过这的憋宝人说的。   但宝气之中,又有非常强大的煞气,因此就算是通过寻龙憋宝手段找到这的能人,也不敢真的进去捞宝物。   所以他们就把这里的信息卖了,还故意隐瞒了煞气的危险程度,只说有凶险,没说是必死之地。   也有到这之后,队伍中有高人,瞧出问题转身就走了。   可丧哥的出现,说明还是有人在卖这个信息,相同的配方、相同的味道,只说宝气,没提煞气。   我暗暗纳闷,白决出自憋宝世家,有没有煞气,他看不出来?   如果看出来了,为什么不说,难道连这一点,他都懒得跟丧哥说?   这可是要命的大事,他再懒,也不至于懒成这样吧。   我安慰山娃几句,把他劝回家去了,这山村本就封闭,自打上波旅行团走了,就我一个游客,因此除了本村的人,没人知道丧哥闹出的这些事。   就算村里人向外面的亲戚说了,那也是说有一伙盗墓贼极其胆大,敢在青天白日里盗掘古墓,结果被官家的人抓了,其余的全死在墓里了。   村民并不知道古墓的存在,因为运输组的同事运走了歪卜和一些金属柱,村民将它们当成了古墓里的东西,以为牢笼就是古墓,而且里边没啥值钱的东西,就一堆破铜烂铁。   我以善后的名义留下来,对外说是古墓里有毒素需要清理,免得以后扩散出去影响到附近的动物和人。   所以村民虽然也好奇,想上山来看看古墓啥样,但终究不敢,怕染上毒素。   古墓危险系数升级,这需要单位那边开会决定,是挖还是封。   我把自己在公主墓里看到、经历过的那些事详细写下来,交到上边供他们参考。   等待的日子比较无聊,陈清寒还是没有消息,以前不觉得怎样,这次隐隐的、我有点焦躁,以至于频繁地想起他。   闲的没事,我去了叶晓的‘墓’,随即我发现了异样。   我本意是给他除除草,好歹是前辈,结果却在厚厚的落叶中发现了凹坑。   拨开厚厚的落叶层,底下有一片土明显翻动过,而上面不长草,和周围平整的地面明显不同。   当初苗伯葬叶晓,说好了不立坟包,因此苗伯将地面夯平,草籽落到上面,等于是长在平地上。   现在平地不平了,我把附近的草全拔光,看着露出全貌的坟地,我赶紧取出瓶装水把手洗了。   平地凹陷只有一个可能,下边埋的人没了。   叶晓偷着藏在苗伯家,他不可能去火化,更不可能有棺材。   如果苗伯找人打棺材,那全村的人都会知道,再说现在实行火葬,苗家几代人都用的骨灰盒,突然打副棺材,更加惹眼。   苗伯又是护林员,他绝对不会在山里火化叶晓,况且山里不是没人走动,万一有人看到滚滚黑烟,照样会暴露。   所以叶晓下葬的时候,顶多是棉被裹身,但现在坑里应该没人了。   我想着便回营地取了铲子,回来一通挖,果然坑里只有破烂的棉絮,尸体没了。   棉絮、或者说曾经的棉被上沾着黑紫色的东西,已经干透了,这块地方只落叶、不长草,在坑底下,还有一个大洞,能容一个人钻进去。   大洞看着不像是从坑里开挖的,好像是从下边挖上来的,直挖到坑底。   叶晓…可能就是被冷血砍头的毒人。   乌南也说这毒人没成气候,至多炼了几十年,叶晓刚好死了几十年。   可是叶晓死前两年,苗伯一直跟他在一块儿,没听说叶晓沾过虫子或跟研究过虫子。   我又想到了坑底的洞,难不成是有东西挖进坟里,给叶晓的尸体喂了蛊?   那毒人面目全非,烂得看不出本来面貌,身上的衣服也破烂的不成样子,瞧不出款式,跟破布条似的挂在身上,很难将它和当年风华正茂的叶晓联系在一起。   不死毒人、不死公主……我心中反复回想,似乎是抓住了某个关键。   我赶紧叫来同事,让他们帮忙,往坑底的大洞里灌水泥,能灌多少灌多少。   幸好地洞是曲折的,不是直竖的,先滚进去大石头,卡住转拐处,灌进去几袋子水泥就满了。   看到这个地洞,我神情不由得凝重了几分,地下的东西能挖上来,这不是好事。   于是我将这事也上报给领导,然后带着人满山的地地洞。   一天后,上边的决定出来了,由于公主墓是独立‘事件’,上面安排了一线外勤接手,我可以撤了。   我既然已经调到旧案组,确实不该参与新案子,况且叶晓已经找到了,人死过两回,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再待下去也没有我要的线索,命令一下来,我就准备离开。   或许是和这位恐怖公主有缘,我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只等和外勤同事交接完就走人了,山里突发暴雨,泥石流又把公路给冲坏了。   好在外勤同事已经来了,就落脚在村中的民宿里。   我打算明天一早走的,看来是走不成了,这回比丧哥弄的动静还大,得修好几天,问题是暴雨不停,随时有二次爆发泥石流的危险,工人们没法施工。   我非要走也行,反正我不怕死,掉悬崖底下还能爬上来,但是没必要这么拼。   村子里的物资够用,我干脆就在民宿接着住,村长代表村民来谢过我,他们把我当成救命恩人,热情得不行。   我拿‘单位有纪律’当挡饭牌,拒绝了村民的晚餐邀请,也没收他们给的东西,只收了一个小女孩送我的一束花。   虽然不能挨家地吃饭,但我答应老奶奶的饭约还是去了,山娃跟着一起,因为他们集体被绑那天,山娃照顾着苗伯,还照顾着这个老奶奶,老太太家里没别人,她很感激山娃,就邀他一起过去吃饭。   我在这边体验生活,新来的外勤同事则认真在房间开会。   单位里的同事实在太多,这次来的几个全是生面孔,他们也不知道我的‘大名’,说是在外执行长期任务,两年多没回国了。   因着保密的原因,他们在外边没有使用国内的通讯设备或软件,自然没看过单位群,也没和同事们交流过。   回来之后休了几天假,然后就来这边了,他们是长期合作的团队,据说成团七年了,没有任何一名队员牺牲,也就不需要补位,妥妥的原配。 第550章 面瘫团   他们这队人不喜欢上网、不喜欢吃瓜,可是我在单位群里,却看到一些关于他们的传说。包子听说是他们接手了公主墓的任务,单独给我发消息,说‘原配天团’是单位的王牌,如果可能,我最好跟着他们出任务,能多学点经验。   我给包子回了个笑脸,没跟她说人家开会是关起门来的,这趟任务显然是把我排除在外了。   虽说我脸皮够厚,但巴结同事,也要看情况,目前来说,我觉得没必要,凡是外勤出过的任务,多数在档案库里,想查随时能看,看详细报告一样能学到前辈经验。   天黑之后雨还在下,‘原配天团’的团长,顾青城敲响了我的房门。   要说这‘原配天团’有啥特色,那要属几个成员的姓氏,集言情男主之大成,基本占了个遍。   而且身高、体形、长相,都是照着小说男主的描写长的,因此第一天看到他们,我就怀疑他们上个任务,是不是潜伏到外国当偶像去了。   包子说他们几个的身份背景也不简单,叫我小心点,别得罪人。   还说单位的女同事不把他们假想成男友,是因为知道这几个男神将来肯定要走上包办婚姻的道路,她们早就抛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因此不是很关注他们的个人问题。   高处不胜寒,我理解的大概是这个意思。   和他们一比,陈清寒太亲民了,人帅、能力强,虽说有点孤僻、却没高冷到高不可攀的地步,怪不得特别受欢迎。   包子暗戳戳地提醒我别被美、色、所迷,我嗤之以鼻,本王什么时候会受美人的影响了?笑话!   包子叫他们‘原配天团’,我觉得叫‘男主天团’更合适。   偷偷给他们换了外号,希望他们进墓也能带着主角光环,别被那罪公主给招了赘。   公主可是单身了上千年,这么一想,我就恶劣了笑了。   山娃古怪地盯着我,问我为什么笑得这样猥琐?   我啐了口,说小孩子懂什么是猥琐!   山娃就很纠结,说他爷爷曾说相由心生,冷阿姐看着不像是好人,但心地善良,好奇怪。   因着苗伯住在卫生所,山娃也没有回山里去,老奶奶乐得留他住在家里,有他在家里还有点鲜活气儿。   山娃在村里没有朋友,便整天跟在我身后,问我山外的事情。   他家里没有电视、更没有手机,十几岁了,单纯得跟小白兔一样。   小学是在村里上的,初中在镇里,初中毕业就回村陪着他爷在山上住。   我问他想不想继续读书,他摇头说不想,不爱读书,想学功夫。   武术学校都要住校的,他也就想想罢了,他爷近几年身体不好,他有心想出去打工,又担心苗伯没人照看。   这小子的心总归不在山里,他很想出去,见识外面的世界,以前苗伯不肯离开,这次若是能把公主墓的麻烦解决,苗家的义务就算尽完了,到时候老头儿八成就答应搬到山外来了。   暴雨一直下,男主天团定好了进山的时间,只等雨停。   山娃想拜我为师,跟我学点拳脚功夫,我果断拒绝了,我这‘功夫’可不是学来的,没法教他。   但我问了冷血,他们几个跟着运输队走的,走前加了我的联系方式。   冷血那剑法我看着都想鼓掌,于是便帮着山娃打听,他是从哪学的这一身本领。   冷血也没藏着,告诉我他有个师父,每年都收徒,不过条件很苛刻,有时候一百人想拜师,一个都挑不上。   他和他师兄中间就隔着六年,我一听条件这么严,心里也没底,不都说年纪越大越不好练么,山娃可是十几岁了,这个岁数怕是学晚了。   冷血说可以带着人去试试,他师兄入门的时候都20岁了,岁数大是学的浅些,那也比普通人厉害。   我听这意思是有希望,还以为他师父只挑能练成武林高手的材料,冷说不是,他师父除了教人武功,也教广场舞。   细问才知道,他师父是个道姑,今年刚过六十大寿,最擅长使剑,于是我就不厚道地联想到了灭绝师太。   我和山娃说了,把他高兴的一蹦三丈高,立刻去跟苗伯商量,只要苗伯肯搬到村里来,到时有左邻右舍的照看着,出事了也有人知道,山娃就可以安心去拜师了。   这事要是能成,我得谢谢冷血,看来他这人是面冷心热,一顿饭是免不了的。   想到自打出土以来,我仿佛沾上了人类社会的某些气息,不使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还懂得请客吃饭了,就觉得有种恍然感,又不自觉地发笑。   连着下了数日后,暴雨只是变成了小雨,像不愿断气的行将就木之人,死活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   男主天团决定出发,不再等下去了,山路崎岖泥泞,这时候上山其实很危险,但他们不想再拖了。   出发当天的早上,我看在大家是同事的份上,正想送他们出民宿,并祝他们好运,顾青城就扔给我一只背包,叫我跟他们一起去。   “唉?不对吧,领导说不用我去。”开会都不带我,现在临时叫上我,啥意思?我挑挑眉,拎着背包没动。   “带你去是以防万一,我们全折在里边,至少有人能出来报信。”沈奕涵补充解释道。   别看他们是按言情男主的模板长的,却不是把所有男主类型复制一遍,而是把同一个类型的男主复制了五遍。   还是最难沟通的那个类型——冰山面瘫。   好在他们没附带惜字如金属性,可以正常说话,就是说话的时候没表情,就算是盯着心灵的窗口看,也看不出内心情绪。   我给领导打了通电话,想确认一下,不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掌门说反正公路没修好,我就辛苦辛苦,跟着跑一趟吧,如果墓中真的特别凶险,我可以优先保全自己。   他这话不是开玩笑,说的挺严肃的,他跟顾青城也说好了,万一他们几个出不来,就把紧要的东西交给我,不管是什么,由我传递出来。   这就是让我当信使的意思了,为了带出重要信息,我可以放弃他们,自己逃生,不算有错。   我看看他们几个,心中略有些疑惑,信使谁当都成,他们中只要留个活的就行,干嘛多此一举,把我带上?   “我们几人不能分开。”顾青城见我疑惑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来回转悠,开口解释道。   这是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喽?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纽带联系,掌门肯定是知道的,所以才答应他们带上我。   我背上背包,里边是他们准备的东西,我也没打开检查,反正带什么都一样。   男主天团选择从墓门进古墓,理由是万一罪公主还活着,直接在她卧室开门,她很容易逃出来。   日晷的盖子我出来之后就恢复原位了,留下善后的同事把周围的土清掉了,也幸亏如此,才没让原本是土坑的入口变成水坑。   顾青城他们只派两个人,就把日晷盖子给挪开了,而且看着挺轻松的,大气都没喘一口。   这回他们放了梯子下去,比用绳子好爬些,和身手好的队友一起行动,可以节省很多时间,这几位的身手,是丧哥的手下比不了的。   他们动作犹如鬼魅,极少会因动作发出声音,哪怕身上穿着厚重累赘的雨衣。   我们重新下到公主墓的墓门处,汇报资料的时候,我就把墓门以及上面的开关画出来了,眼下不用我再重复,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开门。   飞蜥蜴被我们重创,倒是安静了,没跑出来袭击我们。   连带着墓门外的黄烟都没了,雨水带着山中的清新空气钻进来,却也掩盖不住地下世界独有的阴腐气息。   顾青城打开墓门,我们钻进墓道,大雨将外面地面的痕迹洗刷掉了,不知道白决和乌南怎么样了,找到丧哥没有。   白决和乌南都是丧哥一伙的,就算白决跟丧哥隐瞒了许多事,在丧哥扣押村民的时候,他也默认了,所以我将他们划到‘歹徒’一类,并没有营救的想法。   顾青城说如果他们还活着,要送回单位审问,特别是乌南,她擅长使毒,站到反派一边的话危害很大。   因为我说了墓道里有追光的影子人,顾青城他们几个全都没开手电,倒不是他们每人都有特殊的眼睛,而是他们可以闭着眼睛走路。   或靠耳朵、或凭天眼?总之,他们不需要我带着,也能在墓道中行动自如。   我算是见到传说中的高手了,自动走在队伍最后,与他们拉开一点距离,准备随时丢下他们跑路。   厉昊宸听出来了,他是五个面瘫之一,眼神极为锐利、看谁都像看仇人,这可能是他独特的人设,免得和另外四个弄混。   “现在不用保持距离。”他说。   “哦。”我应声快走两步追上他们。   他们的队伍里没有多话的人,显得气氛压抑好没意思。   沉默着走了片刻,季恒突然开口,说两侧墙壁上的金银宝石都有毒,千万不可以碰。   季恒是队伍里的医生,顾青城介绍过,说他中西医都通。   “呼吸进体内,会有影响吗?”我问。   “不会。”季恒答得简洁。   他明明闭着眼睛,却知道墙上有金银珠宝,我不由得多看他一眼,在他脑门儿上找了找,看有没有第三只眼。   就多看这一眼,他就感觉到了,侧头对着我,虽然还是没睁眼睛,但我知道他注意到了我在看他。   既然被发现了,我干脆直接问出来:“你开天眼了?”   他皱皱眉,摇头说:“没有。”   然后就不吭声了,我又在他头顶寻找,他又侧脸‘看’我。   这回我没开口,总不好问他,我看你长触角没有?   包子让我学经验,我变成来参观了,主要是他们这经验我也学不会,这是他们的技能,或许和体质有关。   忽而我想到一个问题,他们五个是一个整体,那是不是说,有一个人开了天眼,其他四个也能看到他看到的东西?   精神共享?!   我冷不丁想起了这个词儿。   不过我只是想想,目前还没证据证明他们有精神共享的能力,这能力可比双胞胎感应更牛,要追溯到比我们那个时代更早的时候,那是大能遍地的时代。   辉煌不在,只剩感叹,其实说起来,即使有那样的能力,也阻止不了自然更替,不想灭的还是要灭、不想死的还是死了。   “哈哈哈哈”   突兀的笑声回荡在墓道中,这次的笑声,不再像少女般欢快,而像是老妇人的癫狂嘲笑。   “黑魔仙?”我下意识地出声。   “来呀…过来……”疯狂老妇的声音,转变成诱人的御姐音。   哟呵,这次开口说话了,果然有帅哥在,墓中魍魉的反应就是不一样。   我心里嘀咕着,目光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这声音不是从墙壁里发出的。   它就在我们前方,墓道的深处。   如果用美男计能摆平罪公平,我们就不用花费力气了,我观察顾青城他们的表情,不,我错了,我不该观察面瘫的表情,这是自找苦吃!   他们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从身体的微小动作来看,他们也听见这声音了。   一直没说过话的祁沐寒上前一步,声音里透着威严:“什么人?”   我知道他们几个应该是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位’,面对不同的东西,就由不同的人出面。   御姐音似乎有点懊恼,啊了一声,便退远了。   我心说怎么着?这是遇到厉害的对手了?   想着就转头看向祁沐寒,面瘫脸、高、帅,险些之外没啥特别的。   其他人也不解释,顾青城只告诉我季恒是队医,别人他都没介绍。   “走,追上去。”祁沐寒几步走到最前头,加快脚步去追那遁走的声音。   我们没用照明工具,这一路走得反而特别顺,他们在墓道里还能跑起来,我边跑边看旁边的墙壁,这样跑起来再看,墙上的壁画仿佛也活了,像看动画片似的。 第551章 公主醒了   金银宝石的森林在眼前流动,仿佛我身在林中奔跑。   渐渐的场景跟着发生变化,变成了一个梦幻瑰丽的世界,抬头看,墓道顶有繁星满天。   墙上的‘财富’已经超出想象,我不得不怀疑罪公主的巫术真是点石成金。   头顶的星空是大小不等的钻石,多到无法计数。   只要是盗墓的,进到这里来,怕是极少有人能忍住不去碰这些珠宝。   那些盗墓的挖洞进来,忍不住碰过这些珠宝,结果呢?   中毒死掉的话,尸体在哪?我四下张望,没发现墓道里有尸骨。   祁沐寒冲在最前边,跑了十分钟便停下了,前面的空间突然开阔。   从目前来看,墓道应该是‘中’字型的,我们眼前的开阔空间,正是‘中’字的扁口,这里像个宴会厅,有长桌,桌上摆着碗盘,碗盘里装的是金苹果和银梨子。   顾青城几人的‘视线’只从这些东西上一扫而过,他们对金银珠宝似乎并无兴趣,看它们的态度和看石头没有区别。   墙上有壁灯,灯盏里有油,可以点燃,但男主天团没去点。   我不觉得他们对宝物视若无睹是因为闭着眼,刚好相反,他们看东西和睁着眼睛时一样清楚,他们清楚地知道桌子在哪,桌上有什么,因为沈奕涵问季恒,金苹果里边有什么。   他知道金苹果是空心的,这一点比我都强,季恒说里边有虫卵,谁碰了,沾上会很危险。   罪公主在墓里的布置,全是冲着要人命去的,但凡起点贪心或好奇心碰了这些东西,后果都不堪设想。   祁沐寒说了句‘这也有那种东西’,其他几人立刻明了,唯有我不明白他啥意思。   不过我猜,关于毒物方面的事情,是归季恒管,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应该是归祁沐寒管。   沈奕涵能透视,季恒能嗅出毒物、毒虫的味道。   另外几人我暂时没看出他们擅长什么,无从推测。   在‘宴会厅’站了一会儿,前方墓道里忽然传出敲鼓的声音,祁沐寒冷哼一声,好像挺看不上这音乐?   但是这回不止有鼓声,一阵鼓声过后,又响起其它乐器的声音,鼓声只是序曲,此时演出正式开始,我分辨了一下,至少有五种以上的乐器在演奏。   罪公主逃进古墓躲难,还带着乐队?心可真大!   祁沐寒根本不在乎这音乐,迈大步往墓道中走去。   平心而论,这音乐一点也不诡异,甚至有那么点仙乐飘飘的意境。   奈何我不是个热爱音乐的人,并不为音乐好听而沉醉。   我跟在几人身后走进墓道,无意间回头看了眼,就见本来空无一人的餐桌边上坐满了人,准确地说是坐满了人形影子,看它们的动作,像是在用餐,但是桌上只有金银,也不见减少,所以这些影子人应该是假吃,不过是做出吃东西的动作而已。   我多看了两眼,因此速度慢下来,跟顾青城他们拉开了距离。   厉昊宸离我最近,他放慢脚步,回头叫了我一声,我连忙收回目光,快步跟上去。   我把看到的跟他们说了,祁沐寒忽然停下,转身就往回走。   他们几个之间太有默契,当顾青城问祁沐寒‘救吗’的时候,我没懂他什么意思,祁沐寒懂了,摇头说不用管,解决了前面的麻烦再说。   作为信使,我的好奇心并不旺盛,没听懂他们的话也不问,反正他们懂就行了。   我们继续向前,离乐队越来越近,到了近处,就看到一团团幽绿的光,像是磷火,飘浮在墙上。   墙里有凹槽,如同商店的橱窗,两边各一面,音乐就是从这传出来的。   ‘橱窗’里分别摆着一组迷你乐队,黄金小人在里边自动演奏,乐器虽然比人用的小,但做工精细,丝毫不显粗糙,演奏出来的音乐十分动听。   罪公主真是会享受,我暗暗感叹,这东西可能是上弦用的,我们走到跟前,突然就停了,附近又没别人,那只能是发条转完了。   迷你乐队的前边就是主墓室,这里的墓门分两扇,也是玉石雕刻,上嵌宝石,但此时大门敞开,站在门口就能看见里边的摆设。   噗、噗、噗……   好像知道有人来了,主墓室内接连亮起数盏油灯,这灯将室内照得半亮不亮,犹如只亮着床头灯的卧室。   顾青城他们站在门外,五个人肩宽背阔的,并排站着像堵墙似的,把我的视线挡得死死的,无奈,我只好蹲下,从他们大长腿边上往里看。   墓室正中有纱帐从上垂下,特别像蚊帐,不过颜色是偏暗的红色,玫瑰一样的颜色,里边似乎有张大床。   周围的灯光柔和,纱帐要透不透的,隐约能看到床上躺着个人。   因为亮起了灯光,室内所有能折射灯光的东西,全都发出绮丽的光泽。   墓室墙壁上镶嵌着数不清的宝石,以黄金为底,拼凑成一幅幅山水人物画。   地面有凹槽,形状如同河流,里面有流动的液体,金银相混,如小河流水,涓涓流淌。   ‘河底’也有宝石,宝石就像石头一样被扔在里边。   墓室顶上有‘苍穹’,同样是星光闪耀,还有一轮夜明珠拼成的月亮。   走这一路看过来,我对这些宝物没啥兴趣,反倒对公主的巫术产生了好奇。   墓里的宝物全有毒,况且即便没毒,也要上交给国家,进不了我自己口袋的东西,我不会多看一眼。   反而是公主的巫术,如果真是点石成金的厉害法术,我倒是可以……嘿嘿!   “你等在这。”顾青城一回身,对着空气说道,随即低头,闭着眼又重复一遍。   “OK。”我答应得贼快,正想他们快点去破解罪公主的秘密。   五人进了主墓室,我路上估算过,这墓室比歪卜笼子的位置低不少呢,上面的空间已经让同事们封死回填了,整个牢笼空间都填结实了,土都压实处理过。   罪公主甭想通过牢笼空间逃出去。   他们五个进去先是在四周查看,墓室四面墙边都有摆设,古玩架子、梳妆台,还有衣柜和书桌。   他们检查主要是查有没有机关,在正式搜索前,必须破坏或拆除这些机关。   顾青城明显是专门干这个的,所以他在队伍中的作用是拆机关。   什么花瓶、烛台、梳妆镜,凡是藏了机关的物件,都逃不过他的手。   他们进了主墓室便睁开了眼睛,由此我推断,墓道里的黑东西应该是进不来这里。   是拉线的、是压按的,不同种类的机关被顾青城拆个干净,明面看着室内没什么变化,但实际上暗藏的危机已经被他解除大半。   另外一部分危机,就不是机关带来的了,因为我看到墓室中央的纱帐无风自动,透过纱帘中间被风揭开的缝隙,一只玉手伸出,拨开纱帘,而顾青城他们仍在搜查屋子里的摆设,并没有回头。   “咳。”我清咳一声,想提醒他们。   不料那手猛地缩回去,等他们几个回头看我,已经看不到纱帐内的异状。   我冲纱帐呶呶嘴,用眼神示意他们,那里有古怪。   祁沐寒走过去,伸手掀开纱帘,纱帘有好几重,交错着垂叠在一起,还没等祁沐寒的手彻底拨开纱帘,一只白玉般的小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向里一带,人高马大的祁沐寒就被拽进纱帐中,没了声息。   我本来蹲在门口想看热闹,见到这一幕猛地站起身,有人比我动作还快,厉昊宸跨出两步就到了纱帐前,一撩纱帘,跟着进去了。   沈奕涵道了声‘不好’,向季恒和顾青城使个眼色,顾青城转头对我说:“机关都拆了,一个小时后我们不出来,你就放火烧了这纱帐和床。”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们不做耽搁,闪身钻进纱帐。   五个人一起消失在里边,我迈步进门,围着纱帐转了一圈,从外面看,里边确实摆着张大床,长、宽都在三米,不分床头床尾,似乎是张白玉床。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隐约能看到轮廓,她仰面躺着,双手放在肚子上,明显没有呼吸。   我转悠了一阵,她都没再作妖,也许是对我不感兴趣。   心里记着季恒的话,我没去碰屋里的家具或宝石,掐着时间,等着放火。   谁都想到,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景,我蹲在墓主的床边,竟然能碰上新的‘访客’。   远远的我就听见墓道里传来脚步声,而且听声音不止一个人,我以为是丧哥和他的手下,但他们有人说外语。   丧哥和他手下没一个讲外语的,我看看四周,没处躲藏,灵机一动,便掀开纱帘,把床上那位抱起来塞进了衣柜,我从她身上解下外袍,套在身上回床上躺好。   这具尸体死而不僵,仿佛只是睡着了,我抱她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一点温度。   她身材娇小,可能只有一米五多点,正好塞进衣柜里,那衣柜塞不下我。   我躺在床上装死尸,心里也犯嘀咕,为什么顾青城他们进来全没了踪影,我掀帘进来就没事。   想来想去,肯定是那墓主搞的鬼,这白玉床可能有机关。   等那伙人走到主墓室门口,也没急着进来,站在外边观察。   他们中只有两个人讲外语,互相之间交流用外语,和别人交流说汉语。   来者共有八人,他们走过来一点障碍都没有,像回家似的,而且打着手电,似乎并不惧怕墓道中的黑东西。   “还好来得及时,没让别人抢先。”一道满含庆幸的声音说道。   “那群蠢货不成事,想打扰公主殿下的长眠,他们不配。”另一个声音发狠地说道。   “该死的老家伙不肯说,等抓到那个小崽子,一定让他把对方的身份吐出来。”第三个人语气阴沉。   “别闹太大,不好收拾。”第四个声音冷静却也冷酷。   “您说他们进来了吗?”第五个人小心问道。   “灯亮了,公主殿下醒了。”第六个人说到‘公主殿下’四个字时,语气透着股浓浓的‘缱绻’意味。   六个说汉语的家伙全开口了,只有那两个说外语的没吭声。   他们在门外讨论了一阵,不敢进入主墓室打扰公主殿下,而且他们对公主殿下很有信心,凡是打扰她长眠的贼人,没人能活着离开。   六个人在门外跪地下拜,对着床……给我磕了三个响头。   口里还喃喃念着什么,像是咒语,又像是少数民族的语言。   我听他们的意思是要接走公主,既然公主醒了,那肯定不能继续待在这,守陵人已经解决了,对他们构不成威胁。   我心头一动,想到他们刚才说的话,知道苗伯可能遭遇了不测,但山娃跑了。   我们的同事全在牢笼那边的营地待命,没在村子里留人,如果他们进了村子,那苗伯身边是没人保护的。   从他们的交谈中我听出,这伙人想打听我们的身份,但苗伯不肯说,他们想对苗伯用些手段,不料苗伯身体本就不好,他们没怎么动手,苗伯就没了。   幸好山娃逃走了。   苗伯一生守护古墓,没想到快功成身退了,却遇上这种事。   看这几个人对公主的态度,我有了猜测,山娃曾说公主有几名侍卫,在她退入古墓保命之前,将他们派了出去。   现在的情况应该和我想的差不多,侍卫被派出去不是干别的,而是伺机回来救她出去。   毕竟当初守陵的人有一百勇士,她那几名侍卫再忠心,也打不过一百名勇士。   只等时机成熟,他们能以少胜多了,才回来救她。   实际上就是时间拖得久了,守陵人散了、少了,他们便有机会了。   如今只剩苗伯和山娃一老一小的,他们可以完全没顾忌了。   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他们怎么活到现在的?   罪公主都变成尸体了,他们如何活到今天?   门外的人一边讨论如何展开仪式,一边布置东西,貌似彻底唤醒罪公主还有套程序。   我理解的意思是他们说的‘醒’,是指公主的‘灵魂’醒了,身体还是死的,而他们即将举行的仪式,可以将公主的身体也唤醒。 第552章 脑袋空空   门外几人似乎知道墓室内有机关,而他们无意踏入这间墓室,只在门外摆上祭祀用的物品。   我微微侧头,斜眼看着他们布置,他们半点没有怀疑床上躺的不是公主。   那两名外国人期间开口问过要不要确认下公主的状态。   另外六人说不可冒犯公主,没有公主许可,任何人都不能近她的身。   我心中惊讶,刚才从纱帘内伸手拽人进去的如果是公主,她‘许可’的方式还挺直接的。   不过外国人的话好像提醒了某个‘侍卫’,他盯着纱帐看了会,吸了口气,问旁边的人:“你看,公主是不是长高了?”   纱帐有点透,能大致看清一个人的身形,五官虽然看不清,但身高能看清。   我暗叫坏了,罪公主的身高一米五多点,我比她高出一大截,而且身材没她‘弱不禁风’。   得他提醒,另外几个立刻看过来,我寻思着要不就趁现在跳出去把他打趴下,又怕跑掉一两个,想等他们全都进屋之后再动手。   “公主沉睡久了,发生点变化也正常。”有人强行解释。   “要不…进去看看?”   “墓室里有机关,都由高人设计,咱们没本事破它。”   该摆的东西都摆完了,几人因着发现我的身量和公主不同,小声地讨论起来。   最后一个外国人说不用非得进屋,只要把纱帐用风吹开,自然就能看到公主的情况。   我一听这不成啊,不进来他们跑墓道里,我不好抓啊!   而且他们在外边舞舞扎扎忙了半天,眼看就到我和男主天团约定的放火时间了。   我不信有人下墓带着鼓风机,于是想赌一赌,赌他们吹不开纱帐,只能亲自进来确认。   然而我这个命,就是被打脸的命,那两个老外带着一件古怪的工具,把几个大长金属叶片拼到一块,就成了一台简易‘风扇’,这风扇不用电,靠人拉绳子,一拽一拽地,便开始旋转。   仗着他们臂力惊人,墓室里被吹进风来,轻柔的纱帐竟有被吹开的架势。   “时间,别耽误了吉时!”   人力发电总归是慢些,吹了一分钟,纱帐只是随风飘,因为有好几重,一时间没有吹开,旁边有人等不及了,急着提醒。   “先举行仪式,稍后再说。”   我暗暗咬牙,这群家伙,就是不肯进墓室来。   他们在门外做法,又摇铃铛又念咒语,我本以为是封建迷信,却不想身下的白玉床在他们的念叨下泛起了红光,白玉像被注入鲜血,渐渐变成血玉。   我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包围了我,但来者不善,像是要吞食掉我,奈何我是块石头,咬着硌牙,进肚不消化,它在我身周笼罩,却无从下口。   带头的‘侍卫’拿出一块石头,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那石头仿佛跟白玉床有感应,红光忽闪着,犹如一颗跳动的心脏。   他们说的应该是当地土语,情绪激动地呼唤着一个词,反复呼唤。   最终那石头突然飞过来,钻进纱帐,往我身上扎,被我偷偷施放的业火给烧了。   外面的人却以为他们成功了,呼声带着喜悦,我想不能再等了,正要坐起来,忽听‘嘭’的一声,墓室一侧的衣柜门突然打开,那娇小的公主尸体跳了出来。   门外的人傻眼了,玉床上躺一个,怎么衣柜里还有一个?   我想此时他们心里一定闪现出这个问题,但公主没给他们时间适应,一个轻巧的跳跃,蹿出墓门,搂住一个男人的头,咔嚓就咬了下去。   华夏传说中的僵尸吸血、老外杜撰的丧尸吃肉,还有另外一种活尸,它们吃脑子!   公主的动作太快,加上外面几个人没反应过来,才被她一击得手,那人惨叫连连,脑袋被咬出个口子,头骨都咬开了,公主正抱着他的脑袋吸脑浆。   “不好,失败了——”有人大喊着退开。   公主只扑活人,我离她最近,反而被她忽略了。   饶是忠心千年的仆人,见到公主变成怪物,也不敢多留,拔腿就逃。   装着各类谷物的碗、装水果的盘子,还有不知装了什么血的罐子,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被他们踢翻了。   怪物公主扔掉第一份美食,又瞄准了地上的猪头,这猪头十分新鲜,应该是他们进来前宰杀的。   怪物公主抱起猪头就咬,她这样反倒给那几个人争取了一点逃跑的时间。   我尴尬地坐在玉床上,有心想追上去凑热闹,又看着快到放火的时间了,只能翻身下床,先把这古怪的玉床烧了再说。   一个小时正,我抬起手,差点让业火喷出来,一个人赶在我喷火前跳出纱帐,他后面跟着又跳出来四个人。   “快,放火!”顾青城这语气,不由得让我联想到‘关门、放狗’。   我再次举起道具枪,将纱帐和玉床一起焚烧,在被业火吞没的瞬间,那玉床仿佛叫了一声。   但这声不是我耳朵听到的,而是‘思想’,没想到这玉床是个活物。   感叹了两秒,我的心思回到顾青城他们身上,五个人相当狼狈,身上沾着黑泥,恶臭难闻,黑泥里夹着黄的、绿的粘液。   我想问他们是不是掉粪坑里了,没好意思问,毕竟人家走的是高冷酷帅路线,就算身上沾了淤泥,那也是霸道总裁味的泥巴。   衣服脏点还是好的,我在臭味中还闻到了血腥味,才又看了看,发现五人全都挂了彩。   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犹如从地狱走了一遭。   “公主活了,变怪物正吃人呢,你们歇歇我去追。”我看他们出来后站着笔直,没过五秒扑通一下全倒下了,便不打算叫他们帮忙,丢下一句话自己追进墓道。   队医都倒了,我留下也无济于事,不如快点出去找人帮忙,顺便阻止怪物公主跟着‘侍卫’逃出去。   墓道里响起接连的惨叫声,有的声音不是‘侍卫’发出的。   我跑了一段就发现,原来比较黑暗的墓道变亮了,墙壁上亮起矿物灯,映得无数宝石、黄金熠熠生辉。   当然也照亮了前路,之前弥漫在墓道中的黑影消失了。   我遇见的第二具尸体,是丧哥的手下,脑袋上也开了个洞,死得相当惨。   丧哥的手下在这困了数日,居然没渴死饿死,却死在怪物公主的手里。   我站住细听墓道里嘈杂的声音,因为公主墓的墓道没有曲折,声音传递没有阻碍,老远的声音也能听到。   喊叫的人声中,不止有‘侍卫’,还有丧哥那边的人。   丧哥手下有个壮汉,声音像洪钟似的,特别好认,他一喊,整个墓道里都是回声。   怪物公主在前方乱杀,我听到了乌南的声音,但不知为什么,丧哥那边没开枪。   一具、两具、三具…我一共看到五具尸体,全是头部开瓢儿,脑袋空空。   似乎是吃了东西有力气,怪物公主能开口说话了,她叫出几个名字,好像是认出自己的侍卫了。   那几名侍卫犹豫着,想停又不敢停,直到公主发怒,他们才停下逃跑的脚步。   吃过五个脑子,公主的脑子变好使了,可惜她说的是古代土语,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大概猜中了她之前是在叫侍卫的名字。   那几名侍卫听她叽里呱啦说完一堆,不再往外逃跑,反倒是把丧哥他们的去路给堵住了。   有他们拦着,丧哥的手下就没办法快速逃出去,和他们在墓道里交起手,怪物公主就从后边追上去咬人。   于是丧哥的手下分成两波,一波和侍卫打斗,一波应付怪物公主。   我跑近的时候,突然一个粉粉的东西蹿过来,缠到我胳膊上。   我险些把它给烧了,看清它是乌南养的怪蛇小桃,才收起业火。   小桃的尾巴卷着我的胳膊,脑袋冲着前方,一晃一晃的,好像很着急。   往前跑了一段,就见乌南靠墙边坐着,身下流了一大滩血,肚子几乎被人掏开,她用力捂着伤口,免得肠子流出来。   伤成这样,不去医院缝合,神仙也难救,小桃等我走近了,从我胳膊上跳下去,爬到乌南肩膀头,吐着芯子舔她的侧脸。   乌南脸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挂在额前上,还有顺着鬓角淌下来的。   “冷、小姐。”她艰难地叫了声。   “你…”我看看她的伤口,摘下背包取出急救箱,急救箱里只有两小卷纱布,于她作用不大,我拿出来不过是给她点临终安慰,知道她是活不成了。   乌南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摇摇头:“别,不用了。”   她样子已经很憔悴,在受伤之前就消耗了很多精气,她喘了几口气,憋着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这辈子害过人、救过人,今天走到头了,我早有准备,希望冷小姐能收留小桃,它没毒。”   “好。”我答应得特别痛快。   乌南在一片惨叫与怒骂声中闭上了眼睛,我将手伸向小桃,它最后舔了舔乌南的脸,顺着我的手爬到我胳膊上,像个臂环一样卷着。   我扫了眼那几名侍卫的武器,其中一人使的是钢爪,钢爪每飞出去一次,必定带着血肉收回。   盗墓贼和怪物公主的侍卫,他们在墓道里展开厮杀,丧哥这边明显处于弱势。   我发现他的手下全都没带枪,没有热武器,他们和侍卫的差距就拉开了。   怪物公主像个吃小龙虾上瘾的,这么会儿功夫,已经吃了十个人脑。   她吃的越多、力量越强,但不知为什么,吃完十个,她突然停止进食。   侍卫也只是将丧哥的手下打伤,让他们失去还手之力,命却是留着的。   白决的身影不在其中,这小子跟丧哥并非真心合作,他是冲着乌南才折返回墓里,现在乌南死了,他也不知跑哪去了。   我刚刚追得太紧,发现事态有变,想撤已然来不及,看着丧哥的手下躺在地上哀叫,侍卫正拿绳子捆人,我就站在他们不远处,那怪物公主猛地回头,跟我视线相碰,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她可能是吃饱了,把地上的打包留着稍后再吃。   我之前把她从白玉床上抱下来的时候看过她的脸,她绝对是世间少有美人儿,甜得像蜜,笑起来醉人得很,脸上还有可爱的酒窝。   如果她嘴边没沾着血和脑浆,笑的时候一嘴的尖牙刚收回去,那我肯定会给她拍张照片,送给顺风当手机屏保,他就喜欢这种清纯甜美系的美少女。   公主的侍卫见到我,身上还披着从公主身上扒的袍子,各个怒不可遏,甩出钢爪就要来抓我。   我抬手抓住飞来的钢爪,它在我手中瞬间化为灰烬,业火顺着细钢绳烧过去,在那人来不及躲开的时候,把他抓着绳子的手掌也烧没了。   地上丧哥的手下见状,立刻喊起了救命,他们被困这几天,只是形容憔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好像一直没睡觉,但没有要死的样子。   我又想起在‘宴会厅’看到的那些黑影人,当时就觉得那些人的身形眼熟。   因为顾青城他们急时走,也就没细看,现在倒觉得和丧哥的手下们十分相似。   难道在宴会厅假吃的那些影子,实际是丧哥的人?   “冷小姐。”怪物公主叫了声,发音有点僵硬,像是不熟悉这样的发音。   “公主殿下。”我也笑,目光扫过她身后的侍卫,他们倒是不敢贸然出手了。   “不要阻止我出去,这里的财宝,你可以拿走一半。”公主穿着少数民族样式的短衣、短裙,脖子上挂着金圈,手镯、脚环上镶嵌着宝石,衣服上有七彩线绣的图案。   她的穿着和这墓的装饰一样华丽,让人眼花缭乱,处处透着金钱的气息。   “公主?!”侍卫中有人急急叫了声,显然是舍不得把财宝分给我。   “别演了,这些珠宝上有毒,我可不敢拿。”   “我有解药,只要姐姐不拦我,这些财宝你放心用。”   我默默算了算,确实,就算她下葬有两千年,和我比的话,还是年头少了些,在粽子界,不过是个小妹。   “可惜了,你复活的仪式失败,变成没有心的怪物,靠吸食人脑而生,放你出去只会害人,你的钱我不敢要,但我可以免费送你火化一条龙服务。” 第553章 不要诬赖我   公主仰头尖笑,仿佛听到了特别好笑的笑话。   “你说我是怪物,那你呢?”她突然收住笑容,表情阴森地盯着我。   “我?好歹我不吃人。”说着我摸出一截鹿茸塞嘴里。   “杀了她!”公主一挥手,她身后的侍卫立即冲上来攻击我。   侍卫没有热武器,但各有锋利的冷兵器,出招又快又狠,几个人一起还有配合。   他们想要我的命,我出手也不再保留,挥拳和他们硬碰硬。   他们的武器被业火烧毁,拳头跟我的拳头对上,骨骼断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怪物……!”侍卫捂着各自的伤处退开,有人颤着声音叫道。   他们的公主刚吃完人,他们不叫怪物,我只是打伤了他们,反倒叫我怪物。   而在他们攻击我的时候,公主趁机往外跑,看来是想用侍卫拖住我,那两个老外跟着她,没有听她的命令过来杀我。   “交给我们。”身后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五个黑泥人从墓主室方向跑过来。   他们越过我,去追逃走的公主,我留下看着几个侍卫。   这时,其中一个人想用暗箭伤我,我只觉眼前白影一闪,小桃如银色闪电,眨眼间弹出,落地时嘴里叼着一枚钢针,钢针的针尖部分是绿色,显然是涂了毒的。   我上去一脚,把放暗器的家伙踢到吐血,吐完人就昏过去了。   其他几个不敢再有动作,问我是什么人,如果是盗墓贼,为求财而来,他们可以给我一大笔钱,只要不伤他们性命。   我叫他们放心,不给钱我也不会杀了他们。   丧哥的手下看我赢了,嚷嚷着让我给他们松绑,我却没动手,问他们丧哥和白决哪去了。   丧哥的手下说他们进壁画里去了,那壁画有毒,他们不敢碰。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进壁画里?我转头看了看墙上的壁画,这东西单位应该会留着研究,不好破坏掉。   “是的呀,他们变成两个小人儿,钻到壁画里去了。”丧哥的手下越说越玄乎。   嗯…我心中疑惑,又看眼壁画,现在墓道里挺亮的,画中景物能看得一清二梦。   从入口过来,画的内容只有自然风景,然后开始出现猎人,到中段的时候,出现了村镇和集市。   画的内容是越走越热闹,走到主墓室外,那两套小金人附近的时候,已是城市景象,画中有金楼银台,还有玉石牌匾,城中繁华热闹,而主墓室,应该就处于‘王宫’的位置上。   画中的内容并非是‘静态’的,之前我跑起来看,就发现它里边的故事是‘动态’的。   不过我没仔细看,也没看全,但给我的感觉就是有件大事正在发生,当我跑着看的时候,便感觉自己也是那件事的亲历者,仿佛得到什么重大消息,正急着从荒山跑出来,赶往繁华的大城去参与什么事。   我不相信丧哥和白决真会变成小人儿钻到画里,要么是丧哥的手下脑子有问题,要么是被障眼法骗了。   丧哥的手下还在催我赶紧帮他们松绑,我仍是不理,把几个侍卫打晕捆起来,跟他们扔到一块儿。   前边往出口去的方向传来打斗声,那公主发出气急败坏的声音,吼着‘别多管闲事’。   我离得远,影影绰绰地瞧着,前方的墙上映出一个古怪的影子,像是好多条尾巴在晃动。   心说这怪物公主难不成是九尾狐族?怎么还露出尾巴来了!   可走近些就看到不对,影子不是从公主身上投映出来的,是从男主天团这边映出来的。   他们双方正在对峙,各站一边,那两个外国人手里拿着枪,枪口对准男主天团,让五人不敢擅动。   “大家不过是同类罢了,何苦这样为难我?”公主横眉怒目地瞪着他们,“非逼得我鱼死网破,你们也得不着好处!”   她这话不止是对男主天团说,也瞟了眼我,我的注意力在老外的手枪上面,这两把手枪一点不像杀人用的,做的跟工艺品似的,涂着金漆、银漆,外表缀满花纹还镶嵌着钻石。   我刚要上前抢下来,顾青城叫住我,让我别动,那不是普通的枪。   果然是工艺品么?我心里嘀咕,就听季恒说那是专杀魔物的武器。   “魔物是啥?”我毫无自觉地问。   老外、公主以及男主天团,闻言齐刷刷看向我。   “你们这啥眼神,我不可是啊,别诬赖我!”尽管我不是人类,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古…生物,和魔物沾不上边。   “我劝你们,要相信科学。”我急着补了一句。   老外中的一个,像是要向我证明,枪口一晃就朝我打了一枪。   子弹被火业吞噬,一点渣都没剩下,平时别人冲我开枪,业火从来不会拦着,没错,它有自己的想法,并不完全是个死物。   这次它却没得我的调动,自己替我拦下这颗子弹,我心中便是微微惊了下,想着这两个老外恐怕不是在吹牛。   我只是微微有点惊讶,老外的反应比我大多了,他看看手里的土豪款钻石枪,不敢置信地抬头盯住我。   “我都说了,我不是魔物,哈哈,你看这子弹不好使吧。”我尬笑道。   “小冷,去,揍他们。”顾青城喊道。   为什么他每次叫我,都让我有点不爽,这语气……   然而此时心情不重要,打倒敌人才重要,我知道那枪伤不到我,心里有底,拳头就没收着。   他们两个又开了两枪试试,结果还是一样,于是放弃走魔幻路线,跟我演起了老派武打片,拳拳到肉。   他们不会武功,用的是拳击招式,那肌肉和拳头,说他们能一拳打死人,绝对不夸张。   而且这俩小子也鸡贼,在衣服里边穿了护甲,小臂上套着护具,像是钢板还是什么特别坚硬的金属。   他们不怕沉,我也不怕打,几招下来,他们俩痛得龇牙咧嘴,我连点皮儿都没破。   他们现在肯定对我是‘怪物’这个说法深信不疑,两人一对视,转身就往外跑。   在人类当中,他们算是跑得快的,我敢说就是短跑健将也未必能追上他们。   但我加速跑起来,他们是逃不掉的,两个被我从身后挥出一拳,打得向前踉跄着跪地,滚了几圈才停下,膝盖蹭掉一大块皮。   其中一人忍着剧痛,趴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然后猛地转身,拧开盖就扬,我没太在意,刚好被扬了一脸。   还行,不是黑狗血……   “吓我一跳,以为是硫酸呢,水啊。”我抹掉脸上的水,甩甩手,走上去狠踢他们一脚,然后将两人捆了起来。   顾青城给我的背包里只有一捆绳子,下墓没用上,全切开绑人用了。   老外恨恨地咬牙,忍着痛问我是什么怪物。   冲着这句怪物,我又踢他一脚,告诉他我是华夏的超级英雄。   拉扯间,我发现这两个的外套里穿着相同款式的黑色立领西装,领口绣着相同的标志,看着像是制服,便问:“你们哪个酒店的?”   我记得电影里,豪华酒店的泊车小弟就穿这种衣服,不过不是黑色的。   两人愣了下,古怪地瞪我,不肯开口了。   那边公主亮出了她的真本事,壁画里飞老虎、狼等猛兽,扑咬男主天团。   又有飞禽扇着翅膀用尖利的喙去啄他们。   这些动物像公主一样,急着要吃人,墓道空间就这么大,不够它们扑腾。   它们不怕壁画上的毒,男主天团却要避开,只是他们五个身手不凡,这些‘小’动物根本不是他们对手。   动物不行,墙里又钻出人来,公主尖声笑着,说这些都是活人,你们要杀同类么?   我看了眼墙内出来的人,虽然脸色差点,但确实是活的。   他们穿着不同款式的衣服,穿的、戴的,都有各自的年代感,显然不是同一批进墓的人。   我说怎么古墓里没有尸骨,之前听苗伯的意思,总有盗墓贼想进来,不管苗伯防的多严,那也不可能全拦下,肯定有挖了盗洞进来的。   这墓有来无回,只见进、未见出,不应该看不着尸体,现在我算明白了,全在墙里呢。   但这样一想,我更奇怪了,白决的眼睛有透视功能,他是仔细看过墙壁的。   如果他看见了,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墙里有人呢?   不至于懒成这样吧……   “冷小姐。”这时忽然又有人叫我。   我回头,发现这人真是不扛念叨,刚想到他,他就出现了。   白决站在我身后,他没和墙里的那群人一样,如行尸走肉般去攻击男主天团。   刚刚丧哥的手下说他和丧哥一起飞墙里去了,那么眼下他肯定也是从墙里出来的。   “白小哥。”我试着叫他,看他的反应如何。   “我中了公主的妖法。”他平静地说。   “咋办?”我看男主天团还应付得来,便没急着去帮忙。   “杀死她、妖法就破解了。”白决话是这么说,人却冲上来,手里握着柄尖刀刺向我的喉咙。   我闪身躲过他的攻击,回手敲他后颈,他人软倒下去,刚倒下又晃荡着站了起来。   看样子公主的妖法挺强,昏倒的人也会执行她的命令。   难得白决保留了一分清醒,用来提醒我,这也是他身为‘高人’的本事。   男主天团打败了野兽、打倒了活人又捆起来,现在跟公主打到一块儿去了。   公主几次险些被抓住,身体却像烟雾一样散了,在别处又重聚。   他们打得激烈,公主身上掉下一件东西都没察觉,我等他们打挪了位置,赶忙上去捡起来。   这边白决跳起来,被我给扭着胳膊捆了起来,然后低头翻看手中的东西。   从公主身上掉下来的是个本子,一看就是现代产物,不是她那个年代的东西。   翻开来看到里边的字迹,忽然有种熟悉感,我回想了一下,肯定是在哪见过这样的字。   这本子就像是用来记重要信息的记事本,比如宽带密码、游戏账号之类的。   我随意翻了翻,心中暗喜,从里面提到的某些关键字来看,我或许知道它是谁的本子了。   公主使一把小弯刀,跟男主天团打个平手,怪不得国王要派一百勇士来看着她,明明娇小玲珑的一个人,身手竟然这么好,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合作也打不赢她。   加上她有妖法,想抓她都难,别说打死她了。   她并不恋战,还是想往外逃,毕竟这里空间有限,外面天大地大,她逃出深山,躲进人群中,再找她可就难了。   男主天团各用各的本事,祁沐寒的武器是一条锁链,也不知道他和仙女座圣斗士什么关系。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锁链终于捆住了公主,季恒却在这时叫道:“放开她!”   那被锁链捆住的公主,忽然地就化作水流,顺着锁链流向祁沐寒。   祁沐寒见来不及甩手,只得丢开锁链向后退,厉昊宸甩出一串的符纸,这东西我见陈清寒用过,不知是不是同款,反正向上边申请一张都超级难,他们不愧是王牌队伍,一次撒出这么多张。   符纸贴到水上,公主变回原身,这种画面绝对不能保留,万一泄露出去就是大事。   “可恶,你们还有余力!”公主恼怒地吼道。   我这才想起来,男主天团被拉进纱帐,出来的时候直接倒地,分明是体力不支,只休息几分钟,哪能恢复过来。   可他们仍然坚持到现在,和公主打个平手,不,公主还没有伤了元气,他们却坚持不了太久。   只要是活物,就有体力消耗光的时候,哪能和公主这个死物比,她是没有疲倦感的,她没吃脑子的时候都跟活猴一样灵巧,何况是吃了五个脑子之后。   公主怒归怒,狡猾的她怒后冷冷一笑,开始和他们打太极,故意拖延时间。   “你们歇着,让我来。”这次没用顾青城开口,我主动说道。   “找死。”公主说着竟然变出一只手枪来,她拿枪的手法,我看着熟,还有个小动作,是丧哥的一名手下常做的。   一个沉睡千年的公主,如何会使用现代武器,想到被她吸光的那几个脑子,我忽然产生了一个猜测。 第554章 姐有老婆   我瞪着眼,紧紧盯住公主的眼睛,想到前两次这招有效,不知道现在对付公主行不行。   枪声响起,我躲闪不及,子弹打中了我的肩膀,但我没吭声,只公主惨叫一声。   她用另一只手捂住双眼,又胡乱开了几枪,这回我躲过了,拔出钩棍扔出去,狠狠砸在她手腕上,她手腕细弱,我的力气又没收着,一下就给砸断了。   她想再次变为烟雾,厉昊宸赶紧跳过来,在她背后贴上了符纸。   公主如同发疯般狂叫,她放下捂着眼睛的手,眼窝已经变成两个黑洞,我那招果然奏效了。   公主美丽的皮囊开始融化,像被火烧着一样,厉昊宸说了声‘躲开’,便拉着其他人退开。   我和他们不是一个方向,他们向后退,我只能朝前退,退到入口的方向去。   因为公主整个人都烧起来,背后的符纸也一同融化变作飞灰,公主皮没了,露出内里的怪物。   我从没见过这种东西,很难快速定义它,反正连个人形都没有。   变形后的公主,断手续接、双眼也被另两个脓包样的东西代替。   “搞什么,打怪升级吗…”我小声嘀咕着,想使用业火解决它,谁料它变完形就化为烟雾,钻进了墙里。   “冷芙蕖你快走,告诉岳掌门,潜伏者开始复苏了。”顾青城冲我喊道。   我张张嘴,想说我走了,他们和白决,还有那些被绑起来的人,可一个都活不了了。   但这是我们之前决定好的,我还没有忘记自己信使的身份。   “尽量拖着,我报完信就回来。”我转身便跑,此时墓道里已经发生了骇人的变化,壁画扭曲变形,其上的宝石、金银全部分解,连墙体都在分解。   彩色壁画变成了彩色烟雾,像彩色画板掉进水里,原来墓道里根本没有什么墙壁,壁画也好、墙壁也罢,都是这类似雾烟的东西组成的。   怪不得人能进去,之前我们还看到有小人儿在里边跑,它们组成墙壁,却并非真正的实体墙。   暂时我说不好它们到底是什么,只能尽快离开,出去给掌门报信。   但这彩色烟雾不想放过我,前路被它们挡住,我使用业火,烧出一条路来,却发现前路变成了土墙。   正常来说只要烧掉挡路的烟,就能看见原本的墓道,而此刻前方只有土墙,最原始的土墙,烧掉一大块,也没见有墓道。   位置变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靠谱的原因。   前路没了,左右也没有出口,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犹豫了一下,还是打消了在头顶烧出窟窿的想法。   不能让给怪物公主铺路,哪怕我们被困住,也要带着她一起。   整个古墓被彩色烟雾填满,我记得白决说‘壁画’有毒,那这些烟雾应该也有毒。   而且我发现这些烟雾会再生,烧掉一片,立刻会生出新的补上空位。   全都是假象,想那公主根本没有点石成金的能力,不过是有这怪烟会‘伪装’。   我一边烧、一边找路,想到的事情也多起来,原本的墓道应该不止一条,而是有许多条,只不过被伪装成墙壁的怪烟挡着,让人以为这是条笔直的墓道。   现在它们动起来,古墓便露出了本来面目,被封在怪烟墙内的活物岂止是盗墓贼和猛兽,还有古时穿铠甲的勇士、奇形怪状的生物,烟墙仿佛是个收藏品展柜,这会儿展柜里的展品全跑出来了。   我没有顾忌,见着什么烧什么,凡是挡路的统统火化。   一人高的野猪被我瞬间烧成渣,我在它身后发现了墓道,于是连忙跑进去,但墓道尽头却不是出口,而是一个房间。   房门外挂着锁,还用铁汁浇死了,我挥手烧穿门板,向里边望了一眼。   房间不大,也没别的摆设,只在正中央吊着一个人。   我踹开门进去,吊着的人听到动静像是被吵醒了,抬头睁眼看向我。   ?我看到这人的长相,略微有些意外,这不是怪物公主吗?   这墓里竟有两个怪物公主?!   公主醒来看到我,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张口叫了一声,可惜语言不通,我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但是看她的眼神,好像认识我,我纳闷,快步上前烧断吊着她的锁链,把她放了下来。   变成怪物的公主穿金戴银,一身的珠光宝气,这个公主就惨了,啥都没穿。   我翻出背包里的雨衣给她穿上,雨衣穿她身上一直垂到脚踝,不管怎样,她这样好歹能见人了。   这个公主和怪物公主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格上有着明显的不同,她只在看到我的时候惊喜地叫了声,然后就像个小白兔似的乖乖任我摆布。   我是觉得如果一个墓中有两个一样的公主,那八成有一个是假的,那个是怪物,这个就可能是真的。   且假公主如果用不着真公主,早在千年前就该把人宰了,留到今天,必然是有大用处。   我脑子飞快地转着,丢掉背包,把公主背上,一路烧着怪烟跑出去。   我周围一米内的空间没有怪烟可以靠近,我背着公主四处找路,她很聪明,跑了一会儿就猜到我不认路,于是抬手给我指路。   在她的指引下,我终于找回出口处,快速启动墓门钻出来,再重新关上门,将怪烟隔绝,等了下,没发现怪烟钻出来,看来它们打不开墓门。   这个认知让我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背着公主爬上梯子,爬到一半,我停下来,公主的胳膊搂着我的脖子,一只白嫩嫩的玉手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抽出匕首,在她手背上扎了下。   她完全没防备,被扎得唉呀一声,鲜血顺着手背滴落,她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可从语气中能听出,她又疑惑又委屈,估计是在问我为什么好端端地扎她。   看到她流出鲜血我就放心了,墓里那怪物没有血,眼睛变成大窟窿都没流血。   我正想继续往上爬,她脑袋一歪,冷不防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她要是咬我一口,我都能理解,啊这……我是不是拿错男主剧本了?男主天团的五个霸总在下边呢!   亲完她就开口了,这次说的是汉语,我就想着她这‘亲’和那怪物的吃脑子可能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我宁愿听不懂她说话,她这一开口,差点让我从梯子上栽下去。   “附马,你为什么扎我?”   “闭嘴,等出去再说。”我稳住手脚,想着在这时候被‘非礼’,又不能揍她一顿,还是等上去之后再算账的好。   “好~”公主乖巧地应了声,死死搂着我的脖子,她是有呼吸的,而且身体也有温度,是个活人。   我带着她从日晷盖子底下爬回地面,她连忙用手遮住眼睛,外面阳光正好,她不知多久没见过天光了,肯定是觉得刺眼。   她脚上没穿鞋,即便出来了,我也还是背着她,一路跑下山,半路听到有人叫我,向旁边的林子里一瞧,是山娃半蹲在一片草丛中,脸上又是汗又是泥的,样子极其狼狈。   “山娃?”   “阿姐!”   山娃跳出来,急急跑向我,眼泪止不住地流。   “苗伯的事我听说了,村子里安全吗?”我问。   “全死了。”山娃这话说出来,情绪彻底崩溃了,像站立不住似的,身体摇摇晃晃。   “走。”我没再说别的,领他去牢笼那边的营地,留守营地的同事还不知道村子里发生的事。   我找出一套户外服给公主,又给她找了双鞋,营地里没她的尺码,衣服和鞋她穿着都大,但总强过光着。   我问山娃,村里有没有歹徒的人,他摇头说没有,那些人将村民杀光后就进山了。   但他仍是不敢回村里去,怕那些人出来回村检查,他等在古墓往山下走的必经之路上,如果出来的是我,他就跟我走,如果我出不来,他就要和出来人拼命。   我告诉他那些歹人被困在墓里凶多吉少了,他含泪恨恨地说,他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他们是怪物公主的侍卫。   那些侍卫误会了,以为乌凤村的村民是当年勇士们的后人,所以一个不留,将他们全部杀害。   苗伯没有解释的机会,苗伯被侍卫们抓住时,村里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苗伯用自己的生命,给山娃争取了逃跑的机会,山娃对这附近的山林特别熟悉,只要他钻进林子里,那些人想找他很困难。   要说报仇,也不用他动手了,但突然遭遇这样的事,大人都受不住,何况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我把顾青城要我传递的信息报告给掌门,掌门让我马上撤离,无论用什么方法。   我临出来的时候可是说了,要回去救人的,现在掌门不仅不许,还命令我马上撤走,一分钟都不许多留。   我只好带着留守的同事离开,营地都不要了,山娃不想走,我说过几天还回来,现在不走,晚了连给苗伯他们收尸的人都没了。   山娃整个人都是木的,像没了灵魂的木偶,我只好当‘线’,提着他离开。   山路榻了一段,上下都是峭壁,我用着‘壁虎功’,带着几人爬过去。   还没等走到镇上,就看有直升机飞向山里,想着这是上边调人来了,我也就安心带着身边的几个人撤到镇上。   留守的同事问了两句,我说掌门要保密,他们便不再多问。   墓里的事可以保密,我带出来的美女可藏不住,他们十分好奇公主的身份,他们知道丧哥的手下里没有这样一位妙龄少女,侍卫中也没有。   显然,美女是我从墓里带出来的,更诡异的死,美女不理别人,整天粘在我身边,一口一个附马,被我威胁过两次才不叫了。   山路抢修好后也没有通车,被封锁起来,山里成了‘禁区’,村民的尸体由后来去的人处理,就地火化完,装进简易骨灰盒,贴上姓名,暂时放在村长家,等整个事件结束,再交由亲属认领。   山娃大哭过两天,之后就呆呆的,我因为要带公主回首都,不能在镇上久留,就把山娃一起带走了。   公主没有身份证,飞机火车都坐不了,只能开车载她回去。   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但不管怎么感兴趣,让她离开我身边,就像要她命一样。   我问她是不是在古墓里关太久,精神出了问题,我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哪来的附马之说?   她摇头晃脑,说她做过占卜,当她被诅咒所困,她的附马会用天火烧破牢笼、驱散黑暗,将她救出来。   “你占卜不分男女么?”我忍不住吐槽。   “我只认占卜结果,不管其它。”公主扑扇着大眼睛甜美地笑。   “得,一傻子。”我无奈摇头,那怪物公主看着反倒比她聪明很多。   “不是傻子,我很厉害!”公主不满地反驳。   “厉害到被人关小黑屋?”我说完就后悔了,毕竟本人也曾被人关过小黑屋。   “那是我的孪生姐姐,我…我打不过她。”公主气势立时弱了几分。   “你姐长那样?你会不会变形啊?”我坏笑道。   “不,我、我不知道。”公主讷讷地,有些失神地盯着窗外。   我跟她聊了一会儿,发现她不仅精神有问题,记忆也不全,她只记得一些简单的‘巫术’,比如通过亲密接触获取他人的记忆。   还有那怪物是她姐姐,她姐姐比她厉害,但她们同生同死,她姐再厉害,也不敢让她死。   她们小时候遇到过一位天神,送给她们一个果子,两人各吃一半,获得了不同的能力。   除去这些少得可怜的记忆,她就只记得自己占卜的姻缘,或者说,在她被困的这千年岁月里,其他的记忆已经不重要,被她渐渐遗忘,心心念念的只有‘驸马’会来救她这件事。   这是她苦难岁月中唯一的‘希望’,我却暗暗摇头,早知道她这样神叨,我就让男主天团随便哪个人点着打火机去救她了。   要一个被困千年的人轻易放下执念不是容易的事,她也好,歪卜也好,都是如此。   区别就是歪卜只想着找它族人复仇,公主想的是跟我结婚!我该怎么向她解释,这事儿法律不允许,再说,姐有‘老婆’…… 第555章 探病   回到首都,我叫了白云来接山娃,让她帮着安排下,给山娃找个住处。   村子暂时回不去,不如先带他去拜师,有点事情做还能分散下他的注意力。   经历过这次屠村的事,山娃拜师的动力反而更强了,咬牙发誓说无论如何也要通过筛选。   我领公主去了单位,将她交给负责跟特殊人物交流的同事。   公主并不抗拒接触陌生人,她不仅对新世界的事物好奇,对现代人同样抱有好奇心。   她也不怕我跑了,她有信心不管我跑去哪,她都能找到我。   我其实没打算跑路,逃跑解决不了这种问题,况且这憨公主还造不成我的困扰,她跟禾苏比差太多。   我不信她那离谱的占卜,单位有专门的同事会给她做评估,精神方面也会进行测评,等结果出来再看看她什么情况。   包子消息灵通,我回首都的当天她就给我发消息,问我这次又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我说带了个人回来,她说不信,能被我带出来的,肯定不是‘人’。   她在单位听到了风声,这个‘人’指的自然不是山娃而是公主。   看怪物公主那样子,这个憨公主是不是人,我也说不准,还得看她将来变不变形。   确实,我总是从地下世界带奇奇怪怪的生物上来,但这不是我的本意,就像我出任务必遇坏人一样,我也没办法控制。   憨公主非常配合同事的工作,只是他们围着她研究了几天,也没问出太多信息,她是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单位派出心理医生给她做了催眠,这样也没能问出什么,倒是问出了占卜姻缘的细节,她当年在占卜异象中看到的‘驸马’应该是个男的。   我就说不是我了,是她自己的记忆出错,或者是她有妄想症。   从催眠中醒来的憨公主却拒不承认,一口咬定就是我。   同事跟我说了之后,我立刻给掌门打电话,问能不能把这憨公主再塞回墓里去?   掌门叫我放心,他们会对公主进行隔离观察,起码要观察一年,我可以偶尔去探视她,不会让她天天粘着我。   憨公主的脾气倒好,没有反对单位对她进行‘观察’,她偷偷跟我说,她很聪明的,知道在现代社会她就是个黑户,如果放她出去,她只能流落街头,身无分文,饭都吃不上。   接受单位的隔离观察,至少包吃住,房间里还有电视看,有网可上。   只要她表现得温和无害,等度过观察期,就可以出来活动了。   她心态跟云海一样好,我想着或许可以介绍他们认识一下,交流下被观察心得。   憨公主和怪物公主不同,她在墓里没有伤害过普通人,出来之后也是安分守己,还特别配合单位的工作,暂时来说,没看出她有攻击性。   她自己说她擅长的巫术不是攻击型,而是占卜,于是单位派了专家,对她进行测试,结果显示她十算九不准。   她得知这个结果,没一点害臊的意思,只说有一个准就行,还挺知足。   我在家歇了一天,送山娃去面试,当天他就被师父留下了,如今拜师不像从前,徒弟也可以休假,不至于几年回不了家,师父那里管吃管住,等乌凤村的事解决了,他可以告假回乡埋葬苗伯。   我送了山娃一部手机,这孩子是个有情义的,和这样的人交朋友没坏处。   山娃没有推辞,说他记得我的大恩,今后一定涌泉相报,他会跟着师父好好学习,将来有本事了,给我当保镖。   有个目标总是好的,他有了落脚的地方,我当晚就坐车回了首都。   组里没什么事,我不在风音她们照常工作,这个月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们只捡简单的任务做,倒不会出什么事。   顾青城他们是一周后回来的,回来就送去单位的医院了。   五个人伤得很重,住进了ICU病房,我因为答应他们会回去帮忙而没去,觉得有点内疚,趁晚上到医院看了看。   白天他们的家人和朋友轮流去,我反而不太好过去,等晚上医院没人了,我才悄悄过去探望。   单位的医院不让家属陪护,他们家里人下午就回去了。   我去的时候刚巧他们被转出来,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医生说他们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什么时候醒还不确定。   白决的病房在他们旁边,古墓里只有他们六个活下来,其他人全死了。   我在五人床头柜上摆了果篮,看他们没有醒的迹象,便退出来,挪到白决的病房门口。   白决的病房不能随便进,门口有守卫,他是丧哥那伙的,参与了盗墓活动,还是身怀异术的高人,即便是昏迷着,也派了人来看守。   我没给他带果篮,但有个家伙想来看他,我向病床上的白决伸出手,一条白底粉花的小蛇从我袖子里钻出来,先是爬到被子上,然后向上爬到白决枕头上。   小桃我没有上交,只向掌门汇报了它的存在,说是乌南临终前送我的。   单位的兽医已经确认它无毒,却看不出它的品种,它沉静可爱,兽医给了证明,说它危险度不高。   如此我才顺利把它‘私吞’了,掌门只要求我在报告里写上它,同时也写上它的归属。   小桃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它喜欢吃水果、喝矿泉水,其它东西一概不吃。   今天我带它来,它一个劲往白决的病房里探头,我想着它可能是想见见白决,便带它进来了。   小桃盘在白决枕头上,张开嘴对准白决的鼻子,一股黑气从白决的鼻孔冒出来,被小桃吸进肚里。   好在白决鼻子上没插氧气管,医生说他的情况比顾青城他们好太多,他没经历战斗,身上没有外伤内伤的,就是脱水,补充营养就行。   他在古墓里困了许多天,说白了就是饿晕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渴死,还是期间喝过水,丧哥的手下和侍卫没他好运,听说是中毒死了。   古墓壁画有毒,当时壁画变成烟雾,那些人必然是接触了烟雾中毒的。   小桃为白决吸出黑气,整条蛇突然瘫软,我揪起它看了看,还好没死,于是将它装进外衣口袋。   “冷…”白决睁开眼睛,低低叫了声。   “冷啊?”我看看他身上盖的被子,医院病房的温度从来都是足够暖和的,被子也不薄。   “冷小姐。”   “害,是我。”   白决的眼睛由迷蒙转为清明,我盯着他的眼睛,疑惑地问:“你眼睛怎么了?”   白决的眼睛其实很正常,但正是这份正常,让我看出了不正常。   他之前不是这样的,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是他憋宝世家的独门技能。   “没了。”他淡淡说,进而猛烈地咳嗽起来。   我帮他打了温水,他喝完水,嗓子好些了,话也就多了。   他输了好几袋营养药,身体恢复了一点,喝完水嗓子也舒服多了,门外的守卫进来看他醒了,把医生叫了过来。   我等医生替他检查完,才继续跟他说话,单位那边会派人来审问他,但要等明早,守卫留在病房里,按说我不能先于同事跟白决交谈,不过这次任务我也是参与者,本来就是知情人,不用特别避讳。   只是要留第三个人在场,听听我们说了什么。   白决没说别的,感谢我救了他,我忙说不用客气,他能活下来凭的是自己的本事,我没帮他什么。   白决却说他是谢我的不杀之恩,以当时的情形来说,他被怪物公主控制,变成她的傀儡,出来要杀我,我只是把他打晕绑了起来,没直接下死手,他已经非常感恩。   而且正因为我把他绑住了,他才没办法参与后续的撕杀,身上没受伤。   他用着家传的方法避了毒,坚持到单位的后援到,跟着顾青城他们被一起救出来,可算是死里逃生,虽然丢了一双宝眼,但命保住了,已是万幸。   我正好有事情想问他,本来不是什么大事,问不问都行,眼下既然见了面,我也就问了出来。   “你进墓的时候看到墙里有活人了吗?”   白决看着我,微微点头嗯了声,我继续问:“你为什么不告诉丧哥?”   “我……”   白决犹豫着,眼神复杂,我也不是非要问出个缘由,正想说算了,如果不能说就算了,他却赶在我前边开口:   “我是故意带他们进墓的。”   “故意?”这我可没想到,我只猜到白决不愿意跟丧哥合作,因此时不时地隐瞒些信息,让丧哥的盗墓活动不那么顺利。   白决又喝了半杯水,缓了缓,开始讲起他的真实身份。   他确实生于憋宝世家,但这个家族依靠的不仅仅是血缘关系,谁能练出本事,谁就是这家的人。   白决是个孤独,有人将他收养,为的是练出一双宝眼,他虽说练成了,但身体垮了。   本来他活不到十八岁,家族里也没人愿意为吊他的命,牺牲镇族之宝。   他成了弃子,被放到族中无人看管的破宅子里自生自灭。   这时候有人找上他,说能为他续命,他想报复家族弃他于不顾,又渴望活下去,便答应对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换来几十年寿命。   他付出的代价可是不小,身体已经切了,就剩个脑袋,装到了另一具身体上。   接头术!   他说这是怪物公主的巫术,每换一具身体可以活个四、五年,想活得久,必须按时更换新身体,还需要帮公主做事。   怪物公主困在墓里没出去过,找到他的人是公主的侍卫。   那几个侍卫能活到今天,用的也是这个法子,互相换头,这是公主遣他们离开前,传授给他们的秘术。   如果想彻底头、身相融,再也不用更换,那就得公主亲自出马。   怪物公主用这个牵制他们,估计也是怕他们一去不回。   她的侍卫们既忠心,也怕死,白决说他们已经迷恋上长生,不甘心死去,所以找不到新鲜尸体的时候,就会抓活人取身。   白决这副身体已经用了五年了,眼看就要油尽灯枯,难怪身体瘦成了一把骨头,脸还是正常的样子。   他和侍卫们合作已有九年,期间他打入过好几个盗墓团伙,目的就是带他们去公主墓送死。   公主复活需要‘进食’,他好歹还有点良知,不愿意带普通人进墓献祭,专挑穷凶极恶的盗墓贼下手。   怪物公主也有意思,她叫侍卫找机会救她,却没告诉他们古墓的准确位置。   所以侍卫们只知道大概的位置,范围相当于‘一个县’,他们找自己主子的古墓还花了很长时间。   毕竟不是专业人士,白忙了一百年,才不得不向外人求助。   按他们的想法,自然是越少人知道公主墓越好,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外人插手。   后来无奈,只好到中原地区找专业人士,人是找到了,可那时候守墓的勇士们还没散干净,一伙盗墓贼根本不是勇士们的对手。   侍卫们便隐匿起来,等待时机,期间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似乎是遇上了兵荒马乱的年月。   但他们一得空就来瞧瞧,哪怕相隔数百年,也没忘了营救主子的事。   期间他们攒了一笔不小的财富,准备救公主出来再创辉煌。   “他们带驱魔士进墓,真的是想营救公主?”我回来之后向单位的同事咨询过,那古怪的手枪还有标志,是国外驱魔士组织的标志。   他们是专门消灭魔物的组织,侍卫带他们进墓,难不成是想消灭公主?   “他们在外面有钱有人,野心早就膨胀了。”白决讥笑道。   所以说,他们确实是要营救公主,但不是为了让她出去当大王,而是想控制她,获得她的能力。   可惜他们没预料到,公主的复活仪式出了差错,她没有得到白玉床的力量,变成了一个怪物。   见到自己人都咬一口,根本无法控制,加上有丧哥和我们的掺和,侍卫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幸好他们也把歪卜的牢笼当成了古墓,以为自家主子就葬在里面。   执着地送了不少的人头,后来猜想歪卜是公主的‘守墓兽’,没有万全的准备不敢轻易动手了。   这才拖到今时,和我们在墓中相遇。   白决只说了大概情况,人已经累得睁不开眼,我知道还有许多细节他没讲,不过他身体还很虚弱,我让他多休息,然后离开了病房。 第556章 副业不能丢   我的工作并没有因为接触到‘潜伏者’而发生变化,还是在我的小组处理陈年旧事。   白决出院后被带去单位,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反正他从古墓出来只活了两个月。   他死前给我打过电话,直接打到我组里的座机上,告诉我他要死了,他这副身体支撑不住了。   如果没有小桃,他最多活七天,所以他很感谢我带小桃去看他,让他有机会在死前做好安排,了了他的心愿。   作为答谢,他将一条信息告诉我,让我自己看着办。   他和侍卫们这些年积攒的财富来路不明,单位已经派人去查,他知道我不能沾这些,所以只送我一条信息,比真金白银安全。   白决是孤儿,他委托专门的机构处理后事,火化后骨灰拿去海里撒了,葬礼都没办。   顾青城他们五个昏迷了半个月,好歹是醒了,身体也渐渐恢复过来。   他们回单位开会,掌门也叫上我,顾青城在会后向我表示感谢,说如果我没有破坏公主的复活仪式,他们这趟就回不来了。   感谢的话不能写进报告,因此他特意找机会私下表达了一番。   再见他们,我总是想起古墓里那道非人的影子,隐隐感觉他们几个可能也不是人,但没有确凿的证据。   不过他们是什么物种和我没什么关系,大家在一个单位,就是同事,只要合作愉快,没必要多问。   掌门在开会的时候也说,是他命令我立刻撤离,算是替我向顾青城他们解释过了。   总的来说,这次任务是有惊有险,好在最后保住了王牌。   顾青城还说以后有机会再合作,这是对我能力的肯定。   歪卜被运回首都后,送去了专门安置的地方,我申请去看过它一次,它和人类没办法交流,单位也没为难它,只放在保密空间观察着。   单位里知道我能通兽语,因此获得了和它见面交流的机会。   歪卜想找回它的‘船’,如果它能离开,那未必不是好事,我答应它帮它去找。   它还是被雷劈得焦糊的样子,全身漆黑,蜥蜴脑袋人身蛇尾,体型高大。   单位有专门研究特殊生物的部门,歪卜是他们在管,我跟它聊完,有负责人找我了解情况。   我跟负责人说歪卜要离开这个世界,回它原本的世界去,让我帮着找交通工具。   上面对交通工具很感兴趣,之前带回来的‘船’就被藏起来秘密研究,哪怕是单位内部,也是一点消息没透。   歪卜将大概位置告诉我,我汇报给上头,掌门派了运输队的精英去找。   我闲下来就回组里整理卷宗,下班去店里转转,两家店都没大事儿,新店正在回本中,老店仍在盈利。   黑裙女人那边似乎是准备放长线钓大鱼,白云说她正在努力打入上层圈子。   各方暂时按兵不动,我也乐得清闲,只是陈清寒那边还没个消息,我问掌门,掌门叫我别担心,说事情正在进行中,目前还很顺利。   我本想把小桃放家里,让它跟大白虫它们做伴,但小桃不干,非要贴身保护我。   它不能一直在我胳膊上缠着,而且天气热了,出门穿的都是短袖,它没地方藏,包子很喜欢小桃,亲手编了个小包让我背着,小桃就藏在里边,小背镂空透气,也是白底粉花的,和小桃同色,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出包里装的什么了。   我跟小桃说好,平时没事的时候它可以跟着我,如果我要出外勤任务,它必须在家跟呆着。   北方小城近来也安定无事,一群天煞孤星凑到一块儿居然相处和谐,让我不由感慨,或许真如歪卜所说,我族没落了……   闲着没事的时候,我就翻朋友圈,一天能刷出几十条更新,我也暗自惊讶,不知不觉间居然加了这么多人。   唐小姐找上我的时候,我正在朋友圈给人点赞,早上组里没活,我坐在办公桌后边刷手机,唐小姐直接到组里来敲门,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到底管不管,唐正常出海了!”唐小姐踩着一双妈妈鞋、健步如飞地冲上楼,双手撑在我办公桌边缘,气势汹汹地吼道。   我默默放下手机,给唐小姐拿了瓶水,试着问:“当海盗去了?”   “没个正经,她这胆大包天、不靠谱的性子,都是随你!”   “哦哦,我想起来了,她说要去寻宝!”我上次见唐正常的时候她说要出海寻找宝藏,我没当回事,当然也是反对她作妖的,只是唐正常如果肯听话,那她就不是唐正常。   这段时间忙起来,我早把这事给忘到脑后了。   “怎么办?海上多危险,他们又是去荒岛,万一出个事,我在这边想帮也帮不上。”唐小姐急得眼圈都红了。   “她已经跑出去了,你现在追上去也来不及了。”我对唐正常这丫头也是无奈,特别是她长大后,她自己能赚钱,还结交了一群朋友,心里的主意比谁都大。   “你们认识的朋友多,能不能找人按他们的路线去寻她?费用我出。”   “你这次雇人去寻她,以后呢?她是那种你能管住的孩子吗?”   “可是她什么体质你也知道,我不是怕旁的,是怕她……”   “放心吧,她还没过观察期,单位有人盯着她的。”   “出海也能盯着?”   “能。”   “真的吗?”   “嗯。”我重重点头,给唐小姐一个肯定的眼神。   “那、有消息你通知我。”   “你别想太多,他们一群非专业人士,按着故事书去寻宝,能遇到什么危险?在海上转几圈,找不着北,就会求援的,安心回家等着吧。”   唐小姐似乎觉得我说的在理,点点头,抹了眼泪说要等中午请我吃饭。   唐正常是一些非人类的‘大餐’,唐小姐的担心绝不是多余的,奈何那丫头就是这么疯,说服教育不管用、揍一顿也不痛不痒,只能任她去飞去追了。   中午和唐小姐吃了顿清淡的降火餐,回到组里风声好奇地问我,什么时候和这个美女姐姐生的孩子?   我送她一记白眼,她说早上唐小姐冲上来一通质问,那语气、那神情,特别像我‘前妻’。   风音她们还不知道唐正常的来历,我简单和她解释了一下,唐正常确实有可能继承了我的‘特质’,但她是唐小姐所生,跟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唐小姐又没结婚,唐正常怎么说也叫我一声妈,遇到这种事,唐小姐在六神无主的情况下自然就想到来找我了。   我给负责监护唐正常的同事打了电话,他们在她身上装了定位装置,同样也监测着她的心脏体温,如果她遇到意外,单位那边会知道。   包子跟我说单位有个神秘小组,只负责一件事的调查,凡是与‘潜伏者’有关的事件,都会由这个小组出面。   陈清寒原来是专门调查天女墓的,但遇到人手不够或者特殊情况,他也会加入普通的外勤任务。   但这支神秘小组则不同,他们从不参加无关任务。   包子说最近这支小组正忙活呢,连带岳掌门都几天没回家了,说是去开会。   我问包子‘潜伏者’是什么,打听这事不为八卦,主要是我想了解下,被定义为潜伏者的标准。   按我的理解,这类人应该是潜伏在人类社会的异类,怎么想我族的嫌疑都很大。   因此我想探探包子口风,看我族会不会被盯上。   然而包子对‘潜伏者’的了解也不多,与之有关的调查,单位的档案库里查不到卷宗,任务内容更不会向外透露,放眼全单位,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超过十个人。   神秘小组除外,他们平时和我们一样照常上班、出任务,只是不谈工作内容,他们有独立的办公室,没有他们小组的身份卡进不去门。   在单位待的时间长了,我只感觉同事越来越多,然而只知道人多,却很少能碰上,就拿一线外勤来说,常听说外勤缺人,可是包子告诉我,目前在岗的,少说也有一千人。   国内、国外,负责不同类型任务的,细分下来,人就不算多了,有时候一个任务要出很长时间,人手被拖住是很常见的事。   像顾青城他们,一去几年,这期间他们接不了别的任务,那些最危险的任务,就只能由别人顶上。   也就是说我入职后的这段日子,单是跑外勤的同事,连十分之一都没见上。   我终于知道自己之前跟着陈清寒混队,那真是随性而为。   现在掌门把我们俩分开了,他仍旧随风而来、随风而去,我却被拴在小组里,每天喝茶、看报、刷手机,人生寂寞如雪。   想起我许久未更的视频,我决定重操旧业,继续做萌宠区主播。   碧石的‘卡车’视频爆火,我看着眼热,但我不能学她,也找辆卡车从身上轧过去,那太招眼了,我得注意形象。   城市里的流浪猫狗都怕我,我只好去宠物店买,买看起来凶一些的,我花高价买了条黄金蟒,指望它能给我带来点击、打赏、转发。   刚在家里养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就跳楼了,把小区楼下打扫卫生的阿姨吓得嗷嗷叫。   我是希望它解放天性,没把它关笼子里,谁知道它会想不开呢!   蟒蛇自杀后,我给打扫卫生的阿姨赔了不是,尽快处理掉蟒蛇尸体。   我深感自己罪孽深重,于是打消了继续留在萌宠区的念头。   碧石因此奚落我,说我不如学学人家野外生存视频,去无人区吃羊粑粑蛋儿,兴许能火。   她的话提醒了我,我还有吃播这条路可走。   如果说比吃,那再能吃的人类也比不过我,我的肚子可是无底洞。   我的粉丝一大半是猎奇黑粉,他们正等着黑我,看我出猎奇视频,我回归后的第一个直播就是‘怒吃二十斤巧克力’。   吃前巧克力过称,直播无剪辑,每一口都货真价实。   我边吃边看评论,有人说是真吃、有人说是假吃,为此吵架的大有人在,还有人刷让我边吃边讲鬼故事,或者再去凶宅探险的。   碧石是我头号黑粉,我一开播她就进了房间,然后用微信给我发消息,说我抠门到这了,开吃播都舍不得在吃上花钱,巧克力根本不纯。   我大方回复她:对啊,代可可脂的,便宜!   她把我的直播链接发到了同族群,群里立刻炸了,说什么我族女王居然吃假巧克力,实乃吾族悲哀,一人给我发了五毛钱红包,让我别吃假糖果,吃点好的。   但我的粉丝根本不关心巧克力的问题,不停地给我发凶宅地址,人人写血书,求我去凶宅里吃,吃什么都行,吃多吃少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恐怖。   黑粉也纷纷给我送礼物,他们希望去了就回不来,只要我能出点意外,他们送火箭也没问题。   我答应他们礼物够数就随机抽一个地址去,结果小目标真实现了,我也就抽了个废弃精神病院的地址,骑着小电动车赶过去。   对于一个晚上不需要睡觉的人来说,我有整晚的时间,可以陪黑粉闹。   骑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二十斤巧克力都吃完了。   废弃精神病院周围隔得老远才有建筑,院子里外都长满了荒草。   这块地不知有什么原因,无法进行买卖,附近倒是建得不错,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但没有居民区,所以下班之后,街上就没什么行人了。   深夜里更是没有灯光,远处大楼的灯全灭了,只有楼顶的广告灯箱亮着。   我先在外边拍一圈儿,评论里刷着好恐怖,好阴森……   我在网上查了下这家医院,但什么信息都没查到,查地址也只有附近那些建筑的,这间医院的地址在网上同样查不到。   评价里有人劝我离开,别为了一点礼物再惹上脏东西。   更多的人是起哄,吹嘘如果是自己,遇上鬼如何如何。   我抱着拍走近科学的心态翻墙进了院子,并没有刻意去渲染恐怖气氛,也不会一惊一乍去博眼球。   说白了,收礼物、探凶宅,我这就是冲着诈骗来的,这钱赚的太容易了。 第557章 吊娃   我在直播的时候,对观众向来不客气,尤其是在黑粉多过铁迷的情况下。   进到精神病院里边,我敷衍地介绍地自己所见,其实没什么看头,废弃建筑千篇一律,破旧的楼体、黑洞洞的窗户,外加一院子的垃圾塑料袋。   我没GET到观众觉得恐怖的点,何况我能暗中视物,就是再黑的环境,也不觉得恐怖。   此时,有人给我发私信,科普这栋建筑的‘凶’,这人说得非常详细,我不由得认真阅读起来。   我边读边念,让看观老爷们也听听,这间精神病院建在九十年代,是那时候少有的私人病院,据说是有钱人的私人疗养院。   有钱人也得精神病,而且还不少,炒股失败的、公司倒闭的、争夺财产落空的…光是受刺激精神失常的就有不少。   当然还有天生不正常的,到了年龄就发病,家里人嫌丢人,偷偷送到这里来‘治’,说是治疗,实际上是终生软禁。   发私信的人自称是这间病院的护士,当时她二十出头,刚做护士没两年,她有个学姐在这里工作,跟她说这边的待遇好,病人家里条件都好,家属经常打点医生护士,拜托他们多照顾自己的亲人。   她动了心,托那位学姐疏通,也应聘到这工作。   她入职后的第二个月,便感觉这间医院有些古怪,首先是某些特定病房不让她进,只有入职超过三年的‘老员工’可以进去。   但据她所知,她入职的时候这间医院刚开两年,理论上根本就不存在工作超过三年的老员工。   她那个学姐,也不过比她早来半年,一样没资格进那些房间。   她学姐是个心大的人,按月拿钱,并不关心这些古怪的规定。   这个网名叫‘勾魂使者444’的观众,明显是神秘事物爱好者,越是隐藏的秘密,她越想挖出真相。   好奇心这种东西,得到满足的同时,很可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某天她值夜班,趁其他人不注意,她偷偷跑到一间禁止入内的病房前,用偷来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偷钥匙的细节她没写,反正是从老员工那偷的,当她鬼鬼祟祟推开病房门,借着当晚明亮的月光,她清楚地看到房间里吊着一个人!   那是个肚大如萝的女人,穿着吊带短睡裙,脸色惨白如纸,双眼血红、双脚悬空,吊在天棚的老式风扇上。   她那个时候不信鬼神,只当是有病人自杀了,但她好歹是护士,屋子里的尸臭和尸体腐烂的痕迹让她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人死了有些时间了。   因此她迅速关上房门,将钥匙放回原位,假装无事,继续夜班工作。   她想的比较简单,以为是医院想继续收钱,故意隐瞒病人已死的事实,有的病人被送到这来,费用按年付,家人却从不露面。   444以为发现了医院的黑料,不敢声张,又怕将来事发受牵连,连三个月试用期都没过,便想辞职走人。   院方没为难,一个还在试用期的护士,走了也就走了。   可她人走了,恶梦却刚刚开始……   读到这,我已经站在病院大楼门口,走近了看,我发现这里和其它废弃建筑还真些不同。   别的废弃建筑总有人造访,或是拾荒的、或是流浪汉,又或者是熊孩子,建筑内外都会留下生活过、以及乱写乱画的痕迹。   既然这里是出名的凶宅,‘XXX到此一游’的标记应该少不了。   我站在大楼门口张望一阵,楼体旧了些,除此之外还算得上干净。   “大门锁上了,咱们从二楼进去。”我看了眼大门上挂的锁头和铁链,锁心都锈死了,有钥匙也打不开,没必要把锁头破坏,二楼有窗户玻璃碎了,从窗户翻进去也行。   观众闻言立刻刷起了评论,有老观众知道我身手好,说SHOW TIME,还有人说‘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我轻松从一楼爬上二楼,又打开二楼的窗户翻进去,评论刷的全是WC和高手!   我没有借助绳子和梯子,徒手翻进二楼窗户,只用了短短的时间,毫不拖泥带水,把新进直播间的路人惊了一跳。   甚至有人扬言要报警,说我是飞贼的材料,说不定已经作案颇多,他怀疑他晾在六楼阳台的腊鸭腿是我偷的。   “就这?哪里恐怖了。”我嘴角挂笑,轻蔑地对着手机摄像头抛出一句话。   我翻进来的地方是护士站,落地踩了一脚碎玻璃,鞋底碾着玻璃渣,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评论里有人说不管有鬼没鬼,他只想打死我。   他们乱给我按名头,说我是四千年一遇最想打她但肯定打不过的女主播。   护士站墙上挂着值班表,平台上放着登记簿,老旧的电话机落着厚厚的灰尘。   护士站对面就是一间病房,门没关,我走到门口向里边看了看,病床、床头柜、暖水瓶,全都在原位。   床上的被褥也在,全都发霉腐烂了。   这里被废弃的够彻底,给我的感觉就是人跑了,东西全留下了。   评论不乏喜欢咋呼的人,说病房恐怖、病床吓人,还说会不会病人的灵魂留在房间里。   他们纯粹是自己吓唬自己,有人开始怂恿我去444提到的那个房间。   有意思的是她提到的房间号刚好是444,我不喜欢制造悬念,看到大家都刷这个,就迈步直接上到四楼。   无论是黑粉、铁粉,他们看我直播不是为了看故弄玄虚,他们想看我大显身手。   四楼没有44个房间,我其实也想不通,这个房间应该是404号病房,但门牌上确实印着444,夹在403和405号房中间。   门关着,但没锁,我轻轻一推,门上掉下一层灰,门轴发出吱吖的声音。   这间病房和别的房间没什么不同,简单的家具摆设,只是评论里炸了锅,有人吓得魂不附体,带出一排惊叹号。   我抬头,看着吊在风扇上的娃娃,叹了口气:“一只布娃娃。”   不知道谁淘气,把个长头发的布娃娃吊在风扇上,绳子套在娃娃脖子上,娃娃身体垂下来,眼睛正好盯着门口。   娃娃的眼睛特别大,不过就是两个黑纽扣,塑料纽扣有什么吓人的?   “嗯?吼,444同学,这是你布置的吗?”我不知道发私信的人是不是也在看直播,只当她在看,冲着摄像头眨眨眼,做出仿佛看穿她把戏的表情。   本来事情不该这么巧,她刚讲了个上吊女人的故事,我就在444号病房看到个上吊娃娃。   弄得好像我和她串通好在按剧本演戏,这不评论里就有人开始怀疑,我抽取地址作弊,根本是自导自演。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串电子合成的假笑音从娃娃肚子里发出,突然得我都被惊了下。   只不过我没有心,不会心惊,仅是转头去看了眼那娃娃。   但此时正在看我直播的人,恐怕有人已经把手机扔出去了。   其实真没什么恐怖的,很多娃娃都有这功能,一拍就会出声,笑声也谈不上阴森,只是电子合成的音效,但蹊跷的是没人拍它,它静静挂在风扇上,屋里连阵风都没有吹过。   “恶作剧是吧?遥控的是吧?”我对着摄像头笑,我就不信随便拍点东西诈个骗,还能真遇上邪祟。   现在评价陷入了两极分化,一部分观众认为我在演戏;一部分观众认为我真撞邪了。   这时候444的私信又过来了,问我要不要继续听她的故事。   “我先说好啊,我不是灵异主播,别给我讲鬼故事,封号算谁的?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记住,今晚是吃播来的。”   巧克力吃没了,我掏出整根的人参接着吃,有人在评论里呼喊,为什么进来看个吃播,要承受一个吃货不该承受的惊吓。   我更想喊,播成这样了,还没被封,不知道平台在搞什么。   更多的人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撺掇我把娃娃摘下来看看。   在我看来,这就是人为制造的假象,不知谁搞的恶作剧。   我倒不怕那娃娃,正想去摘,身后突然有人喊了声:“别碰!”   观众又被这突如其来的画外音吓一跳,我回头一看,惊吓没有,但惊讶是有的。   “公——孙素梦!”我差点把公主俩字叫出来,还好脑子转得快,临时改口,给公主改了个华夏人都知道的姓,素梦是她本名。   一百勇士想杀死的那个公主是她姐姐,可怜她跟姐姐一同降生,最后当反派都没资格,连个名字也没留传下来。   “是我,你不要靠近那个东西。”   我把画面切了,只播声不播影像,因为公主刚出土,她的样子暂时来说对外保密,不能播。   现在不宜提她的事,我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对观众解释说,我好朋友过来了,这丫头向来胆小还笃信鬼神之说,看我探凶宅马上就跑过来阻止我了。   素梦还点点头,有点委屈地说:“我担心你。”   看她这样剧情又要崩坏,我赶紧对观众说她来捣乱,直播到此为止,我得把她送回家去。   下了播,我才问她怎么跑出来了,看守她的人呢?   她说她并非完全没有自由,她手环里有定位装置,还有监听的纽扣戴在身上,她一举一动守卫都知道。   我回头看看风扇上的娃娃,想着谁布置的谁收拾,我是不管了,便带着素梦往楼下走。   她身上全是土,看来也是从窗户爬进来的,就是没我身手好,手上、袖子上还有裤子上全是灰。   我拎着她从二楼窗户跳下去,她还惊得哎呀一声,落地后眨着星星眼夸我好厉害。   “这就厉害了?有点出息吧,说,你怎么知道这的,还自己跑过来?行啊,这才多久,你就适应现代城市生活了。”   其实她适应现代生活的第一步是学会使用手机,在她进观察室的第七天,她就学会打电话、发语音了。   她学会看视频后,第一时间关注了我的直播账号,要说聪明她是真聪明,就是太神叼,我好顿跟她商量,她才勉强不叫我驸马,改叫‘相公’了。   叫相公就相公,反正旁人听了都不会当真,以为这是闺蜜间的亲昵称呼。   没人信她的占卜结果,她跟单位里负责观察她的同事们也说了,他们也不信。   我给陈清寒发消息,威胁他说再不回来,我要娶老婆了。   这虽然是玩笑,但也表示我是真想他了,平日里没见怎么腻歪,可长时间看不着,心里又觉得空落落的。   素梦拿出她的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地图导航界面,她现在连导航都会用了。   “我用这个找到这的。”她带点小得意地笑着说。   她的观察屋离这不远,地铁大概两站地,下车从车站走过来花的时间稍微长点,得走个二十多分钟。   对于一些没有明显危险性的观察目标,单位会将他们安置在普通民居里,不会关在单位的审讯室或囚室。   像云海那样的,就跟在银河身边没有另租住处,其实想想,云海和素梦挺像的,都是脑子不大好,云海是头脑简单,素梦是恋爱脑。   他们没有野心、没有反社会人格,虽说身份特殊,危害还没偷电瓶车电池的贼大。   想到云海,我就想到银河最近正烦着,有好几个星探找上云海,要包装他,说什么要让他当模特、当明星。   银河已经禁止他上街,对于一个孤僻冷绝数千年的老冰山,她受不了出门有人搭讪、逛街被人尾随。   反观素梦,她这憨憨白兔的呆样,怕是出来乱逛也不安全。   我想到这就问她,坐车的时候遇没遇到麻烦,她摇头说没有,现代人都很热情,好几个人要加她微信和她交朋友。   果然……   素梦如今穿着现代款式的衣服,根本不用化妆,皮肤又白又嫩,大眼睛水灵灵的,跟山中跑出来的精灵似的,笑起来甜死个人,那是相当招蜂,还招变态的,关键又是个憨憨。   “一会儿我给你传点电影电视剧,你好好看看。”我准备把自己看过的罪案剧全找出来给她看,让她了解下这个世界有多危险。   “我会好好学习的。”憨公主狠狠点头。   “行了,送你回去。”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地铁都末车了,只好骑电动车送她。   “不不,我要跟着你,那东西一定会来害你,我得保护你!” 第558章 444恶梦   “谁?”我看素梦一脸紧张,不像在闹着玩,神情也跟着正经了几分。   “那个东西,不好的东西。”素梦比划两下,没比划出想要表达的内容。   “你说…娃娃?”我能想到的东西,只有她刚刚阻止我触碰的娃娃。   “对、不是,哎呀,就是不好的东西。”素梦有点急,她形容不出心中所想。   “我明白了,别急,那娃娃里有别的东西,不好的东西。”   “是的、是的。”素梦用力点头,“我说不清那是什么,很冷、很可怕,也好凶,靠近它会受伤!”   我挑挑眉,看来素梦能感觉到那东西的害处,却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   她被困千年,忘记了许多事,但既是获得巫术力量,对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或许有着本能的感知力。   素梦说幸好我没摸到那东西,现在只是被它盯上,伺机害我,小心些就能避免被害,如果摸到了,沾上它的气息能量,想甩掉是难上加难。   我指指自己,问:“你确定?它能害我?”   素梦犹豫了,皱眉想了想说:“正常来说是这样的。”   “别担心,我是不正常的。”我根本不是人类,就算有什么邪门东西,它们想害我,那也不对路,反正使用寻常方法,肯定害不到我。   素梦点点头:“也对,你又不是——”   我嘶了一声,打断她:“我不是普通人,我是世外高人。”   说的时候我指指她戴的监听纽扣,她连忙顺着我说:“对,你是世外高人。”   我满意地拍拍她的肩,把她送回观察屋,分别前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只得把陈清寒送我的手链露出来给她看,告诉她这东西特别厉害,邪祟近不了我的身。   谁知她看到手链突然愣了,问我从哪得的这东西。   我说未婚夫送的,她对陈清寒没有任何排斥,虽然吵着要嫁给我,但并不介意我要嫁人这件事。   不管是从感情上还是法律上,我都拒绝了她,她倒不再提结婚的事了,就是不肯改称呼。   “这东西好厉害,有它在我就放心了。”素梦看着手链的眼神甚至称得上痴迷,那是一种如痴如醉的表情,好像这东西特别吸引她。   当然,她不过是多看了几眼,随后就放心回屋休息去了。   她在观察屋待着其实一点都不闲,每天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她跟正常人一样需要睡觉,除去八小时睡眠,剩下的时间她都在学习。   单位的观察员给她找了全套的上线学习套餐,从加减法到上下五千年历史,以及生活常识,她都在认真学习。   我问过她‘亲密’接触那一下,她从我这学到了什么,她说只学了我现在使用的语言,她的能力没我想的夸张,这算是小小的金手指,方便她融入新环境。   她也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怪物公主吃人脑子,确实是可以获得被吃者的记忆。   怪物公主已经死了,顾青城他们回来的时候,没带别的人或物回来,侍卫和丧哥手下的尸体就地焚烧,那些会模仿成壁画的烟雾被男主天团合力消灭,公主墓变成了空荡荡的土坑,只剩几件家具,不值得一运。   对于自己孪生姐姐的死,素梦非但不伤心,还拍手叫好,她们的姐妹情,早在千年禁锢中消磨成了仇恨。   我在报告里提到,怀疑那些彩色烟雾不仅是毒物,还有保鲜的功能,因为在墙里困着的人,哪个年代的都有,被放出来以后,还是原来的样子,仿佛时间停滞,不止没饿死、也没变老。   被它们困住,人可以处于一种时间静止状态,但它们动起来,就形成了致命毒物。   如何操作我们已经没机会知道了,我当时心思不在这上面,连样本都没提取。   可以确定的是,素梦也是靠这东西活到我出现的,正是因为怪物公主让这东西变了形态,素梦才从沉睡中醒来。   单位那边给素梦做过全面的身体检查,说她身体和常人无异,需要吃喝睡觉,体能、力量方面,还不如一个强壮的女人。   她和怪物公主比,实在太弱,而且她不会变形,受点伤要好几天才能好,除了一点特殊能力,她就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正因如此,单位对她的限制很少,也没什么可研究的,真正值得研究的是彩色毒雾,可惜没留下样本。   上面允许不同于人类的生物在人类社会中生存,前提是要像素梦这样人畜无害。   等过了观察期,她就得自己找工作养活自己,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送完素梦,我回到住处,一夜无事,第二天照常上班。   上班第一件事,坐在办公桌后边刷手机,在朋友圈点了一波赞,忽然想起昨天还有私信没看,那个叫444的人,我说了不想听鬼故事,她还是给我发了好几条私信。   我怀疑昨晚的事是她故意安排的恶作剧,看她发的私信内容,也当作是她编的故事在看。   就是她的恶作剧带着浓浓的‘恶’意,想要人命的那种。   包子自然也看了我的直播,她没去找我,但帮我找了别人,说是‘大师’。   废弃精神病院只是个建筑,444说的故事还不知真假,到目前为止,没人因此受害,我们单位不会特意派人过去调查。   于是包子给我找个外援,非要给我作法‘净化’。   我谢了她的好意,保证最近会多注意,如果遇到怪事再找大师出面。   包子是相信我的本事的,她就是提了一句,见我不乐意便算了。   但她对444的故事很感兴趣,而且黄载江也给我发消息,说想听后面的内容。   我没想到黄载江一直关注着我的直播,昨晚开播都不知道他在线,他也没给我发消息,结果今早给我打电话,说想听后面的故事。   昨天念出来的那部分,其实一点也不恐怖,我是不想被封号,才没继续读下去。   今天不用担心账号,只在朋友圈内部分享,人越多越好。   我拉了个临时群聊,凡是想听后续的都拉进来,给他们发语音讲故事。   勾魂使者444的讲述条理清晰,不需要我整理,只按着她写的念出来就行。   昨天说到她以为撞见医院的黑料,主动辞职离开,今天我接着念,她回家之后,接连地做噩梦,总是梦见自己打开444号病房的门,看到那个上吊的女人。   如果只是看到死人还好,她是护士,对死人没有惧意,可梦中那死人并不老实,像是刚被绳子勒住,两条腿蹬啊蹬,蹬几下就掉出来一个血淋淋的婴儿。   婴儿连着脐带,摔在地上也没事,一骨碌爬起来,朝着门口爬过来。   梦里的444像被人施了定身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无法动弹分毫。   那婴儿浑身是血,但皮肤是紫的,不知道是妈妈吃药吃多了,还是婴儿自身有什么先天疾病。   地面印着婴儿的血手印,444眼看着手印最终印到她鞋面上,先是白色的护士鞋,然后是裤管,婴儿一点点往上爬,直到和她脸对脸。   每到这种时刻,她会在一声惊呼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恐怖的画面不过是梦。   “不过是死人生下个死孩子,恐怖吗?”我在语音中间夹带私货,随口吐槽了一句。   ——很恐怖好嘛!(包子)   ——我觉得好恶心。(凌可儿)   ——是婴灵吧……(黄载江)   “敲黑板,接着听。”   444连做了一个月的恶梦,导致她根本无法正常生活,神经衰弱的厉害,去应聘新工作屡屡失败,整个人浑浑噩噩,结果出了车祸。   她人在医院,从昏迷中醒来,就看到那紫色的、血淋淋的婴儿正压在她被子上,和她脸对脸对视。   这就导致她从医院出来,直接进了精神病院,她那个学姐还去探望过她,她问起444号病房的病人,学姐说那个房间里住着一位大官的女儿,因为感情受挫而精神失常,不过经过治疗病情已经大好,在444出车祸的前一天就出院了。   444问她学姐是否亲眼看到那个病人出院,学姐说是,她听说是大官的女儿,特意跑去看,是个挺漂亮的姑娘。   444又问,是不是怀着孕?   学姐摇头,说不是,人家身材苗条,可不是孕妇。   444听后一阵恍惚,人人都说她产生了幻觉,看到的、梦到的,都不是真的,连学姐也证实了那病人和她看到的不一样。   她终于承认自己有病,并积极配合治疗,一年后,她康复出院,对444病房的事,只说是工作压力大产生的幻觉。   ——你们不知道,她经常去找我,我只能假装看不见她。(钩魂使者444)   黄载江听到这出言打断,他说这个人在说谎,他约我下班后见一面,他要跟我去那栋废弃病院看看。   包子立刻反对,她今天学校有事脱不开身,强烈要求明天再行动,她也要参加。   凌可儿说她就算了,她听听故事还好,可不想真的去凶宅看现场。   顺风刚才没说话,这时候来了精神,说明天去好,明天是黄道吉日,实际是他今天不在首都,他要连夜坐车赶过来。   顺风不常在首都,但他一直关注着我的动态,我每次直播他都看,赶不上直播就看回放,主要是为我刷礼物。   想到要带上他们,我内心是拒绝的,奈何黄载江答应了,将见面的时间改到明天晚上。   至于黄载江为什么要说444在说谎,他卖了个关子,说等明天见面再向我们解释。   我这个组闲的时候多,本月任务额完成,剩下的都是小事。   铺子那边有白云看着,什么都不用操心,一个月查一回账就完事。   苏菲的研究仍在继续,暂时还没结果,我也就空闲下来,认真搞副业。   既然是吃播,开播就得吃,首次直播吃二十斤巧克力的反响还没夜探凶宅好,但没办法,想保住账号,我只能继续吃。   所以和黄载江他们见面时,我选在一家自助餐厅,开启了标题为‘饕餮盛宴’的直播。   包子和顺风友情出演,黄载江拒绝露脸,所以给他脸上贴了卡通贴纸挡住。   吃别的东西会有人怀疑不占肚子,我叫包子和顺风专挑主食拿,包子端来几盘炒饭,顺风端来一大盘意大利面。   黄载江则是把披萨给‘垄断’了,仨人吃着烤肉海鲜,看我一个人吃主食,我吃得优雅、吃得不着痕迹,漫不经心地吃光盘子里的饭,并没有引来旁人的注意。   黄载江可是惊着了,叨着烤鸡翅问我‘你是饕餮变的吧’。   评论有人追问昨天的事,想听后续的故事,我就边吃边讲,把给黄载江他们讲过的后半段故事复述了一遍。   并且我跟看直播的人说,今天我们还去,可是不能播出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讲。   主要是看黄载江这态度,今天去看的内容,怕是不能播的。   磨蹭到快十点,我们四个才开车前往废弃病院,车是黄载江的,车后座上有个箱子,他说那是以防万一备的。   到了地方,黄载江先在院墙外边转悠,他说这地方有气场隔离,大概意思是会让人下意识地不想靠近,所以没有流浪汉或熊孩子进去过。   “真的唉,我看到这…特别排斥,一点也不想进去了。”包子像是为了证实黄载江的话,看着废弃病院的大门,早没了刚刚的热情。   “我也是,没什么可看的嘛,一般般。”顺风这次还准备了‘道袍’等一应物品,现在连换上的心情都没有了。   “你们就是受了气场的影响,太嫩了。”黄载江说着看向我说:“小冷没受影响。”   “我迟钝。”耸了耸肩,我笑着迈步上前,翻身越过院墙。   黄载江给包子和顺风拿了梯子,两人互相帮扶着翻过墙头。   我进来的时候啥事没有,他们脚一落地,院中便平地起风,包子穿着外套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知道咱们来了。”黄载江低声说。   “谁啊?鬼吗?”顺风兴奋地问。   “不是。”黄载江果断摇头。 第559章 原来是旧案   黄载江接触这类事件颇多,他的话可信度很高,或许他从444的故事里听出了破绽,又在废弃病院这边看出门道来。   废弃多年的建筑,院子里的停车场都长满了荒草,风吹草叶沙沙响,包子走在我身边,突然就尖叫了一声。   “怎么啦?”我看包子盯着荒草丛,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到我身后。   “有、有东西在盯着咱们。”包子紧张地说。   只要进了院子,就是废弃病院的地盘,有黄载江说的那道气场罩着,真有东西监视我们也不奇怪。   不过我前天来的时候就探知过,这里没有能被我读取到的‘思想’,和以前遇到过的某些地方相似,这里连老鼠也没有一只。   不止人不想靠近这地方,其它活物也是一样。   “所以咱们是来抓人的吗?”顺风甩了两下拂尘,他没换道袍,但是把这东西拿上了,说是前些日子有位云游仙人所赠。   我直接问他花了多少钱‘赠’的,他吭哧半天说了个数,让我想锤他一顿,他还极力辩解,说那位真是仙人,马上要渡劫飞升了,临飞前见与他有缘,便将这拂尘送给他。   至于‘钱’,是他赞助仙人飞升的,不算买,是赞助。   我头回听说飞升还需要赞助,成功后道袍上会印广告吗?有什么人间商品值得仙界的诸位购买?   但地主家的傻儿子笃信这拂尘自带法力,这小子在受骗的道路上总能另辟蹊径,骗子都防不住他。   他听黄载江说不是来捉鬼的明显很失望,如果是抓人,他觉得自己没有优势。   包子先于我开口:“捉鬼你也没有优势,做为道士你太菜了。”   顺风不服:“这次要是捉鬼,我一定行,以前那是没有法宝。”   包子嘟嘟嘴,摆明是不信他,顺风甩甩拂尘,故作老气地叹息,翘起兰花指,点了点包子,逗得包子忘了刚刚的恐惧,咯咯乐起来。   即使在多恐怖的环境中,只要有他们在,休想紧张起来。   黄载江没跟他们闹,在认真观察环境,他绕着病院大楼转了两圈,我们就跟着他,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或者找什么。   “走,这的事不简单,咱们处理不了。”黄载江绕完两圈得出这么个结论,跺跺脚上的土,抬腿就往大门走。   “可是姐前天来过,没什么事啊。”包子不解地问。   “她没事是因为她天生气场强,不会受影响,我、你还有顺风小老弟不行,咱们不能进那栋楼,进去之后生死难料。”黄载江严肃地说。   他这话说的严重,包子缩缩脖子:“有这么凶?”   黄载江看向我:“那个人的故事没有讲全。”   我拿出手机翻了翻,444没再给我发私信,信箱里只有黑粉骂我的私信。   “她说这间病院有好几个病房古怪,444号病房只是其中之一。”我忽然想到这个细节,便说出来。   “哼,这个病院绝对不简单,我甚至怀疑那些精神失常的病人只是幌子,他们在这开医院,为的是一些特殊病人。”黄载江翻墙出去,我让包子和顺风先走,他们两个爬得慢,我给他们断后。   果然,顺风翻过去的时候差点踩空,从梯子上掉下去。   我无奈一笑,刚想翻上墙头,突然感觉裤子被人揪住了。   一个看起来两三岁大的小女孩揪着我的裤筒,她扎着两根羊角辫,双眼没有瞳孔,皮肤青灰,是个死孩子。   她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死人。   我想起之前包子说草丛里有东西盯着我们,可能就是这个小孩儿。   她揪着我的裤管,另一只手指指病院大楼,随着她的动作,一楼的一扇窗户亮起灯光。   一楼的窗户比院墙矮,黄载江他们在外边应该看不到那扇窗户。   小女孩指完,就转身四肢着地跑进草丛,齐腰高的荒草隐藏她的身形绰绰有余。   黄载江他们在的时候这个小死孩没出现,那扇窗也没亮灯,这明显是故意留我啊。   “你们等会,我看到点东西,过去确认一下。”我想看看是谁搞鬼,既然黄载江也说不是鬼,那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从直播开始就想引我过来的是什么人。   “小心点。”黄载江没看到亮灯的窗户,只是叮嘱了一句。   我跑到那扇亮灯的窗户前,抹去玻璃上的灰尘,屋里靠墙摆着几个柜子,应该是放药的地方,可能是备药室,屋顶的电灯亮着,但没有人。   “叫我过来还搞这套可没意思了,想干嘛直说。”我敲敲窗户,里面的灯立时灭了,跟着一张人脸突然出现在窗前,与我隔着一层玻璃对视。   这张脸极度恐怖,像是被刀划烂了,皮肉翻开,却没有血迹,像个死人。   “呵,有意思没意思啊,别来这套,有事快说。”隔着窗户她又不能咬我,又做不了别的,来这么一下,除了吓唬人,没别的作用,可惜我不买账,再恐怖又怎样,一堆会动的烂肉而已。   里面的女人张大嘴,好像是在喊叫,然而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暴躁了,拍打着窗户,其实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咱们俩交流不了。”我和她之间应该是有‘阻隔’,简单来说是不在同一层,她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做出各种夸张地动作和表情,努力想要吓住我。   这反而让她看上去很滑稽,像个急于逗笑观众的喜剧演员,卖力又夸张地表演着。   我拿出手机,对着她拍了一段视频,她可以被电子设备录下,只是视频也没有声音,那就不是我耳朵的问题了。   既然无法沟通,我便不再多留,迅速跑回大门处,翻墙跳出院子。   黄载江问我跟谁说话呢,院子里寂静无声,我说话的声音他们在外边也能听见。   我跟他说楼里有人,然后把视频播给他看,包子和顺风看到烂脸女人的时候吓了一跳,同时后退半步,吸了口气。   黄载江古怪地看看我,眼神仿佛在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咋?”我见他面色古怪,主动问道。   “你这……你这人真怪。”黄载江想了想,似乎是没想出贴切的词来形容,不咸不淡地感叹了一句。   我们开车离开后,他在车里又捉摸半天,等把包子和顺风送回住处,他才单独跟我说,他见过不少天生招邪祟的人,从小必定是三灾九难,长大也是坎坷不断。   而我明明不属于这类人,却走哪都能碰上怪事,如果这些事不是我故意安排的,那只能说我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能撞见各种邪事的奇人。   最奇的是我根本不受影响,他觉得有人想害我,可就是害不成。   “假设那个护士真实存在,也的确经历过那件诡异的事,那你碰没碰到娃娃,其实并不重要。”黄载江送我到小区门口,把车停在路边,没急着离开。   “对哦,那个护士只是站在病房门口看了一眼,就被恶梦缠上了。”也就是说,她并没有碰到房间里的任何东西,不会像素梦说的那样,沾到了才甩不掉,她是看到了就甩不掉,更加严重一些。   同理,想害我的人,只要骗我打开那扇房门即可,不需要我真的摸到什么。   前提是让护士做恶梦的东西,至今仍在444号病房里。   这一点素梦可以证实,她前天来的时候感觉到了,以至于担心我会被缠上。   可是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昨天和今天一切如常。   黄载江认为废弃病院的事值得上报,他绕着医院大楼转不是白转的,他发现楼外的墙体上有标记,看着好像是装修时做的外墙装饰,实则不然,他说那是一种‘阵’,防止某些东西逃出大楼。   只是这阵来自西方,是什么除魔会使用的‘笼子’。   那些图案和符号全来自西方,而且特别小众,除魔会本身就很神秘,黄载江因为研究这些东西的年头长,他也能接触到‘一线’情报,所以才见过这些图案。   否则不会有人认出它们,也就不会想到这间医院有蹊跷。   “我真是不能出门,一出门就撞见怪事,咱单位有前沿qing、报、部门吗?我申请借调!”什么时候单位缺任务了,让我出门转转,准能碰上需要解决的案子。   黄载江却说,他有另一个思路,让我继续开直播讲故事,吸引各方邪恶势力,将它们从暗处引出来。   如果是别人,他一定不会出这个主意,因为那会害了对方,但是我,他有信心,我百邪不侵,反倒能把邪祟气个半死。   我跟他说,我是正经吃播主播,他说得了,我直播间的粉丝只想坑我,除非我直播吃羊粑粑蛋儿,否则他们不会感兴趣。   我觉得碧石和他应该会有共同语言,两个衷情于羊粑粑蛋的人,缘份不会浅。   第二天早上黄载江把废弃病院的事向上汇报,令我们都感到意外的是,这案子被划到了我的小组。   原来废弃病院早年就出过事,当时单位还派人调查过,后来有人干涉,不让继续往下查,并立即关闭了医院,案子便不了了之了。   关闭医院之后再无怪事发生,这个任务自然就结了。   二十年过去,如今要重新调查,这任务就变成了旧案。   我的几个手下倒是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地,想着好不容易能全员聚到一块出趟任务,盼着我们能大显身手。   陈年旧案实在太多,我们还没整理到废弃病院这份卷宗,按着编号把它调出来,在各自的电脑上先看一遍。   因为病院关门,早前的牌匾已经摘了,我都不知道它叫什么,翻了卷宗才知道,这间医院的全名叫定康医院,院长叫乔定康,他是华侨,祖籍徽省,但自他祖父那代就举家迁去了港区,90年代突然回国,出资建了这间医院。   他本人是心理医生,我知道这个职业很赚钱,可是他赚的不是一般多,他的病人全是有钱、有权、有势的人。   就像定康医院一样,接收的病人全是富人,没人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当年负责这个任务的同事只查到这些信息医院便关闭了。   关闭前,所有病人全部转移,有转去别家医院的,有被家人接走的,总之,医院清空,肯定是一个人没留。   乔定康此人,也返回海外生活,再没回过华夏。   当年出的怪事,起因是一名护士的失踪,护士照常来医院上班,然后人就不见了。   院方说是她下班前请了假,说有事要提前走一会儿。   之后再没人见过她,起初失踪事件是由护士的家属报了警,还没等查出点什么,又有第二名护士出事。   这个可比失踪严重,直接从楼上跳下来,自杀死了。   警方一查,失踪的护士和跳楼的护士关系非常好。   第三个出事的也是护士,在自己家上吊身亡,死前写下遗书,说她很害怕,医院里有东西跟着她回家了。   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第一个失踪的护士被人发现,尸体在城外垃圾场。   然而她出现在垃圾场却不是被人抛尸,有位出租车词机证实,她失踪当天,在医院门口打了车,说要去城外垃圾场。   从时间上来看,她确实是提前一个小时下了班,打车要去垃圾场。   司机瞧着她神色不对,絮絮叨叨,眼神瞟来瞟去,还在后座自言自语,说什么我给你找回来,别生气,我马上找。   因着她的奇怪举动,司机才记忆深刻,又因为她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外套里的护士服都没换呢,司机就更纳闷了,差点当她是偷了护士服跑出来的精神病。   尸检结果显示,这第一个失踪的护士,是自己吞了碎玻璃死的,同样是自杀。   同一间医院在一个星期内发生三起自杀案,警方也觉得古怪。   可是通过正常渠道调查,医院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除了她们三个同时发疯,没别的解释。   所以后来这案子才转到我们单位,由特殊部门调查。   本来我们单位接手,就是为了减少危害,不让坏事继续发生,产生不良影响。   结果医院自己关了门,医护人员也没人再莫名其妙的自杀,调查也就停了。 第560章 寻找病历   时隔多年,废弃的定康医院又闹古怪,有人找上我,是偶然,还是阴谋?   黄载江说医院外墙设有西方阵法,我估摸这东西不是为医生护士准备的,所以调查的突破口应该是病人。   病人的病历没人查过,乔定康如果心里有鬼,他不可能把病历留下,最糟糕的情况是当年就被他销毁了。   医院关闭时乔定康53岁,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他是不是活着还是未知数。   我请吴键盘帮忙查他的近况,吴键盘很快回复说,乔定康前两天刚刚病逝,是突发脑溢血,晚上发病,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时已经死透透的了。   他还查到乔定康结过一次婚,有两个孩子,大儿子三岁的时候他就和妻子离婚,对她们娘仨不闻不问,连赡养费也不付,他前妻告过他,后来却没了下文。   他到华夏开医院的时候,他两个孩子均已成年,他们从不和他来往,处于断绝关系的状态。   乔定康的身后事是他堂弟处理的,不过这位堂弟跟他关系也一般,一年能通上一次电话就不错了。   我给这位堂弟打了电话,自称是乔定康以前的同事,听说他去世的消息,想参加葬礼。   这位堂弟告诉我他没有举办葬礼的打算,如果我想悼念故人,他可以把墓地地址发给我。   跟堂弟聊了一会儿,感觉他不相信我说的话,他说乔定康从来没有关系好的同事。   看样子乔定康身边没有任何关系亲密的亲朋好友,堂弟说他一个人住在湖边别墅里,性格孤僻,不养鱼、不养狗,院子里没有花花草草,活得像个死人。   见堂弟防备着我,我只好表明身份,坦言说我是想调查当年定康医院的事。   提到这间医院,乔定康的堂弟反而轻松了,他好像挺看不上自己的堂哥,说他善于钻营,整天讨好那些有钱人,收钱替他们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对医院关门丝毫不感到意外或可惜,认为他堂哥犯事儿是迟早的事。   他愿意为我提供别墅的钥匙,反正别墅已经被拍卖了,里边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可以随意看,新住户打算重新装修,只要我赶在人家装修前过去就行。   单位的身份不能用,我假装是卫生监督局的,调查乔定康当年非法行医的事。   好在乔定康的堂弟并不懂这些,听说我要找证据,便把钥匙交给我。   本来乔定康关闭定康医院后去了国外,年纪大了以后又搬回港区,直住到去世。   他要是在国外我们会很麻烦,现在正好,我带着风音赶去港区,见了乔定康的堂弟。   我看过乔定康的照片,头发抹得锃亮,穿西装、系领带,西装外面套着白大褂,眼神冰冷毫无温度。   乔定康的堂弟和他明显不是一类人,比较接地气,以前是出租车司机,不过现在退休在家,每天跟老朋友喝茶下棋。   他跟乔定康极少联系,然而就是这样,医院找家属的时候,也只有他一个选择。   乔定康有遗嘱,他死后财产将捐献给慈善组织,唯独这栋别墅,他留给了堂弟。   他堂弟不想留着,马上就出售了,因为地点好,不愁没买家,第二天便有富商购下。   当然,手续什么的,还在办理中,我正好可以趁着这个空档查我想查的。   我和风音都没有购物的兴趣,美食…也是可有可无,考虑到出差经费问题,我准备快查快走。   乔定康的别墅是一栋白色三层小楼,院子里真的一点绿植都没有,全是石板地面,楼里的装修更是简单,墙面刷得惨白,灯管也是普通的那种,灰色的大理石地面没铺地毯,客厅只有一把掉漆的旧椅子,和一个小圆茶几,墙面光秃秃,没有任何装饰物。   厨房的平台上摆着个小电饭煲,炉灶上放着一个炒锅,除此外,还有几个调料瓶,再没别的炊具。   怪不得乔定康的堂弟放心让我们进来,这个家实在没什么值得我千里迢迢偷一回的。   楼上是卧室和书房,卧室的布置同样简单,一床、一衣柜,都是老旧家具,风音还嘟囔了一句‘怎么把卧室搞得像病房’。   白色的窗帘、白床单,还有那铁架子款的单人床,经她这么一说还真是,这间卧室和医院的病房相差无几。   我重点要看书房,如果他藏了有关医院的资料,放在书房的可能性最大。   书房里的布置更简单,一张办公桌加一把椅子,连电脑都没有。   抽屉里是空的,桌上也没有纸和笔,这间书房就像是用来发呆的屋子。   楼上全是空房间,什么家具都没有,很像想象,一个人在这里住了近十年,全部家当只有这么一点。   乔定康很有钱,他前半生的生活不是这样的,是什么改变了他?   他在国外的房产早卖了,我不信他会把重要东西留在那边。   吴键盘查过他这些年的账户交易明细,除了日常生活,他几乎没有其它开销,也不曾给别人汇过款。   当然,也没有人给他汇钱,他一直在吃老本,自从定康医院关闭,他就过上了‘隐居生活’。   “这人有洁癖吧,怎么什么都是白的。”风音看着空荡的房间,入眼皆是白。   从墙壁到家具,全都是白色,只有地面是灰的,这个家里找不到一丝花纹装饰,连厨房水槽里来不及清洗的碗盘都是纯白色。   卫生间里也是一样,洗发液和沐浴乳装在纯白的瓷瓶里,跟白色瓷砖同色。   “您发现没有,这房子里没有镜子。”风音从卫生间出来,皱眉道。   卫生间没有镜子,卧室也没有,进门的玄关处同样没有。   我们从上到下检查一遍,确定墙壁没有夹层,地下室没有暗门。   这栋房子实在没什么可查的,我把钥匙还给乔定康的堂弟,带着风音返回首都。   乔定康家里没有电视、收音机,一切与外界相联的媒介,包括报纸,他统统不接触。   他的个人物品少得可怜,另外他做饭用电磁炉,切菜用的是塑料刀,家里连把剃须刀都没有,就一把儿童剪刀,特别钝没尖那种。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怕伤到自己,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吗?   乔定康的房子里虽然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但它至少向我们透露了一个信息,乔定康这些年过得很不正常。   我已经做了最坏打算,想着那些病历可能是在他关闭医院的时候销毁了,不过我仍怀有一丝侥幸心理,所以打算去医院找找。   上次在备药室,那个女人没吓到我,反倒是那一屋子的药柜给了我启发。   如果连药品都没有处理,说不定某些文件也一样。   既然是正式调查,包子和顺风就不能带了,像黄载江说的,别人去那会受不良影响,带上他们对他们没好处。   我向掌门申请,带素梦一起去,掌门批准了,他觉得让素梦参与到实际事件中,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素梦的能力可能不止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一点,但她自己也不记得了,适当接触她熟悉的事情,没准儿能唤醒她的记忆。   而且素梦跟我出来,不管任务成功失败,她都能赚点钱,对她来说相当于打个零工。   我的出发点和掌门不同,尽管定康医院里的气场影响不到我,但我需要有人替我感知,让我知道邪恶的力量藏在哪。   素梦见我安然无事还有点惊讶,她说那天她明明感觉到那个房间里的力量想害我。   她问我这些天遇没遇到怪事,或者身体不适,又或者是做恶梦什么的。   我说没有,她担心的事一件也没发生。   怪物公主第一次见到我就看出我非人类,她将我看作同类,可素梦却看不出,她还以为我是普通人类。   这两姐妹的能力确实存在差异,素梦的能力小点,但更安全。   不为直播,我们无须等到晚上,早上去组里刷个脸,我就去观察屋接了素梦。   白天的废弃病院也没有亮堂的感觉,大楼和院子都阴沉沉的,我发现过往行人看都不会看它一眼,仿佛它不存在似的。   大白天的我们不能翻墙,我走到大门前,握着锁头直接将它烧掉。   反正寻常人不会靠近这里,像包子和顺风,明明满怀热情地来,却在这里气场的影响下,对它失了兴趣。   大门太久没有开过,我用了点力才推开,素梦紧跟着我,打算寸步不离保护我。   “那天晚上,我在这看到一个小女孩,是个死人。”我进了院子,把门重新关好,指着停车场的位置说。   精神病院不可能有那么小的孩子,这孩子的身份也是个谜。   素梦走到停车场的荒草丛边,像是在感知什么,默了几秒,摇头说:“没有,这没有那种阴冷愤怒的东西。”   既然没有,我就放手去做,把荒草贴着地面烧光,露出原本的沥青地面。   素梦忽然捂住耳朵,皱眉瞪向停车场的某处,并且快步朝那个位置走过去。   她听到了我听不到的声音,我连忙跟上她,走过去一看,开裂的沥青地面上有个口子,一只小手伸出来在地面破口边缘抓了两下,又快速缩回去。   素梦腾出一只手,抓着我的手就往那破口里送,我并不害怕被咬,便没有挣扎。   素梦特意将我的袖口拉高,露出陈清寒送我的那条手链,我的手伸进黑漆漆的破口,但什么都没摸着,素梦却像是支撑不住,抓不住我的手,继续捂着耳朵,蹲在地上仿佛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大概过了两分钟,素梦将我的手拉出来,随即一股恶臭从破口中溢出,那味道闻过一次终生难忘。   好在我的手撤得快,没沾上什么味道,不然洗都洗不掉。   “那孩子死了?死透了?”之前我见到小女孩的时候,她身上没有臭味,现在地洞里的味道,是正宗的尸臭。   “是的,你让她自由了。”素梦松开手,耳朵被她捂得通红,“她刚刚一直在尖叫,那种声音和活人发生的声音不同。”   我大概明白,可能是次声波一类的声音,严重的话能要人命。   但一个死人,是如何发出这种声音的?   “要不你先在外边等我,小的都这么厉害,大的更难缠。”我看着素梦的脸色,有点担心她因为被我借出来而遭到‘损坏’。   “不,我可以,你这个饰品的力量非常强大,我伤不到根本。”   素梦坚持不走,我也不便勉强,再说没有她,我也不知道这手链该在什么时候用。   在往大楼走的时候,她告诉我,那小孩子本该离开这个世界,却被一股力量给困住了。   这并不是好事,素梦说这孩子相当于那种力量的仆从,任其驱使,没得自由。   我的手链有更强的力量,斩断了两者间的‘牵绊’,没那股力量的支撑,孩子也就死透了,同时她也获得了自由。   她没在那孩子身上感觉到愤怒、幽怨,想来她不曾害人,可以安心地离开。   我破坏了楼门上的锁头,正门也是许久未开,拉扯间发出一串刺耳的嗓音。   素梦捂着鼻子,用手扇面前的空气,医院关门时大楼里的东西没搬走,腐烂发霉发臭的味道充斥着整个门诊大厅。   电梯早就不能坐了,我们走楼梯,准备先去院长办公室看看。   院长办公室在顶楼,挨着会议室,里面的布置不可谓不豪华,真皮沙发、实木办公桌、欧式电话机,墙上挂着油画,在二十多年前,这间办公室的布置可不便宜。   单是墙角放的大花瓶,估计就比他别墅里全部家具的总价还贵。   由奢入俭难,但乔定康做到了,他甚至有点俭过头了。   我都怀疑他买那栋别墅,目地只是想远离人群,不被人注意,并不是要享受豪宅。   素梦和我分头翻找,把办公室的柜子、抽屉,沙发、花瓶全都翻个遍。   可惜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素梦对现代社会还没太多了解,只是跟着我,我干什么她照做就是了。   我想了想,带她离开院长办公室,去找病历室。   如果是秘密的文件,按说不会放在病历室,这种很多人都能接触到的地方。   可是院长办公室里没有,我想着不如去碰碰运气。 第561章 第二个故事   病历室在也在六楼,而且是个上锁的房间,和其它敞开的病房不同。   但好在不是防盗门,只是普通木门,我撬开锁头,带着素梦进了屋。   医院一共没开几年,又只接收‘高层’病人,累积的病历档案没多少。   我掏出一个编织袋,把柜子里的档案盒全装进去,然后挪开柜子,敲敲墙壁,连同地板也没放过,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墙壁和地面都没问题,天花板我也找拖布杆戳过了,确定房间里没有暗格一类的空间。   素梦不擅长这些,她在病历室门口放风,她在每层楼都感知了一下,今天的大楼很平静。   我扛着编织袋准备离开,想到444号病房,我脚下转了个弯,领素梦过去再确认一次。   病房和那晚一样,只是风扇上的娃娃不见了,素梦摇头,说房间里没有东西。   我想到444号病房的号码比较特殊,就按这个规律逐层找,果然,在三层找到了333号病房,在五层和找到了555号病房,三、四、五层是住院部,每层各有16间病房,无论怎么排序,这几个房间号都不该出现。   勾魂使者的故事没有讲完,她没提另外几间特殊病房有什么古怪,更没有说房间号,但现在从门牌号排序上就能看出古怪,明显这几间病房是与众不同的。   333号病房的墙上有彩色贴纸,地上掉着两个气球残骸,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破旧的卡通故事书,看着就是儿童读物。   床底下还有一双小拖鞋,显然住在这间病房的病人是个孩子。   555号病房则比较‘少女’,床头柜里有个粉色的女士包,枕头下边压着个镶粉钻的发卡。   令我意外的是六楼也有个特殊房间,666号房,六层是办公区,院长办公室和会议室,以及财务室,都在这一层,但这层的房间少,666其实应该是606号房间。   它的房门上方没有标牌,我刚想去推门,素梦忽然拉住我。   “有问题?”我侧头看她。   “靠近这我头晕。”她退后一步,晃晃脑袋。   “那你站窗边去。”我把编织袋放到走廊一侧的窗台下边,素梦站在编织袋旁边。   我推开666号房间的门,里面什么都没有,是个空房间,我又看看门框上方,发现了一个长方型的印子,原来这个房间肯定有门牌,但后来被卸掉了。   素梦担心地看着我,我迈步进门,先对着房间拍了几张照片,表面来看,这个房间什么都没有,其实仔细检查就会发现它只是被清理过。   但有些痕迹仓促之下清理不掉,比如地面上的小孔,一共四个,看间距可能是一张椅子的四条腿,椅子被钉子或螺丝一类的东西固定在地面上,椅子被拆走,只留下四个小孔。   我想象不出什么地方会需要把椅子固定在地面上,这是间医院,最有可能的用处就是用来困住不受控制的病人。   若是为困住病人,那多半是为治疗,但不知道为什么,整间医院偏偏只有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没了。   我拂开地面的灰尘,发现一些亮晶晶的东西,我拿出手帕,在地面上抹了把,然后将手帕卷好揣回兜里。   这次从医院出来,没人再‘挽留’我,素梦也没感知到阴郁愤怒的能量。   我扛回一袋病历,也算是收获颇丰,知道病人的身份,我们才能进一步调查。   我给风音她们一人分几盒,大家一起查,素梦不愿意回观察屋,我就让她到花园里玩去了。   在办公桌上展开散发着霉味的纸张,上面的字迹还很清楚,按照入院时间、病房号一份份地看,我们应该感谢乔定康的医院走高端路线,全是单人单间,这样还好查些。   按着病房号查,果然没有那几个特殊病房的编号,我让风音她们先把这些普通病房的病人摸个底,档案里有家属联系方式和地址,不过二十多年过去了,电话号码只怕是没用了。   电话打不通就查户籍,这项工作单位里有专人负责,吴键盘也能帮忙。   包子下班之前打电话说要过来,她还惦记着勾魂使者的故事呢,她来了正好陪素梦,俩人一见如故,打算在小花园里烧烤,手拉着手去超市购物了。   到了下班的时间,她们买了两大袋子的食材,我叫风音她们先走,她们对美食没有丝毫兴趣,天天下班都相约去练拳,应付小女生的事她们做不来。   烧烤的炉子就搁在园中的小杂物间里,木炭也是她上回拿来的,满满一饲料袋。   苏菲下班后就去实验室了,要半夜才回来,包子和素梦一边烧火,一边聊天,一会儿又头挨着头玩自拍,我看她们聊得来,便放心干活去了。   开饭的时候包子叫我下楼,还叮嘱我拿上手机,说今天可以直播。   我怕小组办公的位置暴露,开直播的时候镜头一直对着烧烤炉子,这丫头今天是下了血本的,买了一大堆海鲜,还撺掇素梦喝酒。   素梦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即便是按她进墓时的年龄算,也不是小姑娘了,但她仍然保持着少女模样,皮肤状态也如少女一般,一脸的胶原蛋白。   她们从公主辫发类型聊到指甲油的颜色,素梦就说她有染指甲的秘方,纯天然无毒,但需要几种鲜花。   包子突然就对古方美容产生了兴趣,俩人居然开始畅想未来,准备合资开一家古方美妍铺子,走古风路线。   “不说别的,先造出块香皂给我用用,总往霉腐的地方钻,身上全是那味儿。”我出声打断她们的热聊,素梦立即点头,说她明天就开始弄。   包子这时候才想起她是来干什么的,让我赶紧看看信箱,有没有新消息,她还惦记着后续故事呢。   私信有,而且是我去港区那天发的,发信人依然是勾魂使者444。   之前她讲的故事,很容易误导人,让人以为她撞了邪,以至离开医院后仍旧噩梦连连。   黄载江说她撒谎,是因为察觉到她不是撞邪,他在听到那个故事的时候,就怀疑是人在搞鬼。   我在查病历的时候,发现医护人员的应聘登记表也夹在其中,于是我先看了登记表,想找到勾魂使者444的信息。   试用期没到就离职的,只有她一个人,名叫李娟,我请吴键盘查了她的近况,她自打离开定康医院,就不再做护士了,回去帮家里经营面馆,面馆后来关了门,她便在批发市场租位子卖文具。   最近几年开始做月嫂,接受过正式的培训,她每次转行跨度都挺大,而且在不同的城市,二十多年没回过首都。   她为什么会突然给我发定康医院的地址,莫非是想让我帮她看看,那边的情况?   私信里她继续讲述着定康医院的故事,但主角却不是她了,她的故事到她接受完心理治疗为止。   新的故事里,主角是个叫刘薇薇的护士,我觉得这名字眼熟,便查了查,发现这个刘薇薇是在垃圾场吞碎玻璃自杀的那个人。   刘薇薇自杀是在李娟离职后,李娟和她的学姐一直有联系,她学姐是个心大的人,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发生了怪事也当成趣事讲给她听。   那时候李娟已经接受完心理治疗,回到自家的面馆帮忙,她学姐常去她家的面馆吃饭,顺便跟她聊单位的八卦。   说起来,刘薇薇还是顶了李娟的位置,李娟离职后,刘薇薇便补上来,但她被分到了三层住院区。   刘薇薇的好奇心,比李娟还旺盛,时常向老员工打听消息,哪个病人家属是当官的,哪个病人家属是大老板等等,她特别感兴趣。   病人的身份信息不能对外透露,但对内并没有保密的要求,刘薇薇人美嘴甜,入职没多久,就打听到不少消息。   但她发现一件事,就是那几个特殊病房的病人,没人肯向她透露信息,不知道情况的人没什么可说的,负责照顾那几个病人的‘老员工’嘴特别严。   刘薇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走上了和李娟一样的道路——偷钥匙。   刘薇薇偷来钥匙,打开333号病房的门,然而房间里没人,她进病房找了一圈,柜子、床下、门后全看了,哪都没找到人。   当年三名护士自杀,谁都不知道隐情和原因,李娟却讲得特别细致,好像她亲眼看见了似的。   包子嫌我念的慢,一口吞下烤大虾,把我手机夺了过去。   她绘声绘色,继续往下念,刘薇薇心头狂跳,以为是病人跑了,那医院的责任可大了。   她转身跑出病房,病房门在她身后‘嘭’的一声关上,她甚至听到了门锁重新扣上的声音。   这下她真的害怕了,病房门里面没有把手,把手在外面,门也是向外拉开的,刚刚她亲自检查过,病房里没有人,那此时房门关闭,就只能是有人从外面把它推上了。   走廊里只有她自己,况且她人就站在门边,如果门边有人,她早发现了。   病房和走廊里的窗户全关着,更不可能是风吹的。   刘薇薇也是不信鬼神的人,而且她偷来钥匙私自打开特殊病房的门,这事追究起来,她很可能被院方辞退。   所以她没敢声张,想着有病人跑了,院方自会处理,她悄悄把钥匙放回原位,等到早上换班的时候,假装无事发生,换了衣服回家休息去了。   但在快到家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被一辆自行车撞了,好在没有受伤,骑自行车的年轻人责怪她不看路,两人吵了一架就散了。   从那天起,她总在过马路的时候突然两眼一抹黑,险些出意外,幸好几次身边都有人拉住她。   她检查了血糖和头部,以为自己生病了,可结果显示她健康得很。   而她也注意到,医院一直没有传出病人走失的消息,病人家属也不曾来找。   于是刘薇薇成了第二个阴谋论者,她认为院方不敢宣扬此事,怕担责任,所以私下跟病人家属达了某种协议。   自身的‘怪病’,加上医院的‘黑料’,让刘薇薇无心工作,想请假休息几天。   假还没请呢,她就被另一名护士的话吓个半死,这另一名护士叫孙艳,因为请了婚假,好几天没来上班,这天刘薇薇刚想请假,就在走廊里碰上了销假归来的孙艳,两人照面,没等刘薇薇开口,孙艳就笑着问‘这小孩谁啊,新病号吗?’。   孙艳的视线落在刘薇薇身后,刘薇薇下意识地回头,并没有看到什么小孩。   刘薇薇也笑着说‘吓唬人没意思啊,这又不是太平间’。   这回换孙艳愣了,又看看刘薇薇的身后,说‘这孩子穿着咱院的病号服,不是新来的病号?’。   刘薇薇这时才惊了,随即眼前又是一黑,耳边传来孙艳的尖叫,尖叫声回荡在走廊里,很快引来了附近的医生和护士。   这次刘薇薇不止眼前黑,眼睛还疼,疼得睁不开眼,只觉得捂着眼睛的手摸到了温热的液体,有血的味道,她看不见却能闻到。   医生及时给她做了处理,眼周的伤口不那么疼了,她才睁开眼睛。   其她同事说孙艳昏了过去,她们都认为是被刘薇薇吓的,只有刘薇薇知道,孙艳是被那个‘孩子’吓晕的。   别说孙艳,就是她,回想起来也寒毛直竖。   她急于见到孙艳,问她那孩子还在不在。   好在孙艳也没什么事,休息一会儿就醒过来了,刘薇薇去看她,孙艳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明显很紧张,但随即放松下来。   刘薇薇便猜到,那孩子没在她身上。   两人心照不宣,有其她同事在场的时候,谁都没提那个孩子。   等其她人走光了,只剩她俩在值班室,刘薇薇才急忙问那孩子的事。   孙艳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她说那孩子本来看着挺正常的,趴在刘薇薇背后,穿着他们医院的病号服。   孙艳和刘薇薇都是新人,不知道病人里有小孩儿,普通病房的那些病人都是成年人。   因此看到刘薇薇背外孩子,就以为是医院新收的病人,刘薇薇性格开朗活泼,这样的人招小孩儿喜欢,有小病号粘她也正常。 第562章 故事真假   两人一番交流,刘薇薇才知道孙艳看到的画面有多恐怖,她背后的小孩儿不仅用双手捂住她的双眼,还下了死手去抠,像是要把她的眼珠抠出来。   而且那孩子突然间变得青面獠牙,完全没了人模样,孙艳以为看到了怪物,又惊吓于刘薇薇的眼睛要被抠出来了,惊惧之下晕死过去。   孙艳的胆子明显比李娟和刘薇薇小,李娟看到上吊的女病人只顾担心自己撞破医院黑料,急忙退走,刘薇薇经历病房门自动上锁的事也没太往心里去。   孙艳没她们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当然,也可能是她看到的画面太有冲击性,不像上吊女人的头发遮着脸,自动关闭的房门附近也没有人。   所以李娟和刘薇薇并没有看到那么直观的恐怖画面,刘薇薇听了孙艳的描述一阵阵地出冷汗,她根本不知道那小孩儿是什么趴在她背后的,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倒是孙艳说的捂眼睛,解开了她心中几日来的疑惑,她没有患病,那些眼前发黑的情况,不过是小孩儿在捂她的眼睛。   那孩子想害死她,每次捂她眼睛都是在过马路,或者旁边有车的情况下。   刘薇薇害怕那孩子再趴到她背上,提出和孙艳同住几天,两个人下班一起走、上班一起来,有孙艳看着,她至少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人’。   孙艳老家在外省,跟老公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她们夫妻住主卧,次卧空着,正好双方父母过来可以暂住。   她老公整天早出晚归,工作非常忙,晚上吃饭都是各吃各的,她想着带个人回去住几天也不影响什么,就答应了。   刘薇薇过后又向其她同事旁敲侧击地打听,发现其她人并没有看到那个孩子,又或者是看不见那个孩子。   她们知道医院的普通病房里没有小孩,刘薇薇认为那个怪物小孩就是333号病房的病人。   如果刘薇薇没猜错,那小孩跟着她好几天了,负责照顾特殊病人的老员工不应该没发现,但医院里没有任何消息流传出来。   孙艳觉得这并不奇怪,本来那几间特殊病房里的病人就是‘禁忌’,负责照看的老员工,半个字都不肯向外透露,所以即便出事,也是内部交流,不会让她们知道。   刘薇薇很怕被人发现是她偷了钥匙,将333号病房的病人放出来了,她想保住饭碗,求孙艳不要告发她。   孙艳是个胆小怕事的,她也不希望事情闹大,便答应替刘薇薇保密。   之后的几天,刘薇薇的‘黑眼症’好了,孙艳也没再看到那古怪的小孩儿,老员工照常每天给333号病房送饭,刘薇薇注意到,出来的时候碗盘是空的,好像病人还有些挑食,胡萝卜和青椒等配菜全剩下了。   刘薇薇跟孙艳说,警报可以解除了,那怪小孩儿已经回病房了。   不过怪小孩儿是没再出现,但另一个东西却频繁出现在刘薇薇面前,每次她巡视病房,都能在走廊里看到一件玩具。   而且只在她独自一人的时候出现,她问别人看到过没有,其她同事都说没有,还说医院又没小孩儿,怎么会有玩具。   那是个当时流行的小机器人玩具,机器人的眼睛会发出红光,还会自动行走。   从开始出现在走廊上,到后来出现在休息室,最后甚至跑到了卫生间。   凭那机器人的僵硬动作,可走不了这么远,刘薇薇能想到的就是有人把它放到了这些场所,并且专挑她落单的时候。   她在卫生间正洗手,一抬头,就看到镜子里那个小机器人坐在格间门上,眼睛一闪一闪地发着红光。   这回彻底吓到她了,她之前没碰过小机器人,看到了就绕开走,没去捡、也没去移动它。   此时她被吓了一跳,怒气攻心,抓起那个小机器就冲出卫生间,她跑到医院外面的大街上,找了个垃圾桶,把玩具扔进去。   她想得简单,既然是用这东西吓她,那她把这东西扔了,看谁还能吓她。   没成想扔掉小机器人,她又添了新毛病。   她开始幻听,总听到有人叫她,有时很远、有时近在耳边。   远的声音让她频繁走神,近的声音让她顾不得别的,只想捂住耳朵。   她找过孙艳,问她那个小孩儿是不是出现了,孙艳说没有,反正她没看见。   刘薇薇因此苦恼极了,她说距离远的时候还好,近处的喊声,就像有人在她耳边敲锣。   她们在精神病医院工作,什么样的病人都见过,知道幻听意味着什么。   孙艳建议她看看医生,不想在自己单位看,可以去别的医院,找个距离远点的医院去看精神科。   刘薇薇却拒绝了,她认定自己的精神没有问题,大脑也没问题,她和李娟的选择不同,她选择了驱邪的道路。   趁着休息日,她去找一位据说很灵的大师,帮她驱邪消灾。   她的想法很大胆,她怀疑定康医院收了个‘鬼娃’病号,也就是说333号病房里的病人是鬼,不是人。   那位大师兴许真是高人,他跟刘薇薇说缠着她的东西不是鬼,但也不是人,所以他没办法解决。   刘薇薇失望的同时,又接连找了好几位高人,僧、道、巫婆、通灵师,有些人直言帮不了她,答应帮她的,全是骗子。   刘薇薇钱没少花,精神状况却越来越糟糕,最终她向那声音妥协了。   她听到的声音,一直在催促她去把小机器人找回来,那声音充满愤怒,时而怨毒、时而暴跳如雷,在她耳边大吼大叫,声音嘶哑,不似人类。   且不分昼夜,让她无法入睡,她自杀的那天,司机听到她自言自语,说是去找东西,要找的应该就是那个小机器人。   街边的垃圾桶早被收过好几回了,她只能去垃圾场翻找。   显然最后并没有找到,她在垃圾场丧命,故事里说,是那个声音逼近她吞下碎玻璃,让她以死谢罪。   如果刘薇薇自杀时是独自一人,那讲故事的人如何知道是那声音逼迫她自杀的?   “有两种可能!”包子自己读完,自己接话道。   “哪两种?”素梦接的也快,她脸上一片茫然。   “一是讲故事的人编了这个故事,内容不真;二是…她就在现场,她、就是那个……”   “那个什么?”素梦目不转睛地看着包子,很配合地接话。   包子要是去茶馆说书,素梦一定是个称职的托儿。   包子把手机拿起来,对着摄像头问:“你们说呢?大家集思广益,都猜猜看。”   好家伙,还会互动!   直播没关,她刚才念的故事全播出去了,我相信勾魂使者444也听到了,定康医院的地址是她提供的,故事是她发给我的,她要是不关注后续,这一系列操作就说不过去了。   我不认为她是纯粹想要倾诉,把当年医院发生的事随便找个人说说。   李娟打开444号病房的门,从此噩梦不断,刘薇薇打开333号病房的门,惹上恐怖小孩儿、出现幻听。   但李娟没有死,假设另外两名护士的死也和特殊病人有关,那李娟就是个特例了。   我很想听听另外两名护士的故事,这次我不想等着收信,而是打算主动约谈。   包子跟观众互动得正欢,我让她赶紧打住,把直播关了。   观众们只当是有人向我投稿,其实自从上次探凶宅,就有人给我发私信,讲些‘真实’的灵异事件。   其中有不少人都说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听的人多数不会当真。   我毕竟不是灵异主播,直播间里凑热闹的人居多,刚刚包子和素梦一入镜,在线人数翻了一倍。   两个小丫头招人爱,和我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包子读故事的时候,连蹲在直播间骂我的黑粉都消停了。   包子今天仍然没有听到完整的故事,海鲜和肉串倒是吃了不少。   她和素梦吃完就收拾好炉子,我看时间不早了,让她赶紧回家,我送素梦回观察屋。   第二天上午,我用吴键盘查到的电话号码联系李娟,当我问起勾魂使者的网名,她否认了,说自己不怎么上网,从来不看直播。   我想约她见面聊,她拒绝了,说她最近正在一位顾客家里照顾月子里的产妇和新生儿,没时间出来。   根据吴键盘查到的信息,她确实在这位客户家住了十多天了,等这家的孩子满月,她就得马上赶去下一家,一天都不得闲。   吴键盘还查到,李娟没有网上的账号,正如她所说,她极少上网,没在任何网络平台上注册过账号。   于是我请他帮忙查下勾魂使者444这个账号,查清注册用的身份证和手机。   吴键盘回复的结果令人意外,他说这个账号里没有身份信息和联系方式,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直播的平台注册时需要进行实名验证。   吴键盘认为是黑客干的,普通人做不到这一点。   李娟不具备黑客的能力,账号注册的时间,正是她到客户家里做月嫂的那天,从注册时间来看,她当时就在客户家里。   难道不是她……   我低头看着吴键盘传给我的信息,李娟至今单身,当年她有个男朋友,但在她接受心理治疗期间,两人和平分手。   李娟的父母因意外双双去世,所以她家的面馆才关了。   从那时起她就一个人生活,她赚的钱不算少,但她这些年一直过得特别简朴,这点和乔定康有些相似。   如非必要,我们单位向来是暗中调查,而且人只有在无人的地方,才会暴露他的本性。   所以我第二次爬楼,趁李娟不在家,爬窗户去查看她的住处。   她因为要在客户家长住,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严严地关着。   不过玻璃擦得很干净,可以清楚地看到屋子里的摆设。   她名下没有房产,父母的店铺和房子早些年就卖了,钱的去向吴键盘查不到,只有提款记录,她把钱全提出来,做什么用了没人知道。   乔定康也有一部分财产不知去向,他定期到银行取款,假如这个月取一万,实际用在生活中的只有五千,另外那五千哪去了,根本查不到。   乔定康和李娟没有联系过,至少吴键盘没查到,但李娟的家,和乔定康的家十分相似,简单的家具、没有镜子。   李娟租的房子,装修特别简单,白墙、水泥地面,卧室有张铁架子单人床,她连衣柜也没有,衣服全挂在晾衣架上,床头柜也是白色的,上面放着一只白色水杯和一截蜡烛。   看到蜡烛,我下意识地去看屋里的灯,发现屋里没有电灯。   这就有意思了,她去别人家做月嫂,人家家里肯定什么都不缺,尤其不会少的东西是镜子。   如果李娟和乔定康都害怕镜子,那李娟如何在别人家工作?   我觉得有必要见一见李娟,可等到天亮,我却得到一个坏消息,李娟昨天傍晚突然晕倒,送到医院抢救,说是脑溢血,由于出血量太大,最终没能抢救回来。   又是脑溢血,乔定康的死因也是这个。   李娟没有父母子女,她姨妈请人处理她的后事,尸体送去了火葬场,我联系到她姨妈,说是李娟曾经的客户,想参加她的葬礼。   李娟的姨妈年纪大了,加上李娟这些年几乎和亲戚朋友断了联系,没人愿意露面,她不准备举行葬礼,但可以带我见李娟最后一面。   在火葬场的停尸间,我看到了李娟的尸体,我请单位的同事一道过来,这人是法医,也是道士,验尸分两种,科学的和不科学的。   我请他过来,是想让他帮忙看下李娟的尸体有没有问题。   当着李娟亲属的面,我们不能做得太过份,我用想跟逝者说点悄悄话为由,支开了带我们来的亲属。   李娟的姨妈没有亲自过来,老太太年纪大,腿脚不好,就派了李娟的表妹过来。   李娟的表妹路上还跟我聊了几句,感叹说李娟以前跟他们特别亲,自打接受完心理治疗,就不和他们来往了。   同事围着尸体隔空检查,我站在门口以防工作人员突然进来。   他很快查完,我掏出眼药水滴了几滴就出去了,站在门口,我拿手帕擦掉刚滴进眼里去的眼药水,李娟的表妹忙劝我不要太过悲伤。 第563章 带锁日记   和李娟表姐分开后,我急忙问同事检查的结果,他说尸体没被动过手脚,应该真的是死于脑溢血。   若想知道得更详细,必须进行尸检才行,正常的尸检程序首先需要获得家属的同意,而让家属同意验尸,就得告诉她们李娟的死非同寻常。   万一尸验过后,我们没找到不寻常的地方,那可就麻烦了。   毕竟李娟的死更像是病逝,而非谋杀,我们也没找到证据证明有人要杀她。   我找到李娟的客户,向她询问了一些情况,比如李娟是个什么样的人,最近几天有没有反常的举动等等。   客户还没出月子,被李娟的突然死亡吓得不轻,她说李娟是个沉默的人,话少、但干活利索,她几乎日夜不歇,雇过她的产妇都夸她勤快。   我故意向她透露了一点信息,说李娟曾接受过心理治疗,这个人心理承受力不太好,长期高强度的工作,对脏器损伤很大。   李娟的客户听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地说:“哦,前两天,她接了一通电话,在卫生间接的,我刚好想上卫生间,听她在讲电话,就在门口等着,电话很快就挂了,可是她还在说话,情绪有点激动,我挺害怕的。”   “她说的什么,你听清了吗?”我问。   “她说…我没有告诉她,你生什么气,是你自己没本事。”李娟的客户回忆道:“别的我没多听,故意去厨房倒了杯水,转回来她就出来了。”   李娟的客户虽然觉得她的行为古怪,但从说话内容来看,似乎是有什么纠纷,因涉及别人的私事,便没瞎打听,只装作没听见。   如果不是我透露李娟的精神状况有问题,这件事就被客户忽略过去了。   从客户家出来,我立即返回首都,风音她们几个已经把我拿回去的病历查个遍,都是些普通病人、普通病症,一一排查后,没有任何有问题的地方。   正如黄载江猜的那样,乔定康用一群普通病人,来给那几个特殊病人打掩护,其他病人都没问题。   可惜我仍然没有找到他们几个的病历,或许他们根本没有过病历,因为他们没病!   找不到病人,我只能找知情的员工,定康医院里,曾有几位老员工,专门负责照顾特殊病人。   李娟和刘薇薇只是打开了病房的门就惹祸上身,那几个老员工整天在特殊病房出入,却什么事都没有。   我在火车上,风音就带人去找这几名老员工了,她们先找到当年医院的普通医护人员,向他们了解情况。   那些医生和护士,仍记得那几个老员工,整天不苟言笑,不与人来往,吃饭时也是她们几个凑一堆儿,下班后就一起回医院提供的宿舍。   当时医院给这几个人特意租了三室一厅的房子当宿舍,包吃包住,待遇特别好,让家在外省的同事好一顿羡慕。   他们私下猜测,认为这几个人是院长的关系户,否则医院刚成立不久,哪来的老员工?   我的确没在应聘人员登记表里看到过这几个人,由此可见她们不是走正常招聘程序进的医院。   风音觉得这几个人可能是乔定康用惯的‘老人’,是深得他信任的旧部,于是查到乔定康在国外的诊所,果然,这几个人是他国外诊所的护士,跟他一起工作十多年。   他回国内开医院,这几个老员工就跟着过来了,医院关闭后,她们离开首都,没再跟着乔定康,而是各回各家。   风音得到的地址是多年前的,她不确定还能不能找到人,只能找找看。   我们分头行动,各访一省,这几名老员工也是华裔,老家全国内,医院关闭之后她们没有再去国外,从明面上看,已经和乔定康断了联系。   经过多方打听,几人的消息倒是有了,但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二十多年前,她们三、四十岁,如今没一个健在,最近一个去世的是在两年前。   天南海北的折腾一通,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风音问我下一步怎么办,我说只能去废弃医院蹲守了。   知情人全部去世,走活人路线看来行不通,在我即将离开某位老员工的家乡时,她的弟弟突然联系我,说在她住处的阁楼上找到一箱杂物,里面有个本子,本子上有锁,问我要不要。   我去她家时,介绍自己说是她故友的女儿,当年我的母亲将一些学习心得借给她,没想到医院关闭,她带着东西回了老家,我正好在读研究生,想看看这些心得资料。   她的家人知道她曾为一名心理医生工作,还在私立医院做过护士长,她跟随的那位医生非常厉害。   因此我的借口她的家人没怎么怀疑,两年前她的遗物就被整理处理过了,她去世后,她的房子由她幼弟继承,但从来没去阁楼翻过,那上面就堆着一些杂物。   没想到在我离开她家后,她老弟忽然想起阁楼上的杂物,便去翻了翻,果然拖出一箱纸质品。   在一堆旧书中间,夹着这么个带锁的本子,本子正面有个名字,不是她的名字,所以她老弟以为是别人的东西,马上想到了我。   我从车站折回去,取了本子并向她老弟表示感谢,然后找个咖啡厅进去坐下,我想尽快确认这本子的价值,等不到上火车就想打开它。   单从外表看,这本子有点让我失望,它不像是乔定康会用的那种高级商务本,只是花里胡哨的日记本,写少女秘密日记的那种。   外面挂的锁就是个摆设,三位数密码,根本不需要猜,直接扯掉即可。   封皮上的名字,我从未见过,应该不是医院的医护人员。   本来还以为拿错了东西,这可能是老员工亲戚的物品,与定康医院无关。   但翻开日记,我立刻被满纸页的血色吸引,往后翻,几乎页页如此,纸页被人用红蜡笔画满,每页都是一幅画,画中只有红色。   利用红色蜡笔与纸张的空白绘制出的抽象画,这是我对日记内容的第一印象。   说它是日记,不过是因为它是日记本,实际内容应该算是画册,里面没有标日期,找不到一个文字,从头至尾都是画。   若是小孩子的涂鸦,内容又太过恐怖,所有画面都是畸形、扭曲的,正常的成年人恐怕也不会专门弄个本子画这些。   我带着本子回到首都,路上就打电话给吴键盘,请他帮我查一个名字。   就是日记本封面上的名字,北香梅,姓北的人不多,再筛选名字和大概年龄,只要这个人仍在户籍系统里,肯定能找到。   风音她们一无所获,那几个老员工去世多年,身边的东西早被处理干净了,除去房产积蓄,其它物品卖的卖、扔的扔,连同她们的证件、学历证书,也被当成垃圾扔了。   年头太久的案子就是这样,许多线索都断了,好在我刚下火车,吴键盘便将他查到的信息发到我手机上。   北香梅是港区人,他们家原是做珠宝生意的,祖籍在大陆,上世纪初迁居港区,还是开珠宝行,但是没做几年就转行开工厂。   二十多年前,北家的长房长孙北香梅突患精神疾病,被送到国外治疗,没多久又回来国内,转到乔定康的医院治疗。   后来定康医院关门,北香梅被家人接回港区,七天后趁夜逃出家门、不知所踪。   定康医院的住院名单中没有他的名字,如果他真的在那入院接受过治疗,那只能是住在特殊病房,比如…555号?   333号病房住的是个小孩儿,444号病房住的是个长发女人,疑似怀孕,而555号病房,里面有女士包和发卡,我之前以为里面住的是个年轻姑娘,现在看来,可能是个粉红少年。   北香梅这名字也像女的,吴键盘查到他住进定康医院的时候十六岁,但没有找到他的病历,他突患精神疾病的消息是从旧报纸上找到的。   当年报纸刊登了他患病需要出国治疗的消息,不久后他父亲因心脏病发去世,家中产业由他二叔代理。   后面的事情更加狗血,他二叔娶了他继母,他们将港区的产业全部出售,双双飞去国外定居,名义上是为躲避某个即将到来的大事件,实际上就是卷了钱财跑路了。   北香梅的生母是在生二胎的时候难产死的,母女俱亡,大小都没保住。   当时北香梅六岁,痛失生母对他打击很大,他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来,第二年继母就进了门,是个小有名气的模特,只有十九岁。   这些信息都是吴键盘从旧报纸上找到的,小报虽然不可全信,但其中也有真的部分。   可惜北香梅已经失踪二十多年,他可能在任何地方,用新的身份生活,他唯一一张照片,是小学入学时使用的一寸照片。   我查了他的叔叔和继后,他二叔出国后炒股失败,一夜之间赔个精光,又贼心不死去借高利贷,结果赔个底儿调,最后让黑帮扔海里喂鱼了。   他继母在他二叔死后交过三名男友,说好听点是男友,其实就是给富豪做情妇,人家有妻有子,甚至孙子都有,十几年前她查出癌症,没过半年就去世了。   这两个人没一个靠谱的,死的没什么蹊跷,北香梅跟他们的关系好不了,不然也不会逃离他们身边。   除非是为报仇,否则北香梅没理由再和他们联系。   我找包子问单位有没有心理医生,我有事想去咨询,包子说单位医院就有心理科,内部员工免费。   我带着北香梅的日记本到单位医院,请心理科的医生帮忙看看,医生看过摇头说这不是随意的涂鸦,也不是人内心的映射,很多线条看着像符号,她建议我找专门研究符号密码的同事问问。   如果北香梅就是555号病房的特殊病人,那定乔定康手下的老员工别的不拿,单将这个画满图案的本子带走,想必不是偶然。   我联系了破译部门的同事,他们专门破解神秘符号和一些古密码,其中有位‘高手’,是曾珊的好友。   有空的时候曾珊就会约我吃饭,偶尔会带单位里关系好的同事一起,我和她们吃过几次饭,不算是陌生人。   有熟人好办事,我带着本子直接去找这人,本来今天她要办公室‘闭关’,不到下班时间不许任何人打扰她,我托了曾珊找她,她让我把本子给她送去。   许佑琳是破译组的组长,要不是曾珊开口,我还见不着她,顶多把本子交给组员处理。   现在因为曾珊提前打过招呼,我到破译组直接找许组长,顺利进了她的办公室。   迈步进屋,我只觉眼前一花,墙上贴满了歪歪扭扭的符号,还有挂在半空的打印纸,纸上也印满了符号,连窗户上都贴着好几张印有符号的大纸,把阳光挡去一半。   许佑琳的办公桌上更是一片狼藉,地上一堆堆的纸,根本没下脚的地方,曾珊说许佑琳今天要‘渡劫’,不成功、便成仁。   “许姐,就是这个本子,不着急哈,你有空再看。”求人帮忙,态度必须得好,我把本子放到办公桌上,顺便将路上买的能量型饮料也搁到桌上。   许佑林给我的第一印象就特别深刻,她理着光头,穿纯白的文艺长裙,她说她喜欢干净简单的东西,最好一目了然。   今天看到她的办公状态,我多少有点理解她的喜好了,整天看这些乱七八糟、鬼画符一样的符号,是需要‘干净’的事物洗洗眼睛。   此刻捧着大茶缸猛灌咖啡的许组长,强打着精神冲我笑笑,她眼底一片青黑,眼睛勉强睁着,我感觉她随时能睡过去。   “不好意思,熬了两个通宵,有点扛不住了。”她伸手拿过桌上的日记本,当着我的面翻开,并没有收进抽屉里,算是很给曾珊面子了。   她只看了几页,便拧眉问:“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   我说现在手上有个旧案,涉及到一位特殊病人,日记本就是那个病人的。 第564章 见人   “病人?”许佑琳揉揉太阳穴,放下日记本。   “嗯,精神病人。”   “确诊了?”   “没有书面记录。”   许佑琳再次揉头,很明显她已经处于疲劳过度的状态,我不好再打扰她,分散她的精力,便主动告辞。   曾珊说许佑琳这次的任务十分艰巨,有一组符号密码她手底下的组员破译了半个月仍无头绪,她从外地回来立马加入工作,连熬两天两夜,再没有进展,她就要吐血了。   这组符号密码关系着很多人的生命安全,上头急、许佑琳也急。   我乖乖回组里等信儿,希望许佑琳没事,她显然是认得那些画,至少已经看出点内容来了。   下午没事,我到废弃病院转转,先把院子里的荒草烧光,又去停车场,把上次发现的窟窿挖开。   这下边还有一具小孩儿尸体呢,本想着让她留在这,一样是入土为安,可回去之后我捉摸着这未必是她想待的地方,于是这次带了工兵铲过来,把窟窿全挖开,将孩子的尸体装进旅行箱。   窟窿里有条破毯子,毯子里卷着个不倒翁,看来埋葬孩子的人是用毯子裹住尸体,还把她心爱的玩具也一同埋了。   我把周围的地面全翻开,再没发现别的尸体,埋孩子的地方也没有别的通道,那配药室里的女人,到底是怎么驱使小孩儿尸体做事的呢?   今天没带素梦来,我随意转转,院子里的荒草被烧光了,没什么可看的,我转悠到楼里,想到配药室的女人,我慢悠悠走过去。   屋里还是没人,我想不到有什么渠道,能供那女人来去自如。   这会儿外面天阴了,天气预报说今天多云转阴,没有雨,不过天气预报也有不准的时候。   幸亏我今天来把孩子的尸体打包了,万一下雨,那窟窿就让雨水给泡了。   我打开一层走廊的几扇窗户,放放空气,这栋楼里凡是开在走廊上的窗户都是推拉式的,不用担心会被风吹坏。   配药室实在没什么可看的,我退出来,准备回组里,走到门口时,我忽然回头,因为配药室的窗户碎了。   我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哗啦一下,于是回头去看,我只开了走廊上的窗户,配药室的窗户没开。   窗外没人,我走到窗前向外面张望,医院周围没有建筑,也没有能供年轻人游玩的场所,应该不是被人打碎的,况且地上没有‘凶器’。   那么说是玻璃自己碎的?我无意中瞥到地面的某块玻璃碎片,不由得一愣,转头仔细再看,又没什么特别,刚刚那块玻璃上好像映出了一只眼睛。   玻璃可以反映影像,但那肯定不是我的眼睛,如果不是我眼花,那只眼睛应该在……   我抬头,看向天花板,只有人在天花板上趴着,玻璃才能将ta的眼睛完整投映。   背对天花板趴着,背部吸在天花板上,如此高难度的动作,不借助工具恐怕很难办到。   再说天花板上光秃秃的,根本就没人,我又看看空荡荡的窗框,老式窗户由好多块玻璃组成,有一块碎了,并不影响其它的,但这扇窗户碎得彻底,没有一块玻璃还留在窗框上。   踩着一地的碎玻璃,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我忽然想起在666房间地板上发现的那些亮晶晶的渣子。   鉴定科给出的结果是镜子碎片,曾经有镜子在那个房间破碎,除了镜子,地面还有灰烬,是烧什么东西留下的,和落灰混在一块,鉴定科的同事帮我一起检测了。   如果那个房间是治疗室,那医生在治病的时候,需要烧什么东西呢?拔火罐、艾灸吗?   没等我捉摸出头绪,走廊上便响起一串玻璃破碎的声音,啪——啪——啪,声音从近到远,一扇接着一扇地碎,像谁触碰了多米诺骨牌,一楼响完了二楼响,直传到六楼。   走廊、病房、卫生间,只要是玻璃,全碎了。   我站在走廊上,先到卫生间看看,发现镜子、窗户都碎成了渣,走廊的玻璃门也是一样,连医生办公室里的玻璃水杯都没能幸免。   ‘照顾’得如此全面,再说是偶然就太牵强了,我给素梦打电话,请她过来一趟。   素梦过来的时候戴着耳机,见到我才摘下来,笑着说她正在学习外语。   我让她感受一下,楼里有没有特别的能量,她看到整栋楼的玻璃全碎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她感知过后,却神情古怪地看着我。   “看我干嘛?”我被她盯得不自在。   “愤怒的能量在你身上。”素梦说完,我摸摸自己的胳膊,没觉得哪里异样。   “嗯?我身上有东西吗?”我下意识地就找镜子想照一照,转头看到空荡荡的窗框,想起我随身带的小镜子,把它从包里翻出来一看,果然是稀碎。   “不是,是…是你,是你身体里释放出来的力量。”素梦围着我绕圈,“太强大了,好可怕的力量。”   我看着素梦,发现她缩着肩膀,身体微微发抖,像是冻着了,也像是吓的。   “完了,我被附身了。”我摇头,拿出手机准备打给曾珊,请她帮我找个行家处理一下。   前段时间我就想请她帮我联系擅长此道的人看看,后来事情一多就给忘了。   正好今天遇上麻烦了,请人一起给瞧瞧。   素梦皱眉摇头,想说什么,但好像是表达不明白,张了几次嘴,最后啥都没说。   曾珊听到提起请高人的事,直呼忘了忘了,她那位相亲对象貌似是个‘王者’,不仅看破我们的双人旅行谎言,还在锲而不舍地追求她。   恋爱攻略过于猛烈,闹得曾珊每天只能想到两件事,一是工作、二是躲避追求者。   如果没有她家人亲戚的助攻还能好些,可惜她腹背受敌,家里外面两边合力围追堵截,她已经焦头烂额,铁娘子眼看要跳河。   她发给我一个电话号码,说这人是单位里出名的‘天眼通’,不过前段时间出任务,被什么厉害的东西伤了,在家休病假呢,‘天眼’暂时是不通了,但他另有方法可以帮我。   我刚听到‘天眼通’这个称呼本想放弃,别再附身的问题没解决,倒让他把我非人类的身份给看出来了。   好在他天眼受伤,短时间内好不了,我记下电话,跟曾珊客气了一句,叫她有事尽管吩咐。   她却不客气,吩咐我24小时之内给她找个男朋友,她是真的不喜欢那位追求者,可不管她怎么拒绝对方都不在乎,说什么金石为开的。   我一口答应,说这事儿我接了。   我打电话的时候素梦就在旁边,曾珊因为情绪激动,讲话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素梦在这边听得清楚,等我挂了电话,她立即好奇地问,我怎么在一天之内给曾珊变出男朋友。   男朋友我当然变不出,我认识的那些,不是小孩子就是…反正想打败强有力的竞争者很难。   曾珊的这位追求者是位高学历拆二代,刚回国不久,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在国外结过一次婚,有个七岁的儿子判给亲妈了。   在曾珊的家人看来,这男人条件优秀,过了村怕是没这店了,奈何曾珊对他无感,誓将独身主义贯彻到底。   我到族人群里吼了一嗓子,‘有钱、有闲、外形帅气的族人何在?’   有个人秒回,可见是真闲,整天盯着族群准备水上一波。   我说既然闲,本王派给你个任务,她倒是积极,私聊马上就发过来了,说保证完成任务!   我先翻了她的朋友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身高一米八八!   看她的照片,五官精致,但有棱有角,身材跟陈清寒相仿,看着瘦,其实手臂上的肌肉duangduang的。   她朋友圈里有各种自拍,穿西装喝香槟的、在健身的,开豪车的、坐游艇的,极尽炫富之能事,但不可否认,确实是帅,她的说说底下一堆人喊‘美强’,还有人喊‘老公康康窝’。   我翻了翻,没一个是我们族人,她这人缘有待提高。   况且族人都知道她是女的,不管照片怎么帅,知道了本质,热情也就消减了。   问过她的名字,我直接向碧石打听,族人群里的家伙都是她找回来的,她跟她们接触的时间长些,了解也多。   碧石先是嫌弃我整天管人类的闲事,哪还有从前身为指挥官的半点风采,在特殊单位工作,不如去居委会更能发挥我的作用。   我听她念叨完,继续追问这人怎么样,碧石说宿希这个人没别的毛病,开了几十年的酒吧,全世界各地的开,赚了不少钱,现在跟族人一起迁到北方小城,照旧开了间酒吧,赚不赚钱不重要,全为满足她的嗜好。   “嗜好?什么嗜好?”如果是嗜酒,那就奇了,我们一族对吃喝从无兴趣,喝酒又不会醉,跟喝水一样,不可能成瘾。   “听别人倾诉心事。”碧石呲了一声,说:“闲的。”   一杯酒换一个故事,这是她酒吧的惯例。   听别人讲故事,这点嗜好不影响我的计划,我叫她赶紧来一趟首都,有重要任务交给她。   她开自己的车过来的,我让她开最贵的那辆,穿上最值钱的行头,什么钻石手表、宝石袖扣的,全扮上。   她还在路上,我给曾珊打去电话,说她要找的人我给找到了,就她能不能破釜沉舟了。   曾珊听我说找的是个富婆,只默了默没有反对,她说只要能解她燃眉之急,没男人,找个像男人的也成。   她们的事可以等宿希到了再谈,我趁天没黑,给那位天眼通同事打了电话,说去探望他。   素梦不放心,要跟着我,我让她别乱说话,不管对方说什么,先听着。   素梦的性子直率,我怕那人说得不对,她当场就给指出来,我毕竟托了曾珊的关系才能找人家帮忙,总不好让人家下不来台。   到了天眼通家,我送上路上买的水果和补品,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曾珊说了,因为那人眼睛坏了,在家养病期间雇了保姆照顾生活。   在单位工作的,多数不是首都人,从全国各地招过来,单身的住宿舍,成家的在外面租房子,即便是特殊单位,也不能给每个员工解决房子的问题。   但单位的待遇好,只要努力工作,贷款买房不是梦。   天眼通就是通过努力工作,搬出单身宿舍、成为有房一族的典范。   当然,他的眼睛占了大半功劳,这是他的天赋,旁人学不来。   同样的,他的工作危险系数也高,受伤是经常的,多数几乎丧命,这不,最近又伤了眼睛,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就露出一张嘴。   看他伤得这么重,我都替他担心,曾珊也说医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到底他的眼睛几时能好。   “来来来,欢迎,请坐。”脑袋缠成那样了,他还能准确地判断出我们的位置,主动起身迎接,就像他能看到我们一样。   我坐在他伸手示意的单人沙发上,素梦不肯坐,站在我身边,因为另一只沙发隔的远,中间隔着一张长方型茶几。   “谢谢,我们打扰您休息了。”   “唉,没事,我在家闲得快发霉了,你们来了我还能有点事做。”   素梦直直盯着人家的脑袋看,我清咳了一声,这人感觉敏锐,素梦这样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他肯定能感觉到。   “咳,麻烦您,曾组长说您有判断是否被附身的方法?”   “是有,不过你用不上。”   “哦?这是为什么?”   “你有很强的力量护体,什么东西能附你的身?不怕粉身碎骨、魂飞魄散嘛,哈哈哈。”   “可是…我感觉自己身体里、有另外一个人,平时没什么,每次我遇到强敌,她就会动手,烧对方的眼睛。”   天眼通由朗笑转为微笑,他穿着居家服,手里转着一对核桃,此时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收敛笑意,说:“附体和吞噬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你无意中吞吃了厉害的东西,现在它被你收服,自然是要保护你。”   他说的和族中医生说的差不多,所以我体内的不同力量,其实都是我‘吃’进来的,并不是它们要将我怎么样,即使我还不会操控它们。 第565章 可疑的追求者   不过天眼通看得更透彻,他明确说出了我和体内不同力量的关系。   这回不用问叶晓了,根据天眼通的说法,是我把法阵给‘吞’了。   难道这是补品吃多了的副作用,我的胃口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素梦碰碰我的袖子,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担忧,我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我知道自己担心什么。   天眼通看出的事情,相当于把我暴露了,人类是不可能凭着血肉之躯吞食法阵的,我们一族不管外貌上多么接近人类,本质上与之有着天壤之别。   他眼睛缠成这样还能‘看’出我不是人,我有理由怀疑他在装病!   “不用天眼,也能看出我身上的问题,高、实在是高。”对方没有主动说我不是人,我总不好自暴,只能虚假地夸赞道。   “哈哈,人除了眼睛,还有鼻子,视力受限,嗅觉就会变灵敏,其实能量也是有味道的,不同的能量味道不同,混合在一块儿又有区别,我不过是处理这类事件多了,经验丰富些,没什么高难技术。”   是没技术,这是他独有的天赋,不可能通过后天学习、练习得到。   甭管经验如何丰富,先有这项天赋才是关键。   “哦?能量有味道,那…鬼魂和妖精有味道吗?”我迂回发问,故意不说‘非人类’。   “有。”   “你随时都能分辨出它们的味道?”   “能啊,比如说咱们单位,谁是人、谁不是,我都知道。”   “嗯?单位里有不是人的同事?”   我和素梦对视,她比我还紧张,淡淡的弯眉皱着,手指捏住我袖子的布料,像是准备随时拉起我逃跑似的。   “小姑娘,别紧张,是不是人不重要,只要心正,人类是愿意与你们和平共处的。”天眼通这话是对素梦说的,他的下巴微同上扬,‘视线’的角度明显是向上,看着站在沙发旁边的素梦。   我糊涂了,他这意思是说素梦不是人?!   那我呢?好歹给我个眼神吧……   “冷组长放心,你身上的能量很稳定,只是你还不知道怎样使用,其实就算用不了,你本身的实力已经很强了,它们对你的生命、健康方面不会有坏影响,不如顺其自然。”   天眼通在大半张脸都缠着纱布,只露出嘴巴,实在很难从他的表情分析出他的内心想法。   不过他现在嘴角带笑,语气淡然,不像有别的意思。   但等我们走了,他会不会向领导报告?   我看看自己的手掌,又看看他这房子,装修挺新的,应该刚买没几年,不知道连人带房都烧掉……   “唉唉,冷组,你别动怒啊,如果你不想别人知道,我一定保密,这房子我花了三百多万,老家的两套房都卖了,这是我唯一的房产,还准备当婚房呢,务必手下留情。”天眼通摆手,像在阻拦我的动作,可实际上我没什么动作,不过是看了下手掌。   “真是高人,见识了,今后我一定多多向您讨教,今天就不打扰了。”   天眼通笑着送我们出门,可在大门即将关闭前,我听到门内传出一声叹息。   “达令,他叹什么气?要担心也是咱们担心吧。”素梦的眉头还皱着呢,却不忘使用她新学会的洋爱称。   “我威胁他了。”我抬手在她眉间弹了个脑瓜蹦儿,把她皱着的眉头弹开。   “你什么威胁他了?”素梦又惊又奇。   “刚…算了,你不需要知道,快学你的外语吧。”   我想天眼通能明白我的意思,今后我会多多注意他,如果我的真实身份被泄漏,第一个就来找他算账。   素梦拿出她的点读机,没错,就是广告里那种,哪里不会点哪里那款。   “不是啊,我、我明明是人啊,是吧?你看,我有眼睛、有嘴还有手、有脚,我真的是人,应该是的。”素梦抱着点读机,陷入空前的纠结中。   “你不是做过体验吗,结果是什么?”我记得她被接去单位医院做过全面检查。   “我没看。”她眨眨眼睛,一脸无辜。   “那行了,应该没事。”我看她情绪低落,便带她去吃了顿下午茶。   假如检查结果显示她不是人类,负责观察她的同事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天都没动静,还放宽限制让她随意出来活动,那就没啥大事。   她的档案没有等级限制,我登陆单位的档案库,查看了她的体检报告,各项数据均正常,她是人类无疑,还是个特别健康的人类。   那天眼通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些话?   又或者是我领会错了,那些话其实是对我说的。   反正在我和素梦之间,不是人的那个肯定是我。   陈清寒以前跟我说过,他在安排我进单位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我的真实身份随时可能暴露,等暴露了跑路就是了。   陈晓暖死后,他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他说如果我要跑路,他也跟我一起跑。   我是不太相信的,他这人责任感爆棚,没遇到我之前,他的全部精力都用在工作上,我觉得他挺热爱这份工作的,要他脱岗逃跑,想想就离谱。   送素梦回了观察屋,我又转道去组里,眼看到下班时间了,日记本的秘密没破解,我们暂时没新线索可以继续追查,我让风音她们下班走人,我独自留在组里翻旧档案。   还没看几页就接到曾珊的电话,她今天要加会班,让我过去接她下班。   她那位追求者不能靠近单位的建筑,但不妨碍他在对面蹲守,曾珊又不能从别的门逃脱,因为那位追求者若是等不到人,就会把电话打到她家去。   她家里人知道她偷偷跑了,免不得输出一顿声波攻击,之后就是找各种理由叫她回家,只要她回去了,那位追求者随后就到。   我无法理解她家人的心情和脑回路,同时也理解不了曾珊的,只能站在朋友的角度,尽量帮她。   但有一点我很确定,惹我朋友不高兴,就是惹我。   我骑着小电动车到单位大楼门口,扫视一圈儿,果然在对面看到一辆银色跑车。   我特意打转方向,把电动车骑到那跑车旁边,停在它车头前方。   这年头又不能杀人,不过恶心一个人的方法很多,我停好小电动,下来蹲在地上假装玩手机,手掌偷偷放出细若丝线的火丝,烧向旁边跑车的轮胎。   呲呲呲…我一连烧了十几下,两个前轮一个没放过。   等曾珊出来,两个轮子都瘪了,曾珊出了单位的大门,一眼就锁定我的位置,径直走过来。   跑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以为曾珊是找他,所以主动迎上去,结果曾珊微微避他开,绕过他朝我走过来。   “怎么不进去等着,在街边吃灰呢。”曾珊语气里透着亲昵,走过来一把揪起我,“我办公室有空调你不吹,偏在这大太阳底下晒着。”   “我怕有人偷我电动车。”车子放小区里,已经被偷过一回电池了,我现在都不敢把它停外边,晚上得推店里放着。   “抓个偷电动车的贼,对你来说难吗?你要想抓,他们落不着好儿。”曾珊笑着拍我一下,然后像是才发现身后的男人一样,特别假地惊讶道:“呀,马总,你也在。”   我觉着只要是个正常人,被这样冷落对待,肯定是有情绪的,自尊心强点的早就扭头走人了。   但这位‘王者’不同,他脸上带笑,笑容就没变过,仿佛刚刚被无视的不是他,只问曾珊晚上想吃什么,他预订了餐厅。   曾珊拍拍我的肩膀,说她约了人,‘王者’笑容不变,说可以带我一起去。   “我不愿意去。”我也在脸上堆满笑容,做成‘友善面具’。   “这样,那不勉强、你们去哪吃?”   “我们去吃屎,去粪坑吃,马总也想吃?喜欢什么口味?干的、稀的?”我面带微笑,特别真诚地看着‘王者’问。   正常人这时候一定会生气,骂我脑子有病,但‘王者’没有,所以他很不正常。   “行,那不影响你们闺蜜时间了,晚上电话联系。”马总的忍功堪称一流,仍旧笑着跟曾珊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他想潇洒开车离去,然而车胎瘪了,我忍着笑,载着曾珊骑着我心爱的电动车扬长而去。   曾珊等我们骑出去老远才捶了我两拳,说我不嫌恶心,有损淑女风范。   淑女是什么?非我族类!   我没有一拳打死他,已经相当温柔了,那男人感觉怪怪的,像披着虚假笑脸的猛兽。   我把车骑到一处绿化带,藏好车便带着曾珊步行到预订的酒店,宿希不肯住快捷,非要住五星级酒店。   我的小电动车也没法让人代客泊车,只好先藏在附近的小区,然后步行到酒店。   宿希还没到,我和曾珊在酒店外边找了家餐厅,等菜上齐了,我很严肃地提出一个问题:“你查过他吗?那个马总。”   曾珊愣了愣,摇头说:“没有,查他干嘛,我又没兴趣,管他是不是真的高智商、高富帅,跟我没关系。”   曾珊被这人烦透了,提到他语气就不好,但我今天见到这个人,出于野兽本能,我觉得他很危险。   “查他不是为了跟他结婚,我看这个人很不正常,你一技术人员,没有防身的本事,谁知道他这种人求而不得会做出什么事。”   “严重了吧,他一公司大老板,听说旗下还有模特经纪公司,什么美女没见过,我看啊,就是胜负欲太强,不好追的才新鲜。”   “没见到他人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当回事儿,今天见着本人,我总感觉不舒服,说不上来,要不然你去找天眼通闻闻,他鼻子可神奇了。”   “闻什么啊,这点私事麻烦人家多不好意思,这回有你给我找的人,让他彻底死心,就不用麻烦高人了。”   “不成,我不放心,正好让宿希跟着你,贴身保护,她那身肌肉不是为拍照练的,是通过无数实战练出来的。”   “得了吧,她又不是兵,哪来的实战,话说你这朋友太帅了,就算是个女的,也能迷倒一大片小姑娘。”   “哎…不要被假象迷惑,好看的皮囊而已。”我当然不能告诉曾珊,宿希根本不是人类,她不需要当兵,也能参加实战,她活了快一百年了,我听碧石说她打过土匪,当过绿林好汉,我族中就没有善良无害的小白莲,美貌永远只是假象。   “嗯,这话由你说,特别欠揍,我看陈教授就是被你好看的皮囊迷惑了。”   “他?不不,他是迷恋我阴暗的内心、扭曲的人格,以及残暴的性情。”   曾珊差点把刚送到嘴里的虾仁喷出来,快速嚼了两下赶紧咽了才说话,“你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你们俩到底谁更变、态一些了。”   宿希说她在高速服务区吃过饭了,所以曾珊没等她,我们俩吃完饭,宿希人也到了。   曾珊见了真人,直说本人比照片还好看,主要是眼睛,照片拍不出她眼里的光彩。   宿希可能是被人夸习惯了,也可能是脸皮厚,被曾珊一顿猛夸,丝毫不会脸红。   宿希笑的时候有点腼腆,言谈又很大方,她和曾珊聊了十分钟,我就感觉自己渐渐被推出‘圈’外,无法融入她们的话题了。   我们从餐厅转场到酒吧,她们聊的内容我像听天书,宿希很健谈,她给曾珊讲酒的故事,讲许多有趣的民间故事。   反正话题转了好几次,我只有看完一集电视剧,抬头看她们的时候,能听到一两句。   曾珊本来想早走,怕妨碍宿希休息,知道她自己开车过来的,肯定很疲惫了。   但宿希眼中没有一丝疲态,精神状态那叫一个饱满,俩人聊到半夜12点,我才不得不打断她们,把曾珊给送回家去了。   曾珊近来不愿意回家,也是被追求者和家人闹的,那可疑的男人会登门拜访,不请自来,虽然曾珊拒绝开门,没让人进屋,但她的住址终究是被对方知道了,每天早上一开门,门口就放着一束鲜花。   之前我听着还算浪漫,今天见到那人,我忽然觉得渗人起来。 第566章 我被坏人抓住了嘿嘿   我叮嘱宿希保护好曾珊,最好24小时盯着,追求者的事确实是私事,不好动用单位资源,我找碧石帮忙,她接手了禾苏的势力,查个人应该不是难事。   碧石免不了嘲讽我几句,自己族人的事不上心,人类的闲事管得倒积极。   我看在要她出力的份上,没有回嘴,答应等她办成了给她直播间刷点礼物。   碧石就是嘴毒,办事很麻利,隔天便将那位马总的资料传给我。   马总成拆二代的时候刚上小学,家里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办出国,到国外接受贵族教育。   他学习好,真材实料地考上国外知名学府,在学校也是风云人物,老师和同学对他的评价都是有才华,温和有礼。   但抛开这些,我更关注他学习、工作以外的内容,他在读大学以前没交过女朋友,看起来是个乖宝宝。   可碧石给我的信息很耐人寻味,她额外查了一些信息,比如马总读中学期间,学校有三名女孩失踪,每次失踪都间隔一年。   警方查了很久,也没查到什么,那三名女孩至今下落不明。   马总大学时的女友在毕业前夕出车祸身亡,他在人前表现得悲痛欲绝,没过一个月,就偷偷和前女友的闺蜜好上了,但两人公开关系是在开始交往三年后,这个闺蜜正是他前妻。   然而事情还有更戏剧的发展,他前妻在和他离婚后,突然人间蒸发,他的孩子判给他前妻不假,只是因为前妻的失踪,孩子现在由前妻的父母在照看。   他回国开公司的这两年,拒绝了好几个主动示好示爱的姑娘,人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失败的婚姻对恋爱和结婚产生了悲观情绪。   曾珊说马总向她表白,也是说看到她,令他重燃了对生活的热情,心中名为爱的区域死灰复燃了。   ‘骗鬼,有兴趣的话,这个地方你可以查查。’碧石在一串地址后面手写了一句话。   这个地址不是马总家的地址,不过也是一处房产,地段不怎么好,我上网查了查,这个小区的房子有三分之二是空的,入住率特别低。   原因网上查不到,就是那三分之一的住户,也在网上挂出卖房的帖子,看实际照片,房子都很新,显然没怎么住。   这个小区的房子,不在马总名下,碧石除了那句话,没有更多解释了。   我记下地址,等有空再过去瞧瞧,白天不能去,住户再怎么少,也是有人住,我不想打草惊蛇。   定康医院的任务我们能查的都查过了,当初接手这个组,掌门就跟我明说,大部分的案子都查无可查了,时间销毁了太多证据和线索,我们只要尽力而为就好。   曾珊和宿希假扮情侣度过周末,俩人又是漂流、又是登山,还一块吃了农家烛光晚餐。   曾珊发朋友圈,评论瞬间堆起几十条,她解释说不是特意制造浪漫,是因为当时农家乐停电,老板给每个房间送了一根蜡烛,她们俩便在房间点着蜡烛吃的晚饭。   单位的同事都在问那个帅哥是谁,我只点赞没评论。   曾珊从未接受过马总,他们不是男女朋友,现在曾珊公开‘恋情’,按她设想的,马总就该断了心思,不会再纠结她。   事实上,情况和她想的差不多,马总祝她幸福,已经一个星期没再露面。   略有不同的是,马总没出现在她面前,但出现在我面前了。   曾珊只跟马总说过我是她好朋友,其他一概没提过,他不应该知道我的住处。   因此在住处附近见到他,我挺意外的,这是我从早餐店回小区的必经之路,不了解情况人不会知道。   马总仍是面带笑容,说好巧,你住这个小区?   我白他一眼,这个人无论见几次,给我的感觉都不舒服。   我注意到他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戴着…手套?   大热天的戴皮手套,有点儿意思。   我想试试他,就转了个方向,说我要去对面街买卷纸。   如果他是路过刚巧和我碰上,这时候不该再追上来。   但他追了,说正好他渴了,要去买瓶水。   在他接近我身边的一瞬间,我瞄到他抽出插在兜里的那只手,手里还拿着东西。   那是块手帕,特别精准地捂到我脸上,我惊讶地抬眼看向他,手帕捂住了我的鼻子和嘴,只剩一双眼睛能自由转动。   时间静止了一秒,在这一秒钟里我飞快地思考,他给我擦脸?不对!   是要迷晕我?应该是…他不知道我对这些东西免疫,我该怎么办?晕吧。   我非常配合他,两眼一闭,晕倒了。   他把我塞进一辆车的后备箱,不是那辆银色跑车,黑色的轿车,车身淋过雨,全是泥点,外形普通,没跑车那么抢眼。   马总没捆住我手脚,看来他对自己很有信心,我拿出备用手机,等他停车就打开录音软件,然后将手机绑在后腰上。   马总停好车,他下了车走到旁边,随即我听到吱嘎吱嘎的声音,他好像推过来一个带轮子的工具。   我闭上眼睛,他打开后备箱的盖子,把我搬进一辆运货的推车里。   他停车的地方是车库,私人车库,车库里边有一扇门,通向地下。   进到地下空间,应该是地下室一类的地方,我闻到空气中有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别的化学药水味,我回忆了一下,似乎是福尔马林的味道。   我被推进一个房间,他将我丢进一个笼子,这笼子很可能是装狗的,人在里边站不起来。   他用铁链锁住笼子的门,然后把推车送了出去,我在心里计算着时间,约莫过了十分钟,我睁开眼睛,假装刚刚醒来。   果然,屋子里有监控,四个墙角上方都有。   我拿出没在录音的那部手机,发现没有信号,还想给族人直播下我被捉的现场,显然是播不成了,我只好拍了一组照片。   笼子在房间一角,而房间正中垂着一条锅链,两侧墙壁上挂了六排‘刑具’,小镰刀、炉钩子、火剪子…反正我叫不出它们真正的名字,看形状乱猜了一通。   这里让我想起古代的大牢,不知道有没有老虎凳、辣椒水。   我把刑具拍个遍,每把都有拍了特写,最后我转个身,背朝它们用前置摄像头跟它们合几张影。   我头回碰到电影里演的那种变、态,只希望他别关我太久,免得单位同事及时找到我,从而让我失去参演真实版汉尼拔的乐趣。   每个人的快乐都不同,变、态以杀人为乐,我以虐变、态为乐。   其实我这算是厚颜无耻了,再恶的人,也是人,他们超脱不了很多东西,可能从未想过自己会遇上非人类目标。   这就像他坚信自己演的是罪案剧,在捉住‘羔羊’正想屠宰之际,突然发现自己演的是科幻片。   最惨的是拥有科幻能力的是‘羔羊’,不是他。   可能是我旅游般轻松的状态伤了马总的自尊心,他并没有窥视我多久,总共没有二十分钟,他就再次现身。   我脱了西装外套,穿了件雨衣,鞋也是长筒雨靴。   这个房间的地面铺着瓷砖,四壁都是,溅上血的话,用水管冲一冲就干净了。   或者…是掺了消毒水的水?这样可以清洗掉血腥味。   “这个世界真神奇,有人表面上是时尚界新星,其实背地里却是开屠宰场的。”我举着手机,给马总拍了张照片。   他笑了下,完全不在意我给他拍照,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淘气的孩子。   “你抓我来干什么?这是犯罪。”我把手机收好,盘腿坐在笼子里。   “这没有信号。”马总手上戴着塑胶手套,他走到房间中央,伸手扯了扯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铁链,像是在测试它的坚固度。   “我会喊人的。”我单手托着下巴,仰头看他在干嘛。   “整个房间都做了隔音处理,我跟装修的人说,我喜欢摇滚乐,是个鼓手。”他又走到一面墙前边,挨个检查墙上挂的刑具。   很好,这意味着,他没办法打电话向人求救,喊救命也没人能听见。   冰冷的刀具被他抚过,他从中摘下一把小刀,展示似的晃了晃,说:“听说过千刀万寡之刑吗,那不是夸张的比喻,真正的高手,可以做到。”   “啊,好可怕。”我很捧场地表达了恐惧。   “你不该多管闲事。”马总的语气终于不再温和,冷冰冰的。   “多亏管了,不管现在坐这儿的就是曾珊。”   “别急,她会来,只是比你晚些。”   “哟呵,你厉害了呀,她要是失踪,那是大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警方查不到这,即便查到了,也追查不到我身上,这里没有我的指纹、DNA,任何证明我曾在这的证据他们都找不到。”   这房子不在马总名下,房主可能是与他毫无关系的人,就算能找到受害人的血迹,想证明他是凶手,确实需要铁证。   偏巧,我就是来克他的,录音、照片,现在全有了。   “你在国外就开始绑架、杀人,失踪的女同学,遭遇车祸的前女友,还有人间蒸发的前妻,我想,这些都跟你脱不了干系吧。我很好奇,尸体你是怎么处理的。”   “难怪珊珊肯听你的话,你冷静、临危不惧,是个内心极其强大的女人。”   “不要诬蔑我,我其实是朵内心脆弱的娇花。”   “你的眼睛很美,但眼神惹人讨厌,我会把你的眼珠先挖出来,好好处理保存,让它们保持美丽,去掉令人厌烦的部分。”   “哦,然后呢?割舌头?”   “不,我会留着它,我要亲耳听到它说‘害怕’。”   “我好害怕。说了。”   马总隐藏在雨帽下的脸染上一层寒霜,他似乎是生气了,从墙上摘下一根长锥子,看样子是想过来扎我。   我连忙摆手:“别别别,别扎我,我真的害怕,可害怕了。”   我端正态度,不再敷衍了事,特别认真地表达了我的恐惧。   那锥子不似普通家用的小锥子,扎一下怎么着也得流一口血,他要是发现我皮厚、机关—枪打不透,对话恐怕就进行不下去。   这种变态喜欢高高在上,有种主宰别人生命以及恐惧的优越感,我刚刚态度随意,八成是惹恼他了。   他不太满意,但还是收回了长锥子,并且他用手机对着我拍了段视频。   嘴里还念叨着年月日,说了我的名字,像在记日记。   “我能不能问问,你打算把曾珊怎么样?你要杀她?”   “你不问自己,反倒问她,讲义气。”   “我肯定是要被你大卸大八了,她不至于吧,你喜欢她。”   “当然,她会成为我的藏品,永远和我相伴。”马总像在演话剧,神情陶醉,用朗诵腔说道。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处理尸体的?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我继续追问。   “你问题真多。”马总又不耐烦了,现在的他是脱下面具的真实马总,脾气暴躁、易被激怒,稍有刺激就可能出手伤人。   他把长锥子伸进笼子,上下比划了两下,好像在考虑扎哪好。   “她们没在我这,尸体?没有尸体,我处理什么?”   “那三个女同学,你前妻,不是你绑架的吗?”   “是。”他这回答得倒快,还有点得意。   “没有尸体…这么说,人还活着,你把她们弄哪去了?”   我在笼子角落发现了一撮狗毛,所以这只笼子确实是装狗的,我又看看满墙的刑具,以及马总得意的眼神。   “卖了。”马总微笑道。   我心中微动,看来这人不能杀,没人知道他究竟绑架过多少个女孩儿,想找回这些人,只能问他。   “在我眼里,女人只分三种:伴侣、商品、垃圾。”   他说垃圾的时候眼睛直直盯着我,我都没脾气了,深夜的流氓拿我当同行,现在这个变、态视我如垃圾,本王空有一副美貌,奈何他们不懂欣赏。   “好歹把我算成商品吧,你这样很伤人的知道吗。”   “出来!”马总打开笼子的锁,强拉我出来,我不肯出去,他拿出一支针管,针管里有透明的液体。 第567章 逃不掉的惩罚   他生得高大强壮,可能酷爱健身,手臂的力量绝对能举铁一百八。   单丛体型来看,他是狮子,我是拉布拉多,他撕碎我轻而易举。   何况他手里有麻|醉|针,那些柔弱的女孩儿怕是很难逃脱他的魔掌。   我觉得该聊的都聊差不多了,也就不再伪装,任他将针扎到我身上。   毫无意外的,针头弯了,麻|醉|剂全滋在我衣服上,马总更加气急败坏,但他还没怀疑我皮厚,挥起拳头,砸向我的脸。   一拳,没事;两拳,还没事,三拳下去,连我的头都没打歪。   “你知道跟踪我,就该耐心点,暗中观察几个月,兴许能看见我和劫道歹徒搏斗,三棱刀都扎不透我,硬气功,胸口碎大石就是小儿科。”   既然要留他一命,等他被抓起来,少不得要接受审问,说到袭击我的过程,他说一针扎下去,针弯了,我人没事儿,那我的老底就漏了,现在给他编好说辞,省得到时候他交待不清楚。   他也算果决,见针头弯了,马上换电/击/枪,这玩意儿戳着我的脖子,滋滋放电。   “家伙准备的挺全,兜里还有什么呀,一起拿出来吧。”我像轰苍蝇似的挥了手,挥开怼在脖子上的东西。   这下马总是真惊讶,电流声做不得假,武器没有失灵,我却没事儿,他懵是正常的。   “接着展示,等你展示完了我再动手。”我回身走到门边,房门已经从里边锁死,锁是密码锁,需要输入六位数字。   这是个封闭的房间,包括大门在内,全部使用了隔音材料,我很满意。   马总这一屋子都是‘精细’刑具,没有电锯、板斧之类的‘重武器’。   “还有什么,快展示,我害怕,别拖延时间折磨我,一会儿我吓尿了。”我把绑在后腰上的手机摘下来,关掉录音软件。   “你、你是什么人?”马总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我可能是被你害过的……那些受害者的鬼魂,厉鬼复仇,特别经典的戏码,所以你懂的,我自己控制不了自己,是她们在控制我。”我看他拿不出别的家伙,便不再等,上前两步挥出一拳,目的并不是要打他,是逼他拿武器防身。   出于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他随手抓过墙上的一把刀具,这刀正是他之前说‘千刀万剐’的那把。   他出刀刺向我,我抓住他的手腕,反向一扭,嗖——,刀刃划过他的左肋,划出一道长口子。   “果然够锋利,能做人肉刺身。”我以为,真正的变/态面对极致的痛苦与死亡时是不会害怕的,显然,马总变/态得不够彻底,他发出惨叫,眼中划过一丝恐惧。   一刀换一丝恐惧,OK的,毕竟墙上还有那么多刀呢。   我打掉他手上的小刀,然后松开他的手,说:“换一把,这把太小,伤不到我。”   我静静站着,等他选新武器,他的肋旁开始流血,好在不多。   他眼里发狠,果然选了把剃骨刀,这刀比刚才的那把大一些,一样的锋利。   这一刀,我抓着他的手,扎在他大腿上,肉最厚的部位。   “嘶,我忘了件事,这两刀不算,咱们重来。”我上前夺过他的刀,顺便把他手套给摘了,还有碍事的雨衣,一动就哗啦哗啦响,很烦人。   “行了,再选。”我朝墙上的刀具呶呶嘴,示意他继续选。   他有点不信邪,真就去换了一个武器,是把钳子,柄长、头尖,他这回不扎我了,改成砸。   他用了十足的力道,我抬臂去挡,稍稍施力反推,钳子头回弹砸中了他的脑袋,大概在头顶靠近额头的位置,反正我没看见伤口,只见他顺着额头往下淌血。   他又问我是什么人,这个问题貌似常有人问我,他不信我是复仇鬼魂,我只能说实话,说我是你的克星,来克你的。   我们‘搏斗’了近二十分钟,墙上的刀具连一半都没用上。   我毕竟是为上头工作,他不主动打我,我不好‘自保’,现在掉地上的‘刑具’全有他的指纹,我是一件也没碰。   “马总这身材白练了,爆发力不错,后劲不足。”我看着躺在地上,只顾大口喘气的马总,他眼睛已经不对焦了,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不流血。   我走到门口,两脚将电子密码锁踹烂,又偷偷动用了一点业火,打开房门走出去。   地下室不止一个房间,这里好像是套三室一厅的住宅,其中一个房间像是工作室,里面有电脑,最后一个房间是卧室,地上有个床垫,床垫旁边的墙上钉着条铁链,我想这肯定不是马总睡觉的地方。   我猜他绑架了女孩,若是商品,就存放在这间卧室,若是垃圾,就关在屠宰间切成肉片。   那‘伴侣’呢?他说的收藏,应该放在另一处地方了。   电脑开机需要输入密码,这个活儿得交给技术人员。   我转一圈儿回到屠宰间,他正往门口爬呢,我走过去,笑着说:“骨裂了还能爬动,马总不愧是青年才俊,在下佩服。”   我看以他的速度,爬到下个月,都爬不到门口,我怕他再累死,得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破坏了地下室的大门,走出车库,在车库外边打了报警电话。   “喂,妖妖零吗?我被人绑架了。”   此时恰巧有个晚归住户从车库前走过,听到我报警转头看着我,我冲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然后报上小区位置,等警/察/叔叔来救我。   调查的事情交给警方,我跟着去警局做了笔录,并将录音交给警方。   我坦言自己会武功,是隐藏在民间的武林高手,衣服上的血全是马总的,在我们‘搏斗’的时候沾上的。   做完笔录我就回家休息去了,事情的原委我交待得很清楚,马总因为追求我闺蜜不成,想要报复曾对他冷言冷语的我,还想杀掉我之后再绑架我闺蜜。   第二天早上,曾珊给我打电话,说警方联系过她,她这才知道我被绑架了。   于是我被绑架的消息在单位群里传开,有人带头打赌,猜那名绑匪伤到什么程度。   有说终生残疾的,有说被挖去双眼的,还有人猜那名绑匪已经被抽魂碎魄,变成行尸走肉了。   我忍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他们还在讨论,我很少在群里发言,这回不得不出面‘辟谣’,‘他很好,在医院’。   盯着群里一上午了,就没一个人关心下我的死活,问问我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的。   “那你受伤了吗?”单独发来慰问消息的包子问。   “伤了。”   “伤哪了?”   “伤心了。”   “你有心吗?”   “一个个,全跟陈禽兽学坏了。”   “所以那个绑匪到底有多惨?”   “和他做的恶事相比,只是皮毛伤。”   “姐,你真是坏人的克星。”   “是我倒霉,出门就遇坏人,奇了怪了,是不是我的行踪在坏人网泄露了。”   “那是他们倒霉,不过这对受害者来说是种幸运,曾组长肯定会感谢你。”   “她说了,请我旅游,富婆游。”   “带上我!”   “就知道凑热闹,不带,熟女的旅行,你不合规制。”   “切…顺风约我去捉妖,比旅行有意思多了。”   “我警告你,别和他一起捉妖闹怪,先找人帮你查查,真有问题就别去,除非你想跟他殉情。”   “我带着黄哥,他多牛啊,等我拍视频发给你看。”   包子爱八卦爱热闹,正巧,顺风喜欢制造热闹,这俩人倒是投缘。   这边刚和包子聊完,那边曾珊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让我看下邮箱,她把豪华游的详细资料发我了。   “任务还没完成呢,哪有功夫出去旅游,急啥。”我懒洋洋回道。   “许妞那边的任务完成了,她在家睡得昏天黑地,领导给她放了一周的假,你手里不是没别的要紧任务吗,走着。”   “马总的案子还没完,等他的事有了结果咱们再走。”   “那好吧,今晚先请你吃涮肉。”   我挂了曾珊的电话,无奈苦笑,她都跟宿希说了,担心我因为这次的绑架事件产生心理阴影,急着带我出去散心。   我哪里用得着散心,说到心理阴影,那也是马总有,我肯定没有。   宿希用最短的时间,成了曾珊的知己,曾珊有什么心里话都跟她说,然后她就转述给我了。   原来是马总的案子查出了许多骇人听闻的内容,曾珊听得遍体生寒,她害怕那些惨无人道的事发生在我身上。   其实马总已经向我透露过,他要挖我的眼睛,那不是说说而已,他喜欢虐杀的感觉,受害目标有动物、也有人。   曾珊吓得够呛,她是后怕,在她眼里我就是个‘林妹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蒙蔽了她的眼睛,让她跟单位里的其他同事显得格格不入。   我觉得她应该为自己后怕,要不是我惹恼了马总,叫他改变计划,先把我抓起来,那曾珊就惨了,她对麻/醉/剂和电击/枪没有抵抗力。   后来警方找到了马总藏尸的地方,据包子说,是我们单位暗中帮忙,查到那栋隐秘的房子,里面有被马总制作成‘娃娃’的女孩尸体。   他将‘心爱’的女人,取其最满意的部分,拼成了一个新人。   放在冷柜里,尸体做过防腐处理,因此保存得特别好。   一具尸体由五名死者拼成,尸体内部还有一颗心,这颗心属于一个相貌平平的女歌手,马总交待,他不喜欢她的脸,但觉得她有世上最纯净美丽的心灵,所以他只保留了她的心。   而他追求曾珊,是看上了她的双手,曾珊的手特别漂亮,读书的时候兼职做过手模,马总想要这双手,为一双手不惜杀一个人。   他绑架我之后还临时决定把‘娃娃’的眼睛换成我的,他说他不算失败,因为他没有输给任何人,他是完美的罪犯,只是碰上了怪物。   他接受审讯时精神状态不好,表现得疯疯癫癫,曾珊担心他以此脱罪,包子让我们放心,这个人不管送到哪,都不会好过,他要是聪明,就该乖乖伏法,判个死刑痛快地去死。   这人后来果然去了精神病院,且病情越来越重,再没出来过,整天大喊大叫,说有女鬼在他房间,天花板上、床底下,还有窗帘后面、卫生间里,好多好多女鬼看着他。   至于他卖掉的那些女孩,早已惨死在各个阴冷的暗室中,我估计他看到的女鬼,很可能就是那些被他害死的女孩。   他享受别人的恐惧,然而他的后半生,每分每秒都将活在恐惧里。   这下曾珊家里边安静了,没人再催她相亲,只要他们一想到促成这场‘好’姻缘的后果,恐怕就会做恶梦。   能不能一直消停不知道,总归是能消停一段时间,让曾珊放松下心情。   许佑琳在家蒙头大睡的这一周,单位里出奇地平静,没有新任务,闲下来的人就多了,于是领导组织聚餐,新老同事见见面,让大家互相熟悉熟悉。   我兴高采烈地准备参加,打算好好认认人,今后展开工作也好联系他们,结果一通神秘电话把我叫走了。   这人是自称知道定康医院的秘密,想要和我面谈,就约在单位聚餐的时候。   聚餐当然没有调查任务重要,我甩掉刚穿上的高跟鞋,换上帆布球鞋,给曾珊打电话,叫她帮我请个假,便直奔和神秘人约好的地点去了。   神秘人说她住在海边,特意赶到首都来见我,不为别的,只为解开多年的心病。   她约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厅,但不是24小时营业,营业时间早九晚七,我到的时候,刚好到人家关门的点儿。   她说这是她朋友的店,我们在这谈她有安全感,我到之后服务员就下班了,她把门从里边锁上,挂上休息的牌子,又拉严窗帘,只开着吧台的灯。   酒吧不大,又锁门又拉窗帘的,我多少觉得她有点夸张了。   不过我尊重她的恐惧,定康医院的事过去二十多年了,她还这样紧张害怕,可见她知道的事,对她造成了多深的影响。 第568章 隐藏的知情人   老板不在、服务员下班了,神秘人只得亲自动手,给自己泡茶,给我倒果汁。她在这店里自在随意,老板也放心把店交给她。   她看起来很年轻,像三十出头,但她说她曾在定康医院工作,实际年龄应该在四十往上。   她身材保持的也不错,穿着一件改良款墨绿色旗袍,手腕上戴着一只白玉镯。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她为什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她说是乔定康的亲戚给的,我便想到港区那位老人,我给他留过电话。   “你找过乔定康?”   “是,我想知道,他死了没有。”神秘人气质娴静面容清秀,单看外表,真看不出她心里藏着极深的恐惧。   “为什么?”   “还是…先做下自我介绍吧,我叫武燕,二十年前在定康医院工作过。”   “我知道你,看过你的员工登记表。”如果不听名字,我还没认出这个人,实在是她如今的模样和二十多年前相差太远。   定康医院员工登记表上有两寸照片,可那时候的武燕是个单眼皮、方脸的模样,而我眼前这位,双眼皮、尖下巴,脸型都变了,鼻梁也高了,跟两个人似的。   “认不出来了吧,我变化挺大的,人生际遇,很神奇的事。”说起这个,武燕颇有些感慨,“定康医院关闭后,我和先生去国外做生意,开了几家美容连锁店,生意还不错。”   她这可能是在谦虚,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整容改变,但气质难改。   二十多年前她看上去平凡还有点土气,今天她给我的感觉就像个阔太太。   如果不是真的生活在某个环境里,很难养成这样的气质。   但这不是我们今天见面要谈的事,她一句话带过,我听着就是,重点是她为什么关心乔定康的死。   “我那个时候,刚步入社会没多久,比较自卑内向,因为是山里娃儿,总觉得跟城市姑娘合不来。”武燕接着说道:“在医院里,没有朋友。”   她喝着茶,细细向我讲述着在定康医院工作的那段经历。   她比李娟入职更早,和李娟那个学姐一起聘进定康医院,只是别的同事很快熟悉,她却不怎么和人接触。   每次同事组织聚餐她都不去,存在感特别低,但她踏实工作,不爱扎堆聊天,领导对她很满意,试用期一过就顺利转正了。   她强调自己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可有些事,你不去找它,它会来找你。   李娟偷钥匙时她碰巧看见了,只是没阻拦,事后也没告诉任何人。   刘薇薇进333号病房,她也看见了,还是没有声张。   她觉得那是她们的事,与她无关,就算她们违反规定,也不该是她揭发,是谁都好,只要不是她。   “我怕得罪人,很怕和别人起冲突,就假装没看见。”   于是李娟辞职,她以为是院方发现她偷钥匙,暗中辞退了她,表面说是她主动不干了,其实是为她留了面子。   但刘薇薇的死真吓着她了,只是违反规定进过特殊病房还不至于要人命,而且刘薇薇死前表现怪异,她几次险些出车祸的事护士们都知道。   武燕认为刘薇薇的死应该跟院方没关系,是那间病房里的病人有古怪。   但依她当时的性格,绝对不会因为好奇去追寻真相,仍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可她没想到孙艳也死了,孙艳没进过特殊病房,没接触过里面的病人。   别人确实不知道孙艳和刘薇薇有什么联系,但武燕知道,她知道刘薇薇去孙艳家住过几天。   在武燕想来,是刘薇薇跟孙艳说过什么,才招来横祸,孙艳或是害怕或是愧疚,她的死一定和刘薇薇有关。   “我害怕的,正是她害怕的,你想象一下,孙艳怀着三个月身孕,她要做妈妈了,有东西让她的恐惧大过了母爱。”   “那她到底在怕什么?”我出声追问。   “恶魔。”   “谁是恶魔?”   “这该怎么说呢,它不是谁,它是乔定康制造出来的东西。”   “他造的?”   “是,我看见了。”   武燕喝了口茶,深吸一口气,然后说起那个禁忌的房间,666号房。   她无意刺探医院的秘密,只是秘密不肯放过她。   “王可欣,跳楼的那个,你知道吗?”武燕问了句。   “知道,第三名自杀者。”   “不,她不是自杀,是护士长杀了她。”   “张丽凤?”   “不是她,是负责特殊病房的珍妮特.何,中文名字何珍珠。”   “是她……”图画日记本就是在她家找到的,因为没有她们老员工的入职信息,我并不知道她在医院担任什么职务。   她们几个的工资不走医院的账户,全由乔定康个人支付,给的是现金,查不到存款记录。   但乔定康有固定取款记录,如果他每月取的那笔钱是给几个老员工的,平均一下,每个人的月薪大概在五千块左右。   当年大陆平均工资一人几百块,她们的薪水是普通人的十倍。   “王可欣看到了不该看的事,偏偏她信错了人。”武燕难过地摇了摇头。   按照医院规定,晚六点后家属不得探望,晚七点米医护人员不得离开值班楼层,尤其是六楼办公区。   那里只有院长和老员工可以去,六楼走廊的门有密码锁,密码旁人不知道,每天换一个。   为了防止病人夜间跑出去,每层走廊的门都是铁栏杆门,晚上探望时间一过就上锁。   武燕说那晚也怪,王可欣本不该进得去六楼走廊,她没有密码,可她就是进去了。   “那晚是雷雨天,雷声出奇的大,把一个病人吓犯了病,有的病人只要不受刺|激就很安静,一旦犯病,整栋楼都能听见她的尖笑声。”   那是个普通病人,我看过她的病历,也查过她的身份信息,她丈夫专骗别人救命钱,原本打官司对方能胜诉,但有两个苦主比较极端,亲人没钱手术死在医院,他们便在一个雨夜,撬门潜入她家,将一家五口砍死砍伤。   就她被抢救过来,公婆丈夫儿子全死了,那两名凶手杀人偿命,被判了死刑,可她却因为受的刺激过大疯了。   每到雷雨天,她就会发病,看到家人被乱刀砍死的情景,她只有一岁的儿子被一刀砍掉脑袋,此后雷声和脑袋可以活动的娃娃都能刺激她发病。   王可欣找值班医生,本打算给她注射镇|静|剂,然而发生了意外。   病房的窗户外边装着铁栏,那晚就是怪,那个病人窗外的铁栏松了一根,病人瘦小,从空隙钻了出去,身体悬在窗外,单手抓着一根栏杆,随时可能坠楼。   503,我记得她的病房是在五楼,从五楼掉下去,不管是摔死摔残,都是医院的责任。   王可欣只想着通知院长和老员工护士长,飞奔着冲上六楼,她推开六楼走廊的门,门没锁。   武燕去追她,原是想提醒她,上六楼需要密码,不如去护士站,给院长办公室打电话,可她看王可欣把门推开了,就没有继续去追,报信用不着两个人,她想退回去。   病人的笑声响彻医院大楼,当晚值班的医生护士锁了病房门全到楼下看热闹了。   当然也不全是看热闹,他们把医院库房的备用床垫抬出来,一层罗一层摆在楼下,这样病人掉下来好歹有缓冲。   没人注意武燕,连王可欣也没注意武燕曾追着她跑上六楼。   武燕是在五楼楼梯上听到王可欣的惊叫,她以为王可欣出事了,又往六楼跑,刚跑到一半,她听到何珍珠的声音,何珍珠严厉呵斥王可欣,问她怎么上来的。   武燕难得想替人说句话,她可以为王可欣证明六楼走廊的门没锁。   所以她站在楼梯上等着,等何珍珠怀疑王可欣偷密码时就现身。   如果何珍珠不计较,她也就不用出面多此一举了。   王可欣说门没锁,何珍珠果然没计较,但王可欣却不知死活地追问院长在做什么。   666号房是心理治疗室,它应该算是606号房,武燕只知道乔定康会在这个房间为病人做心理治疗,话疗而已,没什么特别。   但王可欣受到了惊吓,不是惊讶,是惊吓,让一个经验丰富的精神科护士受到惊吓,会是怎样的治疗?   武燕即便没有八卦之心,只出于对自身工作安全性的考虑,她也得听听是怎么回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旦关己,攥在手里。   何珍珠先是严肃地说院长在研究新的治疗方法,这是世界上最尖端的技术,而且是绝密,王可欣突然闯入,有窃取技术的嫌疑,院长要是告她,她就得坐牢。   王可欣没被吓唬住,她说自己没犯法,不怕,何珍珠便换了态度,温和地劝她,说所有新招的护士中,院长最看好的就是她,下一批提升老员工的名单里她排第一个。   只要成为老员工,她便有资格参与院长的新研究,除了每月五千块的工资,年底还有奖金,一年五万。   何珍珠的意思是要王可欣保密,大家一起偷摸发财。   她说的好像是怕王可欣泄密,说实验在尚未公布成果前最怕被人窃取技术。   王可欣不知是让钱财迷了眼,还是真的不懂乔定康在干嘛,竟然答应何珍珠会保密。   何珍珠稳住王可欣后就回那间心理治疗室接着‘工作’,王可欣下楼的时候看到武燕,武燕来不及跑走,心知这回她是沾上大麻烦了。   王可欣见到武燕像见了他乡故知,拉着她就跑,这时那个女病人已经掉下楼,被床垫接住,没受大伤,医生早在下边举着镇|静|剂等呢,她一落地就给扎上了。   王可欣拉着武燕跑进杂物间,她认定武燕是听到她和何珍珠的对话了,将她当成‘自己人’。   刚答应何珍珠会保密,转头就将看到的事情告诉了武燕。   王可欣不信乔定康的新疗法,她信的是丰厚报酬,她信何珍珠给的保证。   只要能升级成为老员工,拿到每月五千块的工资还有年终奖,就算看到乔定康杀人她也会保密。   她如此对武燕说,希望武燕同她一样,为乔定康做的事保密,大家一起赚钱。   武燕这会儿想拒绝都不行,她不能假装不知情了,因为王可欣将看到的事都告诉了她。   武燕只好答应替他们保密,并表示自己不会在这工作太久,她老公要出国做生意,她必须跟去盯着,钱她不在乎,也没必要主动惹事,得罪院长。   其实出国是她临时编的借口,她先生那时还没决定出国,只在聊天的时候提过去哪哪国开店的朋友发了。   王可欣听她说要出国做买卖挣大钱,也就理解她为什么不稀罕医院的优厚待遇了。   令她们都没想到的是,王可欣没过几天就死了,根本没什么提拔高升的事。   王可欣死后把武燕吓坏了,整天担惊受怕,以为下一个就是自己。   后来直到医院关闭她都没事,想来是王可欣没跟别人说过她知情的事。   王可欣是自杀,警方查过楼顶,现场只有她自己的脚印,有去无回,没有挣扎扭打的痕迹。   “那东西不用走路,没有脚哪来的脚印!”武燕激动道。   “她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那是超出我认知的东西。我对不起王可欣,当年面对警方,我没勇气说出真相,你明白吗,不会有人信我,他们会把我当成疯子。”   “王可欣看到了什么,你看到的又是什么,形容一下也好。”   “她看到乔定康在病人头顶放了盏灯,类似古代的油灯,但造型繁复,灯盘上有八个火苗。房间里有一个扭曲的黑影,漂浮在病人头上,那东西看到她就向她扑过去,所以她才叫出声。”   “你呢,你看到的是什么。”   “她出事那会儿,刚好有她的电话打到护士站了,我和她一个班,就去找她,我看她从卫生间出来,正想叫她,她却转身往楼上走了,我看到……”   “看到什么?”   “看到她脖子上系着根黑绳,那绳子飘在半空中,是拉直的状态,她、她……有东西在拉着她走,我害怕极了,不敢出声,没几分钟,就听到楼下有人尖叫,喊有人跳楼了。” 第569章 我的隐藏身份我自己都不知道   武燕当时吓得魂不附体,哪敢追上去看个究竟,就是王可欣的尸体,她也没去看。   好在她平时存在感低,没人关注事情发生时她在干嘛。   大家以为她也跟着看过王可欣的尸体,实际上她没勇气去看,躲在卫生间的隔间里浑身冰冷。   她当时认为是乔定康派那黑暗力量杀人灭口,所以她害怕乔定康知道她是知情者,再派那东西去杀她。   从她的角度看,李娟、刘薇薇、孙艳和王可欣都是因为窥见了医院的秘密才倒大霉的,同理,她也会成为乔定康迫害的目标。   “你现在还这么认为吗?”我问。   当武燕提到乔定康的时候语气里没有恐惧,她怕的不是乔定康。   “不,乔定康,他是自食恶果,他也没有好下场。”武燕又抿了口茶。   让武燕不再惧怕乔定康的转折点发生在医院关闭那天,大家收拾好个人物品离开医院,护士长忘拿了一套保温饭盒,她叫武燕帮她跑一趟,电梯停了,护士长不愿意爬楼。   武燕在医院是出名的好说话,她虽然不跟人多来往,但别人找她帮忙她能做的都会答应。   武燕跑回楼上护士站取饭盒,正巧碰到乔定康下楼,两人打个照面,避不开,乔定康还很和善地跟她打个招呼,说既然她最后一个走,别忘了锁大门。   武燕连忙点头跑掉,看似急着取东西,其实她快吓死了,她后来也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做到没发出尖叫的。   因为她在乔定康的脖子上也看到了那根黑绳子,绳套在他脖子上,绳结在脑后,绳子向上竖立,她打死没敢抬头去看它的另一端在哪、又有什么。   她知道乔定康也活不久了,那东西杀人可能不分远近亲疏。   这件事成了她的心病,于是她开始关注乔定康的死活,想看看他什么时候出事。   期间自然有些波折,医院关闭大家各奔前程,同事间大多断了联系,她和乔定康又没交情,很快没了音信。   她是在国外的生意做起来之后,有了经济基础,才雇佣私家侦探找到乔定康的下落。   听说他活着,她原本有些放心了,可是乔定康奇怪的生活方式让她心中不安。   那不是她认识的乔院长会过的生活,特别是看到调查资料里,写着乔定康从不照镜子的这一习惯,让她想起王可欣说的话,‘心理治疗室是个装满镜子的房间’。   因此武燕觉得乔定康脖子上的黑绳子可能还在,只是他有所防备,没让那东西得手。   “李娟的住处也没有镜子。”我说。   “这么说我是安全的。”武燕看着我,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你和她们的区别……是你没有直面过它,不止是那个怪物,还有三名特殊病人,你没见过他们。”   “是的,病人转移那天,我先生因为突发急性肠胃炎入院,我请了假,所以,错过了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机会。”   “你运气好,那你找我,是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坦白说,乔定康的死吓到我了,二十多年,那个东西还没放弃,只要它在这世上一天,我就不能安心。”   “所以……”   “冷小姐,你可以信任我,这个秘密我守了二十多年,对先生都没说过,我是个能守住秘密的人。”   “我不是很明白。”   “你是除魔师,对吧?虽然对外你有教授助理、杂志编辑的身份做掩护,但其实你是一名除魔师,专治这些邪祟妖物,对不对?”   “呃…武女士,其实呢这个世界它是讲科学的,乔定康是位心理医生,他——”   “他在使用巫术!”   “也可能是催眠。”   “冷小姐,我看了你的视频,从流浪猫开始,还有你去凶宅,我相信你不是普通人,李娟引你去定康医院一定是看中你的能力,她认为你有能力救我们,这是…她在向你求救,这份恐惧笼罩我们二十多年,我只希望它尽快结束。”   “你需要特殊保护吗?”   其实现在想想,凡是见过特殊病人的医护人员没一个活到今天,虽说她们是病死的,本身也不年轻了,可她们生前行为多有古怪,很难不令我联想到那几个特殊病人。   可惜武燕也不知道他们的信息,唯独特殊病房的门上没有病人姓名。   北香梅是跑了,另外两个呢?   那个孕妇不是被家人接走了么,如果能找到她,说不定可以问出些什么。   反正武燕认定我是‘天师’,只是不想暴露身份,才死不承认,她说愿意全力支持我解决定康医院的‘麻烦’。   这是要赞助我的意思,她不知道我那间杂志社背后是谁在撑腰,我也无意向她透露单位的信息。   既然她误会了,那就误会吧,我不可能收她的钱,最后含糊答应她,说是为天下苍生,不可求回报。   她今晚的话只证实当年的自杀事件有内情,而且乔定康不知用什么邪路子制造了一个怪物,这怪物可能不喜欢被人看,谁看它,它就杀谁。   我仍然不知道特殊病人的身份信息,以及北香梅的下落。   不过假如能找到王可欣提到的那盏灯,至少我可以先调查下乔定康所谓的实验是什么。   武燕怀疑那是巫术,并非完全不可能,毕竟王可欣看到的那幕像极了某种仪式。   乔定康收那几个特殊病人不是为治病,心理治疗室就是个幌子。   “暂时不需要,谢谢。”武燕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那镯子挺特别,里面似有液体流动,或许是件奇物。   武燕的事给我提了醒,当年定康医院那么多医护人员,保不齐有谁看到或听到些什么,因为害怕而不敢说,单位前辈接手任务后又没来得及挨个询问,也许真能问出点什么。   我送武燕回到住处,她在酒店包月,说短时间内不会离开首都,方便我有事好找她。   送完她单位聚餐已经结束了,单身狗群体又组织去唱K,包子被撵出队伍,理由是小孩子不可以熬夜。   她问我去不去,我说不去,回组里加班。   她就唉声叹气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工作狂也有夫妻相。   陈清寒在他们眼中是标准的工作狂,以前众美女追求他,他视而不见,所有人都以为他眼里只有工作,直到我的出现。   “呐,我有权告你诽谤的啊,单位、早餐店、直播,我有主业也有副业,生活丰富多彩,可不是工作狂。”   “你说的这些不就是丰富多彩的工作吗,不过是比清寒哥哥花里胡哨而已,花里胡哨的工作狂。”   “小丫头,信不信头给你拧下来?”   “哎呦!你先保住自己的头吧,我刚听说,男神天团想借调你,史无前例、绝无仅有、空前绝后——”   “别显摆你的成语储备量了,说重点。”   “重点是你要完,女人的嫉妒有多可怕,你晓得不啦?就那一缸缸的老醋,能把你骨头化成烂泥。”   “谁嫉妒谁去呗,我忙着呢,没功夫兼职。”   “人家说了,只要你,别人不需要,你说这波拉了多少仇恨,以前谁都得不到的时候无所谓,现在你打破了平衡,完了…完了完了。”   “确实,我要完。”但不是因为女同事们的仇恨,那几个牛人搞不定的事,要借调我去过,那得是什么神仙任务?!不,我不会乖乖送死的,绝不!   包子只让我小心行事,注意避嫌,她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打算掺和男主天团的任务。   第二天早上掌门给我打电话,征求我意见,我连忙将昨晚整理的信息汇报给他,说旧案刚有眉目,还有很多当事人需要走访,我们组人手不多,实在接不了兼职。   掌门哈哈一笑,说不急,什么时候定康医院的任务结束了,我什么时候进组,那边可以等。   “……”   “就这么定了,小顾会拉你进工作群,这样你随时能看到他们的工作进度,进组之后可以快速投入工作。”   “……”   “咱们部门的未来,全靠你们了。”   “?”   “好好干,我看好你。”   “谢谢领导。”   嘟——   啊~这、这就是打工人的感觉吗?好厉害…个P呀,我明明委婉地表示拒绝了啊!   我像死狗一样被顾青城拖进群,满怀恶意地希望他们的伤还没好利索,随时可能恶化入院。   季恒偏要跳出来气我,说我送的水果他们吃了,吃完身体已经完全康复,特别感谢。   大哥你们吃的那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吧,现代农药催熟的水果吃不出这样的效果!   面容扭曲着敲下‘不客气’三个字,我终究是没把内心的真实想法打出来。   因为群里不止他们五个人,还有其他同事在,要让他们的粉丝知道我对他们态度恶劣,以后在单位办事,搞不好会困难重重。   进群之后我就设置了消息免打扰,每天定时翻看聊天记录即可,从不参与谈话。   组里这边我给风音她们几个安排了任务,按着我整理出的联系方式和地址,挨个寻找当年在定康医院工作过的员工。   看门的大爷也不放过,保洁员、食堂阿姨、烧锅炉的老师傅。   他们中活着的人没几个了,还有神志不清、卧床不起的,人是找到了,可提供不了有价值的信息。   不过排查还是有成果的,风音在一位医生家门外偷听到一个重要信息。   那医生现在已经退休,从定康医院离开后聘到其他医院工作,很乔定康没有联系。   风音找到他登门拜访,他接待是接待了,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态度很好,就是不肯提供线索。   等风音从他家出来,听到他老伴儿问,为什么不告诉人家?   那医生说好几个人出事,他还敢往外说,不要命了吗?   风音就没急着走,在他家门口蹲了半个小时,听着两人的谈话,果然从中听到一点信息。   444号病房的病人姓崔,入院时十七岁,她人瘦更显肚子大,当时恐怕已有六七个月的身孕。   这医生的老伴儿是产科医生,他还想呢,如果乔定康要找给那病人接生的医生,他就推荐自己老婆,乔定康给他们的待遇非常好,他想帮老婆也谋一份好处。   当然他只是这样想,乔定康若是肯送那病人去妇产医院生产,和他们就没什么关系了。   两种情况他都有心理准备,可左等右等,几个月过去了,那病人却迟迟没动静。   不止年轻护士好奇心重,他作为中年医生也会好奇。   只不过他的好奇心还没强到非要探知真相不可的程度,他就是觉得怪,但没有偷钥匙进病房看看的想法。   后来那个病人出院,肚子平坦,他就更奇怪了,不管病人是怀孕或是生病,总有生产、治疗的时候,无论是生产还是手术治疗,定康医院都没有那个条件。   这医生每次不值班,回来上班后都会向值班医生询问有没有特别的事发生。   所以他自认不会错过任何‘瓜’,除非乔定康能避开他们自己给病人接生或手术,那需要医院里有一间秘密手术室。   这医生觉得医院里不可能有这样一间密室,所以他才觉得怪,将这事儿一直记在心里。   我检查过定康医院,没发现密室,难道是我们检查的不够彻底?   这条线索是风音查到的,我就把追查崔姓女病人的事交给她。   定康医院还有必要细查,就是我得跟领导申请下……拆迁。   定康医院仍然在乔定康名下,多年来无人问津,因为他去世,他名下的部分房产最近刚好在拍卖,这栋楼他遗嘱中有特别的安排,说是卖楼的钱,将全部捐献给慈善机构,岳掌门叫我放心,这事他去运作,让我等消息。   掌门出手,拼的绝不是价格,果然,没过几天他就将事情搞定,让我随便拆,需要爆破手管他要。   我说倒不用拆那么碎,将来翻修一下还能用。   苏菲听说我要去拆楼,给我找了把大锤,说是组里装修时装修队留下的。   我叫她好好看家,自己背着一书包补品出了门。 第570章 镜子排列   白天人多眼杂,我请族中装修队过来,把医院大楼‘包上’。   她们自上回来给组里装修就没得空回去,一单接一单,生意不断。   我让她们来给楼遮上,免得被人看见我放火烧房子、再报警。   普通装修公司的人我不敢用,他们进来不安全,而且普通人对这建筑有种抵触情绪。   族中装修队在楼外搭上架子,在架子外边包上绿纱网,弄得像要给楼体装修,纱网她们用两层,保管外边的人看不见楼里具体在干嘛。   布置纱网这事我跟掌门请示过,费用可以报销,即便我是女王,雇族人办事也得给钱不是。   她们效率高,弄完天还没黑,黄昏的余晖尚存,霞光可以掩饰我的业火,我借着这点火红的日光开工,之前就让装修队帮我在墙上做了记号,凡不承重的墙体,她们用红漆画了圈,墙面被我一层层往下烧,若内里有暗格机关或密室入口,总能显露出来。   楼内的物品被我顺着窗户丢下楼,反正窗户没玻璃了,我干脆连窗框也烧掉,柜子、床、能卖废品的扔下楼,没用的烧了。   纱网上留了口子,路人看不到是谁在往下扔东西,也看不到人数。   下班时间一过,附近就安静多了,没人关心这栋老楼在作什么妖,也许是被人买下准备装修,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不会引起旁人关注。   但在555号病房的墙上,在我撕掉贴纸之后,我看到了墙上的破洞。   破洞有一个拳头大小,人肯定钻不过去,不过可以看到彼此、交流对话是没问题的。   一个房间有窟窿,另一个房间也的,我到503号病房去看,发现这边的墙面挂着一张天师像。   503是害怕雷雨天的那个病人在住,就是她跑到窗户外边,吓得王可欣跑去六楼找院长。   后来她从楼上掉下去,被床垫接住,只受了点轻伤。   医院要关闭,病人全转移了,她没有父母,丈夫一家死后,她哥成了她的监护人,风音她们调查过普通病人的去向,医院关闭后她被她哥接回家,不久便因为家人没看管好,跑到马路上让车撞死了。   又一个死无对证……   我看着墙上的窟窿,脑中便浮现出‘死无对证’四个字。   只要是见过555号房病人的人,从医生、护士到病友,没一个活着的。   可若真想杀人灭口,当年就该动手,几个老护士还有乔定康,是在这二十多年间陆续病死的,即便证明他们的‘病’与555号房的病人有关,也不像是急着毁灭证据,因为乔定康完全有时间、有机会、有精力,给病人绘制出堪比照片的画像。   到时按着画像找人,555号房的病人仍然有被发现的可能。   “他杀人会不会另有原因?”我呢喃自问。   如果说是因为乔定康防备的好才没死,那有些说不通,武燕看到王可欣脖子上有绳套,没过几分钟后者就死了,而她看到乔定康脖子上也有绳套,乔定康却过了二十多年才死。   明明在关闭医院那天,乔定康可以死的,只要他走上顶楼,就不会碰到武燕,当时所有人都在楼下,没人能阻止他跳楼。   但他没事,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东西当时不想杀他。   孙艳能看到的孩子,刘薇薇和其他人看不见;武燕能看到的绳子,王可欣和乔定康看不见。   到底是孙艳和武燕有特异功能,还是那东西故意在她们面前现身?   “天灵灵、地灵灵了啊,妖魔鬼怪快显形了啊!”我一边往窗外扔东西,一边喊:“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火腿肠,脚收一收。”   这会儿想念几句咒语口诀,逼邪物现身,却发现自己不会,我就认识一个道士,可是顺风教的口诀,不如不念。   “没用啊,看来不是邪祟。”我一路扔破烂走到配药室,这是一楼走廊最后一个房间,屋里就几个药柜,扔出去完事。   把柜子从墙边拖到窗口,翻转柜身一看,嚯,柜子背面竟然镶着一面镜子!   我把柜子又推回墙边,只是背面朝外,然后将其它柜子也翻转过来,果然每个柜子后面都有一面镜子。   八面镜子,满是镜子的治疗室,如果将它们围成一个圆……   想到便做,我挪动柜子,让它们围成圆圈,自己站在当中,就像站在镜子屋里一样。   还没等我好好欣赏一下自己360度无死角的美,脚下便是一空,嗷!   其实这个地洞没多深,和以前的古墓比起来算浅的。   问题是它太窄了,我双臂必须上举,保持和肩膀同宽,才不至于卡住。   骨架稍大点的人都掉不下来,掉到底下有东西拦住我,像是个盖子,上面有锁,我烧掉盖子,扑鼻的怪味涌上来,我不在乎这些味道,直接跳下去。   下边是一间手术室,早已破旧不堪,我最先注意到手术床,因为上面绑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尸体。   许久没通过风的地方,跟古墓没啥差别,我走近手术床,看清上面躺的人,不由挑挑眉。   这不是……   “啊——”   被绑的尸体突然动了,嘴里发出啊啊的叫声,我回忆了一下盗墓贼写的那本书,书中好像写过如何处理诈尸的尸体。   只可惜我手边没有那些工具,她是那天我在配药室见过的女人,还有她的眼睛,正是玻璃全碎的那天,我在玻璃碎片上看到的那只。   眼睛?对了,我看着她的眼睛,这不是死人的眼睛,这是一双活人的眼睛。   “别叫别叫,安静。”我试着安抚她,她的身体用铁链捆着,铁链连接在手术床的底座上。   纯金属底座,她挣不开,既然挣不开,她怎么跑到上面房间去的?   这是个完全封闭的房间,正常人不可能活下来,而且没吃没喝的。   我连忙爬上去给单位医院打电话,请他们派专车来接人。   我顺便把地洞扩大,让医生和护士能下去抬人。   地面被我烧出一个大洞,担架可以直接吊上来,楼里边没窗户了,空气流通特别好,等单位的医护人员赶到,手术室里已经能进人了。 第571章 楼塌了   女人有极强的攻击性,医生不敢乱用药,只得继续用铁链锁着她。   单位医院派来的救护车是喷着搬家公司字样的箱货车,里面设施齐全,隔音效果好。   医护人员穿的也是搬家公司制服,把女人装进铁柜里运出去。   在手术室的角落里,我找到了那盏灯,它造型精美,底座、灯身、灯盘上都刻有花纹,最底下是花瓣,向上是云朵,然后是人脸。   灯盘分八瓣,像八瓣莲花,花瓣中各有一颗宝石,颜色如火。   灯盘跟家里吃饭的碗差不多大,灯座比它大一圈。   高二十厘米,看不出材质,挺轻的,不像是金属制品。   我拿着灯在手术室里转悠,把能翻的地方全翻一遍,桌子柜子抽屉,墙面也被我烧掉一层。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在桌子下边找到一个本子,这本子不像是故意放在那的,应该是掉下去了来不及捡,又或是没发现。   呜……   呜咽的风刮进配药室,在地面的窟窿上方盘旋,像刮旋风似的。   女人被运走了,医院的同事跟车一起走了,现在大楼里就我自己。   会吹风了不起啊,不过是吹风机而已。   我叼着人参,用业火燃成火圈,绕在身边,走到窟窿下方,对上面的风喊道:“你下来呀!”   风果然下来了,但被业火所灼,马上又缩回去,业火不是一般的火,除了我和它自己,没东西能控制它,风也不能吹动它。   那风似是知道伤不到我,渐渐变小,化作一缕微风飘离。   我收了业火,将本子揣进兜里,爬出手术室,然后继续施工。   从一楼烧到六楼,所过之处墙体秒变焦黑,最后在六楼走廊尽头的禁忌房间,我又找到了新的线索。   这个房间的墙面我没用业火烧,我拿薄铁片刮,把墙皮刮掉一层,就露出里面的‘原图’了。   墙面最外层的涂料,是为隐藏下面的图案,一张张表情痛苦的人脸图案。   包括门这一侧的墙壁,几面墙上全是这种人脸图案,它们五官各异,能看出不是同一张脸。   “乖乖,邪性啊。”我现在有些信武燕的话了,乔定康身为一名从小接受西方教育的心理医生,很可能在搞封建迷信活动。   我拿出手机,对着墙连拍十几张照片,但照片里的墙面干干净净,没有人脸图案。   不能成像,和刚出土时的我很像,我给曾珊打电话,请她们组的同事来看下,他们接触的怪东西多,兴许知道这是什么。   现在是下班时间,我没权利让鉴定科的同事加班,所以跟曾珊说明天能来就行。   曾珊叫我等等,她马上来。   我到大门口去迎她,就看到她坐宿希的车过来。   宿希下车跟我打招呼,说她们俩刚吃完饭,一会儿检查完了,她请客吃宵夜。   这俩人一见如故,连豪华富婆游都预订好了,宿希不愿意折腾,马总的事结束后,她没回小城,打算在首都住到我们去旅行。   我这边结束还有活儿等着呢,富婆游怕是去不成了,我和曾珊说了,她说没事,她能等,什么时候我有空,她再休年假。   “你天天混的灰头土脸的,怪不得陈教授放心走这么久。”曾珊看到我就皱眉,从包里拿出湿巾要给我擦脸。   “别擦,和泥了,没事儿,回家洗澡就成。”我躲开湿巾,多脏的底下世界我都钻过,哪在乎这点墙皮灰。   “我们女——”   “咳!!”   “英雄,我们女英雄不拘小节,哈哈。”宿希差点说漏嘴,向我谄媚一笑。   向曾珊介绍宿希时我说她是我闺蜜的发小,关系不远不近,请她帮忙还要给报酬那种。   可是几次接触,曾珊发现不对,私下偷偷问我,为什么宿希好像很怕我。   无奈,我只好说我揍过宿希,虽然是误会,但她从此就怕上我了。   这事儿我说的含糊,没想到宿希给编全了,曾珊问她时,她说是以前总听‘发小’说我多厉害多牛X,便对我心生崇拜,见面后表现得太过痴汉,被我揍了,后来解释清楚,误会也就解除了。   她看我如同‘大姐大’,敬惧皆有之。   曾珊对我们的鬼话深信不疑,还说小芙确实厉害,全单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我厉害的外勤女将。   所以……顾青城那几个烦人精才会看中我,让我当什么‘诱饵’。   他们此次的任务是要钓‘龙’,那龙还是个lsp,非要娶美新娘时才会现身。   方法就跟古代往河里扔姑娘一样,于是问题来了,如今是法制社会,扔谁家姑娘也不合适啊,再说他们得保证扔下去的姑娘能活着上来。   纵观全单位,没人比我更合适,所以他们向掌门申请——扔我。   帅哥的‘青睐’如此沉重,这个命我倒希望别人来卖,单位里那群傻姑娘还在嫉妒我,呜呼哀哉~   曾珊不知道顾青城他们的新任务,我没跟她说,免得她担心,她是单位里唯一一个明知道我实力,还把我当娇花的人。   宿希跟着我们进了医院大楼,我让她在院外等,她不干,让我别小看她,她有能力‘护驾’。   这话自然被曾珊当成玩笑话了,她哪里能想到宿希说的是实话,她人都来了,若丢下女王跑了,她会被同族耻笑。   “那东西刚刚还想袭击我,你们当心些。”我提醒她们,那怪风不知从哪来,也许只是藏起来了,并没有离开。   “在门口我就感觉不舒服,像你说的,突然不想进来,想走,这地方确实古怪。”曾珊说。   “这地方一定有某种力量笼罩,我始终没找到它的根基,根基不除,人就会受它影响。”   宿希躲在曾珊身后,冲我耸肩摇头,用口型说‘我没感觉到’。   她当然感觉不到,这地方的力量只针对人类和动物,按这个标准,素梦或许真的不是人了。   我领曾珊到六楼,让她看治疗室的墙,她刚迈步走进房间,墙上的人脸图案就动了。   吓得我赶紧把她拉出来,她一出来,那些图案便静止不动。   她自己发现后试了几次,都是如此,她进去那图案就动,她出来它们就静止。   宿希觉得有趣,想要尝试,我连忙拉住她,说她是无关人员,不许破坏现场。   宿希看到我的眼色,乖乖点头,她和我是一样的非人类,她要是进去人脸图案不动,曾珊会以为问题出在她自己身上。   这事经不起检验,验出我和宿希是同类,我们问题就大了。   毕竟曾珊可以随意参加体检,我不行。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听到声音了吗?”曾珊站在门口问。   “没。”   “我听到了,哭声。”   “墙上?”   “嗯。”   “这些人脸图案有古怪,不如明天你多带几个人来,带上工具和设备。”   “嘘。”曾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站着。   她抻着脖子,侧耳去听,我拉着她的衣摆,准备随时将她拽出来。   如果仅仅是哭声,曾珊不至于听得这样认真仔细,她听了几分钟,退回来说:“他们在呼救。”   “谁?人脸啊?”我看着满墙的‘痛苦面具’问。   “他们喊的是‘放我出去’,这是什么意思?”曾珊看向我。   “有人被困在墙里了?”我也是猜的,不敢肯定,墙上的人脸图案虽说逼真,可还不至于是真的人脸,能看出是画上去的。   “恐怕不是人,不是活人。”曾珊看看手表,说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再给懂行的同事打电话,请他们过来看看。   她到走廊上给人发短信,说请人家来要先预约,现在发消息,明天早上人家收到了,好安排时间。   趁她发消息没注意这边,宿希挪进门内,墙上的人脸图案果然没反应,她又快速挪出来,冲我眨眨眼。   那些人脸只对‘人’有反应,而且只有‘人’能听到它们的声音。   曾珊发完消息,眼见她是想走回来和我们说话,但脚步突然一转,竟朝楼梯方向走了。   六楼去往天台还有一段楼梯,看她的表情,好像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天台干嘛。   我和宿希立刻追上去,然后就看到曾珊倒退着往楼梯上走,她面朝我们,一脸茫然,似乎陷入了某种恍惚不清的状态。   宿希身材高大,她上前一把搂住曾珊,把她从楼梯上抱下来。   曾珊瞬间清醒,问怎么回事,随即脑袋晃了晃,说头晕的厉害。   我留下宿希照看她,自己跑上天台,天台门没有锁。   “躲躲藏藏有什么意思,怎么,怕了?”我站在天台中央,有风围绕着我在吹。   风势忽然变得强劲,像是要将我绞碎,嗖,强劲的风像被一口吹灭的蜡烛,瞬间消失。   随后整个大楼微微震动,宿希以为地震了,背着曾珊跑出去,她们站在院子里,大声喊我。   “不用管我,躲远点。”我也大声回喊。   或许是我的错觉,我感觉整栋大楼像是活了,一道道劲风从它体内蹿出,这真是一栋四处漏风的楼。   风向天台聚集,围着我打转,院中的地面开裂,宿希只好带着曾珊先躲到院外去。   曾珊担心我,叫我也赶紧撤,她之前还夸我是外勤女将,才这么会儿功夫,又拿我当娇花了。   好不容易引躲在暗处的东西现身,现在走将会错过大好机会。   “来呀、来呀,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如果你有的话,哈哈,下水道里的小老鼠。”   被我嘲讽一番,风势更加强劲,就像有无数道风叶片来切我、撕我。   不过我很快意识到不对,它们的目标不是我,是我手里的灯。   难怪前几次来它不现身,今天偏偏和我过不去,原来是看到想要的东西了。   我把灯用外套包住,系在身上,任那道道劲风前来送死。   它们确实是来送死,来势汹汹,勇气可佳,然而到了我身边,全被无形的力量‘吹熄’。   最后一道也不剩,彻底熄火了,然后楼就塌了,我听到曾珊的惊叫,在她叫出声的时候,我已经助跑几步,从天台边缘一跃跳下。   即便我是金刚不坏之身,也难免会重重摔下,挫个手、崴个脚的可能还是有的。   但就在我即将落地前,有人抓住我的衣服向上提,帮我缓冲了一下,再落地时,力道跟摔个屁、股墩差不多。   又是那熟悉的拉扯感,是我体内的某股力量在保护我。   虽然天眼通说这是我自己吸收的力量,它属于我,可我还是觉得不自在,将来有机会,最好能把它吐出去。   大楼变成一片废墟,今天刚搭的架子都跟着一起塌了。   好在有那两层防护纱网,减少了大楼倾覆造成的破坏力。   曾珊冲进院子,想去废墟里扒我,我连忙叫住她,她看到我坐在院子里,先是一愣,而后一脸惊喜地向我跑过来。   “我说她没事,你不信,我们女——英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场面伤不到她。”宿希紧跟在曾珊身后,话虽如此,她看到我坐在院子里,紧绷的表情才松下来。   曾珊刚想说什么,突然抬头看天,我问她看什么,她说那些东西自由了。   她看到一些光团飞向天空,我和宿希啥都没看见。   楼塌了,塌稀碎,明天用不着专家来,直接找施工队运走残渣,这地方就能改成球场了。   曾珊走到开裂的地面处查看,发现下面也有东西,这医院大楼建在院子中央,院子地面下藏着五角星图案,图案是由红土夯成,大楼在五星图案最中间。   不管乔定康当年搞的什么鬼,现在全毁了,大楼塌成渣,甚至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砖,那些墙体外的‘符号’也跟着破碎,想必是没用了。   我在想乔定康要困住的,会不会是飞上天的那些东西。   又或者,今天我在手术室发现的那个女人,也是这座大楼的囚/犯之一。   医院给我发消息,说那个女人是活人,他们给她用了镇/静类药物,然后做了检查,她身中奇毒,这毒让她全身皮肤溃烂、精神错乱,变成那副鬼样子,可让她在密室中活到今天的,很可能也是这奇毒。 第572章 报平安   单位的医生觉得这毒很有研究价值,希望将这女人交由他们看管。   暂时放他们那正好,我的小组没地方安排她,她是病人未必是犯人,得有人照看她。   宿希订了夜宵,在院门外接着,曾珊不介意就地野餐,在废物边铺上塑料布和宿希又吃又喝。   曾珊啃着猪蹄问我刚刚怎么跑天台上去了。   “有知情人跟我说,她看到王护士跳楼前,脖子上系着根黑绳子,拉着她往天台走。”   “你刚才也看到了?”   “没有,我看不见,猜的。”   “看来让你猜中了,你在天台遇到那东西了?”   “不知道是不是王护士看到的黑影子,或者知情人看到的黑绳子,不过笼罩这块地的力量应该是消散了。”   “是啊,送餐员还想送进来呢。”宿希喝了口啤酒,插话道。   “那东西想要这个。”我拿出古灯,只展示给她们看,没有离手。   “这…不像是东方的物件。”曾珊看后说。   “多半是乔定康从国外带回来的,加上地面、外墙上的符号,这家伙兴许是学会了某种古老巫术。”尽管乔定康的一系列操作看起来像巫术仪式,但我对鳄鱼眼泪、乌鸦脚这类西方巫术用品能否奏效深表怀疑。   “像是法器。”宿希凑近了看,“用什么东西的骨头做的。”   “头骨啊?”   “这上面的灯盘是。”曾珊和宿希头挨着头,两人离灯特别近,近到张嘴就能把灯盘上的宝石吃了。   我很怕两人嘴上的油蹭宝石上,忙将古灯收回怀里。   “明儿送我那去,我好好研究一下。”曾珊显然是没看够。   “成,不过你研究的时候小心点,我怀疑它有抽魂摄魄的功能,别直接上手。”   “所以你怎么想的,乔定康用这方法治疗精神疾病?”曾珊又抓起一根辣鸭翅啃起来。   “那要看在病人家属心中,治愈的标准是什么。”我让风音她们查过普通病人的情况,当年从定康医院转出去的病人,病情都有显示‘好转’。   如果我没记错,精神类疾病在世界医学界都是大难题,送进定康医院的病人,他们所患病症属于治愈率低、甚至极难痊愈的那类,而乔定康的治疗手段‘新奇’,只治疗几个月,病情就会缓解。   “标准?大概是神志清醒,能自理?”曾珊在这方面不是专家,也只能凭想象去猜。   “再低点。”我后来觉得蹊跷,让风音她们调查病人的近况,得到的结果全是病人很安静,数十年如一日的安静。   “猜不到,难道只是活着吗?”曾珊不解。   “安静地活着、听话地活着,不哭不闹地活着。”   “全是这样?那也太怪了,曾经为治疗精神疾病,有切除病人前额叶的手术,接受这种手术,病人会变成行尸走肉。”   “乔定康的治疗不需要开刀,情况比那个好,当然,只是表面看着安全可靠,如果治疗室那些人脸是从病人身上抽取的…害,谁关心呢,那些病人家属高兴得不得了,都说乔定康是神医,对他感恩戴德,还骂不知哪个黑心的背后捣鬼让医院关门了。”他们不关心自己的亲人身上少了什么,只要他们保持安静、老实待着就行。   “你不是怀疑乔定康专门收富人钱,处理他们视为眼中钉的亲人,假如这是事实,他们当然乐意见到这样的成果。”   “任何科学手段都查不出证据,证明他们被人做过手脚,是被人害了。”宿希举起啤酒,面带嘲讽地跟空气碰了碰杯。   “有人知道,被害人知道。”我仰头望天,看着稀疏的星星。   乔定康制造出的怪物,很可能就是病人充满愤怒与怨毒的精神实体,这样的猜测虽然科幻,却是我认为最贴近真相的一种可能。   我只是想不出,它要这盏灯干什么,它是邪恶的,若这灯能助长它的邪恶,那可万万不能让它得逞。   “你这一天天满脑子的工作,是不是把陈教授忘了?”曾珊突然转换话题,打趣道。   “谁忘谁呀,他把我忘了还差不多,这会儿估计是当上龙王赘婿了,正巧,我下一轮任务就是当龙王新娘。”   “你们俩放过龙王一家吧,赶紧凑成一家,我等着喝喜酒。”   “是啊,我们女、英雄结婚,大家肯定给你办的风风光光,八千里红妆,够面儿。”宿希一听这个来劲了,两眼直放光。   “你是要血洗山河吗,还八千里红妆,不如等傍晚的时候结婚,赶上霞光满天,960万平方公里红妆。”   “吹的有点过了,真的。”曾珊拍拍宿希的肩,“不过心意是好的。”   吃吃喝喝聊了会天,夜已深了,曾珊明天还要上班,今晚的局便到此为止。   像是知道我们在讨论人生大事,失踪许久的陈教授终于有了音信,用陌生号码给我发了条短信,只有五个字:平安甚念,陈。   我马上回了条:METOO   他那边情况不明,他不主动联系我,我也不敢给这个陌生号码打电话。   如果能通话,他早打过来了,这应该是好不容易得空给我报个平安。   人还活着就好,生死之外无大事。   多日来浮躁的情绪稍稍得以平复,我给曾珊和宿希打了车,送她们各自回住处。   宿希喝过酒不能开车,她的车停在院外,说明天再过来取。   医院大楼塌了,可也是重要现场,需要人保护,送走曾珊和宿希我就叫风音她们来加班。   她们在废弃病院守着,我回组里去查资料,单位档案库有很多关于巫术的记录,东西方都有,或许我能从中找到线索。   单位最近做出一款软件,将我手里的东西拍照片导入软件里,它就能和档案库里的物件进行比对。   这跟警方抓犯人用的那种类似,只不过比对的是我们单位有记录的任务物品。   询查不能全靠它,因为外勤经常发现新东西,还有很多物品无法拍照入库,所以准确率一般。   我这边开着软件比对,另一边还要进行关键字搜索,怕搜的不够准确,只能尽量扩大搜索范围,输入‘灯’查找。   与灯有关的档案刷出来,信息量可是不小,我从晚上看到早上,只看完一小部分。   上班时间一到,就有一队人赶往定康医院,曾珊跟我打过招呼,说是她派的人,过去清理现场。   她怕漏掉有用的线索,所以要将大楼的废墟清理一遍。   我直接去她的办公室送灯,在她那等着废墟的清理结果。   二十多人的队伍忙了一天,我以为不会有太大进展,没想到‘收获’颇丰,他们收回几大袋子任务物品,有乌鸦羽毛、死猫干尸,还有骷髅头。   骷髅头经鉴定科的同事检测,是死去至少一百年以上的老骨头,估计是从老坟里挖出来的,而且不是东方人。   这些‘道具’被藏在砖块里,楼榻之后掉出来,数量很多,它们形成一张网,包裹住医院大楼,内墙中没有。   我本想找当年给医院盖楼的工程队,请吴键盘帮我查了,他说那是个私人包工队,老板02年在国外犯事,畏罪自杀了。   查不到具体施工者的信息,可能结的是现钱,也没有劳动合同什么的。   我心说果然年头久了,物逝人非,盖楼的工人肯定能察觉出这医院盖得邪门,但没有风声走漏出来,想必报酬不少。   鉴定科的人清理大楼废墟,我就回组里继续翻档案。   期间刷刷朋友圈,看到唐正常发的照片,她和一群男男女女在船上的合影,这群小年轻哪里像去寻宝,跟春游的小学生似的,各个笑容灿烂,一脸天真无邪,不识人间险恶的模样。   第一个评论的是唐小姐,叫唐正常赶紧回家。   我没敢点赞,怕唐小姐来找我,也跟着劝,让她注意安全。   唐正常自打长成大人,交了不少朋友,不过一分钟的功夫,点赞就破百了。   我回过头又劝唐小姐,好歹唐正常是露面了,知道向家里报平安。   唐小姐却发了一串发怒的表情,说这死丫头是发了朋友圈,都没单独跟她说一声。   有些事勉强不来,这话我没说,唐正常是唐小姐的孩子,也不是她的孩子,又没有正常人类从婴儿到幼儿依赖父母的过程,她终究是不同的,不能用常规方式养育她。   管孩子的事不用我操心……那是不可能的!   唐正常不消停,隔得远,我奈何不了她,近的还有两个不省心的呢。   包子和顺风去捉妖,然后被妖捉了,给我发消息让我去救他们。   我回复说没空,叫包子找掌门,掌门安排的人肯定比我专业。   既然能用微信发消息求救,说明问题不是太严重,盘丝洞有WIFI,妖怪就能订餐,没准儿还看不上他们俩,不稀罕吃他们。   包子发个哭脸,说她知道她爸会派谁,她害怕见那个人,才向我求助的。   包子极少有怕的人,陈清寒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她连我都不怕,照皮不误,所以我突然好奇心起,冷冰冰丢下一句:等你们被妖怪消化变粪球我再去捡。   包子和顺风是在两天后被救出来的,我刚好看了两天的档案,快看吐了,决定洗下眼睛,就买了两袋水果去单位医院探病。   顺风比较惨,腿上划出个长十多厘米的口子,包子给我看了他缝针时哇哇大叫的视频。   包子只是扭伤了脚,脚踝肿的跟馒头似的,俩人在一间病房,腿脚伤了,嘴没事儿,我去的时候还在斗嘴呢。   包子见我就开始假哭,干打雷不下雨,我把桃子塞她嘴里,她咬了一口才惊觉‘没洗’!   顺风还是一如既往地命大,且对危险有着天生的迟钝感。   他们这次本来算不上危险,包子也听我的,找单位的同事问过,顺风所谓的妖,不是什么大事儿。   奈何这俩人就是负责搞笑的,被雇主家自设的机关阵给困住了,如果呼救,雇主倒是能进去救他们,可顺风拉不下脸,他被人家尊称‘仙长’,若呼救,将颜面扫地。   他们打着好算盘,叫我过去,冒充那妖怪厉害,需要增派人手才能解决。   实际就是想让我去把他们弄出来,结果我没去,掌门果然派了位仙长去。   我刚在走廊上看到一角白衣,嘲笑完两个小崽儿,我想着是不是应该跟‘英雄’打个招呼。   主要是好奇包子怕的人什么样,我出了病房,正看到一个身穿白道袍的人在和医生说话。   他们站在走廊尽头,我等两人谈话结束了才走上去。   顺风也穿过道袍,甚至我看过不少人穿道袍,就是没见过有人穿长款道袍,长到拖地那种……   亏得这人长身玉立,一身COSPLAY似的古装道袍穿他身上正合适,衣袖宽大飘逸,长发盘在头顶,束了个白玉莲花冠,上面还有太极图标。   这样的装扮走在大街上,准被人当成参加漫展的。   “林道长。”我听顺风提到林道长救了他们,就按他说的称呼这人。   “冷组长。”白衣道士转过身,细长的凤眼微微上挑,面白如玉,给人的感觉冷冷清清,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和这样的人交流容易冷场,幸好我是来打招呼的,不用过多交流。   林道长迈步就走,步法玄妙,怎么都踩不到拖地的衣摆。   他走回包子和顺风的病房,我就跟着回来了,本以为他话少,不愿意搭理人,我也没再说话,反正招呼过了。   哪成想他一进病房门,立马人格分裂,眼角眉梢带着笑意,直奔包子的病床去了。   “医生说的注意事项我都记下了,还有什么需要的我去买回来,等会帮你转到单人病房我再去。”林道长说话的语气柔得我浑身不适,想打冷颤,忽地就想起宫斗剧里那些整天温言软语哄着皇上的后妃们。   顺风已经在旁边搓鸡皮疙瘩,顺便翻白眼,他这是典型的柠檬中毒症状。   “不用了,我要和我男朋友住一间。”包子用被子裹住自己,笑着看向她的‘男朋友’,顺风一个白眼没翻完,强行把眼球调正。   “啊?啊!是啊,我俩住一间。”顺风为朋友两肋插刀,强行接下林道长的眼刀。 第573章 三生三世黑熊精   两个腿脚残废的家伙,住一间病房难免会有尴尬时刻,我看包子只是不愿意听林道长安排,便主动提出送她回家歇着去。   只是扭个脚,在家一样休养,而且住到家里,林道长总不能赖她家不走。   林道长明显舍不得失去照顾包子的机会,但他肯定更不愿意包子跟顺风住一间病房。   “有劳冷组长。”林道长向我拱手道。   “不客气。”我笑了下,没回礼。   林道长又嘱咐包子好些话,才依依不舍地离去,貌似是还有事要办,不能在医院逗留太久。   单位里奇葩多,我也是见怪不怪了,林道长刚走,包子就掀开被子,蹬着她那条好腿表达‘欢乐’的心情。   “你就这么不待见你的救命恩人,林道长除了说话肉麻点,条件还成啊。”我扒在门边,看着林道长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放心跟包子聊他。   “他脑子有病,不正常的,好阔pia!”包子抓起一根香蕉剥来吃。   “哦,因为他喜欢少女?”我听包子说她和林道长认识三、四年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包子可是妥妥的未成年。   “不啊,因为他有妄想症!”包子戳戳自己的脑袋,夸张地说:“很吓人啊。”   顺风不太了解我们单位的情况,纳闷地问:“有妄想症的人可以正常工作吗?”   “他对别人没有,只对我有,三生三世十里油菜花……他说他前世叫夜桦,我叫白缱。”   “这是抄袭吧。”我严肃道。   “谁的前世会按小说抄啊,编也编个让人信服的嘛。”包子摇头叹息。   那年包子跟林道长初遇,正是在一片油菜花田中,他说她是他寻了三世的恋人,他们的定情场地就是十里油菜花田。   第一世,包子是海外神山山大王、妖王白缱,第二世,包子投胎成为凡人狗蛋儿,第三世…就是现在。   “不对啊,第三世你不是应该归位,变回山大王白缱吗?怎么还是人呢?”我双眼迷茫地望着包子。   “你真信他啊?什么狗屁妖王,我也不可能叫狗蛋儿!”包子气乎乎地将香蕉皮投进垃圾桶,准头不错。   “没准儿是九尾狐呢,四海八荒第一美女,赖名好养活而已,不能代表什么。”   “呸!他说我是黑熊精,因为头顶有一撮白毛,才姓了白,啊啊…好气啊!”包子捶着无辜的枕头,旁边床的顺风也在捶,只不过是忍笑忍的。   用这样独特的方式追求女孩子,难怪包子不想见他,第一次见面就说女孩是黑熊精的男人,绝对是凭实力单身。   他越是对包子情意绵绵,包子越是要躲他,无论他表现得多么柔情似水,包子都无法忘记,自己是只头顶有撮白毛的黑熊精。   要想淡忘,只好不见。   好在林道长认定包子和他有三世情缘,他们的名字刻在三生石上,是挣不开、甩不掉的,因此并没有对包子死缠烂打。   就林道长说的这些话,听着确实不像正常人,现今这世不说,我想不通,曾经的他是怎么爱上一只黑熊精的?   黑熊精·狗蛋儿·美少女包紫晴,包子这三世连起来,可不像在渡劫,明显是越过越好。   “狗蛋儿那世你是干嘛的?”顺风抹掉溢出眼角的泪,不敢笑得太张狂,怕惹恼包子。   “叫花子。”包子气鼓鼓地说,“还是个弃婴,被老叫花子捡去,卖惨讨钱。”   “后来成丐帮帮主了?”顺风好奇地问。   “没,让人把腿打瘸了,不过救了一个落难书生,那书生后来高中状元,打算回去找狗蛋儿娶她为妻。”   “嘿,这书生难得不是个忘恩负义之徒。”顺风感叹。   “可惜狗蛋儿已经饿死了。”   “好惨……”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林道长怎么想出这些狗血情节的呢,人才。”   顺风眼珠一转,正色道:“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呢?”   包子一枕头飞过去,砸在他脸上,我无奈摇头,心说顺风这小子没比林道长强多少,如果林道长的话是真,那岂不是说包子就是黑熊精么。   不过既然要编故事哄女孩子开心,起码得把她编成九天仙女下凡尘,再不济也是个痴情花妖,照着聊斋故事编,才子佳人准没错。   包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聊起她和顺风这次遇险的事。   提起这个顺风更精神了,说他如何勇猛,收服了千年猫妖。   我是半个字都不信,除非他一剑下去,那猫妖刚好寿终正寝。   包子早让单位的同事给看过,那宅子根本没问题,别说千年猫妖,就是十年的老猫也没有。   “就一只三个月大的猫崽儿。”包子拆台道。   “那是猫妖的徒子徒孙,你不懂!”顺风竭力维护自己的面子。   “行行,我知道了,你厉害。”怎么说顺风现在也是个小男子汉了,基本的面子还是要留的。   顺风这小子业务能力拉垮,但接单水平高,我不知道他从哪拉来的客户,真信他是有道高人,请他去家里捉妖。   除了那只三个月大的猫崽子,他们什么都没捉到,只是在意中发现了那家有间密室。   而雇主并不知道自家宅子有密室,所谓闹妖,就是那密室闹的。   包子和顺风配合得挺好,俩人各说各的,版本略有不同,但不妨碍我拼凑出事情的全貌。   “姐,等我脚好了,咱们去玩密室逃脱呗,雇主说了,那间密室他暂时不动。”包子眼含期待地看着我。   “对对,绝对比外边的店好玩,里边没电子产品啊,全是纯正古法机关,到时你开直播,肯定吸粉!”   “人家密室,万一里边藏着金条呢,咱们进去探险,回头少个几箱,你说得清楚吗?”   “带他一起进去不就得了。”包子倒是不客气,好像讨论的是她家,不是雇主家。   “别闹腾,乖乖养伤,机关我不擅长,碰坏了咱赔不起。”   家里边藏着带机关的密室,这是普通人家吗,万一密室里再藏堆古董金银,我们给翻出来了,这可不是好事儿,人家要不想漏财,把我们闷密室里灭口,又得麻烦掌门派救兵去营救。   这俩小家伙是不知人心险恶,当然我也纳闷,雇主和他们是陌生人,他们替人家捉了只猫崽儿,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聊够了我送包子回家,上下楼背着走、把她美坏了,到她家,掌门夫人推着轮椅等在门口,刚把人放下,电话就响了。   我一看是短信,未知号码,问我晴儿到家了吗?   我问您哪位?   他回复说林玄镜。   ——林道长啊,她到家了,掌门夫人推她回屋了。   林道长很快回了条多谢。   这位林道长对医生和我都很客气,如果不是听了他那些‘奇思妙想’,我会觉得这是个特别严肃正经靠得住的人。   他和包子其实一直有联系,这是路上包子偷偷告诉我的。   只不过是林道长发消息,包子删除,或者他打电话过来跟她聊天,她想办法结束对话。   包子跟我说了实话,她躲避林道长的原因不仅仅是黑熊精的问题,还有一种包子无法接受的违和感。   她觉得林道长这个人不真实,他看她的眼神,也不真实,好像幻影在看着另一个幻影,通俗点说,就是不接地气。   两个人的脑回路不在一个层次,林道长在跟上演她三生三世,包子却是活在当前,只识今生的普通女孩。   “不过多数时候,我还是觉得他精神有问题。”这是包子对林道长此人的最后总结。   要说林道长另有所图,我实在想不出他能图什么,让包子相信他,然后再仰天长笑,说你终于上当了,看来我骗术已入化境,飞升指日可待?好无聊。   走出包子家的小区,我没忍住,还是给她发了条消息,‘万一是真的呢’。   如果有人对十年前的陈清寒说,你将来的媳妇是从境外古墓里挖出来的千年老粽子,她不论死活都不是人类,陈清寒也不会信。   没过一会儿,包子给我发了张西游记里黑熊精的表情包。   我有点不放心,又嘱咐她一遍,别跑去人家家里探险。   闹妖精和探人家密室是两回事,而且事实证明,那家根本没妖精。   只是雇主总能听到呜呜的声音,像风声又像人的哭声,就在自家屋里。   后来各种声音不断,还有婴儿的咿呀学语声。   这人虽然年轻,可特别迷信,先是请风水先生去家里看,先生说风水没问题。   他就又请高人去家里做法,不知从哪联系着顺风的,顺风掐指一算,说人家家里闹妖精。   最后真相大白,原来是一只猫崽钻进地下密室,没吃没喝又出不去,弄出的各种动静。   顺风替人捉妖全为爱好,赚钱倒在其次,所以只收了车马费,没收捉妖的钱。   他这爱好他亲爹拦都拦不住,我劝他也是无用,我倒希望他当个神棍,招摇撞骗、远离危险。   这些日子我基本住在组里,送完包子,我就回去接着办公。   几天来我看了一堆有关灯的档案,看得我一闭眼,眼前就有各种灯在飞转。   夜里陈清寒又给我发了条短信,用的不是那天的号码,换了个新的。   这次语气轻松,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   没打电话,就说明不能说话,只能打字。   我告诉他最近接了个大任务,忙得住在组里了。   他说他那边已经稍微稳定下来,以后可以常发消息。   关于任务的事,我没有多问,他现在不能用自己的手机,我之前给他的消息他应该是没看到。   聊了几分钟,他那边有事,我们的沟通终止。   可能陈清寒是我的吉祥物,刚跟他聊完,对比软件就停了,屏幕弹出提示,说找到了匹配的目标。   匹配成功的不是照片,而是一幅画,画中的灯和我从手术室捡到的那个基本一致。   我调出这幅画所属的档案,它的存档日期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而且这份档案不是原始版本。   初始版本是50年代的,八十年代初,单位重抄了那份档案,后来又扫描进档案库,做成电子版。   初始版本就没有照片,那时的前辈手里没有相机,但擅长绘画,他把灯盏先用铅笔画成素描,之后用彩笔上色,八十年代初的版本只重抄了文字内容,这幅画没有重新绘制。   不过它保存的比较好,扫描时颜色依旧新鲜,对于见过实物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同一件东西,至少是相同的物件。   很多东西不可能只出现在一个地方,或只经过一个人的手,甚至有些物件,不知转过多少次手。   初始版报告是个叫黎放的人所写,但事情却发生在旧时代。   那时战争还没有爆发,朝廷尚在,一对洋夫妇到南边某城开了家福利院。   被当地报纸报道过,说是大慈善家,专收弃婴孤儿、小乞丐。   偶尔也收留无家可归的病人,或是疯子、傻子。   这灯就是那对夫妇带来的,他们声称此灯可以减轻人的痛苦,使人忘记苦难。   当然,这话是对内说的,可没对外人讲。   黎放知道这事,是因为他父亲就是被福利院收留的小乞丐之一。   他们亲眼见到疯癫阿婆经过‘治疗’变得平静,其他人渐渐信了那神灯可以治病,但黎放的父亲不信。   他父亲年纪虽小,却是老江湖,见过有人卖山楂大力丸,或掺了止痛药的‘仙丹’。   他不信一盏破灯,能消除人的痛苦,所以他想尽办法躲避‘治疗’。   福利院里吃好喝好,那对洋夫妇舍得花钱,黎放的父亲便舍不得离开。   可眼看着大家都接受过治疗了,他死活躲不过去,只能逃出去再说。   他不想变成其他人那样,他们平静却呆滞,像是活着的死人,他害怕自己也变成这种人。   但他还是有些天真了,那对洋夫妇哪里会让他逃脱,凡是进了福利院的人,根本没有出去的可能。   他被守卫捉住,关进福利院的地下室,他以为自己大难临头,然而此后数日,他像是被人遗忘在地下室的破家具,他喊叫无人搭理,渴了就接管道里滴出的水喝,饿了只能忍着,差点活活饿死。 第574章 神灯少女   在他即将昏迷之际,有人将他救出地下室,他认得这个人,是住在单人房间的‘危险病人’,洋夫妇对这个人格外照顾。   黎放的父亲只知道这人放火烧了全家,是个疯子。   因此被他救出来,黎放的父亲不敢放心,但疯子没为难他,带他一起离开福利院。   走前又放了把火,黎放的父亲当时饿到快昏厥,迷迷糊糊间知道疯子背着他,身后是漫天火光,热气烤着他的背,在大火没着起来之前,他闻到空气中有浓重的血腥味。   虽然没看到尸体,但他相信一定有人死了。   疯子带着他、还有一包金条远走他乡,之后疯子送他去读书,从国内读到了国外,在国外著名艺术院校学习油画。   疯子则一直住在南洋,在那边做生意。   平静的日子过了十几年,黎放的父亲本打算留在国外不再回来,等疯子年纪大了,便将他接到国外去生活。   谁料疯子得了急症突然离世,黎放的父亲只得立即赶回来处理后事。   黎放的父亲知道疯子拿了洋夫妇的灯,还被他宝贝似的藏着,但没见他用过,也就没多说什么。   疯子去世,所有财产皆由他继承,那盏神灯就存放在疯子南洋的别墅里。   黎放的父亲对这盏灯没有好感,洋夫妇用它将活人变成活死人,而他又认为疯子杀洋夫妇,是为抢这盏灯,因此这灯无疑是个祸害,万万留不得。   黎放的父亲打算将灯砸烂,大锤都准备好了,在要砸还没砸的时候,忽然听到那灯说话了。   那灯自称神灯,可以聚财,还能帮人变强,黎放的父亲如果伤了它,可怕的诅咒就会降临到他身上。   黎放的父亲刚继承疯子的遗产,对财富没有太高追求,而且他喜欢画画,强不强大无所谓,神灯给出的条件吸引不了他。   但这是一盏会说话的灯,黎放的父亲多少有些好奇,没有立即砸碎它,想和它多聊几句。   这一聊不要紧,那灯现了形,变成个外国少女的模样,双目含情、楚楚动人,恰是黎放父亲最心动的类型。   她自称是灯神,跟阿拉丁捡到的那个差不多,可以帮人实现愿望,她本身没有善恶,只看许愿人的心,若心是善的,她的魔法就是善的,若心是恶的,她的魔法就是恶的。   她生前是个可怜人,生来便有奇异能力,然而族人只想利用她,族中大巫用她的头骨做成法器,她便永世不能超脱,附在灯上成了帮人实现愿望的灯神。   黎放的父亲信了她的话,还很同情她的遭遇,发誓绝不让她落入恶人之手。   这段洋版聊斋看得我颇有感触,林道长要是能跟人家学学,兴许包子就不这么排斥他了。   黎放的父亲得灯神少女相伴,每日里形影不离,画画的时候灯就搁在画板旁边,吃饭的时候放饭桌上,睡觉就放床头柜上。   如果要出门,那便装进包里,随身携带,灯神少女跟他说话,别人听不见,而且只有他们独处的时候,少女才会现身。   因为疯子一直将灯收藏在保险柜里,平时没事不会拿出来看,洋夫妇亦是如此,所以黎放的父亲坚信自己是不同的,少女不在别人面前露面,只有他是少女的‘真爱’。   我看他比别人魔怔的都严重,准是这‘灯’见金钱与力量迷惑不了他,才使了个美人计。   果然,好日子没过多久,黎放的父亲便感觉身体不适,开始是没精神、后来是没力气,出门跟朋友喝个茶,累得两眼发花。   神灯少女告诉黎放的父亲,她的力量过于强大,常人不能总在她力量范围内待着,会损害健康,除非有人和他均摊这份伤害。   她保证如果均摊伤害,不会有人因此受伤,他们会有更多的时间待在一起。   黎放的父亲已经将神灯少女当成红颜知己,并且相信她当初说的,只要她在好人手里,就不会做坏事。   他们相处的这段日子便没人受害,可怜的黎老先生,他没把自己算在内。   他在其它事上谨慎,却在美人面前放松警惕,听信神灯少女的话,以各种理由办派对,邀请朋友到家中长住。   你卖掉疯子在南洋的产业,回到国外继续进修绘画,整日举办酒会,喝酒、赏画,谈论艺术。   就在这样的酒会上,黎放的父亲结识了一位姑娘,姑娘的父亲是外国人,母亲是华夏人,她自小学习两国语言,却没有去过华夏,对母亲的故乡十分憧憬。   这姑娘就是黎放的母亲,两人相识一年后,跟黎放的父亲结了婚。   神灯少女再贴心,毕竟是个物件,不是活人,况且她清楚自己的定位,是知己、不是夫人。   黎放五岁的时候,第一次亲眼看见神灯少女,她站在壁炉前,仍是少女模样,问他有什么愿望。   神灯一直放在他家客厅里,就在壁炉的架子上面,灯放在中央,两边是相框。   凡是来过家里的客人,都以为那灯是个摆件,不过是带有神秘象征的艺术品。   黎放却知道那是父亲的‘朋友’,父亲会让他管那盏灯叫‘阿姨’。   这是他们父子间的秘密,他母亲并不知晓,突然有一天,这个‘灯阿姨’以人的形象出现,把黎放吓了一跳,急忙跑出客厅,到楼上找正在午睡的母亲。   他的母亲躺在床上,已然没了呼吸,医生说他的母亲死于急性脑溢血。   他父亲正在参加一位朋友的画展,闻讯赶回来,将他送到外婆家,他再回家是在葬礼当天,从墓地回来,父亲抱着他回家,他注意到客厅的灯没了。   他还记得那个阿姨问他有什么愿望,他本想回来,告诉那个阿姨,他要想妈妈回家。   可是灯已经不见了,他问父亲,父亲说扔了。   五年后,他的父亲也突患中风离开人世,他被外婆接去,抚养到十八岁。   档案里的那幅画,是他根据儿时记忆所画,不止灯的实物,还有他父亲的画作。   他父亲画过很多张神灯的油画,只是在他母亲过世后,他父亲烧光了那些画。   黎放的这份档案,与其说是任务报告,不如说是奇闻记录。   后面还有他回国之后的一些事,他去过那个小城,打听过洋夫妇福利院的大火。   这事儿在当地是件大事,他向本地人打听,大部分人都还记得。   说是一场大火烧死数十人,洋夫妇也葬身火海,福利院的楼都烧塌了,大门从里边反锁着,想来是无一幸免。   那地方成了当地有名的凶宅,无人理清、无人再建,到黎放去的时候,还荒着呢。   洋夫妇收留孤儿也不登记,没人知道福利院到底有多少人口,自然也就没人知道火中少了疯子和黎放父亲两个。   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衙门对上对下总要有个交待,因着洋夫妇办公室的保险柜开着,对外便说有强盗夜间入室抢劫,行凶后纵火逃逸。   一个月后,衙门砍了一伙从城外抓来的强盗,福利院纵火的案子便安到了这伙人身上。   福利院本就建在城外,有个什么动静城里根本听不见,那晚究竟怎么回事,城里的老百姓并不清楚。   他们只知道福利院死了人,死了很多人,连大带小的几十口子,那地方肯定怨气冲天,即使在夏日里从那经过,也感觉冷嗖嗖的。   黎放对那灯的事始终耿耿于怀,他回到小城,是想打听疯子的身世,可惜疯子后来换了身份,用的是假名,黎放的父亲也不知道他本名叫什么。   他只好继续打听有关火灾的旧事,着大火在任何时代都是大事,一场大火,在小地方,往往能深刻在一代人的记忆里。   黎放虽然不知道疯子的姓名,可他知道疯子做过一件大事。   在福利院大火之前,城中有位富户家里便先着了场大火,烧死一家六口,仅一位少爷活下来,而纵火的人正是这位少爷。   少爷姓蔡名格,是富商蔡老爷的长子,也是正室所生,可是生下来就有顽疾,正室夫人又体弱多病,蔡老爷便娶了两房小妾,生了两个庶出的儿子。   正室夫人早亡,蔡格被蔡老爷养在‘深宅’从不见外人,对外说是身体不好,见不得生人。   蔡老爷在蔡格十八那年,又娶了个年芳十六的小妾,小妾生得娇柔貌美,最得蔡老爷宠爱。   城里没人不羡慕蔡老爷,不仅有万贯家财,还有娇妻美妾相伴。   长子虽然身体不好,可两个庶子聪明能干,瞧着是和和美美的一家子,谁能想到会出那样的事情。   火起当晚,家中的仆人全都没事,据管家讲,他们家大少爷有疯病,一直被看管在后院小楼里。   蔡老爷嫌丢人,不许他们说少爷有疯症,只说身体孱弱。   可那晚不知怎么地,紧锁的楼门开了,蔡格跑出来,放火烧死全家。   黎放听父亲讲过不少疯子的事,他怎样聪明、冷静,是个成功的商人。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疯子?   而且他救了黎放的父亲,知道带着钱财逃离,更是放火烧毁证据,非说他有病的话,那他只能是杀人狂。   但他救了黎放的父亲,福利院里唯一一个没接受过神灯治疗的人。   这是不是说,他认定那些接受过治疗的人已经无药可救?   黎放父亲被疯子背出福利院时,没听到任何人呼救,什么人在大火里烧着不会呼救?   怕是只有死人了,福利院里数十条人命,都是疯子杀的?这个谁都说不准,不过我觉得洋夫妇应该是死于他手,其他人未必。   黎放的父亲后来有没有问过疯子这个问题,我们也不得而知。   只从黎放后来的走访中得知,无论是蔡家还是福利院,火中的尸体都被烧成了灰,留下一堆堆的骨灰,谁知道死者生前挨没挨过刀。   咱也不知道蔡少爷用了什么东西助燃,威力这样巨大,连房子带人全烧成了灰烬。   黎放知道了疯子的身世,又回到国外去查那对洋夫妇,他纯粹是好奇,没有明确地目的性,想知道神灯的来历。   他查到那对洋夫妇曾周游世界,从世界各地带回许多纪念品,神灯是他们从北欧带回来的。   再往下追查,就没有线索了,黎放不可能跑去北欧一城一镇地查,他的记录也到此为止,最后说这盏灯可能源自北欧,有魔法藏于其中,接触久了会得脑部疾病。   我看到最后这句,赶紧给曾珊打电话,问她把灯放哪了。   她说放隔离柜里了我才放心,我叫她当心点,这灯会变幻模样,利用人心弱点。   黎放最后说这灯接触久了,会让人得脑部疾病,可是乔定康多少年没见过这灯了,还有李娟,她可能压根儿就没见过这灯。   但他们全都死于脑部疾病,所以接触应该不是关键,李娟死前自言自语,当然,这是她雇主认为的,我觉得当时肯定有东西在她身边,包括乔定康也是,他深居简出这些年,一直在害怕着什么,很可能是他知道那东西从未离开过他,就在他身边。   神灯在地下手术室,另有东西一直在他们身边,这东西才是他们病死的关键。   比如那条黑绳子……   单位的清理工作神速,定康医院建筑废墟里的巫术用品被全部捡出,地下的红土也被挖出来了,曾珊说那是用特殊方法制成的血土,而且用的是人血,不知道乔定康是从哪弄的这么多人血。   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干净了,单位还派专人去处理它们,一番操作,最后都填炉子里烧了。   掌门跟我说这块地要盖楼,我们单位用,问我上回的施工队有没有空,还请她们来。   强大的帝国施工队,果然生意不断,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心酸。   反正是挣钱嘛,不寒碜,我给工头发消息,她立马答应了。   曾珊那边的鉴定也小有成果,她告诉我神灯的灯盘确实是人的头骨,但下边的灯柱和灯座是兽骨。   就这还是两种不同的兽,仨生物拼成一盏灯,最关键的是,另外两种兽,地球上没有。 第575章 要灯   翻过单位的档案库就能知道,像此类物品,仓库里不止存了一件。   只要通过某些手段将它‘隔离’,使它不能影响别人,那相对来说还是安全的。   曾珊在尝试用各种方法达到这种目的,并检测它所谓能量是什么成份,具体怎么影响人,又如何成像。   我向她推荐了黎放的‘传记’,也许对她研究神灯有帮助。   曾珊看过‘传记’,关注点明显和我不同,她脑补出一台‘雷雨’大剧,比如蔡格根本没病,他是受迫害的前妻之子,两个庶弟和小妈企图侵吞他的家产,甚至可能想要他的命,至于十六岁的小小妈,则可能和家中几兄弟有暧昧关系。   家族矛盾激化,蔡格出手放火,是为泄愤,也是为自保。   同样是追剧,曾珊和我是两个路子,她的脑补如此‘接地气’,跟我动不动就上演科幻片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她还特意打电话问我,想没想过黎放的父亲为什么在妻子死后把神灯扔了。   理由黎放没有说,或许他父亲没向他解释过,而且他当时只是个孩子,想不到太复杂的关系。   我猜是黎放的父亲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神灯不是无害的,即使它在好人手里,照样会害人。   曾珊说NONO,她又推理出一套狗、血、虐、恋阴谋论,我赶忙叫她打住,她这利用‘传记’空白区二次创作的行为,对研究神灯貌似没有帮助。   挂了曾珊的电话,我又接起许佑琳的来电,她狂睡数日,终于缓过劲儿来,迫不及待约我面谈日记的事。   她将日记带回家去研究,叫我直接去她家谈。   许佑林的住处有点偏,挨着景区依着山,家门外就是座座青山,可能是为了起到护眼作用。   新建的高楼她住顶层,在天台弄了个花园,天太热,她只领我在天台转了一圈儿,就回屋里吹空调了。   她买的是三室一厅的房子,一间卧室,一间客房,还有一间屋子跟客厅打通,被她改成开放式书房,书架就有好几个,都是直通到天花板的大书架,上面摆满了专业书籍。   她家和办公室一样,装修极尽简约之能事,要不是嫌灰大,我估计她能直接住毛坯房。   高人的爱好总是与众不同,我被她让到窗前的懒人沙发上坐着,她自己走到书桌前,打开装有电子密码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北香梅的日记本。   “这本子里的内容我看过了,是密码画,最早出现在原古时期的岩壁上,它出现的时间、地点并不固定,我认为是随机的。”   我没听懂,于是沉默着等她继续讲下去。   “你可以将它理解为一种预言,而传达这些信息的人是随机的,他们可以是猎户、铁匠、农民…老人、青年、孩子,不论出身、不论性别年龄,抽到谁是谁,不需要有任何绘画基础。”   “谁抽的他们?”   “不好说,也许是、宇宙的意志。”   “咳咳~”好么,又来一位玄幻级编剧,说的跟真事儿似的,谁能知道宇宙的意志啊?   许佑琳想是早料到我不会信,从抽屉里又拿出一叠A4纸,是装订在一起的。   她递给我,我接过来翻看,纸上印着一幅幅彩色图画,最上面的几页应该是照片,背景是黄白色岩壁,上面绘制着古怪难懂的图画,和北香梅日记里的那些画确实有些相似。   除了岩壁的照片,还有石板的照片,石板上的画是刻上去的,再往下翻,有羊皮画、草纸画,看着是年代越来越近了。   最后几页是许佑琳自己做的对比示例,所有画中重复出现的符号和图形她都用红笔圈上。   这些古怪图形在年代不同的画作中重复出现,明显是在传达一个固定的信号。   许佑琳说这些画的作者,天南海北,哪的人都有,彼此之间相识的可能性为零,比如一千年前的非国土著和五百年前的北欧小镇牧羊人,两者之间毫无关联,但两个人却画出相似的怪画,风格一致,使用的特殊符号也相同。   “这、三角型挺普遍的。”当然,这些画中重复的符号、图形不止三角型,大部分内容无法形容,在现实中找不到能对上号的物品或图案。   我只是觉得宇宙意志有点玄乎,很难相信它真实存在,并随机指点某个人为它代言。   许佑琳指着一个螺旋状的图案说:“这是风暴,这可不是普通几何图型。”   没错,就这还是比较简单的图案,那些更复杂难懂的图案,一样有重复的。   似乎所有的画都在讲类似的事情,最起码有几件事是相同的。   许佑琳说她研究这个的时间不短了,起初是为兴趣,做她们这行的,对一切神秘未知的符号都感兴趣。   单是收集这些画,她就花了十年时间,还有许多同行朋友帮忙。   反正信息她也是和大家共享,他们一直在寻找那些‘代言人’。   照她说的,北香梅就是代言人之一,我看她这么感兴趣,主动告诉她这密画的‘作者’是谁。   “不过这个人已经失踪很多年了。”   “我给你介绍个人,他找人有一套,你有那个人的随身物品吗?”   “有啊,但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东西,上面的味道早挥发没了。”   “是常用之物就行。”   “这么厉害?”   “嗯,不管多难找的人或尸体,他都能找到。”许佑琳说完一顿,“可有一点,他接单全看心情,而且一年365天,他只有五天心情好。”   “你是说我得赶在这五天登门,他才肯出手?”   “对,不过没人知道是哪五天,去年这一天心情好,不代表今年也好。”   许佑琳挠挠光头,扔下又一颗重磅、炸、弹:“他接一单会先收五十万出工费,找到了再收五十万。”   “乖乖,一年五百万,就开五天工!”   许佑琳默默点头,我忙问:“单位报销吗?”   她摇头:“所以只有到了关乎人命的时候,雇主才会找他寻人。”   人家还不一定答应……   “算了,消费不起。”这样的高人还是不认识的好,免得破财。   许佑琳比我更想见北香梅,我看她好像动了心思,连忙劝她别冲动,已知与神灯接触过的人都死了,不接触、只见过特殊病人的也死了。   这北香梅是特殊病人之一,乔定康准让他顶过灯,搞不好王可欣撞见的那一幕,当时治疗室里的顶灯人就是他呢。   花一百万寻找一具尸体,还可能是死于脑部疾病,已经被火化的尸体,那不是冤大头么。   许佑琳很是遗憾,我跟掌门申请,允许她把日记复制一份,留着她以后慢慢研究,原件我拿回单位存档入库。   大楼塌了、洋阵破了,神灯也找到了,按说只要把它隔离好,这任务就差不多结束了。   我跟许佑琳告辞,准备回组里写报告,武燕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她要离开首都,希望离开前再跟我聊聊。   我们约在她朋友的店,和上次一样,店主和服务员都不在,只有她在店里自己泡茶。   她应该一直在关注废弃病院的消息,知道医院大楼塌了,那地方要重新盖楼,所以见我的第一句话是问谁买了那里。   我说好像是家网络公司,具体做什么的不清楚。   掌门让我请族内施工队为新部门建楼,提过是要用网络公司做伪装身份。   武燕好像挺遗憾,叹了口气,说原本她想买下那地方,但不知道被谁截了胡,也查不到对方的背景。   “你买那地方?不害怕了?”我纳闷。   “不是我想买,是它。”武燕今天身上穿得清凉,脖子上却围了条丝巾,她边说边拉丝巾扯下,露出脖子上的一圈儿紫印。   “这是?”   “它找上我了。”武燕懊恼摇头,“我不该放松警惕。”   我注意到她没戴上次的白玉镯子,在戴镯子的地方,手腕被划出一道血痕。   “那个怪物找上你了?”   “是的。”   武燕微微低下头,她语气沮丧到了极点,说她从网络上看到医院大楼塌掉的视频,以为我把事情解决了。   那天凌晨,她确实给我发过短信,询问任务进展,我回复她洋阵被毁,灯已找到。   她便放松了警惕,第二天去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会,一位宾客喝醉了酒,发酒疯抓她的手,正抓在那手镯上。   两人拉扯间,胳膊撞上墙壁,玉镯断成两半,那人还是不松手,被赶来的其他客人拉开,断掉的玉镯划伤了武燕的手腕。   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武燕没有将事情闹大,醉酒客人的家人也表示会赔偿武燕的损失。   武燕没办法明说,那镯子不止是首饰,它是护身符,花多少钱都买不来。   或许是觉得不吉利,又或是心不安,她没等到宴会结束就离开了。   回到下榻的酒店,她心绪不宁,早早便睡下了。   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东西缠住她的脖子,她努力睁开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房间里的小夜灯亮着,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黑影飘在半空,好像正俯视着她。   那黑影伸出一条绳子,绳子系在她脖子上,她吓得想尖叫,但是发不出声音。   “冷小姐,对不起……”武燕连声说了几句对不起,把我说得莫明其妙。   她低着头,不肯直视我,我的视线向下,看到了桌面上的影子。   随即我抬起头,看向头顶,一个形状怪异的黑影飘在我头顶上方。   “哟呵,你终于舍得出现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武燕带它来的,现在我反而比较好奇,它能把我怎么着。   黑影不说话,武燕开口了:“它想要那盏灯,给它吧。”   “乔定康的财产里不包括那盏灯,那块地的新东家只要地,不要废楼里的东西,所以这灯谁捡着算谁的,我凭什么给你呀?”   黑影笼罩在我头顶,比烫头的烤灯夸张多了,但它只是停在那,没别的动作。   “有招没招啊?给我烫头呢?”   武燕一脸惊恐,总算抬头看向我,我好端端坐在她对面,头顶的黑绳子伸下来就消失、伸下来就消失,没一条能挨到我身上。   “还不死心,你想学医院大楼里那些东西,找死?”   黑绳子立即调转方向,将武燕的脖子套住,它也知道柿子得挑软的捏。   武燕又说不出话了,用眼神向我求救,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我坐着没动,“这就我们俩,她死了,谁知道我曾见死不救呢。”   武燕见我脸上挂起一丝笑意,难以置信地瞪着我,奈何那根黑绳子勒得她直吐舌头,说不了话。   “你别不甘心,凡是和它接触过的人,全都早死,它现在不杀你,可它接触过你,过不了多久你一样会死于脑部疾病,安心上路吧。”   武燕认命地翻起白眼,黑绳子将她一甩,狠狠甩到地上,武燕从椅子上摔下去,趴在地上猛咳。   黑绳子放弃用她威胁我,这时玻璃桌面突然伸出一条手臂,抓住了我的手腕,它想把我拖进玻璃桌面,我反向使力,感觉它没我的力气大,便抓着它,将它拽出桌面。   这可不是魔术大变活人,桌子底下没有暗格机关,这东西就是从玻璃桌面里拉出来的。   拉出来之后,我觉得姑且可以称他为人,至少他有颗人头,但身体就不好说了,胳膊是人的胳膊,其它部位极其抽像,脖子下边有张像竖瞳的嘴,从胸膛到肚子,不知是长了几个肉瘤,还是长了几张畸形的人脸,本该是腿的部位,像装了电竞椅的底轮,五轮变向,可以随时改变行进方向。   我忍不住又瞄了一眼桌面,心说这难道是异兽世界的空间大门?   “把灯给我……”正在我瞎捉摸的时候,人头说话了。   “灯不能给你,你、我也得没收了。”这东西可千万不能让它跑到大街上去,被普通人看见就是我们工作的失职。   人头保存还算完好,五官都在该在的位置,就是愤怒令他面目扭曲,他眼中有浓到化不开的怨恨。   此时不用业火,等他撞破窗户跑出去,外面的行人便有危险了。   我抓着他,他脖子下边的嘴要咬我,我手掌一翻,噗的一下,他半个身子没了。 第576章 玻璃   当然,一起烧没的还有两把椅子、一张桌子,回头得跟单位报销,赔给人家店主。这怪物有点弱,力气没我大就算了,连一个回合都没坚持住,就被我烧成灰渣。   不过我注意到,飘浮在半空的黑影仍在,它如同看客,怪物死在业火下,它见形势不妙,便钻进旁边的玻璃窗,我眼看着它像光影‘流动’,从一块玻璃移进另一块玻璃,最后不知跑哪去了。   它不是在里、也不是在外,而是在玻璃中,行动犹如流动的光影。   我走到窗前,摸了摸玻璃,只是普通的玻璃而已。   “出来吧,它走了。”我好像有点理解乔定康和李娟的行为了,他们的住处没有镜子,不是他们不爱照镜子,而是镜子里有东西。   可是他们的家里有窗户,有窗户就有玻璃,玻璃里边也能藏东西。   是他们之前不知道吗?   “大师!救命大师——”武燕从柜台后边爬出来,扑过来抱住我的腿,这会儿她是一点贵妇的形象都不要了。   “你呀,你要想保命,得这么做……”我给武燕出个主意,叫她躲在没有任何反光物品的房间,吃饭就订外卖,让外卖小哥把餐放门口,手机也别用,只用座机打电话。   武燕倒是爽快,立刻照我说的办,而且她希望由我来准备,花多少钱都行。   黑绳子的威胁没有彻底解除前,她不敢回国外,怕跟我离得太远。   刚才她在柜台后边已经偷瞄到我是如何秒杀怪物的,她对我除魔师的身份俨然是深信不疑了。   随便她怎么猜,只要猜不中我的真实身份就成。   她雇我除魔的费用我是不能收的,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但她要住的安全屋得花些心思布置,这个钱她得自己出。   我照着乔定康的别墅给她布置,酒店她不敢再住,那里人多,几乎全是携带反光物品的人,我在网上给她找到一间公寓,起租三个月,地理位置还行,而且是地下室。   地下室没窗,卫生间的镜子我跟房主打招呼,让他拆下来带走了。   武燕付的房租比房主定的价多一倍,只要不是拆房,房主没有不答应的条件。   我拆掉各屋的电灯,给武燕预备了几捆蜡烛,装座机电话,我特意帮她买的复古座机,上面连显示屏都没有。   饭店、快餐店、早餐店的订餐电话也给她打印了,公寓附近的超市电话也在上面。   武燕牢牢背下我的电话号码,我布置完又仔细地检查几遍,确定没有玻璃制品才离开。   帮武燕布置‘安全屋’用去一天时间,她受的惊吓不小,我问她有没有人可以过来陪她,她摇头说不用。   安置好武燕,我给风音打电话,她们帮我查有关玻璃、镜子的档案,在电脑前坐了一天,收获颇丰。   与玻璃有关的信息相对较少,镜子的却很多,不过听完她们的汇报,并没有我想要的信息。   单位的档案库里倒是有与镜子相关的任务报告,但都是说某块镜子有问题,没有能在玻璃间随意游走的例子。   我跟掌门汇报了玻璃里边藏怪物的事,他问我需不需要帮手。   我说不需要,那东西的目标是神灯,外加那块被单位买下来的地。   那地的洋阵被拆毁灭,楼里的巫术用品全清理了,黑绳子却还想要它,所以我猜这地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价值。   掌门听后认为有这个可能,于是派专门勘查地下情况的同事过去,在我族施工队没开工前,重新检查一遍那块土。   这一查不得了,勘查的同事在地下发现了一口棺材。   同事们查了那块地的历史,那地方从来没做过坟场,而且他们发现的棺材也不是普通棺材,是用人血浸泡过的木头制作的棺材。   人血中添加了特殊材料,因此时间再久也不会变色,挖出来的时候鲜艳如新,且是大头朝下、立着葬的。   由于位置深,占的地方又小,当年医院盖楼的时候都没挖出来,比大楼地基还深好几米。   棺材被运回单位的鉴定科,因为是在定康医院下边发现的,所以它和神灯一样,被当成定康旧案的任务物品,交由曾珊鉴定。   曾珊先检查了棺身上沾的泥土,她说这棺材比定康医院大楼‘年长’,且年长许多,不可能是医院建楼的时候埋下去的。   我问她年长多少,她说起码年长八百年,我听完这个数字便不再问了,这棺材应该和乔定康没什么关系。   我不问,曾珊就自己说,她那边的检测结果会在第一时间发给我。   单位档案库里有大量关于棺材的记录,就是仓库那边,也存了不知多少具棺材。   基本什么材质的都有,棺材铺也未必能攒这么全。   但曾珊说她没见过这样的棺材,用人血木打造,棺钉是骨钉,外面还用头发丝缠着。   听了她的描述,我不由也是一怔,说不会是同一个人身上的材料,全用这儿了吧?   血、骨头、头发,正好都可以做检测,曾珊说这三样东西保存得特别好,也是奇了,在土里埋小一千年了,可那骨头、那头发,一点没‘老’。   我知道骨头埋久了,会变成泥,头发应该也差不多,会降解掉。   曾珊确认了这三样东西来自于同一个人,还是个年轻女人。   我说不会是棺材里的正主自己的零件吧?   曾珊回复说那要等开棺才知道。   开这样一具棺材可不是小事,曾珊需要其他部门的同事来帮忙。   这棺材方方面面都透着古怪,不知道里边藏着什么,所以要由其他部门的同事先做一番检查,比如里边有没有机关、毒气、粽子……   某些尸体埋在特定的地方,是会发生异变的,这是盗墓贼跟我说的,但我不知道这些特定的地方有什么特征。   很可能根本没有特征,不然就太容易找到了。   因为这口棺材的不寻常,寻常方法只能用来排除一些可能性,比如他们首先排除了风水宝地这种可能。   定康医院大楼所在的位置,和风水宝地沾不上边,当然,也不是什么邪地、煞地,很普通的一块地。   他们在那做排除法,我就在组里翻档案写报告,等着那黑绳子主动上门。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估摸着它要那块地,很可能就是知道地下有口棺材,它想要的是那口棺材。   它还想要神灯,神灯和棺材,这两样东西凑齐了能招唤出什么神兽不成?   我并不担心它跑到单位去抢灯,单位的建筑里里外外都设置了‘机关’,它这种不明生物,除非故意放它进去,否则它断然没有闯进去的机会。   它能牵着人跳楼,有这能力,那就不能随意放进单位去,单位里多数是普通人,像曾珊上次就差点让它害了。   黑绳子比我想的还要嚣张,它没去单位抢灯,它去找了掌门。   我在组里等了几天,还纳闷呢,黑绳子迟迟没动作,是不是放弃了。   结果第二天清早,包子就给我打电话,说她家昨天晚上闹鬼了。   这事儿自然是在单位的群里造成空前轰动,岳掌门家闹鬼,多新鲜哪,他可是消灭一切不科学力量的领头人。   掌门单位叫我去他办公室,让我别听包子乱嚷嚷,昨晚去他们家的东西不是鬼,是活人留在世间的残存意识。   我听到如此清新脱俗,又‘科学’的解释,立即佩服地点头称是。   然后问他残存意识跟他说什么了。   掌门想了想,说也不算是残存的意识,可能是完整的意识。   我为他的严谨打CALL,又问了一遍,那个完整的意识跟他说什么了。   “它威胁我说,如果不把灯和棺材给它,就制造集体自杀事件,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保证轰动全世界。”   “那就用灯和棺材做个圈套,引它进来?”   “它知道这有机关能困住它,也知道它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它要求由曾珊出面,把东西送到它指定的地方去。”   “我尾随着去呗。”   “只要有玻璃的地方,就有它的眼睛,我估计它选的交易地点,也有很多玻璃。”   那…城市里哪没玻璃,玻璃多的地方太多了,比如写字楼,整栋大楼都是玻璃外墙,楼里边全是玻璃门。   它在这样的地方可以随意行走,勒住百八十个上班族,把他们从楼顶扔下去,这新闻可瞒不住。   “没别的办法吗?”我觉得单位里能人特多,不该被这么个小意识体威胁住。   “办法确实有一个。”   我挑挑眉,掌门这语气,肯定还有下文,而且百分之百这个下文跟我有关。   “您说。”   “我们阻断玻璃与玻璃之间的‘空间’,形成一个包围圈,但只要它在玻璃里边,我们就抓不住它。”   “所以?”   “我们需要送一个人进去,进到玻璃里面,在里面抓住它,消灭它。”   “啊!这个想法太、奇妙了,您打算送谁?”   掌门看着我,眼中满是期待,我连忙摆手:“我不去、我不行、我害怕。”   这个想法非常大胆,而且明显没经过实验,我如今是有家室的人,可不能豁命冒险。   “小冷啊,你知道骨灯的作用,让它落入恶人手里,后果十分严重。”   “我要是困玻璃里,后果更严重。”   面对上级交待的艰巨任务,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掌门劝了我半天,我死不松口,他要是敢命令我执行任务,我立马跑路。   最后他跟我说实话了,他说单位里的高人能将人送进玻璃中,但是活人不行。   说完还停顿了一下看着我,我也回看他,心说什么意识啊,想说我不是活人?   他要是说出来,我也立马跑路,这说明我的身份暴露了。   不过掌门终究没说,他只说我非寻常人,体质特殊,正好符合要求。   他说了那么多,大概意思是活人没办法进入玻璃中,意识可以。   任他怎么说,我都不同意,他没办法,只好放我走了。   下午包子就偷偷告诉我,掌门要组建一支敢死队。   包子不知道我拒绝了这项任务,说她也想进玻璃的世界玩玩。   当然,她只能想想,她连个实习生都不算,这样的任务绝无可能交给她。   曾珊答应当‘送货人’,掌门也答应了黑绳子的要求。   我给陈清寒发短信,说了掌门要我进玻璃的事,他叫我别去冒险,这事要是办成了,我的身份铁定暴露。   人家高人说了,活人进不了玻璃,万一我进去了,那不等于告诉所有人,我不是活人么。   事后再编什么理由,也难消旁人的疑心。   况且我是经不起检查的,想来个体验证明一下我是人类都不行。   敢死队是真的敢死,黑绳子要求今晚就交货,所以掌门可以实验的时间很短,只有几个小时,单位里的高人团队在实验室鼓捣了一下午,敢死队的人虽说没真的死,但出来的时候也快不行了。   掌门要求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这才没闹出人命,可实验一点进展没有。   当然,解决问题的方案不能只有一个,掌门也准备了其他的计划,只是都没有这个方法快捷,影响小。   我回到组里等消息,顺便把白云叫来,让她安排工具人去跟着曾珊,黑绳子不认识工具人,由她们跟着曾珊暗中保护她,黑绳子应该看不出来。   只要别太明显就成,白云说她明白,她会让工具人暗中保护曾珊。   这事儿我没有告诉掌门和其他人,只在暗中进行,免得被黑绳子知道,我跟白云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带她到一个没有玻璃制品的房间。   既然黑绳子能在任何玻璃制品中出现,那确实它的眼线遍布全城,即使是我的办公室也不安全。   我提醒白云,任何有玻璃的地方都要注意,她答应下来,工具人全凭她指令做事,不会出现大意的情况,只要她下令规避某件东西,那她们就会彻底执行。   曾珊还问我有没有去参加敢死队,我说没有,本以为她会说我胆小,结果她松了口气,说就怕我逞英雄。 第577章 垃圾箱观察员   敢死队换了三波,可见单位里不缺勇士,只可惜没一个成功的。   最后曾珊只得拿着赝品出门,神灯的赝品好做,棺材的难度大,掌门请了老师傅组成临时团队,二十多人用了一下午,做出个一模一样的血棺。   不过他们做的血棺没用血,用颜料代替的,曾珊把照片发给我,光是用眼睛看,还真看不出破绽。   曾珊按黑绳子定好的时间出发,傍晚的时候驾车载着血棺带上神灯,从单位始向首都商务中心。   那地方高楼林立,没有不带玻璃的建筑,而且视野不开阔,街上人多车多,非常方便黑绳子移动、监视、逃跑。   他们忙活造假的这一下午,我其实也没闲着,让吴键盘帮我找出三十年内所有男性失踪人口的信息和照片。   我要找被我烧死的电竞椅怪,我不信他能以那副模样在人类中生活,他既然去了玻璃中,在这个世界就是失踪人口。   幸好他的脸没变形,我记住了他的长相,就是有点费眼睛。   那怪物的头看着也就二十来岁,失踪时已经超过四十岁的男性可以排除。   风音她们跟着我一起比对,我告诉她们那人的面部特征,五官都长什么样,然后每人分一批照片,看到曾珊出发,我们终于有所收获。   风音在失踪者照片中找到了电竞椅怪,这人的眉毛里有颗大痣,有了这个特征筛选起来就快。   这人五年前失踪,但吴键盘查到他的身份证、银行卡仍在使用,前些天还有超市购物记录。   他人都变成那样了,肯定进不去超市,吴键盘查到他身份证下有实名制的手机号,这个号码经常使用,每个月都有话费出账。   这人失踪是他舅舅报的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根据档案显示,他的父母早年离异,一个去了国外、一个去了魔都,他跟着乡下的奶奶生活,奶奶去世后,他跟父母彻底断了联系,独自在邻省打工。   他舅舅报案时,他可能已经失踪有段时间了,只是没人发现,平时他们基本不联系,因为他舅舅有事找他,结果哪都找不到人,于是去警局报了案。   当时这人确实是销声匿迹,一点踪迹也没有,仿佛人间蒸发一般,老家的房子卖了、城里租的房子退了,存款全部提出,却没有消费记录。   他舅舅觉得他是被人骗了、害了,不过找了一阵子也就不管了。   他父母更是没露过面,这样一个人失踪,掀起的水花太小,时间长了,自然没人注意到他又‘回来’了。   身份证没变,但重新办理了银行卡、手机号,原来的全部作废,这是在他失踪三年后的事。   刚好卡在下落不明满四年可以宣告死亡这个坎上。   他回来已有两年了,一直没人销案,所以失踪人口记录里仍有他的信息。   吴键盘帮我查到这人现在的住址,就在省内,开车两个小时能到。   曾珊那边被黑绳子指挥着四处乱绕,估计黑绳子是防止有人暗中保护曾珊,想把尾随的人甩掉。   我拿到电竞怪的地址立马派风音出发,让她尽可能快地赶往琅市。   黑绳子忌惮我,它很可能会躲在暗处监视我,如果我出门,它肯定会跟上,我不想让它知道我们查到了线索。   风音自己出门,故意打电话假装约朋友出来聚餐,还买了一堆饮料扔车里。   组里的建筑牢房经过特殊处理,整个下午我们都搬到牢房里办的公。   其实我觉得我们可能高估了黑绳子的能力,它如果能做到无玻璃不入,那干扰我们工作可太容易了,神灯在没送到单位去之前,它就有机会将它偷走。   它肯定有弱点,只是我们不知道,所以掌门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单位的档案库里有堆积如山的怪事记录,可时不时地,还会出现新的怪事,无法用经验判断,也没有前车可以借鉴。   曾珊在公路上转悠了快两个小时,然后就消失在人海中了。   她身上和车上都有定位器,掌门派去跟着她的人在路边的垃圾桶里找到了被拆下来的定位器。   单位里有擅长追踪的高手,没有科技产品他们照样能跟踪目标。   只是拆掉定位器还甩不掉他们,白云让几个工具人扮成环卫工,穿着统一制服,戴着严实的口罩,一路跟着曾珊,直到跟着她一起消失。   也亏她想得出,扮成环卫工人确实可以出现在每条街上。   工具人消失前,和白云通过一次话,说是看到了‘五个异形抬车’,她们会继续跟踪。   然后就跟没了,白云听我说的,怕电子设备的屏幕也能被黑绳子入侵,所以没用手机和她们联系,她始终跟她们保持一定距离,使用对讲机联络。   工具人是带着对讲机一起消失的,白云很肯定她和工具人之间的距离没有超出信号范围。   大约十五分钟过后,其中一个工具人找到她,原来她们一直在跟她联络,但是对讲机好像失灵了,所以派回来一个人给白云带路。   工具人的出现说明,曾珊和卡车并没有穿越,他们还在这个世界,只是被隐藏了。   白云给我发消息,用的是老年机,而且只发短信,音译我族语言,看着那一堆堆毫无关联的汉字,就算黑绳子能窥屏,也看不懂啥意思。   白云跟工具人对交流也是说我族语言,她说会用相机拍下照片,让我看看异形什么样。   我在牢房里拿着老年机等消息,她和工具人一样,很快失联,不知跑到哪个没信号的隐雪区域去了。   她那边没了消息,风音却传回个好消息,她在琅市有新发现。   她找到了冒名顶替电竞椅怪的人,但她怀疑自己找错人了,所以发消息问我怎么办。   我和她的交流方式跟白云一样,她发短信问我,住在那间出租屋的是个女人,下一步该怎么做?   电竞椅怪叫刘波,活着的话今年应该是二十七岁,我见过他本人…的头,明明是个男人。   风音说可能是盗用他身份的人是女的,我让她直接问那个女的,她说问不了,屋里的女人好像是植物人。   虽然有呼吸、有心跳,可是昏迷不信,风音怎么叫她、摇她,都弄不醒。   我让她干脆把人带回来,一个盗用身份的人,屋子里放着个植物人,没准儿是被绑架过去的。   风音检查过那屋子,里面只有一个人居住的痕迹,应该就是这个女人,但不知为什么,她昏迷了。   甭管她是嫌疑人还是被害人,带回来问问准没错。   风音走前正巧遇上隔壁邻居,她自称是女人的朋友,女人身体不舒服,自己去不了医院,所以把她叫去了。   邻居没有怀疑,还跟风音聊了两句,风音听他们叫女人刘波,便确认就是这女人在冒充电竞椅怪。   女人只是昏迷,呼吸平衡,心脏正常,风音趁人不注意,把她装进后备箱,她觉得这样做,就算黑绳子能从车窗里钻出来,也进不去后备箱。   假设电竞椅怪和黑绳子是一伙的,那这个冒充刘波的女人,很可能也是一伙的,最起码她认识它们。   从琅市赶回来也要近两个小时,白云和风音两边都安静下来。   我走出牢房,到楼顶天台去透透气,这时宿希给我发短信,也是用我族语言音译的汉语,告诉我曾珊消失的具体地点。   我问她怎么知道的,她说她暗中跟着曾珊呢。   曾珊执行的是单位的任务,只有单位内部人员知道,按说宿希不该知道这件事。   宿希说曾珊不知道她跟着,本来她们约了今天晚上去吃私家菜,中午的时候曾珊突然取消了计划,说要在单位加班。   宿希就去餐馆打包了几道特色菜,想着给她送单位去,当回宇宙级好闺蜜,结果刚到单位对面,就看到曾珊开着一辆卡车出来了。   她好奇,曾珊开卡车加什么班,要是跑长途,那更得好好吃饭,她就想开车去追曾珊,把打包的饭菜给她。   她把车开到卡车旁边,按了两下喇叭,可是曾珊明明转头看到她了,却像不认识她一样,漠然转回头去,根本不搭理她。   宿希这回更好奇了,还有点担心,怕曾珊别是出事了。   比如车上有歹徒,正挟持她啥的。   于是她便放慢车速,尾随卡车前行,果然就看曾珊开着车乱转,像是故意兜圈子。   她更认定曾珊是被劫持了,一路跟她到扔定位器的地方。   她看到曾珊打开车窗,把两个东西扔出窗外,扔进了街边的垃圾桶。   她没去查看,怕耽误时间,曾珊扔了定位器,开着卡车驶进附近的地下停车场。   她的卡车刚进去,停车场的大门就落下了。   她还见有几个人赶在大门落下前飞快地钻了进去。   她说的这几个人应该是白云的工具人,她围着那大楼转了半天,没发现停车场有其它出口,也不见曾珊出来,正当她想破门而入的时候,大门开了。   从里边出来一个人,她连忙躲起来,就见那人看看四周,拐进一条小街,没过一会儿又领回来一个人。   不用问,领回来这个准是白云了,工具人发现停车场底下没信号,派出一个人去接她。   从位置来看,宿希距离卡车较远,至少没有工具人离得近,所以她没看到异形抬车。   宿希说她看那几个人不像是绑架曾珊的人,否则没必要鬼鬼祟祟跟着卡车进停车场,应该是在停车场里边等她才是。   她以为白云和工具人是我们单位派去保护曾珊的,就没有贸然跟着溜进去。   发现定位器的同事继续向前追去了,他们肯定看到宿希开车追曾珊卡车了,如果他们跟着宿希的车,就能跟到停车场。   不过他们被甩掉,还有另一批同事跟着,他们使用的追踪方式独特,一定能找到停车场去。   宿希说不错,还有第二批人赶到停车场外,她俨然成了蹲守车库的观察员,看着白云和我单位的同事轮番上场。   有这么多人进去救曾珊,宿希也就不急着靠前,拿出手机给我发短信。   她不知道玻璃和黑绳子的事,只发短信纯粹是因为她怕出声暴露藏身的位置。   而且她觉得这事与我们单位有关,应该算是涉密事件,就用我族语言发短信,万一哪天她手机丢了,捡到的人翻手机里的信息,也看不懂我们说的什么。   她隐约感觉到是出大事了,因为单位派去的人都不是一般人,阵仗有点大,据她说是呼呼啦啦去了一群人,房顶上、下水道里,街角、路边的车里,那家伙,埋伏了好些高手。   我问她你藏哪了,他们没发现你?   她说她在街边的垃圾桶里呢,有俩桶,一个半满、一个空的,她正好就藏空桶里了。   我猜她说的应该是大垃圾箱,小垃圾桶可装不下她,想着她穿几万块一件的高级时装、躲在绿皮垃圾箱里向外窥探情况,便不禁感叹我族人才济济。   我都怕她把扔垃圾的人吓着,谁能想到垃圾箱里藏了这么大一活物。   她问我去不去,反正是下班时间,围观自己单位的工作应该不算违反规定。   我还想等风音把假刘波带回来,就请她帮我继续观察那边的形势。   掌门的穿玻璃计划没成功,他启动了第二套计划,派人包围了停车场。   到晚上十点多,风音带着假刘波回来了,我让苏菲先给假刘波检查,看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苏菲检查完说假刘波没事,就是睡着了。   我没见过能睡这么死的人类,把她从琅市搬到首都这都不醒?   我在牢房里架了张单人床,把假刘波放进去,牢房可以隔绝许多东西,黑绳子进不来。   苏匪听我的命令,尝试用各种方式叫醒沉睡的假刘波。   因为离得近了,她注意到假刘波的脸,她叫我看,说这个人做过整容手术,而且是五官全动那种。   她又看看假刘波的手,那是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假刘波穿的是T恤短裤,成套的居家服,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苏菲说从骨骼看,这人应该是个男的。   但是从胸前的特征来看,ta应该是个女的啊…… 第578章 关门放雷   这人像睡死了似的,叫不醒、推不醒,苏菲认为ta醒不过来的原因和身体没关系。   本来我打算送这人去单位医院,让玄学医生看看,除了身体原因,她还有没有别的问题导致她昏睡不醒。   可没等出牢房门,我手机突然来一堆消息,有白云发来的、宿希发来的,还有掌门,他也给我发了两条短信。   他们都在说同一件事,叫我小心,黑绳子来找我了!   我是不怕它,但为了手下的安全,我让风音她们全进牢房待着。   黑绳子来找我,正好可以和它聊聊,它可能发现神灯和棺材是赝品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来找我算账。   我把办公室里值钱的东西,尤其是摆设,全都收了起来。   电脑也不例外,显示器塞到文件柜里,其它能塞抽屉的塞抽屉,能怼进柜子里的都锁柜子里。   明面上只剩键盘鼠标A4纸,盆栽绿植也被我藏起来了。   黑绳子来时我立刻就听见了,首先是院门两侧的灯泡爆了,然后是门廊灯,电灯忽明忽灭,最后是办公室的灯泡爆裂。   在明灭的灯光中,我看到窗户上映出一个个黑影,像是模糊的人影,又不像正常人,仿佛被捏变形的面人儿。   每块玻璃上都映着相同的影子,就跟我被包围了似的。   窗玻璃上有,玻璃门上有,我被夹在当中,往前,窗户上的黑影伸出手来拉我,往后,玻璃门上的黑影也伸手拉我。   它们的身体可以随意拉长,一条胳膊能拉成细绳,让我想到黑绳子,或许它不是绳子,而是被拉长的怪异黑影的胳膊。   我头顶的灯管忽然爆开,办公室陷入黑暗中,跟着一起裂开的还有我的手机屏。   此时正有一堆人给我的打电话,可屏碎了接不了电话,我干脆关机。   刚刚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是掌门办公室的座机,我这边失联,他应该会派人过来支援我。   谁知道黑绳子会玩声东击西这招呢,它之前明明说忌惮我,不想和我接触,现在又气势汹汹地杀过来,神灯和棺材又不在我手里。   “啥意思?要跟我碰一碰?”   “还给我。”黑绳子的声音有些失真,像嘴上堵着个玻璃杯。   “管我要什么呀?灯和棺材不都给你送去了吗?”我装傻,假装不知道那是两件官方制造的赝品。   玻璃中的黑影像流沙般涌入办公室,地面很快被黑暗物质覆盖。   “哟呵,还会变形。”我嘀咕一声,跳上办公桌,看看鞋面和鞋底,有没有被这些东西染黑。   黑暗物质大概涨到膝盖高便停下了,估计它就这么大量。   办公室的门没关,它继续向门外流,直到办公室里一点不剩,我连忙追出去,看到它顺着楼梯向下,涌进地下室。   它涌进地下一层直奔关押室,顺着牢房门往上爬,把整扇门板都糊住了。   但是它们进不去,牢房门也是特制的,我心思一转,瞬间了然,牢房里只有我的手下和‘睡美人’,它对我的手下应该没啥兴趣,所谓‘还给它’,指的肯定是假刘波。   “这边的配置和总部一样,你进不去,别费劲了。”我站在地下一层的楼梯台阶上,走廊被黑暗物质填满了,没我下脚的地方。   它选择从办公室进来,不就是要让我看见吗?否则它可以悄悄从一层大厅潜进来,不用上楼再下楼。   它打不开关押室的门,可能是想让我帮它开门。   我寻思着它应该不傻,这个忙我肯定不能帮,它总得拿点筹码出来跟我讲条件。   黑暗物质扒门扒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扒不开,便回头威胁我,说的跟威胁掌门的一样,要是不给它开门,它就操纵普通人自杀。   此时我脑海中忽然飘过一个念头,它都自投罗网来了,如果这办公楼是个陷阱,那它还怎么出去害人?   念头一出,我便感觉身体里有股能量冲出来,速度实在太快,快到我来不及感知它冲哪去了。   随即耳边传来轰隆隆的雷声,这声音不似从外面传进来的,倒像是楼里边的声音。   小楼里边打雷,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然而就在我以为自己出现幻听的时候,黑暗物质仿佛被雷声吓着了,也不管牢门了,呼啦啦往上涌,眼瞅着就要涌上楼梯。   我赶紧跑上去,站在大厅里,大厅的回声效果更好,‘环绕立体声’。   惊慌的黑暗物质告诉我,我没有出现幻听,隆隆的雷声回荡在办公楼里,地板都在震颤。   黑暗物质想逃进大厅的窗户,我立即出手,抢在它前面把窗玻璃给烧了。   没有玻璃它就无处可逃,紧闭的大门它钻不出去,于是又向楼上跑。   地下室没窗户,它只能向二楼跑,我再次赶在它前边跑到二楼把所有玻璃制品统统烧掉。   它见没我跑得快,马上改变策略,想从敞开的窗口逃出去。   结果刚‘涌’出去就退了回来,而且退回来的时候明显少了一块。   我不知道窗户外边有什么,反正不管是什么,黑绳子想跳窗逃跑是不可能了。   趁着这功夫,我上到三楼,烧光了所有的玻璃制品,包括电脑显示器!   我发现黑绳子无法穿过除玻璃外的其它物质,假如玻璃放在保险柜里,它就进不去了。   所以根本不需要什么特殊材料,只要是个密封较好的空间,它就没办法进去。   黑暗物质急得楼上楼下的乱转,四处寻找玻璃制品,这办公楼新建没多久,就门窗和一些办公物品是玻璃制品,全被我先下手为强了。   风音她们又没有摆照片的爱好,办公桌比我的还干净,我桌上还有曾珊他们送的礼物,她们几个除了笔和本子就没别的物品了。   卫生间和休息室的镜子全被烧了,黑绳子现在肯定恨死我了,我连爆掉的灯管和手机屏都没放过,全部处理干净。   黑绳子暴怒,想扑过来袭击我,但只要它敢近我的身,就会被业火吞没。   它大吼‘为什么’,语气充满不甘,我猜它是想长叹,既生瑜、何生亮。   它擅长的害人招数在我这没用,逃跑的路线被我切断了,楼外不知有什么拦着它,只要它冒头就会损失一部分黑暗物质。   雷声轰轰响,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道闪电突然出现,击中还想钻回地下室的黑暗物质。   走廊里打闪电,差点晃瞎我的眼,黑暗物质被闪电击中,立刻少了一半。   那一半灰飞烟灭,化为无有,另外剩下的一半仓皇逃窜,有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三个人形黑影在地上爬,但只有半截身子,随即又融合成一滩黑暗物质,涌向办公楼的各个角落,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而在刚刚被闪电劈中的地方,地面平平整整,没一点破损,似乎闪电只针对黑绳子。   雷声和闪电追着黑绳子跑,无论它躲在哪,都能被找到。   再说办公楼的面积就这么大,我们人少,装修队改装的时候没格那么多房间,能容它藏身的地方实在有限。   黑绳子被追的没地方跑了,回到我面前向我求饶,说它们是苦命人,不想就这么死了。   “人?你说自己是人?你谁啊?”   黑绳子说了一个名字,我没听清,因为好像有声音的重叠,且重叠的声音说的还不是一样的内容。   这时有人按院门的门铃,我想可能是掌门派的援军到了,连忙跑到大厅的窗前,往外一瞧,有好些人站在院门外边。   而在院门里边,有一道风墙圈住办公楼,附近的植物被吹得一面倒,但却没有声音,照理说能把花吹倒的风,我在窗前应该能听到风声,可是在这样近的距离,我竟然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别进来,我没事!”我冲院外的人喊。   好在他们能听到我的喊声,最前排的援兵里有我认识的人,林道长还穿着那件雪白的长款道袍,头上束着玉冠,手里举着个扩音器,他按了下开关,刺啦一声,里边立即传来一道女声‘回收家电、收洗衣——’   他连忙关了开关,旁边有人帮他摆弄两下,还没等他第二次把扩音器举起来,周围的人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脸紧张地冲我打手势,有人喊‘身后’,有人喊‘小心’。   我只听到背后响起一记闷雷,接着白光一闪,回头去看,就见黑绳子被劈得所剩无几了。   已然这样了,再留它也是无用,我暗中放火,将仅剩的那点黑暗物质烧光。   它离我非常近,差一点就贴我身上了,外面的援兵应该是看到它想偷袭我,才出声提醒。   黑绳子被消灭,我心想危及解除,松了口气,随即外面的风墙便消散,院门外的同事立刻翻墙跳进来。   敢情他们忌惮的是风墙,也对,黑绳子企图穿‘风墙’逃跑,不就少了一块肉么,这风墙看来是不能随便接近的。   风墙消失,雷声也停了,我拉开办公楼的大门,让援军进来。   在这群人中,我看到了挺长时间没见的一个人,便率先打招呼:“于队,好久不见。”   于修冲我点点头,问:“没事吧?”   这位和陈清寒并称单位双男神的高手,自打上次支援任务结束,我们就没再见过面。   掌门派他来支援,看来是相当重视这次营救行动,结果我P事儿没有,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让他们白跑一趟。   “我没事儿,曾珊呢?她安全吗?”   “有人暗中保护她,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她没事。”从人群后边挤上来的黄载江说道。   刚才院门外站了一群人,我没看着他,见他也来了,我笑道:“如此兴师动众,多不好意思,有劳各位了。”   黄载江抹抹额头上的汗,瞪我道:“亏你笑得出来,我们以为来不及了呢!”   “啊?什么来不及?”我不解道。   “冷组,那东西哪去了?”有人在大厅里看了一圈儿,没发现黑绳子,便打断黄载江的话,抢着问。   “这事说来话长,现在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总之你们放心,它没了,危及解除。”   “真的?”有人不信。   “小冷说是就是,她在这方面不会马虎。”黄载江被打断话头有些不悦。   “那我们检查一下,行吗?冷组。”那人年轻,眼中有傲气,看样子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话。   我点点头,说:“去吧,随便查,方便的话帮我记一下少了多少门窗。”   年轻人带着几个人往楼上去了,于修和林道长没有跟着,那年轻人倒是问过于修要不要一起,被他摇头拒绝了。   于修这人话少,见我没事,黑绳子也没了,便不再开口。   他们来无非是保证我的安全,以及对付黑绳子。   林道长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黄载江跟我熟,他跟我说话没顾忌,他直接问我干什么了,引得黑绳子疯了似的杀过来。   “哦,可能、大概、也许是……我绑了它的真身。”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我,我招招手,领他们到地下室,敲敲关押室的门,风音打开门,见外面站了这么多人,愣了下。   “组长,我刚想出去叫你,这人死了。”她走回关押室,站到单人床边,指指床上的人说:“刚咽气,突然就死了,我们没动ta。”   “知道了,他应该就是咱们一直在找的北香梅,是那黑绳子的身体。”   真刘波变成那样了,不可能还活着,假刘波整过容,甚至可能做过变xing手术,想必消失多年的北香梅,就是用这种方式改头换面,冒用别人的身份行事。   到底是不是,把尸体送单位医院去检查检查就知道了。   如果黑绳子不来找我拼命,我可能还想不到这一层,乔定康当年用特殊病人做‘实验’,搞出来的东西必然与三位特殊病人有关。   用掌门的话说,黑绳子是活人的意志,那它能是谁的意志?不就是那三个特殊病人的。   444病房的特殊病人本身就是个女的,用不着做手术改换性别,333病房的小孩儿极可能有暴力倾向,跟鬼娃似的动不动扣人眼珠子,而假刘波的邻居会关心他,说明平时他们邻里间相处不错,至少不会让邻居觉得他是个阴沉孤僻的人,那么这个如常人般生活在活人中间的身体,最有可能属于555病房的病人北香梅。 第579章 交待情况   我的猜测需要进一步验证,但现在不用着急了,黄载江接到掌门的电话,让我们回单位开会。   我到楼上办公室拿自己锁抽屉里的备用手机,换上电话卡一开机,好家伙,几十个未接来电,短信霸屏。   其他的先不管,我挑宿希的短信回了,她问我要不要过来支援,我叫她赶紧回酒店歇着,这边没什么事。   然后我回了白云的信息,她说任务完成,曾珊安全。   我叫她带工具人出去避避风头,虽然救人是好事,可她们肯定显露了本领,我担心单位盯上她们。   幸亏她们当时蒙着面,没露脸儿,又穿着环卫工的衣服,就算被拍下来,恐怕包子也认不出她们。   还有躲垃圾箱里的宿希,她始终没冒头,等单位的人撤光了她才爬出来。   然后我给曾珊回了条短信,告诉她我平安无事,一会儿去单位开会。   我第一次来单位的大会议室,上百人坐在一起,掌门在台上讲话,类似大学里阶梯教室的会议室,拢音效果非常好,每排座位前都有小桌子,我注意到有几个人的桌上放了话筒,他们应该是今晚各行动组的负责人。   曾珊面前就有一支话筒,但我没有,我暗自庆幸不用发言,因为今天晚上的事要是说出来,我可能就跟大熊猫一个待遇了,今后别想自由活动。   掌门先说今晚的行动是我们取得了胜利,黑绳子被消灭,它要害的人被追踪组的同事救下来,曾珊没出事,也没有普通人受伤,损失最大的反倒是我的小组,掌门将被破坏的门窗算到了黑绳子的头上,重新购买安装门窗的费用可以报销。   各行动组负责人汇报完工作,掌门做总结,指出这次行动各组合作的优缺点,基本没我什么事儿,我发现掌门都没怎么提我。   听他们讲我才知道,曾珊今晚差点挂了,黑绳子发现神灯和棺材是赝品,当即想要扑杀曾珊,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黑绳子突然进入狂暴状态,但攻击的目标不是曾珊,它在暴怒中吼出了我的名字。   从时间线来看,它改变攻击目标的时候,正是我把假刘波抬进关押室的时候,建关押室的材料比较特殊,我猜可能是什么东西隔绝了它与身体之间的联系。   所以它第一时间发现,立刻改变攻击目标,冲到我的小组,想把身体抢走。   这身体比神灯和棺材都重要,让它一秒钟都不想耽延,假刘波的身体在黑绳子消失后很快咽气,正说明了两者之间的关系涉及到生死。   尸体已经送去单位医院检查了,掌门总结说这次行动总算有惊无险,手里没紧要工作的明天可以休息一天,后天再提交报告。   散会时已是后半夜,掌门让我明天一早去他办公室,这是要单独跟我谈话了。   黑绳子和北香梅一死,定康医院的旧案基本就结束了,只剩尸检报告和神仙、血棺的鉴定结果没出来。   我回到住处,洗个澡换身衣服去店里,白云带着工具人走了,我挂出装修停业的牌子,连夜将店内的东西收拾起来,造成准备装修的假象。   几个打工兼职的小朋友,我都发了消息给他们,包括包子同学,说白经理又想给早餐店换新风格,他们暂时不用过来兼职了。   网络订餐的业务也停掉,赚钱固然重要,但没有手下的安全重要。   白云她们不能往小城去,那是族人的聚集地,她带工具人去了翡翠国,说是要去赌石。   上次她带工具人去兼职还是在游乐园里扮玩偶,这回改出国赌石了,这女人究竟藏了多少秘密技能!   我听说过赌石,那不是一般人能玩的东西,她替我管着两家店,自从营利以来,想必是攒了点积蓄,但我不认为这点钱够她赌的。   白云让我放心,她不是真的去赌,她是去作弊。   听她这么说我更担心了,纯粹去赌、输了不过是损失钱,要是作弊被人发现,人家不得把她剁了喂狗?   虽然对方未必打得过她,那也是要闹出大乱子的。   白云说她有分寸,还谢谢我的关心,我能不关心她吗?这么优秀的员工打着探照灯也难找。   白云本来就爱搞创意,说她出去寻找灵感了,包子她们没有怀疑。   早餐店关门,另一家店还在正常营业,副业的收入只是减少,不是彻底没了。   所以对我来说没多大压力,早上我先去武燕那,告诉她警报解除,她可以放心回家了。   她激动得差点哭出来,非要给我一笔报酬,我没要,她就塞给我一张名片,说任何时候,只要我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尽管给她打电话。   我瞄了眼名片上的地址,心里乐了,说我现在就有事需要她帮忙。   原来武燕两口子当年出国发财的地方就是翡翠国,现在仍然住在那,我请她帮忙照顾下白云,跟她说那是我表妹,到那边做点小生意,人生地不熟的,麻烦她帮忙照应下。   武燕立即点头,再三向我保证,会把我表妹接到她家去住,让她们玩好、吃好、睡好。   白云她们有人照应,我心里多少还放心点,武燕两口子在那边生意做的大,万一白云惹了大佬,有个中间人从中调节,不至于闹出人命。   从武燕租的房子出来,我直奔单位,岳掌门正在办公室等我呢,他秘书说一大早谁都不见,推掉一堆事,不知道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要跟我说。   等我进了办公室一看,发现掌门脸色平静,不像有急事,不过掌门的心事从来不表现在脸上,也许心里急得冒火,脸上却是云淡风轻。   我进门,他示意我坐到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我坐下和他互瞪了几秒钟,气氛诡异地沉默着。   领导找我谈话,又不开口,问题可能很重要。   这是要辞退我?那我就可以做全职主播了!   “小冷,你放心,在这个房间里说话,不会有人听到,说说你的情况吧。”领导和颜悦色让你交待情况,那能说实话吗?   “是领导,我放心,那个…咳,我什么情况啊?”   “玄镜说,你启动了大阵?”   “啊~”我拐着弯啊了一声,脑子里飞快转着各种念头,大阵被我吞了的事,只有几个人知道,其中不包括掌门。   私藏单位的东西,这是什么?这是偷拿公物,物品的级别不同,处罚程度也不同,大阵威力惊人、不,惊天,偷拿这样的东西,不是无期就是死刑。   “那是大阵?我不知道啊,昨晚特别惊险,那黑绳子想逃,我一急,不知道什么东西嗖的一下从我身体里跑出来了,围着办公楼刮风,屋里还打雷,等我心情放松了,它就没了。”我说完摊摊手,摆出无辜的表情。   “这么说你还不了解自己身体的情况?”   我一听、糟糕,这是要给我来个全面体检怎么着?   “我身体挺好,没什么情况。”   “你去找过天眼通。”   得,这事儿领导都知道了,那肯定是问过天眼通关于我的事,别人问,他或许会为我保密,领导问,他准是全说了。   “找过,他说我没事,挺好。”   “你这样非常危险,知道吗?”   “哪危险了?”话虽如此,我大概能猜到掌门在担心什么,如果我身体里藏着一个威力极大的法阵,它收放全由我意志控制,那确实很危险,要是我在闹市区释放法阵,后果可想而知。   昨晚法阵内的闪电追着黑绳子跑,它击中的地面却没事,说明除了我锁定的目标,闪电不会伤害其它东西。   然而这种假设建立在我要袭击普通人类的基础上,像我这种遵纪守法好公民,怎么可能跑大街上为非作歹?维护治安的事我倒没少干,光是晚上走夜路就顺便抓了不少流氓。   “哪危险?如果没有我帮你打掩护,今天全单位的人都会知道你不是人类。”   “咳咳咳——”   “小陈从一开始就没瞒我。”   “?这狗叛徒!”   “他明白,你的身份要想瞒过其他人,就不能瞒我。”   掌门叹了口气,说陈清寒申请给我办身份证和档案的时候就跟他坦白了,还给掌门两个选择,要么让我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要么就放跑我。   这哪里是选择,分明是威胁,而掌门接受了威胁,跟着陈清寒一起扯谎,瞒住单位里的其他人,没有暴露我非人类的身份,其实更准确地说,是没有暴露我‘天女族’的身份。   天女墓项目单位里无人不知,要让他们见着个活的,估计得装玻璃柜里展览。   掌门他们不是没见过异族,那些混迹于人类社会中的异族,他们全都有记录,每年都要重新登记,然而我跟它们不一样,我破坏力大,类似的生物,单位会在地底挖个深坑埋了。   这就不得不提到一个更加神秘的地方,十八层男子、女子/监/狱。   这地方比我们单位还神秘,保密级别也更高,单位的同事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但没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那些犯了事儿的非人类生物,又因着各种原因杀不死、不能杀的,就会送到那去。   越厉害的生物,埋得越深,除非地球爆炸,否则绝对无逃脱的可能。   我认为这么说不够准确,也许哪天丧尸电影成真,守卫全变成丧失了,兴许它们能逃出来。   毕竟建造牢房、送犯人,需要一条通道,只要有出路,当无人看守的时候,那些非人生物就能想办法越狱了。   “掌门你是知道的,我是良民!”我好不容易从地下爬出来,可不想再回地下去了。   “小陈没有看错人,我也没有信错人,但你不能再使用这些常人驾驭不了的技能,被别人发现报到上边去,终身监视是免不了的。”   “我知道了,谢谢领导提醒。”   “小顾他们那个任务也是,该认怂的时候就认怂,别太惹眼。”   “明白。”   掌门满意地点点头,“昨天你要是一口答应参加测试,我反而不放心。”   “我要是答应了呢?”   “说明你愣。”   万一别人都失败了,就我成功了,这事瞒不住,肯定会传出去。   如果他不想我参加,干嘛要问我?   这话我没问,我猜可能他是想让我测试一下,但不声张,失不失败都会对内保密,算是做个参考,而我拒绝了,他也没强求,没有找我秋后算账,或许他真的不希望我太招摇。   我们又聊了几句,我便离开办公室,他找我只是想提醒我低调,并串通好说辞,解释昨晚发生在我小组的事。   掌门说他并不是个死板的人,他当领导的这些年,单位里一直有一群特殊的人,他们和普通人不同,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工作。   他认为我就是个最好的例子,非人类的身份并不耽误我战斗在外勤一线。   只是我们的身份需要保密,不能告诉别人,我觉得没什么可惜的,我又不想当英雄,弄得尽人皆知,低调工作、闷声赚钱,挺好。   旧案组被黑绳子大力破坏,我利用失传阵法将其消灭的消息,只一个上午便传遍整个单位。   阵法道具是掌门帮我准备好的,一个像钢笔一样大小的卷轴,可以藏在袖子里。   跟孙远搞砸的那个阵法是同款,我‘师父’传给我的,不到万不得已从来不用。   果然,上午传出去的消息,下午掌门就通知我,要我上交这阵法,由仓库保管。   这显然是更上面的命令,我就把掌门给的卷轴上交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单位里人多眼杂,掌门也做不到掌控所有人和所有信息,他只能像陈清寒一样,给我编瞎话,甚至我觉得陈清寒编瞎话的本事就是跟他学的。   掌门不止瞎话编得玄乎,还擅长准备道具,他不放心经他人之手,那卷轴是他自己做的。   我对掌门连夜给我制作骗人道具的良苦用心表示感谢,我向他保证,从今以后我就是人、一个真正的人、一个脱离了天女族好战趣味的人! 第580章 不得闲   一天后尸检结果出来了,假刘波确实做过整形手术,而且是‘大改造’,基本就跟换了个人差不多。   从年龄来看,他不可能是333号病房的小孩儿,更不是刘波。   我忽然想起在医院病房里捡到的发卡,因为是特殊病人的东西,我把女士包和发卡当作任务物品收集起来,存到组里的小仓库中了。   女士包和发卡上有没有能证明病人身份的东西,需要由鉴定部门检查后才能知道。   我把东西送到单位鉴定科,请曾珊帮忙仔细检查一下。   曾珊从包的内兜里提取到一小片指甲盖,可能是剪指甲的时候无意中掉进去的。   这次鉴定结果很快出来了,女士包里的指甲和假刘波匹配成功。   可惜假刘波、也就是北香梅已经死了,没办法亲自交待他这些年的经历。   但我们知道他在昨晚准备了一个大计划,这些年他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控制了一些人,他对掌门的威胁并不是虚张声势。   神灯和血棺应该是他成功的关键,昨晚他发现曾珊带去的是赝品,可能意识到掌门不会把真品给他,所以他控制着那些人让他们自杀。   好在追踪组的同事将这些人逐一找到救了下来,这些人清醒后根本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也没见过黑绳子。   事后我将北香梅的照片拿给他们看,这下他们一眼便认出照片中的人,有说这人是以前同事的、有说是孩子幼儿园的老师,还有人说他是网恋对象,刚分手一星期。   北香梅用各种不同的身份接触这些人,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全都见过面。   他们没见过黑绳子,不代表黑绳子没向他们下手,估计早在他们见到北香梅本人时,黑绳子就缠上他们了。   这些人彼此之间并不相识,男女老少都有,甚至还有几岁的小孩儿,表面看着毫无关联,可若真是这样,北香梅没必要费心思挨个接近他们,在大街上碰到谁缠谁就行了。   掌门让技术组的跟踪调查,看看这些人有什么内在联系,比如有某个共性。   北香梅将他们选出来,为要实施某个计划,计划需要神灯和血棺。   我在讨论组里发了一句话,这个组是临时建的,凡是参与过那晚运送神灯、血棺行动的人都在里边。   ——是不是为了复活血棺里的人啊?那些人是祭品。   古老的复活仪式,往往都和鲜血与鲜活的生命有关,当然,我只是随便一猜,对于一个不爱动脑的人来说,推理什么的,重在参与就好。   血棺太过古怪,曾珊他们没有贸然打开,两件东西暂时存放在鉴定科,等研究出结果再入库。   不管是鉴定还是调查受害人都没我的事,空闲下来的时光,我正好去组里装门窗。   门窗、显示器、镜子,全部换成新的,手里没紧急的任务,我就慢慢装,包子和素梦组团来玩儿,包子还很遗憾,没亲眼见识下大阵的威力。   素梦跟我说她不想无所事事,新时代让她眼花缭乱,可有一条没变,想赚钱就得工作。   大家都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再就业的困难我清楚,我问她想做什么,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问我能不能给她投点资,而且羞答答地叫了声‘附马’。   我连忙点头,说只要以后她不再叫我附马,多少钱我都出,出不起我去捡垃圾卖。   她伸出两根手指,眨着美丽的大眼睛,略带忐忑地说:“两千块。”   “两千?”我不确定地问。   “一千五也行!”她马上改口。   “你要干嘛?卖鞋垫啊?”   “不是。”   包子举着雪糕凑过来,抢着说:“她要卖烤面筋,环保电烤炉600、二手三轮400、进货500,其它调料什么的加起来两三百吧。”   “什么三轮才400块?”我倒不反对素梦做点小生意,赚不赚钱的,有个事情做,也能帮助她快速融入新社会。   “普通人力蹬的那种。”包子回答得如此熟练,看来这事准有她参与。   “二手电动三轮多少钱?”我问。   “一千五左右。”   “给你们五千,赚钱了还我,赔了就算了。”我拿出手机,给包子转了五千块钱,素梦没办银行卡,给她现金我不放心,她要买什么就让包子帮她买。   钱一到账,包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两条缝,朝素梦晃晃手机,素梦立马向我鞠了一躬:“谢谢附马!”   “嗯?”我挑眉看她。   “哦,谢谢达令!”她马上改口。   “谢谢姐!”包子也跟着凑热闹。   “注意点,别让人欺负了。”两个小丫头街头摆摊,我不怕她们赔钱,就怕有人欺负她们。   “不怕,有帅哥保护我们。”包子摇头晃脑,我看她小尾巴要翘上天了。   “谁?林道长?”   “姐,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也对,他业余时间还得回收二手家电呢,没功夫跟着你。”我忽然想起单位群里出现的新梗,那天晚上林道长借了位路人的扩音器,在我们小组院外喊话,那一声回收旧家电,周围的同事全听见了,他们仗着林道长不水群,便开起玩笑,说怪不得业余时间从来见不着林道长,原来他正忙着走街蹿巷回收二手冰箱、冰柜、洗衣机。   林道长素来给他们一种超然于世,不染凡尘的感觉,这下有机会黑他一把,自然是要加大力度。   包子摇头叹气,似是有些同情谪仙般的林道长。   而她说的帅哥,是负责观察素梦的同事,本来素梦身上有监听设备,用不着派人24小时看着,但听说她要出去摆摊,就安排一个人先跟一段时间,免得出什么乱子。   素梦只是观察对象,单位这边不会过度干涉她自由,平时她出门逛个街、吃吃饭都没问题。   既然有人跟着,就不用我操心了,她们拿到钱,又蹭了顿午饭才走。   下午工人继续装门窗,我坐在舒适的办公椅里玩手机,惬意的生活刚过了一天,顾青城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问我什么时候能进组。   不就是当龙王新娘嘛,往河里一扔完事儿,我想这不是什么难事,半天应该可以搞定,便立即答应下来,说我马上出发。   他们的任务地点在江省,但他们所说的龙王,却不在江里,而是在山中。   我先坐飞机、后坐火车,出了站是顾青城亲自来接我,他开了辆面包车,车厢改装过,后排座展开可以当床用,他说接下来的路还长,让我先到后边歇着。   他们在工作群里讨论好些天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这次的任务是‘捕捉龙王’。   江省水多,又是江、又是湖、又是河的,有没有龙王不好说,反正有不少鱼虾蟹。   我躺在面包车后边玩手机,正计划等任务完成,去哪些地方买当地的特产,给曾珊她们带回去一些。   车行三小时,我们离河流越来越远,顾青城他们要抓龙王不在水里,我们是在往山里开。   这边不止水多,山也多,离这个地方不算太远就是著名的旅游风景区,有个特别出名的道士曾在那里创立了某个道教门派。   但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在景区范围内,只是山中一个普通的小村庄。   村子名叫安道村,不过和‘道’没什么关系,当地传说村外曾有一条古道,正是修这条古道的工匠在此落户,才形成村落。   传说这条道并非通向山外,而是通往山中,直修到大山里面。   这是何年何月的事,谁都说不清,传说中的古道也早已没了痕迹。   说到龙王,这话得往前捋,村子里第一次传山中有龙的消息,是在旧时代,平时下大雨没有村民会进山,偏赶有那么一日,村子里有个傻丫头趁老母午睡,跳窗跑出家门,这丫头脑子有病,只顾疯玩疯闹,跑进山里不见了踪影。   那天下着滂沱大雨,她家人为找她,拜托村里人一起进山寻人。   村里几个年轻人陪着她家人进了山,在山路上捡到一只鞋,正是那傻丫头的。   他们向山林深处走,没走多远就听到傻丫头的笑声,于是忙寻着声音追去。   那傻丫头一边笑一边说着话,好像在和什么人聊天,但她平时就这副疯疯傻傻的样子,村民也没多想。   他们追着傻丫头来到一座山前,这山并没有多高,和周围的崇山峻岭相比,它实在有些不起眼。   但每当天空响起闷雷,山底下便有回声,仿佛什么动物的吼叫声,低沉威严、震撼人心。   村民看到傻丫头站在山石下边,正和石头山说话,傻丫头的家人连忙上前,拽着她往家走。   人没事,村民以为这事便过去了,关于山底下有东西的传言,村民只当个稀奇事聊了几天热度便退了。   可这傻丫头在家却不消停,一会儿说她不能在家待太久,还要去成亲,一会儿又说她丈夫是龙王,叫爹娘不要担心,她会过上好日子。   傻丫头的智力是有点问题,但平时从不说胡话,她爹娘了解她,正因为智力有问题,她想不出谎话骗人,更不会故意吓唬人。   虽说她已经二十五了,可心智仍像几岁的孩子,平日里又没人教她,一直把她锁在屋里不跟外人接触,她哪里懂得什么是成亲、丈夫的。   她这番话自然是吓到老两口了,这回连她房里的窗户都从外边钉死,一点出路不给她留,生怕她又跑出去。   然而千防万防,仍是防不住,这姑娘踩着衣柜把房顶掏出个洞,趁夜逃出家门。   那又是一个雨天,村里有人看到傻丫头身上裹着红布往山里走,怎么叫她都不应,连忙叫家里的男人先跟上去,她去通知姑娘的父母。   但这次村民跟丢了,傻丫头消失在山里,村民帮着找到天亮,却是一无所获。   而且天上打雷的时候,他们又听到了那类似动物的吼声,吓得胆小的死活不敢留在山里,结伴跑回村。   姑娘最终还是失踪了,她爹娘连着找了数日,后来又拜托进山的采药人、猎户、采果的,帮着他们找闺女。   那姑娘却是踪影全无,尸首、残骸都没有,老两口因为痛失爱女,没几年就相继过世了,再后来到处都在打仗,他们一家的事无人再提。   关于山中龙王的第二个传说,就发生在战争年代,村子里的年轻姑娘为避祸躲进了山里,同样是在一个雷雨天,躲在山洞中的姑娘们听到一个同伴低低地说话。   其她人以为她发烧,在说胡话,旁边的人摸摸她的额头,发现她并没有发热。   有人问她在和谁说话,那姑娘脸红着说龙王要娶她,她要过上好日子了。   这话听着和先前那位如出一辙,她的同伴仍是觉得她受了惊吓,让她好好睡一觉。   夜里惊雷不断,被惊醒的人发现她们中少了一个人,正是突然说胡话的那姑娘。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从小一起长大,发现丢了个人,她们不放心,便结伴出去寻她。   可惜这姑娘也和傻丫头一样,蒸发在山林中,只是有人在一座小山下边,捡到了她的一只鞋,并且也听到了山底下传出来的吼声。   后来失踪姑娘的家人进山,认为是那山吞了自家闺女,在山下边挖了数日,把地面挖塌一片,有人还掉下去了。   那山原是一块巨大的岩石,经年累月上面长满了荒草和小树,没人想到底下居然还有空洞。   掉下去的人如同泥牛入海,再没爬上来,空洞下边有水,不知水有多深。   自那时起,山为盖、下有水,水中有龙王,龙王好娶妻的传闻便在村中传开了。   ‘龙王’娶完俩媳妇,安静了几十年,但村里人都知道那地方不能去,而且那座山上没啥好东西,进山的人都对它避而远之。   可就在前些天,‘龙王’又想娶新娘,还好姑娘的父母发现的早,派大儿子和二女儿看着小妹,24小时盯着,门窗也都锁好,坚决不能让她跑出去。   闺女行为异常,她父母首先想到的是孩子病了,带她去城里看医生,脑部检查显示她没问题,又去心理科看,还是正常。   可闺女只要一回家就想往山里跑,她父母想不到解决办法,于是报了警,这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些事,最后事情报到我们单位,单位先派来一队人,可惜‘石沉大海’了。 第581章 等雷   姑娘父母报案,说是山里有东西作乱害人,先派来的同事到村子里调查过后,就去山里找那龙王的老窝。   早年挖开的口子出事后就堵上了,前一波同事重新挖开,派人下去查看,结果一去不回。   村民更加恐慌,流言迅速传开,说是不送一位新娘给龙王,村子里的年轻姑娘都要遭殃,好些人将家中的女儿送到亲戚家去暂住,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接手任务的顾青城就想到了我。   非要用一个年轻姑娘当诱饵的话,他觉得我最合适。   我非常感谢他当我是年轻姑娘,可事实上我或许比那龙王还老,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我。   安道村有百十来户人家,此地依山傍水,村外就是菜田,进了村子我就发现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   顾青城没在村中停留,直接将车开进山,但也没开多远,车就开不上去了,需要我们步行上山。   顾青城他们早在工作群里讨论过,前一波同事认为山底下的吼声是雷声引起的地下空腔回声,他们在晴天的时候下去,主要是确认下边空腔的结构。   本来上边留了人,可不知什么东西袭击了他们,根据留在上边的录音设备记录,他们是在一瞬间被拉下去的,掉进水里就没上来。   山底下的吼声可能是雷声的回声,但拉我们同事下水的东西一定是活物。   所以村民报警时说的也没错,这山底下确实有活物害人。   可顾青城他们在这扎营有些日子了,那东西始终没现身,不过它只是不在这边现身,每到晚上它都去村子里作妖,村民养的家禽牲畜已经死光了,不少村民举家出逃,躲到别村的亲戚家里去。   剩下的人因为舍不得扔下田地和庄稼仍在坚守,可也是不敢出门,躲在家里锁紧门窗。   顾青城他们一直守在山里,没见有东西跑下山,这才急着催我过来,想尽快引那东西现身,否则村民的安全难以保证。   到营地跟其他几位打过招呼,季恒递给我一个盒子,看盒子的印花,特别喜庆。   我心说几位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请我过来帮忙,还准备谢礼?   打开盒盖一看,里面放着件大红喜服,做工很一般,图案、花样……总结来说就是花开富贵牡丹红!   “临时找地方买的,将就一下。”季恒还解释了一句。   “不用这么正式吧?”说是让我来当新娘,我以为就走个形式,没想到他们准备了嫁衣。   “那东西可能对红色/敏/感。”祁沐寒道。   “第二个失踪的女孩就戴着红头巾。”沈奕涵指指自己的头,“我们只买了衣服,不会影响你行动。”   我把盒子里的喜服拎出来,果然只有衣服没裙子,衣服特别宽松,两百斤的人穿都没问题。   就这…你说它正式吧,还有点不像样,说它敷衍吧,好歹它是正儿八经的喜服。   别人的喜服,我穿就是工作服,套上工作服,我问顾青城,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是吊在绳子上扔进山底的空腔当诱饵吗?   顾青城说不用,那下面是它的主场,我们在它主场作战非常不利,最好是能把它引上来。   而且要看天气,等雷雨天我们再行动,我说前一波同事被袭是在晴天,为什么非要等雨天行动?   顾青城回答说,他觉得那东西只在雷雨天才会跟人沟通。   失踪的两个姑娘,都是在雷雨天,和‘龙王’交流的。   只要能看电影,多等几天我倒无所谓,顾青城他们已经在这座小山周围布置了安全线,就算那东西从水里出来,也跑不出他们圈起来的区域。   为了防止偷拍,他们屏蔽了这片山头的电磁信号,不过我手机里存了大量已下载的电影,单是鲨鱼吃人的就存了四十部。   临来之前包子还给我安排了任务,让我多拍点男神们的日常,以后可以拿照片贿赂单位各部门的女同事。   因此我特意带了一部照相功能最好的手机,相机那玩意儿我用不好,咱没那技术,用手机对付一下得了。   再说不管我拍得照片美不美,只要她们觉得照片里的人美就行,没准儿男神的丑照更受欢迎……   我知道无论我拍得多隐秘,顾青城他们都会发现,索性大大方方的明着拍,关掉相机音效,他们只能看到我举着手机对着他们按快门。   我如此的肆无忌惮,他们却没人开口阻止,各自做着手里的事,当我不存在一样。   等我完成任务似的,将所有照片传给包子,包子的表情包从开始的眼冒红心,到满头黑线,再到一脸惊恐,一系列转变只用了几秒钟而已,末了她问我,是不是男神们得罪我了?   我问她此话怎讲?   她反问我拍的是谁?为什么把她们的男神拍出了阴间特效,不是喝水的时候翻白眼、就是低头扭脸露出两个抢镜的大鼻孔!   我拍完自己都没看,全是抓拍,听她这么质问我,往前翻两张放大了看看,还跟现实人物比对了一下,现实里顾青城的两条长腿看着有一米二,照片里他的双腿只有一半。   我坚决不承认这是我的锅,给包子发了句:他们不上像。   气得包子恨不得亲自跑过来补拍一批,虽然嘴上倔强,但结束跟包子的对话后,我不死心地举起手机,对着几个人又拍了几张照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个按下快门的时间点都是最糟糕的,导致照片中的男神变成了男神经,没有一个表情是自然的。   可能是我比较擅长抓住每个人最丑的瞬间吧……   在山里待了两天,雷雨终于在一个傍晚降临,我连忙把脱掉的‘工作服’又穿上,等待龙王的召唤,刚来那天我就试过,没‘听’到山下边有思想活动,也许正如顾青城说的,龙王的通讯设备只在雷雨天能接上。   天上雷声阵阵,我们全都凑到山底下新挖开的口子前,顾青城他们全都看着我,让我压力倍增。   这要是龙王看不上我,我多没面子?   我比他们更希望龙王快点召唤我,但空腔下边光有吼叫声,没有叫我的声音。   “别再让我东张西望、别再让我天天猜想,谁是我的新郎——哎嘿我是谁的新娘!!”总是干等着不是办法,我扯开嗓子唱了首应景的歌,希望引结婚狂龙王出来。   结果顾青城听了皱眉、沈奕涵听了捂耳朵、厉昊宸转身就走,祁沐寒一脸严肃地戴上耳机,季恒看看他们四个,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说:   “那东西可能没看过乡村爱情。”   “哦吼,季医生看过?”我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没想到高岭之花季男神也知道乡土剧。   “咳…我喜欢看谢大脚。”季恒用那张言情男主脸腼腆一笑。   “冷芙蕖,集中注意力。”顾青城用他手里拿的小树枝敲了我一下。   “我集中着呢,一心二用,不耽误聊天。”我看他是跟我混熟了,居然敢拿树枝打我,看我不把他的丑照发单位群里,让他的粉丝落泪、让他的形象崩溃。   “也许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接收到它的信号,冷芙蕖她不行。”厉昊宸的眼神总着一种王之蔑视感,这个‘不行’从他嘴里说出来,特别让人蹿火。   “告诉你,别用激将法啊,我特别虎,再说我不行,我就跳下去。”   “可能它已经选定耿姝了,不能临时换目标。”祁沐寒猜测道。   耿姝是被锁家里那姑娘,她哥哥姐姐日夜看守着她,但她仍没绝了逃出来的念头,像着魔了似的。   “你们自己研究吧,我就是借调来的道具,等你们有准信儿通知我,我先回帐篷看电视剧去了。”我起身要走,这时,眼角余光忽然瞥到林子里站着一个人!   这山周围是树林,树林不算特别茂密,林子里站个人看得很清楚。   我转过脸去看,那人仍站在林中,瞧清楚他的造型,我眼睛都瞪起来了。   “嘶……这不是、那个那个、那个敖丙吗?!”我指着林中的人叫道。   顾青城几人齐刷刷回头,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但他们全都露出茫然的神情,好像没看到那个人。   我急着解释道:“动画片啊、特火那个电影,哪吒!哪吒里的那个敖丙,头上长角那个!”   “你能看到它?”顾青城问。   “能啊,他冲我招手了,叫我过去呢。”我看他这是有话想和我说,便迈步朝他那边走,刚迈出去一步,就被季恒拦住了。   他胳膊横在我面前,让我清醒一点,别被幻象迷惑。   我倒想啊,出土这么长时间了,遇到擅长玩幻术的生物不少,还真没有哪个家伙能成功迷惑我。   “别过去,那一定不是真的,真家伙在下面。”顾青城扔了照明弹下去,将底下的空腔照得通明。   “放心,我有真理之眼,能看破一切幻境。”我挪步避开季恒的胳膊,继续朝敖丙那走。   “你自己编的吧,哪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能力。”厉昊宸又蔑视我了。   我不理他,快步走到敖丙面前,其实走近了看,这人和动画片里的人物有着明显的区别,因为他的样子和真人一样,并非卡通形象,只是头上的角和穿的衣袍跟动画人物很像。   “叫我啥事?”我在距离他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开口询问。   他看看我身上穿的喜服上衣,问:“你要嫁给我吗?”   自己穿一身红跑到龙王地盘,被霸道龙王挑着下巴问‘你要嫁给我吗’,好像是某类小说惯用的开场。   我是谁呀,按套路走,那不能够!   “有车吗、有房吗,存款几位数?”   敖丙明显被我问住了,寒玉般惨白的脸上闪过一丢丢困惑。   “没车、没房、没存款,别想娶老婆。”我故意摆出挑剔的表情,其它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他有没有‘房’,如果他说有,那正好我跟着去看看,找到他的老窝。   “我有住处。”他果然上钩。   “真的假的?这山里连个窝棚都没有,你别是住树洞里吧?”   “不是,你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去看。”   “头前带路!”   让他带路,他真听话,身形飘了飘,便出现在十几米外的地方。   我跟着他,顾青城他们跟着我,他也不问他们来干嘛,一路飘忽前进,他没有朝山底空腔走。   我们跟他走进一片山中坟地,我暗暗捉摸,是不是被他骗了,不是龙王吗?为嘛住坟地?又不是百骨尸魔羊蝎子精……   敖丙走到一片家族墓地区,其中最古老、最大的一座墓,有一间墓室,且建在地表上,好像西方古代流行过的那种。   敖丙走到墓室前,打开墓门,这门没锁,虽是石板制成,却没有多余的机关,跟室内门一样。   墓室中央摆着一口棺材,底座并不是很高,也就三十厘米高,棺材盖半敞着,里边是空的。   “原是衣冠冢,我看这能遮风避雨,就住进来了。”敖丙从棺材里捞出一个脱水严重的苹果递给我,“他们家人每个月都来祭扫一次,这是上个月剩的果子。”   “谢谢,你留着吃吧。”我摆手拒绝,越想越奇怪,“你真的是龙王?”   敖丙点头,我又问:“我的几个…哥哥,怎么看不见你?”   “我会隐身。”他说着,似乎是使了个劲,头上的角微微发光,跟着进来的顾青城几人身体猛地绷紧,显然是看到他了。   “你们看,我说他不是幻象吧。”我得意地扬了扬眉。   他除了头上的角,没别的地方像龙,至少露在外边的皮肤上没有鳞片,嘴边也没长须子。   墓室里只有一具棺材,找不到一根骨头,我问龙王在这住多久了,他说一百年。   他多数时候在睡觉,不过每次墓主的后世子孙来祭扫,他都躺在棺材里听他们说话。   顾青城几人互相交换眼神,我虽然跟他们没啥默契,可大概能猜到他们在交流什么,这龙王和我们要找的那东西对不上号。   他住在老坟圈子里,抓走我们同事的东西却在山底下的水里,而且他出现的时候,地下空腔里仍有那类似动物的吼叫声与天上的雷声相呼应。 第582章 下水   我之前猜那所谓龙王,不过是某个怪兽利用‘伪装’迷惑姑娘进行捕猎,被骗走的姑娘全成了它的盘中餐。   眼下看来真相和我猜的不太一样,好在我和龙王交流无障碍,他这一百年里没少听近代人、现代人说话,我说什么他都能听懂。   在别人家祖坟里聊天终究不太合适,他这鹊巢鸠占的行为,被墓主的子子孙孙知道了,非把他角掰断不可。   我征得他同意,领他回我们营地去聊聊,山中下着大雨,山路泥泞不堪,不知哪一脚打滑就会摔倒,幸好我们几个全都身手不凡,特别是龙王,他的闪现技能仿佛可以无限使用。   回到营地帐篷,顾青城他们脱掉雨衣,我脱掉‘工作服’,龙王的眼睛盯着那件喜服、视线一直跟着它,好像吸引他的是这衣服,不怎么关注穿这件衣服的人。   我仔细看了看他头上的角,那应该不是牛角,不然龙王新娘就成斗牛士了,这家伙对红衣似乎格外感兴趣。   帐篷里点着灯,外面的雷声停了,但雨仍在下,雨点砸在帐篷上,声音有点吵。   龙王已经不对顾青城他们隐身,现在我们围坐在折叠桌前,每人面前一杯热饮,咖啡、茶、牛奶、果汁、巧克力可可、人参汤、矿泉水……   我看了眼准备饮品的季恒,那瓶一块钱一瓶的杂牌矿泉水摆在龙王面前,这样招待客人好吗?   季恒端起他自己的那杯热茶喝了两口,丝毫不担心怠慢了客人,因为龙王根本不看别处,仍旧盯着挂在衣架上的喜服看。   顾青城清了清嗓子,试图拉回龙王的注意力,但这招没用,他只好叫了声龙王。   然后问他叫什么,龙王不叫敖丙,他甚至不姓敖,他名字叫海娃,他的老家不是龙宫,而是海边的小渔村。   他不是本地人,百年前来到这,不知道什么原因失去了大部分记忆,他在有地下空腔的那座山前醒来,醒的时候身上就穿着这身衣服,头上长着角,他怕下山被人当成怪物,就往山里走,藏在老坟场里。   季恒为他把脉,做了简单的检查,我们眼巴巴看着,期待他能检查出点什么。   等他把手放下,我立即问:“怎么样?”   季恒松开微微蹙着的眉头,淡笑道:“除了有点贫血、营养不良、缺乏运动,其它一切正常。”   谁关心他是不是亚健康啊,我想知道他是不是人!   既然通过号脉能了解他的身体情况,那起码不是鳄鱼或者蜗牛。   顾青城听说他身体没有问题,就接着问问题,当然,他先介绍了我们的身份,说我们是特殊事件调查科的,因为附近村民反映有野兽诱/.拐人类,所以上面派我们小组来调查。   他没说我们怀疑海娃就是拐人的野兽,而是说海娃住在山里,离那座小山不远,或许看到过什么,希望他配合我们调查。   如果海娃提供的线索能帮我们找到野兽,或失踪的同事,我们会给他一笔奖金,作为回报。   海娃自出现就没什么表情,倒不是高冷,他的状态更像是在梦游。   听到顾青城说回报,他轻轻摇头,说:“我不要奖金,你们帮我找个人。”   “可以,找谁?”顾青城答应得很干脆。   海娃再次摇头,目光又转向那件大红喜服,说:“穿这样衣服的人。”   这范围广的,跟没范围一样,他说找一个人,那肯定是某个特定的人,可是全天下穿过或要穿这样喜服的人何止千万,没有时间、地点、体貌特征限定,上哪找人去?   顾青城问他这人叫什么、他摇头,又问他这人在哪住、他还是摇头,最后问他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人,他倒是不摇头了,回答说:“我小时候。”   妙啊,谁知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时候!!!   果然顾青城就问他,那是哪年的事,他接着摇头,说不记得了。   顾青城只得换了话题,问他见没见过村里的姑娘,几十年前有两个姑娘在山中失踪,尸体始终没找到。   海娃认真想了许久,抬手指指那矮山,说她们在山底下。   “那底下有什么,你知道吗?”顾青城接着问。   “喜欢和雷对唱的大鱼。”海娃这次答得很快。   凡是进到地下空腔中的人都没上来,海娃却知道那底下有鱼。   顾青城和其他几个人交换了眼神,问海娃能不能为我们带路,去找那条大鱼,我们的同事可能被那大鱼给抓走了。   海娃没有拒绝,他再次重申,要我们帮他找人。   顾青城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保证事成后,一定帮他找人。   只答应帮他找,可没保证一定能找到。   海娃答应带路,顾青城他们便开始准备下水的装备,他们没准备我那份。   “你留在营地,跟我们保持联络,如果我们出事,你立即呼叫救援。”顾青城调整好装备上的通讯装置,给我布置了任务。   “OK。”我点头应了声,本以为他会说,一旦他们出事,我立即就跑呢,搞了半天我不仅要当诱饵,还得兼职报信的。   顾青城给海娃也准备了装备,但被他拒绝了,海娃说他不需要这些东西,他在水下可以呼吸。   我看看他袍子后面,想说莫非这家伙真是龙种不成?那尾巴呢?被剁掉了吗?   厉昊宸在地下空腔的上方安装了几个矿灯,在他们选择的下水路线上,也装了一排照明灯,从挖开的口子,一直向下延伸到水潭边。   他们之前加固了挖开的口子,并在山体上钻洞,装了铁锁和吊绳,这样即使口子边缘塌了,他们还能借助山体上的吊绳爬上来。   当然,有自动收绳机在,这个B计划应该用不到。   顾青城留下我,也是为了看守这些东西,他们能不能顺利上来,这些机器的作用非常重要。   他们下去之后,我回帐篷里等,他们在下到水潭边时再次测试通讯设备,信号稳定没有任何问题。   从地面滑下水潭,这段路的坡度几乎接近90度,不借助工具没办法攀爬,高度大概在二十米左右,因此失踪的同事即便没死,从这个高度被拽下去,砸水面上也够受的,怕是没好了。   顾青城通知我一声他们要下水了,然后便带着人潜入水潭。   地下水那不是一般的凉,寒冷刺骨,他们穿了全套的潜水装备,这些东西穿身上,再背个氧气罐,行动就会变迟缓。   海娃就没他们这么麻烦,顾青城低头检查装备的功会,他一个闪现就闪水里去了。   顾青城没来得及叫住他,又怕他游太快,把他们甩掉,立即下令行动,赶紧跟上去。   我通过设备能看到他们那边的情况,水潭里的水特别清,水下能见度高,海娃身上有厉昊宸给安的LED彩灯,跟儿童炫酷滑板车上那种一样。   他们跟着闪烁的彩灯游,水潭下边是圆型空间,周围的环境能看清,但是往下,一眼望不到底。   海娃带着小彩灯持续下潜,顾青城他们几个如同掉入深渊,追着彩灯向无尽的黑暗世界游去。   有深海恐惧症的人肯定看不了这个画面,顾青城他们一边游一边看着数据,观察水压、水流的变化。   潜到一百米左右仍未到底,他们准备的氧气不多,还要算上返回的时间,顾青城决定先回来,于是向海娃发信号,提醒他要返回了。   海娃回过头,他的袍子在水中更显瓢逸,长发像轻盈水草…张牙舞爪,他看到顾青城用灯光发送信号,身体调转方向,想要往回游。   此时坐在电脑屏幕前看着这一切的我,突然坐直身子,拿起通讯器冲顾青城喊道:“快跑,快回来,下边有东西!”   我的眼睛可以看到黑暗中的事物,我可以肯定自己看到的是个活物,那活物从水底极深的黑暗中缓缓上升,仿佛一张巨口逐渐靠近顾青城他们。   这张大口和地下空腔一样大,也就是说顾青城他们想靠边站、躲过去都不行。   人终究无法和鱼相比,他们动作再快,也没遇到危险仓皇逃生的小鱼快,我眼看着他们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拽进水底深处。   一阵乱流涌动,顾青城还在提醒其他几人尽量稳住身形,争取逃生。   他们像几只丢进滚筒洗衣机的布偶,不知翻转了多少圈儿,水流逐渐恢复平稳,顾青城首先检查通讯器,我告诉他我还能听到他们讲话,摄像装备也没问题。   在他们不远处,一团小彩灯兀自闪烁,但没有那张大口。   顾青城环顾四周,我看到他们身下方有许多乱石,他们这应该是到底了。   季恒寻着彩灯闪烁的位置游去,在乱石堆间捡起仍在工作的彩灯,附近却不见海娃的踪影。   祁沐寒突然将手电光照向一个方位,他叫其他人快看,那边有入口。   在彩灯不远处,有个门形的入口,高约四米、宽三米,形状似拱门,往上看,在入口顶上,居然挂着一块石匾。   石匾上刻着几个古体字:幻天仙府。   彩灯离这入口不远,海娃可能是被水流冲到里边去了,顾青城看看剩余的氧气,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   这时,入口里突然钻出颗脑袋,正是顶着水草头的海娃,他从入口深处的黑暗中游出来,向顾青城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跟上他。   这画面看着就像一个水鬼在引着他们送死,顾青城没有跟上,反而向他打手势,他刚才就下达过撤退的命令,现在仍然坚持撤退。   海娃能在水下呼吸,但不能在水下说话,他好像要告诉顾青城什么,可惜说不了话,于是转身游进入口。   季恒他们看向顾青城,等他决定怎么办,但海娃很快就游了回来,手里拎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只潜水头盔,跟顾青城他们用的是同款,这装备是从我们单位带过来的,所以海娃捡到的这只,很可能是我们同事的。   顾青城想了几秒,决定进去看看,但只能前进五分钟,五分钟后他们必须撤出来。   海娃进去取头盔只用了一分钟,说明落掉装备的地方距离入口很近。   他们几个都不能都进去,里边情况不明,顾青城只派了沈奕涵和厉昊宸去查探,沈奕涵的眼睛能透视,厉昊宸力气大。   他们俩跟着海娃游进入口,顾青城让他们随时汇报情况。   沈奕涵说里边是条通道,左右摆放着两排石人俑,都是仙娥打扮,与真人一般高。   仙娥或执花篮,或提灯,跟迎接贵宾的礼仪队似的,在山上挖个窟窿修仙这种故事我听过,把仙府建在地下的,我也听过,耗子精的洞府就在地下。   不过人有千样,保不齐就有人修道不为升天、为入地呢。   沈奕涵在通道里捡到了一只氧气瓶,已经损坏不能用了。   本来游在前方的海娃,忽然转身往回游,几息间便从沈奕涵前顶越过,游他们身后去了,跟条鱼没两样。   他这样的举动自然引起了沈奕涵的重视,沈奕涵连忙看向通道前方,与此同时,黑暗中突然出现一张惨白的脸,脸上还挂着妩媚的笑容。   那是个长发、红衣的女人,她的长发卷住沈奕涵,将他拉向通道深处。   她卷人的速度快如粘蚊子的青蛙舌头,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沈奕涵就被她给卷跑了。   厉昊宸拉他一把,可能是感觉到对方的力量太强,他没敢硬扯着沈奕涵不撒手,万一把沈奕涵氧气装备扯坏了,或者直接把人扯零碎了,还不如先让他跟女人去。   然后厉昊宸立即追上去,找机会把人抢回来。   顾青城看不到里边发生的事,但听到沈奕涵声音不对,厉昊宸告诉他沈奕涵出事了,通道里有粽子。   听到粽子二字,我以为在点我名呢,小小地紧张了一下。   我是没看出刚刚的红衣女人啥品种,就知道她动作快、在水里游动的姿势跟乌贼很像,然而就是她游的太快了,又穿着老长的古代长裙,我没看清她裙子里到底长没长乌贼的爪子。 第583章 仙府   队员被抓走,顾青城这回想撤也不能撤了,他带着季恒和祁沐寒游进通道里追人。   沈奕涵身上拴的绳子还在他手里,那乌贼女起到了水下推进器的作用,她抓走沈奕涵,沈奕涵带着顾青城,也不用担心迷失方向,连成串的往通道里游。   海娃显然是看到那乌贼女才跑的,他跑出来了,其余五人全进了通道。   顾青城向他发信号,他犹豫几秒后终于跟上去,但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游在队伍最后边。   堂堂龙王被乌贼吓成这样,成何体统?   我对他龙种的身份产生质疑,这家伙绝对不是龙,没见过这么窝囊的龙。   通道里前一段‘迎宾’的是执灯仙女,中间一段是仙童,仙童骑着仙鹤,正在吹笛子,最后一段是驾云的仙人,作揖行礼。   我之前进过带仙女浮雕的地下建筑,其中藏有致命机关,但这条通道里的石像只是摆设,且做工也不咋精美。   刚游出通道,他们几个啪唧啪唧摔在地上,就像金鱼从鱼缸里蹦出来,掉在桌子上一样。   顾青城回头看通道出口,那里糊着个怪东西,在通道里看,出口外面是一片黑暗,出来再看,其实只是出口外糊了个黑色的东西,这东西不透光,牢牢将出口糊住,以至于水不能流出来。   那他们几个是怎么出来的呢…我觉得应该是被吐出来的,我已经很文雅了,因为那东西的形状好像***,会让人产生极不美妙地联想。   hei***可能是个活物,它像瓶盖一样封住出口,又会自动吐出‘异物’。   顾青城几人接连被吐出来,突然换到无水的环境,他们没有准备,所以从出口掉下来,好在高度不算高,没人摔伤。   季恒快速检测空气质量后,率先摘下潜水头盔,在无水的地方背着全套装备,会影响他们救人的速度。   沈奕涵的绳子绷直,说明他还在继续向前移动,但这个空间水气重,雾气迷蒙,顾青城只能看到三米范围内的景物。   他连忙脱下装备,将绳子缠到手臂上,边脱边追,他试图用通讯器联系沈奕涵,可惜沈奕涵的通讯装备损坏,呼叫半天都没回音。   季恒直接喊沈奕涵的名字,视线虽然有遮挡,但声音没有。   然而沈奕涵还是没回应,好在绳子没有断,顾青城顺着绳子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忽然顿住,提醒其他人:“注意脚下,别踩到这东西。”   他说的东西就是糊住通道出口的hei***,这东西地面上也有,墙壁上也有,他们所处的空间,类似古宅的花园,有石桌、石椅、石凉亭,还有石头雕的树木,hei***像一块块霉斑,在院中各处开花。   顾青城向前走了十几步,看到地上有东西,走近了看,发现是沈奕涵的潜水头盔,再往前还有其它装备。   沈奕涵能逐件脱装备,这是好消息,尤其是他把装备脱掉后,还留着绳子。   这地下建筑名叫幻天仙府,可里面的摆设总给我一种做工‘仓促’的感觉,好像它的所有者想表达或者制造出仙境般的氛围,奈何工匠的水平有限,处处透出粗制滥造的感觉。   穿过水气弥漫的院子,前方的景物变得清晰,一栋四层小楼矗立在前方,楼和他们中间还隔着一道墙,墙上有门,门上方还有石刻的‘月波园’二字。   沈奕涵的绳子被拖入园中,顾青城他们就跟着走进园内,那四层楼的楼门上挂着块匾,聚仙阁三个字写的歪歪扭扭,越是向里边走,施工的人越敷衍。   顾青城抓着绳子走到聚仙阁门前,这楼从外面看就像豆腐渣工程,随时可能倒塌的样子。   顾青城叫祁沐寒和季恒等在外边,他跟厉昊宸进去找人。   海娃不肯进去,他从乌贼女出现就不对劲,见顾青城他们要进危楼,他向后退了两步,对顾青城说他想回去。   顾青城建议他不要单独行动,万一出事没人知道,也来不及救援。   海娃却说这外边没什么危险,所有危险都在里边。   他说的里边,是指聚仙阁,顾青城来不及细问,怕把沈奕涵跟丢了,便急忙带着厉昊宸走进楼门。   他并没有强求海娃留下,海娃独自返回,过程我看不见,他身上没有通讯摄像装备,反正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他从地下空腔爬上来,进帐篷里继续盯着喜服发呆。   “刚刚那女的也穿红衣服,你怎么不多看几眼?”我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跟海娃搭话。   “那是吃人的妖怪,不看。”   “你认识她?”   “嗯,不。”他先是点头,又摇头,“我不记得了。”   他这话说的矛盾,既然不记得,怎么知道那是吃人的妖怪?   “你去过那,进过那座仙府。”   “我能记起来一点,都是碎片。”海娃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不过他这么说就等于是承认自己曾经去过。   他对那里有印象,顾青城之前不知道空腔下有人工建筑,他本意是让海娃带他们找大鱼,包括我在内,我们都以为前一波同事是被鱼怪给吞了,那两名失踪的姑娘也是。   顾青城他们此时已经走进聚仙阁,沈奕涵的绳子拖在楼梯上,这楼内的情景,和仙气丝毫不沾边,反而显得鬼气森森的,很像那种全程不开灯的恐怖游戏场景。   一楼乱糟糟,就像没收尾的施工现场,边脚料一堆堆的扔在地上。   顾青城和厉昊宸踏上楼梯,楼梯是木头搭建,他们每踩一下,木头都发出令人牙痒的咯吱声,但这点噪音不算什么,总比木头断了他们摔下去好。   上到二楼情况并没有好转,还是破破烂烂的空间,没有一件家具,三楼同样如此,到四楼环境终于有了变化,镜头里是满眼的红。   这一层的空间喜气洋洋,墙上挂着红布,桌椅用红布包裹,头顶上还挂着大红花绸带,正对楼梯的墙上贴着大红喜字,墙下摆着案子,成对的喜烛燃着,火苗是幽幽的绿色。   满室的红,就这对蜡烛的火苗是绿色,因此特别醒目,想忽视都难。   到这,沈奕涵的绳子到头了,绳头掉在椅子边,顾青城走上前捡起来查看,没有切口,是解开的,不是割断的。   他们和沈奕涵离得没多远,一直紧紧跟在他后边,可是眼下人没了,他们既没听到声音、也没看到人影。   偏偏沈奕涵是他们队伍中的‘眼睛’,现在眼珠子让人挖走了,顾青城就不能再用‘眼睛’寻路,他和厉昊宸在四楼展开地毯式搜索。   聚仙阁每一层都只有一个房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大厅,唯独四层好点,起码有家具。   聚仙阁的造型有点像竹笋,越往上越尖,四层的空间最小,像个普通卧室,除了桌椅案子还有一张床。   余下的空间都不够做广播体操的,顾青城他们两个人只搜了一会儿就搜完了。   我这边始终没停下跟海娃聊天,他属牙膏的,不挤不说话,我问他聚仙阁里有没有机关暗室,他既然害怕进去,说里边危险,那肯定是进去过,遇到过危险。   然而海娃摇头,说他不知道,他没进去过。   “没进去过,你怎么知道里边危险?”   “……嗯,有人告诉我的。”   “谁?”   他想了想,说:“钟长鸣。”   我没想到他会说出具体人名,他也一脸意外,讶然地看向我。   他脑子肯定有问题,他的失忆或许和我的失忆类似,只要给予一定刺、激就能想起来。   “他是谁?”   “不知道。”   “你这样,多想想下边的情景,想想你刚才进去看到的那些景物。”   海娃听话地闭上眼睛认真回忆起来,我在旁边小声问他,看到什么了,想起什么没有,问了几回他都老实回答了,然后他就像被催眠了似的,开始自言自语。   他像是重复记忆中的场景,不是在描述,而是重回当时的情景中,说的也是当时说过的话。   因此我不知道别人说了什么,他自言自语的全是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仙府里,顾青城正和厉昊宸往楼下走,他们打算逐层检查,沈奕涵肯定进了聚仙阁,可能困在某个犄角旮旯了。   帐篷里的海娃,则自顾说着话,他叫了几声‘钟哥’,说三娃子没了。   钟哥具体怎么回复他的我不知道,但他继续又说,咱们不管他了?   由此可以推断,钟哥不准备寻找失踪的人。   在海娃的‘回忆’里,他的人和他的名字终于没了违和感,回忆里的他,像个职场小白,是个有丰富感情的普通人,会为同伴担心,会对黑暗和未知感到恐惧。   他水性好,这是他透露的信息之一,因此那个叫钟长鸣的人才会选中他,让他参加他们的行动。   他们进入山下空腔,是为寻找传说中的龙,并且钟长鸣在没下去之前,以为地下的建筑是龙宫,这是他从别人那里得到的情报。   常言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钟长鸣亲眼看到草率竣工的仙府,认为自己被骗了,于是他改变主意,既然找不到龙,也不能白来一趟,仙府中肯定藏有宝物,他们拿走宝物,好歹能弥补些损失。   寻龙变寻宝,海娃自然没意见,在他眼里,钟长鸣是前辈、是老手,跟着钟长鸣混,能学到本事,还能发财。   肯定是经历过非同寻常的事,才让曾经一心发财的海娃同志,如今连奖金都不要,只想找人。   钟长鸣带了不少人下去,有几个被***给吃了,他们在聚仙阁外边分成两组,钟长鸣和顾青城做了同样的决定,留一部分人在外边以防万一,他带着另外一部分人进楼取宝。   海娃就是被留在外边的人,他只有水性好,别的方面不出彩,钟长鸣带他来,是为了让他探水下情况的。   不过那时的海娃,只是水性好的人,没现在这么非人类。   钟长鸣带人进入聚仙阁,按海娃的说法是两个时辰还没出来。   他们进仙府的时候,应该是清末那会儿,海娃说过几件事,从侧面透露出了当时的时代背景。   所以他根本不是什么龙种,是普通渔民的儿子,因为家里生活艰难,他父亲在出海时遇难,剩下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没过多久他母亲就重病去世,他一个人讨生活,不知托了谁的关系,搭上钟长鸣的船,跑到长江沿岸来做‘买卖’。   这些是他和同行的人聊天时自己说的,别人好像或多或少都和这行有些关联,只有他是个纯纯的新手。   正因为是新手,无论是钟长鸣还是别人,对他的业务能力都不放心,所以第一波进去取宝的人没信儿后,第二波进去的人里也没有他。   队伍里的二把手仍旧安排他留在外边,自己带上几个人进去找‘钟老大’。   结果第二波人也没回来,外面只剩下四个人,海娃问其他三个人怎么办,他是第一次出来做活,对这种意外情况完全没概念。   其他三个人能被留下,说明业务水平也不咋地,自然是不敢再进去送人头。   钟老大和二把手都摆不平的事,他们就更没招了。   但海娃想的不是这些,他担心自己工钱泡汤,所以不顾其他三人劝阻,非要进聚仙阁去找人。   工钱要等行动结束才发,也就是说海娃折腾这么久,如果不救出钟老大,他就白折腾了。   其他三人倒也仗义,没有让他一个人进去冒险,不,他们甚至没让他进去,怕他一个新人,遇事毛躁,再给他们添乱。   所以将他独自留在外边,海娃站在聚仙阁的门口,他确实没有进去过,因为他被人给抓走了。   抓他的正是乌贼女,乌贼女在他探头往门里看的时候出手,把他拖出月波园。   海娃这通尖叫,一边叫一边挥舞手臂,估计是在拔缠身上的头发。   乌贼女的头发像蜘蛛丝似的,粘上了想扯掉可不容易,沈奕涵那么牛的人都没能挣脱,初出茅庐的冒险小白就更不行了。 第584章 房主   海娃的无实物表演非常到位,他不停挥动着四肢,好像掉进了水里,但动作又不是在游泳,所以我水那谁并没有多深,可能是个水池之类的地方,他陷入自己的回忆里,在极度痛苦危险的状态下,也没有停止回忆。   我看他边挣扎边用手捂住自己的头,就是他头顶生有双角的位置,然后他身体绷直,随即四肢自然松弛下来像是漂浮在水中,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终于不再是那副呆呆的梦游一般的表情,他看到我吓了一跳,摸摸自己的角,又吓了一跳,甚至此刻,身处的帐篷都让他眼中透露出惊慌,就好像他之前没来过这一样。   他问‘你是谁?’,我说我姓冷,他警惕地看着我“是冷家人救了我?”   这已经不是我出土之后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冷家,为了避免误会,我问他指的是哪个冷家?   他说是长白山冷家,看来他记起从前的事就把现在的事忘了,我又问他怎么知道冷家的?   他不再开口,像只落入狼窝的羊,这时候我要是摆出和善脸,他反而不会轻易放松警惕,主要我气质独特、太像坏人,扮不来好人。   我冷笑一声,目光凶狠地盯着他,说我知道他跟钟长鸣一起来寻龙,钟长鸣和他的伙计没上来,只有他活着出来了。   这话果然把海娃镇住了,他愣愣看着我问‘你怎么知道’,我不管他心里闪过多少猜测,只让他老实回话,否则就把他扔下去陪钟长鸣。   曾经的海娃只是个普通人,现在心里又恐惧又慌乱,被我稍一威胁便松口了。   他说钟长鸣防着冷家人,总催他们动作快点,不能让冷家抢先。   所以他刚才听说我姓冷,以为是冷家人黄雀在后了。   陈清寒确实跟我说过,我冒用身份的这个冷家,起源于长白山脉,他们家自己说,祖先是从天池里钻出来的。   我当时还寻思呢,有一阵子天池水怪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会不会是他们家亲戚。   冷家人本领不小,且来历神秘,就是不知道这是他们家故意玩的故弄玄虚还是确有其事。   海娃只是从钟长鸣那听说了几件关于冷家的事,知道他们厉害,特别擅长在地下世界生存,要是有地下生存比赛,他们家肯定拿第一。   不论是地下河流、空洞、古墓、遗迹,只要是在地下,他们就比别人能活。   即使活不成,在同行的人中,也肯定是最后一个死的。   所以钟长鸣很怕在地下遇到他们,尽可能地缩短在地下的时间,等回到地面再碰上冷家人他就不怕了。   仓促、冒进,又被人坑了一把,钟长鸣这个领队,等于是领着伙计送死去了。   这时海娃注意到桌上的电脑,电脑里有顾青城他们的影像,他指着电脑屏幕惊道:“魔镜?”   现在的他是清末那会儿的人,没见过电脑,可能也没看过电影,我唬着脸说:“没错,这是魔镜。”   “钟老大说起过它,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镜子,我、我当他是在吹牛,原来真有。”   “哦?钟老大在哪见过魔镜?”我心想钟长鸣难道穿越过?穿到现代见过电脑,又穿回去了?   “汉墓,他说在一座汉墓里见过,那会儿他只是个学徒,跟他师父一起寻龙,他师父就死在那座墓里,他侥幸逃出来,还断了一只手。”海娃这时又摸摸自己头上的角,表情焦虑。   既然是在墓里,那就不是穿越了,而且他说的魔镜,应该不是电脑屏幕。   “别摸了,你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感染,染上了怪病。”如果他是龙,头上长角自然不算病,可他是人,头上突然长角,就是基因突变,我说基因他肯定听不明白,说是骨刺吧,他肯定不信,骨刺没这么长的。   他现在把隐身的技能也给忘了,要是没忘他早隐身跑了,不用受我的威胁。   不一定什么时候他就重新掌握这门手艺了,我得趁他没想起来之前多打听点信息。   比如他要找的是什么人?   他此刻脑子正乱着,基本上我问什么他就说什么,不过我没问他要找什么人,在他记忆里的这个时候,他要找的人可能还没丢。   我只问他为什么对喜服特别在意,与喜服有关的、让他在意的人是谁。   海娃一听表情就变了,他也看到挂衣架上的那件喜服了,一时吃不准我什么意思,眼神惊疑不定。   我跟他直说,附近闹妖精,那妖精就喜欢吃穿喜服的姑娘,我有看透人心之术,窥得他对喜服特别在意,所以怀疑他和那妖精有关系。   我还告诉他,我来这不是寻龙,是来捉妖的,如果他和妖精有牵连,我轻饶不了他。   海娃在帐篷里见到了太多超出他认知的东西,我的话不管真假,他都会信上三分。   他立刻澄清,自己在意喜服,是因为有想娶的姑娘,那姑娘在老家等着他,喜服都预备好了,只等他赚到钱回去成亲。   他一再发誓,除了春妮别的姑娘他都不要,也绝对不会帮着妖精害人。   所以他后来失忆,不记得春妮,只记得有个姑娘准备好喜服要嫁给他?   我看看他身上穿的袍子,这衣服肯定不是钟长鸣他们的,村子里也不太可能有这样的衣服,八成是那个乌贼女给他的,仙府总得有个房主,乌贼女看着不像是房主,修道之人,哪有穿大红衣服的,而且看款式她穿的也不是道袍。   我和海娃的对话,顾青城那边也能听到,他们正在一楼使劲,想从建筑废料里扒出点线索。   顾青城跟季恒他们说,海娃也曾被红衣女捉去,海娃的变异,很可能就是红衣女促成的。   不是她亲手操作,也是帮凶,我问海娃,他被红衣女捉到哪去了。   他说月波园后边还有一个园子,红衣女带他翻墙到另一个园子里,那园子里有方池子,里面全是蓝色的水,水下还副骨架。   他被红衣女扔进池子,他当时太害怕了,扑腾几下才发现那池子根本不深,但是水特别冷,渗入骨髓的冷,他是被冻晕过去的。   顾青城他们得到信息立刻离开聚仙阁,也翻墙去后面的园子。   聚仙阁后面的园子跟前边的建筑风格虽然一致,但明显比前边的建筑做工好,从假山亭台到池塘小径,没一处敷衍的地方,符合古代大户人家的豪宅水准。   池塘被修得弯弯曲曲,顾青城他们上前,没看到蓝水和骨架,只看到一堆人在里边躺着。   走近了看,那堆人里没一个喘气的,尸体已经发臭,顾青城挑一个身上穿着潜水装备的尸体上前查看,这人身上穿的装备和顾青城他们一样。   这时,园子的石林后边,传出打斗的声音,顾青城和季恒他们连忙朝那个方向跑。   石头树林的后边,有座唐风小屋,沈奕涵和红衣女正在里边掐架,房子都快被拆了。   有顾青城他们上去帮忙,红衣女很快被制住,她在水里厉害,在陆地明显不如在水里厉害。   那头犹如蛛丝的长发,让沈奕涵给削成毛寸了,沈奕涵身为一线精英,果然没这么容易被红衣女捉去,他能打过红衣女,跟着她来只不过是想让她‘带路’,因为他怀疑前一波同事也是被她抓了,只有跟着她才能找到他们。   池塘里的尸体全都完好无损,说明红衣女抓他们来不是当食物,但为什么别处不扔,偏要扔到池塘里?   我约摸和原来那池蓝水与骨架有关,我们的人找到了,不管死活,算是全员到齐,顾青城下令返回,带着前一波同事的尸体返回。   考虑到红衣女在水中的不可控性,他们决定先将她留在下边。   可就在他们准备返回的时候,聚仙阁的破楼忽然冒起了红光。   见到这红光,红衣女特别激动,嘴里咿咿啊啊地喊着什么,她已经丧失语言能力,被绑得像个蚕茧还要向聚仙阁叩头。   看她这反应,应该是知道红光代表着什么。   破楼发出万丈光芒,仿佛是用燃气灶发射火箭,红光笼罩住整个地下空间,把顾青城他们的脸都映红了。   “不好不好、照按电影情节,要有大BOSS出来了,快撤!”我对准通讯器喊道。   红光持续不灭,石头中快速长出艳红的花朵,园中每块石头上都生出几支红花,很快石头园林就变成了花的海洋。   顾青城提醒其他人,小心这些花,千万别直接触碰皮肤。   红衣女跪在地上,额头磕到地上,脑门儿上沾着花瓣,她的表情就像迷妹见到爱豆,身上有绳子捆着她走不了路,她便顺势倒地,滚着移动,想滚到聚仙阁那边去。   此时,聚仙阁的顶楼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也是一身红衣,跟红衣女穿的款式相同。   聚仙阁里有人,这是他们之前检查的时候没发现的事。   不知这是哪路大仙,出场自带特效,他还会轻功,从聚仙阁顶楼,先是跳到二楼的屋檐,又跳到园子院墙上,第三跳就到了红衣女身边。   顾青城他们没管她,她这时已经滚到院子门口了。   因为距离拉近,我看到这人的头上也有两个角,但他的样子更像龙王,而海娃实际上比较像龙太子,就是长的像人那种,龙王则没什么人模样,眼睛像铜铃、鼻子像牛鼻子,嘴像蛇口,红衣女面对这副尊容满眼都是爱慕之情。   海娃看到屏幕里的红衣龙王眼睛都直了,他指着龙王头上的角说:“他也有!”   “可不嘛,你俩得的是一个病。”我看新出来的这怪物也不像真龙,如果他是仙府的房主,那基本就可以确定他是个修仙者,原汁原味的龙王,哪会派仙娥仙音迎客,通道里摆的应该是海产品才对。   龙王可能不存在,但修仙、修道者古代真不少,不过给自己修出俩犄角的没听说过。   海娃在这边惊叹,那边顾青城已经和红衣怪人聊上了。   海娃皱着眉,似乎听不太懂他们说的话,那红衣怪人说的语言我也听不懂,可顾青城懂,俩人叽里呱啦聊半天,然后突然就打起来了。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顾青城他们几个打架,他们好像有一套配合默契的武功,像十八铜人那种,能组成什么阵,可以困住敌人、互相取长补短地配合攻击,同时保护同伴。   海娃看得嘴巴张成O型,他应该是没见过这种级别的打斗场面,一脚踢断假山石,一拳打穿院墙……   当然这都是红衣怪人的本事,顾青城他们的本事也不小,比如说能打穿院墙的拳头落他肩膀上,啥事没有!   想想上次他们伤得那么重,打伤他们的东西,得有多恐怖!   海娃看着我喃喃问:“他们是人吗?是地下的神仙吗?”   “害,哪有什么神仙,那几个人就是打小吃的好,家里有钱,什么东西好、吃什么,海参粘酱、燕窝当水喝,富人的生活咱们难以想象,再加上请名师教武功,就这样了。”   海娃点点头,看样儿是真信了,还嘀咕一句:“燕窝我听过,好东西。”   即使他指指屏幕里的红衣怪人问:“那他呢?”   “他呀,你看到那俩犄角了吧,这东西能帮他变强,而且他原本就会武功。”   海娃了然点头,接着问:“我也可以吗?”   “你……你劲没他们大。”我其实不知道海娃的力量如何,他在我们面前只露了两手,隐身和闪现,一般有这两种技能的职业,力量都稍差点。   海娃看看我,犹豫道:“那个、能不能…让我试试?”   “哦?你想和我比力气?”   海娃见我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点后悔,轻轻摇头:“还是不试了。”   我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他的肩膀,向前一推,他摔个大屁墩儿。   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泄气样,弱弱地问:“你也拿燕窝当水喝?”   我从兜里抓出一把人参,当着他的面全吃光,他瞬间自闭。   这会儿我想知道的都问完了,也不介意告诉他实底,我跟他说现今不是清末,那是一百多年前了,如今是现代社会。 第585章 挖废墟   海娃一阵恍惚,我怕他没听明白,把万年历搜出来,问他来这时是什么年头。   他好半天没回话,看出来是打击太大,瞧他眼神的变化,好似是想起来什么来了。   “对,这是现代,我…在安道村,跟钟老大下水是一百多年前的事。”   没想到被刺|激这么一下,把他今时的记忆勾了出来,前后两边的记忆算是连上了。   “没错。”   “你刚刚说你是冷家人?”   “啊,那是我的隐藏身份,明面上我跟着官家做事。”   “你们能帮我找人吗?”   得,这人够执着的,啥都不关心,就像找春妮。   “能,春妮姑娘的全名叫什么,住哪?一百多年前的信息,查起来有难度,不过我们会尽力帮你。”   海娃还挺感动,连声说谢谢,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没想起来我刚才骗他审问他的事。   仙府里边的战斗恰在此时结束,顾青城他们以多胜少,那红衣怪人被他们打败,不,应该说是打爆了!   红衣怪人像二踢脚一样炸开,从他肚子里崩出一个球,也就弹珠大小,因为亮着红光,所以从哪崩出来的、掉哪去了都能看见。   顾青城上前捡起这枚小珠子,将它装进证物袋密封,红衣女先是尖叫一声,好像有人踩她尾巴了。   过了几秒神情渐渐恢复正常,她露出惊慌之色,看顾青城他们的眼神就像他们是坏人,要对她做什么坏事。   季恒上前跟她说话,他是医生,应该是有专业判断,红衣女果然恢复了语言能力,问他们是谁,为什么她会在这个地方。   看神态她对仙府很陌生,似乎根本不知道这是哪。   季恒可能用了点催眠手段,快速安抚住红衣女的情绪,从她嘴里问出些基本情况。   她自称是安道村人,外敌打到家乡来那年,她刚好十四,敌人经常到各村烧杀抢掠,她和同村的姑娘一起躲在后山山洞里。   之后的记忆就模糊了,像做梦,梦中的景物并不真切,醒来便忘得一干二净。   根据海娃和村民提供的时间点计算,村中第一个失踪的姑娘,在钟老大一伙人来之前就丢了,所以海娃不是那个拐走姑娘的‘龙王’。   非但不是,他自己很可能也是被劫持者,只是巧了,他有个娶妻的执念,差点替人背锅。   现在看来红衣怪人才是拐姑娘的‘龙王’,他和失踪者穿着同款喜服,那姑娘仿佛是被他迷惑了,失去理智,像是他的狂热追随者。   眼下清醒过来,只想回家找爹妈,连刚刚发生什么都不记得,更没认出地上的肉块是谁。   她害怕极了,季恒答应她带她出来,他们前期实地调查时就知道,这姑娘家里没人了,她就算离开仙府也无处可去。   他们让出一套装备给她,然而还没等把装备穿上,年轻的姑娘突然倒地,她惊愕地看着顾青城几人,漆黑的眼睛透出茫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摔太突然,她倒地、再也没能站起来。   姑娘的尸体迅速腐烂,转瞬化为枯骨,她的骨头上有一层霉菌状的东西。   刚露出来时是鲜亮的红色,没一会儿就变成灰色,像空屋桌面上的积灰。   人是带不出来了,顾青城这下不着急了,他们清理出前一波同事的尸体,把红衣怪人的残骸和姑娘的尸骨全部打包。   都准备好了,他们返回聚仙阁,把本就属于危房的破楼给拆了。   里面没活人,大BOSS也死了,这破楼对我们单位来说没有任何研究价值,只是普通的古代建筑,还是粗制滥造那种,所以拆了也就拆了。   照片祁沐寒拍完了,顾青城怀疑先前失踪的钟老大他们就在楼中,只是不知道藏在哪面夹壁墙里,一点点找更不安全,因为这楼随时会塌的样子,索性拆开找,更方便、更安全一些。   拆掉上层建筑,他们没有任何发现,顶楼倒是掉下一张床,这床也结实,从上面掉下来摔在地上也没全散,至少床的形状还能看清。   这床的底部带雕花,顾青城他们在顶楼喜庆的新房里看到过这种雕花,就在他们头顶,我还当是天花板的装饰,谁想那上边竟是张床。   顾青城他们在顶层的时候,估计那红衣怪人就躺在这张床上,在他们头顶躺着呢。   他们在聚仙阁的废墟中寻找,没找到钟老大他们的骸骨。   祁沐寒建议将第一层掘开,也许尸骨藏在地下,他们清理过园中的水池,水池里的尸体有一半是我们的同事,多出的几具跟失踪人数对不上,太少。   凡是进到聚仙阁里边的人,都不在水池里,可以肯定他们进来就没出去。   顾青城听取祁沐寒的建议,几人抽出折叠铲开挖,我觉得他们几个一点没有男神包袱,干活的时候瞪眼的、咧嘴的,表情特别接地气,不然也不会被我拍到吓住包子的丑照。   清理废墟要使力气,他们就五个人,小铲子翻飞都挥出虚影了,脸上自然不会是云淡风轻的表情。   我顺便给屏幕截了几张图,包子之前已经评价过我,她一直以为我看上陈清寒是因为他长的帅,现在她总算明白了,我喜欢的、是他有趣的灵魂。   她这样评价其实并不全面,我喜欢的、还有陈清寒怼我时的感觉,该怎么形容呢…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共鸣吧。   不过他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别人要是怼我,不管长得多帅,我都能把他揍毁容。   帐篷这边换成了海娃向我提问,他可能从震惊中缓过来了,立刻化身问题宝宝,问题都穿成串儿了,一组十串,不停发问。   当然,他也说了些自己的情况,比如他知道自己是异类,所以一直躲在老坟圈子里不敢下山。   他怕在村中一露面就被人打死,好在这些年他脑子不太清醒,过得浑浑噩噩,靠上坟的祭品过活。   除了老坟圈子那边,他也去新坟区,那边的食物来源多,老坟这边只有几座坟墓还有后人祭扫,大多长满荒草无人打理。   新坟区有酒有肉有水果,点心什么的也是有不少种类。   他吃的不多,大多数时间都在棺材里睡觉,近些年食物丰富后他才常出来活动,早年间条件不好,活人家里的食物也不富裕,他就用睡眠抵消饥饿。   我猜原理跟蛇类冬眠差不多,最近这几十年条件好了,连带着他吃的也好了,便不再一味睡觉,可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来行走,只敢在雷雨天出来散步。   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天气不会有村民进山,当然他也不敢走太远,如今哪哪都是人,只要出了山林范围,就可能走进景区,暴露在游客视野内。   他苟到今天,碰上我们,仿佛是一种缘份,当然啦,没打死他叫缘份,要是把他当怪物打死了,那就是他倒霉。   他说自己只是看到了嫁衣,不受控制地想要跟我说点什么,若是平时,他恐怕已经跑回棺材里藏着去了。   我们俩在帐篷里聊着,顾青城他们已经初见成效,在聚仙阁地板上挖出一个坑。   他们拆去地板的石砖,发现下边没有土层,而是木头架起的格子,石砖铺在木格子上,木格下方是空的。   别看聚仙阁的楼特别破,一层的地面确是用了心的,全是半米见方的石砖,厚度有三寸。   他们撬起四块,露出下面的木格子,季恒闻到下边有尸臭味。   顾青城扔下去几只照明烟火,底下是个深坑,坑底有白骨。   厉昊宸让他们看坑底的地形,这大坑跟聚仙阁的底部面积几乎相等,底部不是土层,好像是用一个大石球给堵住了。   也就是说,石球的下边应该还有空间,这石球就相当于卡在酒瓶口的玻璃球,下方还有空间。   他们继续探索,发现一楼地面中央的石砖可以搬开,不用像先前那样硬撬,它是有机关的,但只能打开一块,容一个人下去。   虽然看起来这可能是红衣怪人抛尸用的通道,但顾青城他们决定下去看过之后再做定论。   他们派沈奕涵和厉昊宸下去,对,又是他们俩。   下去之后厉昊宸数尸体,沈奕涵动用的他外挂的视力观察四周,他在石球正中的位置找到一个入口。   用石球堵住大坑,又留个入口,这是什么意思?这分明是还想下去,没有把这条路完全堵死。   厉昊宸向顾青城回话,说尸体的数量正好能对上,反正只多不少。   季恒也下去检查,他判断出尸骨的死亡时间不同,有些死了很久,有的死了十几年,他把死几十年的归拢到一处,在尸体身上翻找。   这活儿我愿意干,看着都眼馋,季恒从中找到了钟老大的尸体,因为海娃说过他的特征,少一只手。   跟这具尸体前后脚死的,应该就是他的伙计,季恒数了数,多出两具。   而且多出的两具尸体,身上穿的衣服和钟老大他们有着明显的区别。   钟老大他们穿的比较朴素,以布衣居多,鞋子也是,多出的两具尸体穿的是长筒皮靴,一身西式猎装,但不是外国人。   季恒从他们身上翻出两件小玩意儿,他看到这两件东西,立即向顾青城汇报说:“是冷家人。”   海娃听到‘冷家’二字,看看我,那表情好像在说‘是你们家人’。   我嘴角抽了抽,不知该摆出何种表情,只好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声威胁海娃,不许提我是冷家人的事,否则把他角掰掉。   海娃瑟缩一下,摸摸头顶的角,那肉角长在他脑袋上,可是货真价实的身体零件,不是装饰品,要是剁下来或掰断了,肯定跟断手断脚一样痛。   祁沐寒在上边翻找,他从废墟中找到一只箱子,箱子摔坏了,盖摔歪了,他打里边捡出几件袍子,其中一条跟海娃身上穿的类似,无论是颜色或款式都差不多。   海娃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兀自嘀咕:“谁给我穿的……”   我听到了就问他,“不是那个红衣女嘛,刚刚变白骨的那个。”   他摇头:“我没见过她。”   我奇了,接着问:“你不是被她抓走过?”   他又摇头:“抓我的不是她。”   他现在是把所有事情全想起来了,一些模糊地,定不准的细节,他全都记了起来。   他说抓他的人确实穿一身红衣,而且是个年轻姑娘,他当时又惊又惧,没有仔细看那人的脸,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不是‘魔镜’里那位。   我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钟老大他们进仙府时,离傻姑娘失踪不算太远,如果红衣怪人‘娶’了她,那海娃他们遇到的那个红衣女,可能是村子里首先失踪的傻姑娘!   只是后来那姑娘不知出了什么事,红衣怪人再次娶妻,又拐走了另一个姑娘,就是我们见到的这位。   但季恒他们在坑里没发现穿红衣的尸骨,那傻姑娘到底跑哪去了?   这时我听季恒问沈奕涵,他们在下边探查情况,随口聊着一些发现,季恒忽然问起绳子的事。   他问沈奕涵为什么到楼里,把绳子解了也不说一声,他们前后拉开的距离不远,喊一声准能听见。   沈奕涵纳闷地说,他没进这楼啊,直接跟红衣女去的后园。   他早在水气弥漫的前院就把绳子解了,那时顾青城他们还在通道里没出来,他喊也没用。   因为急着追人,他就解开绳子先跑了。   他想等追到老窝,再发信号弹通知顾青城他们。   这下季恒愣了,说他们跟着绳子走了半天,一直走到聚仙阁顶层。   红衣怪人明显是在红光出现后才登场,他们几个上楼的时候他并没有现身。   除非是他先捡了绳子领他们到顶楼,又悄悄躲在顶楼那张床上,看他们在楼里四处翻找,又放任他们离去。   如果是这样,他这么做就显得毫无意义。   我和他们都倾向于认为当时红衣怪人没有醒来,可能是在睡觉,听到动静大了才醒过来。   但捡到绳子领他们上楼的人会是谁? 第586章 我可以走了   季恒检查石球上的入口,它上面只用破木头和破布挡着,挪开这些杂物,季恒开始测量入口的深度。   我问顾青城他跟红衣怪人说什么了,怎么他们突然打起来了。   顾青城说红衣怪人给他们两个选择,要么留下加入龙族,要么去死。   顾青城当然是选择反杀,既不会加入龙族、也不会去死。   我看看海娃头上的角,心说所谓加入龙族,估计就是像海娃这样。   但海娃是被扔进蓝水池后才长角的,现如今那池子没水,海娃见过的骨架也没了,想要‘化龙’谈何容易?   红衣女虽然获得了‘乌贼’的能力,可那跟龙差远了,她连半根角都没长。   是红衣怪人故意不让她加入龙族吗?我觉得未必,这俩人都拜堂成亲了,穿着情侣喜服,只要条件允许,红衣怪人没道理不让红衣女成为和他一样的…小龙人。   顾青城认为红衣怪人‘化龙’严重,可能跟那颗珠子有关,这怪人不仅面部变形,就是身上也长出了鳞片。   我让海娃把袖子挽起来,看看他手臂,他手上就没长鳞片。   海娃的‘病情’明显没有红衣怪人严重。   季恒的检测结果就是没结果,他说入口底下不知道有多深,扔石头下去没有回声,扔绳子下去、绳子到头了,还没有测到底。   他们随身携带的装备里没有专业测深度的仪器,于是顾青城决定放弃继续探查,让他们赶紧返回。   可要不说这地下世界套路深呢,今天所有粽子都瞄准沈奕涵下手,当季恒和厉晨宸先后爬上绳索,最后一个行动的沈奕涵就被一只苍白的手给抓住了。   他们只是下去探查情况,清点尸体数目,没打算把尸骨带走。   他们不打算带走尸骨,可有尸骨想把他们留下。   抓住沈奕涵的手正是从那个地洞里伸出来的,那手抓住沈奕涵的脚踝,沈奕涵没有回踩,而是用力向旁边挪步,想把那手拖出来。   吊在半空的厉昊宸见状连忙滑回去,俩人一起使劲,只不过沈奕涵是继续挪步,厉昊宸是跑到洞边去抓那只手,抓住那只手的手腕,像拔萝卜似的使劲往外拔。   海娃看着电脑屏幕看得眼发直,他也是进过仙府的人,却没顾青城他们这么多波折,他看到地洞里伸出一只手抓住沈奕涵的时候,吓得一激灵。   这一幕是从季恒的设备传回来的,他在绳子上,镜头突然照向地面,他在看沈奕涵,看他上来没有,我们通过他的设备,刚好看到堪比恐怖片的一幕。   海娃捂住一只眼睛,我也不知道他是怕还是不怕,可能是又怕又想看。   厉昊宸劲大,抓着那只手,将它拖出地洞。   但只拖出三分之一个身子,下边的人用另一只手挠他,同时我们看到了她的头和脸,我看着这人跟红衣女有几分像,尤其是她也穿着件红衣服。   “啊——是她!”海娃在我旁边一惊一乍道。   “谁啊?”   “她、她就是抓我的人!”海娃指着屏幕里放大的面部镜头喊道。   “你是说,她是卷住你,把你扔蓝水池里的人?”   “对对对!”海娃连连点头。   这个红衣女和去世的那位长得有几分像,安道村的村民全都沾亲带顾,保不齐她们俩有什么亲戚关系,或者隔辈遗传什么的,除去长相不说,这个红衣女头顶长出一截小角,所以很容易区别。   “她头上长角吗?”我问海娃。   “以前没有。”海娃语气坚定。   厉昊宸为躲避女人的攻击,不得不松开抓着的那只手,他松开是松开了,却翻转手腕,将一个绳套套到女人手上,绳套一拉收紧,她仍是跑不了。   女人便去撕咬手上的绳子,她在地下生活的时间应该不短了,一点没实现机械化,攻击靠挠、切割靠咬。   什么时候地下世界的怪物也能用上现代化工具和武器呢……   登山绳结实,我们单位发的还是加强升级版,女人咬几口没咬断,厉昊宸这个虐文男主,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又做个绳套套住女人的脖子,拽着绳子收紧绳套,利用上吊式拖拽法,将女人从地洞里拖了上来。   我必须提醒他们小心,凡是头上长角的小龙人都可能获得一种能力,海娃是隐身、红衣怪人是神力,这女人不知道会获得怎样的能力。   我刚提醒完,地洞就开始往上返水,水柱子一蹿好几米,哗啦啦浇他们一个透心凉。   这水柱的威力赶上高压水枪了,甚至比那还猛,水柱撞上聚仙阁地面的木格和石砖再回落下来,说是瓢泼大雨都不够贴切,那是一盆盆的水往下砸,盆盆相连,让几人无处可躲。   顾青城立即下令,让他们放弃那女人,赶紧上去。   大坑里的水位快速上涨,石球堵得严实,蹿上来的水一点没往下漏,厉昊宸这回让沈奕涵先上绳子,他们三个快速抓回聚仙阁一层。   沈奕涵算是救回来了,顾青城将石砖填回原位,坑中的水位仍在迅速上涨,顾青城招呼他们赶紧撤,到前院捡回装备离开仙府。   因为要带上同事的尸体,他们弃了一些装备,等他们收拾好,仙府快变水漫金山了。   他们退进水通道,开始往回游,回来拖着尸体,他们氧气很可能不够用,顺利的话没事,就怕再遇到波折。   游出仙府大门,他们顺着地下空腔向上潜,刚要上去,就见一庞然大物向下去了。   他们连忙躲回仙府大门内,那庞然大物从游下来,顾青城他们把光源全关了,黑暗中,忽然亮起点点星光,仿佛有成百上千的星星落入水中。   星星在移动,从上面的空腔落到底,又转向仙府大门对面的黑暗中游去。   他们下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潜水灯照不到的区域全是黑色。   因为先发现了仙府大门,也就没注意到大门对面还有空间。   星星游进仙府对面的通道,那是个天然山洞,比仙府通道宽很多。   发光的星星照亮了那山洞,从顾青城他们的角度,能看清庞然大物其实是条奇怪的鱼,鱼头部份就比较怪,特别像游乐园水上世界里那种卡通造型的出口,一条鱼嘴巴张得老大,人或者皮筏从鱼嘴里冲出来。   那条怪鱼的嘴就是这样,像是闭不上,一直张着。   它的身体则是柔软的、如同水中的轻纱,轻纱上点缀着闪闪发光的‘钻石’。   它没有尾巴,下边没有收口,感觉就像水龙头上接一截胶皮管,上下都没堵死。   这样的身体构造让我首先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它吃进去的食物怎么消化?   按它这结构,从嘴里吞进去食物,一会儿就从下边掉出去了。   “顾队,你们下去的时候…哈哈哈”我不厚道地笑了,想起顾青城他们潜下去的时候遇到的黑影,还有那一阵让他们天旋地转的急流,搞不好就是他们被这怪鱼吞了,在人家肚子里翻滚几圈儿,又漏出去了。   顾青城没我这么放松,他等‘星星’消失,立刻带人携尸继续上潜。   这次特别顺利,没有怪鱼捣乱,他们在出水前的最后几分钟耗光氧气,只稍稍憋了一会儿就成功上岸了。   我跑出帐篷去操作机器,把他们一个个拉上来,又帮着拿出尸袋,将前一波同事的尸体装好。   到此为止,我的任务算完成了,顾青城他们还要再待几天,托我把海娃带回首都。   带个没有身份证的人,飞机、火车都做不了,顾青城让我开他们的车回去。   海娃没别的选择,他要是不跟我走,就还得藏人家祖坟里,过不见天日的生活。   他还有心愿未了,所以非常配合地跟我走了。   到镇上我给他买了件连帽衫,穿的时候让他戴上帽子,把头顶的角遮住。   他的古装太惹眼,换成休闲风之后,他和普通人无异。   我给掌门汇报了情况,说要领个人回去,掌门竟然也打趣我,说自从我来单位,不仅任务完成的出色,‘珍惜物种’更是没少往回划拉。   我强调海娃只是病人,我这是救死扶伤,让身患怪病的可怜人能得到救治,帮助他重返社会。   掌门笑笑说‘好同志’,一点诚意都没有,然后就安排我把人送到有关部门,由专人接手。   海娃肯定要去单位的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我叫他放心,他托我办的事我一定会办。   我按他提供的线索查了,他生出的小渔村还在,那个叫春妮的姑娘也没有离开过村子,她在海娃失踪后苦等三年,最后嫁给了同村的另一个小伙子,生三胎的时候难产死了。   她的孙子还健在,墓地也在,她丈夫去世后,儿子将二人并骨,葬在一处。   三个儿子的墓也在附近,孙子每年清明和过年的时候会去祭扫。   我问海娃是不是想去看看,他说不去,既然春妮已经往前走了,他也不必再去打扰她。   话虽如此,他情绪还是十分低落,他在老坟圈子里吃了睡、睡了吃,对时间的概念已然模糊,脑子也处于梦游状态,可能对他来说,和春妮的一段情仍是‘现在时’,可突然有一天就成了‘过去时’,他心理上调适不过来。   说简单点,他和这个世界有时差,模糊的时间忽地有了概念,一下就精确到秒了,他肯定需要个适应的过程。   幸好他在脑子不清醒的时候还知道躲着人,没赶在我们发现他之前被人当怪物打死。   负责接管‘活’任务物品的同事看到我就笑,说我没来单位之前,他们一年也接不着一个任务,天天坐办公室研究古籍、看新闻,希望外勤同事能带回来点活物回来,但是难哪,直到我来,三天两头往回领‘活’的,他们终于不是吃闲饭的了。   他们不提我差点忘了,从定康医院地下手术室带回来的女人还在医院呢。   海娃的心事已了,后续他的去留就不是我-操心的事了。   我给医院的同事打电话,他们现在跟我也熟,我询问那女人的情况,他们说已经有结果了。   不过要说这个结果,还有风音她们的功劳,她们在我离开后继续追查特殊病人的身份。   终于被她们查到了444病房的病人,风音查了与假刘波、真北香梅有来往的人物,她说北香梅既然是‘三重身份’,另外两个意识肯定会借这身体做点什么,比如和自己的家人、亲属、朋友接触。   这个接触也许是因为想念、也许是因为怨念,不管是报恩还是报仇,只要留下记录,就有迹可寻。   她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查,果然查到了444病房的病人,她出身名门,突然生病、又很快治愈,治愈后就以调养身体为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没过两年又传出病情恶化,突然去世的消息。   风音找上这户人家,444病房的病人双亲都在,可惜人家不接待她,甚至警告她,再打电话sao扰他们就报警。   于是她在人家别墅小区外边蹲守数日,成功截获几袋生活垃圾,回来一通翻找,收集了几团头发,用这些头发跟手术室里找的女人做比对。   最后证实,他们确有血缘关系,也就是说,手术室里捆着的女人,应该是444号病人的血亲,从年龄上来看,她们是母女的可能性最大。   所以李娟没有看错,444号病房的病人是个大肚孕妇,她离开医院的时候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就在地下手术室里。   神灯将444号病房的病人变成了‘白痴’,她因此得已出院,而神灯其实是将她的意识转移到北香梅身上去了。   我把自己的推测告诉曾珊,她研究神灯还没结果,但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她语气不太对,她似乎不愿意多聊,听我说完,啥意见没发表就敷衍两句,把电话挂了。   自从我们相识以来,她对我从没这么‘冷淡’过。   我打电话问宿希,她们俩最近接触多,曾珊有什么心事都跟她说。   宿希在电话里叹气,说她的待遇跟我一样,曾珊近两天特别不爱搭理她。 第587章 噩兆本兆   我和宿希一起得罪她的概率不大,除非她发现我们不是人类,感觉自己受到莫大的欺骗,决定疏远我们了。   曾珊这条路走不通,我只好曲线救国,向她组里的组员打听,问她们组长最近心情如何。   她组员说她这两天可能有心事,不爱和人交流,早上见面不招呼、下班也不说一声就走,聊工作的事尽量三言两语交待完。   论消息灵通,还得是包子,她这几天忙着帮素梦出摊,放学就去找素梦,水群的时间都少了。   我问她单位有新鲜事没有,她说每天都有,群里就有,让我翻聊天记录。   我已经翻过了,没人提到曾珊,鉴定科也没出什么事,所以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应该跟工作无关。   如果不是因为工作,那就是私事,万一是她家里出事了,我追着问反而不好。   估计别人也和我想的一样,觉得她过两天就会没事,因此没把她的变化看成严重的事。   从安道村回来,我接着写定康医院事件的报告,把我要完成的工作做完,只等着鉴定科那边给出鉴定结果,这项任务就可以结束了。   陈清寒发短信问我事情进展如何,他那边虽然可以用手机,但有严格的限制,他总是在上厕所或搭伴儿抽烟的时候发消息。   我知道他不抽烟,他兜里的烟是道具,以前是用来拉近陌生人之间的关系,现在是借着吸烟时间玩手机。   我告诉他这边一切都好,我最近准备做美食主播,直播做菜,野外那种,让他有空给我点个赞。   他笑说没见过比我风格更飘忽不定的主播,经常转换类型,难道不怕掉粉?   我说不怕,首先亲友团掉不了,我直播静坐他们也会点赞,其次剩下的全是黑粉,他们对我不离不弃,不管我播什么他们都会踩,完全不用担心内容改变会导致他们脱粉。   他说心态好就行,赚不赚钱不重要,他永远是我直播间的土豪乙。   说到这个称呼,是碧石起的头,她在我直播间刷的礼物多,一直在榜一的位置,她没用自己的常用网名,特意改了个土豪甲的马甲,陈清寒就跟风,给自己的马甲改名土豪乙,榜前全是熟人,他们干脆就统一了称呼,后边也跟着改成了土豪丙、土豪丁。   黑粉们愈加肯定那都是我的小号,我自导自演的工具号。   每天跟陈清寒聊上几分钟,我心里多少踏实点,组里没大任务,我就开始收集菜谱,一般地看着没意思,我又到族人群里去问,她们中有活过百年的,见多识广,很可能一些失传的菜谱,她们都能保留下来。   然而我忘了件事,我族向来对吃没有兴趣,就像陈清寒他们在天女墓壁画中看到的,我们是一个没有生活气息的族群。   即使是现在,族人各有各的爱好,全族接地气了,也没人喜欢研究美食,除了一个人!   我暗恼自己舍近求远,立即给白云发消息,让她给我出几个菜谱。   她和工具人已经到翡翠国了,武燕接待的她们,安顿下来之后,她正准备到处逛逛,看看市场情况。   她给我发了几个适合在野外BBQ的菜谱,写得非常细致,连去哪买材料都写下来了。   我不急着直播,存下菜谱便继续在网上闲逛,正学习如何制作户外土灶呢,单位医院那边突然给我来电话,说神志失常的病人跑了。   他们说的是444号病房病人的女儿,她狂暴得厉害,入院以来一直在注射、镇、静类药物,只是单纯绑住她,她会通过自残的方式想办法挣脱。   单位的医生和专家为她会过诊,她本身没有特别的‘病’,精神问题就是普通的精神问题,至于她身上的毒,来自于一条毒虫,虫子已经单位的专家取出,但她的容貌无法恢复。   毒虫取出后她的精神问题并未得到缓解,但从她成功出逃来看,她的神志肯定是恢复了一些,知道装睡骗过医生护士。   其实她跑出来也无处躲藏,她的脸太过恐怖,见过她的人一定忘不了。   单位下发寻人令,以她‘家属’的名义贴出寻人启示,凡见过她的人,只要联系我们告知她的位置,必有重谢。   她长年待在地下手术室,我一时也想不到她会去哪,她的存在444号病房的病人应该是知道的,北香梅这些年一直在外活动,却没有把她带出来,或许和她的病有关。   就这样本以为会立刻找到的人,七天后还是没消息。   她没醒的时候可以不吃不喝,醒来之后和正常人一样,在外游荡七天,她需要进食和休息,而她身无分文,如果没人帮助她,她不会失踪得这样彻底。   风音查过和北香格有来往的人,信息都还在,想着也许病人会去联系这些人中的一个,我们在这些人的住所附近安排了人盯着。   可是七天过去了,她没有见过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她是个普通人,没有北香梅的那种破坏力,因此掌门没给我的小组多加人手,只让相关部门配合我们,有需要的时候从旁协助一下。   寻人启示上留的是风音的电话,消息一散出去,她的电话快被打爆了,可惜全是误认。   一个星期没见曾珊,我想问问她神灯研究得怎么样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去找她聊聊。   我掐着下班的点到鉴定科,组员们三三两两走出来,我逮住一个相熟的人问曾珊在不在,他说组长还在,这一周她都在加班。   我立刻到楼下打电话订餐,等餐送到了才拎着上楼。   科室里已经没有人,但门没锁,我进去转一圈儿,没看到曾珊,把饭菜放到她办公桌上,心想她可能是去卫生间了,等会儿就能回来。   这一等等了二十多分钟,整层楼都没人了,我到卫生间找人,发现里边没人。   她的包和手机都放在桌子上,不像是出去吃饭的样子。   因为她没带手机,我也不能打电话联系她,只好在楼里四处找人。   并不是所有部门都能准时下班,但鉴定科这层是没人了,我到其他部门去看了眼,也没发现她。   随身物品还在说明她没走远,最后我想到她可能仍在工作,便走进实验室,外面的观察室没人,里边隔离室只有血棺摆在房间中央。   我看没人,刚要转身出去,就在棺盖下边看到一道缝,有缝表示棺材没盖严,可鉴定科的人明明说他们还没打开棺盖。   我没有进隔离室的权限,又担心棺材里跑出大粽子把曾珊吃了,于是马上打电话给掌门,请他给我开临时权限。   我把棺材拍下来,将照片发给他看,他立刻给我开了临时权限,可以打开隔离室的门,仅限一次。   隔离室没有阳光,温度偏低,跟冷藏室似的。   我走到血棺旁,用手帕垫着去推棺盖,要万一里边没人,也不至于把任务物品摸脏了,他们鉴定时再查出我的指印。   棺盖很沉,我尽量轻轻将其推开,里边的确有人,却不是粽子,是曾珊!   她闭着眼躺在棺材里,我推动棺盖的声音都没惊动她。   “曾珊?!”我没敢动她,只是轻声叫她的名字。   连叫两声她都没醒,难道她组员说的‘加班’,就是这么个加法?   隔离室有监控,但没有异动的话,第二天早上来的人是不会把昨晚的监控全看一遍的。   况且他们认为曾珊整晚都守着血棺,更没必要再去查看监控,有事她就说了。   我觉得她这种情况我处理不了,最好叫专家来看看,她这应该不是普通的睡着或昏迷。   隔离间打不了电话,我准备回观察室,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有异,这是一种下意识地的感觉,我回过头,看到曾珊坐了起来,正在看我。   “我正想找人叫醒你呢,这家伙,加班加到棺材里去了,你什么时候把棺盖打开的?”   曾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对我说的话无动于衷。   “没睡醒啊?”我看她情况不对,想随便聊两句就撤,赶紧出去找人帮忙。   可她根本不答话,仍是直勾勾盯着我看,好像我是夜闯她闺房的贼人,再配合两声尖叫,就更像了。   “曾珊?”我又叫她的名字,看她有没有反应。   “嗯。”她终于应了声,从嗓子里含糊地憋出一个音节。   “我给你订的外卖,再不吃就凉了,你等着我去拿。”我边说边走,走出隔离室,把门快速关上。   她坐在棺材里,目送我离开,却没有要从棺材里出来的意思,这已经很不正常了。   掌门安排了其他部门的专家过来,又给鉴定科的同事打电话,把他们叫回来。   组长出事,他们得回来一起研究下,是不是那棺材有问题。   我早就在单位出名了,如今提到冷芙蕖三个字,别人不再说是陈教授的女朋友,而是冷大佬。   这个新外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好词儿,它虽然代表着强大,但同时还有另外一层隐意,就是我总能遇上塌天的大麻烦。   大麻烦由大佬解决,可没人愿意遇上麻烦,能解决是能解决,麻烦终究是麻烦。   所以我的出现,往往代表着麻烦的出现,通俗点讲,我快成‘噩兆’本兆了。   听说是我发现情况,召集大家到单位集合,他们全都@我,问我是不是出大事了。   我不想承认,甚至想告诉他们没事,然而曾珊的命要紧,我只能亲自坐实他们编的外号不是无中生有,曾珊出事了。   曾珊在我们单位是女神级别的老员工,各方面都是重量级,家里还有长辈是我们的前辈,在单位很吃得开,像我求别的同事办事,就去找她当中间人,大家都给她面子。   曾珊出事,这绝对算是噩耗了,在半路还没到家的全折返回来,其他部门的专家也不耽误功夫,以最快地速度赶到鉴定科。   观察室的地方不大,这些人不能全进去,挑操作电脑和仪器的进去两个,再进三位专家和我,前辈空间就占满了。   站后边的人看不到隔离室里的情况,负责技术的同事就将隔离室的监控画面转到观察室上方的大屏幕上。   他们抬头看上边,也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鉴定组的人都知道,血棺外面有一层层的防护,在没弄清楚它们的作用前是不可以破坏的。   就怕拆了装不回去,比如那些头发丝什么的。   因此血棺运到鉴定科的这些天,他们只做外围检查,没人打开过棺盖。   我看曾珊不像是今天才躺进去,叫鉴定组的人调监控,看昨天晚上的录相。   鉴定组的人立刻找出昨晚的监控录相,却发现从傍晚到凌晨的视频记录是一片黑。   时间进度条正常走,摄像头前是一片黑,一星期七天,隔离室晚上的监控视频全都如此。   我怀疑曾珊不是今天打开的棺盖,看到监控视频后我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她在里边躺一个星期了,每天晚上都进去躺着,天亮前再出来。”我看着视频的时间进度条说。   “不可能啊,我们早上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血棺的情况,棺身上缠着的头发丝没人动过。”鉴定组的技术员非常肯定地说道。   “也许有人能让它复原。”我看看隔离室里的曾珊,她正扭头透过观察窗看我们。   虽说我们在外边,她在里边,可是她看我们眼神,好像我们才是被观察的对象。   “组长怎么了…”有女同事已经感觉到不适,不敢继续和曾珊对视,眼睛看向别处。   “你们先看着她,我出去一下。”有专家在,基本没我什么事,但我想到另一件东西,必须去确认一下。   我跑到曾珊存放神灯的实验室,神灯放在一个透明容器内,很像当初装黑影子那个,现在神灯也被装在这东西里,八个灯芯全部燃着,跟王可欣看到的情景一样。   这盏灯燃烧用的不是普通燃料、也无须用火点燃它,现在它亮了,是否意味着某种仪式在进行中? 第588章 谁在她家   我把鉴定组的技术员叫来一个,让她打开隔离箱,她看到神灯亮着讶然瞪大眼睛,曾珊说过隔离箱很安全,可以将神灯与外界完全隔开,现在它在箱子里边点燃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私自打开过隔离箱,二是隔离箱根本没有困住神灯。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他们下班前箱子还是密封的,能趁他们离开后打开箱子的只有曾珊,别的部门没权限。   但曾珊要用这盏灯,打开之后直接拿走就是了,用完再放回来,反正这屋和那屋一样,不出事没人会翻看监控。   王可欣看到这灯时,可是被人放头上顶着的,现在不顶,效果是不是要稍差一些?   技术员打开隔离箱,没有触碰神灯,而是看向我,她在等我出手。   我摸过这灯,对触碰它没有心理压力,伸手把灯从隔离箱拿出来。   灯上的火苗没有热度,技术员不敢靠太近,退开两步跟我拉开距离。   灯亮准没好事,我拿它出来就是想把火苗掐灭,我让技术员到饮水机边接一杯凉水,直接往火苗上泼。   但水浇不灭这火,技术员从别的同事的柜子里找了条毛巾,用毛巾去抽打火苗,还是抽不灭。   隔离箱里空气稀薄,基本属于无氧环境,所以用真空灭火法肯定也行不通。   销毁它倒容易,但要征得掌门的同意,我给掌门打电话,跟他视频通话,他正在赶回单位的路上。   曾珊出事闹出的动静不小,包子也放下烤面筋摊的事打车赶过来。   不管能不能帮上忙,反正听到消息的全来了,足见曾珊在单位的地位和人缘。   在我和掌门通话的时候,曾珊那边已经闹起来,有人喊‘棺材活了’!   是棺材活了,不是曾珊咬人了,我这边放下心来,只要她不变异,别的东西变异都没关系。   专家们挨个实验,要确定这棺材和曾珊是什么情况。   掌门让我把灯放回去,先别急着销毁它,看专家那边能不能解决再说。   我把灯放回隔离箱,技术员还盯着我看,她是曾珊组里的,我来找曾珊常碰见她,她也知道我勇斗曾珊的追求者‘德州电锯杀人狂’的事。   可能她自己也意识到这么盯着我有些不礼貌,连忙解释道:   “这灯的火苗一抖一抖的,刚才在隔离箱里还没这样,它是不是怕你呀?”   “孩儿,你想象力真丰富。”火苗的变化我也注意到了,但灯是个物件,无痛无觉的,难道它还能感觉到我手劲太大?   “大家都知道,你是邪物克星,有这个可能的呀!”小技术员开始了她没有技术含量的无端臆测。   “那我还是不够厉害,没把它直接吓熄火。”我不过是想逗逗她,没成想她当真了。   小技术员眼珠一转,道:“你没瞪它,你要是瞪它一会儿,它肯定更害怕。”   “是啊,我镭射眼,一瞪它、它就烧化了。”   “不是啊,一物降一物,邪物也分等级、分大小的嘛,弱者怕强者!”   “哦…原来我是邪物金字塔顶端的强者。”   小技术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摆手摇头,来了个否认三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说您邪,别误会。”   “得了吧,你们都这么说,以为我不知道呢。”   小技术员本来长的就白,又是室内工作者,脸一红特别明显。   “你们组长这几天谁都没联系?”我转而问起正事。   “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她白天给家里订过餐。”   “她没回自己公寓住?”   “回了,就是给公寓订的餐,这算联系过别人吗?”   “算。”我给小技术员一个肯定的眼神,她莞尔一笑,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尴尬了。   曾珊向来一个人住,就算有外地的朋友、同学来看她,也是订酒店,不会住到她家去。   曾珊用老话讲就是比较‘独’,生活中容不下旁人分她的空间,朋友一起出来吃饭聊天热闹可以,但要和别人共住一个屋檐下,她受不了。   即使真有什么人必须住到她家,也用不着她在单位订餐吧?   我回办公室,拿起曾珊的手机给她母亲打电话,问最近是不是有朋友来首都看曾珊。   曾珊的妈妈说没有,前几天她给曾珊打电话,说想去她的公寓给她送点自家灌制的香肠,曾珊说家里没人,单位忙,她要加几天班。   曾珊出事我们没告诉她家里人,现在自然不能提,我只说几次找她出来吃饭,她都不出来,到单位找她、她还是推说工作忙,我不信、所以向阿姨求证一下。   我说完便匆匆挂上电话,曾珊的妈妈没有怀疑,还替她解释一句,肯定是工作太忙。   小技术员一直跟在我身后,自然也听到了我和曾珊妈妈的对话。   “要不给组长家里打个电话?”小技术员掏出自己的手机。   “不用,我过去。”我想看看这个神秘人是谁,曾珊这一周都不搭理人,谁能让她格外关注?会不会跟她的变化有关?   “冷组、我也去,可以吗?”小技术员举起手,“我有车,我载你去。”   “成,走吧。”我对鉴别怪事分类的事不在行,留在单位也帮不上忙,不如找找其它线索。   路过血棺那边的观察室,好么,围观的人都排到门外了,观察室的屋子本来就小,现在里边挤满了人,从外边根本看不到隔离室里发生了什么。   不过通过观察室上方的大屏幕,我们能看到隔离室里一片血色,墙、地面和天花板全变红了,血棺却不见了,曾珊坐在一片血红中,仍是一副状况外的神态。   “不是说棺材活了吗?哪呢?”小技术员盯着大屏幕看了几眼,一脸不解地看着我问。   “那不是糊墙上了嘛,快走。”我加快脚步走向电梯,小技术员连忙跟上,小跑着追上我,跟我坐电梯到楼下。   我们在大厅里碰上掌门和包子,我跟掌门说要去曾珊家看看,她都不正常了,还按时给家里订餐,家里那位怕是有猫腻,就算曾珊的变化跟这人没关系,ta也可能知道些什么。   掌门嘱咐我小心行事,包子听说我要出去调查,马上转个方向,跟着我走了。   她最爱出外勤,有机会自然不能错过,尤其是跟我一起,她和掌门都放心。   小技术员整天坐办公室,脸上的表情跟包子极其相似,大概就是怀揣着英雄梦,从未上过战场的小青年,即将奔赴战场时的表情。   “我把丑话说前头,你们两个跟去,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明白!”包子重重点头。   “知道。”小技术员也严肃回道。   这么吓唬都吓不走,我也没办法,小技术员和包子都不是我的组员,她们自愿参加行动,又愿意承担后果,我总不能把她们打瘸再扔回单位。   包子跟我熟,在我面前不拘谨,她有什么话都不憋着,听我今天的语气不对,她直接问:“姐,你有什么想法吗?曾姐家很危险?”   “预感,所以到时万一有危险,你们俩什么都别想,就一个字‘跑’知道吗。”   “行,我这半年坚持锻炼了,现在跑可快呢。”包子伸出她的小细腿给我秀了秀。   小技术员抿着嘴唇不接话,她穿着白大褂也没多‘壮’,脱掉大褂换上常服,那身材就四个字——弱风扶柳!   包子的腿上确实长了些肌肉,她爱这个行业,而做外勤需要强健的体魄,只要不是身怀异术的高手或非人类,她想做外勤就必须身强体壮。   “跑不快就躲。”我这话是对小技术员说的,既然短时间内没那个体魄,也不必非勉强自己,善于动脑自救一样可行。   包子应该是觉出我没开玩笑,她收起玩闹的心态,肃着脸跟我到曾珊的住处。   曾珊的手机和包都在办公室搁着,我拿了她公寓的钥匙,将包子和小技术员留在门外,自己开门进了屋。   公寓门口推了几包垃圾,里面有空餐盒,曾珊好几天没回来,楼门口就有垃圾桶,住在她家的人这是几天没出过屋了。   我开门进屋,随手关上防盗门,我故意重重关门,让屋里的人听见有人回来了。   如果是曾珊的朋友,这时候应该出来看看,问一声‘你回来了’,可是屋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响动。   曾珊的拖鞋摆在鞋柜边,她给客人准备的两双拖鞋也在鞋架上摆着,我特意看了看鞋架,上面全是曾珊的鞋。   难道说人已经离开了?   我先去卧室敲敲门,里边没有动静,我握住门把手,轻轻转动把手,将卧室的门推开。   卧室里拉着窗帘,阳光一点也没透进来,我打开门边的灯开关,暖黄色的灯光亮起,床上的被子卷成一条,显然有人起床没叠被,这不是曾珊的风格。   客厅一览无遗,藏不下人,我看看床底,曾珊的床是欧式的钢丝床,床底下经常藏怪物那种。   我想这个不能见光的家伙,是不是听到有人进来,就翻床底下趴着去了,于是走到床前,掀起遮住床底的床单,还没等蹲下看呢,大门先响了。   有人打开门出去了,同时门口响起包子和小技术员的惊叫。   我立即转身冲出去,她们两个的叫声仍在继续,拉着长音,比谁的调子高。   当然,她们不仅仅是尖叫,我听到噼里扑噜的声音,好像她们正和谁搏斗着。   公寓的走廊可不宽敞,两个人搏斗都得撞墙,何况是三个人。   在我从卧室冲出来,跳出门外的这几秒钟时间,走廊里起码响过七、八声咚咚的声音,那是重物撞墙发出的声音。   我站在门口一看,三个人缠斗在一块,只有两个人咣咣撞墙。   眼下不是教训人的时候,我赶忙上前救人,包子和小技术员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一脚踹断当间那人的腿,在小技术员被她甩飞之后,立刻补位,抓住她的左臂,咔吧一声把她胳膊卸掉。   包子比小技术员多坚持了两秒,等她被甩飞,我再次补上去,将那人的右胳膊也卸掉。   那人张嘴咬我,咬住了我的手腕,我另一只手掐住她的喉咙,稍微一用力,她的嘴就张开了,跟着剧烈地咳嗽起来,差点吐了。   我揪着人回到屋里,叫包子和小技术员也赶紧进屋,弄这么大动静,别再被邻居出来撞见。   包子和小技术员几乎是爬进屋的,这会儿一点面子也不要了,躺沙发上缓着。   我到卫生间找条毛巾把那人的嘴堵上,也是怕她太疼咬到自己舌头。   “躲这来了,行啊。”我看着她那张恐怖的脸,正是失踪了一个星期的狂暴症小公主。   她母亲叫朱语容,没人知道她父亲是谁,风音查了这些天,仍没有查到与她父亲有关的信息。   她爷爷奶奶根本就不承认有个孙女这事,医院也没有关于她的记录,她是彻头彻尾的黑户,甚至没有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我知道她现在回答不了,不过是想看看她的反应,看她神志是否清醒。   她怒视着我,在地上拱来拱去,看样是还想攻击我。   “你不说,那我就叫你小朱。”444号病房的病人姓朱,她父亲是谁我们又不知道,那便当她随母姓,好歹有个称呼。   她嗓子里发出咕噜的‘凶’声,像狼遇到敌人在发警告,然而我不害怕。   我打电话给医院,请他们派车来接小朱,她的腿断了,需要治疗。   “你再凶也没用,神灯在我手里、血棺也是,我一会儿就去把它们销毁。”我直视着小朱,眼神无比真诚,也没有将她当成精神错乱的病人对待,我是在跟一个精神正常的人交流,并且相信她能听懂。   一个星期了,她住在曾珊家,一日三餐顿顿正常吃,还知道收集垃圾放到门口,这可不像是24小时不间断发病的病人能做出来的事。   她的眼神渐渐从狂躁的状态中冷静下来,变得清明而理智。   她看看我的手腕,被她狠狠咬过的地方连个牙印都没留下。   她看我的眼神明显变了…… 第589章 不是我攥坏的   她那一口是下了狠劲儿的,她牙口不错,再皮糙肉厚的人也不至于连个牙印都没咬出来。   换成细皮嫩肉的包子和小技术员,怕是得少块肉。   她俩现在比少块肉也强不到哪去,躺沙发上半天没缓过来。   “你最好冷静点儿,主动配合我们工作,要是再狂躁下去,余生就得在守卫森严的精神病院里度过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小朱的眼神清明,态度强硬。   她忍疼的能力比壮汉还强,但到底是人,如果再‘用刑’,可能就直接晕死过去了。   单位医院派车过来,这回进小区,他们是开救护车来的,没用别的伪装。   医生加护士来了六个人,两个医生、四个护士,护士全是型男,不穿医院制服看着像健身教练似的。   他们担心小朱再逃走,丢失病人和任务人物已经是失职,再来一次,他们要受严重的处分。   我向掌门汇报,逃跑的病人已寻回,她的神志正常,只是不肯跟我交流。   这也正常,从意识角度讲,我消灭了她母亲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意识,假如这算‘杀人’,那我就是她的杀母仇人,她当然没办法跟我心平气和的交流。   她不跟我交流,让掌门找别人、擅长谈判地跟她交流,兴许能从她嘴里撬出点内幕消息。   北香梅身上有朱语容的意识,我觉得她们母子俩有可能已经相认,就算北香梅进不去地下手术室,可小朱上来过,这些年她们总有机会见面的。   单位医院的医生抬走小朱,我把包子和小技术员也一并塞车上了,俩人咣咣撞墙,即使骨头没断,软组织挫伤肯定不少,不知哪下磕到头,没准儿还能撞出点轻微脑震荡。   我没跟救护车走,开小技术员的车回了单位,其他部门的专家已经把曾珊救出来了,血棺他们摆不平,还在墙上糊着呢。   我回去的时候,曾珊痴痴坐在办公室里,身边围着一圈儿人,她看到我表情瞬间一变,又像盯贼似的盯着我。   曾珊本人肯定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她显然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影响。   想起小技术员说的神灯怕我,我决定做个实验,叫人到实验室帮我打开隔离箱,取出神灯拿到办公室。   其他人都忌惮这灯,我拿着它走进办公室,周围的人包括曾珊身边围着的那几个人都纷纷避让。   曾珊见我拿着灯,表情更警惕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掌门说这灯影响不好,又没办法治住它,同意我将它销毁。”我带笑走近曾珊,语气轻松地说道。   曾珊没说话,目光从我脸上移到灯上,然后突然跳起来抢我手里的灯。   我早有准备,胳膊向身后一背,躲过她的手。   “你销毁不了,我来吧。”我仍然笑着。   “给我!”曾珊终于说话了,但她发出的不是她自己的声音,声线偏细,好似声如黄鹂的少女一般。   她的声音一出,办公室里的人全愣住了,他们都是熟悉曾珊的人,自然认得她的声音,现在她开口,声音却不是她本人的,这问题严重了。   曾珊伸手没抢着灯,踩着旁边的椅子跳起来挠我,她的手指甲瞬间长了两寸,浑身散发着微红的光,说是光又像是雾,其实更像是红色的烟雾,丝丝缕缕飘散开来。   随着她的动作,那丝丝缕缕的红色烟雾也跟着变换形状,好像有人在用特殊的方式吞云吐雾。   我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带着一点甜、一点腥,鲜血的味道。   有个专家站在办公室门口,他听到动静过来看看,见曾珊这副样子,大呼‘不可能’。   他们确认她没事才让她到办公室来休息,现在她哪还像个正常人,一爪子一爪子的挠向我,速度又快又狠,我外套被她抓出六条口子,再往深点抓我金刚不坏之身的秘密就暴露了。   她现在的身体,灵巧得像猫,见过逃命中的猫跳上墙的人肯定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速度。   曾珊在办公室里上蹿下跳,我在尽量不破坏办公用品的情况下躲着她,同时示意其他人赶紧跑。   可偏有那不领情的,冲上去试图唤回她本人的意识,被挠了一爪子,血喷得老高,溅得灯管上都是,被两个拖出去了。   曾珊不是没有理智,她的眼神依旧清明,所以不存在胡乱伤人的情况,她只是要灭掉阻挡她夺灯的人。   办公室里全是文职人员,他们根本没有和曾珊战斗的体力,逃跑都比一线外勤慢一拍,拖的时间也更长,因此我不得不和曾珊多周旋一会儿。   办公室的门没经过特殊加固,关门单挑这招在这不合适,我攥着灯,等其他人躲到别的屋去,才跑出办公室,将曾珊往可以放心单挑的地方引。   单位地下室有训练场,那里所有设施都经过加固,门也是特制的,铁拳都打不出坑。   我在前边跑,走廊和楼梯全清了场,专家在没确定出解决方案前不敢靠近曾珊,刚刚被一招毙命那位就是前车之鉴。   曾珊跟我跑进地下训练场,有人从外边将门关上,并在外面锁死。   训练场内有监控,隔音效果世界一流,前段时间风音她们还在这接受过培训。   我不能暴露自己金刚不坏的秘密,又不能直接扭断曾珊的脖子,只能绕着场里外圈跑,穿梭在各训练器械间,跟她打游击战。   其实我是在等掌门的指示,他可以通过监控看到场内的情况,并通过室内喇叭向我下达指令。   但我说话他听不见,所以我一边跑一边躲、一边还跟他通着话,一手攥灯、一手拿手机,两边不耽误。   杀死曾珊的方法有很多,单位其他同事未必没办法制伏她,问题是要在不伤到她的情况下制住她太难了。   掌门没允许我把她胳膊腿打断,我不能当着众人的面下手,掌门只让我拖延时间。   那就比体能呗,我跟逗猫棒似的,曾珊追着我不放。   她追了半个钟头,发现我还没有体力下降的苗头,突然停住不追了。   我们俩间隔五米的距离,我回身看着她,问:“准备和平谈判了?”   曾珊开口说话,声音还是另外一个人的,她想谈谈。   能谈是好事,我又退开几步,和她保持在间隔八米的距离,说可以谈。   曾珊想要神灯,只要把灯给她,她保证不闹事、不伤人,远走他乡,不再回华夏。   想得挺美,她刚刚已经重伤我们一位同事,况且眼前这个人也不是曾珊,至少说话的人不是她,掌门不可能放她走。   掌门这时通过室内喇叭说话,曾珊转头看向训练室的墙角上方,谈大条件,自然要掌门来。   曾珊走到喇叭底下,喇叭旁边就是监控摄像头,她抬头看着摄像头说话,就像在同掌门面谈一样。   然而训练场内没有通讯器材,我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通话一直没挂断。   他们拿手机开聊,我被甩在一边,攥着灯找个地方坐着,跟她之间的距离更远了。   我给手机开了免提,能听见他们聊天的内容,掌门的目的可能是套话,一会儿问她是谁,一会儿问她曾珊是否安全。   说是必须确保曾珊的安全,他才会考虑她提出的条件。   可能是我刚刚绕圈跑的时候攥得太紧,这会儿掌门和曾珊聊天,我一低头,发现神灯的火苗灭了。   不仅火苗灭了,灯神还被我攥出几条裂痕,上面的图案全没了。   我倒了下手,看看攥灯的手心,没变色、没印上灯身的花纹。   想到这灯或许是被我攥坏了,我一阵心虚,掌门正用它跟曾珊谈条件,即使谈不拢,这也算单位的公物,该怎么掩饰过去,掌门才会不让我赔呢?   我转过身背对他们,比划几下,想假装无意间没拿住,灯掉到坚硬的训练器材上,磕裂了!   “小冷。”掌门忽然叫我。   “啊?”我转回身,下意识地应道,也是因为心虚,掌门只是叫了我一声就继续往下说,让我将灯交给曾珊。   陌生的曾珊向我走来,我干咳一声,不敢再用力攥神灯,语气虚浮地问:“真给呀?不能给吧,不合适、咳,谁知道她有什么阴谋诡计啊?”   我有个毛病,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语气词特别多,有那么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掌门跟我相处的时间短,他也许还没发现这一点,很正经地向我解释,他这样做有他的道理。   我只好点头,轻轻将神灯放到曾珊手里,然后突然抬手一拍脑袋,发出‘哎呀’一声惊呼,“你小心——”   曾珊被我抬手的动作以及夸张地惊呼吓得一跳,我眼睛看的又是她身后,她出于本能,跟着回了下头。   我的手趁机按住她肩膀,她还没拿稳的神灯终于在我一系列的操作下掉到地上。   这时我才将没说完的话补全:“你小心,别被它吸了魂。”   曾珊根本没注意听我说什么,她瞪着地上的神灯……碎片,仿佛刚刚摔碎的不是一盏灯,而是她的心脏。   她捂着心口,露出突发心梗般的痛苦神情,接着一团红烟就从曾珊身体里扑出来了,曾珊身体一歪栽倒在地。   那团红烟开始追着我跑,虽然是我先跑的,但那是因为我察觉到它要攻击我,所以提前拔腿便跑。   “哎哎?你冲我发什么火?是你自己没拿住,怪不得我,我是好心提醒你!”我边跑边为自己辩白。   可红烟不听我解释,神灯貌似和‘红’无关,就血棺哪哪都红,甚至变成红漆糊墙上去了,把隔离室变成了红色房间。   “嘿,没完没了啊你,神灯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的东西,你拼什么命!”   陌生的曾珊追不上我,红烟也一样,我绕过一圈儿,跑回曾珊身边,扛起她就往大门口跑,到了门口有人特别配合地开门,我把曾珊从门缝扔出去,大门快速闭合,重新上锁。   这时红烟已然追到我身后,我蹲下身,向后转身打滚儿,几下滚离门口,又爬起来继续绕圈跑。   红烟没有实体,说不了话,而且颜色越来越淡,速度也逐渐变慢。   看来没有实体还是不行,再说它很可能不是‘少女’的本体,只是分离出来的一点意识。   没有载体便渐渐消散,直至最后消失不见,我回过头捡起自己掉地上的手机,接着跟掌门通话。   幸亏下训练场时我改用老年机跟掌门通话,这是真正的三防手机,电量足、又防震。   “没了,消失了。”我知道掌门能看到训练场内的情景,捡起电话没说主语,直接汇报。   “灯碎了?”掌门问。   “啊,她摔的啊。”我赶紧甩锅。   “捡起来,出来吧。”掌门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挺平静的。   灯碎了、曾珊醒了,我带着神灯残骸从训练场出来,外边早有人等着,就是先前开门锁门特别麻溜那几位。   他们一脸激动,好玄给我鼓掌,我刚把公物给攥碎了,这时候实在不适合高调,幸好他们知道事情没解决,不是庆祝的时候,及时悬崖勒马,把抬起来即将合上的手掌又放下了。   要拍没拍的,看得出来,我冲他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立即带着神灯碎片上楼。   把碎片又塞回隔离箱,曾珊醒过来,这回没人围着她了,她独自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杯水。   掌门正用手机和她通话,休息室里就她自己,守卫站在门口,连武器都带上了。   曾珊此时的情绪比较平稳,我透过休息室门上的玻璃往里看,她发现之后冲我招招手。   别人不敢进去,我敢,只是碍着她和掌门说话,万一有我不能听的,这才没进去。   我推门走进休息室,假模假样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在训练场跑成那样了,如果是人,这会儿肯定又累又渴。   我一口将冰水灌下,扔掉纸杯走到沙发边坐下,还长出一口气,装作很疲惫的样子。   曾珊在向掌门讲述她这几天的经历,前边我没听见,我进屋的时候她正讲到自己的意识被关进大脑里的‘黑屋子’。 第590章 物品之间的交流   曾珊中招特别突然,用她的话说就是没有一点兆头,她冷落宿希的时候就开始了。   等我联系她,她已经中招好几天了。   她自己的意识被困在大脑的一角,她形容那是间小黑屋,思想传递不出去,拼命呼救也没听见。   而且她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她’收留从医院逃出来的小朱,给她订餐,对其他人冷淡、拒绝和人交流。   她在自己脑中,像个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看着另一个人格支配身体做这做那。   她从未停止过抗争,失败了,她永远逃不出那间‘小黑屋’,成功了,她就是目击证人,现在由于我的介入她成功夺回身体,为我们带出非常重要的情报。   神灯和血棺本无关联,只是凑巧成了‘邻居’,楼上楼下的住着,神灯少女和血棺粽子一见如故,然而它们一个下不去、一个上不来。   双方想要见面合作,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血棺原本在地下深处沉睡,是定康的洋阵法唤醒了它,因而它和神灯联系上,它们展开了脱离物质的交流,但也仅限于交流,要想脱离物质相见,却是不能。   神灯答应血棺帮它破坏洋阵法,再找人将它挖出来,两个物品合谋设计出逃计划。   只是神灯那边进展并不顺利,北香梅带着的怪物是它制造的没错,但那东西有自己的想法,不受它控制,反而像乔定康一样,想利用它收集更多特殊意识。   乔定康在怪物造成之日就将神灯扔进地下手术室,把它封存起来。   神灯在地下手术室接触不到别人,没法影响人、利用人帮它做事,只有一个身中奇毒的死婴被锁在手术台上。   婴孩虽死,可尸体不腐,还渐渐长大,锁着她的铁链本来挺宽松,后来绷得死紧。   神灯被困地下手术室期间,血棺也在沉睡,它们的计划暂时搁置。   北香梅回定康医院,找遍整栋大楼,也没找到地下手术室,他和我前两次去一样,找的是暗格保险柜,没找到便以为是乔定康将灯藏在别处。   北香梅不将定康医院作为重点搜索区域,也有他自己的考量,废弃病院谁都可以进去,把神灯藏在这样的地方太过儿戏。   他重点搜索了乔定康在港区的住所,这么多年来,他迟迟不对乔定康下手,也是想暗中跟踪他,找到神灯的藏匿地点。   乔定康对自己制造出的怪物十分恐惧,他不曾向任何人透露神灯去向,即便是面对自己恐惧的怪物,也没有松口,因此北香梅最后无法只得杀他灭口。   那几个老员工和李娟怎么死的神灯没有跟血棺说,它只告诉血棺,动用它的力量控制、影响人对人体负担很大,甚至只是跟它接触时间过长,都可能引起人类猝死。   猝死的时间因人而异,有长有短,估计北香梅这些年一直带着神灯的能量在乔定康他们身边转悠,这些当年的知情人,虽然发病的时间不一样,但最后都是死于脑部血管疾病,突然猝死。   老员工是真不知道神灯被乔定康藏哪了,北香梅控制威胁着这些人也不单是为寻找神灯下落,他主要是向他们要钱,他接近那些被他选中的目标,也就是那些差点被他蛊惑自杀的人,这中间花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光靠他一个人赚钱肯定不够。   他们每次‘交钱’都用现金,数额不是特别大,一次几千、一万的,这些钱在银行记录中无法追踪其流向,如果他们通过银行转账的方式‘交钱’,我们肯定早就查到北香梅的身上了。   这些事全是神灯告诉血棺的,那么神灯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呢?   掌门也有此一问,他的提问打断了曾珊的讲述,曾珊看了看我,我预感这事跟我有关。   “定康医院被北香梅当成陷阱,他使用李娟的身份邀请好奇心重的年轻人过去探险,将他们带进玻璃世界,可能是进行各种实验,比如像刘波那样。”曾珊解释道。   这么说‘李娟’给我发私信,只是想邀请我去废弃病院探险,事先并不知道我是干嘛的。   444号病房里的娃娃,是北香梅挂的诱饵,我要是因为好奇去摘下来看看,他就能瞬间控制住我,将我拉进玻璃世界?!   这应该是他的预想,事实肯定和他想的不一样,像上次被改造过的刘波就想拉我进玻璃世界,结果被我反拉,那天如果素梦不阻止我,可能这件事当时就解决了。   北香梅被我反拉出玻璃世界,我把他当成怪物火化,游戏结束。   曾珊这时接着说,神灯在地下手术室,能听到楼里的声音,有一次北香梅邀请来的人跟他很投缘,好像对方也不是普通人,看出定康医院有问题,北香梅现身和那人聊天,两人聊了一宿,神灯在底下听墙根儿,把两人的聊天内容听得清清楚楚。   北香梅讲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最后他自然没将那人拉入伙,那人自称是红尘浮萍,在世间不知飘荡多少年了,他不记得自己的岁数,不知道家乡是哪,只知道要走、不停地走,他的流浪生涯无始无终。   红尘诸事乱如飞雪,北香梅的故事,在那人看来,如同是大雪中的一片雪花。   这神灯也是八卦,它跟血棺讲这些干什么,北香梅在地上作他的妖,他和神灯到最后也没交流上,应该和它们俩的计划无关。   北香梅身上的怪物是借助神灯合成的,但它并不受神灯或者乔定康的控制,因此从神和乔定康的角度看,这怪物是个失败品。   甚至北香梅还想继续利用神灯为自己服务,神灯肯定不能和他一伙。   目前我们知道,神灯造出的怪物,可以穿进镜子、玻璃制品中,在里面行动自如,但可能有距离或时间限制,不能无限使用这种能力。   怪物寻找神灯、选择那些要控制的人,都是为他变得更加强大做的准备。   他可能在玻璃世界培养了一只怪物军团,毕竟刘波变成那副样子,除了打架,我想不出别的用途。   由于神灯力量自带的破坏性,给他的计划带来许多变数,我能想到的就是好不容易发展的傀儡,也许刚成功便猝死了。   人的体质不同,接触神灯力量之后,死亡的时间也不同,有像乔定康、李娟这种二十多年不死的,但也有几年就死的。   所以怪物需要有人帮它做事,而且它也离不开实体,无法脱离实体存活。   我猜它急于获得力量的目的之一,就是可以摆脱这条限制。   像神灯一样,没有实体支撑,它依旧可以发挥作用。   可惜北香梅死了,他的心理活动我们不知道,唯一得到的这点信息,还是神灯听墙根儿听来的。   有意思的是,怪物想脱离实体,变成纯粹的自由意识,神灯和它的想法刚好相反。   神灯想要一个实体,因此曾珊后面讲的,是关于神灯的计划。   地下手术室只有神灯和小朱…的尸体,它没办法,于无奈中打起了尸体的主意。   它想着没有活的实体也行,大不了变成僵尸,于是开始在小朱身上做实验。   小朱中了那奇毒,身体变得接近于植物,说是菌类也行,无需光合作用,雨水浇灌,在那自我生长。   神灯努力了很多年,前些日子终于成功一回,把小朱的意识投射到地面上去了。   赶巧让我碰上,就是我看到配药亮灯,窗户上有个恐怖女人的那次。   成功一次后,神灯信心倍增,可惜后边怎么努力都没用,直到我震碎楼里玻璃那回,它才成功了第二次。   但是小朱只在碎玻璃里露了一只眼,没等完全冒头,就让一股力量给踩回去了。   我约摸那是我体内隐藏的洪荒之力,就是震碎所有玻璃那股,以前是烧人眼珠,现在愈发大胆,大张旗鼓地砸人大楼玻璃。   曾珊说到这,我插了一句:“小朱之前暴躁无法自控,可从医院逃出来之后就神志正常了,你们说会不会是……”   神灯彻底成功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小朱,其实不是真的小朱,和曾珊遇到的情况一样,神灯的意识在主宰小朱的身体。   掌门听到我的话,立即给单位医院打电话,这边的电话先挂了。   我拍拍曾珊的肩膀,问她感觉好点没有。   她却说神灯和血棺必须销毁,绝对不能留着。   看她的眼神,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估计满脑子想的都是神灯和血棺的事。   知道操心别的事,想来她是没什么严重的伤,可能在训练场跑的时间太长,现在有点累。   我叫她好好休息,离开休息室回到楼上的观察室,单位处理任务物品有一个总的原因,就是当这件东西短期内研究不出来它的克制方法,而它又时刻准备着危害社会和人民群众,那我们有权立即将其销毁,也就是先斩后奏。   几位专家在楼上研究半天了,还没研究出克制血棺的方法,此时观察室的玻璃都变红了,整个隔离室一片血红。   这时候反而没人敢开门,即使有胆大的想进去试试来个物理超度,别人也不让,一旦开门,血棺像红烟似的钻出来,哪怕只有一丝一缕也够要人命的。   我在等掌门的命令,他只要下令清场,让我动手,整间隔离室我都能烧成灰,血棺自然无处可逃。   但掌门没有下令,他给我发短信,叫我别显摆,小心点。   这不是野外,是随时有人走动的单位办公楼,掌门考虑的还是多。   领导发话,我回复:OK,然后就溜达到休息室玩手机去了。   单位的休息室有好几间,我怕手机的声音影响曾珊休息,特意到跟她隔着比较远的另一间休息室待着。   因为可能随时有人来叫我,我没有戴耳机,坐在休息室沙发上看电影。   最近国产烂片是我的心头好,尤其是恐怖片,特别搞笑,只要沉浸于演员精湛的尴尬表演中,哪怕女鬼的特写怼屏幕上,你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恐惧。   我从半夜的洗脸盆、看到半夜的床下、再看到半夜的电冰箱,看一圈儿,拍摄地点都没离开过‘家’。   电影里女主角正声嘶力竭地尖叫着,掌门出现在休息室门口,把一包东西扔给我。   “销毁吧。”他扔完东西,转身就走了。   我单手接住证物袋,一看里面装的是神灯碎片,休息室外没有人,里面没有监控,我把袋子抛起来,呼——   火焰出现又消失,神灯碎片连同证物袋一起化为飞灰。   陈清寒这时给我发消息,说他那边下流星雨了,可惜不能和我一起看。   我回复他说这边更热闹,然后把曾珊、神灯、血棺的事给他讲了一遍。   他不知道这件事,显然除了我,他和单位里的其他人没有联系。   今天闹这么大的动静,整个单位的人都知道了,群里更是快炸锅了。   于修赶回来救场,连顾青城都私下单Q我,问具体什么情况。   他们在那边的工作还没结束,从石球里涌出来的水是海水,这就神奇了,好在没有漫上山,但他们不放心,准备把那个地下空腔彻底堵死。   他们又听到一次怪兽叫,确定就是那条全身会发光的怪鱼,它听到雷声就会跟着叫。   他们从探险队变成了工程队,又拉水泥又拉石头,还雇了一批力工,要把山底砌严实喽,等他们折腾完,怪鱼今后兴许就听不到雷声了。   我把事情经过又和顾青城说一遍,单位是我们这些员工的‘老窝’,自然是格外上心些。   别在外边忙活一圈儿,老窝让人给捣毁了,不仅损失巨大,还丢人。   顾青城听完就说他会留下季恒看着剩下的施工工作,他们四个马上回来。   他说掌门的电话一直占线,请我帮忙转告一声。   我走出休息室,就听到旁边的休息室有人聊天,一群人在里边,有人突然提到我的名字,所以我的脚步顿了下,竖起耳朵听她说什么。   “你们发现没有,自从冷芙蕖来了,发生的怪事特别多。” 第591章 ‘黑暗’直播   这还用问嘛,我自己都感觉出来了!打我出土以来,主动、被动遇到的怪事已经严重超标。   没自己建组的时候跟着别人出任务,同事们对我的关注点不在任务上,现在我有自己的小组,来自各方的关注自然也多,招怪体质的事眼看这是要捂不住了。   有人不以为然,说我们单位哪天没怪事发生,只是冷芙蕖能力强,接的任务多,才显得她整天与怪事为伍。   他还举例,说顾青城那样挑剔的王牌外勤,都主动借调冷芙蕖去帮忙,可见不是怪事喜欢跟着她,而是能者多劳罢了。   跟女同事站同一观点的人也举出例子,说仓库多少年没出过意外,‘老窝’出事的情况更是百年难遇,仓库和本部接连出事的情况在单位历史上从未出现过。   导致出事的两个任务都是冷芙蕖查的,能说和她没关系吗?   巧合太多,那就不是巧合,我也赞同这样的观点,只是现在事情牵扯到我身上,我多少觉得冤枉。   在休息室外听了会儿自己的八卦,我转身去找掌门说正事。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接电话,联系远在国外的专家,请他们腾出时间,大家一起开个视频会议,讨论下血棺的解决方案。   总让它在隔离室糊墙不行,它要是糊个三年五载,这间隔离室成它不花钱就添置的房产了。   掌门挂掉一位专家的电话,又要拨另一位的电话,我赶紧叫住他,把顾青城他们要回来的事跟他说了。   掌门点头说知道了,然后接着拨号,我不好打扰他,反正话递到了,我到隔离室看一眼,便下楼走出单位大门。   这边暂时用不上我,我得去医院看看包子和小技术员。   她们身体没有大碍,医生给开了药油,让回家擦,单位医院由高人配制的特效药油,治跌打损伤有奇效。   包子的脚伤刚好就再次受伤入院,林道长又抓住机会赶来探望,他安排我送小技术员回家,由他来送包子。   今天顺风不在,掌门又在单位忙,包子找不到借口跑路,只能接受林道长的‘好意’。   林道长把她从医院背出去,放到摩托车后座上,他穿得跟武当掌门似的,骑摩托出行不知道会被多少人拍下来发网上。   包子把头盔一戴,将脸上喜悲全挡住,小技术员眼中露出羡慕神色,视线在医院门前的停车场四处搜寻。   她的脚没事,肩膀有挫伤,胳膊抬不起来,我迈下医院门前的台阶,走向停车场,头也不回地说:“别看了,我开你车来的,没惊喜。”   她车停在单位,我正好来送她,顺便帮她把车开回家,掌门批准她在家休养几天,等她养好了,可以直接开车上班,不耽误事。   把小技术员送到家,她在临别时别别扭扭问我要不要喝杯水再走。   我和她本来就不熟,她这么问可能只是客气一下。   我非常贴心地拒绝了她的邀请,她这才憋出一句,想跟我聊聊天。   她是技术员,我是外勤,我们两个应该没啥共同语言,但既然她这么说了,我又暂时没事可做,便留下跟她聊聊。   小技术员姓孟,是南方人,来单位工作三年了,她住的房子是叔叔的,她叔叔一家移居国外,首都的房子空着,舍不得出租,正好她到这边工作,就给她住了。   她让我自己到冰箱拿饮料,我给她拿了瓶奶茶,自己拿的是果汁。   她胳膊一抬就痛,我在奶茶瓶里放上吸管,她坐沙发上自己弯腰去喝。   屋里开着空调,她喝了两口冰奶茶,像是鼓足勇气,告诉我她想考外勤。   她说这不是一时兴起的决定,她当初进单位,先考的外勤,但是没通过,才成为技术人员了。   这就和科学家苗子的梦想是勇夺奥运冠军差不多,有梦想当然好,但硬件必须合格,小浣熊是锻炼不成棕熊的。   可她不想认命,还想最后再努力一次,这次还是失败的话,她就彻底死心。   毕竟年龄也是一方面的问题,而且她家里正催婚,如果她成功考上外勤,她打算找个一样是外勤的同事,如果失败了,她就找个‘圈外人’。   她计划的挺好,我问她想怎么实施,三年前她的体能各方面比现在要强,那样都没过,如今想复考,成绩恐怕还没以前好。   她说希望我能培训她几个月,既不是拜师、也不是学徒,只是集中在短期内,对她进行系统的训练。   后续接着练,她自己心里就有数了,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耽误我的时间、分散我过多的精力。   她特意强调是有偿,绝对不会白让我帮忙。   上回我就接过这种‘单’,玛丽郭想变强,我把她介绍给文靖,文靖是职业保镖。   小技术员的目标比那更大,保镖如果不加以训练,照样无法通过外勤考试。   但我身边总有一堆事,几个月的时间虽然算不得长,和我遇怪的频率相比,已经够她撞见五、六回怪事的了。   她麻烦、我也麻烦,所以我和她商量,给她换几个教练,都是顺利通过外勤考试的同事。   小技术员的失望明显摆在脸上,不过她没有拒绝我的提议,有人帮她总比没有好,一线外勤都特忙,真没谁能空出几个月的时间集中训练她。   现在放眼全单位,也就我的小组有这样的闲人。   定康医院的任务基本已经结束,血棺和乔定康以及北香梅毫无关系,可以当成另外的任务,神灯我销毁了,今晚、最迟明天我的报告就能交上去。   风音她们正好闲下来没事,她们几个刚入职没多久,但她们几个的‘本事’已经传遍单位。   小技术员自然也听过,别的外勤小队羡慕我一下子找到好几个合格的外勤,有的队长还想挖墙脚,被风音她们直接拒绝了。   有风音训练她,她不吃亏,小技术员立即要给我打钱,我看她咧着嘴想拿出手机转账的痛苦表情,虚拍了下她的肩,说不急,等她伤好了,我订个饭店,介绍她和风音正式认识。   小技术员一听激动了,要订夜宵跟我庆祝一下,我叫她赶紧睡觉,养精蓄锐。   单位那边无关的同事都撤了,明天的工作还得继续,他们不能为了吃瓜耽误正事。   掌门只留两位专家和一组外勤人员守着,他没叫我过去,我也就回家歇着去了。   白云在翡翠国那边正忙堵石,早餐店仍在歇业,想到直播的新主题,我去营业到深夜的超市买了一堆食材,牛奶、鸡蛋、面粉、糖、巧克力……   初级新手制作美食,我选择简单易操作又深受甜食爱好者喜爱的甜甜圈。   家里的厨具和厨房电器一应俱全,全是陈清寒利诱我做饭给他吃的时候买的。   他不在,那些电器也没了用武之地。   半夜12点正,我的直播开始,夜猫子一族的网友们像是故意蹲守在线上,等我开播似的,呼啦啦‘飞’进来一群。   他们还讨论呢,今晚的恐怖直播内容是什么,是不是仍然打着吃播的旗号、行恐怖之实。   看我的直播背景是厨房,他们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   我对着手机镜头微微一笑:“闹~闹~闹,今天不是吃播,主题是做菜,美味甜甜圈!”   然而评论区便开始刷‘恐怖元素’在哪,我本想说今天没有恐怖元素,真是只是做甜点,没等我说,厨房灯忽然明明灭灭,一阵闪烁,然后厨房彻底归于黑暗。   嗷——   恐怖元素来了!   天哪,好吓人~   评论区立刻刷了起来,这我忍不了,马上怼道:“停个电,恐怖什么恐怖?!”   家里确实是停电了,整栋楼都黑着,我从柜子里翻出蜡烛,在厨房平台上点上三根,这样能照得亮些。   家里没电、手机还有电,而且我用的是流量,停电照样能播。   刚进直播间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我在黑暗的环境中筛面粉、打鸡蛋。   厨房里一片黑、窗外同样一片黑,三根蜡烛摆在料理台上,我披头散发,面无表情在那摆弄食材,这画面想想就不美好。   我点蜡烛纯粹是为观众考虑,要我自己黑着灯照样可以操作,但他们看不见我在干嘛。   不明真相的路人点进直播间,还以为我在举行什么神秘仪式。   因为总有人在评论区喊恐怖、恐怖的,进来的人自然将我的直播当成了恐怖直播,还在那喊‘是招魂吗’、‘是通灵不’、‘别吵吵、是笔仙’、‘不对,那是擀面杖’。   我搅动着面盆里的蛋糊,搅均了倒进模具,有第一次来我直播间的网友建议我边介绍自己在干嘛、边操作,这样新进来的人就不用瞎猜了。   “各位老铁,主播在做甜甜圈,别忘点赞、点关注。”我可能是最佛系的主播,用特别平淡的语气,给自己求赞求关注。   每次我直播,总能掀起一波热烈讨论,比如这会儿有人分析,说我故意渲染恐怖气氛,做菜不好好做菜,非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有人质疑、自然有人反驳,说刚刚停电大家有目共睹,楼外也是黑的,主播不可能因为渲染个气氛,买通电业局给整个小区的电都掐了。   他们在评论区掐架的功夫,我又弄好一盘甜甜圈,把两盘半成品甜甜塞进烤箱,厨房灯突然亮了。   这电来得巧,刚好我要用烤箱,它来了,阴谋论一下占了上风,烤甜甜圈的20分钟里,网友一直在直播间互掐,我没有管理员,没有场控,大家随便发言。   反正他们骂我、发广告、掐架,我都随他们。   甜甜圈出炉,我给它们淋上融化好的巧克力,并给它们足够多的镜头和特写,是它们阻止了一场混战,评论区的讨论重点从我是不是做假,转移到‘   这什么玩意儿,好丑‘上面。   有人说这是漏气的轮胎、还有人说这是古早老化的黑皮游泳圈,总之没人能看出这是巧克力甜甜圈。   这会儿又有人跳出来,指责我浪费、糟蹋粮食,我就在镜头前,把他们口中‘恶心’、‘垃圾’、不明属性的黑暗物质给吃光了。   陈清寒买的烤箱很大,一板模具能烤12个甜甜圈,两板就是24个,24个黑暗物质进了我的肚子,我面不改色,吃完还冲手机镜头伸出大拇指,做了个‘顶呱呱’的手势。   评论区里已经有人说抱着手机吐了,呕~   更有人刷这是什么神仙主播,别人铁肺、她铁嘴、铁胃、拥有钢铁般的消化系统。   柠檬精说看着吧,明天她肯定拉到虚脱,不是好作!   熟悉我的黑粉立即反驳:祸害遗千年,她遗十万年。   我看到碧石的评论跟在这条评论后面、一闪而过,她发了一长串鼓掌的表情包。   还有人问这主播到底是播什么的,看了她以前的视频,怎么每次都不一样。   下边几个人一起回答:不知道,看到什么算什么。   直播结束,我收拾好厨房,难得在家休息一晚,刷了会儿朋友圈睡了。   我的身体虽然不需要睡眠,但这种休息是为放松精神,给精神造成一种假象,它可以歇歇了。   早上我没去单位,只要掌门不叫我,那问题就不大。   到组里风音先问我,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她们没去凑热闹,可也好奇。   我跟她们讲了下经过,自然提到了小技术员,我问她们谁想接这活儿,她们倒乖觉,笑着说全听组长安排。   我答应小技术员请风音教她,便指派风音接下这单生意。   由于这个月的任务额已经完成,我们这个组又成了闲人,上午我写好定康医院的报告提交上去。   中午接到陈清寒的短信,问我是不是有心事或者心情不好?   我回他,为什么这么问?   他说上午看了我昨晚的直播视频,以我平时的水准,即便是第一次做,成品稍有瑕疵,看着、吃着都没问题,不至于失败成那样。   ——唉,你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无奈回复。 第592章 面筋摊遇熟人   我把同事背后议论我的事告诉陈清寒,我在意的并不是‘议论’,而是怪事太多。   这种隐隐的感觉我早就有,只是没正式提上日程,仔细琢磨过。   我出门就遇怪事,陈清寒出门就遇桃花,难道世间真有这样特别有针对性的‘命运’?   碧石以前跟我说,我被人诅咒了,当时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但我不能告诉碧石,她肯定要嘲笑我一番,我见不得她得瑟的嘴脸。   陈清寒说如果我有怀疑,何不去查清楚,他反正是不用再验证了,因为自从他宣布我是他的未婚妻,他就从桃花林走进了食人花丛,爱慕他的姑娘越来越少,想要他命的越来越多。   说我这罐落叶剂,把他的桃花林给喷秃了。   可怜巴巴地说,这星期他遇刺三回,行刺的都是美艳的女杀手,一个想把他切成八块、一个想把他剁成饺子馅、一个想剐他十八刀。   最后虽然没成功,可他也不算赢,三个刺客全逃跑了,他一个没抓住。   我听完就说破案了,叫他按我说的去找,准能找到,酱骨店、饺子馆、烧烤摊,那三位肯定是餐饮行业的精英。   陈清寒发个笑脸,说你就贫吧,也不说替为夫报仇。   我说那不能够,等她们把你砍了我立刻找她们报仇去,完事儿我好改嫁。   他就回复说他很难被除掉,让我赶紧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陈清寒那边能用手机的时间有限,我们也没功夫多聊,简单聊几句他就‘下线’了。   我接着苦恼诅咒的事,并非是我怕事,而是总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不弄清楚心里就像结个疙瘩,硌着难受。   以前数量不多,我没往心里去,现在顺利打入人类社会,单位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万一出差错,就得亡命天涯,安逸日子过久了,果然就不愿意去漂泊了。   心境的变化让我将调查诅咒的事提上日程,单位这边暂时用不着我,我准备开始调查自己的事。   天女墓的研究资料是单位内部的共享信息,我从头开始阅览,然后一一和自己的记忆对照,想找出关于‘她’的信息。   我在族中很有多仇家,但她们大多能力不如我,只有一个家伙,我从来不敢对她掉以轻心。   可她因为个人原因脱离族群远走天涯,我出事的时候她不在族里。   难道她听说我出事了,不远万里赶回族中对沉睡中的我实施诅咒?   嘶~这确实像她能干出来的事,欠儿欠儿的!   我满怀期待,想在天女墓的研究资料里看到她的身影,我当然不希望她死,因为死人没办法解除解决,如果她死了、她所下的诅咒就能自动消失,我今天也不用泡在档案堆里扒拉她的信息了。   包子在获得超强语言能力后,对许多档案进行了更新,凡是带文字的照片、物品,她都进行翻译,然后用汉字标注。   她每天使用这能力的时间不能太长,所以标注工作也是一步步进行,她和陈清寒关系近,小丫头就给天女墓项目开了后门,首先翻译的天女墓档案资料。   现在发掘过的天女墓,墓中的文字她都翻译过了,我按照墓主的名字进行筛选非常方便。   至于一些遭到过严重破坏,或者由于自然因素损坏的古墓,那肯定不是我大仇家的墓。   经过一整天的筛选,我终于确定,大仇家的墓就在几座无法发掘的天女墓之中,因为无法发掘,外勤没带回有文字物品或照片,但通过他们的描述,我可以确定,这几座墓都是和我的墓一样的‘墓牢’。   我们一族就没出过大善人,全员恶人是常态,我的大仇家没比我好到哪去,区别就是她早早地恋上了其他物种的生物,想和对方归隐山林。   后来如何,我却不知道,但要想查证是不是她诅咒的我,我还得跑一趟,去她的墓里看一眼。   几个老大难古墓不在同一块大陆,单位批路费那也是要看情况的,我给银河发信息,问她知不知道我大仇家葬哪了,其实她早说过她跟几个大祸害没联系,对于她们的下落也不知情。   我找她只是想请她帮我分析分析,大仇家她可能葬在哪。   银河回复说鸡肉卷国,没依据、直觉。   位于鸡肉卷国境内的天女墓,深埋在一片玛雅金字塔下面,这也是单位很难派人去发掘的原因之一,正式的发掘需要足够的人手、设备,要在那里扎营,涉及的问题比较min/感。   若是提出联合发掘,得到的资料和物品、乃至技术就要共享。   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那座墓也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单位不想为它再牺牲外勤人员。   根据档案显示,这墓吞了我们两队外勤,25人。   我向掌门申请重探此墓,希望他批准我独自前往,这样既不会引起鸡肉卷国官方的注意,也不会再损失珍贵的外勤人员。   掌门知道我的底细,我要去探自己族的古墓,他很是放心,毕竟我就是从这样凶险的墓里放出来的。   对内部的一些机关、危险比较了解,但他不同意我一个人去,说上回是陈清寒带我出来的,这次必须还是和陈清寒一块去,否则他不会批准,我如果执意要去,单位不给报销出差费。   最后一句是我的七寸啊,机票钱太贵,往便宜了坐来回也得一万多,得卖多少盒饭才能赚回来!   可陈清寒此去无有归期,我跟掌门说,他一去翻山又过海、他一去三年五栽不回还,我等不了。   掌门叫我别急,陈清寒下个月就回来,这是家属福利,可以提前知悉他们的回程时间。   当然,任务还没结束,只是中场休息,在那边耗着没意义,回来休息一下,顺便跟女朋友出去旅个行,增进一下感情。   我谢谢掌门,陈清寒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拿他当网友了。   掌门笑着说,陈清寒就是担心你把他忘了,才急着回来刷刷存在感。   我又没失忆,怎么可能把他忘了,我看他就是被美艳女杀手打怕了,急着回来避难。   单位没事,旧案这个月也处理够数了,早餐店还关着,我本以为这下可以好好歇几天,却意外碰到一位失踪人士。   我怎么也没想到,能在首都遇到她,主要这人我们还特意去找过,结果没找着。   这一天的夜晚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我去素梦的烤面筋摊捧场,她穿着小黄鸭围裙,扎着两条麻花辫,她灵动的眼神、甜美的微笑,醉倒了、喂饱了一众食客,她刚来几天,就被评为小吃一条街最靓的仔。   卖奶茶的、卖凉皮的…都有网红,素梦现在也有这苗头,我看排队买面筋的食客中就有拿手机拍她的。   然而素梦并不是我关注的重点,重点是队伍中,那一抹火红的颜色。   这年头染发算不得新奇,可我知道她的头发是自然红,不是染的。   我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我,我们四目相对,一时静默无言。   “来啦。”沉默最终由她打破,她的语气仿佛是在菜市场碰到了老同学,我不能不感到神奇。   这种时候客气个人什么劲儿!   “你怎么在这?”我没她那么淡定。   “啊,来好几年了,漂着呢,你哪?在这安家了?”   “你、你是艾兰吧?”   “是啊,咱们是老乡,错不了,你不是安汐吗。”   关于艾兰,我设想过N个结局,没有一个,是我们在烤面筋摊重逢的。   而且她还用旧友重逢的语气跟我攀谈,她是我认识的那个反叛军首领?   “她家的烤面筋特好吃,你甭排队了,我替你带出来吧,二十串够不够?”   “不用,这老板我认识。”我被艾兰打个措手不及,跟着她节奏跑了。   “真的啊,那——”   “你先别吃了,出来咱俩聊聊。”   艾兰一摇头,拒绝了我,说:“马上排到我了,好不容易排的,等我一会儿。”   素梦这时探头看过来,用眼神询问我出什么事了,包子脚伤没好,素梦的观察员天天来帮忙,包子上回说的帅哥就是他,确实挺帅,长的有点像某位港星。   我冲她摆摆手,走到她身边说没事,遇到了熟人,今天就不等她收摊了,一会儿得跟那位熟人叙叙旧。   她身边那位帅哥此时搭话,说没事,收完摊他送素梦回去,让我放心。   两人相处融洽,真看不出是观察与被观察的关系,关键素梦性格好,她占了双胞胎中光明的一面,跟谁相处都是一团和气。   等排到艾兰,她一下买了四十串烤面筋,终于心满意足地跟我走了。   小吃一条街还有卖面、卖麻辣烫和串串香的,她还想买,被我拉住,拽进街拐角的汉堡店。   我点了一份套餐,这家小店没什么人,我和艾兰坐在靠窗的位子,店员正忙着给外卖订单配餐,没有注意我们这边。   “你到首都来干嘛?”我小声问。   “漂啊,不是说了吗,打拼、奋斗、赚钱。”艾兰答得那叫一个顺溜儿,跟真事儿似的。   “别蒙我,你能当打工人?呵。”   “怎么不能?你瞧不起人是不是,姐现在是做物流的,发货找我。”她说着从兜里掏出个名片盒,透明塑料那种,她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还不是她个人的,是物流公司的。   “我去找过你。”我把名片装进口袋,起码按上面的地址能找她,留着有用。   “哦?你找到那具棺材了?里边的活物呢?”她一手举着一串烤面筋,吃得满嘴是油。   “上交国家了。”   “行啊,好市民,给你发奖金和锦旗了吧。”   我紧盯着她的眼睛和脸,想看看听到棺材的时候,她有什么反应。   可是她除了笑着夸我,没别的表情,眼中也没有其它情绪。   我一时闹不清,这是她的真心话,还是反话。   “那活物是什么?”我继续发问。   “不知道,捡的,好像很危险,我就装棺材里了。”   “这些年,你在做什么?”   “哎,那可多了。”艾兰吃面筋的速度快赶上机械化流水线了,四十串没一会儿功夫就吃光了。   这家伙吃光了自己面前的烤面筋,见我面前的套餐没动,把托盘拽到她跟前,厚颜无耻道:“你不吃我吃了,浪费粮食有罪。”   我当然不会在乎一份汉堡套餐,就是眼前的艾兰令我感觉陌生,心思全在她身上呢,没心情计较吃的问题。   “哦对了,我的武器让人抢走了,你见着那孙女帮我揍她一顿,把武器给我抢回来,必有重谢!”艾兰说着还抱了个拳。   我说她怎么混到如今的地步呢,原来是武器让人抢了……   没有武器的族人,比普通人强,那也是有限的,比如我,业火若是没被别人藏起来,我早就烧光墓牢跑出来了,何至于被困千年。   丢失武器,我们就像被拔了爪子的老虎,虽然还有牙齿,但不如爪、牙俱全的时候厉害。   “谁呀?能把你武器抢走?”这人不简单哪!   “伊诺西那、混、球呗,野心大着呢,她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小心着点。”   “她?”她连艾兰都能打过了?她真要是这么厉害,那我确实要小心了,我从她那挖走白云,连带着拐跑几名工具人,让她碰见我,肯定跟我没完。   “此女图谋甚大……”艾兰叨着香辣鸡翅含糊不清地说。   “她变这么强了么,那我还是不要见她的好。”我立刻认怂。   “你看看,你也有今天。”艾兰撇着嘴笑。   “我也是打工人啊,朝九晚五,认真工作,不敢惹事。”   “你做哪行?”艾兰好奇地看着我。   “调查一些现代科学还没破解的事件。”   “你可别调查我,我工作忙着呢,你连自己同族都不放过,果然打工人楷模!”   有句话她说对了,我正调查天女墓呢,可不就是连自己族人都不放过?   “你呀,你已经没有调查价值了,开你的大货车去吧。”没错,艾兰在物流公司的职务是司机,我看名片后面还印着‘艾师傅’。    第593章 四方密谈   跑长途不容易,开大货的女司机很少,自从她失去武器,干这行十几年了,原来在国外,这几年刚到华夏,国内几个适合‘漂’的城市她全去过,最后决定来首都发展。   我问她以前那些手艺都放弃了?   她最大的爱好是收集武器,小到暗器飞针、大到战舰,后者是族人发掘的远古残骸,已经损毁严重,不可能复原,而且打造它的金属我们从未见过,艾兰把那个破空壳子拉回家当成宝贝一样收藏着。   她逃离之后,她的藏品被女王下令销毁,如今是连空壳子也没留下。   艾兰闻言颇为感慨,苦笑道早放弃了。   现在她的爱好是品尝美食,她擦擦手,把手机拿出来要跟我加个WY。   好友验证一通过,她就开始翻我的朋友圈,发现我在做直播,马上点开昨天我发甜甜照片的那条朋友圈,以为我是做美食主播的,非让我下次直播带上她。   我做、她吃,分工明确。   我们久别重逢,她这个反叛军的首领突然就多出一条吃货属性,把我打得措手不及。   但她的出现可以解答我们许多疑问,不能轻易放过她。   于是我答应开播叫她,不过事先讲好,吃饭免费、礼物不分。   艾兰啧啧出声、撇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曾经的富婆,沦落成吝啬鬼了,唉。”   我立刻哭穷:“你打工十几年,我才打工一年,没钱啊,当主播招的全是黑粉。”   艾兰豪气地仰头干了杯中的可乐,一抹嘴,向我伸出手,我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用力地上下摇晃两下,“今天还有事,我先走了,以后常联系,都是同族、互相帮衬吧。”   艾兰起身走出汉堡店,她的背影我和记忆中的背影差距好大,那个意气风发的叛军头头消失了,现在的她,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淹没在行人中,毫不起眼。   我此时看她,也许就像当初碧石看我一样,因为气质变化太大,跟记忆中的形象产生了巨大落差。   等艾兰走远,我连忙拿手机拨通碧石的电话,那边一接通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你猜我见着谁了?”   “除非你看见伊诺西那个蠢女人,其她人我都不感兴趣。”碧石的声音听上去火气很大。   “她?她怎么了?”我刚听艾兰提起伊诺西,碧石紧接着又提她,伊诺西这是要出圈?   “她发现我了,要收编我的势力,她的野心不小,我们要早做准备。”碧石说着渐渐冷静下来。   “她现在厉害了是不是?你跟她交过手没呢?”   “这个该死的,她拿着艾兰的武器,看来艾兰没死,至少在伊诺西拿到她的武器前还没死。”   “她现在也没死,我刚才见着她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快,把她的位置发给我,我要和她商量一下,帮她把武器抢回来。”   “今天不行,她一会儿有趟长途要跑,等她送完货回来吧。”   “她送货?送什么货?军、火吗?”   “得了吧,她在华国首都,运什么军、火,军大衣和素火烧吗,我把她电话号告诉你,你联系她。”   刚刚收到的名片马上就派上用场了,我拿出名片,把司机艾师傅的电话号码念给碧石。   完事儿碧石就挂了我的电话联系艾兰去了,我没跟艾兰提白云的事,如今白云跟我的关系更近,我准备先给她通个气儿,看她怎么个意思。   她要是不想见艾兰,我就替她瞒下来,如果她想见见这位老领导,我再安排她们见面。   白云的两位上任领导都出现了,作为现任领导,我很乐意她留在翡翠国,别回来趟浑水,但最后还是要看她的决定。   我把消息给白云发过去,她回复得倒淡定,说是看有没有必要。   这就是说没有必要她们不用见,只谈公事、不叙旧。   白云在艾兰走后过得很惨,一直处于‘留得青山在’的状态,即使是好不容易保住的小命,也可能随时被新领导收回。   她心里对艾兰有没有怨?我不敢妄下定论,但她的态度,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就算没有怨,感情肯定是淡了。   “你别顾忌我,自己怎么想就怎么做,咱签的是劳动合同,你要是想跳槽,提前一个月跟我打招呼就行。”我对白云就像对自己的部下,要留便留、要走可以走,从我这离开的人,就算投靠了我的死对头,我也不会对其进行打击报复,除非在战场上相遇、或者她反过来刺杀我。   我怕白云想太多,在新老板面前故意装作对老领导很冷淡,以免引起新老板的误会。   这话得由我主动说,打消她的顾虑,白云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只有一句话:我喜欢卖早餐。   害,物逝人非!   现今也就碧石和伊诺西,延续着我族传统,走在互斗、变强的道路上。   其她人、包括我,全自谋生路,奔跑在OOC的道路上,一去不返了。   白云随后给我发来一个压缩包,标题是‘装修教程’,里面全是早餐店如何装修的教程,设计图是白云自己画的,余下要用什么装修材料、工具,木板怎么切、架子怎么装,她都写得明明白白,还有她画的组装图、可以直观地看到如何操作。   早餐店说是装修停业,就得有装修的成果,老顾客都等着呢,要是回来看装修没变,肯定会有受骗上当的感觉。   开店讲究的是诚信,说装修就装修,我按她列的清单把材料工具准备好,白天仍是关门、半夜开始装修。   反正商铺是半夜没人,左邻右舍全关门了,我关起门来自己鼓捣。   这点小改动不至于找族内装修队,她们最近太忙,正准备再招人,现有的人手根本不够用。   她们的生意火了,自然能提高族内的就业率,我为此美滋滋、碧石却忧心忡忡,她招集族人聚在一处的目的是建立一支强大的队伍,跟她一起回故乡。   故乡梦虽然破灭了,但建立‘军团’的目标没变,可现在眼瞅着‘军团’没建成,保洁、保安、装修队建了一堆,她想起这些就血压爆表,觉得我族前途堪忧。   从某个角度来看,碧石和伊诺西是志趣相投的两个人,如果不是一山不容二虎,她们或许感到惺惺相惜,在新的时代背景下,还保留着‘老传统’的族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我的装修工程刚开展一天,碧石就给我发消息,说她要组织聚会。   她跟艾兰联系上,两人约好等艾兰跑完长途回来在首都见面。   碧石这些日子不在华夏,她订了机票打算提前过来,她还叫上了银河。   她们来首都相聚,让我选见面地点,要求是没人打扰,能吃饭。   最后那项要求准是艾兰提的,碧石比我还不食人间烟火。   我抓紧时间赶工,赶在艾兰回来那天把早餐店装修完,收拾干净之后摆上桌椅,后厨的灶台、锅碗瓢盆什么的都弄干净了。   等到约定好的见面时间,我通知她们全到早餐店来,白云没回来,早餐店开不了,门上歇业的牌子没撤,门窗一拉帘,什么秘密会议都开得。   四瓣花朵状的桌面上铺着颜色鲜亮的桌布,我、碧石、银河、艾兰各占一片花瓣,面前摆着我精心烹制的鸡排,还有一杯红酒。   上次我们四个同时出场,还是几千年前,在女王的宴会上,女王陛下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把我们四个安排在同一桌。   要知道那时候我们四个几乎没有交集,四双眼睛互瞪了半个钟头,零交流。   我族又不是热爱食物的种族,不会发生认真夹菜、谁也不爱的情况。   “今天——”我看看另外三个人,不想重历当年的尴尬场面,举起杯想说两句客套话。   “行了,说正事。”碧石惯会拆我的台,把我举起杯的手给压回桌面上。   “啥正事、咱哪有正事儿?”我随口接道。   “有啊,抢武器。”艾兰快速拿起刀叉,将鸡排切成若干份,叉起来一块往嘴里送。   “是对付伊偌西。”碧石一脸严肃道。   银河看看我们三个,满脸自信地说:“你们三个、没戏。”   碧石的眉毛一挑,不服道:“你觉得我们打不过那蠢女人?”   银河的视线再次扫过我们三人的脸,像是在重新审视,然后重重点头:“嗯。”   碧石举起红酒杯就要泼向坐她对面的银河,我连忙按住她酒杯的口,一来把杯压下去、二来酒也没洒出来多少。   幸好这酒是在超市用购物小票换的,我就知道不能给她们好吃、好喝,白糟践东西。   “注意素质!现在不是可以随便打架的社会,要和谐友爱、文明卫生。”我边用纸巾擦掉洒在桌上的红酒,边劝道。   “汐汐说的对。”艾兰嘎嘣嘎嘣咬着鸡脆骨,这句话却喊得字正腔圆,口齿清晰。   碧石闻言抬头纹都瞪出来了,吼道:“你叫她什么?!!!”   艾兰眼睛还盯着盘子里的鸡排,随口回道:“汐~汐~”   碧石仿佛突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又瞪着眼睛看向我,我立刻澄清:“我没让她这么叫,你知道我的,不可能这么肉麻。”   碧石不赞同地摇头,有些气馁地说:“我已经看不透你们了,我觉得没有什么事是你们干不出来的,除了变回重前的自己。”   银河默了默,开口:“你是不是关注错重点了?”   我看碧石又要发飙,连忙安抚:“对对对,咱们是来声讨伊诺西那个恶棍的,她抢了艾兰的武器,又向你宣战,真是无法无天、厚颜无耻!”   可碧石还是不满意,眼一横,瞪我道:“什么声讨,是要讨论出打败她的计划。”   我立即响应:“成,我出力,你们出脑。”   艾兰只顾着吃,吃完自己那份,又开始吃银河那份。   察觉到我在看她,她小声道:“这你独创的炸鸡排配方?忒好吃了!”   我想说这是白云给我的配方,让我先试着做点,给周围的人尝尝,但白云表示过不想跟老领导过多接触,于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银河这时开口:“我和碧石查到了一点东西,关于我族古墓被盗的事。”   听她说这个、吓得我核心偷停了一下,盗自己族古墓,那不是我干的好事么?   “这事和伊诺西有关,我们怀疑她在组织人手,收集我族资源、技术和武器。”碧石补充道。   她们一直在调查谁泄露了我族古墓信息的事,原来是有进展了,只是没想到这进展和伊诺西有关。   不过也不能说是完全想不到,其她人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能活到今天,却无法再现当年的荣耀,唯独伊诺西,她千年来都在不断奋斗,从前她就是在族中有权有势,之前我听白云说过,伊诺西的势力庞大,强到无法想象。   所以她追随我之后,一直隐藏自己,不想被伊诺西发现,怕给我招来麻烦。   可见在白云心里,我不如伊诺西厉害,她绝对不是轻看我,毕竟艾兰的武器都让人家给抢去了,我的业火没准儿也能被她夺去。   “那咱们还等什么,我尽量赶在她前头,把咱族古墓挖干净,不就完了吗?”我摊手道。   “已经被她挖去的那些呢?”碧石问。   “不要了呗。”   “我的、我要!”艾兰举手。   “这不是抢一件武器的事,要是替艾兰拿回武器,咱们肯定全暴露,那就是双方开战,力量悬殊啊各位阿Sir。”我港剧腔都急出来了。   “所以需要计划,抢不成就偷。”碧石敲敲桌面。   “好主意。”我赞成。   “汐汐说的对。”艾兰的心思一离开武器,就会飞到鸡排上面。   她开启复读机模式,完全是为了掩饰她没在听我们讲话。   “快让她吃,吃完再谈!”碧石忍不了了。   我也觉得奇怪,按说再怎么贪吃,也不至于到这份儿上,艾兰这种吃法,更像是一种‘瘾’。   艾兰直到吃光了我们几个人的鸡排,才静下心来听我们说话。 第594章 主要是吃饭   接收到我们诧异的目光,艾兰喝了两口红酒,大家都是同族,食物对于我族而言,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艾兰吃成这副样子,已经不单单是爱好了,照我看这分明是嗜好。   艾兰细品了品酒的味道,然后从容放下酒杯,问我们怎么了,没见过焦虑性贪食症吗?   我老实摇头说没见过,银河说她只听过神经性暴食症,病人暴食后又会疯狂减肥。   碧石则说她知道焦虑症,并怀疑这个病症名称是艾兰自己编的。   艾兰脸色一沉道:“不是我编的,是医生的诊断!”   她说自己失去武器以后就开始焦虑,尽管没有武器她不至于要死,但失败的打击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她被曾经的手下败将拉下高台,一度意志消沉,人类逃避痛苦的‘工具’有烟有酒有药物,这些对我族来说没用。   直到某天她路过一家炸鸡店,看到一个大胖子大口啃鸡腿,她突然得到了‘治愈’。   然而这种治愈是暂时的,她开始依赖这种满足感,这样既能防止她一直处于消沉的状态,又不会因为负面情绪堆积太多而做出危害社会的事。   碧石就问她为什么混得这么惨?她离开族群,放弃切西瓜组织后都干嘛了?   艾兰说她有过计划,她孤注一掷,成功的话就能杀回去,把女王拉下马,可惜失败了。   所以她没有回去,没找过自己的旧部下,心灰意冷时,她窝在别族遗弃的旧城里蹉跎岁月。   经过时间的消磨,她又重燃了一点勇气,出来准备东山再起,偏偏遇上升级加强版的伊诺西,武器都让人家抢去了。   “害,平平淡淡才是真,走一个!”我为艾兰倒上酒,举起自己的酒杯。   早餐店里没有高脚杯,我用平时客人喝大麦茶的秸杆杯装的酒。   艾兰举杯和我相碰,一切尽在不言中。   “别做梦了,咱们平淡不了。”碧石看着艾兰,问:“她到底用什么技术把你的武器抢去的?”   这是个好问题,我们各自的武器,基本都是终生拥有,死后才能被别人继承。   艾兰还活着,她的武器是怎么剥离、叛变的?   业火不远千里追着我,就是为回到我这里,认了主的武器,我没听过这任使用者还活着就易主的。   如果伊诺西有特殊的办法能克服这个难题,那原则上来说,谁的武器她都可以抢走。   艾兰回忆道:“泡泡糖…?”   碧石听到她这回答差点掀桌,艾兰赶紧解释:“类似、是类似的东西,你现在脾气可有点暴,喝点静心口服液吧。”   艾兰说伊诺西扔出一堆像嚼过的泡泡糖似的东西,这玩意儿不伤人,可是粘人,她虽有躲闪,还是被粘上两块,被这东西粘上,她的武器就像秋天的树叶,从她身上剥落了。   此时我们四人同时陷入沉默,伊诺西掌握的技术高不高暂且不提,就是这方便携带、防不胜防的属性,就值得我们重视。   比如她可以在我回家的路上布置十几个人伪装成行人,等我走近他们,每人从兜里抓出一把泡泡糖扔向我,我因着顾忌暴露,肯定不会第一时间使用业火,难保不会沾上一两块。   “我看…要不咱俩的直播就停了吧,现在咱们的优势是藏在暗处,没被她发现,万一让她知道咱们在哪,肯定会来抢咱们的武器。”我这话是对碧石说的,她的作死视频和我的百变直播都是公开‘作品’,也许传来传去就传到伊诺西面前去了。   “不,我们应该主动出击。”碧石不假思索地说。   “送人头啊?不去。”我现在不止业火一件武器,那泡泡糖是什么我们都没弄清楚,我送一回,相当于三个人头。   “艾兰去。”碧石一指艾兰。   “让我当诱饵?我就剩这条命了,祭司大人,稍有差池我小命不保。”艾兰在打架方面,从没这样怂过,我们俩现在是半斤八两。   “我和银河协助你,安汐负责对付伊诺西,这次咱们不明争、搞暗斗。”碧石劲头十足地说。   她的计划是用艾兰吸引伊诺西的注意、由她和银河保着艾兰,同时引走伊诺西身边的人手,再让我暗杀伊诺西。   这个行动当然不能在开阔的地方进行,她想在伊诺西的住处动手,我不用非得潜入房子里面,只要在外边把房子连同地基都给烧成灰即可。   白云知道伊诺西的据点,我可以问问她,不过希望应该不大,伊诺西疑心极重,白云带着工具人叛逃,她肯定会把据点转移到别处去,以防白云投敌,反过来端她的窝。   碧石问艾兰,是在什么地方碰到的伊诺西。   艾兰说是在我族的上古大墓,她是奔着那墓主的陪葬去的。   显然伊诺西跟她想到一块去了,碧石忙追问,那墓主的陪葬呢?是不是也落到伊诺西手里了?   艾兰摇头,说没有,她们根本进不去那座墓。   她说的这座墓我们族内的人基本全都知道,在我没有沉睡的时候,甚至更早之前,我族内部就流传着关于那座墓的传说。   作为致力于挖自家祖坟的叛逆种族,历任女王都打过那墓的主意。   墓主身份一般,女王们图的不是陪葬金银,是墓中那件武器。   它可以分解一切,不管是沙砾还是星球,不管喘气的还是死物,所有由元素构成的东西,它都能分解掉,而且是瞬间分解。   这东西随我们祖先从故乡过来,不是我族制造,是有人存放在我族的。   故乡遭遇大劫,祖先依然信守承诺,带上它迁来这个世界。   等待着有一天,它的真正所有者会过来取走它。   我族人都知道它的破坏力何等恐怖,不管内斗得多厉害,也没人想过使用它,毕竟找到一个适合生存的世界不容易,再给打没了,连流浪都找不到地方。   本来这东西是由历任祭司看管,因此那时候的祭司地位更高,比女王高出一大截。   女王能不眼馋吗?   时间一久,便有人动心思了,某届女王陛下想要把这件武器偷出来。   那届祭司也是牛人,抱着那武器把自己活埋了。   这伤敌一百、自损八千的招数,还真像‘祭司’能干出来的事,我想到这瞄了眼碧石,心说她就是这种人才。   所以艾兰说的古墓,其实是座祭司墓,那墓之凶,不在于机关或守墓兽多强,而在于墓墙之坚固。   那位祭司别的能力一般,甚至她本职工作也是一般般,但她的天赋比较特殊,就是会长甲,说壳也行,见过海龟、穿山甲吧,她的甲壳更坚固,坚不可摧。   这人还可以像蝉似的,隔一段时间蜕一次壳。   艾兰说那座墓就是用那壳做的外墙,她刀劈、斧凿七七四十九天,刀卷刃了、斧砍豁了,外墙却是连个白印也没留下。   伊诺西则比较野蛮,炸过、钻过、烧过、酸过…就是往上面泼强酸,结果还是没能弄开哪怕一个小口子。   总之能尝试的方法全试过了,就是破不开墓墙。   至于墓门,根本没有,如果那墓用寻常方法能打开,里边的武器早让人拿走了。   前人使过的方法更多,照样打不开那墓,艾兰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的,谁料前辈的武器没拿着,她自己的武器还被人抢了。   得知伊诺西也没成功,我、碧石跟银河同时松了口气。   那座墓的位置不是秘密,伊诺西出现在那只是因为她也想取出墓中的武器。   所以艾兰提供的这条线索没用,碧石说她会继续调查,等确定伊诺西的位置,再详细计划。   今天我们四个见面就是开个碰头会,正事聊完,艾兰马上问我这家店什么时候开业,她一定常来光顾。   我说过段时间,刚装修完需要通风,等开业我通知她。   艾兰看看表,又看看我们,问:“夜宵哪吃?”   我以为听到这话碧石会丢下我们走人,但她只是冷哼一声,没说话。   “都不说话就我安排啦?”艾兰拿出她的车钥匙。   “走吧。”我看正事聊完,到联络感情时间了,碧石没反对,那就是同意了,我平时很少出去玩,去也是跟包子她们一块,现在我们四个人加起来超万岁的老年人一起玩,肯定不能去游乐园奶茶店这种地方,有艾兰安排再好不过。   艾兰开她的双排小皮卡来的,这车平时她也是拉货用,她跑长途是开大卡,皮卡业余时间拉小活。   碧石和银河坐后排,我坐副驾驶,一辆车刚好能装下我们四个人。   碧石开跑车来的,她提前来华夏,在租车行租了辆特别奢华的跑车,就能坐两个人,银河搭她车来的。   放弃跑车坐进小皮卡,碧石一张脸黑如锅底,她这人总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有洁癖。   艾兰先领我们到一家门脸不大、但生意红火的小店吃爆肚儿,然后转战到一家只在午夜开门的菜馆吃私房菜。   吃爆肚儿的小店吵得面对面听不清对方说什么,等到了私房菜馆又安静得渗人。   菜馆开在一条巷子深处,巷子两边的住家或商铺都关门了。   到菜馆门口碧石的脸又绿了,因为菜馆旁边隔着一条小道就是公共厕所。   菜馆开在一间四合院里,这样的区域有公共厕所很正常。   艾兰误会了碧石的脸色,解释说菜馆里有卫生间,不用跑出来解决问题。   我关注的点是这家菜馆的营业时间,午夜开门,凌晨四点关门,这是饭店,还是鬼门关哪?   巷子里没别的行人,好在有路灯照着、蝉叫着,也不算冷清。   艾兰轻车熟路地上前拍门,抓着门上的铜环,哒哒、哒、哒哒哒,好像在对暗号。   我没见过开饭馆锁门的,还得顾客对暗号,才有人打里边出来开门。   哗啦、咔,听声音里边还真插着门闩呢。   我低头看看大门两侧摆的看门‘神兽’,不是狮子、不是麒麟,也不是大象,是两个小娃娃。   童男童女分立门两边,高度大约有半米,不知道是不是取招财进宝的寓意。   菜馆的门被打开,门里站着个穿对襟白褂的男人,长的跟明星似的,见到艾兰立刻堆笑,小声说贵客到,里边请。   我们四人进了门,绕过影壁,前院种了许多花草,花草中间有条小径,两边的矮树将两侧的房间门、窗户全遮上了。   白褂男领我们穿过小径,说是要去雅间。   我问艾兰:“你常来?消费高不高?”   艾兰啧了声:“就知道心疼钱,这顿我请。”   上顿爆肚儿是碧石请的,期间茶饮小食是银河花的钱。   因为我准备了晚饭,所以这顿本来也该轮到她请。   不过她误会我了,我问价不是心疼钱,是担心让她太过破费。   但看她这满不在乎的态度,我没有解释。   碧石这时开口道:“你误会她了,安汐现在拿钱不当钱。”   艾兰做了个‘哦?’的口形,很意外的样子,可碧石紧接着又说:“当命。”   我不跟她计较,扭脸去看周围的环境,这院子布置得特别清幽雅致,空气中飘着不知名的花香。   一点油烟味也闻不着,我都没看出来哪是厨房。   白褂男领我们走进一间挂着厚门帘的房间,大热天的挂厚门帘,可能是为复古,也为隔音,房间里边特别清凉。   我仔细找了找,没找到空调的出风口,应该说是没找到空调。   屋里没有外窗,一边是饭桌、一边是迷你戏台。   戏台不是给真人唱戏用的,艾兰说可以点皮影戏看,没有人操作。   “没人操作?皮影自己会动会唱?”艾兰神秘一笑,没有解释。   房间布置得简单素雅,没有花里胡哨的东西,菜品样式全挂在墙上,菜名刻在小木头牌子上。   艾兰说这样方便更换,这家菜馆的菜品不固定,可能一天一个样儿,也可能今天有两道、明天有四道。   至于吃什么,是厨子先决定做什么,顾客再从这些菜品里挑。   比如厨子今天只做了两种菜,都是鱼,而我不吃鱼,那抱歉,今天我算白来一趟。   “这么开店,能赚钱?”我好歹也算餐饮行业中的一份子,没听说有这样做生意,还不赔个精光的。   “赚不赚钱不知道,反正菜不贵,就是…你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艾兰笑得诡异。 第595章 晕倒   听她这么说,碧石也来了兴趣,不知道吃的是什么,那要是厨子用死猫烂狗病耗子做菜,顾客岂不是花钱来吃‘亏’?   “吃的就是心跳,来这吃饭的人,是美食家也是冒险家。”   “你明知道自己不会食物中毒,这算什么冒险。”我撇嘴。   “我是美食家。”艾兰对我的吐槽不以为然。   领我们过来的白褂男好像只负责开门和安排位子,等我们进屋他就退出去了。   另有一个穿深蓝褂子的男人进来点餐,比刚刚的白褂男更帅。   今天墙上一共挂了五块木牌,蓝褂男非常客气地问艾兰‘拍’哪道。   他说的是‘拍’,不是‘点’,有外人在场,我没有立即发问,默默看着艾兰如何回答。   艾兰看了看墙上的木牌,上面刻的菜名全都只有一个字,而且单看这个字根本猜不出食材是什么。   墙上从左到右,分别挂着‘雨’、‘染’、‘寂’、‘闲’、‘逍’五个字的木牌。   我很难将这五个字和食物联系到一块,这是吃饭,还是吃诗啊?   不会是一首藏头诗吧?五言绝句?   艾兰伸手指了指‘寂’字,蓝褂男点点头,恭敬地退出房间。   等了十多分钟,这道菜也没上来。   “就一道菜,做这么长时间?”我纳闷地嘀咕。   “露怯了吧,菜还没做呢。”艾兰得瑟地翘起二郎腿,抖了抖脚。   “等什么?”碧石问,她似乎对这家店也产生了些兴趣。   “凌晨一点,准时开拍。”艾兰看看手表,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趁着等待开饭的这个时间,她给我们讲了讲这里的规矩。   客人来了先选菜,每桌只能选一道,如果这道菜只有一桌客人拍,就会以底价购得,如果同时有两桌以上的客人选中一道菜,那就是价高者得。   没竞争过别人的客人,不能再二次选菜,也就是说,今晚没得吃了。   假如有道菜谁都没选,那厨子便会撤掉它,即使是倒掉,也不会卖给没拍到菜的客人。   “好家伙,来这吃饭的人都是有钱没处花了吧?”来这吃饭,抢不过别人就没得吃,还宁可倒掉也不卖竞价失败的客人,让人空着肚子走,下回谁还来呀?   “花有百样红、人与人不同。”艾兰现在说话一套一套的,估计来华夏这几年重点学习的‘黑话’。   她不光贪吃,还吃得花花,能在路边买烤面筋,也能到这古怪的菜馆跟人竞拍病耗子。   院子里没有露天的桌,每个房间都是独立且相对封闭的,我让碧石点支皮影戏听听,等到音乐声响起,我跑到屋外头,站在门口听,竟是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不过是隔着一道棉门帘,隔音效果有这么好?   这有店处处透着古怪,我心里就暗暗嘀咕,别是又要遇上怪事……   回到屋里再听,音乐声仍在继续,迷你戏台上垂着一道白色幕布,皮影小人儿在后面且走且唱,往上看没有人操纵丝线,往下看,皮影身上没有操纵四肢活动的细杆。   果然是几个皮影小人儿在自己表演,幕布后面没人,屋子里也没有音响,皮影小人儿的唱腔仿佛是它们唱出来的。   “魔术。”碧石显然不相信皮影会自己演出。   这时钟声响起,在迷你戏台对面的墙上,移出来一个显示屏,还是触屏的,上面显示着艾兰点的那道菜的菜名,下面是这道菜的底价,右下角有加价和放弃的按钮。   加价是固定金额,客人不能改动,这道菜的底价是128元,往上加一次是100元,凌晨两点结束。   “不贵,没过千。”碧石看到菜价,明显有点失望,前面艾兰铺垫半天,她还以为底价起码四位数。   “在这吃的是心跳,幸运盒子知道吧,跟那个道理相似,一千块钱,你拍到的菜吃了可能腹泻三天,我花两百拍的,吃了能长高三寸。”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我表示怀疑。   “真事儿,我亲眼所见,当场见效,散场的时候客人都出来在院子里交流,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别都是托吧。”碧石冷笑。   “你们俩啊,别恶眼看人jian,天天雇几十个托,菜馆老板做慈善呢。”   我们说话的功夫,艾兰选的菜已经有人加价了,说明有人跟她选拍了同一道菜。   她搬着凳子坐到屏幕前,守着按钮,价格一变她就点,弄得跟网购拼手速似的。   一道不知食材为何物的菜,几分钟的功夫就拍到了1228元的价格。   我刚才也觉得底价亲民,没想到有纯手动点击加价的规则,按她这么点下去,一个小时后这道菜不得上万?!   艾兰病的不轻。这是我和碧石、银河交换眼神后,达成的共识。   点到8228元,那边不再加价,三声钟响过后,艾兰成功拍得这道菜。   八千块吃一道菜,她才是拿钱不当钱,当虚拟货币。   她拍的菜很快被端进我们屋,我一瞧,好么,端菜的又换一位,这人穿着红褂子,比点餐那位更帅。   开门那位就帅得好像偶像明星,我还奇怪呢,小伙子不去演艺圈闯闯,在这跑堂当店小二,浪费颜值了。   现在想想,这地儿一盘菜八千块,一天工作四小时,顾客也是有数的,老板要是招我,我估计就把那份高危职业辞了。   红褂男端上来一个托盘,盘中摆着一只小碟,这碟子就巴掌大,里面平铺着一层切得极薄的肉片。   红褂男向艾兰道了声恭喜,放下盘子退出房间。   这里的服务员全都不多话,更加不会向我们介绍这是什么菜。   碟子里的肉片切得太薄了,我想把它们拼上还原一下形状都做不到,薄如蝉翼。   “黑店,这点东西、八千!”我气得想找老板去理论,艾兰按住我肩膀,说这是人家店的规矩,你进来了,拍下了,就表示认可这规矩,过后不能反悔骂街。   我岂止骂街,还想砸他的店呢,就算这顿是艾兰掏钱请客,那几片肉我也吃不下去,别的味我吃不出来,肯定一嘴人/民/币味。   艾兰嫌弃我没见过世面,给碧石、银河递了筷子,请她们俩先品尝。   碧石的好奇心强过对食物的兴趣,她夹起一片肉放进嘴里,没看她嚼、也没见她咽,嘴巴一合,扬眉道:“入口即化,吃不出是什么。”   银河随后夹起肉来,她品的时间比碧石稍长,保持静止不动的姿势两秒才说:“鲜美。”   艾兰又看我,我摇头:“不吃,你自己享受吧。”   八千块的东西,一共八片,一片一千块呀,我吃不下。   比我那人参鹿茸还贵,问题是我吃补品可以回复能量,这点肉片吃了什么用没有,想着我便从兜里摸出一截鹿茸啃起来。   艾兰见碧石跟银河只是尝尝,没有要和她争抢的意思,客气了一句,便将碟子拉到自己面前。   我见过喝酒抿的,没见过吃肉小口小口抿的,艾兰夹着肉片,像小妖品蟠桃,那个珍惜、享受又满足的样子,让我快要怀疑肉片的成份了。   六片肉她吃了二十分钟,我们磨蹭到凌晨三点,终于从雅间出来了。   已经有食客站在院中,三三两两的聊着天,艾兰有认识的、不认识的,全上去跟人打招呼。   见面头一句就问‘你吃着什么了’,艾兰吃完没变化,其实不管菜有什么作用,进她的肚子都是白搭。   艾兰跟他们说自己运气不好,来三回了都没拍到有效果的菜。   有人安慰她,说自己在这吃一年多了,就拍到过一道吃了美白的菜,说话这人是个特别魁梧的小伙子,理着板寸头,皮肤比一般人还黑点,可见没美白之前是个黑小子。   小伙子旁边站着个身材高挑儿穿超短裙的姑娘,一边安慰艾兰,一边又忍不住地嘴角上翘。   艾兰上下打量她,问她是不是长高了,上次见的时候没这么高啊。   姑娘高兴得点头,说今天她吃的那道菜让她瞬间长高十厘米。   我说裙子怎么那么短,原来不是故意秀身材,是吃顿饭的功夫还长个了。   食客们交流聊天,我跟着听了会儿,真有拍到好菜的,有位老先生拄着拐棍来的,吃完饭就健步如飞了。   这时有个穿黑褂子的年轻人走过来,这小伙子帅得天怒人怨,他一出现,立刻引来女食客们的注意,其中不包括艾兰,她正跟别人聊得起劲,直到年轻人站她身边了,她才扭头看了一眼。   “这位客人,老板有请、请随我来。”年轻人微微欠身,恭敬地开口。   周围的食客对年轻人的举动并不意外,似乎这是常有的事,艾兰点点头,说好,但要带上我们三个。   年轻人没有拒绝,说了声‘几位请随我来’,领着我们往后院走。   前院有六个房间,四小两大,两个大间是雅间,够坐10个人,小房间能坐4个人。   我们来的时候四个小房间全有人,另一个雅间是组团来的七个人,就剩一个大房间没人,所以服务员安排我们三个进雅间坐。   后院还有包间,普通客人进不来,而且后院的客人不会去前院跟着一群食客一起交流闲聊。   他们吃完饭会从后门离开,艾兰边走边给我们科普。   艾兰听别的老食客说,这的老板每隔一段时间会单独请某位客人见面,就像抽取幸运观众,被抽到的人有机会单独、免费品尝主厨的新菜。   难怪其他人对此习以为常,看来今晚艾兰就是这位幸运顾客。   我对免费品尝新菜没兴趣,见见这位餐饮业的奇葩倒是可以。   后院两边和前院一样,有大小包间,正屋是贵宾室。   贵宾室后面是老板休息的地方,算来算去,还是没有厨房的空间。   黑褂男将我们请进贵宾室,屋内盈满异香,桌子是整截木头的形状,看起来像一截树桩,可能是拼接的,现在哪还有这么大的一棵树,跟八仙桌一边大。   桌上摆着一壶茶,四盘点心,椅子也是树桩形的,正好四个。   黑褂男请我们喝茶稍候,说老板马上就来。   艾兰不客气,坐到桌边就开吃开喝,碧石跟银河只喝了杯茶,没吃点心。   我对这家店意见大了,店里的吃喝我都没碰。   银河咂摸咂摸嘴,她最后喝的茶,喝的也最慢,不像艾兰是灌进去的。   “茶里有药。”银河没说什么药,她让碧石和艾兰细品。   那二位真的就又喝了一小口,仔细咂摸起来。   “你们就不怕这是毒药?在这品鉴鹤顶红哪!”我有些看不下去,虽说是一族的,但每个人的体质还是不一样,A不怕的毒药、可能B吃了会死。   艾兰刚刚喝的猛,眼下细品了品,点头道:“不是鹤顶红,是蒙、汗、药。”   碧石没尝出来,还问呢,怎么确定的?   艾兰说她跑长途这十几年,住过不少黑店,国内外都有,熟悉这味儿。   银河可能觉得她们没抓住重点,问道:“那咱们晕还是不晕?”   “晕…两个?”艾兰环视一圈儿,犹豫道。   “既然叫咱们一起进来,不可能留两个清醒的,赶紧一起晕。”碧石果断道。   咚咚咚,仨人一个趴桌上、一个掉地下、一个蹿到门口,倚着门边坐着晕。   只是晕个倒,这戏也太多了,布置得跟凶案现场似的。   四个人里就我没喝茶,此时门外已经传来脚步声,我心说干脆也别装晕了,装幸存者吧。   我冲出门外,支配着‘迟缓’的身体往外逃,被迎面过来的黑褂男一记手刀砍在后劲上,这下可以晕了。   我跑到门外的时候,两侧有客人站在包间门口,他们看到了这一幕,却没人出声。   我以前只知道有黑店,没想到黑店里还有黑顾客。   黑褂男有两个,砍‘晕’我的不是之前领我们来的那人,他把‘晕’倒的我装进一只手推车,跟另外的那个黑褂男小声说‘你看吧,迷香的效果不如加料茶好’。   另外的那个黑褂男是领我们过来的那位,他也小说跟同伙说‘这个不一定,有人耐药性好’。 第596章 大闹菜馆   这话真让他说对了,赶巧我们四个全是那耐药的,两个黑褂男把我们四人全装车推走,感觉是坐了电梯。   电梯就在贵宾室里边,博古架后面,是个隐藏的电梯。   看样平时没少运人,这一套业务极其熟练,推我的黑褂男还跟同伙说要给我补一针。   他同伙说不行,药量大影响口感,等身体代谢需要更长时间,食物就不新鲜了。   我听他们俩这聊天的意思,是打算吃了我?   二人将我们推到地下的一个房间,这房间温度挺低,像个冷藏室。   但里边除了我们没别的东西,他们把我们放到这屋里,转身出去说要请老板来检查一下。   等他们俩走了,我们四个睁开眼睛,我们两人一车,我和碧石在一辆车里装着,艾兰和银河在一个车。   三双眼睛全看向艾兰,想问她这是什么意思,敢情她请我们来不是吃菜,是当菜的?   艾兰也是两眼茫然,我们不敢出声,怕外边的有人听见,只能互相使眼色。   艾兰摇头,表示自己很无辜,接着听到外边有脚步声,我们赶紧继续装晕。   我在推车里窝着,角度比较刁钻,所以眯着眼睛还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进来的人有三个,两个黑褂男外加一个穿长衫马褂的,这人戴着顶瓜皮帽,留着八字胡,看年纪约莫得有五十多岁,身高也就一米六,手里捻着木质的手串,脚上穿着千层底布鞋。   这人看着就像刚从剧组下班回来的群演,但黑褂男叫他老板。   他们请老板过目,看看今日特色菜的食材,老板先走到我和碧石的推车旁边,貌似是指着我说:“这个适合清蒸。”   然后他稍微挪步,指着碧石说:“这个小火慢炖。”   其中一名黑褂男见老板安排完我们俩了,立刻上前来推车,把我和碧石从冷藏室推了出去。   因此我没听到艾兰和银河是怎么个烹饪法。   我们被推进一个有烟火气的房间,我猜这就是后厨,这里的‘声音’特别嘈杂,很多思想的声音被我的大脑捕捉到。   大多喊的是‘救命’,也有喊疼、喊爹妈的。   厨房宽敞,厨子有六个,炊具特别齐全,烧的还是柴火。   烧柴火没见烟,不知道烟道安在哪了,整座宅子里都没有冒烟的地方。   黑褂男把我们俩推进厨房,向厨师交待,我清蒸、碧石小火慢炖,别搞错了。   我心中暗暗合计,要是他们打算‘洗菜’,我就立刻跳起来揍他们。   然而他们没有,把我从车里抬起来,直接装进一个大的蒸笼,给我摆个蜷缩的姿势,都没说先把我手机拿出去。   碧石被他们装进一个大陶罐,加了一袋调配好的卤料,生抽、老抽、料酒、葱姜蒜,罐子下边小火烧着,上面扣了个木盖。   我以为碧石忍不了这个,结果她和我一样,老老实实进锅。   随后艾兰和银河也被推进厨房,推她们进来的黑褂男拍拍艾兰,跟厨子说‘这个生切摆盘’,又按了下银河的头说‘这个油炸’。   厨子们先处理银河,大厨子吩咐助手,用调料将食材腌制二十分钟,助手立刻把银河扔到一个大盆里,倒上盐、味精、料酒、白胡椒粉还有耗油、啤酒,把银河泡上了。   艾兰比较惨,她要被做成‘刺身’,厨子直接拿刀切她,艾兰跟我不一样,她没有铜皮铁骨,但厨子说现在不急着切,因为艾兰体内还有药物,要等她将药物代谢掉再切。   厨子们在等待的时间里都出去抽烟玩手机了,我在笼屉里醒来就给笼屉留了条缝,好方便观察外面的动静,看到他们走了,又将笼屉盖往上推了推,拓宽下视野。   碧石顶着木头盖子探头出来,她脸上粘着两片姜,头发上挂着葱段,我们俩的距离稍近些,她悄声问我什么时候动手。   我不吭声,是想‘上桌’,看看食客到底是些什么人,黑店老板销售‘人肉’,后院的顾客很可能是知道的,谁这样胆大包天?我有点好奇。   我压低声音回她说:“等端上桌。”   碧石点点头,她是小火慢炖,烹制时间长,不可能第一个上桌,油炸的银河需要腌制二十分钟,也轮不到她,艾兰需要时间代谢药物,我估计第一个上桌的应该是我。   厨子刚才说了,熟食不用代谢药物,我这个清蒸的肯定熟的最快。   银河从腌制她的大盆里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艾兰从案板子上抬头,用口型说了句‘加油’。   二十分钟后,厨子们回来,大厨子指挥助手拿盘子将我装盘。   两个助手过来,打开蒸笼,其中一个人嘀咕了句:“怎么没出香味?”   另一个助手闻了闻,说:“还真是。”   两人汇报给大厨子,大厨子没当回事,说清蒸没那么多讲究,熟了就行,反正一会儿上桌,顾客也得沾料吃,只要肉‘鲜’,他们不挑理。   两个助手可能是新来的,闻言乖乖点头,然后将我装盘。   蒸了二十分钟,我没热,衣服热了,衣服冒着热气,显得我也热气腾腾。   好在他们没用筷子扎我一下,试试蒸透没有,那厨子对自己的业务能力相当有自信。   不过我估摸着可能是顾客的要求不高,他觉得没必要做得那么细致,不然这穿衣服下锅的做法也随意了。   推我出厨房的路上,两个助手还小声嘀咕,一个问另一个蒸的时间会不会太短,另一个回答说不短,顾客喜欢吃蒸到三分熟的。   我光听说过煎牛排有几分熟,这蒸肉也有几分熟的讲究?   牛排带血也就算了,我可是‘人’,一刀切开肚子,内脏还没熟,谁能吃得下?   心里胡思乱想着,我又坐电梯升上地面,送菜的还是黑褂男,两个厨子助手只推到我电梯门口,然后由黑褂男接手。   我的盘子有盖,所以我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只能听声音。   我被推进包间,里边的说话声停顿了一瞬,黑褂男这时开口介绍,说这是清蒸人。   给人吃的菜不介绍食材,现在介绍食材了,说我是清蒸‘人’,哼,不好意思,我不是!   吃人包间和前院的用餐方式略有区别,在这是由黑褂男推着餐车给大家分,比较西式。   餐桌是U型,从左往右分,黑褂男拿出餐车下边的刀具,有剔骨刀、锯和挖眼睛的特殊工具。   他推着我走到左边第一个顾客桌前,礼貌地询问对方想吃哪个部位。   “手掌谢谢,我最近在减肥。”一个女人的声音回答他。   “好的,祝您用餐愉快。”黑褂男举着锯就来割我的手掌,咔滋、咔滋,类似金属划在皮革上的声音响了十几秒。   正当黑褂男惊讶之际,我开口说话了:“咔滋咔滋没完了?瞅你半天了,还在这锲而不舍地锯。”   我一出声,把黑褂男吓得锯都掉了,包间内一片哗然。   我干脆坐起来,伸展下四肢,总一个姿势窝着好难受。   “行啊,聚众吃人,今天一个都别走,咱们好好聊聊这事儿。”   黑褂男想跑,我跳下车,蹿上去一脚,正踹在他后膝窝上,啪叽摔个狗啃泥,我抬脚踩住他后腰,他疼得哇哇叫,我警告他别叫唤,我要再使点劲儿他下半辈子就得裹尿布。   一屋子的人全看着我,我这时才有功夫好好看看这些特殊的食客。   他们外形都和人类很像,但只要细观察就能发现些微的区别,比如瞳孔的形状、五官的差异。   这是一群异族,混迹于人类之中的其他种族,单位登记过很多这样的非人生物,正常来说,如果它们不伤害人类,单位只做登记,不进行监管。   犯了事儿的自有那座神秘的监/狱可以困住它们,今天算是让我碰着了一回非人类集体犯罪的‘大案’。   一位‘女士’起身要撞墙逃跑,我甩出一记业火,烧穿她两条腿,她失去支撑和平衡、脑门儿‘砰’的一声磕到墙上,墙裂登时出几条纹路。   如果让她全力冲上去,整面墙估计都得塌。   “谁想体验做没腿的人?”我环视在场的食客们,有几个起身想跟‘女士’一起逃的,连忙乖乖坐回椅子里。   “今晚如果跑出去一个人,那剩下的人就得接受惩罚,放心,我不会杀你们,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们犯了罪,自有法律审判。”   在场的人全都看着我,从他们的表情就能感觉到,没一个人信我的话。   我手机在蒸锅里蒸二十分钟,现在不能用了,我向在座的食客借了个电话,打给单位值班的同事。   像这种突发事件随时可能发生,单位每天都有值班的外勤处理此类的事情。   我打电话给同事,让他们联系负责这个片区的外勤组,我不知道电话号。   “手都拿桌面上来,别在底下搞小动作,让我发现手机和手都给你没收喽。”我打电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瞄着这群人,有人想趁我不注意拿手机发短信,被我发现并警告后,立刻收了起来。   地上两个唉唉叫的,好在包间特别隔音,之前我就试过了,里边的声音传不出去。   这间就我一道菜,没别人进来打扰,外边可不平静,屋子再隔音,动静大了一样能听到,好像有人把房子给拆了。   有人冲进这屋,叫着‘各位客官,今——’,一句话没说完,便被屋子里的情景震住了。   两个腿受伤的被我拖到U型桌中间,我自己还坐在餐车上,这个位置正堵着门口。   这人见情况不妙也想先跑了再说,被我眼疾手快一把薅住,咔吧一下,捏碎了臂骨,扔到餐桌中间,跟那二位做伴。   拆房子的不会有别人,肯定是碧石她们,我看看屋里这些人,耸肩道:“看吧,属我懂文明、讲礼貌。”   外面一阵兵荒马乱,随后我的同事就赶到了,乱哄哄一群人全送走,天也快亮了。   从我所在的包间出来,别说食客们、连我都愣了下,除了我们这间屋子,其他包间已经被拆成了废墟,食客们被压在废墟底下挣扎呼救,死的倒没有,不过全伤了。   单位外勤组的同事开了两辆公交车过来,把人全拉走了。   我们四个也得跟着回去,有同事留下保护现场,再有取证什么的,负责押人回组里的同事邀请我们跟他坐一辆车。   他们开的是商务车,载我们四个没问题,然而碧石她们不好意思搭他们的车,她们没地方洗澡,身上全是调料,又是酱油、又是糖的,所以坚持要跟那群食客一起挤公交。   食客受了伤,按说应该派救护车来接,但人数太多,得派很多辆救护车,那样会惊动更多人,只能‘委屈’他们拖着残肢坐公交。   菜馆的老板也没跑掉,碧石自然没有放过他,她们三个在外边闹得鸡飞狗跳,但没人使用我族武器。   受伤的食客被送去单位医院,送完他们公交车又把我们拉到单位总部。   因为这次事件涉及的异族比较多,还有可能牵出更深的问题,所以外勤组的同事在天亮后就向掌门做了汇报。   掌门让他们把案子交到总部,小组的关押室装不下那么些人,而且他们人手不够,调查不过来。   菜馆那边又增派了人手,掌门听说我在现场,叫我直接向他汇报情况。   我手机不能用,外勤小组的同事把他的电话借我了。   掌门将审讯的工作交给我,他这意图不要更明显,我和碧石她们又是上屉蒸、又是下油锅,这事儿没办法对内、外解释。   他将审讯的工作交给我,就是给我可操作的空间,比如审问的时候我可以不提我被蒸过几分钟的事。   当然,风险还是有的,食客也可能不等我问就自己说出来。   审讯的时候有监控录相,这些记录我不好操作,我跟艾兰她们几个说这回要玄,我们的身份可能瞒不住了。   砸店一时爽,蹲牢不散场。   如果我们的身份暴露了,搞不好真会被上头关起来,毕竟杀伤力太大,四合院都给拆零碎了。 第597章 厨子老实交待   冲动果然是魔鬼,早知道就该知法犯法、监守自盗、斩草除根……   眼下想什么都没用了,现在追究我们四个什么时候变幼稚的也于事无补。   我站在单位天台吹了会风,把衣服吹干才下楼准备工作。   异族登记时留的验证信息不是指纹是血液,因为很多异族没有指纹,甚至没有‘指’。   艾兰她们作为受害者,是无意中光顾黑店的普通食客,和其他前院的客人一样,只接受了询问。   有警方的朋友出面,核对完身份信息就让他们走了,不过前院的食客听说后院吃人,一个个吓得不轻,去卫生间吐过好几次。   艾兰和碧石她们也产生过怀疑,可惜她们吐不出来,谁让我族的‘消化系统’和人类不同呢。   鉴定科的同事查了前院食客的呕吐物,确定他们吃的食物不是人,警方的朋友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否则怕他们几天吃不下饭、再留下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当然,通知他们的消息是有保留的,他们吃的虽然不是人、但也不是普通肉类,至少在动物世界和养殖科技节目里都找不到。   最后鉴定科将样本跟异族血液对比,发现前院吃的是异族生物。   这菜馆老板真乃经商鬼才,前院吃后院、后院吃前院,空手套白狼,根本没有食材成本。   我迫不及待想跟这位鬼才聊聊,所以第一个审问的就是他。   和我一起审问犯事者的还有值夜班的同事,他没去现场,留在总部帮忙,没受伤的涉案人员全带总部来了,他负责给安排的关押室。   我之前往总部打电话就是他接的,他说认识我,知道我是旧案组的组长,单位新晋风云人物,话题女王冷芙蕖。   我的头衔越来越多,一身的标签、揪都揪不下去,跟在族里的时候差不多,人人都认识我,我能认出的人却没几个。   菜馆老板坐在我们对面的特殊椅子上,那椅子是值班同事专门给异族搬过来的,上面的手铐用加料金属打造,就算是一头能把墙撞裂的强壮异族也挣不开。   只是菜馆老板没有要挣脱的意思,安安静静坐着没动,气定神闲地打量着审问室的布置,其实没什么可看的,只有惨白的墙、惨白的灯光还有咣当当响的手铐。   同事非常贴心地为我准备了两张提问纸,上面打印了一些问题,大概类似于基本提问模板。   基础的就这些,余下的我自己发挥。我想他应该是这个意思。   然而菜馆老板却选择保持沉默,从我们走进审问室到出来,一个小时的时间,菜馆老板一个字都没说。   好话、赖话他全不听,我照着员工守则,把不违反规定的招数统统用一遍,他却将我的话当耳旁风。   同事建议我先‘熬’着他,我们从审问室退出来,我心里竟有几分庆幸,还好他嘴严,没对着监控设备把我们‘蒸不熟、煮不烂’的事说出来。   同事误会了,看我仰头望天,忙安慰,说审问的事急不来,他们熬个把月的时候都有,别灰心。   别呀…熬个把月,万一菜馆老板什么都说了呢?那可不成!   “他不开口没关系,只要证据充足,咱们一样可以给他定罪。”同事这最后一句安慰,真是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   “没错,谢谢。”我们接下来还得审问那些吃人的顾客,我希望他们也学菜馆老板,什么都别说。   但他们人多,不可能全跟菜馆老板一样,有的同样受得惊吓不小,他们吃人,但他们胆小。   有几个我一问就说了,毫无保留、也没挣扎一下,比如嚷着要见律师、或没见到证据死不松口。   他们承认自己吃人,菜馆是去年夏天开的,后院实行会员制,没有会员卡进不去。   卡片也不能转借给别人,一人一卡,丢失不补。   我问他们知不知道吃人犯法,他们说知道,就是没忍住。   什么时候开始吃的、吃过几次,都和谁一起,他们交待得清清楚楚。   他们只是吃的问题,菜馆老板出售人肉,在被做成菜之前,那些可都是活蹦乱跳的大活人,所以老板的问题要严重得多。   而且他们不知道我和艾兰她们是怎么回事,以为是药物失效,我们提前醒过来,又是不好惹的家伙,一怒之下把菜馆给砸了。   审到厨子的时候,厨子看到我一脸的不敢置信,他们是最麻烦的证人,因为其他人并没有亲眼看到我们被蒸被煮。   就是厨子,也没全程盯着,这就是我可以操作的内容,我叫他别害怕,我问什么他答什么,争取宽大处理。   他果然没忍住,问我怎么还活着?   我说在他们离开厨房之后我们就跳出来了,等他们回去才又钻进笼屉,我有神功护体,不过只能坚持蒸几分钟。   厨子‘哦’了声,用力点点头,说怪不得出锅的时候助手提醒他、我没蒸出香味。   被煮得时间更长的碧石我也是这么解释的,她跟我说了,后面的时间除了开锅盖,厨子和助手没动过炖她的那只大罐子。   因此我说碧石根本没回罐子里,她躲起来了。   至于银河跟艾兰,艾兰从厨房找了块别的肉代替她自己的,胁迫厨子和助手们帮她遮掩过去。   银河也没真的下油锅,她在下锅前从腌制她的盆里跳出来,往身上淋了点生油,就让厨子将她装盆,推上餐桌。   和前院食客吃的菜品相比,后院的全人大餐做法实在粗糙,然而这并非是厨子偷懒,而是异族食客们就喜欢这种半生不熟、接近原始的吃法。   真的把人炸透、炸熟,精细料理、他们反倒不爱吃。   可直接吃活的吧,他们又觉得野蛮,不够文明。   我没感觉整吃活人哪里文明了,连衣服带鞋,还有我那手机都在身上呢,万一我是汗脚,又仨月没洗澡……估计他们也吃不出来,说不定处理太干净了,他们吃了会生病。   问到四合院被拆的环节,房子都塌了,在场的人全看到了,这事没法含糊过去。   但碧石她们当时也留了心眼儿,没自己上手,只抓着异族人往墙上拍、往屋顶扔,墙和屋顶全是他们撞坏的。   被我烧伤腿的那个异族人就是这类力量型生物,砸起墙来比铁锤好用。   我当着监控说,今天是我们几个师姐妹重逢、搞的聚会,她们是我师叔、师伯的徒弟,各个身手不凡,我们几个儿时就有神奇四瞎的诨号。   在旁边听得起劲的同事忽然愣了愣,问:“是四侠吧?”   我摇头:“不不,就是瞎、瞎子的瞎,取瞎作、瞎闹、瞎混、瞎掰之意。”   我编的一套套的,身边的同事深信不疑,毕竟今天发生的事摆在眼前,我们四个大闹食人魔窟,把食客打残、把房子砸塌,老板和他的保镖打手一个没跑了,全让我们给逮回来了。   别看老板在审问室一派轻松,我听说碧石她们把他堵在贵宾室后边的房间好一顿收拾,她们没下死手,武器是从厨房顺的,擀面杖、炒勺、平底锅,避开脖子以上的部位,打了三分钟。   全身的骨头都没伤着,一点皮儿也没破,去医院也只是擦点活血的药膏,不过估计得疼上十天半个月的。   我们在厨房的事算是翻篇了,负责收集证据的同事在菜馆找到了人类和异族的尸体残骸,厨房里到处是两者的DNA,冰箱、冰柜里还有受害人的内脏,厨子自己灌的血肠、血豆腐。   艾兰她们吃的肉片,其实是某个异族生物的口条,厨子说到做法还仔细描述了一下,他将口条去根去尖去边角,取中间部位切片、淋少许特制酱油,生着吃最是美味。   他说的这种异族没有人形,是菜馆老板偷偷养的低等生物,特点就是好吃。   搜证组的同事带回了这种养在地下室里的低等生物,有外壳像海螺,里边长着舌头状的东西,只是外壳不那么美观,特别像癞蛤蟆的后背,还往外渗粘液。   这东西要是让食客看到了,没吃就吐了,吃过的得把隔夜饭也吐出来。   艾兰花八千块就买了这么个东西,依我看八块钱都不值,但经过调查我们知道,八千一盘菜在这家食人菜馆已经算是低消费了。   更让我意外的是菜馆老板是个人类与异族结合生下的混血儿,两边都沾亲带故的,结果他两头吃。   菜馆的服务员和保镖并不知道他的底细,服务员也是异族,且擅长捏脸,难怪一个比一个帅,主要是P的技术高。   保镖是人类,他们只负责保护老板安全,在其它事上一概装聋作哑,选择性失明。   结果最了解老板的人是厨子,厨子和老板有着相似的身世背景,他也是人类和异族结合生的混血儿,早年间穷怕了、饿怕了,只要能赚钱,他什么都敢做。   老板嘴严,但厨子想争取坦白从宽,他交代出老板的身世,说老板是清朝那会儿的人,貌似出生于清朝中期,他父亲就是开酒楼的老板,母亲是个异族。   怎么个异法不知道,反正后来被人揭穿,他爷爷奶奶逼着他父亲将他母亲烧死,说是家中不留妖孽,否则会害死全家。   家中的一众亲戚也是跟着劝,没有人站出来为他母亲说句公道话,他母亲虽是异族,却没有害过任何人,从闹水灾的地方逃荒出来,被他父亲所救,于是以身相许。   本是一段佳话,最后闹得夫妻反目、骨肉分离,他母亲带着他逃出父家,因为长辈请的法师撺掇着他父亲将他们母子一起烧死。   母子俩逃出来,本想到异族人聚居的地方讨生活,后来确实找到了地方,奈何世间哪有桃花源,异族人聚集的地方,生存模式比人类社会更加残酷。   一个柔弱的女子、一个幼小的孩子,母子俩几次差点被人分食,吓得只能逃离,再次流浪。   老板的母亲没办法,将年幼的她扔到一座破庙门口,希望出家人慈悲,能给孩子一口饭吃,不至于在寒冬腊月里冻饿而亡。   那破庙只有两个一老一小两个和尚,小和尚开门发现了老板,回去禀报师父,老和尚应该是动了恻隐之心,叫小和尚把老板领进门去。   老板的母亲躲在暗处看着,见孩子有了着落,便悄悄离开。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我问厨子。   “哎,我呀,是先认识的老板他娘。”厨子叹道。   大约是清末,厨子在一家餐馆当学徒,有一个老婆子乞丐,总到他们店门口乞讨。   当时的厨子看她可怜,便从厨房捡些客人不要的剩菜剩饭,拿点给她。   但不能当着掌柜的面给,总是在后巷偷偷的塞给她。   一来二去、乞丐婆子跟厨子熟了,便絮絮叨叨说起思念自己儿子的事。   平时她说,恐怕也没人听,还嫌她烦,厨子那会儿还小,没经历过后来的苦难,对人总抱有善意,乞丐婆子念叨的时候,他就安静听着,偶尔搭上两句,宽慰宽慰她。   乞丐婆子一身病痛,最后在痛苦煎熬中咽气,厨子知道她栖身在城外破屋里,见她几日没来讨饭,下工时拿了两个馒头去看她。   厨子也是和老娘相依为命,他爹是异族,抛弃他们母子走了,他娘独自养育他很是辛苦,儿时娘俩到外乡投亲,路上被人抢了盘缠,也是一路讨饭过来的,他可怜乞丐婆子,说是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亲娘的影子。   等他到破屋的时候,乞丐婆子已然不成了,临终前一直喊儿啊,你去哪?末了都没闭眼。   厨子知道乞丐婆子想念儿子,可那破庙已经倒塌,她的儿子随着老和尚走了,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厨子将乞丐婆子埋到城外乱葬岗,至少没让她曝尸荒野。   后来的三十年,厨子经历颇多,他娘去世、他学成出师,他在酒楼做过大厨,结婚、生子,又因意外痛失妻儿,也在灾荒战乱中颠沛流离过。   他逃到一城,到一家饭馆应聘,饭馆老板留下他,这老板就是我们今天抓到的那位。 第598章 童年幸福的重要性   厨子在老板的餐馆打工,闲聊的时候说起家乡,老板告诉他自己在某山某庙做过和尚,后来随师父云游,有过一番怎样的际遇。   厨子听到那山那庙的名字和乞丐婆子说的一样,连忙问老板的小名,问他记不记得自己的亲娘姓什么叫什么。   俩人将时间、地点、人物一对,全都对上了,不由感叹世间竟然有如此奇妙的缘份。   老板被老和尚收留的时候只有四岁,关于自己的身世、太多的事情记不清,但亲娘姓啥叫啥他还记得。   后来长大些,他也打听过亲娘的下落,可惜没人知道。   乞丐婆子哪有姓名,按姓名找自然是找不到人。   他记着亲娘和他遭受的不公,心里头对‘人’没有好感,也记着异族想吃他的事,为此他曾吓得高烧三天,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   菜馆老板敢做两头生意,或许跟他儿时的经历不无关系。   厨子和老板有一半异族基因,保养得宜大概能活两百年。   老板保养得特别好,厨子年纪比他小,可看着比他老很多。   其实呢,老板已经没几年活头了,不想临了东窗事发,即便上头判他死刑,那也跟寿终正寝差不离。   我问厨子他们以前在哪开买卖,菜馆刚营业一年,难道之前几十年他们开的都是正常菜馆?   厨子说他们之前在国外开华餐馆,一个国家开几年,辗转十几个国家,最后回华夏来了。   也是老板预想到自己大限将至,俩人准备落叶归根,在首都再赚几年,打算回老家风光大葬。   有人就是猎奇心重,哪都不缺花钱买倒霉的主儿。   据厨子说,刚开始他们的菜馆只卖低等异族,而且食客是先看到那些怪物,才付钱吃的。   老板给这种怪兽宴取了个老锅配新盖儿的名叫饕餮嘉年华。   当然后院的食客也不是天天吃人,一个月吃一回,一般一次吃一个人。   厨子说之前他们是把一个人分成几份,用不同方法烹饪,像今天这样的‘全人宴’并不多见,打仗的时候另算。   等厨子交待完了,我拿著录音回到关着老板的审问室,给他放了一遍。   早上单位人到齐,调查事件的人手就多了,信息组的同事整理出这一年来在他菜馆失踪的食客名单,并按著名单上的信息联系受害人家属,希望他们提供失踪人员的DNA,然后和我们在菜馆厨房找到的那些做匹配。   也多亏了厨子不怎么打扫厨房,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溅到血迹没人处理,还有骨头渣啊、缠在下水道里的头发等等,全被鉴定科的同事扣出来了。   失踪名单上的十五名食客,最后全部被找到。   提交证据、下判决,单位系统处理非正常的事件,程序并不繁琐。   饕餮聚餐事件很快结束,尽管菜馆老板始终不肯认罪,但我们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他和厨子都难逃一死。   其他从犯,是人的就关去人类的牢房,是异族的就关进特殊监狱。   四合院的房屋倒塌事件对外宣称是后厨爆炸,反正现场封锁了,外人看不到里边的情况。   普通食客的手机也被单位同事检查过,没有留下视频或照片记录。   至于那些失踪者的家属,单位给出的解释是无良菜馆老板出售味美却有毒的食物,这种食材有百分之十的中毒率,而且是当场毙命,急救的时间都没有。   老板知道中毒后的征兆,因此会将中毒的顾客单独叫走,等他们毒发后再将尸体处理掉。   所以尸体肯定是找不回来了,毕竟那是‘菜馆’,绞肉机、剃骨刀样样齐全。   我提交完这起事件的报告,就去机场接人了,单位群里本来还在讨论我吃个饭也能捣毁魔窟的事,好在被陈清寒回来的消息给替换掉了。   在机场大厅见到许久未见的陈教授,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兴,冲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抛起来、接住,再抛起来、再接住。   他变黑了,浑身散发着‘阳光’的味道,这些日子肯定没少吸收紫外线。   “别扔了,低调点儿。”陈清寒被我像扔布娃娃似的抛上抛下,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我在他们没拿出手机开拍前抓着陈清寒溜之大吉。   接风宴是免不了的,我骑着心爱的小摩托,载着陈教授去早餐店。   刚发生过食人菜馆的事,包子他们都不愿意去外面吃,我就把接风宴地点安排在早餐店。   单位的同事、陈清寒的学生,还有顺风、文靖全来了。   单位同事来的最多,我把风音也叫来了,白云和工具人不在,她们得给我帮厨。   素梦肯定是要来的,她早就想见见陈清寒,陈清寒也想见她,因为他打开自己手机率先看到的就是我要娶老婆的消息。   他说这个‘情敌’不可小视,他一定会重视的。   这顿饭名义上是接风宴,实则是大家许久没见,找个机会好好聚聚。   唐小姐也来了,唐正常在海上,一有空就给她发视频报平安,她好歹是冷静下来,没有之前那么焦虑了。   陈清寒是个独行侠,虽然朋友遍天下,可很少交际,他说托我的福,这么多人来看他,让他感到受宠若惊。   我说这不赖我,明明我是个比他还孤僻的人,以前都没朋友的,我也搞不明白,怎么就认识这么一大群‘朋友’。   我是因为接人,再有一个任务刚结束,掌门给我放了假,单位要来的那些位,得等到下班之后才能来。   正好我接完人,就得准备晚饭,手机支在厨房,开始直播模式,从我身边飘过的碧石还不忘吐槽我,做个饭都要直播。   我立即反击,说我就是美食主播,直播做饭这叫扣题。   说完我忽然意识到不对,扭头看着她问:“你怎么来了?”   她根本不在我的邀请名单上,不止她,银河、艾兰相继出现在厨房门口,我一看‘神奇四瞎’这是凑齐了。   艾兰跑进厨房,一张脸怼到手机镜头前,摆出怨妇脸,小声嘀咕说:“你答应直播带上我的,言而无信,负心人!”   碧石也不给她面子,直接戳穿:“你不是看了她朋友圈,预感到今晚有接风宴才来蹭吃蹭喝的吗?”   艾兰当叛军头头那点‘智商’,现在全用在吃上了,重新分配技能点,可以的,怪不得她现在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胡说,我是为咱们的姐妹情来的,师姐妹多年不见,感情都生疏了,必须多联络、多见面,情谊才不会淡。”   “我们什么时候有的情谊?你不要无中生友!”碧石嫌弃地挪开两步,和艾兰拉开距离。   我怕她们吵架害我掉粉,赶紧把直播关了。   “我好像追杀过你。”银河站在门口若有所思道。   她这么一说,我们四个同时一怔,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艾兰身为叛军头头,女王做梦都想弄死她,貌似真的请银河出过手,去追杀围剿艾兰。   银河不提,我还没想起来,我和碧石不是当事人,想不起来情有可原,艾兰是当事人,且是被追杀的那个,她居然能跟银河毫无芥蒂地一桌吃饭、一块砸店,这可微妙了。   “哦……有这么回事,咱俩打了三天三夜、难分难舍,从陆地打到河里、又从河里打到山上,后来地震了,山从中间崩裂,把咱隔开了。”艾兰说着表情还有些遗憾。   “好家伙,这么精彩,我都不知道。”我那时只听说女王下血本请动银河出手,并不知道细节。   “你在鸟不拉屎的边疆喝风,哪知道这些。”碧石又逮到撅我的机会了。   “我守卫边疆是为谁,有你这么怼英雄的么?”我横一眼碧石,一刀将案板上的鱼剁成两半。   吵架并不会影响我出刀的速度,剁鱼、切姜、切蒜,把事先准备好的食材全部做出半成品,该蒸的蒸、该炖的炖。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死守边疆是为了囤私兵。”碧石无情地揭穿了我。   “嚯,厨房好热闹,你们几个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陈清寒出现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空掉的果盘,看样子是要进来续水果。   “聊山崩地裂,还有你老婆私自屯兵。”艾兰嘴快地抢答道。   陈清寒笑笑,进来把洗好的水果切成块,装进果盘又端出去,临走还回头得瑟一笑,说:“我老婆是心机gril。”   我抄起一把烂菜叶子朝他扔过去,艾兰嘿嘿笑着说:“看来大帅哥是因为了解你才爱上你的,这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我挑眉,她什么时候关心过我?这一次我赞成碧石说的,她在无中生‘友’。   “我们是娘家人啊,将来你们小两口吵架,你就来找我们几个替你撑腰。”艾兰这话说的一点犹豫也没有。   “哼,欺负我族人,当然要付出代价。”碧石没承认她是我娘家人,不过这也算变相认同了艾兰的话。   “谁能欺负她,除非她乐意。”银河高深莫测地瞥了我一眼,转身离开厨房。   我把碧石和艾兰也赶出厨房,艾兰没那么好赶,塞给她一只酱猪蹄才撵走的。   厨房里就剩我自己了,我赶紧又把直播打开,在线蹲守的粉丝急忙问刚才那几位是谁,全是大美女。   “我师姐妹,喜欢吗?改天让她们给你们表演倒拔垂杨柳,长矛刺喉,光脚踩火炭。”   粉丝问她们是不是和我一样,我说是,她们三个江湖人送外号:莽、彪、悍。   今天陈教授回来,我心情好,一边做菜一边回答粉丝提问。   之前做甜点食材少,又停电了,直播时没体现出我的优势,今天食材多,粉丝在正常速度的直播里有幸看到了倍速效果。   直播间里开始刷‘主播手速无敌’、‘这是什么神仙刀工’、‘传说中的无影手’、‘laji主播开变速了吧’。   有人说一、就有人说负一,通过诸多证据证明直播中的时间是正常流逝。   还有熟悉我的老粉为我澄清,说我会武功,大刀都耍得、菜刀算个啥?   陈清寒在外边招呼客人,等不熟悉的两波人混熟了,他脱身进厨房来帮我。   我就知道评论肯定会炸,laji粉丝一个劲儿问这帅哥是谁?   “我内人。”我指指头上的蓝莲花发夹,“这是我们定情信物。”   评论里立刻开吼:杀狗啦……有人管没人管啊!   ‘一个虐猫未遂的探险主播,在向大众展示她的功夫厨艺时,趁其不备、出其不意、抓住狗就杀,实在惨无人道,闻者落泪。’来自laji粉丝的血泪自述。   陈清寒没说别的,只对着镜头笑笑,说了句‘嗨、你们好,关注一下我老婆,谢谢’,就去扒蒜了,哪成想他这一露脸,立刻把偶然转悠到我直播间的妹子给迷住了。   刷刷点关注,打算蹲守在我直播间,说不定哪天还能见着他。   我这个气啊,但不是气妹子们为他尖叫、为他笑,而是气他就对着镜头笑了笑,关注我的人比我表演翻跟头多了十倍……   这种情况用行话咋说来着?我咋这么没有观众缘呢!   自此后,我的直播间常常出现诡异的一幕,当我和陈清寒同时出现在镜头里,评论里一半人在吹他的盛世美颜、一半人在黑我,两波人还不冲突,好像他们处于平行世界似的。   黑我的,都是从一开始就追随我的黑粉,从虐猫那会儿开始,他们便对我不离不弃。   粉陈清寒的,是被他颜值吸引的颜粉,注意,是他的颜粉,她们一般当我不存在。   即便我们出现在同一个镜头里,她们的眼睛也能即时P掉我。   陈清寒又不肯自己建号,他对这些没兴趣,所以他的颜粉只能蹲在我的直播间欣赏他的美。   接风宴从傍晚一直吃到凌晨,我和陈清寒最后把吃好喝嗨的一群人各自送回住处。   送走他们,陈清寒突然说想去海边看日出,我开车载着他出了城。   近三个小时的车程,陈清寒在后座上睡着了,车开到塘沽能看到日出的景区,我背着他走到海边,他赖在我背上不愿意下来,我只好背着他看太阳升起。 第599章 它跑了   来看日出的小情侣不少,全是一对对搂在一块儿,只有我背着陈清寒,他还不太清醒,迷迷糊糊地趴在我背上,下巴戳着我的头顶。   左右的小情侣纷纷侧目,小声嘀咕着,不时发出压抑的笑声。   也有人想模仿我们,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企图让自己女友背他,结果两个人差点一起摔倒。   ‘专业动作、请勿模仿’   我心里暗笑,拿出手机给我们来几张自拍,然后对着日出的海平面和天空又拍了几张,顺便发到朋友圈。   起大早刷朋友圈的包子秒评论,说自己不过是上个厕所,习惯性翻个朋友圈,结果就提前吃了‘早饭’。   我告诉她这就不错了,简单发个照片已然十分低调,这就是陈教授没睡醒,他秀起恩爱、惨绝人寰、所到之处片狗不留。   看完日出我把陈清寒送回家,他可以在家放两天假,我还得上班。   单位那边血棺的事还没结束,掌门请了‘外援’,搞得神神秘秘,观察室那一层清了场。   曾珊她们搬到楼下的临时办公室,反正说是将就两天,她们把实验的工作停了,用笔记本电脑做些文字工作。   碧石和银河离开首都,去办正事,艾兰跑长途,一去就得好几天。   我跟陈清寒说了天女墓的事,想去探寻自己被诅咒的真相。   但掌门希望我们留到血棺的事情彻底解决,毕竟单位总部的安全最重要。   陈清寒、于修、男主天团,外勤的精英全部回到总部待命,足见上头对这件事的重视。   活在传说里的男神们齐聚首都,这是不多见的情况,因为外勤就是往外跑的勤啊,他们这些位平时总是凑不齐。   现在掌门要求他们每天必到单位坐半天的班,女同事们沸腾了,单位大楼里从早到晚,都有她们的身影在穿梭。   我的组在外边,可是掌门同样要求我到总部去坐班,我只好把小组的工作交给风音,她们知道这个月我可能出门,就整理出几个比较好处理的旧案,万一这个月我不在,她们也能完成任务额。   说是坐班,我们并不用在办公室里一直坐着,我抱着平板电脑跟曾珊挤一起,她写各种报告,我就浏览档案库里的文件。   陈清寒和其他同事在别的屋,他们有自己的事要谈,在单位坐完班,他还得回学校去讲课。   我和曾珊所在的屋子,门正对着楼梯口,我刚好坐在门口,因为是玻璃门,有人上楼下楼,我全能看见。   楼上是清场的观察室,每天上去的人都面容严肃冷峻,而且手里提着一只皮箱。   这群人并不是固定的团队,有时候会突然少两个、补三个,可能是在进行尝试,试过不行的就撤,换其他人来。   楼上还重新装修,把存放血棺的那间隔离室加固,方方面面的,全给它多围一层,估计是怕它跑出来。   我以为单位应付这些奇怪东西的经验已经很丰富了,仓库里存的棺材不知有多少,哪一具是正常的?   没想到这具血棺如此难搞,竟是各种方法全尝试一遍也不见效果。   单位群里除了八卦男神,最热的话题就属血棺了。   我不懂这行,所以不懂就问,血棺在地下的时候多少年没事,为什么挖出来闹腾成这样?   群里有人@我,单独给我讲解,血棺出土时外面缠的头发等东西,就像是‘锁’,有它们在,棺材里边的力量什么都做不了。   可这‘锁’一旦被破坏,世上可能就找不到第二把了。   现在楼上那群人研究的,也不过是把棺材里的东西重新锁回去。   难道不能消灭它?我接着问。   掌门给我单独发消息,说等他们把血棺里的东西锁回去,他会安排找个隐蔽的地点,由我出手,将血棺销毁。   我看掌门这是拿我当焚化炉使了,但是没办法,谁让我吞了雷阵呢,孙远启动它,目的就是为了当焚化炉,消灭那些单位专家也处理不了的东西。   孙远没成功,我成功了,那由我来当焚化工,貌似是顺理成章的事。   曾珊这几天却心不在焉,她为此感到自责,因为是她打开血棺,放出了里边的东西,外面的‘锁’是她撬开的。   现在她没能力收场,只能看着别人忙活,总觉得自己给领导和同事们添麻烦了。   我劝她没用,便给宿希发消息,让宿希多约她出去玩,开导开导她。   曾珊从小就优秀,在单位里也是名人,工作出色、业务能力强,同样的,她自尊心也强,被神灯和血棺控制,致使总部陷于危险中,又有一名同事因此重伤昏迷,这是她难以接受的‘过失’。   上头没有追究,毕竟神灯和血棺是未知事物,在研究它们的时候,曾珊已经把能做的防范全做了,超出认知的部分,这个没办法防备,她自己最先暴露在危险中,控制事件是场意外,单位的同事们都知道这一点。   做这行的风险,只有行内人知道,同事们当晚赶来单位,也是因为关心她,没人责怪她。   曾珊只是对自己要求太高,她不知道即便拥有金刚不坏之身,也有臭水沟里翻船的时候,得适应、得习惯,心态摆正、心如磐石。   单位的事忙完,我还得忙周边,海娃被单位‘放出来’了,求我帮他找份工作。   万年的人工智能在扎针捏脚、千年的巫女把面筋来烤,百年前的变异龙王……不如把表演搞。   正好这次端魔窟,我们摸到几个异族聚居点,时代发展、社会进步,如今的异族聚居点,也在提倡和谐奋进,还建了个共助社,专门帮助异族找工作。   我联系上共助社的负责人,请她给海娃找份工作,她办事效率还挺高,第二天就说找到了,问海娃去不去。   海娃听说是在海洋馆扮龙王,跟美人鱼一起表演,并且那几位美人鱼都是异族、真有尾巴,立刻点头同意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他至少不用时刻提心吊胆,身边有跟他一样的人,多少能有点认同感。   他上班第一天我和陈清寒还去看了,他在大水箱里,身穿金袍、手拿叉子,身边一群美人鱼游来游去,看表演的观众都惊叹于美人鱼服装的逼真和龙王的潜水能力之高。   “这哪儿是龙王啊,这不海王吗?”我看着海娃身上那明显西式的服化道吐槽道。   “这是爱琴海主题游乐园。”陈清寒圈住我的脖子,来张自拍。   “爱琴海没龙王吗?龙王哪都有,都姓敖,国外的龙王…叫敖斯莱斯!”   “他叫敖力给。”陈清寒把游乐园的攻略册子举到我面前,海洋馆真人表演那栏果然印着龙王的名字敖力给。   “害,没有海娃亲切。”   “他已经准备告别过去了。”   的确,海娃现在有工作、有新的住处,我看他工作的时候也挺开心的,应该是准备告别过去,重新开始生活了。   “走吧,热心冷大姐。”陈清寒拉起我,要去下一站喂企鹅。   “听着像闲人马大姐!”   “不一样,她退休了、你没有。”   “嘿~你这狗叛徒,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居然出卖我!”   我抡起胳膊,轻轻捶了他一拳,休闲时光短暂,在海洋馆玩了两个钟头,我们就被掌门叫回单位去了。   一名研究员在试图锁住血棺的时候中招,逃出单位总部,血棺跟着他逃走,掌门让我们立即参与追击行动。   曾珊上楼看过,她说隔离室里已经没有红色物质了。   这几天没人敢打开隔离室的门,那名研究员提议在观察窗上打个小扎,提取一点红色物质化验一下。   不过是针眼大的小孔,如果察觉不对,随时能堵上,就算跑出来一丝一缕的红色物质,也不至于严重到无法收拾。   想是这么想,可就是那一丝一缕的红色物质控制了那名研究员,让他打伤身边的同事,把观察窗上的针孔扩大到硬币大小。   他们进观察室现在都穿着特制衣服,就跟进细菌室一样,但红色物质还是入侵他的大脑,影响了他。   顾青城他们出手,在单位总部外追上了那名研究员,但也只是拦下了他的人,没拦住逃掉的红色物质。   于修紧随那红色物质,已经追出去二十公里,那红色物质穿街过巷,专挑窄小的空间走,于修没办法开车,只能徒步追。   单位虽然派出无人机跟着,可红色物质会钻排水沟,走地下排水系统。   所以掌门把那位嗅觉极特殊的同事调来了,他眼睛的伤还没养好,于修带着他,俩人踩着滑板车追。   红棺从有形化为无形,尤为擅长钻犄角旮旯,它并不往开阔的地方去,更不往城外去,眼瞅着逃进了闹市区。   这东西没有身体,不知疲劳,人和它拼体力肯定拼不过,只能换着班追。   不过我们至少知道,单位隔离室所用的材料可以困住它,所以追击它的人后边跟着货车,货车箱就是隔离室的缩小版。   红棺等到天黑钻进了一家迪吧,企图掩盖气息,但对天眼通来说这么做没用,他的嗅觉不同于人与动物,有再多气味也干扰不了他。   就是委屈他重伤未愈,眼睛上裹着纱布跟大家一起在外奔波。   血棺没有温度,隐藏在任何障碍物下,都跟死物一样。   现代化的仪器追踪不到它,所以只能麻烦天眼通用原始的办法追踪。   通过其它玄学方法寻人还行,寻它不行,它也没有感兴趣的东西,想找诱饵、建陷阱捕获它照样行不通。   或许它对神灯还有点兴趣,奈何神灯已逝……   血棺虽然向闹市区逃,但它的目标是建得十分密集建筑,穿过人群的时候并没有再蹿到谁身上,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陈清寒说它这样做多半只是不想引起混乱,让我们发现它的具体位置。   夏季夜晚的首都格外热闹,血棺如烟如雾,专往阴暗的地方飘,躲藏在建筑和人群的影子里。   天眼通开始由于修带着,于修背着他踩着滑板车,随着追击时间越来越长,天眼通已经换过几支‘火箭’,此时轮到我和陈清寒来载他。   天眼通一下闻出我是谁,跟我打声招呼,又向陈清寒问好。   之前的情况我们都知道,多少台无人机跟着拍,它们跟踪不到红棺但可以跟着追踪红棺的人。   单位实验室生产的无人机,在比较暗的环境中,能够做到隐身,距离近的话,路人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东西。   当然,大城市中的嗓音很多,汽车、空调外机、店铺门口的音箱等等,它们的声音完全可以掩盖无人机的飞行声,就算有人排除万难听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非得追根究底,搞清楚这是什么声。   一飞一过的事儿,上次跟踪曾珊送货没用,是因为无人机上也有玻璃和反光零件,这次终于登场,可惜担任的还是‘直播’任务。   红棺跑过的地方,已经被同事做好标记,从地图上的连线来看,它只是乱跑而已,没有规律。   一个极度危险的邪物跑到闹市区,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故,单位除了我们,凡是在首都的外勤已经全部参与到追击行动中。   但这种追击跟追活人不一样,没办法发任何追捕令,也没办法请热心市民匿名举报,说是毒气泄漏封城?那造成的负面影响可大了去了。   掌门说了,我们单位的职责是消灭恐慌、不是制造恐慌,所以这件事必须秘密解决。   掌门安排货车,载着隔离室材料在闹市区外围先搭建‘工程墙’,表面看着是道路施工,实则是想困住红棺。   好在闹市区旅游的人比较多,所以深夜的时候街上的店铺关门,行人寥寥无几,只要立上道路施工的牌子,不会有行人再往里走。   掌门担心的是红棺藏在人身上不肯离开,我们现在没有什么有效的方法可以预防这一点,连自己内部的研究员都不能幸免,何况是普通人。   科学的、不科学的防护方法这几天研究员们全试过了。 第600章 ‘小车’追踪   追击队的人,拿着特制的‘布’,是隔离室的简易版,像捕鱼似的,希望能罩住红棺。   然而它的移动速度我们见识过,不是普通人可以企及的,单位里能追上它的人屈指可数,我算一个,奈何要带着天眼通,速度自然慢了许多。   所以我们一直追在它后面跑,没到能撒网的距离,眼下等的不过是它能停下,只要它停在某处,我们才好下手。   它可能也知道,因此一秒钟不停地乱跑,它钻进地铁站,想乘地铁逃出包围圈。   遗憾的是我只把天眼通推上去了,自己没挤上去,天眼通比划他在下一站等我们。   可到了下一站,我们没有看到天眼通,负责追踪和监控的同事联系我们,说天眼通自己下车走了,朝商业区去了。   他眼睛看不见,在家里空间小还能扶着墙和门框走,在外边根本不行,他自己怎么走的?   他身上的通讯器没摘,可是负责监控的同事说他们呼叫他,他没回话。   天眼通是我们的‘卫星’,没有他导航,我们找不到血棺。   “咱们中计了。”我看着陈清寒说。   “它是想把天眼通弄走。”陈清寒冷冷道。   即使不在地铁里,它也会在别的地方,想办法将天眼通跟我们分开。   不过天眼通身上有定位装置,不需要无人机跟着也丢不了,只要他别把定位器扔了。   我刚想到这,总部就联系我们,说天眼通的定位器失灵,现在通过卫星定位不到他。   “没事,无人机跟着呢。”陈清寒拉了我一下,我们不能耽搁,不能继续逗留在地铁站。   地面有同事开着车,已经按监控组的指示跟上天眼通,其他街区赶来的同事在地铁站外边接上我和陈清寒,我们一起赶往商业街。   晚间商场要营业到十点,红棺带着天眼通避开商场,避开有监控的建筑,后来它可能发现这样不行,仍然甩不掉尾巴,便干脆往人多的地方走。   它就是不进建筑里面,可能是怕被困住,走到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街,天眼通掉进了井盖,那井盖明明盖得很严,不知道怎么突然一下就移开了,天眼通直直掉进去。   一直跟着他的我们立即赶过去救他,将他从下边拉上来,他人晕迷着,单位医院的车也全程跟着我们,这时上面下来两名男护士,把天眼通抬上担架,送到车上。   红棺想来很是烦恼,带着活人它就没办法彻底躲开我们的视线,刚绑架的人质就得扔掉。   红棺没有杀死天眼通,这让我们有点纳闷,它显然知道了天眼通的作用,人都抓住了,为什么不杀掉他?   没有天眼通,我们根本追踪不到红棺。   在排水井处我们失去红棺的踪迹,掌门命令监控组的同事密切注意城中各处监控,无人机也在四处巡逻,隔离货车的包围圈还在。   我们上了单位医院的车,医生给天眼通做完检查,告诉我们说他没事,只是摔下去的时候磕到头了。   天眼通很快醒来,后脑勺都磕破了,我问他眼睛没事吧,他说没事,就脑袋疼。   天眼通和曾珊一样,他们都记得被影响之后发生的事,包括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天眼通摸着脑袋上加厚的纱布笑了,我看看陈清寒,想说这人是不是摔傻了,刚刚还说脑袋疼,现在就笑了。   陈清寒直接问他笑什么,天眼通说血棺肯定想不到,它‘绑架’他,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啥意思?”我问。   “现在无论它跑到天涯海角,都逃不过我的法眼了。”天眼通自信道。   我看看他眼睛上缠的纱布,快赶上千层底老布鞋了,他哪来的自信呢?   陈清寒没问他为什么这样自信,只问他什么时候可以继续追踪推血棺。   天眼通说马上,但是他需要交通工具,不要大车,要轻便的小车,能进小区单元门那种。   有负责后勤的同事立刻去找,没一会儿就给他找来一辆‘小车’。   我看着同事推来的电动轮椅,确实方便得很。   他坐电动轮椅,我和陈清寒各骑一辆共享单车,他用拐杖钩着我们车后座,我们三个穿行在各小区之间,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路上天眼通解释,之前他追踪红棺,是先闻了隔离室里的味道,再根据这种味道在外面寻找相同的气味。   弊端是随着时间的延长,他先前闻过的味道会减弱,就是关于那味道的记忆会变模糊。   可血棺粘在他身上,现在他全身都是那种味道,只要他不淋雨、不洗澡,这味道很长时间都不会消散,他甚至对这种气味产生了一种‘感应’。   我没办法体会他的感受,但知道是好消息,所以也就不打算计较上次他出卖我的事了。   他带我们来的地方是片老小区,街边停满了车,我们要是开车来真的不方便。   外勤在外追踪,掌门领着专家在家开会,他们之前就查过埋棺的地点,那地方往上数一百年就是块荒地,血棺是谁埋的,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   按专家的思路,当年制作、埋葬血棺的人,肯定掌握了某种技术,可以克制血棺,否则它不会沉寂在地下这么多年。   所以他们希望以血棺的制作者为突破口,找到它的弱点。   他们翻阅了大量文字资料,甚至一些记录民间奇谈的杂书也没放过,就是没找到关于血棺的记载。   而我觉得他们的方法不靠谱,缠在血棺外的头发可能属于棺主本人,如果只有这种方法能克制棺中的东西,那它就是不可复制的,我们上哪找棺主的头发,再把它捆起来?   掌门倒是说了,只要有机会,我可以出手消灭血棺,不用申请。   问题是血棺知道我的厉害,它现在死活不肯靠近我,如果我是它,就算要靠近我,也得粘在活人身上,让我不敢动手。   “它的计划是什么?”陈清寒忽然问了一句。   “啊?哦计划…神灯是想要实体,它可能也一样吧。”是属于自己的实体,不是粘在别人身上、通过控制的方式获得的‘傀儡’。 第601章 井底之蛙   陈清寒的思路正确,但我们缺少关键信息,不知道血棺会通过什么方式给自己造出实体。   东拼西凑的肯定不算,借尸还魂也不成、那和操纵傀儡差不多。   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方法是像唐正常一样,来个借腹生自己,重新做人。   总之我不信它有女娲那本事,能用泥巴给自己捏个新身体。   掌门比较认可我的猜测,自从失去血棺这个目标,外勤就被掌门拉到一块开语音会议。   我们是边找边聊,天眼通听着我们聊、闭麦没说话,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闻味上了。   夜已深,小区里纳凉的人也已回家休息,我问天眼通怎么样,血棺是不是藏到居民楼里了?   天眼通伸长脖子,四处闻着、摆手道:“没有,花坛。”   他指挥我和陈清寒往小区里边骑,我们来到小区最里边的两栋中间,这两栋楼从空中看,一栋是正L型、一栋是颠倒的竖L,刚好组成一个长方型空间,两头都有出口。   两楼中间是花坛,花坛中间有棵梧桐树,这树的树龄不小了,散开的枝叶几乎将花坛上方的空间遮满,一进这院子便进入了它的‘势力范围’。   树下有长椅,花坛中还有居民住的小葱和小白菜,天眼通从轮椅上站起来,伸手摸向前方的虚空,这可能是眼睛看不见的人下意识地动作。   “在哪?”我轻声问。   陈清寒搭了把手,拉住天眼通的胳膊,领着他走到花坛边上。   “这里。”天眼通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闻花香,他食指伸向前方,指的位置正是梧桐树的树干。   他指出位置就可以了,靠近危险用不着他,陈清寒护在他身前,和他一起等在花坛外边,我迈上两级台阶,缓缓走到树干前,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那声音低沉憨厚,虽然是来自思想的声音,却如同有实质的声音,它在抱怨什么人挤占了它的‘家’。   我用指节敲敲树干,贴近了、低声问:“有人在家吗?”   有晚归的居民进院,陈清寒忙扶着天眼通坐回轮椅里,我扶着树干往上看,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知了在哪呢?”   要是不说点什么,我的行为就太怪异了,深更半夜地扶着大树面壁,又不是随处方便的醉汉。   “天太黑,看不见。”陈清寒配合我道。   等路过的居民进楼了,我继续敲树干,并试图和那道声音‘交流’。   那声音跟我搭上话,立刻激/动地向我求助,希望我把私闯它家的贼赶走。   我假装摸树,暗中问它家在哪,是在树里吗?   它说在树下,花坛下边,如果在花坛下边,我们一时不好出手,大半夜地在别人小区翻土,总得有个合理的解释不是?   “领导,天眼通确定目标在树下,咱们动手吧。”我悄悄对着通讯器说。   掌门让我们稍等,他马上安排,很快就有工程施工的车开进小区,打着管道维修的幌子,把花坛附近的区域围了起来。   行动弄出的动静很小,基本只有铁锹挖土的声音,听不到人说话声。   电钻一类的工具他们没用,开来的车也是车到就熄火,车灯全灭。   有他们在不需要我们亲自上去挖,我在旁边小声问天眼通,这么折腾血棺还没跑吗?   天眼通说没有,它还在。   树底下的声音仍在喊‘快来、快来’,施工的同事在花坛里挖出一个深两米的坑,再横向挖,挖到树底下,从一团乱麻似的树根里掏出一只箱子。   声音就是从这只箱子里传出来的,挖掘组的同事先用隔离布将它包上,再装隔离箱,然后放进隔离车里。   天眼通很肯定血棺就在箱子里,所以同事们严格防范,将它重重隔离。   我没告诉他们箱子里有别的活物,之前为掩饰自己的特殊,只说我有御兽的能力,能懂部分兽语,没说我能隔空用意念跟其它生物交流。   万一箱子里有个不好解释的生物,我等于是给自己找麻烦,所以还是别乱说的好。   反正大家都认为,挖树的理由是天眼通发现血棺藏在下边。   从树下挖出来的箱子被运往另一个秘密地点,不能再送回我们单位总部了。   施工组的同事立刻回填土坑,把移开的花重新种上,能不能活暂且不说,至少现在看着是恢复原样了。   后半夜小区里没人出来活动,我们一群人分批撤走,避免弄出太大动静、惊动小区居民。   我、陈清寒和天眼通跟押送血棺的车一起走,掌门命令我们不能离开那箱子两米远。   于是我和陈清寒就跟箱子一起待在货车箱里,天眼通和司机在驾驶室坐着。   车箱因为加装过隔离层,实际空间没多大,陈清寒坐靠近车头的那边,箱子在中间,我坐在靠近门的位置。   这样基本就把空间占满了,容不下第三个人再坐进来。   车箱里没灯,我打着微型手电照照箱子,拿出手帕,一点点擦掉表面的泥土。   “嘿,这箱子挺漂亮,上面有画。”我继续擦,心想这箱子可能是个古董,不知道值多少钱。   “这是多宝格。”陈清寒抓住我的手,“等回去让鉴定科的人清理,箱子表面可能有文字,很容易损坏。”   “啥是多宝格?嘶、别解释!我知道,是装宝物的,唉~我又错过一个亿。”我甩甩手帕,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也许是空的。”陈清寒安慰道。   “才——但愿吧。”我急忙住口,偷着跟箱中的活物沟通,问它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啥。   活物骂我是笨蛋,它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我问它,那你是什么?   它问我听没听过‘井底之蛙’的故事。   我说‘哦,原来你是青蛙’,它又骂我笨,说这只是个比喻而已。   我向来只能听到低等生物的‘思想’,这个会说成语的生物,明显智商不低,我居然能和它沟通上!   它嘤嘤哭了两声,委屈地说它命苦,那井底之蛙是住在废井里,它却是被人关在这箱子里的。   本来‘房子’就小,现在又突然闯进贼人,占去它大半空间,它感觉受到了压迫,心情极度低落,悲伤到想吐……   ‘别吐,一会儿我们还得打开箱子,得讲卫生、讲文明知道吗’我暗暗凶它。   或许是真的太伤心,之后无论我问它什么,它都不再回答,能被我‘听’见的只有嘤嘤嘤。   我的通讯器开着,说话其他同事也能听到,所以我给陈清寒发短信,告诉他箱子里有只会说成语的‘蛙’,目前没感觉有什么危险,挺爱哭的。   陈清寒回复说知道了,然后开口问我去没去过秘密基地。   他不在首都的时候,我们交流时间有限,每天发短信都是捡紧要的事说,不会事无巨细地聊。   在这段时间有很多事,是他不知道的,我没给他‘补课’。   “没去过,那是干嘛用的?”我知道单位有很多秘密办公地点,狡兔三窟嘛,这偌大的秘密机构,怎么也得有三十个窟才够排面。   “存放一些大型物品,市区不好放的。”陈清寒解释。   “比如大轮船、大飞机、大火车?”我问。   “对。”陈清寒点头:“幽灵船、狂蟒航班、雪国列车……”   “你说的那是电影院还是影视城!”   陈清寒每次逗我,他自己就开心的不行,可前一秒还笑着,下一秒就贼严肃,一本正经地说:“是真的。”   “他没骗你。”掌门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名称上有点变化,但就是那意思。”   那意思是什么意思?发生过各类奇怪事件的交通工具?   陈清寒点点头,“有时候同一家公司的船接连出事,全要收回来。”   那是很占地方,市区没这么大的空间装它们,原来单位仓库存放的汽车、大衣柜那些东西都算小件物品。   货车抵达市区外的秘密仓库,里边早有掌门安排人搭建的隔离室,单独的一间,建在仓库最底层。   我们在负一层时还可以,到负二层的时候我就感觉不适了。   到负三层,我一下电梯就看呆了,这里边竟然存着一座楼!   一座古代样式的三层木楼,红柱、绿栏杆,那颜色是相当鲜艳。   我本想问陈清寒这楼有什么故事,可考虑到我们是在执行任务,不适合闲聊,便忍住没问。   押送箱子的是我们的车,但跟来一起护送箱子的同事却有好几队,顾青城他们就是其中一队。   几队人将箱子围在当中,护送它去隔离室,掌门派我抱着箱子,因为我不受血棺影响。   从负三层再往下,没有供员工坐的电梯,只有运货的货梯,但没有大件物品,货梯不开,我们运的箱子太小,所以只能走楼梯下去,走楼梯就要路过那栋三层木楼。   咿……呀…啊~   从楼前经过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一串哀怨凄凉的唱腔,同时怀里的箱子跟苞米豆子进热锅似的,差点从我手里蹦起来。   啊呀——救命!   我率先听到的是箱中蛙的‘声音’,不知道血棺是受了什么刺/激,开始在里边扑腾。   陈清寒靠近一步,伸手帮我压住箱子,我问他:“你听见了吗?”   他说:“什么?”   我朝木楼呶呶嘴:“有人唱戏啊。”   其他人全都愕然地望着我,陈清寒的表情很镇定,抢在别人前头解释:“不可能,那楼是给死人表演的,肯定是血棺出的声。”   “哦,我说呢,声音好像在眼前似的。”我赶紧就坡下驴,按陈清寒给的‘台阶’走。   看来在这样的地方,我不能随便说话,我的体质、构造跟人类不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听到哪个他们收不着的‘频道’。   “血棺怎么了?”有人紧张地问。   “它尖叫呢,像发疯似的。”这是我猜的,因为它扑腾得越来越厉害,急于想要挣脱我们。   “快走,别停留。”掌门在通讯器里喊道。   我是想走,可箱子不想,箱子外面套的隔离箱都快裂开了,恐怕坚持不到地方,它就能钻出来。   其他同事连忙上前,给隔离箱外又套了两层箱子,箱子变大,一个人抱不了,只能两个人抬。   但箱子就像是正在撒泼打滚甩驴的‘大人’,抬箱子的人只能抬着它,控制不了它乱扭乱蹦。   只好再出两个人,把它捆在两根金属竿上,抬着竿走。   任它再怎么扑腾,只要死死抓住金属竿,它就跑不了。   这么一弄耽搁了点时间,木楼又开始兴风作浪,它忽然产生一股超强的吸力,跟突然打开抽油烟机似的,别说箱子,我们这几队人也抵御不住,全被它当‘油烟’抽进去了。   那股力量不是人类的身体可以抗衡的,陈清寒跟我说过,仓库里存的东西,多数是没有解除威胁的危险品,放在外边就是祸害,搁在地下至少没人能接触到。   就像被隔离的病毒,并不是病毒本身不危险了,是在找不到克制它的办法前,只能通过这种方式避免有人接触它。   掌门立即向我们发来一份资料,是关于这座三层木楼的,然而我们已经被‘抽’进楼里了。   在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我以为自己会啪叽一下掉在楼梯或是地板上,结果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坐在椅子上。   刚表演完360度旋转七周半、自由落地,我竟然是坐在椅子上?   随即我又发现,自己不仅坐在椅子上,还身处一间卧室!   我从哪掉进卧室的?我太好奇了,左看右看,发现窗户是关着的,门也是关着的。   头顶是天花板,完好无损,没有窟窿。   地板也是平平整整,找不到任何缺口。   我面前有一面梳妆镜,我伸手去摸镜面,镜面特别模糊,根本照不出人,但我一伸手,再一低头,就发现自己穿着一身古代的衣服。   “我的天哪,穿越了!”我从椅子上蹦起来,迈步就往门口蹿,想出去看看陈清寒他们在哪,是不是跟我一块穿越了。   刚迈一步,我就向前栽去,直接跪到地上,把腿伸出来一瞧,自己的‘大脚丫’被锯了一半,套在一双巴掌长的绣花鞋里。   “啊~我的脚——” 第602章 角色   我连忙去摸手机,结果摸了个空,这身古代的衣服没有口袋。   我又摸摸自己的头,头上梳着发髻,还戴着一堆珠钗簪花,跟圣诞树似的。   我是谁?不,这人是谁?看她的脚就知道这不是我的身体,以我的恢复力,就算把脚砍断也能长回去,想裹小脚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有人吗?陈教授?于队长…顾队长……”我提起裙子膝行至门口,“啊呀呀,硌的好疼!”   这身体不是我的,太弱了,而且我居然可以感觉到肉疼。   房门打开,外面是一条走廊,我不敢再用膝盖支撑全身,双手撑地改用四肢爬行。   吱嘎——   我爬了一段,旁边的一扇门突然打开,门内人爆声粗口,抬脚就来踩我。   “住脚!”我往旁边一躲,坐在地上,冲门没人吼道。   古人骂脏话不是这个词儿,我看向那人,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我是冷芙蕖,你是哪位同志?”认不出脸和声音,我选择自报家门。   “冷组?!我是小邱,你、你怎么也变样了?”   “小邱,邱吉尔?”   “是我,你这干嘛呢,吓死我了,我以为见鬼了!”   哦,我忘了,这身体穿的是一身红,头发被我抓乱了,在地上爬着走确实挺吓人。   “没办法,你看我的脚。”我不是古人,没古人的诸多忌讳,把穿着绣花鞋的‘小jio’抬起来给小邱看,又把他吓一跳。   “这…这脚怎么走路啊,疼死了吧。”   “刚才摔一跤,不行,我不习惯用这脚走路,你去找找其他人,我得给自己做个交通工具。”   小邱点头说行,让我注意安全,他是别组的外勤,押血棺过来的货车就是他开的。   他的样子也变了,他本来的身体是个彪形大汉,现在这身体十分瘦弱,看打扮好像是店小二。   “我不会是老板娘吧?佟湘玉,还是金镶玉?”都是玉,差别可不小,一个喜剧一个打剧,不过就我们身处的环境来说,很可能是恐怖片。   我出来的房间有面照不清人的镜子,小邱出来的房间,有根吊在屋顶的绳子,标准上吊绳,绳套都是打好的。   我把它解下来,换了一种方式打结,我盘腿坐地上,用绳套兜住下盘,再把绳子分两边,像背书包那样套在双肩,双手各抓一块砖,‘划砖’前行。   次啦——咚   次啦——咚   砖划过木制地板,发出有规律的声响,但走了一段我发现,楼里只有我‘走路’的声音,小邱的脚步声没了。   他刚刚一边走一边喊,说是这样我可以知道他走到哪啊,这会儿突然没声,难道是楼里的空间太大,他走到声音传播的范围外去了?   走廊里有微弱的光,房间都是木门木窗,用纸糊的面,房间里的灯光透出来,朦朦胧胧的。   血棺不知跑哪去了,我挨个房间找,除去我和小邱出来的房间,这一层还有四间屋子,里面没有人。   一间屋子里全是血,桌子、床、地板,到处都是血,但没有尸体。   一间屋子像是被火烧过,我闻到了里面有尸体烧焦的味道,但还是没见到尸体。   第三间屋子有许多抓痕,不知道是熊是老虎,反正看爪子挠出的痕迹,肯定不是小动物。   第四间屋子和我出来的房间一样,没有特别的惨,就是掉了一地针,我怕扎到我所以没进去看,现在我的身体和普通人无异,不能拿受伤不当回事了。   “有人吗?来人呀……”我边划边喊。   ‘救命呀!’   突然,我的大脑接受到一道声音,是大脑‘听’到,不是耳朵听到。   嘿?我的能力还在?!   我立刻发送思想信号‘你在哪?’。   ‘在楼梯上。’那道思想回答我。   我的房间离楼梯最近,但我一直往走廊深处探索,‘听’到它报出位置,我立即掉头,往楼梯方向划。   ‘你是谁?’我的行动速度慢,趁着这会儿功夫和它先聊聊。   ‘我呀,金金。’   ‘金金?谁?’   ‘嘤嘤嘤……’   ‘啊!井底之蛙呀。’   ‘不是蛙,你快来,我怕黑…’   ‘你在箱子里困着,埋在地下多少年了,怕什么黑!’   等我划到楼梯口,往下看,就看到一个‘黑’人趴在楼梯上,张嘴要吞一个东西。   那东西缩在楼梯台阶的死角,眼看要进‘黑’人的嘴。   ‘黑’人的嘴本来不够大,一口吞不下那东西,但在一阵咔吧咔吧声过后,‘黑’人的嘴张大到碗口那么大。   千钧一发之时,我扔出手里的砖头,这是小邱那屋垫床脚的,让我抽出来了,此刻正是用它的时候。   原来的体能没了,但准头还在,砖头刚好砸中‘黑’人的眼睛,它吃痛低嚎,退开几步,不甘地瞪我,最终还是转身爬下楼,它爬的时候胸膛、肚子都贴着地,像蛇一样‘游’走了。   我挪下楼梯,移动到角落,想看看井底之蛙是不是还活着,它突然不‘说话’,我以为它被吓死了。   “呃,这什么玩意儿?癞蛤蟆!”我看着缩在角落里的肥家伙,这东西果然不是青蛙,是只癞蛤蟆。   ‘不——我是金金,不是癞蛤蟆!’装死的玩意儿突然跳起来。   ‘金…癞蛤蟆。’   ‘不是癞蛤蟆!’   ‘嘶~行行,知道了,你不是癞蛤蟆是蟾蜍。’反正一个意思。   ‘金金!’   ‘差不多得了,再聒噪把你宰了炖汤。’   ‘嘤——’   这癞蛤蟆并不是干打雷不下雨,它真的在流泪……   ‘金金悲伤到想吐。’   ‘忍着,敢吐剥了你的皮。’   威吓过后,我带着它一起行动,它坐在我膝盖上,委屈地抹着眼泪。   它个头很大,快赶上王八了,三条大肥腿,还有啤酒肚,长的虽然寒碜,不过眼睛挺萌,又圆又大又亮,水汪汪,当然有可能是哭的。   ‘你怎么出来了?’我看就它这体型,那多宝格里很难再装别的宝物,又庆幸又遗憾。   ‘它、那个贼,拆了我的家,我无家可归了,嘤~’   ‘闭嘴,不许哭。’   癞蛤蟆金金的两条前腿类似于人的胳膊,它弹跳依靠后面的单腿,不过它前肢有些灵活得过份了,不仅会抹眼泪,还会‘搓手手’、‘对手指’。   这又是一个妖孽,让我捡着了,这东西应该不会害人,回头交给专管活物的同事,说不定能给它找到‘同伴’。   我问金金那个贼跑哪去了,它说不知道,贼撕碎它的家,它吓得魂不附体,只想逃命,就往楼上跑,又遇上‘黑’人。   ‘你知道什么是穿越吗,咱们现在穿越了吗?’我带着金金往楼下去。   ‘不知道。’   ‘问你等于白问。’   ‘我跟你说过井底之蛙的故事。’   ‘明白了,你是想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对。’   跨种族对话即将结束,楼下忽然跑上来一个人,妈呀一声惊叫,不知道拿的什么东西朝我扔过来。   我本能地闪躲,没看清什么东西,但闻到味儿了,汗脚味。   “谁呀?拿鞋扔我!”我怒道。   “嗯?你是谁?是人吗?”那人站住没动,试探着问道。   “我是冷芙蕖。”   “啊,冷组!”那人噔噔两步跨到我近前,一脸惊喜道:“我是大伦。”   大伦跟小邱是一个队的,他捡起掉在我身后的鞋穿上,他的样子也变了,本人是型男,现在‘圆’了,上圆下圆,跟个雪人似的,身上一股葱花油烟儿,腰上还系着条油渍渍的围裙,八成是个厨子。   “你见到陈教授他们了吗?小邱刚才下去找你们了。”我说。   “都在楼下,你腿怎么啦?”大伦看着我,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同情。   “别提了,走路不方便。”   大伦想背我下去,我没用,他背我、那癞蛤蟆哪往趴,还不得趴我背上、头上?我宁愿它坐我腿上。   大伦自然注意到我身边多个活物,他问我在哪捡的月宫金蟾。   我说在楼梯上捡的,可能是从血棺藏身的箱子里掉出来的。   大伦说那怎么可能,箱子在地下埋的年头不短了,往少了说也得有二三十年,他估计可能是六、七十年代埋的,那片小区是八十年代末建成,以前是某厂的家属区,但不管怎么翻、怎么建,那棵老梧桐树始终没动过,所以箱子才得以保存下来。   也就是说,活物在箱子里不可能存活至今,箱子空间被金金占去大半,即便存了食物,也吃不了多久。   “害,奇事何止这一件,怪事年年有——”   “冷组身边特别多!”大伦一激动,嘴快地把下句接出来了。   “哦吼~”   “咳咳咳,冷组别生气,开玩笑、开玩笑的。”   “这是玩笑吗?”   “呃……”   “这是事实。”说完我自己先无奈地笑了,大伦跟着笑起来。   他们跟我不熟,不了解我的脾气,他们在群里整天编我的八卦、顺口溜,我早知道了,只是这种事没什么好介意的,他们多半是出于好奇心理,没什么恶意。   陈清寒他们果然都在楼下,一楼的大厅中间,摆着十几张圆桌,一群人站在地中间,没人去桌前坐着,现在看着这些全是我不认识的人。   但他们的身体中,困着一个个我熟悉的灵魂。   所有人关注的焦点都是我的腿,因为盘着腿,也没用裙子遮,穿着绣花鞋的‘小jio’就摆在明面上。   这脚裹的特别‘成功’,不多不少正好三寸,我不知道这具身体原来怎么走路,反正我现在走不了。   我们齐聚一堂,没等开口挨个重新认识一下,大厅的灯突然亮了。   不,应该说是灯笼亮了,不止灯笼,还有各式灯盏,将大厅照得灯火通明。   眨眼的功夫,大厅里就挤满了人,所有桌子都坐满了。   大厅前边有个戏台子,此时锣鼓点响起,有穿着戏服的人登台表演。   我们一群人站在地中间特别突兀,这时候有个跑堂打扮的小伙子突然过来拽大伦,说老板正找你呢,快走、别让老板等急了。   灯光一亮,这就开演了?   原来我们是带着角色穿来的!   大伦被拉去后厨,所以他的角色果然是厨子。   小邱是跑堂的,因为他很快也被‘同事’拉走了。   陈清寒来到我身边,把我打横抱起来,金金蹦到他肩膀上坐着,不知因为什么瑟瑟发抖。   ‘你抖什么?’我知道这东西必然不一般,它的反应可能代表着什么,于是用思想问道。   ‘好可怕,嘤~’   ‘谁可怕?这个帅哥吗?’要不怎么说命运不公啊,小邱和大伦扮演的角色都比他们本人丑,身材也走了样,陈清寒却换到一张大帅哥的脸,跟他本人没多少差别,只是风格变了而已。   ‘不不,坐着的那些,还有台上的…好可怕。’   它刚‘说’完,台上就飘出一位身穿蓝衣的旦角,嘴里唱的调子和我之前在仓库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说,那座木楼是给死人表演的舞台?”我小声问陈清寒。   “是,而且这楼是在一座古墓中发现的。”   “哈?那得多大的墓啊,能装下一座楼?”   “这事说来话长,我觉得最好跟大家说一下,别分开行动。”   陈清寒说的时候,已经有几名同事被各桌的客人拉走了,好像他们原本就认识,一会儿叫‘兄’、一会儿叫‘弟’。   同事中确实有几个人穿的比较好,像是富商打扮,比如顾青城他们队的五个人,那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家公子。   陈清寒穿着一身黑,不是刺客那种黑,用我的感觉来形容,是超级超级有钱的那种黑。   布料特好、上面绣着暗纹,腰间挂着玉坠,好像电视剧里四处转悠,以便偶遇女主的王爷。   出于我敏锐的直觉,我肯定不是他要偶遇的女主,我们并不是真的穿越时空,很可能只是被人用某种力量拉入了一个虚构的、虚拟的世界。   有人给我们安排了角色,我想它一定不会让我当女主角。   台上唱戏的姑娘忽然抛出一条手帕,白手帕飘啊飘,先是落到陈清寒脸上,然后才落到地上。   你看看,女主角自暴了吧! 第603章 楼中戏   台上的姑娘向陈清寒抛出手帕,台下的观众跟着起哄,我们突然进入剧情,没看着前情提要,不知道现在演的是哪一出,连自身角色的职业、背景也不清楚。   旁边酒桌的客人催促陈清寒快把手帕捡起来,这似乎是个‘暗号’,捡起来就表示他对台上的姑娘也有意。   陈清寒道了声‘抱歉’,说这位姑娘身体不舒服,我先送她上楼。   那些客人闻言,表情变得很古怪,多数人好像知道什么内情又不方便说,有个年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在陈清寒经过他身边时,虚拦了一下,低声说‘老板的家事、公子莫要插手’。   陈清寒向他道谢,但没听他的劝,抱着我走上楼梯。   我可以确定,我们没有按别人安排的剧情走,现在可能已经破坏了原剧情。   就是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摸不清拉我们进来的力量,到底想干什么?   要说想杀掉我们,大可以直接动手,要是想困住我们,封住门窗即可,如果打算迷惑我们,让我们失迷在幻境中,好歹给造个梦幻些的幻境吧,在古代当跑堂、当厨子这是美梦吗?   尤其是我,一个锯了脚的人,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幻境’中待了。   陈清寒抱着我走上楼梯,到二楼的时候我跟他说,就在这捡到的金金,没见着多宝格的残骸。   还有要吞金金的‘黑’人,看着是往楼下跑了,可当时陈清寒他们全在楼下,没看到奇怪的东西。   陈清寒带我上楼是想单独和我说话,楼下的那群人,金金感觉他们恐怖,说明他们不是背景板。   陈清寒已经偷偷给顾青城他们打暗号,叫他们随后跟上来,我们需要一块聊聊,避开那些突然出现的‘NPC’。   我建议到我穿进来的那个房间聊,那个房间相对来说比较正常。   楼上比刚才我们穿进来的时候亮堂了许多,没有一点阴暗的感觉,我穿进来的房间紧挨着楼梯,屋子里和我离开时一样,陈清寒还是把我放回到梳妆台前。   “你看,这镜子,照不出人。”我指指梳妆台上的铜镜,它就是一个未经打磨的铜片。   陈清寒他们分别在二楼的房间和一楼大厅‘醒来’,他们或站或坐,没有人摔倒。   因此陈清寒猜测,我们并不是‘身穿’,是‘魂穿’,身体还在单位仓库里,在红楼外面。   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外面漆黑一片,仓库里有灯,至少我们进来送血棺的时候灯是亮着的,如果在红楼里往外看,应该能看到仓库里的灯光。   但现在从窗户往外看,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他又叫我看,梳妆台的位置离窗户很近,不用动、只要侧头就能看见窗外的景色。   然而我的眼睛什么都没看着,也就是说外面不止黑,它应该是一片虚空,空无一物。   “障眼法?”我猜道。   “障眼法对你没用吧。”陈清寒肯定还记得我们之前经历的那些事。   “跳出去试试?”我抓起梳妆台上的梳子,直接让人跳出去很危险,我先把梳子扔出去,听听响。   我将梳子投向窗外的黑暗中,结果它瞬间回到原来的位置。   “这是什么情况,能量守恒、还是量子力学?”我盯着回到梳妆台上的梳子看,上面没系皮筋儿。   我又拿起首饰盒,两把捧着往外扔,然后是抓到什么扔什么,看它们是不是能一起回来。   “嘿!”看着整整齐齐回到原位的物件,我让陈清寒把我扔出去试试。   可他不同意,说万一扔出去、不回来,怎么办?连扔哪去了都不知道。   他认为回来的这些东西,是红楼中固有的东西,至少在形成这种‘守恒’环境时,这些东西都在。   而当时不在的东西或人,扔出去未必会回来,他觉得只要有可能,就不能随意尝试。   我现在受困于这具身体,是普通人的身体,假如受伤或死了,我的意识是不是就无处可去了?   “好吧,我莽撞了。”   我话音刚落,顾青城他们几个就迈步进屋来了。   后面跟着小邱和大伦,一群人挤在一个屋里,空间立刻显小。   小邱主动要求在门口把风,大伦问我们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出去。   他们在大厅时也没敢乱试,大厅的门开着,外面是无边的黑暗,他们担心的更多,怕外边有悬崖什么的,出去一脚踩空再掉下去摔死。   顾青城让陈清寒说说这楼的来历,他竟然不知道这座楼的故事?   他们都是我工作上的前辈,对单位的一切应该很熟悉了。   大伦也是这么想的,他嘴快,直接问出来了。   顾青城说他们主要接境外任务,平均每年只能接到一件国内的任务,今年还是请我过去帮的忙。   陈清寒比较百搭,什么内部的、外部的,国内的、国外的,正的、邪的,没有他不参与的任务。   他知道这座楼,是因为他参与过那座墓的发掘,那时候他刚进单位不到半年,跟着前辈一起参与行动,只负责记录、采样什么的。   提起这座楼,就不得不说那座墓,那座墓会被我们单位盯上,也是出了怪事,让人给‘举报’了。   按说普通百姓的墓,往大了建,也大不到哪去,顶多有一间屋子那么大,已然是相信奢侈的事。   古代还讲什么等级制度的,所以当单位接到有关部门的消息,说在某某地发现一座‘陵墓’,领导其实是不信的。   特别是听说那墓的规制,有什么地上九层、地下九层的建筑,就更觉荒谬,那可是始皇陵的结构。   但怪事频频发生,总要派人去实地看一下,领导派去的不是外勤精英,应该说对这件事的可信度持怀疑态度,导致他对这次任务并不是很重视。   因为夸大其词的事件时有发生,比如有人曾赌咒发誓地说自己看到外星舰队抵达银河系了,非说外星人要攻打地球,普通人类看不见它们,卫星也拍不到,只有天选者,能看到濒临外太空的外星侵略者。   这样说的人还不止一个,好像他们有个组织,叫什么超能联盟。   把全世界有这样‘幻觉’的人招集到一起,准备共同抵抗外星敌人。   结果没人理他们,过没几天他们又说外星人已经潜入人类社会,甚至拿出了各种证据,有照片、视频还有奇怪的金属外衣等等。   有证据、有现场,一群人说得跟真事儿似的,自然有人就相信了。   电/信/诈/骗‘长盛不衰’的秘诀,就是指着那万里挑一的‘相信者’给他们打钱,总之,一千万个人里,总有一个听了他们的‘真相’就信了。   不说别人,反正我可能会信,毕竟人类社会里的异族我亲眼见过,还亲手抓过呢。   陈清寒作为新人,他参与了那次行动,跟队到现场实地考察。   那是一条位于高原地区的大峡谷,离黄土高原比较近,附近的牧人最先遇到怪事,说峡谷底下有唱戏的声。   那地方能有戏班子么,不可能的事,所以听着才吓人。   白天没有,一到夜里就有,起初没人听见,是因为半夜三更的没人放牧,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一个牧民给听见了。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自认胆大、好奇心又重的人,听说这件事,非但不躲着,还组织人一块去‘探秘’。   果然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听到峡谷里传出隐隐的戏腔,要是本地戏曲兴许能好点,那调子根本不是他们熟悉的腔调,找不到一丝亲切感和熟悉感,只让人觉得害怕。   峡谷底下可不能轻易去,两侧是陡峭的山壁,晚上危险不能去,白天有人去,有人爬下峡谷山壁,结果一脚踩塌了一块岩石,踩出一个窟窿来。   那伙人是真胆大,什么防身的东西都没带,就顺势钻进了那窟窿,完全不担心窟窿里的结构是否稳固,他进去会不会被埋里边。   好在那人进去又出来,表面看是没受伤,回去就开始发烧,被送进医院。   据那人讲,山壁里是个空壳子,有很大的建筑、很多建筑在里边,依山而建,很像悬空寺。   他没办法进到那些建筑里面,必须借助专业工具才行,所以就先退出来了。   医生说他肺部感染了病毒,幸运的是并不致命,陈清寒他们去的时候就提前做了准备,带上必备的药物。   有些封闭太久的空间,滋生了许多毒素,他们都知道,不会像那人那样冒失。   等他们进去果然看到一片建筑群,陈清寒说红楼在那片建筑里并不起眼,算是很小的建筑。   那地方不像古墓,有些像是小镇,里面生活的住宅、商铺、戏楼等等建筑俱全。   古时被废弃的小镇、村庄不知有多少,也许那里曾经有一座依山而建的镇子,后来被人遗弃了,这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唱戏的声音是从哪发生的,更让派去的专家感到好奇。   他们检查了镇子的结构,确定可以支撑住,才派人进去。   从大胆者踩空的窟窿,到镇子中间还有一段距离,中间悬空,需要借助绳索滑过去。   陈清寒负责采样,他肯定要第一批进去,而且他身手好,跟同队的另外三个人一起搭绳索滑进镇子。   到了镇子里边,他们发现之前的猜测不对,这不是给活人住的地方。   所有房子都是有门无窗,屋里正中间摆着数目不等的棺材,有的屋里是一具、有的屋里有四具、六具之多。   就像是古代的义庄,专门停放尸体用的,可没听过义庄有形成规模的,且附带商铺和戏楼。   商铺里没有棺材,桌椅柜台等摆设全都有,镇中最大的建筑,是一座四层高楼,里边除了客厅、厨房,卧室里全摆着棺材。   也就是说,单看这种摆放棺材的方式,应该是以‘家庭’为单位,组成的墓葬群。   这些人死后不入土为安,仍然住在家里,难道是期望死后的生活和生前一样?   这种想法在以前的年代太多了,只是没有真‘住’家里的。   陈清寒他们为了等唱戏的声,等到后半夜,时间一到,戏楼里便传出咿呀婉转的唱腔,光她唱不算完,镇中所有棺材都开始动,棺材盖一抖一抖地移开,死去的人,从棺材里爬出来,往戏楼爬。   当时那支队伍里不止陈清寒一个新人,他们先进去的四个人里,就有一个和他一样,是刚到单位工作不满半年的新人。   半年时间,老实说,只要不是我这种吸怪体质,其实遇不着几件怪事。   陈清寒不是不惊讶,他只是出于本能,见到死人从各屋里爬出来,想躲开他们,于是一蹦就上房了。   那个和他一样是新人的同事,没他身手好,也没控制住自己的嗓子,发出一声尖叫。   带他们进去的前辈想捂他的嘴,可惜晚了一步,那人一出声,周围的死人立刻爬过去,抓住他的脚,将他拉倒,见过蚂蚁运大白虫吗,那人就是被死人像蚂蚁运大白虫一样,给拖进去了戏楼。   前辈倒是想把他拽出来,但他力量没死人大,再使劲他自己也会被拉走。   他们身上只带了冷兵器,就算以一敌十,也阻止不了其它死人将那人拖走。   况且死人不是死物,但凡有活人靠近,他们就会去拉,前辈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脱身。   另外一个同事知道他帮不上忙,跟陈清寒学,跳房上先自保。   前辈不可能丢下队员,等死人全爬进戏楼,他尾随着跟进去,陈清寒想和他一起,他没让,叫相对有经验的那位同事去了。   陈清寒留在外边,以防不测发生,好向外面发信号。   听到这,我问陈清寒,为什么不把那些死人大卸八块,那样他们就不具有杀伤力了。   陈清寒摇头说那些死人不能破坏,他们身上长着奇怪的孢子,是未知的东西,他们没戴防毒面具,即便戴了,谁又知道那孢子沾到皮肤上会发生什么,前辈命令他们不可以触碰那些孢子,他说那不像是人死后长上去的,可能生前就长了,甚至这些人,有可能是因为这东西才死的。 第604章 回档   出任务的时候,外勤最怕遇到这种打不得碰不得的东西,一打直冒烟,飞散得到处都是,不戴防毒面具准能吸进去一两口。   隐藏在地下深处的远古细菌和病毒,有太多是人类还未发现的。   可能检测的时候空气质量没问题,一旦触碰到有毒物质会非常危险。   最后进戏楼的三个人虽然出来了,可很快就出现症状,身上开始长蘑菇,送到医院急救也没治好。   在隔离病房里待半年,才在痛苦中死去,陈清寒因为没进过戏楼,所以观察48小时就没事了。   天一亮,戏楼中的死人又重新爬回棺材,后续进去的同事烧掉棺材,却烧不掉戏楼,那楼怪得很,泼上助燃剂都点不着。   其它棺材被烧,尸体和尸体上的孢子不再有威胁,但在烧那座最大的建筑时,或许是棺材多、燃烧温度高,房子的后墙烧塌了一片,露出房后的大窟窿。   那房子像是‘门板’,挡住了山壁上的大窟窿,窟窿里边还有空间。   陈清寒他们从里面抬出一具棺材,棺材外边有石椁,雕刻着九只鸟,九只大鸟排成‘人’字型,用翅膀托着石椁,从棺材下葬的位置来看,它明显不是往‘南’飞。   鸟的造型十分独特,非凤非鹏,疑似是‘翼龙’。   恐龙抬棺?好酷的样子,然而能让它们抬棺的墓主,八成也不是人类。   棺椁的年代非常久远,比镇子早太多,根据窟窿里的文字记录,棺椁里的那位是他们祖先的‘神明’。   镇子里长蘑菇的那些人,自称是追星族,当然,和现在的追星族是两回事,他们是追真的星星,说是星星,其实就是流星、陨石。   如今的年代也有陨石爱好者,满世界地找陨石收藏,从前也有,只是当时没网络、不好传播,没有电视、没人报道。   但追星族收藏陨石并不是因为把它当成爱好,是那位‘神明’要求他们这么做的。   ‘神明’让他们四处捡石头,捡着捡着,‘神明’死了,可寻找星星的行动没有停止,追星族将它当成一种传统,别的种族祭天祭地,他们一族收集星星。   这种小众爱好,随着追星族族群的缩减,最后变成无人知晓的‘如烟往事’。   住在山壁上的那一小撮人,就是仅剩的追星族族人,由于人手严生不足,他们没办法搞大型追星活动,只能每隔三年,派出一位青年出去追星。   谁捡回来‘星星’谁是英雄,两手空空回来的居多,从此杳无音信的也不少,能带回‘星星’的人凤毛麟角。   他们追星,但不是崇拜星星,在镇子里找不到星星的图案,没有祭祀的场所,就连‘神明’的棺椁上,也没有星星的花纹。   不是精神食粮,那就是有实际用途喽?   陈清寒当年在镇子里并没有找到陨石样本,这个族群追星多年,竟然没有留下一颗陨石,这实在不合理。   因着戏楼烧不掉、砍不烂,领导就下令将它运回单位仓库存放。   “不对呀,你之前不是说,只有死人能听到它唱戏?那些牧羊人和你们,不是全听见过吗?”我发现了陈清寒话中的漏洞。   “准确地说,它是遇到…死人才唱,自从它运回来,连续一周都有专家在仓库里守着,想研究它,但是它突然不唱了。开始大家以为是因为换了地方,环境改变导致它不再发声,后来专家发现,它只是需要死人才能开启演唱模式,那时候刚好有件特别的物品存进来,是一座由干尸拧成的塔,尸搭被运进来的当晚,戏楼就又开唱了。”   当然,之后专家们反复验证,确认就是这么回事,戏楼周围若是没有死人,它就会变成哑巴,一旦有死人进来,它保证准时开唱。   关键是它特招‘死人’,不知道哪来的魅力,对死人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血棺突然扑腾开闹,想必也是因为它的这种‘魅力’。   虽说血棺已经不成人形,可从实际情况来说,它确实是死人。   而且专家通过实验,发现戏楼发出的声音,是有延迟的,这个延迟不是指时间,是声音在活人和死人之间有延迟,死人先听到、活人后听到。   陈清寒他们在死人镇听到戏腔,那时候棺材里的死人应该已经先听到了,他们醒过来,睁开眼睛,陈清寒他们才听到,所以当他们听到的时候,死人已经在推棺盖。   换句话说,我如果是活人,应该和陈清寒他们一起听到声音,但我先听到了,他们是在被吸到楼里的刹那间听到的。   陈清寒能把这件事讲出来,说明当年的任务不是对内保密任务,只要到档案库去查就能查到,那么他肯定是怕有心人特意去查,才阻止我说下去。   在这样的单位工作太可怕了,处处都是坑,当个非人类好难。   “哦,可是…冷组为什么能听到血棺叫,我们没听不到啊。”小邱这样问了一句。   那话我是一瞬间想到就说出去的,当时的情况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装血棺的箱子上,没人注意到我的话有什么奇怪。   现在头脑空下来,大家聚在一块儿,一回忆,就发现问题了。   “冷组是通灵体质呗,是吧?我看过你探险凶宅的直播,可精彩了。”大伦咧开嘴冲我比了个6的手势。   “你在哪看的?冷组做直播?”小邱的注意力马上被分散,对‘直播’的兴趣,显然大过了‘疑问’。   所以他刚才只是随口一问?吓我一跳!   现在他们没怀疑我是死人,反倒认定我是灵媒,小邱问我能不能帮他联系下去世的爷爷。   顾青城让陈清寒继续说,这楼为什么能把人吸进来,以前发生过这类事件没有?   陈清寒说没有,而且专家早就进楼里检查过,只是座空楼而已。   “即使是有唱戏声音的时候?”顾青城又问。   “是的,他们找不到声源,就好像整座楼都在发声。”   当初他们运楼的时候已经确认,楼底下没有地下建筑,楼里也没有暗道机关。   就是楼里的柱子和地板,他们也仔细检查过,总之,楼里没有能藏音响的地方。   专家研究完这戏楼,就撤走了它附近的死人,有进来送货的同事,经常从楼前经过,也没发生过怪事。   很明显,我们遇到的情况,不是戏楼的常态,再说楼下大厅的那些客人,他们不是仓库里的物品,从哪冒出来的我们都不知道。   于修这时开口道:“邪物和邪物相遇,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反应。”   季恒点头说:“这种情况有是有,不过非常少。”   “害,千年等一回,绝了。”我小声嘀咕。   小邱和大伦看向我,咕哝两声没说话,我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不就是因为有我在么,有我的地方就有怪事。   了解戏楼的前世今生,并没有帮助我们想出逃走的办法,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我们还得自己摸索。   最糟糕的是血棺跑出来了,它藏在哪我们不知道,它是可以影响普通人的。   我最想知道戏楼要干嘛,抓我们进来,给我们安排不同的角色,难道是希望看我们表演?   在一座楼里能演什么,龙门客栈?不能够,这群人里缺少东厂的人才。   我拉着陈清寒问,是不是那女鬼看上他了,要不派他去刺探情报吧。   陈清寒就瞪我,强行说‘你不舍得’,他话音未落,我的视线刚好瞄到门口,就见台上那位正站在门外的阴影里。   她身穿一身蓝色戏服,衣袖宽松,像没手没脚似的,脸隐没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那个…”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伸手指指她,小邱说好在门外守门,因为讨论出去的办法,将‘职责’忘了,正和大伦讨论系绳子出去探路可不可行。   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离那个戏服女人最近,这样近的距离,他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我们都没听到,只是我无意中看见了,才发现她。   “呀——”小邱的胆子可能相对小一些,不然他就不会被我的样子吓到,本能地抬腿踹我。   他一扭头,刚好和那个戏服女面对面,吓得惊叫一声,又抬腿要踹。   看来他面对恐惧的本能反应是攻击,先下手为强。   但就在这时,房间突然暗下去,所有的灯光都消失了。   我们重回黑暗,连屋子里的灯都灭了,我心说这是密谈被人家发现了,那还能让我们继续谈吗,必须捣乱啊。   黑暗中我没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大概十秒钟过后,屋里的灯又亮起来,而且屋子里只有我,其他人不见了。   门窗之前是打开的,此刻全关着,我再次爬到门口打开门,这时看到小邱也打开他的房门,探头往外看。   “我怎么被送回来了?”小邱不解地问。   “重置,回档。”我是这样理解的,就这样说了。   “为什么啊?”   “因为作弊呗,因为她不满意,咱们没按程序走呗。”   “冷组,你知道吗?”   “什么?”   “你说话吧,句句都像编的,但我特别想相信怎么回事。”   “没发现真相之前,先信着吧,总比一头雾水强。”   “有道理。”   这回我们俩一起出的屋,到楼下去找陈清寒他们。   我们回档了,癞蛤蟆金金没有,它算是这场游戏中的BUG吗?   金金仍然坐在我腿上,我问它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它说不知道,但这里的一切都让它害怕,它想便便。   ——不是吐就是拉,都给我忍住!我用思想吼它。   这次我们在二楼没有遇见‘黑’人,顺利到楼下跟陈清寒他们汇合,众人一见面,唰,大厅里骤然明亮,古装工具人再次出现,场景回到了我们刚才相遇的时候。   一模一样的情节,有跑堂的来咸大伦,叫他赶紧去厨房,老板在找他。   小邱也有人叫,让他快干活,别偷懒。   顾青城他们被桌边的‘熟人’拉走,继续推杯换盏。   就剩我和陈清寒,站在大厅当间儿,看着台上的蓝衣姑娘,又要表演丢手绢儿。   我暗示陈清寒,这回接住手绢儿,看剧情是不是能正常进行。   他改抱为背,背着我接下手绢儿,台上的姑娘娇羞一笑,捂着嘴飘然退入后台。   “我说亲爱的,你扮演的…会不会是大金主啊?”我搂着陈清寒的脖子,下巴支在他肩膀上,低眼瞧他手中的帕子,上面绣着一对鸳鸯戏水。   周围的客人纷纷向陈清寒投来羡慕的眼光,有的稍微起身向他道喜。   恭喜他得到楼主青睐,我差点没笑出声,楼主的青睐?陈清寒是层主吗?   陈清寒已经把要说的话跟我们说完了,这时候不急着招大家聚堆,便问向他道喜的客人,喜从何来?   那客人笑着说,楼主多年独身一人,从来瞧不上他们这些庸碌之辈,今儿是看上你啦!   以前的戏班,好像老板是称班主,角儿叫老板,没有称呼谁为楼主的,莫非他们的意思是,那蓝衣姑娘是这座楼的主人?   妖楼之主,倒是有可能。   死人镇里没有关于戏楼的记载,追星族怎么就那么爱听戏,死后还不管不顾,一窝蜂地爬楼里听戏,这其中可能有别的事儿。   向陈清寒道喜的客人,冲他又使眼神、又呶嘴,叫他快去吧。   “去哪?”我替陈清寒问道。   “你这丫头,小心你姐又收拾你。”那客人瞪我一眼,坐下继续吃喝。   我哪来的姐姐,难道我这个角色是有姐姐的?但这楼里就我和那蓝衣姑娘是女的,哦,还有一只癞蛤蟆金金小姐。   陈清寒背着打听后台怎么走,跑堂的见他背着我,表情和那客人一样,好像我又在惹祸,快被我姐收拾了。   这时,从后厨传来一声尖叫,然后响起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听声音,好像是在用锅碗瓢盆打架。   听声音打着打着,大伦就抡着炒勺跑大厅来了,他追着一个跑堂的打,那跑堂的头上顶着洗菜盘,菜叶子挂在肩膀上,身上全是水。 第605章 解锁地图   戏楼在单位仓库里存着,早有专家里里外外检查过、研究过,没发现藏着音响,更不可能藏人肉。所以我们应该是在一个架空的世界,也可能是平行空间,大伦追打跑堂,他嚷嚷的声音整个大厅都能听见,但其他客人听了却没有一丝惊讶。   他们夹菜的手抖也不抖,将肉片送进自己嘴里。   爱吃人的种族不少,各有各的理由,就是不知道在座的这群又是什么怪物。   大伦追上跑堂,把他当妖怪一顿捶,竟将跑堂的活活打死,大伦见跑堂的两眼一翻没气了,他呆了呆,看看自己的拳头,我们换了新身份,身体受角色限制,厨子虽然脑袋大、脖子粗,但看着就是虚胖,挥拳没什么力,打几拳能把人打死?   可没等我们过去问清怎么回事,灯光突然又灭了。   “又错了。”我嘀咕一声,感觉陈清寒也消失了,我身体呈现坐姿,接着灯光亮起,我回到了‘复活点’。   “哎,到底怎么打到下一关?冷组你回来了吗?”小邱跑到我门口喊。   “回来了,剧情不对。”我隔着门回答他。   “谁知道剧情是什么,这不得试到天荒地老啊!”小邱拉开我的房门。   “找楼主谈谈?”大不了再回复活点,耽误不了几分钟。   我这样想,陈清寒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等我和小邱下楼,于修正上楼,告诉我们陈清寒要去找楼主谈谈,叫我们先别折腾,要是不行原地‘复活’。   于修说‘折腾’的时候特意看向我,我现在比他们矮半截,谁看我都居高临下。   “行吧,回去待着,不展示我沿街乞讨的本领了。”   小邱咯咯地乐,说:“真挺像,您抓住了精髓。”   癞蛤蟆金金小姐这时候说话了,当然,它还是用思想传达信息,它呱呱地喊,说有人要死了。   我立即问它‘谁要死了’,它却只顾喊,天黑了,有人要死啦,呱!   我担心它指的是我们中的一员,于是叫小邱赶紧进屋,我们回屋把门从里边插上,我又指示他用椅子抵住门。   “冷组,你又听到什么了、是鬼魂的声音?”他心存疑惑,但仍是照我说的做了。   “不是,哪有鬼魂的声音,我练功走火入魔,偶尔有幻听的症状。”   “啊?那能治吗,现代医学发达,走火入魔的话…不行你调理一下,我妈上周刚买个磁疗床,她和我二姨都说管用,促进全身血液循环,通经络、行气血。”   “没大事儿,就留下这点病根儿,去不掉,不影响生活,我一般会找身边的人确认一下,你们听不着,那就是我幻听了。”   “不严重就好,严重得治啊。”   “不严重,小毛病。”   我正和小邱说着话,噗,灯光再次熄灭,得,看来找楼主谈谈的方法行不通。   这样无限的‘复原’,我们根本没有互相照应的机会,又一轮剧情开始,堵门的椅子回到原位。   我干脆不动了,等其他人来找我,可等了一会儿,没人来找我,我有点不放心,爬出房门去找小邱。   小邱的房间亮着灯,拉开门,我率先看到一双脚悬在半空。   “小邱!”小邱吊在房间垂着的那根绳子上,已然没了气息。   我扶着门框站起来,踉跄着进屋,想把他从绳子上解下来。   小邱的尸体已经凉透了,显然不是刚断的气。   我喊陈清寒他们过来,小邱的死太突然,陈清寒他们上楼来,检查了小邱的尸体,表面来看,他是自杀没错。   可为什么呢?   这肯定不是他本人的意愿,难道是因为我们的错误?   “我们回档三次了。”大伦说。   “是啊,你认为回档三次就会死人?”有同事问。   金金刚才喊要死人了,它有预感,但它说不清这预感从何而来,到底是不是因为我们走错的剧情太多。   顾青城说大家从现在起,顺着NPC的引导行事,尽量不要做和他们对着干的事。   于修补了句:“不能伤害NPC。”   大伦搓搓手,委屈道:“我没用力打他。”   “可能NPC血薄,不禁打。”陈清寒给他找了个理由。   他们都能按照之前的提示找到自己的位置,该去厨房的去厨房,该吃喝酒席的吃喝酒席,陈清寒也下楼听戏接手绢儿去了,唯独我没有提示。   他们认为这个空间并不是真实的,所以小邱‘死’在这里,并不是真正的死亡,至少他的身体没死,他们一致认定我们的身体还在楼外,在单位仓库,但如果意识出不去,身体就会变成植物人。   只要摧毁戏楼造出的架空世界,我们的意识便能回去。   不过这个架空世界要是毁灭了,我们的意识会不会跟着毁灭,这个没法的提前验证。   最好的结果是戏楼能主动放我们出去,双方不要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戏楼安排给我们的正确剧情到底是什么,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个。   他们都走了,我留在房间里,等NPC来引导我,等了约莫二十分钟,眼前忽悠一下,场景再次发生变化,这回不是黑灯,不是重来,房间里的窗户打开了,窗外是一片星空,空中挂着一轮弯月。   “唉?成功了,进入下一个剧情了。”场景的转换说明我们终于向前迈了一步。   不知道是否解锁了新地图,我不敢妄动,好不容易往前进行一步,别再因为我的冒失退回去。   我刚想站起来到窗边看看,外面那些万家灯火是不是真的,一个伙计打扮的少年出现在我门口,说楼主请的客人来见我。   楼主请的客人来见我?   我在椅子上原地转身,人面朝窗外,转到面朝门口,小伙计说完朝身后比了个‘请’的手势,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上前,看穿着,和陈清寒是一个系列的,超级有钱系列。   我不认识这个人,所以不敢随意开口,怕说错话,又导致剧情混乱。   小伙计招待这人十分殷勤恭敬,请他进我的屋,又给斟茶又给鞠躬。   这人派头挺足,不拿正眼看人,但是和普通的高傲不一样,他从骨子里向发散发着一种信息,‘这些是无足轻重的人’。   等伙计退出去,顺带手将房门关上,这人才拿正眼瞧我,明明我们都坐着,他却像是在俯视我,用冷冰冰的语气说:“帮本王找个人。”   “找谁呀?”我一个锯了脚的人,走路靠‘划’,他这人高马大,年轻力壮的汉子,让我爬着出去替他找人?丧良心不?   “本王的王妃。”   “王妃?”我都不知道这戏楼架空的是哪朝哪代,更加看不出面前这位是哪家的王爷,让我找人,闹哪!   “是。”   “她……”我想问她哪去了,可想想,这位爷是来让我找人,他要是知道,用得着我嘛。   “她躲起来了,帮本王找到她。”   “行,没问题。”不管怎样,先答应下来,这位王爷还是山大王的,显然是我的NPC,我得顺着他的话说,按他说的做,才能继续下一步的剧情。   “找到她,你就是妖后。”这位爷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承诺,说完起身便走。   “啊,啊?什——慢走不送啊。”我再次压住提问的冲动,他说这话代表我知道他的意思,甚至有可能‘我们’早就讨论过这个话题,他这次来,是做一个决定、给出一份承诺的。   现在我起码知道,找人,是我的下一个剧情。   问题是我去哪找,我这双脚走不了几步路,窗外的世界,仿佛是一座城市,有种千家万户的感觉,难不成我要走街窜巷去寻人?   “找人,上哪找人啊,要是有个轮椅就好了,有副拐也成,王妃…王妃,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这可怎么办。”我支着下巴,在梳妆台前碎碎念。   “哟呵!”我眼睛不经意间往上一抬,正好看到那面铜镜,镜子里映着一张人脸。   这镜子什么时候能照出人了?不对,它还是个铜片,上面映出的不是我的脸,我之前找反光的东西照过,这具身体的脸极其美艳,又插一脑袋的首饰,穿红挂绿的,妖冶得很。   而镜子里的脸,那是一张破碎后,又勉强拼到一块儿的脸,披散的长发湿哒哒贴在脸旁。   ‘贼啊’癞蛤蟆金金突然发送思想信号。   ‘什么贼’我连忙问。   ‘她,就是她,拆我家的贼’金金悲怒交加,又捂哭起来。   哦?这是血棺!   我想着,尽量想看清她在哪,这时镜子里的影像就随着我的想法,像镜头一样慢慢拉远,不再怼脸拍摄。   镜头拉远了,我就能看到周围的背景和环境。   血棺头发是湿的,她可能在水里,或者刚从水里出来。   我纳闷她不是没有实体吗,这会儿怎么有了?   盯着镜子看半天,发现她在一个类似护城河的地方,准确地说是在护城河连接的地下排水系统里。   她刚从别的排水沟游进护城河,我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护城河,但从我的窗户往外看,根本看不到那条河。   正在我捉摸怎么找个代步工具出去一趟的时候,灯灭了,剧情又一次回档。   也就是说,其他人也和我一样,在进行各自的剧情推进,但只要我们中的一个掉链子,其他人都得跟着一起回档。   而且错三次,就可能死一个,这什么游戏啊,太难了吧。   我回档到小伙计带大人物来见我,这次我没让他走,说我马上就能找到,请他稍等片刻,省得我再派人叫他来一回。   也是想加快进度,早点进到下一个剧情。   这位爷看到镜子里那张破碎的脸,立刻坐不住了,我告诉他去护城河里找,快去,去晚了不知又游哪去了。   我对这座城不熟,通过铜镜虽然能看到她的位置,可是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在什么方位,所以由熟悉这城的人亲自去找最好不过。   这样我也省去削副拐的时间,不然我还想自己做一副拐用,总拖地前进不是办法。   我估计因着各人的剧情不同,场景转换应该也不一样,别人可能转换到其它场景去了。   为了证实心中猜测,我用床单和一切能利用的布,系成绳子,顺窗户爬下楼,我的窗户下面是戏楼的正门,从窗户下去到大厅,比走楼梯方便。   这会儿那位大爷正去护城河找王妃,我的剧情暂时停止,没别的NPC来找我。   等爬下去一段,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这具身体没我原来的强壮。   爬到一半胳膊就没劲了,肌肉都在抖,我心中计算着从二楼到一楼有多高,这段距离摔下去结果会怎样。   最后手上实在没劲儿,只能自由落体,大不了骨折。   “你爬窗户干什么?”陈清寒在楼下接住我,抬头看到了窗户外边挂的布条绳。   “我看看你们解锁新地图没有。”看来是转了,之前戏楼外边是一片黑暗,现在陈清寒都能走出来了。   “你跑出来做什么,回去。”陈清寒身后传来一道森冷的声音。   “回不去,没劲儿了,爬不上去。”我担心剧情,可奈何硬件不行,现在让我再顺着绳子爬回楼上,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陈清寒转身,因此我看到了刚刚在他身后说话的人,那个阴森森的楼主,穿蓝戏服的姑娘。   “你替王爷找到人了。”蓝衣姑娘脸上画着脸谱,看不出本来面貌,粉是煞白的,胭脂是血红的,一双眼睛仿佛是画上去的,一点生气没有。   “啊。”我心说他们NPC之间还有联系呢,信息共享的。   “你的心愿即将达成,安份点。”楼主她没有判我破坏剧情,居然放我走了。   陈清寒想送我,楼主不让,她说话虽然阴森森的,可是听语气,她和我具身体很熟。   陈清寒趁机问了一句,这位姑娘是?他看着我,自然是问我。   他问的又不是我,其实是在问这位妖冶的红衣姑娘。   楼主用不太友善的语气回答,说我是她的妹妹。   所以楼里的客人会警告我,让我老实点,别闯祸,小心姐姐收拾我,这位姐姐真的是楼主。 第606章 梦中捉人   我的身份也解锁了,是楼主的妹妹,还是用镜子当追踪器的技术人员。而且凡是认识‘我’的人,都默认我喜欢惹祸,一个行动不便的人能给他们留下这种印象,这具身体肯定做过不少混事儿。   楼主知道我自己走不了路,叫来两个跑堂的用椅子把我抬回屋去,她说今后有人伺候我,自己再坚持两天。   我没听懂她的意思,便问跑堂的,我洗澡怎么办?   跑堂的也让我坚持两天,他说小姑奶奶您脾气忒暴,如果多留那丫头两天,眼下就不用费事了。   我就跟他聊,三两句套出了‘本人’恶行,原来我扮演的角色平时有丫鬟伺候,但经常更换,因为心情稍有不顺,就会把身边的丫鬟吃了。   伴君如伴虎在‘我’这不是个比喻,是真的吃人,对于刚刚抓过食人异族的我来,讽刺意味不要太明显。   戏楼应该不知道这茬儿,这应该是个巧合,由于我把丫鬟吃了,又即将成为妖后,有一堆人伺候,所以楼主不打算再给我寻找新的丫鬟。   他们说的坚持两天就是这个意思,并且她说我没有人照看不放心,让跑堂的盯着我,明为照顾,实则是监视,而且我感觉她真正担心的是我找机会接近陈清寒……那个角色。   陈清寒在我被抬走前,偷偷给我递了纸条,我回到房间便喊累了,爬到床上去休息。   跑堂的在屋外守着,主要是看着我、不让我出门,我滚到床里边,面朝着墙,偷偷拿出小纸条展开。   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剧情/成婚。   所以他的剧情进行到成婚的环节了?   不是吧,我好像也是,做妖后也要成婚,可是我不想当妖后,如果拒绝,不知道算不算破坏剧情。   我把纸条团成球吞下肚,转身过来就听跑堂的喊贵客来了,来的还是那位爷,看上去情绪不佳,不,是非常糟糕,好像要打人。   他怒气冲冲地迈步进屋,我毫不怀疑,假如我这衣服有领子,他肯定会揪着领子把我提起来。   可惜我这衣服没领,有也是大v领,这在古装中可不多见,快露事业线了。   他伸出手,掐向我的脖子,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改揪住我的胳膊,把我连拖带拽带到铜镜前。   “是谁伤了她,给本王查。”   “你别揪着我,哎呀,我不能受到惊吓,一吓脑子就不灵光,没办法施法。”   “别耍花样,妖后的位子不想要了?”   对啊!我心中雀跃,面露惊讶,悄悄盘算着怎么才能施法失败,惹怒这位爷,让他破坏我的‘梦想’。   “我紧张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真的。”我学着白素贞的施法动作,皱紧眉头,装出很努力想成功的样子。   其实我脑子里正想批发市场的萝卜多少钱一斤,最近鸡蛋涨价了,要不要调整下快餐店的菜价。   起码给茶叶蛋涨涨价……   这样思维发散地乱想,铜镜果然没有反应,我卖力表演,最后一咋舌一叹气,指着铜镜摇头:“不成啊、你看……”   好么,或许是我表演得太卖力气,铜镜心疼我,竟然自己开启搜索功能,把这位爷要找的人给搜出来了。   而且来说,我看镜中人身后的背景,不像是在这个虚拟世界里,镜中人正在上坟,周围是一座座现代坟墓,墓碑底下还有旁人落下的打火机呢!   难道这镜子不仅可以找出虚拟世界的人,在现实世界也能当眼线?   血棺死了不知多少年了,镜中人却很年轻,也就二十来岁,王爷要找伤血棺中死者的凶手,那肯定不是现代人啊。   “搞错了,我说的吧,一紧张就失灵,这是个现——另一个世界的人。”   “没错,是他的后人,流淌着一样的血。”王爷冷冷道。   啊?这是要祖债后人偿啊,问题是他们在虚拟世界,能把现实中的人如何呢?   “王爷准备怎么报复?”我好奇地问。   “自然是…把他带进来。”这位爷冷笑一声,转身便走,我叫都叫不住。   他这话我理解为,他们不可以出去,但有方法将外面的人带进来,那不就是和我们一样?   我想找人跟着他,看看具体怎么个带法,但门外有跑堂的看守,我没机会出去找自己人。   其实细想想,大伦说厨房有人肉,假设这个楼里连楼主带客人都不是人,那人肉是从哪弄的?   虚拟出来的吗?   是的话还好,可如果不是,那说明他们确实有途径,把外面世界的人抓进来。   最可怕的是,戏楼就在仓库里存着,却没人知道/没人发现它能从外面抓人进来吃。   我在窗口急得抓耳挠腮,头上簪的花揪掉好几朵,过了一会儿,剧情再次回档,我在屋里没出去,所以肯定不是我弄错的剧情。   回到王爷怒冲冲过来命令我找凶手的环节,我这回把镜子盖上了,跟王爷说镜子使用太频繁,会过劳‘碎’,万万不可在短时间内连续使用。   王爷为红颜怒发冲冠,把我盖镜子的布扯掉,就差提着我的头往镜子上怼了。   他态度如何坚决,我糊弄不过去,只好继续表演,这回想的是入秋买点秋菜,到时候腌一缸酸菜,冬天做酸菜氽白肉给陈清寒吃。   想到五花肉,镜子终于失灵,没有映出扫墓人的脸,王爷震怒,灯光立时黑下去,完,又回档了。   所以我必须把扫墓人给他找出来?   那可是害了一条人命,但不把扫墓人找出来,我们这边就要死人。   三次剧情错误,我们又少一位同事,那位同事扮演的角色是在后院喂马的马夫,由于剧情出错三次,他被马给踢死了。   如果我坚持不找出扫墓人,我们这边就是陆续有人死,直到死光为止,到时更没有找出这个虚拟世界秘密的机会了。   “王爷,你要报复这人,不如…把他交给我,嘿嘿,你知道的,我最爱吃人了。”我在无奈之下,选择曲线救人。   这位爷没吱声,不过看表情应该是同意了,他可能顶看不上我,但在某些事上,他又觉得我是可用之人。   无论是找人还是吃人,我都在行。   没过多久,扫墓的男人被扔进我的房间,有意思的是他穿着皇袍。   他被一群凶神恶煞的铁甲护卫架进我的房间,眼中充满惊恐,但在见到‘我’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一抹惊艳神色,害,男人嘛,人之初/心本色。   等护卫退出去,他掐了自己胳膊一下,哎哟一声,看来是疼的。   “我、我不是在做梦吗,怎么回事,怎么……”他自己叨咕,揉着掐疼的胳膊。   “你在做梦?”我盘腿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肘支着膝盖,认真打量他,癞蛤蟆金金坐在我另一边的膝盖上。   “我睡着了,这是在做梦,是吧?”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从某个角度讲,是的,不过,如果你在梦里死了,现实中也活不长。”   扫墓人的表情像坐过山车,被我闪了一下,泄气又愤怒又惧怕,问我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梦里能感觉到疼。   我还不知道问谁去呢,只说这是杀人梦境,进来想再出去可难了,而且我们抓人进来是当食物吃的。   扫墓男更怕了,想要逃出门去,被门口的跑堂伙计拦下,一把给推回来了。   伙计从外边关上门,男人又想跳窗,我叫他别白费力气,跳下去摔伤了,伙计会去把他拖回来。   “你们家祖上,做过什么事,得罪过什么人没有?”我在等npc给下一步提示,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和这位与血棺有仇的人聊聊。   以发为绳,以血为漆,血棺是由一个人拆分又重组而成,死者本人可做不到把自己拆这么零碎,亲朋好友的,估计也下不去手,所以做血棺的人,不是和她有仇,就是有特别邪恶的目的。   扫墓人想了想,摇头说没有,他们家往上数三代都是工人,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数三代不够,再往上,祖宗十八代,全回忆一遍。”   “这…这太早之前的事,我不清楚啊。”扫墓人急得快哭了。   “好好想,想出来呢,你死的有理有据,想不出来,你死得不明不白。”   “美女,你在跟我说笑话吗?合着我非死不可!”   “你最好是想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说和,要你死的人不是我,不过我替他办事,他交待的事,我得圆满完成。”我把抽屉里的小刀拿出来,这是我刚才发现的,红姑,也就是我扮演的角色,她梳妆台的抽屉里全是刀,大大小小,皆是锋利无比。   扫墓人吓得瘫坐在地,这么怂还做梦当皇上,估计光想着三宫六院如何美了,没考虑到遇刺的问题。   想到这我忽然一顿,我们进来都给分配角色了,也许这身皇袍是他进来后给分的角色?   “你这身衣服怎么回事,你是皇上?”   “不是,我做梦、梦到自己登基。”   “哦,有志向。”   “大姐…啊不是、美女,你是管这杀人梦境的?”   “不是,你快想吧,想不出来我就把你切片。”   扫墓人抱住自己,缩到角落里,翻着白眼努力回忆。   “哦哦哦,我听过一件事!”没两分钟他突然打起鸣来,激动地差点站起来。   “赶紧说。”   “我听我三姑奶说过,我们家祖上有人做过大官,可能是做官的时候,搜刮过民脂民膏?”   “就这?”   扫墓人垮下脸,一副快哭的模样,“实在想不起来了。”   “给你个提示,棺材,跟棺材有关的事,再仔细想想。”   “棺材?那都多少年没人用了,现在全是骨灰盒,棺……唉?你说棺材?”   “对。”   “棺材/官财,升官发财,我太奶奶好像说过,祖上打过一口棺材,能保我们家九代为官、九代发财,加起来正好十八代!”   “你跟我这儿玩智力问答呢。”   “不是,您听我说,我太奶奶说了,本该是这样,可是后来不知发生什么变故,就做了三代的官,全家被发配到边疆,不然我们家不至于往上数三代都是工人啊。”   “跟棺材有关系?”   “有啊,说是那口棺材埋的地方镇不住它了,它要出来作妖,就找大师给重新选了个地方,我小时候不听话,太奶奶就吓唬我,说棺材里的妖怪要来捉我,它不捉别人,专拐老董家的小孩儿,谁哭谁闹,让它听见了,就给捉去。”   这么讲故事,肯定没人信,说不定他太奶奶也是打小听老人讲的,可是这个版本最贴近真相。   古时人迷信,很多人信一些邪的东西,人血馒头已经算温和的了。   要说有人为升官发财,谋害无辜,那确实是有可能。   但我觉得血棺没这么简单,它和普通民间传说里描述的僵尸啊、冤魂啊,它不一样。   如果是蓄意害人,很难说和,况且王爷震怒,他不会管这个倒霉蛋是否无辜,做个梦,就得替老祖宗背锅。   “行,你先…藏床底下吧,我看看情况再决定你的死活。”我指指床下说。   扫墓人立刻钻进床下,又滋溜一下钻出来,并暴发出声声尖叫。   “怎么啦?床底下漏电啊,闭嘴!”   扫墓人吓得眼泪汪汪,我低头往下一看,怪不得他尖叫,床底下一堆白骨。   “没事儿,一堆骨头,还能咬你怎么地,你要是不进去,它们就是你的下场。”   扫墓人快晕过去了,连滚带爬躲进去,他刚躲进去没一会儿,王爷的护卫进来,说明天有人来接我进宫。   护卫走了,跑堂的站门口往里探头,问我用不用他们处理吃剩下的骨头。   他们这业务都熟练了,我摇头说不用,没剩下什么,扔床底下去了。   果然,跑堂的没有怀疑,看来我猜对了,这是红姑的用餐的习惯。   我的下一步剧情是进宫,这样一来我和陈清寒他们就离得远了,而且他的下一步也是成婚,这可难办了。   虽然是虚拟世界,那也有真实性,我们俩自己的婚礼还没办,先分别结一回婚,那成什么事儿了。 第607章 代嫁   我为成亲的事正发愁,顾青城和于修出现了,他们各走各的剧情,好半天没见着他们露面了。“亲人哪,可算盼来你们了,快快快,给我想个办法,我要逃婚!”   顾青城说他来正是为这事,他接下来的剧情是要刺杀妖皇,希望能借我的身份进皇宫。   “你要当代嫁新娘?”我是求之不得,可顾青城的身形和我差太多了,胖瘦不论,就说身高,我和他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来接你的人我安排好了,没人见过你,不知道你的样子。”顾青城看出我的顾虑,解释道。   “那就好,我没问题。”随即我想到陈清寒那边还有问题,赶紧说:“你们能不能再出一个人假扮下小陈同志?”   于修点头,说;“我来就是要说这件事,我的剧情是抢亲,在楼主和陈教授成亲当天大闹婚宴。”   “哦?这怎么回事,难道剧情不是楼主编的?还是说,她想当言情女主,安排了男一男二抢她的戏码?”   “以目前的情节判断,我觉得幕后的编剧不是她。”顾青城看向窗外无限扩大的地图。   每展开一段新剧情,外面的空间就会变大,戏楼不再是唯一的建筑,唯一的场景,并且出现了许多新角色。   但拉我们进来的力量产生前,先有唱戏的声音,这个戏腔和我们被拉进来,肯定有着密切关系。   心头的巨石落地,我才想起床下边还有一位呢。   “王爷从现实中抓了个人进来,这人是在梦中被抓进来的,你们说,咱们是不是也在做梦?”我指指床下说。   于修上前撩起垂到地面的床单,扫墓人趴在床底下已经昏过去了。   所以我们刚刚说的话,他是没听见,不然早冲出来问是怎么回事了,什么剧情、什么新地图,这些一听就不像是本虚拟世界的人会说的词。   我骗他,让他误以为我也是本世界的人,只是想吓吓他,逼他说实话,别给自家祖宗遮掩。   虽然我没抱太大希望,但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知道?   只要家族没断流,一些陈年旧事总会留下只字片语。   况且又不是三皇五帝时期的事,几百年前的事,保不齐就有传说流传下来。   这不,家族里的老人果然给他讲过以前的故事。   可知道归知道,即使扫墓人的祖宗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也不该由他偿命。   “咱们怎么着啊,彻底把这个虚拟世界捣毁?”我看向顾青城和于修,他们是外勤精英,比我懂单位的规矩。   “以保证普通人安全为优先考虑。”顾青城说。   他的意思就是如果这个世界危及到扫墓人的生命,那我们就可以不用申请,直接捣毁。   行是行,但我的业火使不出来,要捣毁这个世界,我只能点柴火。   顾青城他们不能逗留太久,商量好明天互换身份的事,马上就离开了。   负责在门外看守我的跑堂伙计被他们支开了一会儿,回来见我还在屋里老老实实躺着,便没向楼主汇报。   不多时有人送来嫁衣和首饰,嫁衣是暗红色,上面用黑线绣着只大黑凤凰,用金线绣的纹饰,凤冠是纯金镶红宝石的。   我看着还行,没电视剧里的戏服繁复精美,不过人家剧组有钱,妖皇没有赞助商,经费有限。   跑堂伙计看了这套喜服,啧啧叹道:“妖皇陛下仍是忘不了先皇后啊。”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追问道:“啥意思?”   跑堂伙计看我的眼神,说同情吧,只有一点点,更多的情绪是幸灾乐祸。   我怕弄错剧情,不敢问太多,跑堂伙计只说当年妖皇娶先皇后,那排场、那嫁衣…   他没往下说,但表情已经说明一切,就是比给‘我’送来的这些好太多。   我心中了然,原来妖皇还娶过老婆,并且对原配妻子是真爱。   跑堂伙计像是乐见‘我’郁闷,继续说着先皇后如何如何受宠。   可惜红颜薄命,早早故去,妖皇的后位一直空着,迟迟不肯再娶。   我看这伙计话挺多,便逗着他多说,提到那位王爷,他话更多了。   王爷早年娶过一位王妃,奈何王妃心有所属,成亲七天后就跟情郎私奔了。   我问为啥不成亲当天跑?跑堂摇头说因为看守太严。   过了七天王爷放松警惕,王妃便找机会和情郎逃跑了。   我心说王妃不是血棺中的死者吗?她居然还有这么一段绿油油的往事。   王妃和情郎私奔,逃出了虚拟世界,王爷没办法追出去。   跑堂伙计说到这,暧昧一笑:“王妃能逃出去,还是您帮了她,送走情敌,您就有机会了。”   我大概摸清我这边的故事背景了,四角恋的狗血剧情,王爷爱王妃、王妃爱情郎、红姑爱王爷。   红姑帮助王妃和情郎私奔……嗯?不对啊!红姑的梦想不是当妖后吗?   好不容易摸清的背景,又乱套了,跑堂的请我试试嫁衣,他退到门外守着,我看看嫁衣的尺码,很想知道明天顾青城如何把这件小衣服穿身上。   我对当别人的新娘不感兴趣,对这件嫁衣也无感,但黄金凤冠就不同了,它是金的!   这个世界的人去现实世界都能继续存在,东西应该也可以。   我想着等顾青城来了,叮嘱他刺杀完别忘了把凤冠捎上,这东西带出去能卖不少钱。   虚拟世界没有白天,只能通过月亮的位置,判断是前半夜还是后半夜。   后半夜的时候楼主来找我,她语气不好,可是我隐隐感觉,她很关心红姑,警告‘我’既然做出选择,就不要三心二意。   她一个虚拟世界的人,竟然会用成语,我觉得她知道红姑对王爷的心意,所以她应该是说,既然选择嫁给妖皇,就别在惦记王爷了。   反正明天是顾青城代嫁,她说什么我都应着,乖乖点头。   她可能不习惯我这么老实,愈发地话多,总的意思就是说妖皇和王爷都不是好脾气的,惹恼了一个都够喝一壶的,如果同时惹恼两个,我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或许是我不搭话,她自己说多了也没意思,最后她说了一句好自为之,便转身离开了。   她走路的时候看不出迈步的幅度,像飘移似的,但又不是真的飘,她有脚,这种感觉很奇妙。   等她走了我吐吐舌头,心说明天不止要惹恼妖皇,顾青城的目标可是杀死他,既然是剧情安排,那应该不算是我们私自改动。   这事儿要是成了,虚拟世界肯定要发生大动荡。   随着地图开放的越来越多,这个世界也越来越有人气儿,之前戏楼外是黑暗虚空,现在是有街道房屋,之前除了楼里的人和我们没别的活物,现在街上到处是,行人、商旅,叫卖的,聊天的,特别热闹。   因为虚拟世界没阳光,住在这的人又需要照明,因此城中的灯笼特别多,挂的跟月老树上的许愿锁似的,满城通明,终夜不熄灭。   当然,只有我们把剧情演错的时候,这个世界会突然‘停电’。   这个世界仿佛有一个总开关,就是不知道控制这个开关的是什么。   我们都不敢随意更改剧情了,已经‘牺牲’两名同事,如果全灭,很可能谁都出不去。   如果是这一款全息游戏,至少有游戏规则说明或攻略,然而我们没有攻略,只能凭感觉猜,‘编剧’想表达什么。   ‘编剧’让顾青城刺杀妖皇,顾青城只能照这个安排走。   大婚当天,顾青城早早就来了,藏在衣柜里,床底下藏不下两个人。   顾青城是有备而来,昨天我还想他穿给红姑准备的嫁衣肯定不合适,今天他来,是带着按自己身材尺码缝制的嫁衣。   而且和妖皇送来的那套一模一样,他说刺杀不是儿戏,事前准备特别充足,打听到妖皇给红姑送的嫁衣是什么款式,他请人同时赶工,做了一套一样的。   不过这事不是顾青城亲自做的,他解锁新剧情后,嫁衣就完工了。   是他这个角色提前准备的,他先藏在大衣柜里,是怕楼主或别人过来看我,楼主确实来过一趟,但因为今天也是她出嫁的日子,不可能全程陪着我。   她穿着大红嫁衣,过来看我一眼,又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她的衣服虽然换了,可脸上妆没换,煞白的粉、血红的胭脂,没有生气的眼睛。   这要不是‘编剧’亲生女儿,我不信于修会为她抢亲,抢了也是举行冥婚,虽说是姐妹俩,可是红姑看着就像是活人,楼主更像是行尸。   等到来接人的队伍到了,顾青城从衣柜里出来,我躲到里边去,楼里的伙计全忙活楼主的婚事去了,没人看着红姑这边。   红姑这人缘也是绝了,当然这怪不得别人,大家对她的印象不是偏见,是她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偏了。   妖皇派的人接走了顾青城,于修抢亲的剧情发生在迎新路上,他们一走,戏楼安静下来,我用陈清寒偷摸给我做的拐下楼,楼里只留了看家的两个伙计。   两个伙计等楼主出嫁的队伍走远,没他们什么事了,便在后厨喝酒聊天。   我在楼里悄悄转悠,没有任何新发现,只好回楼上等消息。   不大一会儿,大伦鬼鬼祟祟上楼,顾青城跟他说了计划,他知道今天出嫁的是顾队,特意上楼来看看我。   “你的剧情进展得怎么样?”我问他。   “哦,我有隐藏身份,是什么魔族卧底,在戏楼打工是为了刺探情报。”   “我觉得吧,这不是游戏世界,可能是小说的世界,你觉得呢?”我抱着拐坐在梳妆台前。   “玄幻小说?可能吗,我觉得不能,戏楼是从真实世界挖出来的,那些追星族,也是现实中的人,那个年代,哪有玄幻小说啊。”   “别说没有,有西游记。”   “等等啊,冷组,让我想想、好好整理下思路。”   我们俩在这天马行空地一通假设,床底下那位忍不住了,掀开床单,露出颗脑袋,惊讶地看着我:“你不是这里的妖怪啊!”   “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虚拟死亡了。”我一天没听到他的声音,以为他被吓死了。   在这个世界人也需要吃东西,也有鸡鸭鱼,但我发现就算不吃,也不会感觉饿。   扫墓人就一天没吃东西了,也没听他喊饿。   大伦更是因为在厨房见到人肉,对这里的食物产生厌恶心理,不管什么,他都一口不吃。   扫墓人听到我和大伦的对话,知道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胆子大了起来,请求我们带他离开。   我说你也听到了,我们俩正愁这事儿呢,谁不想出去呀,问题是不知道怎么出去。   再说,这里的大佬跟你们家祖上有仇,人家就是抓你进来杀的,不会轻易放过你,即使你逃出去了,也可能被重新抓回来。   大伦在旁边跟着点头,表示赞同我的说法,扫墓人差点又被吓哭。   “除非,我们想办法,让这个世界毁灭。”我话锋一转,坏笑道。   扫墓人苦着脸说:“我没本事毁灭啊。”   “找啊,现在派你出去找,换上跑堂的衣服,出去转转,有发现回来告诉我。”我正烦恼行动不便,想出去都不行,有个跑腿的可以支使,正合我意。   “我、我不敢。”扫墓人瑟缩了下,想钻回床底下去。   “不敢就让人吃了你,活着吃,一刀刀地切片。”   扫墓人更害怕了,大伦这时接过话去,“别吓唬他了,胆小的人不禁吓,越吓越腿软。”   大伦可谓是非常了解扫墓人了,我把做扫墓人思想工作的任务交给他,大伦有剧情缠身,没办法随意行动,只有扫墓人没有,他进这个世界的目标是‘死’,但现在他没死,剧情也没回档,说明他不受剧情影响,是可以随便行动的人。   可惜他也做不了大事,给我们当个眼线正好。   大伦安慰扫墓人半晌,花的时间之长,让我开始烦躁,看向他的眼神又不善了。   我向来不是好脾气的人,尤其受不了遇事胆小犹豫不决的,对这样的人没有耐心。   好不容易大伦劝通了,扫墓人答应出去转转。 第608章 另一种选择   这家伙鬼鬼祟祟出门,不敢走明街,专门挑小道,跟做贼似的。我眼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一条小街中,我叫他往皇宫的方向去,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赶紧回来告诉我。   顾青城刺杀妖皇,恐怕不是容易的事,还有陈清寒,他的角色是妖族将军,手下有百万妖兵,在虚拟世界的妖族中地位崇高,被誉为战神。   我没看见他那百万妖兵在哪,也许是他家地窖里的那些小土豆、大白菜。   这城中根本没有屯兵的地方,造这个世界的人也太能吹了。   不过戏楼的背景更让我疑惑,怎么就姐妹俩一个嫁妖皇、一个嫁将军,难道妖族没别的适婚女青年?   或者妖族娶亲,不讲究门当户对,只要看对眼就成。   可妖皇明显没看上‘我’,一定是王爷给他做了思想工作。   “哎呀,脑瓜子疼。”我捂着额头,越想他们这关系越乱。   不知道陈战神这会儿在干嘛,思及此,我看向铜镜,脑子里想着他,不,是想着他扮演的角色,很快,镜中便浮现出他在这个世界使用的脸来。   将军娶亲要游街示众,他接了楼主出去,要绕城一圈,才能去将军府邸。   现在他们还在路上,陈战神仍是穿着一身黑,骑着高头大马,不过那匹马不是真马,是一匹纸马,白纸马会走,就是动作僵硬,嘎der嘎der,头上戴着大红花,看着诡异至极。   身后吹奏喜乐的队伍和抬轿的人也是纸扎的,戏楼里的伙计们跟在轿子左右,满面喜色,丝毫不觉得这场景如何怪异。   我估摸着,他们用纸人纸马干活,就跟人类用机器人似的。   别看迎新的队伍用纸马,戏楼后边的马厩里拴着的是真马,我们牺牲的第二位同事就是被真马踢死的,那些马更怪,头生双角,红眼珠子、脾气极为暴躁。   而且它们不吃草,吃的都是骨头渣子,骨头砸成渣子,也看不出是什么生物的骨头。   我透过铜镜看着迎新队伍游行,街上拥挤了好些人,城中无人不识陈战神,也都知道楼主,从吃瓜群众的表情来看,他们很高兴,可能……这是一段美好姻缘。   打破和谐美好的画面的是于修,进到这个世界,他们的武器也都没了,于修在这使的是绣花针,还是暴雨梨花针?反正是很多针。   他穿着一身火红喜服,从街边的房顶蹿下来,挡在队伍前边。   陈清寒冲他一拱手,他回了一礼,俩人挺客气,客套完了于修说明来意,戏楼的伙计们很生气,陈清寒带的护卫家丁也是义愤填膺,挥着拳头要揍于修。   陈清寒身上没带武器,于修带了,他用‘暴雨梨花针’把迎新队伍扎得瘫倒在地,就剩陈清寒没事。   陈清寒是战神,要是轻易被针扎倒,那不符合他人设,所以两个人从街上打到房上,从房上打到城墙上,飞檐走壁、高来高去。   最后不知从哪蹿出来一支暗箭,扎到了陈清寒腿上,他躲了一下,没扎到要害,不过在我看来,最后这一箭也是可以避开的,他那条行动自如的大长腿特意拖着不收回去,就为挨这一箭。   陈清寒好像喊了声‘箭上有毒’,然后就倒城墙上了。   于修跳下城墙,应该是去抢新娘了,陈清寒在城墙上装死。   围观的百姓见状一哄而散,围观的人跑得一个不剩,就一顶轿子孤零零落在大街上。   铜镜只能照影,没有声音,陈清寒剧终,我就跟着于修。   于修在轿子外边说了句什么,挺长一句,我没看出来他说的什么。   轿子里边的楼主掀开轿帘,她头上盖着红盖头,于修上前两步伸出手,楼主没理他伸出的这只手,掀起自己的盖头。   看这样她是不准备和于修走,两个人也不像是两情相悦。   他们正说着话,城中一角突然升腾起滚滚浓烟,因为冒烟的地方在‘镜头’里,于修和楼主没看见,我看见了。   我挪动椅子到窗前,在窗前也能看到冒烟的地方,那里有座高楼,正是皇宫的位置。   皇宫是城中最大最高的建筑,在城里的任何位置都能看到它。   浓烟滚滚升腾,城市再度‘停电’,所有人重新回档,我郁闷地坐在房间里,发现扫墓人没回来。   他和我们不一样,没有回档和剧情,于是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对剧情来说,我还没安排他去刺探情报,可对他而言,我已经交待过他了,那现在他到底还记不记得我交待他的事?   扫墓人不回来,我就无法第二次派他出去,我的剧情回到妖皇送来喜服的情节,皇宫里送喜服的人快来了。   但这次稍微有点不一样,送喜服的人还没来,陈清寒先一步偷偷翻窗户进了我的房间,他说有新想法,想跟我交流。   “不按剧情走?”我听了他的新想法,不解道:“那就回档了啊,又有同事要牺牲。”   “咱们按剧情走,还是错,这说明什么。”陈清寒认真思考问题的时候眼睛特别亮,此刻一双精亮的眼睛盯着我,我倒是想沾点光,蹭点他的聪明智慧,奈何敝人不擅于思考。   “说明什么?”我只得开启复读机模式。   “我们所做的,是剧情认为我们应该做的,却不是它真正想要的。”   “啊……没懂。”   “那你先想想,为什么我们进来,全集中在戏楼里。”   “因为戏楼现实里就有啊,这可能是个新手村,谁进来都得从戏楼开始走剧情。”   “新手村只是些初始NPC,会一来就安排刺杀妖皇、烧皇宫的任务吗?”   “那是…不会,一般就是杀鸡采草而已。不行,我糊涂了,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别让我动脑。”   “如果顺着剧情走是死、逆着剧情来也是死,没人能通关。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不如咱们大胆尝试些新选择。”   “比如?”   “咱们两个私奔。”   “不成吧,我和你走得近点,剧情就回档,编剧分明是不同意咱俩配对,要不我还是嫁给王爷吧。”   “那我去刺杀妖皇。”   “你成功上位了再来接我。”   “好。”陈清寒答应得干脆,他不能在我这待太久,简单商量几句,他就翻窗走了。   事实的确如他所说,我们完全顺着剧情走,还是惨遭回档,那只能冒着死人的风险,尝试不同的选择。   当然,这个选择不是胡乱选的,是有依据的,红姑本来就属意王爷,她嫁给妖皇可能是为了做妖后,这是她的梦想,人人都知道,而王爷给不了她这个‘职位’,我可以让她突然醒悟,选择王爷试试。   心里打定主意,等送喜服的人来了,我马上拒收,并托他们转告妖皇陛下,红姑倾心于王爷,此生非他不嫁。   送喜服的人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但也没说别的,拿着喜服凤冠走了。   我盯着屋里的灯看,看它到底灭不灭,正盯着呢,楼主来了,问我又在闹什么。   灯没有灭,剧情还在继续,我心说这是有门儿啊,便将早准备好的深情理由说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说,真爱万岁。   楼主竟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王爷心中有人,你何必自讨苦吃。   对啊,就是知道他心中有人,我才敢选他呢,不然真嫁给他那还了得?   而且血棺已经回到这个世界,那王爷更没功夫搭理我,我只要独自悲伤、求而不得就好。   等楼主走了,我又掐着时间,约摸送喜服的人也该回到皇宫了,要是妖皇那边剧情不对,可能还会‘停电’。   左等右等都没停电,我心里踏实了,想告诉陈清寒,这办法管用。   可惜这个世界没电话,他在戏楼收完定情手帕就回将军府去了,他现阶段的剧情场景在那。   顾青城和于修没来找我,顾青城应该也知道行刺成功是会导致回档的,所以他肯定放弃了代嫁计划。   于修那边的情况不明,因为回档,我不知道楼主是否愿意跟他走。   反正陈清寒被情敌杀了并没有导致回档,至少进行到抢亲杀新郎那段是没问题的。   这个世界没有白天,大概过了两个夜晚,又到该抢亲的时候了,这回没我的事儿,楼主穿着嫁衣正常出嫁。   还是伙计们送她,留两个人守家,大伦偷摸过来找我。   他说他的下一步剧情是出城传递情报,这一去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事。   扫墓人没影了,到现在都没回来,顾青城说要保护普通人的安全,他要是有个闪失,我怕是要受处分。   这还是个连续剧,我都演得不耐烦了,让大伦再等等,我们活动范围都在城里,他要出城,最好和大家伙商量再决定。   “今天是个大日子。”我坐在窗前,眺望远处的皇宫。   “怎么?”大伦不知道昨晚我和陈清寒说的那些话,疑惑地看着我。   “等陈战神篡位成功再商量你的事。”   陈清寒提出的刺杀也不是突兀的、没有原因的,他是妖族战神,正是功高盖主的典范,在妖族中的威信已经超过妖皇,不管是妖皇怀疑他造反,还是他自己想篡位,都有可能。   而且来说,两个晚上就能组织起篡位的人手,这个计划恐怕不是突然冒出来的。   皇城大乱、战神造反,这一夜城中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于修的抢亲任务又被打断了,他和楼主面对面站在大街上,周围的人哪有心情看他们,要么往城外逃、要么往皇宫去,人群冲散了他们,于修拼尽全力,将楼主从混乱的人群中拉出来,一起跳上房顶。   于修被人踩得不轻,走路腿都瘸了,没被人踩断骨头是万幸。   街上全是人,乱跑的人,跟世界末日似的,皇宫那边的厮杀声震天响。   顾青城行刺的时候没弄出来这么大动静,这会儿陈清寒出手,弄得跟大型历史战争剧一样。   大概过了一盏菜的功夫,又有人喊着跑进城,说城外有兵,咱们被包围了,妖怪、全是妖怪。   本来就是妖族的城,能喊出妖怪这俩字的不是别人,正是丢了一天的扫墓人。   他怎么跑城外边去的我不知道,这会儿又跑回来了。   他边跑边喊,因为城里太乱,没人注意他的用词。   只听说城外有人包围,更是惊惶,一个个急得现了原形。   原本看着街上都是人,现在冷不丁跑过去一个怪物、一会儿又跑过去一个。   怪物穿着人类的衣服,嗷嗷地叫着,扫墓人在外边让妖怪吓一回了,进城又被吓,发疯似的狂奔,我的窗口正对着他跑的那条街,大老远就瞧见他了,赶紧叫大伦下去把人拉回来。   大伦直接从窗户跳下去,他隐藏身份是细作,一身轻功非常不错,抓住扫墓人拎上楼,跳进窗户,将人扔到地上。   扫墓人吓得快疯了,一个劲地大喊大叫,大伦上去抽了他两嘴巴,这才把他的神志抽回来。   “行了,别叫唤了,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人类的世界,你也不用害怕,这些都不是真的,世上没有妖怪,这是个虚拟世界,你可以把它当成是游戏世界,你穿进了游戏世界。”我一番解释,扫墓人消化半天。   “不是真的世界?”他喃喃地问。   “嗯,假的,虚拟的世界,有人制造了这个世界,绑架了咱们的大脑,能理解吧?”   扫墓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开始默默消化我的话。   他安静下来我的耳朵就得救了,幸好这个时候守家的两个伙计跑出去看热闹了,没在戏楼里,不然他们听到扫墓人的叫声肯定会上楼来查看,我对外可是说扫墓人被我吃了。   “你这一天上哪去了?怎么还出城了?”我看扫墓人的情绪稍微冷静下来,便问起他失踪的事。   “我、我害怕呀,就挑小路走,无意间发现一条出城的路,哦,在地下,我想逃出去,外边全是野地,走了半天,看到一大群妖怪朝城这边来,我就跑回来了。”   扫墓人断断续续地说着,说那群妖怪特别吓人,而且行走的时候连成片连成线,他没有可钻的空子,只好往回跑。 第609章 一别十年   哦,他是想自己跑路,结果没跑成,外面是已经现形的妖怪,城里是正在现形的妖怪,城里城外全是妖怪,他已经无处可逃。   我也想逃,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待得我头疼,只要我们能找到回现实的办法,血棺可以留在这,正好和她的王爷再续前缘。   她和情郎逃出去是有红姑帮忙,如果红姑没了,他们就走不出这个世界。   至于梦中抓人,等到了外面我们可以向领导申请彻底摧毁戏楼,没有它当媒介,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就没有链接点,这里的妖怪再恐怖也害不了现实中的人。   “你们确定剧情对了就能离开吗?”扫墓人被大伦的巴掌稳定住了情绪,大脑开始正常运转了。   他的疑问我可以给出非常肯定的答复:“不确定。”   我们很可能是沾了血棺的光,她和她的世界重逢,她的世界接她回来捎带着把我们也带进来了。   这纯属巧合,谁知道单位早些年发现的死人戏楼,会跟血棺有关系呢。   我们误打误撞进来,还给分角色了,我觉着要是再不行,就去找血棺聊聊。   扫墓人这时候反应过来,问我们是什么人,大伦说我们是考古队的,考古时发现一座古代建筑,被拉进来的。   扫墓人确定我们是人,话也多起来,不过也是和大伦说,他看我的眼神,赤果果的带着怀疑和惧怕,这是看坏人的眼神,我熟,总有人这么看我。   扫墓人跟大伦做自我介绍,他姓董,叫董铭,只是一名普通上班族,独自在省城打拼,父母爷奶都是小县城的工人,这两天他父亲要做个小手术,他请假回家照看,完事儿去给爷爷扫墓,本来打算第二天就回去上班,哪想到晚上睡觉做梦当皇帝,就给扣梦里了。   大伦突发奇想,让他努力醒醒看,当成梦魇应对,他进来的方式和我们不一样,兴许出去的方式也不一样。   大伦拍着他的肩膀,说哥们儿你出去之后给这个号码打一电话,说你们单位几个外勤考古队员被困在虚拟世界了,快想办法营救。   大伦说的号码是我们单位后勤座机,特别好记,而且在电话簿上有记录,登记的是一家律师事务所,姝姝淑律师事务所,平时没人打电话向他们咨询。   董铭听他的话,努力让自己醒过来,他有克服梦魇的经验,他努力清醒,憋出一副痛苦面具,就在我想开口劝他放弃,不行就去茅房的之际,他突然消失在我们眼前。   灯没有熄灭,剧情没回档,董铭成功了?!   大伦看我一阵挤眉弄眼,问我干嘛,是不是受剧情影响了。   我说没有,我也试试,看能不能出去。   大伦摇头说没戏,董铭跟我们不是一回事,他都可以不受剧情影响,不会回档,他来这个世界的方式和我们不同,而且董铭没扮演角色。   我略略安心,董铭走了更好,我们不用顾忌他,王爷没有红姑帮忙找不到他,大伦已经警告过他,叫他赶紧搬家,带着父母一起搬,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哪怕租房子住一年,躲躲灾也好。   王爷现在不知道董铭没死,这个世界里的人也没有那么神通广大。   陈清寒闹出的动静比较大,整座皇城被妖兵包围,妖皇不退位怕是妖命不保。   我估计每个人都有背景信息,只是我们没机会凑一块好好说说,因此我没办法看清故事的全貌。   大伦和我时刻盯着皇宫的方向,我们紧张不为别的,只为剧情能顺利进行下去,别再回档死人。   董铭可以出去,也许就说明了进来的意识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但在这个虚拟世界死去的同事,会不会在现实世界变成脑死亡患者,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大家揪心正是因为这一点。   自我们进来的几夜过后,陈清寒篡位成功,成为新的妖皇,对城中的妖物们来说一切发生得太快,对我们急于出去的人来说这剧情进展太慢。   而且陈清寒篡位成功,虽然剧情没有回档,但也没有结束。   “不行了,我要去世。”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要是再过几天没手机的日子,可能会得躁郁症。   这个世界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根本没有电,我又出不去门,天天坐窗前看星星看月亮,看到想毁灭世界。   于修带走了楼主,现在戏楼由我继承,但我不会唱戏,也就没有顾客登门,跑堂伙计都被我辞退了,就留大伦在这给我做饭。   我做这些都没有影响到剧情,显然,这些人物无关紧要。   大伦不能走,他是细作,他的任务是在戏楼卧底,把他也辞退了,必然会影响他的剧情。   于修在城中大乱时,带着楼主远走高飞,去哪了我们也不知道。   他这人平时不吭声,没想到还有这种才能,我看楼主明明不太喜欢他,怎么就跟他跑了呢?   连陈战神去皇宫篡位都没能留住她,好歹多留会,看看陈战神的结果,万一失败要被砍头了,还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我现在搞不清楚谁是主角,或许每个角色在各自的世界里都是主角。   至于我,我把自己的角色演成了龙套,拒绝嫁妖皇之后,王爷那边也没信儿,陈战神夺下皇宫,不知道忙什么呢,戏楼也让我解散了,每夜里我像个人形摄像头似的,坐窗前盯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发呆。   这城中的妖物百姓乱得快、静得也快,知道是陈战神篡位成功,立刻各回各家,该咋过咋过,像没事儿人一样。   我听楼下街坊闲聊,他们没有太多想法,只要妖皇的位子有个厉害的妖坐就成。   坐上皇位的陈战神在皇宫过了几夜才出来,毕竟是改朝换代的事,破事多着呢。   而且新任妖皇陛下是偷摸一个人出来的,照旧是翻窗来找我。   我叫他下次不用这么麻烦,从后院进来就行,戏楼现在就我和大伦两个活物,哦,还有一只癞蛤蟆。   陈清寒过来是想通知我一声,他要接我进宫,我说可别,之前的剧情我刚高喊过真爱无敌的口号,不能这么快就反悔,而且我打算将戏楼仔细检查检查,正好人都被我打发了,我要掘地三尺,看看这楼究竟有什么古怪。   其实这几天我已经开始检查了,大伦负责出力,我指挥,我们俩先从厨房下手,灶坑都没放过,全都检查一遍。   我想知道刚来的时候看到的‘黑’人是什么,这楼里没有藏人的地方,除非是太隐蔽,我们漏掉了。   陈清寒觉得这方法可行,便没有坚持要我去皇宫待着,他这几天背着人给我做了一只轮椅,折叠的,大半夜扛出皇宫给我送来了。   这夜一别,哪想竟然‘十年’未见,我彻底把恶毒女配的剧本演成了游手好闲路人丙,陈清寒、顾青城,甚至大伦,他们全都走上各自角色的康庄大道,此后十年,我居然都没机会见他们一面。   大伦自从出城送情报就再没回来,听别人说他做了魔族大将,驻守一方魔城。   于修领着楼主离开皇城便没了消息,顾青城的任务由陈清寒完成,但他也没闲下来,说是有人追杀他,他和暗杀势力缠缠绵绵到天涯,而且他手中还掌管着一个神秘组织。   季恒几人各有各的剧本,他们解锁的地图越来越多,反而没机会回皇城。   包括陈清寒,他自从那晚来给我送轮椅,第二天就领兵去镇压边境恶兽,一去就是十年。   对这个世界的妖物而言,十年好像十个月,并不算长,城中有新皇的忠臣守着,再说也没有大事发生,可以说就是无事发生。   王爷对他们家的皇位被夺一点都不在意,皇城易主之后,他就带着血棺出去治病去了。   说是要遍寻名医、宝药,把血棺给治回原样。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说起来挺简单,但这是我总结简化后的版本,身为城中的资深闲人,戏楼已经改茶馆了,我说书,卖茶水,城中人人都知道,戏楼的新老板红姑,是个坐轮椅、养癞蛤蟆当宠物的说书人。   光是王爷带着小娇妻寻药历险记,我就编了两百多回,够我说仨月的。   陈清寒也没能幸免,被我编进书里,说他在边境遇刺,让异族公主给救了,他又失忆、又受伤,基本上我照抄的是尔康与翡翠国公主的故事。   当然,我也不是每天都营业,更多的时候,我会滚着轮椅到城中转悠,或者出城溜达。   我想过一把火烧了戏楼,这破楼没了,故事总该结束了吧,我已经混吃等死度日,竟然还不杀青。   可又担心戏楼没了,其他人出不去,大家好不容易共同努力,让剧情顺利进行下去,没再出现回档的情况,我这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能忍。   忍过十年,没等来熟人,倒把一个陌生人等来了。   说陌生也不准确,我们就是因为她被拉进这个世界的。   血棺来找我,我说不上意外,她知道我们的存在,不来找我们,可能是没逮到机会。   她已然恢复大半,脸上割裂的伤痕,只剩浅浅的痕迹,现在看她,和正常人一样。   她开口叫我红姑,叫的是角色名,她有事求我。   我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所以继续扮演她口中的红姑,没有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能求到我这的事,肯定和铜镜有关,那镜子现在就是我‘探亲’用的,用它了解陈清寒他们的情况。   幸好有它在,我才能知道他们在外边是否安好。   血棺来找我,说希望我帮她找个人。   “唉?别告诉我,你要找你的情郎哥。”我现在已经练习用小脚走路,成果不错,距离不远的话,我都会步行,在房间和戏楼里就不用拐杖和轮椅了。   血棺来的时候,戏楼改的茶楼还没到营业时间,我正在厨房烧水,她在后院敲门,没走正门。   这行踪鬼祟的样子,我就猜到王爷肯定不知道她来找我。   血棺点头,说就是找阿良哥,请你帮帮忙。   王爷虽说已经不是当朝的王爷,可也是有自己势力和实力的,不说别的,他一怒之下掐死我还是很轻松的。   我拒绝帮忙,我不认为被前王爷掐死是正确的剧情走向。   血棺一再恳求,我却是铁了心不肯帮忙。   我好奇她为什么不知道我是和她交过手的现代人,难道说她回到这个世界,就失忆了?   或者被蒙蔽双眼,只看到表象?   我为了套她的话,沏上一壶茶,挂了停业的牌子,准备和她谈谈心。   血棺的名字叫月娘,她和这城中的妖物不同,她的人形不是幻化出来的,这些年我没少听城中的百姓闲聊,月娘这样的妖物很受欢迎。   他们这个世界的审美,是以‘形状’为标准,是人形的就特别受欢迎,月娘、楼主和红姑刚好就是这类‘美妖’。   所以妖皇、王爷、战神娶平民妖女大家不觉得稀奇,这是妖物们求之不得的好基因。   月娘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自小有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二人两小无猜、情投意合。   前王爷横插一扛子,要拆散二人,是‘我’帮忙,他们这对苦命鸳鸯才得已双宿双飞。   然而,离开这个世界,他们俩就是小白,被人类欺骗,吃尽了苦头。   那位阿良兄弟错信歹人,被人丢进海里,生死不知。   月娘又让人做成了血棺,寸步难行,不可能出去寻人。   她需要一个实体,不是占用别人的身体,她还幻想着找到阿良兄弟,和他相识,她仍是她、他也仍是他。   “你不是计划大动作吗?就这?”我想起她和神灯谋划的事,总觉得不应该是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   月娘愣了下,看着我,似乎没懂我在说什么。   我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找补:“我以为你在王爷身边十年,已经把阿良忘了。”   果然,阿良是她的七寸,听我这样说,她立即激动地反驳,说她必须借助王爷的力量寻医问药治好自己,她不敢用那副恐怖丑陋的样子去见阿良哥。   在我以为套不出更多话的时候,她自己小声嘀咕着,说在外面认识了一个朋友,本来她们打算…… 第610章 拼成了   打算什么她没说,又问我肯不肯帮她,我当时不肯,但也没说死。   前王爷实力犹在,即便找到阿良,他们也不一定能在一起。   我用这话拖延,月娘半信,我说我也急,为当王妃,把当皇妃的机会都放弃了,她还不信我?   这下她全信了,如果是红姑,肯定巴不得让她离开,没理由不帮她找情郎。   她信我是有难处,说王爷那边她去解决。   女人狠起来,那是真狠,我替前王爷默哀三秒钟。   等她走了,我把茶楼门一关‘今日歇业’。   回到房间我又把房门关严,窗户也上,坐在铜镜前,默念阿良的名字。   我扮演红姑的角色,但没继承她的记忆,不过我发现使用铜镜不需要记忆,帮前王爷找王妃时连名字都没说,铜镜就主动搜索到目标,找阿良应该也没问题。   只是月娘确信阿良还活着,我没她那么乐观,不知道目标死亡,铜镜会不会找到他的尸骨。   该着我想什么来什么,想着尸骨,镜子里就映出尸骨。   我看着埋在土里的骷髅头,如果镜子没出故障,这应该就是阿良,我不能让月娘看到,她受不住这打击。   万一她铁了心要回现实世界收尸,我们麻烦又大了。   癞蛤蟆金金跟我相处十载,我们已经混的很熟了,但它头脑比较简单,思考不了复杂问题。   和它聊聊天气可以,让它给我提建议,一起商量对策不行。   我在茶楼给它安排了工作,当楼里没顾客的时候,它就负责四处搜查,我还惦记那失踪的‘黑’人和隐藏发声装置呢。   楼主走后戏楼再没传出过戏腔,可我觉着最开始听到的声音和楼主无关。   楼主唱戏我听过,声音位置固定,就在台上,不是整座戏楼在发声。   我坚信楼里有隐藏的区域,大的地方我和大伦都找过了,小地方人进不去,我就派金金钻进去看,比如排水沟、烟囱。   通过我们的不懈努力,终于在戏台下边,找到一件东西。   当时金金吓得俩眼一翻,昏了过去,戏台底下的空间矮,大人趴着钻进去转不了身也不好退出来,里面是支撑戏台的砖头柱子,我估计别人检查就是看看里边有没有东西,或者敲敲柱子,看砖头是不是空心的。   别人已经检查过的,我也不放过,果然就有发现,当时金金昏过去,我拽着它身上系的绳子,把它拖出来,缓了半天它才醒。   一问才知道,它在戏台下边看到了一张人脸,立刻就吓晕过去。   它说人脸不是活人的脸,是人的面皮。   我按它说的位置,从戏台上边,撬开地板,就发现在地板朝下的那面,贴着一张人皮面具。   人皮早已风干,上面挂着灰,也亏的金金检查得仔细,这东西和木头都浑然一体了,不贴近仔细看,很难分辨。   有脸就有手,有手就有脚,有了成果就有动力,于是我在金金的帮助下,从犄角旮旯里,搜出若干碎片,拼出一张完整的人皮。   人皮风干得不像话,好像晒了三年没收的菜干,我泡了许久才让它多少恢复些本来面目。   也是它原本就做过特殊处理,没有腐烂,泡一泡还能泡开。   拼到一块是个完整的人,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她的头发也被金金找到了,在烟囱里挂着,一绺一绺的,被烟灰包裹着,都是黑色,混一块同样极难辨认。   再说烟囱细,人进不去,金金是坐网兜里吊着下去的。   它最辛苦,所以我答应给它奖励,它要的奖励不难,但挺让我意外。   它不吃虫不喝水,只要月饼,还得是枣泥馅的。   我之前励志做美食主播,学了不少菜谱,国内外面点的方子也收集了一大堆,其中真有月饼方子。   但我不确定癞蛤蟆能吃这个,咱不懂兽医学,别回头把功臣吃死了。   金金在百宝格里没吃没喝,照样能活,这要是吃死了,那多冤。   好在它没事,开始吃一口,后来吃半块,最后吃一块,活得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只是这个世界没有红枣,只生长一种白枣,或者应该叫它白色浆果,像蔓越莓一样的东西。   金金不太满意,但也能接受,它还是想吃红枣泥,我答应它回现实世界给它补。   在陈清寒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我这边已经完成搜索任务,并且我将割裂的人皮重新缝起来,头发也给粘回去了。   “金金。”我这个工程实施的时间有点长,真正完工是在月娘来找我帮忙之后。   把人皮重新缝好,套到和真人等高的木偶上,再给它披件衣服,看着就顺眼多了。   但金金很害怕这东西,我给它缝一个斜挎包,这样它在包里,我挎着包,走哪都能带着它。   它害怕就会缩回包里,我跟它说那是人皮,不是真人,没什么可怕的,可它说就是这样才害怕。   它让我把人皮放起来,我拒绝了,我费劲弄这个,可不是为了练针线活,我把它摆出来有用。   金金泪眼婆娑地说妖不怕、鬼不怕、活着的芙蕖最可怕。   “会编顺口溜,你还说自己头脑简单。”我抓着布包一捏,攥得蛤蟆呱呱叫。   这一夜,和十年前的那夜有些相似,山雨欲来的夜。   人皮打扮完,城里就开始刮风,妖风一阵阵的,把接上的行人全刮回家去了,商铺关门,家家户户紧锁门窗。   最先起变化的是戏楼,那些亮眼的灯笼全部熄灭,它变回我们刚来时的样子,昏暗阴森。   金金在布包里发抖,它又开始哭,说它害怕到想上大号。   我用手掌按住它,沉着道:“别怕,有我呢。”   它果然不抖了,又变石头了,全身僵硬,像凉透的死尸似的。   陈清寒在边境和妖兽苦战十年,前天刚把它们彻底消灭,全军休整一天,昨天出发往回走,今天还在路上。   没有一个月回不来,今晚皇城若是出事,他准赶不及。   “唉…我惹祸的本事不小,看来宝刀未老。”   但拼人皮是正事,必须得做,这戏楼是一切的开始,我始终认为问题的根源出在它上面。   正常的戏楼怎么会藏人皮,而且这一块、那一块,藏得特别隐秘,肯定是有邪恶的用途。   在这个世界看了十年月亮,唯独今晚,月亮被一片黑影子遮住,我只能用黑影形容它,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云彩,所以夜夜都是晴空月明。   而且,没有云、就没有雨,植物靠浓浓雾气的滋润,我没见过特别高大的树木,城外尽是‘张牙舞爪’的矮树丛。   天空中的月亮被黑影遮住,城中百姓家中的灯光也相继熄灭,这倒不是有什么古怪,是他们自己吹灭的,我都看见了。   金金害怕所以将自己藏进黑暗的包里,城中百姓可能跟它想的差不多。   外边刮风,戏楼里边也刮,风从楼下刮上来,直奔我的卧室。   呼…呼……   妖风灌进门来,在地中间卷成一道旋风,我仿佛看到风中有个黑黑的人形物体,没等仔细看清楚,它便钻进床旁边的木偶里。   木偶咔咔断裂,眨眼的功夫便成了残肢断体,断木头掉在地上,人皮没有,它里边灌满了风,像商场门口会摇摆身体挥手的人偶,chong气那种。   它也挥舞着双臂,长发飞扬,可惜它的头发我没洗,上面全是烟灰,打着结、擀着毡,一点都不飘逸。   我心说你终于出来啦,自从上回现身,躲了足足十年,这是见着自己的本体,太激动了吗?   布包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我略感无奈,眼前这位擀毡发型亮又黑的大姐实在太强大,莫说感觉灵敏的金金,就是我,都被她发散的力量震得浑身难受。   金金这家伙,怕是没忍住,不知道是吐了,还是出恭了。   “外来人,谢谢你。”黑又亮大姐居然开口道谢,一边说一边身体腾空飞起,从我敞开的窗户冲出去,一飞冲天,比窜天猴还快。   她知道我是外来人,血棺月娘都没看出来。   她冲上夜空,在夜空中扎出一个小孔,我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没错,夜空中出现了一个小白点,并且这个点越来越大,有一束强光投下。   光柱不断扩大,夜幕像裂开的冰层,有更多的光透过断裂的缝隙照下来。   黑夜如同背景幕布,被人给剪碎了,真正的天空露出来,此时阳光正好,虽然天空也没有云彩,但是有颗会发光的星体,类似太阳,只是没太阳的光那么刺眼。   度过十年黑夜,突然见亮光,我心里还咯噔一下,怕这光把眼睛给刺瞎,可是现在挡也来不及了。   我连忙关上窗户,室内的光线变弱,我转转眼珠,没感觉不舒服,又把窗户打开一条缝,没事,眼睛不疼、直视那亮光也不会感觉刺眼。   发光的终究不是太阳,这个世界跟现实世界仍然存在差异。   我大胆直视那光,发现城中的百姓也纷纷打开窗户,探头出来看。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天亮了,原本阴森的城,在亮光下失去神秘色彩。   我拍拍包里的金金,叫它出来晒晒光,它也很久没见过光了。   金金探出两只眼睛,看到屋外的光,它立刻把整个脑袋都伸出来,进而跳出布包,坐到窗台上,让全身都沐浴在光中。   “你说咱们是不是被拉进童话世界了,永夜降临,是黑魔法的时代,现在关键人物重获自由,给百姓带来光明,黑暗的时代结束。”   “呱呱——”   “别吐,敢吐拿你炖汤。”被一只癞蛤蟆吐槽台词恶寒,我必须恼羞成怒。   头发擀毡的大姐不知飞哪去了,城中忽然有人大喊,好像是出事了。   本来我以为是天亮这事引起轰动了,结果仔细一听,那些人喊的是王爷遇刺,快抓凶手。   陈清寒篡位成功后没封过谁当王爷,他们口中喊的王爷,八成是前朝王爷。   喊抓凶手的人很多,闹腾了一天,最后也没抓着,还有一批护卫模样的人来找我,让我通过铜镜帮他们抓刺客。   我摆出高冷范儿,斜眼给他们一个‘gun蛋’的眼神,本仙姑又不是早市儿摆摊算命的,施一次法像买根葱那么简单,想请仙姑出手,提前预约、先付订金。   这规矩我十年前就立下了,守着铜镜这么个宝物,闲置着浪费资源,所以我承接各种寻人、寻物、寻宠,以及家禽牲口的订单。   一天三单,多了不接,不想等可以找别人,先交订金再排号。   刚开始立规矩,我已经做好了有人找茬儿,故意耍横,甚至会揍我的准备。   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没人站出来喊不服,全都乖乖排着,哪怕是有实力揍我一顿的,也没下手。   后来我才知道,红姑的能力可不止是当追踪器和监控,她能透过镜子杀人。   这能力多强啊,想找她的茬儿,除非把她杀了,一了百了,把镜子拿走都不成,因为铜镜认主,总会跑到她身边,跟业火似的。   红姑的身份,有点像大巫女,城中的百姓对她是有惧有信,平时避着走,但免不得又有要请到她办事的时候。   若是有人为自己的私事杀掉红姑,其他求她办事的人肯定不能饶了这人。   如果众人合谋把她控制起来,那更不成,镜子是她的武器,只要镜子在,谁敢动她?   这个世界的等级观念只能说‘有’,不能说很重,前王爷的护卫在我这碰壁,没说什么就走了,看来他们是打算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去追查凶手了。   我倒好奇,问他们关不关心天亮了这件事,他们回答说不关心,没有追查刺杀王爷的凶手重要。   其实我知道凶手是谁,所以故意推辞,就是不想帮他们找。   而且那凶手很快就会来找我,她还有事求我办呢。   世界乱成这样,剧情也没有回档,我觉得是擀毡大姐的原因。   月娘躲到护卫走远,从房顶爬下来,跳进窗户进了我的房间。   她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她说:“王爷被人暗杀了!” 第611章 乱起来   “不是你动的手?”我这脸被打的啪啪的,刚刚还胸有成竹的认定自己知道凶手是谁,这么快就打脸了,不愧是我。   能刺杀王爷的人可以很靠近他,甚至可能是照顾他生活起居但贴身仆人,月娘说对方也想杀她,而她却不知道下手的人是谁,所以在王爷死后,更不敢待在王府。   她趁乱逃出来,正碰上天光大亮,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大事,但她不关心,她只希望我送她出去,她要去找阿良。   就算我不告诉她阿良在哪,她还是会去找,现在她身体修复得差不多了,出去可以保持原形。   王爷当年可能对她强取豪夺过,如今做了回彻彻底底的工具人,他们这段多角恋一团乱,关于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我懒得去理头绪,但她想出去,我决不能答应。   这十年我在戏楼说书,说的多、听的更多,这个世界的人在本地显不出能耐,可一旦去了现实世界,‘妖’术才能发挥出来。   红姑能在本地被人忌惮,因为她是少有的例外。   月娘在这里没什么本事,去到现实世界她有类似‘招财猫’的能力,只不过她招的是某个领域的运气。   这能力好是好,可也招灾,她想法很天真,出去以后帮着情郎谋份差事,让他平步青云,盼着俩人可以幸福美满。   但无名之辈突然混进官场,还节节高升,怎能不引来无数双眼睛的窥探。   别说做大官,就是做县官,也够旁人眼红的。   有心之人只要追究起来,就能发现蹊跷,发现的人没有声张,选择暗中观察。   过程不重要,总之后来人家对他们夫妻二人下了死手,阿良死的还痛快些,月娘可惨了,人家拿她当吉祥物使,把她制作成寓意为升官发财的棺材,埋在地里保着仇人一家官运亨通。   那姓董的祖上不知在哪认识的‘高人’,缺德带冒烟儿,修炼这阴邪之术,问题是它还有效。   我听盗墓贼说过有的高人会夺取他人气运,但是没见过,而且以前我不信,气、运,都是很玄很玄的东西。   现在倒是给了我启发,所谓诅咒,是不是那倒霉冤家改了我的运气?让我出门遇怪,专捡奇物。   不过这种说法很难站住脚,我是不怕怪、专治怪,我那对头给我安排这样的‘困难’根本伤害不到我,可以,但是没必要啊。   月娘跟我聊了近一个钟头,把她和情郎出去之后遇到的事大略讲述了一遍,她说当年害她的法师不是人类,她被制作成血棺后,力量反而得到大大提升,但因为有‘锁’,她发挥不出来。   她试图说服我也出去,说照世镜在外面也一样能用,我何必困在这方小小世界里,不如出去做大事业。   我说出去谈何容易,如果我能想去就去,早出去玩玩看看了。   月娘对红姑的能力不是太清楚,莫说她,戏楼以前的伙计、总来光顾的常客,左邻右舍,全家一块儿,也没人能把红姑的能力说清楚。   红姑是个懂得保护自己,保存实力的人,别人猜不透她,镜子怎么用、如何通过镜子杀人,没人知道具体细节。   所以月娘并不知道上次红姑是如何将她跟情郎送出去的,可能她感觉很轻松,以为没难度。   由于天光大亮,外面的环境正在发生变化,我看到墙根底下或房檐上野蛮生长的植物枯萎了。   月娘向红姑讲述她自己的经历,博同情的成份居多,因为她们俩没什么交情,红姑上次放走她,给出的理由就是同情他们这对苦命鸳鸯。   月娘这次还想说动红姑帮她,只能将她的惨说出来,打苦情牌,而且她说王爷已死,没人会因为她和阿良的事再去责问红姑。   她说了半天我也没松口,于是她改变策略,说起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我不应该窝在这个无聊又落后的世界,到外面发展必定大有作为。   我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无聊吗?岂止是无聊,简直和古墓一样,没电、没手机、没乐趣。   这十年我仿佛回到了墓牢,天天琢磨怎么出去,可是不成啊,红姑的记忆我没继承,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出去。   这话不能直接告诉月娘,别回头她到处嚷嚷我是冒牌货,大家知道我不会用镜子杀人,还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说来说去我都不答应帮她,月娘终于失去耐心,她说出了心里话,她想打通两个世界,放妖兽进入现实世界。   妖兽何其凶猛,陈清寒带着他的百万妖兵在边境苦战十年,刚取得胜利,放妖兽跑到现实世界,那还不闹出大乱子?   “你的计划实现不了,妖皇已经杀尽妖兽,正在回来的路上。”我暼一眼镜子,意思是告诉她,我有最新消息。   “妖兽没有杀尽,它们是杀不尽的,如果你执意……”就在我以为月娘准备威胁我时,她被大地的震动打断了话头。   城中百姓也感觉到了,有人跑出屋子到外面看发生了什么,他们好像不知道地震这件事,纷纷喊‘地在动’。   先是咔嚓一声响,而后皇宫最高的建筑掉下来一个尖,建筑最上面的那个尖顶折断掉落。   我和月娘也不聊了,一起站到窗前看皇宫建筑倒塌。   仔细看发现那尖顶不是自己折的,是有人给它撞断了。   我们距离有点远看不清楚,我连忙通过镜子看,镜子里映出擀毡大姐的脸,一张人皮,里面一团黑。   它撞断那尖顶,又踹向房檐,按说它这个动作只会伤到自己,伤不到建筑,可是在这个世界没法说理,它一脚踹下去,楼倒了!   “那是什么?”月娘问我。   “不知道啊。”我立马推个干净,才不会说那皮是我泡好了缝起来的,头发也是我一绺一绺粘的,衣服是我做的。   最主要皮里那‘黑’人是我引出来的,我料想过它的不平凡,没想到离谱到这般地步。   它在捣毁皇宫,陈清寒篡位成功就住过几天的地方,他也是劳碌命,回来皇宫成废墟了。   当然城中有守城的士兵,他们又扔矛,又放箭,就是打不着擀毡大姐。   这个世界还处于冷兵器时代,就陈清寒那些妖兵全穿小皮裙,打仗用石锤、石斧。   换言之,金属制作的武器在这里是稀罕物,普通士兵只能用石制武器,就是戏楼后厨的厨子切菜,使的都是骨刀。   我刚来的时候还看不上没打磨过的铜镜,认为它就是块破铜片,后来才知道金属在这里多么罕见。   虽说这里有黄金,但黄金数量也不多,不可能用它当武器,大规模铸造。   擀毡大姐在半空中飞来飞去,这本身就是很魔幻的事情,它又一脚踹倒了石头宫殿,我忽然有种钻进荧幕看电影的感觉。   皇宫中最高的建筑倒塌,建筑废墟扬起灰尘如雾,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有个影子逐渐增高,像是有东西从废墟里站了起来。   “哎呀,可惜——”没手机,不能拍下这一幕,飞天拖布头大姐打小怪兽!   月娘看呆了,城中的百姓也是一样,有身手灵巧地爬到房顶看热闹,还有人让孩子骑自己脖子上好看得清楚些。   全城吃瓜时刻到来,我好在有镜子,能看实况转播,比他们看得真切。   有脑瓜聪明的,站楼下喊我,问我能不能让他们也看看。   我让他们少看热闹,一会儿打得天崩地裂,准出妖命,还不趁现在赶紧跑出城躲着。   有人真听劝,立刻带着一家老小收拾细软往城外跑。   也有那看热闹不怕死的,还嫌离远了看不清楚,反而往皇城方向跑。   烟尘中出现的东西是只像水牛般大小的怪物,它可以人立而起,站起来有两人高,一脑袋天线,活像是黑化变异的天线宝宝。   这东西脸上有四张嘴,分别长在眼睛、鼻子和嘴的位置上,小尖牙是转圈长的,舌头像触角,身材魁梧,全身长满紫绒毛,还有螺旋图案。   它的双手很像猩猩,但双脚是两只蹄子,像牛羊的蹄子。   怪物四张嘴,同时对着擀毡大姐叫唤,擀毡大姐能说话,但它没有,拿出和怪物拼命的架势,看样子是要打死这怪物。   这时候我听到有人上楼,噔噔噔脚步声临近门口,月娘是躲出来的,她不希望被别人看到,所以赶在来人没现身前,翻出窗外。   顾青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满面风霜,肩膀上缠着白布,布上渗着血。   我好几天没看他们的情况了,不知道他居然赶回了皇城。   月娘不认识顾青城扮演的角色,有陌生人出现,她是不准再待下去了,她从三楼一点点爬下去,混进街上看热闹的人群,隐匿其中,很快消失在某个街角。   顾青城回来找我了解情况,天亮时他就在城外,天亮让他很不安,因此急着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他本不应该这么快进城,按照他的剧情,他应该在明天进城,但他担心季恒他们,也就没按剧本走。   我指指和怪物打在一处的擀毡大姐:“它出现之后,剧情就左右不了咱们了,随便破坏也没事。”   “它是谁?”顾青城没功夫去看热闹,他盯着镜子里的擀毡大姐问。   “不知道,我在这楼里找到的,它知道咱们是外面世界的人,是它戳漏了夜空,让光明重回大地。”   顾青城嘴角抽了抽,斜眼看着我,他心里一定在吐槽我,只是没说出来。   “现在可以通知其他人回来了?”顾青城问起对我们来说最实际的问题。   “赶紧通知。”之前我们怕被剧情君发现,不敢随时随地保持联络,再说也没手机,想隔空聊天根本做不到。   顾青城放了一支穿云箭,他说季恒能看见,大伦、陈清寒他们离太远,只能等他们自己发现情况有变,主动归队。   这个世界没有白鸽可以送信,也没有邮局驿站,顾青城倒是训练出一种送信的……耗子,但他没去过陈清寒和大伦那边,耗子找不到路。   他派出一百只耗子给沈奕涵几人送信,我问他三封信用一百只耗子是不是有点多,他说一点不多,最后能活下来三只就算运气好了。   擀毡大姐逐渐失控,越打越疯狂,所过之处,建筑全部干碎,那怪物也是破坏力惊人,皇城眼瞅着就要被它们给拆平了。   最后擀毡大姐获胜,将怪物的头踩爆,城内的百姓不知道该为谁欢呼或悲哀,打斗双方他们都不认识。   然而怪物的死并没有平息擀毡大姐的愤怒,它继续拆皇宫,终于,在废墟中,升起一个像丹炉似的东西。   里面还有人说话,擀毡大姐见这东西出来,仰天大叫,看来这东西才是它真正的目标。   “原来真的存在……”顾青城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你认识这东西?”我不能接受自己守着镜子还OUT了的事实。   “听过,这十年来我一直在神秘组织做事,其实也不算神秘,这个组织认为这个世界的皇帝背后有人操控,妖皇不过是傀儡,他们暗中调查多年,我行刺妖皇,就是为了逼幕后的操纵者现身。”   “你觉得幕后操纵者就是个丹炉?”   “丹炉里面还有东西。”   “哦,你那个组织,目标是杀掉傀儡和操纵者,还世界自由?”   “是这个意思。”   “不成,这里待不住了,赶紧,帮我拿东西,咱们出城躲躲,这城要塌了。”我把癞蛤蟆金金装回布袋,将铜镜拆下来,包好了让顾青城背着。   楼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带上双拐,动作迅速地下楼,我领着顾青城走人少的小巷,此时已经有不少百姓意识到危险,举家往城外逃。   街上乱哄哄,有人推车出城,结果堵到一块儿,互相嚷嚷,互不相让,孩子哭、牲口叫,再这么乱下去,他们又得现原形。   我换了身衣服,普通的粗布裙,用头巾包着脸,走在街上没人注意我。   但城门让人堵住了,不知道是谁家的车坏了,东西掉了一地,有顺手牵羊的,抢了东西就跑,丢东西的人家喊捉贼,后面的人过不去,也在吵。   顾青城揪着我翻城墙,我们俩偷摸逃出来,也幸好是城墙不算太高。 第612章 来袭   擀毡大姐的攻击,是拳脚之力,它摧毁房屋得一脚脚踹,丹炉则不同,它会喷火,四面八方地喷,喷两分钟周围就变成一片火海。   皇宫最先遭殃,附近百姓见了,跑得愈发着急。   擀毡大姐痛骂丹炉,说它休想再控制这个世界,该是梦醒的时候了。   我想这要是在现实世界,擀毡大姐会点播一首梦醒时分送给丹炉。   它们之间的恩怨我们不了解,听也听不明白,在这里它们是大BOSS,挥挥手我们就跟着吃瓜落,吃瓜没有保命重要,所以我和顾青城也不管它们最后谁胜谁负,一口气逃到城外的山上。   幸好顾青城扮演的角色是个有武功的人,他背着镜子、拎着我,依然行走如飞,我夹着双拐、挎着包袱,被他提着,只有脚尖都点到地。   上山后他没什么事,我快累虚脱了,红姑的身体缺乏运动,平时也就散散步,像这样从城里倒腾腿儿跑到城外是从来没有过的运动量。   顾青城带我来的这地,是他进城前藏身的一处山洞,他给季恒几人写信通知的集合地点也是这。   本来这地方挺隐蔽,周围草木茂盛,挡住了山洞,现在亮光照耀万物,植物大量枯萎,这地方不再隐蔽,正好方便季恒他们寻找。   我摘下顾青城背的铜镜,继续观看实况转播,此时皇城已被大火淹没,城中的百姓大部分都逃了出来。   也有人试图熄灭大火,但浇水上去,那火焰却越着越旺,他们只好作罢,各自逃命去了。   丹炉里喷出的火不似寻常火焰,我心说也许只有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才能扇灭它。   守城士兵也无法靠近,不得已撤出城外,这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他们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百姓四散逃命,王爷的护卫肯定查不下去了,我看他们也各自回家带着家人逃到城外。   这时我在镜子看到一个人,他逆着人群穿行,别人往外逃,他在往里走。   “顾队,是大伦,他怎么回来了?他要进城,赶紧把他叫回来!”   “我去放箭。”顾青城拿出穿云箭,到靠近山顶的地方点着。   顾青城和季恒他们在这十年间偶有联系,知道穿云箭是信号,大伦不知道,他身份是魔族卧底,回到魔族领地,虽然封了官,但身边始终有人监视,他一直没机会离开魔族地界,顾青城他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哪。   但穿云箭是顾青城自己做的,这个世界没有,大伦看了也许能想到这一点,从而猜到放箭的是我们。   妖族的城市不止一座,但不比皇城‘繁华宏伟’,皇城是人口最多最热闹的城,眼下从城里逃出来的百姓首先要解决往哪去的问题。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选择离开,去其它城市躲避,少数人想留下看看情况。   其实不管擀毡大姐和丹炉谁赢谁输,这城是没法住了,等陈清寒回来,或许可以动用妖兵重建城市,可目前来说是住不了人的,不止今天,短时间内都住不了。   皇城几乎被夷为平地,留下的人看到山上有人放箭,便也想过来躲避。   大伦跟着他们一起过来,顾青城在山下等他,同行的人居然有人认出了大伦,问他说你不是戏楼的厨子吗?   大伦点头说是我,我回来看看老东家。   我盯着镜子看了几秒,跟大伦说话的人灰头土脸的,衣服上还有鞋印,走路一瘸一拐,我仔细辨认了下,这人是戏楼旁边,卖草鞋的小摊主,他那个摊子十年前就在,戏楼里没他不认识的人。   他听大伦说回来看东家,叹了口气,说你们二姑娘腿脚不利索,也不知道跑出来没有。   戏楼自打楼主跟于修私奔,我就遣散了伙计,左右邻居街坊知道我一个人住,如果只有我自己,跑出来的机会很小,出城都出不来,不被烧死,也被人踩死了,因此他这样说已经很含蓄了。   大伦于是更加心急,跑在同行的人前头,看到等在山下的顾青城,他一脸沉痛,说原来是你。   顾青城不知道前边他和同行人的对话,点点头说是我放的箭。   大伦苦着脸,拉了顾青城一把,为难道:“咱们怎么跟陈教授说啊,他肯定难过死了。”   顾青城愣了下,看看远方正冒烟的皇城,说:“陈教授不是注重这个的人。”   大伦立刻瞪起眼睛说:“怎么不重视,全单位谁不知道他拿老婆不当老婆,当命!”   顾青城发现他们好像说岔了,皱眉问:“你说什么?”   大伦急道:“冷组啊,她没跑出来,哎…但愿她是出去了,对,也许没事、不会有事。”   顾青城一指山上:“她在上边,我们刚逃出来。”   大伦皱巴成一团的脸立时眉开眼笑:“真的?没事就好,白担心一场。”   我们三个碰头,相隔十年终团聚,大伦看着可是沧桑不少,他告诉我们,这些年他不单是守城,还暗中练兵,因为魔族准备对妖族发动一场战争。   魔族境内的大小城池都在为此做准备,他手下培养了十万魔兵,全藏在地下城里。   他这趟回来属于私自离岗,会被当成叛徒处理,但他必须回来,因为大战即将开始,他担心我不知道消息,突然乱起来,我自己没法跑,怎么都是死,他宁愿剧情回档,重新再熬十年,也不能让我死于战乱。   “啥也不说了、满满滴感动,今年我颁给你们个华夏好同事奖。”   “我也要奖。”一道声音从山洞外边传进来,而且声音在上头,是从山上下来的。   “嘿!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全跑回来了。”我立刻认出这是陈清寒的声音,心说他是坐飞机回来的吗,不应该这么快呀!   陈清寒确实是上山了,他看到顾青城的穿云箭,便猜到有自己在山上,从另一个方向直接去了山顶。   没看到人,才顺着山路下来,发现这有个山洞。   “我得到密报,说魔族要来攻打妖族,就马上骑飞鸟回来了。”   “吼,还真是坐飞机回来的。”我看到陈清寒,心里彻底踏实了,他离我们最远,本来我还担心他赶不回来。   “季恒他们呢?”大伦见到陈清寒也高兴,但还有几位没归队,他问向顾青城,因为知道顾青城和季恒他们不可能断了联系。   他们五个像是一体的,到什么时候都会保持联络。   “已经送信通知他们过来集合。”顾青城回道。   “这回好了,不受剧情限制,咱们可以一起行动,唉?冷组,你知道城里打架那二位是谁吗?”大伦这会儿才想起城里的两个大BOSS。   “头发擀毡那个,我怀疑它是戏楼真正的楼主。”从城里出来,我的脑子一直没闲着,就捉摸擀毡大姐的身份。   如果唱戏拉我们进来的不是红姑的姐姐,那戏楼能发声的东西,总不会是砖头,或者那几个伙计、伙夫。   红姑不会唱戏,这是我从旁人那里了解到的,所以楼里只剩一个东西可能会发声,那就是隐藏在其中的‘黑’人。   它去皇宫找麻烦,并不找楼主或我的麻烦,也没有先拆戏楼,因此我猜它的仇恨不在戏楼,尽管它在戏楼里的‘待遇’无比凄惨,但造成它惨状的罪魁祸首,肯定不是戏楼里的人。   我跟听书的客人打听过戏楼的来历,旁敲侧击着打听,他们却都说不知道,只知道这楼比皇城建的还早。   往上数多少辈儿,都没人听过这楼的来历。   红姑姐俩搬来不过才二十五年,以前这楼是个饭馆,姐妹俩搬来,姐姐把饭馆改成戏楼,楼上的空屋也出租。   这姐妹俩是从哪来的,也没人知道,红姑来的时候就带着铜镜,那会还是小孩儿。   她的脚那时候就裹坏了,平时基本不会下楼。   很可能红姑的姐姐根本不知道楼里各处藏着人皮。   单看那人皮藏的地方,用心找都未必找得到,除非把楼拆零碎喽,再不然像我一样,派个体积小的活物去钻旮旯儿。   要是有人这样做,人皮也不会落在我手上。   但红姑姐俩知不知道‘黑’人的存在?我想可能是不知道,‘黑’人存在于昏暗的那个戏楼里,它和明亮的戏楼不在一个‘层面’。   当我找齐人皮,‘黑’人现身,戏楼处于昏暗的那个层面,如果用真实和虚幻定义,昏暗状态的戏楼应该是真实的,明亮的戏楼是虚幻的。   因为虚幻,我们可以一次次回档,好比是‘进入游戏’、‘退出重玩’的过程。   那么死去的同事,会不会是退出登陆,直接掉线了呢?   还有董铭,也不知道他回没回到现实世界,给我们单位报信没有。   这时,我听到大伦问:“丹炉赢了会怎样,那人皮大姐赢了又会怎样?”   我指指天空:“原本的夜空好像是假的,人皮大姐把那层假幕布给撕了,也许这世界就是个假象,它是来打假的。”   他们三个就擀毡大姐的身份进行讨论,还有丹炉的威力为什么如此巨大这个问题,让他们感到困惑。   假如丹炉是件武器,那它绝对是这个世界不该有的武器,至少是目前不该有的武器,因为妖族和魔族的皇者还在用冷兵器,低阶妖兵、魔兵全在用石器,结果突然冒出来辆‘坦克’,顷刻间将皇城烧成焦土。   现在我们即使破坏剧情,也找不到回家的路,皇城毁灭,戏楼也跟着毁了。   我们在同一点上达成一致,都认为戏楼是连接两个世界的中间点,是一扇门,或者说,是一种装置,装置炸了,我们的意识留在这里,没办法回到现实中去。   那边的战斗还没结束,城外又出现了新情况,天空突然出现乌云,黑压压一片。   大伦喊了声:“糟糕,是魔兵!”   他从来没说过魔族有‘飞行员’,因着数量惊人,所以打远看像是一片乌云,实际上是一大群会飞的魔兵。   它们身穿黑皮裙,手持石锤,像飞天夜叉似的,飞到皇城上空。   我们在山上看得还清楚些,不过我是通过镜子看的,连魔兵脸上的黑毛和獠牙都看得清清楚楚。   妖族好歹还有个人模样的伪装,魔兵没有伪装,其实妖兵差不多,只是两者相比较的话,魔兵更丑些。   我看看大伦,他被我看得一愣,忙摆手,说他已经叛变了,魔兵来袭和他无关。   “我知道,我是在想,你也是魔族,你露原形什么样。”   “放心,比它们好看。”   “啊。”   “真的!”   “哦。”   “不信我变给你看——”   “别别别,大可不必。”   此时魔兵派出探子降低高度,去查看皇城的情况,它们肯定早看到皇城着火了,只是可能没看到打架的那二位。   探查情况的魔兵因为靠近皇城,不小心被丹炉喷出的火焰烧到,呜哇一声惨叫,振翅想逃,但那火极其古怪,沾着就不灭,等那魔兵落地,已经被烧死了。   魔兵的队伍整个停下来,落到城外原野上,好大一片,数量约莫是皇城总人口的三倍。   守城的兵早跑了,剩下的百姓逃向四方,零星几个没逃的,也躲在暗处。   可以说皇城现在就是座空城,魔兵要攻打,实在没什么可打的,只能说它们来得不巧。   而且妖族的大部队还在路上没回来,它们想和大部队交战,得等些日子。   或许它们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来偷袭,想占了城再说。   没想到今天会发生意外,天不仅亮了,要攻击的皇城还没了。   皇城自己烧没和它们打赢占领的意义并不相同,自己烧没了,它们就没办法占领。   即便占上,也无城可守,等到妖兵来了,反而把它们包围了。   再说城中没百姓,它们站在一片焦土上干嘛,发呆吗?   我看看陈清寒,妖族的妖皇在这躲着呢,它们恐怕还不知道。   魔兵在城外扎营,我看那首领派出一队魔兵,去抓跑掉的百姓。   不是所有人都跑得无影无踪,而且有人往山上这边来。 第613章 烧湖水   魔族人应该也懵了,想抓几个百姓问问眼下是什么情况,它们刚来皇城就烧没了,估计是有些不甘心。   有诈的可能不大,妖族不会为迷惑敌人,把自己老窝踏平,他们做不出‘为了防止你杀我,所以我先自杀了’这种事。   皇城被丹炉烧成渣,它和擀毡大姐的战斗还没结束,它们甚至不关心突然出现魔兵。   大军突袭而来的魔族人,在这一刻受到了不该有的待遇,它们被无视了。   没有城墙拦阻,大火迅速向城外蔓延,城外尽是枯萎的植物,很容易点燃。   火借风势,一烧一大片,丹炉的火还和普通火焰不同,用水浇不灭,我们看山上已经不安全,就打算撤到更远的地方去。   只是季恒他们还没回来,顾青城说他会再造几支穿云箭,每隔一段时间就放一支,季恒他们肯定能看到。   大伦问我们要不要帮擀毡大姐一把,我反问他怎么帮,擀毡大姐可以在火焰上方飞来飞去,我们几个只要靠近火海就会被烧成灰。   在这个世界我们没有原来的武器和本领,十年间我试过很多次,想把业火‘召唤’出来,可惜屡试屡败。   该逃命的时候就得逃命,陈清寒背着我、大伦背着铜镜,我们继续转移。   这回我没包上镜子,方便随时观看战况,大伦走在我们前面,充当移动显示屏支架,我在后边看着,就见这时候魔族准备出手,它们选择帮谁很关键。   擀毡大姐想砸丹炉,一直在找东西扔它,丹炉就喷火,把扔向它的东西点着、烧成渣。   它的火没有业火威力大,奈何我的技能被禁用,只能看着丹炉秀实力。   魔族齐齐飞上半空,向丹炉投掷石块,看来它们选择攻击丹炉,它们抓去问话的百姓对它们说了什么,因此它们对丹炉更感兴趣。   丹炉的火焰虽然厉害,但也架不住石头量多,石块像雨点似的砸向它,魔族强壮的战士,投的石头都像脸盆一样大。   丹炉被石块压住,似乎被砸坏了几处地方,当它被石块淹没,火焰不再喷出来,魔族派出一队人,要飞下去查看,它们可能是想要这座丹炉。   正当魔族小队飞到石块堆成的石头山上方时,石头堆突然炸开,飞石像散/弹,击中靠近的魔兵,魔兵躲闪不及,有的被砸伤,有的直接被打下来掉在地上。   丹炉的碎片也在其中,炉子炸裂,滚烫的碎片飞溅,魔兵急忙躲闪,一时没人敢再靠近。   它们不敢,擀毡大姐敢,它见丹炉炸开,比之前更加激动,如旋风般卷向石头堆炸开的位置。   但没等它赶到,石头堆里就冲出一个东西,好像一个铁饼,又像是迷你飞碟,那东西冲出石头堆,也是旋转飞行,盘旋飞向天空。   擀毡大姐立刻追上去,我没想到之前和擀毡大姐对话的竟然是这么个东西,我以为丹炉里炼的不是仙丹就是石猴。   铁饼飞向天际,可这个世界是虚拟的,它再飞、能飞出大气层吗?   魔族也派出魔兵跟着追,只是它们这回不敢追得太近,跟擀毡大姐和铁饼保持了一段距离。   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的不同之处很多,其中之一就是这里只有一块大陆,还是平的,不是圆的,这是个‘天方、地也方’的空间,所以不存在绕世界飞行一圈能飞回原处的情况。   擀毡大姐比铁饼飞得快,它追上铁饼,伸手抓住它,铁饼突然变红,像烧红的烙铁,擀毡大姐急忙松手,但还是晚了,它双手的皮被烧焦,铁饼逮到机会立即逃脱。   擀毡大姐不知什么时候捡了把石锤,抡起来砸向铁饼,铁饼被砸中,从空中掉下去,下方是一片湖,这个世界没有海,不过大湖有很多,铁饼掉进湖里,湖水开始升温,里面的鱼疯狂跳跃,最后被煮熟了,变成一湖鱼汤。   湖水开了锅,魔兵仍旧不敢靠近,那都是滚烫的开水,它们再强壮,也是血肉之躯。   “这东西就是个大功率热的快吧?”我看着滚开的湖水,心想要是把它弄回早餐店,得省多少电钱啊!   擀毡大姐一身的皮也怕煮,煮时间长了皮会烂,它现在就靠这身皮才能上天入地。   当然这是我猜的,如果不是需要这身皮,它没必要在戏楼里潜伏那么多年,它不能出去报仇肯定有原因,原因很可能就是这身皮囊。   “你们见过这种东西吗?”我问向身边的三位‘前辈’,大伦在单位工作的年头也比我长,顾青城和陈清寒就更不用说了。   大伦看不着,我就向他描述,告诉他丹炉里飞出一块铁饼,这铁饼不过海碗大小,却快速加热了整座湖,把湖水烧开了。   大伦想了想说:“哦,那就是热的快吧。”   顾青城问陈清寒,有没有可能是he能,陈清寒说如果是,那这种技术绝对不属于人类。   大伦听说‘he能’,紧张地问万一有辐射怎么办。   我们身上都没带工具,现挖个地下避难所也来不及,有心躲远点,又找不到交通工具,陈清寒骑的飞鸟已经飞走了,那鸟的体积非常大,在空中等于活靶子,他担心被魔兵发现,所以在离城稍远的地方下‘飞机’,让那飞鸟自行飞走。   那飞鸟受过训练,应该是顺原路返回,找大部队去了。   早些时候我还没见过他队伍里有这种‘交通工具’,他说是刚得来的,一共就两只。   所以他没进行磨合和试飞,直接骑着飞出来,这是相当危险的事。   我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给大家拖了后腿,他们知道我行动不便,因此全都冒险回来救我,感动是感动,但我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长期身居‘输出’之位,这次却帮不上大家的忙,感觉那是相当地憋屈。   突然,我想起了红姑的本事,她可以透过镜子杀人,那杀铁饼是不是也行?   但我不知道怎么使用她的能力,用镜子寻人还是误打误撞学会的。   我们离开皇城,走了约有一个钟头,忽听旁边的枯树林里有人喊:“顾队、陈教授。”   会这样称呼顾青城和陈清寒的只有我们自己人,我们侧头去看,发现林子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于修,一个是年轻美貌的姑娘。   “嘿,这人失踪十年,于修——”我朝他招手示意,他带着那姑娘走出树林,姑娘看到我,紧绷着的表情松了松。   “我们看到皇城出事了。”于修转头看冒烟的方向。   现在我们距离皇城已经有段距离,即使皇城没烧成渣,在这个地方也看不到城墙和其中的建筑,但此刻那里浓烟不熄,一看就知道出事了。   “走吧,边走边说,这里不安全。”陈清寒招呼于修二人跟我们一道向前走,虽说这边看不到皇城,但从皇城蔓延出来的大火就追在身后边,再来几阵风就有可能追上我们。   空气都是热的,烧东西的味道始终充斥在鼻腔里。   我更好奇于修这些年去哪了,‘我’姐姐人呢?他这渣男,该不会是得到就抛弃,把跟他私奔的姐姐甩了,又找个新人吧?   我不由悄悄打量于修身边年轻美貌的姑娘,正巧她也在看我,只不过她是光明正大地看。   “你好。”我偷看人家被当场抓获,便大方跟她打招呼。   “你真的不是红姑。”姑娘有点伤心,又像是接受了现实。   “?”我看向于修,心说是不是这家伙把我出卖了?   “她是红姑的姐姐,楼主。”于修开口介绍。   “嗯?”这是那位吓人的蓝衣楼主?我惊了。   难道说这十年,不止王爷带着月娘去求医问药、缝脸补伤,于修和楼主也走上了医美的道路!   我明明记得楼主的眼睛如同死人一般,没有一点光彩,如今看着,这双眼睛没有半点死气,灵动得很。   “这事也是说来话长,咱们可以稍后再说,皇城是怎么回事?”于修问。   皇城的事,我已经跟陈清寒他们说过了,顾青城听过三遍,我正盯着铜镜看战况呢,所以他主动接过话头,向于修解释皇城的事。   此时擀毡大姐站在湖边,指着湖水好像在说什么,铁饼藏在湖中不肯出来,气焰已经没有藏在丹炉中时那么嚣张。   顾青城讲完我们这边的事,于修才说起他的故事线,他确实是带着楼主去治病的,两个人根本不是私奔。   楼主愿意跟他走,同样是为治病,和感情无关。   于修在一开始就表明身份,告诉楼主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只是投she在‘角色’身上的一缕意识。   但他有办法治好楼主的病,在当街抢亲的那天,在陈清寒篡位的时候,他就向楼主表明了一切。   而他这么做,剧情却没有回档,他觉得是楼主的原因。   我们当时说,不能逆着剧情来、不能顺着剧情来,他就想出这么个办法。   如果他按着剧情来,楼主一心嫁给战神,他不能破坏;若是逆着剧情来,他必须破坏二人的婚事,演一段虐心剧情。   他压根儿不想演,于是告诉楼主实情,用治病当‘钩’,把楼主给说动了。   结果是楼主没嫁成战神,他也没和楼主上演一段虐lian情深,只是帮助楼主治病恢复容貌,等于是成功拖延了时间。   我觉得剧情走向其实挺迷的,也没个准的评判标准,于修这就是走运,不然他向剧中人表明身份,这不是穿帮嘛。   本来楼主不肯走,因为她舍不下红姑,别看她平时对红姑没个好脸色,实际上她很照顾这个妹妹。   所以于修告诉她,红姑也被‘鹊巢鸠占’了,如果不让剧情发展,不把我们顺利送走,红姑就会死。   楼主没有几次回档的记忆,她不记得曾站在我房间外面,看着一群原本不相干的人,聚堆儿在我屋里聊天。   于修跟她说,她可能被人暗中控制了,要想解脱,双方合作是最好的办法。   于修提到控制,顾青城便说起他加入的组织,说起他们怀疑妖皇被人控制,现在看来,控制妖皇的东西,有可能是那块铁饼。   这种控制不是一年两年的事,要追溯时间,怕是城中最老的老人也不知晓。   擀毡大姐或许是唯一的知情者,现在我们都希望它能赢。   湖水沸腾,魔族和擀毡大姐都不敢靠近,但用沸水当盾有个缺陷,它会慢慢变‘薄’。   持续加热的速度快、湖水蒸发的也快,擀毡大姐就在旁边等着烧干锅的时候。   我觉得这样等也不是办法,即便水烧干了,铁饼还是会跑,它像烫手的山芋,没人敢接。   楼主出现的时间点非常完美,我眼下正需要向她咨询点事儿。   楼主听完我的问题,皱眉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如何用镜子杀人,她从来不当着第二个人的面施法。”   “自己的亲姐姐都不让看?”我挑眉。   “她…防我反而多些。”楼主无奈苦笑。   她们姐妹间的事,我不想多问,既然楼主不知道怎么使用镜子杀人,那还得我自己琢磨。   顾青城问于修是不是听到什么信儿,才急忙赶回来,于修说不是,他们只是刚巧治好病,赶回来继续剧情,走着走着天亮了,于修就觉得可能要出事,结果到城外便看见浓烟上腾,料想是皇城出事了。   为什么所有人……呃不,还有季恒他们没——   “顾队!陈教授!”季恒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他赶着一辆类似牛的生物拉的车,在不远处向我们挥手。   我们走的这条路,可以通向不同的城池,路上也从城里逃出来的其他人,所以算不上安静,有人赶着车,车轮骨碌碌响,没人注意路边还停着一辆车。   沈奕涵他们几个也在车上,季恒赶车,他们坐车,四个人全是普通百姓打扮,而且头上包着布巾,脸上抹着灰,像是要乔装进村的歹人。   “你怎么在这?”顾青城见到自己的兄弟,率先开口。   我心说他那几百只耗子恐怕是浪费了,这几个人根本不在耗子要去的地方。 第614章 镜子的力量   季恒他们几个装扮成百姓是另有任务,他们和顾青城走的不是一条剧情线,他们几人所属的势力,意在挑拨魔族与妖族开战,然后等双方元气大伤,它好渔翁得利。所以得知魔族悄悄向妖族发起进攻,它们也派了人化妆成魔族,打算混进妖族的城池烧杀抢掠,这些不可饶恕的罪行将由魔族背锅。   季恒他们知道魔族进攻的重点是皇城,想到只有我一个人留在皇城,便急忙借出任务的机会,脱离了组织跑出来,准备把我从城中救出去。   听完他们出现在这的理由,我突然想写一本书,书名就叫《脚残后,我成了队宠》。   多么和谐有爱的同事关系,我掏出小手绢,抹抹眼角,对于一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来说,我能给他们的感谢只有一句话:“回头出去了我请客,地方你们挑”。   他们也没跟我客气,说低于五星级的饭店不去。   眼下我们所有人都聚齐了,大家也有了说笑的心情。   唯一可惜的是顾青城那几百只耗子,训练它们送信肯定非常不容易。   重聚的各位抛弃剧情选择回来,其根本原因还是魔族发动的这场大战,大伦说魔族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出现才策划的这场战争,早在几十年前,上一任妖皇登基后,它们就在策划准备了。   只是我们刚好来到大战即将开始的时间点,大伦本是参与攻打妖族城池的魔将,现在临阵脱逃了;顾青城是神秘组织派来调查妖族皇室秘密的暗探,现在把任务丢诸脑后;沈奕涵他们是第三方势力派来搞破坏的恐/怖/分/子,现在也不听指挥私自离岗。   陈清寒更是骑着第一次使用的坐骑飞鸟,冒着生命危险赶回来,这么一看,只有于修是按正常剧情进度走的。   大轮问起其他同事,我们进来的时候不止这几个人,十年前,他们也因着各自的剧情发展而离开了皇城,可惜的是他们或死或失踪,不是因为剧情回档受惩罚而死,是因为在走剧情的时候不小心死掉了。   比如刺杀失败、被乱箭刺死,遇上山洪没逃出来……   所以今天只剩我们这几个人重聚在一起,大伦勉强笑笑说,没准他们比我们幸运,在这个世界死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中去,我们这些活着的反而是被困住的。   末了,他为了缓和气氛,说了句‘没办法,谁让咱们武力值高呢,比较能打、能活。’   他们聊天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怎么通过镜子杀人,我试图把手伸进镜子里,但没有成功,我嫌那沸腾的湖水碍事,狠狠瞪着那湖水,想看清铁饼在哪里,好用它做实验。   或许是瞪的时间久了点,又或许是我的情绪被铜镜接收到了,冒泡的湖水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抽拉出来,随即凭空消失。   湖的上空仿佛有一台看不见的抽水泵,逐渐将滚烫的湖水抽空,看到这一幕的魔族和擀毡大姐都呆住了。   他们双方都没有出手,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在帮忙,我隐约觉得是铜镜的力量,但又不十分确定,我只是瞪了一会儿,没有念咒语,或是用别的法术。   始终关注着我一举一动的楼主,此时看到镜子里发生的事,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她特别认真的看着我,也可以说是打量,我眼神带着探究的意味,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你是什么人?   这话问的,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想了想说:我是打工人。   这话被我那群黑粉听到一定会在评论区刷:打工人风评被害,骗子gun。   他们坚信我是富二代,然而我正在努力做富一代。   不过目前来说,我确实是打工人,这是实话,楼主一脸茫然,似乎没有听懂打工人是什么意思,她重复了一遍问题,并且多加了一句:你是人吗?   这问题若是她在现实世界,问一个刚认识的人,轻则被骂,重则被打。   大伦有些听不下去了,带点火气的质问她:你怎么说话呢?   楼主立刻解释,说红姑的镜子之所以从来没人起过抢夺的念头,是因为除了她之外,没人能使用。你们或许不明白,铜镜不是完全的死物,它听命于红姑,别人的话它不听。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现在就是红姑啊!   楼主说不对,铜镜分辨主人依靠的不是外貌,这也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的原因。   没人可以冒充红姑使用铜镜,即便是借尸还魂也不行。   所以尽管于修已经向她解释过我们的来历,她仍然心中存疑,从见了面就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们刚才一照面,我连她的本来面目都不认得,在那一刻,她就相信了于修的话,可是她想不通,为什么我可以操纵铜镜?   而且据她说,通过铜镜找人还算简单,借助铜镜的力量做别的事,需要的不仅仅是借用红姑的脑子想想目标那么容易。   她扯的有点玄,扯到红姑的血统上,说她俩其实不是亲生姐妹,红姑是她父母捡来的弃婴。   红姑刚满三岁,就不知从哪弄出一面铜镜,父母以为是她捡的,但这种机率很小,我们知道这个世界缺少金属制品,丢牛、丢羊都不会丢金属物品。   不过楼主的父母没打算追究铜镜的来历,这面镜子就在他们家落了户。   随后楼主和父母发现,凡是红姑想要的东西,想念的人,都会出现在镜子里。   红姑整天盯着镜子‘望梅止渴’,那时候她年纪小,想的东西无非吃穿,想念的人也不过是卖油饼的奶奶、做糖人的爷爷之类。   楼主一家三口,只当是镜子投映出红姑所想,是她脑中记忆的再现。   直到后来有邻居家的孩子丢了,哭闹数日,红姑觉得烦,便通过镜子帮那家人找到孩子的所在。   楼主说红姑从小就对亲情或感情这方面的事比较冷淡,她们的父母双双去世,楼主感觉天都要塌了,红姑特别冷静,还安慰楼主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楼主不和人来往是因为她的病,红姑却是打心眼儿里没兴趣和人交往,什么儿时玩伴、青春期闺蜜,她统统没有。   曾经有人打过铜镜的主意,想抢走镜子,真动手的当场毙命,还没来得及动手的,晚上睡觉睡死了。   楼主跟着说出自己得病的秘密,她在十三岁那年生了场大病,当时红姑只有五岁,父母为给她治病花了大半积蓄,可最后她还是重病而亡。   楼主死后,楼主的父母也是一病不起,她得的应该是一种传染病,父母双双卧床,红姑没人照料,于是她想到埋在坟墓里的姐姐。   这仿佛是个恐怖的故事,我听着她的讲述,只觉得红姑这丫头吓人。   五岁的红姑带着小铲子,那时她还没裹脚,跑到坟茔地里,把楼主给刨出来了。   楼主自己不记得是怎么醒过来的,反正她醒过来,感觉浑身冰冷,看到红姑蹲在坑边,认出那是自己的妹妹,就跟着她回了家。   重病中的父母见到楼主回家,又惧又喜,楼主想拿出家中剩下的积蓄给父母治病,但是他们已经病得很重,连医生都不肯登门,见到楼主就紧闭家门,其他人家也是如此,避她如避瘟神。   没几日,楼主的父母就去世了,他们一家成了别人眼中灾祸的根源,都害怕被传染这病,也不管楼主怎么想,强行火化了她父母的尸体。   楼主问过红姑,已经火化的尸体,还能活过来吗?   红姑说不行,刚死的才行,红姑的回答,等于是承认,楼主的复生是她所为。   姐妹俩在家乡没办法生存,不管楼主怎么向别人解释,她的病已经全好了,人们对她仍是持‘远观’态度,没人愿意雇她干活。   所以她只好带着父母留下的钱,领着红姑远走他乡。   这中间她被人骗过,因为从小和父母学戏,她想着找个戏班投靠,结果被人骗了,变成给老板赚钱的工具,累死累活演出,还拿不到钱。   红姑也是在那时候裹的脚,具体细节她没说,反正是很痛苦的经历,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五年,她终于有机会带红姑从那恶班主手里逃出来。   红姑在那五年里没碰过镜子,因为那恶班主把镜子抢去卖了,后来楼主想办法给她买回来的。   原本那恶班主还想占楼主的便宜,可自从她醒过来,皮肤冷如冰块,还散发着阵阵恶臭,如果不用厚重的香粉遮盖,靠近她的人忍不了一分钟就得吐出来。   那恶班主攥了下她的手,就冻得直打哆嗦,坏心思便收了。   事情的顺序,应该是楼主先为红姑买回镜子,她们才从恶班主手下逃出来的。   楼主没说恶班主的下场,但我猜,他八成是让红姑通过镜子给收拾了。   不然她们一介女流,其中一个还行动不便,怎么能逃出恶班主的手掌心。   即使逃出来,恶班主也能带人很快追上,我估计那整个戏班子里的人都没落好,依红姑的性格,有报仇的机会,她怎么能手软。   事情真相只有当事人知道,她没细说,我们也没追问。   楼主要说的重点是在那五年间,镜子也换过几任买家,买主都听说过这镜子的特别,他们尝试过各种方法用镜子寻人、伤人,全都失败了。   为此恶班主曾把红姑锁在地下室,饿了她三天,每天只给水喝,逼问她镜子的使用方法。   红姑咬死了说镜子没有使用方法,她只是想到什么,镜子就照出什么。   楼主也帮她证明,她拿到镜子的时候还是个三岁孩童,哪里晓得什么深奥的秘法,那时候镜子里映出的只是些小孩子喜欢的零食。   恶班主便更加防范着红姑,不让她有靠近镜子的机会,因为他相信这镜子只能由红姑驱使,担心她利用镜子害他。   恶班主没有杀掉红姑一了百了,也是因着他有更恶的打算,红姑生得美貌,他不杀她,是在等她长大。   楼主也是担心悲剧发生,才着急带着红姑逃走。   反而是红姑,楼主回忆说,她自己一点也不担心害怕,还笑嘻嘻地说,谁敢动她,那是嫌命太长。   楼主说她在我代替红姑出现的时候没怀疑,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我问她哪方面的原因,她说你们性格像。   我无语,想反驳她,又觉得没必要,以前我是没朋友,可现在有啊,而且朋友遍布世界各地,不只有人,还有非人类。   同事们对我也不错,人际关系已经够好了,哪有红姑那么不合群。   但她说的这些,我仔细在心里总结了一下,觉得似曾相识。   楼主还说过,红姑特别不怕事,甚至没事找事。   简单来说就是特别好斗,她能看上王爷,楼主也不知道为什么,莫明其妙的,还特别突然。   就有一天红姑在窗前望天,王爷从楼下经过,红姑一低头,头上的簪子掉了,被王爷捡起来还给大厅里跑堂的,说是楼上你们家姑娘掉的东西。   这剧情也是有够熟悉的,总之从那以后,红姑就惦记上王爷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小冷和红姑应该有……血缘,或者血脉上的关系?”顾青城最先开口问话。   楼主讲半天了,我们都沉默地听着,没人打断她,或者提问。   “也许。”楼主还挺谨慎。   陈清寒这时候扭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我。   他现在想什么,我大概能猜到,这镜子早前我就觉得和我族的武器有些相像。   再加上听完红姑的性格,她又是来历不明的弃婴,两者相加,仿佛看到了我同族的影子。   可问题是,我们一族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虚拟世界?   弃婴不可能自己进来,还带着武器,这武器之前是谁的?   难道说有我的族人,带着弃婴和武器,进到这个世界?   如果是,那能是谁呢?我从来没听过,族中有拿镜子当武器的,要不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人,有可能是更早之前的前辈,她们的墓中常有新奇的武器出土,只是我们一族‘出厂’的时候不是婴儿状态。 第615章 寻不着   这话题我是没法接,就让红姑的身世继续扑朔迷离好了。   大伦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回头问我:“冷组,你是独生女吗?”   我答得也快:“是啊。”   在这一点上我没有啥可犹豫的,大伦想想说:“你们家亲戚里边,有人丢过孩子吗?”   我们一族丢过孩子嘛……这是个好问题,我回忆了一下说:“丢过。”   还不止丢过一个,但丢孩子这种事,在族人眼中不算事儿,强者生存、弱者随意,丢了也不会去找。   没有专属武器的族人,一旦离开族群,结局基本就是死。   “要不要拔根头发,拿回去做亲子鉴定?”大伦积极出主意。   “不用,肯定不是,我亲戚家丢的是男孩子。”我顺口胡诌,并偷偷咬下一块指甲,塞到布包里,让金金含着。   夹带私货只能靠它,我们现在使用的身体,等出去的时候应该是带不走的。   滚烫的湖水仍在消失,铁饼在水里待不住了,它飞出来想躲到别处去,擀毡大姐早有准备,扑上去抱住铁饼。   铁饼可以发烧,但或许是烧开湖水所用的能量太多,它此时没有释放出能灼伤人的热量,我看擀毡大姐抱着它,像抱着暖手宝一样。   魔族见铁饼不再伤人,立刻冲上去想要抢夺铁饼,将擀毡大姐团团围住。   但擀毡大姐的物理攻击多强悍哪,魔族壮士根本抵不住它的一脚,眼看着一脚踹在胸口、胸口瞬间塌进去,魔兵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嚎,坠地地时已没了气息。   现在谁跟它抢铁饼,谁就是它的攻击目标,魔兵意识到这点,不再往前冲,迅速退开一段距离,远远看着它。   擀毡大姐到底想干嘛没人知道,魔兵也开始观望,铁饼还在挣扎,只是被擀毡大姐搂得死紧,挣脱不出来。   擀毡大姐仿佛是要将铁饼勒进自己的胸腔,那铁饼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爆出一团火花。   火花点燃了擀毡大姐的衣服和皮,可它就是不肯松手,跟铁饼一块坠回滚烫的湖里。   湖水还剩三分之一,因为被煮沸了,像一锅老汤似的,看不到水底下的东西。   过了老半天,湖里再没动静,湖水也被彻底抽空,露出湖底的石头。   一湖沸水哪去了,我们也不知道,就看湖底空空,没有擀毡大姐的影子。   陈清寒觉得不对,建议我们过去看看,我们反正是逃离火海,去哪都一样,只要是没着火的地方就成。   偏在这时,天空中飞来一群魔兵,像是要捉拿我们。   它们俯冲下来,手里抡着石斧,大伦见此情景,忽然一转身,模样变得和魔兵一样,身后也有双翅。   他冲上半空阻拦魔兵,他的武器也是一柄石斧,但材质更坚硬,他的斧头和魔兵的斧头相碰,碎裂的是对方的斧头。   魔将的待遇肯定比普通魔兵高,从武器上就能看出差别。   大伦刚刚不是吹牛,他的武艺确实很高,他本人就会武功,配上这体格,在一群样貌凶恶的魔兵中,气势反而更强,好似煞神一般。   陈清寒背着我向远处跑,从空中掉落的武器残骸砸下来,若是落到身上、头上,铁定能砸出血来。   可铜镜还在大伦身后背着,我担心它们一阵乱斗,把镜子砸坏了。   那些魔兵显然不是大伦的对手,可是它们的武器残骸崩到铜镜上,发出砰砰地响声,听着吓人,好像随时会将镜子砸烂。   大伦光顾着打架,没注意镜子,倒是镜子卡在他翅膀中间,飞行的时候感觉不舒服了,于是卸下来,扔向长满齐腰深野草的地带。   于修跑过去把镜子捡回来,我心里郁闷,想着这镜子好是好,就是携带不方便,如果携带方便,当初恶班主就没机会恶待她们姐俩了。   这么一想,于修身形一顿,抱在他怀里的铜镜突然没了……   乍一看像是没了,其实是镜子突然变小,掉进草丛,他连忙弯腰去找,将变成掌心大小的铜镜捡起来。   楼主见状更加惊奇,立即看向我,在场的就我能使用铜镜,即便否认,她也不会相信,不如大方承认。   “我觉得这样携带方便。”我解释道。   其他人没有太大反应,于修把镜子还给我,但楼主瞪大眼睛,看着我手中的小镜子,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应该是没见过红姑这样使用镜子,心中有了新的疑惑。   “你......”她皱眉,视线在我和镜子之间来回审视。   “奇不奇妙?这镜子与我有缘,我决定珍惜这份缘!”   陈清寒忍不住回头,又瞥我一眼,他不用说话,我已经能通过他的眼神和表情猜出他的想法,主要是他此刻的表情我太熟了,每次我想靠捡宝物发财,他就会露出这副‘你个财迷’的表情。   楼主没有反驳我的话,她似有所悟地点点头,不知道自己脑补了啥,轻声说:“也对,也许这是物归原主。”   半空中,大伦已然获胜,将飞来的魔兵尽数打趴下,而且是从天上趴到地下。   “嘿,魔将果然英勇不凡!”我冲大伦比划了一个‘六六六’的手势。   大伦变回人样,不好意思地挠头,说他变身后的样子太丑,会吓哭小朋友。   我一摆手,说不会,特别酷炫,帅极了!   大伦被我夸得满脸通红,还不忘谦虚,说他的身手和我没法比,我才是真正的武林高手。   早在我的假身世在单位路人皆知的时候,就有人单Q我,说想和我切磋较量。   外勤里会武功的人很多,他们平时也会约一块儿比武切磋,但我对和普通人打架没啥兴趣,身体素质的差距在那摆着,想输我得‘泄洪’,不是放水。   所以每次有人单Q我约架,我都礼貌地拒绝。   话说到这,大伦顺势发出邀请,希望等出去以后,找机会和我比划比划。   他说的是我‘指教’他,姿态放得很低了,我暗暗叹气,不好当面拒绝他,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大伦正要高兴,陈清寒开口说道:“小芙练的是一招制敌的功夫,从小经过特殊培养,你们身体底子不一样,你这是在申请挨打。”   陈清寒语气温和,看着大伦,好心提醒他。   “她下手没轻重。”顾青城突然来一句。   “嗯。”于修跟着点头。   三位外勤大佬难得为一件事齐齐发声,大伦哪能不重视,小声问季恒,“真的啊?”   季恒冲他点点头,也小声说:“年轻人,你耗子尾汁。”   我觉得他们在诋毁我,尽管我不想和人过招,但我不能允许他们抹黑我善良温和的假面具,所以马上出声为自己辩白:“别听他们的,我可以保证,不会打死你,这样吧,我允许你不讲武德,偷袭我!”   结果大伦闻言更没恿气了,嘿嘿干笑两声:“我忘了,今年每个休息日,都有亲戚朋友结婚,我得去参加婚礼,明年再约吧。”   我们一路说着话,找到蒸干的大湖,铜镜一直在我手心里,我看着它呢,擀毡大姐和铁饼没从湖底出来。   顾青城他们踏着石头下去找,擀毡大姐或许没什么研究价值,但那个铁饼有。   他们在湖底找了许久,最后一无所获,擀毡大姐和铁饼一块消失了。   铁饼的目标小不好找,擀毡大姐的目标大,就算它又化作一道黑风跑了,可那身皮跑不了啊。   一身皮加外面的衣服,落在湖底,应该很好辨认。   他们拿着树叉,把湖底的泥巴都翻个遍,确认擀毡大姐和铁饼不在湖底,才放弃寻找。   “那一瞬间,你们都看清了吗?”顾青城问。   “看清啦,就在湖里。”我说。   “也许是大伦上去打架的时候,跑了?”季恒猜测道。   “不能,镜子现在追踪不到它们,它们遇到的情况肯定比较特殊。”我尝试用镜子追踪它们,铜镜却没有任何反应,在现实世界的人镜子都能找到,要我说,可能是它们不在这个、那个世界了。   “你们发现没有,这个世界不一样了。”沈奕涵环视四周,像是发现了什么。   “草长出来了?”大伦首先注意的是草地,之前亮光出来,植物大片枯萎,草和树也都枯了。   此地野草长得旺盛,湖周围是大片的草丛,野花生长期间,看着和外面的世界好像越来越相似了。   “奕涵,你仔细看看,还有别的不同吗?”顾青城对他说。   沈奕涵有透视眼,只是来到这个世界,他的能力就消失了,而且他扮演的角色是个近视眼,这里没有眼镜,所以他总是眯着眼睛看东西。   “看你的能力恢复没有。”季恒说道。   “没有,看不见别的。”沈奕涵努力地看了一会儿,累得眼睛都酸了,一边揉眼睛一边摇头说。   我们正说着话,突然,大地一震,接着嘭…嘭…嘭,伴随着声音,好像是沉重的脚步声,逐渐向我们靠近。   湖周围没有隐蔽的地方,我们无处可躲,很快就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向我们跑来。   那是比魔兵大五倍的魔族,估计它扇扇翅膀,我们这几个人就得飞起来。   大伦说不好,是魔王,它肯定是听到信儿,过来找铁饼的。   魔族最高统治者是魔君,它们的魔王,相当于妖族的王爷。   妖族追求‘人形’,魔族追求‘个头’。   因此魔君的个头最高,其次是魔王,再次是魔将,最末是魔兵。   魔兵就是从魔族的百姓中选拔的,想升级成魔将,需要对族群有贡献,比如大伦。   他身材比魔兵高大强壮,这可不是天生的或后天自己锻炼的,是魔君给的奖励,魔族有朵‘花’,吃一口、二次生长不是梦。   听大伦说,他吃的是风干的花,没见着开花的植物。   眼下过来寻铁饼的是魔王,它是魔君的弟弟,大伦打不过它,就是陈清寒他们,怕也不是它的对手。   这么大的生物,看着皮糙肉厚,扎一剑未必扎得出血来。   况且这世界金属武器很少见,陈清寒身上倒是带了把铜剑,可扎这魔王的话,估计魔王没事、剑有事。   大伦刚想上去拼命,被顾青城一把拉住,顾青城说你别去,让小冷来。   嗯?说好的华夏好同事呢?   打架的事情又归我了是吗?   陈清寒更绝,颠了颠我,说:“去吧,皮卡丘。”   “皮卡~皮卡~啾!”我抓着铜镜,对准大魔王,念出必胜的咒语。   果然,神秘的力量再次出现,大魔王展开翅膀,想扇我们,但它扇出的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走,就是它自己,也被这力量抓住,拖向未知的世界。   这魔王的力量确实很强,它翅膀扇的风足以将我们绞碎,因为距离它最近的一棵枯树就被连根拔起,绞成十几段。   无形的力量不仅将风吸走,也吸走了草末、树段,最后将大魔王也给吞了。   世界重归安静,魔王身后跟来的魔兵见状转身便逃,我拍拍陈清寒,问:“你就没继承点妖族的超能力?”   “有啊,你没发现我变美了?”陈清寒转过脸,冲我眨眨眼。   “嘶…别冲我挤眉弄眼,我的拳头痒。”他要是不说,我还没仔细琢磨,的确,这次相见,我看他有点不一样,只是没往心里去,发生的事太多,哪有功夫想这些。   现在他提起来,我终于认真看了看他,他啥时候多出的内眼线?   而且这脸比十年前白了不止一点,脸型也变了,下巴尖了。   “你没长尾巴吧,你这是要变狐狸啊!”   我说这话的时候,顾青城小队的五个人神色微变,只是我不明白他们在意的是哪个词。   也许是尾巴?想到这,我回忆起在素梦的墓里,曾看到的那个画面……   “真的,陈教授是有变化,看着好别扭。”大伦词穷,比划半天,最后放弃了。   “纹个永久眼线有什么用,算了,一会儿魔族大部队杀过来咱们全玩完,赶紧跑吧。”我不知道镜子到底能吞多少东西,万一一会儿魔兵来,吞到一半、它饱了,我们几个就是人家的点心了。 第616章 梦中营救   魔王是从半空跳下来,然后跑步过来的,它身边的魔兵还没赶到。   陈清寒背着我撒腿就跑,但魔兵有翅膀,它们发现魔王失踪,又看到我们跑远的身影,立即追上来,大伦变换形状断后,替我们抵挡。   我也使用铜镜边跑边‘吞’那些大伦来不及拦的魔兵,它们数量众多,这时候停下来就是等死。   终于,铜镜‘饱’了,停止吞噬,正如我担心的那样。   可后方还有数以万计的魔兵在追我们,魔王带兵,数量肯定少不了。   这应该不是它的全部部下,丹炉和铁饼的出现是意外,魔王很可能是在去围攻皇城的路上,听说有个非常厉害的铁饼往这边跑了,于是带上一小部分部下追过来。   大伦一个可以打一百个,但一千个、一万个,即便他有心有力,也打不过来。   顾青城和于修过去帮他,季恒照看着楼主,厉昊宸和祁沐寒、沈奕涵保护我和陈清寒。   然而湖周围没有能藏身的地方,陈清寒背着我在草原上奔跑,目标特别明显,他越跑越快,身体压得很低,我怕他一使劲,再现出原形,变成四条腿奔跑的动物。   有一说一,抛开他那‘邪魅’的眼线不提,陈清寒奔跑的速度可是提升不少,他把保护我们的三位甩开老远,跑得跟只猎豹似的。   空中的魔兵俯冲下来,抡着石锤砸我们,陈清寒灵巧躲过,可魔兵人多,渐渐限制了陈清寒逃跑的空间,它们飞到我们前面,站成一堵墙,这时候再改变方向已然来不及。   调头向后还是追兵,魔兵身形高大,连成一线,手握石锤,摆出准备攻击的姿势。   厉昊宸让陈清寒等一会儿,他们冲上去给我们打开破口,让我们突围。   其实从妖兵的体格来看,妖族和魔族在体形上原本应该是相似的,但妖族追求‘人形’,可能存在退化的情况,其它城市的妖族人还好些,皇城百姓最严重。   它们虽然保留了妖物的形态,随时会变身,但原形相比魔族要‘娇小’很多。   我抓着铜镜来回晃,希望它能运动运动,消化得快点。   陈清寒跑太快,迎面风大,我头上包的布巾都吹没了,他再有几个大动作,我现在已经是披头散发,头发糊在脸上,一手抓着镜子、一手紧紧搂着他不敢松开。   厉昊宸拿出武器,是一对骨刃,他这兵器轻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刺伤魔兵。   沈奕涵和祁沐寒紧随其后,三个人想合力攻击一个魔兵,但魔兵身边也有同伴,他们冲上去和魔兵对上几招,成功吸引魔兵跟着他们追砍,包围圈出现了一个口子。   沈奕涵扮演的角色最是‘柔弱’,他硬接下魔兵一锤,人瞬间矮下去一截。   陈清寒没有片刻犹豫,立即从包围圈露出的破口冲出去。   “哎呀——”陈清寒成功突围,然而半空中飞下来八个魔兵,其中一个抓住我,将我拽上半空。   我在关键时刻选择了松手,否则被带上半空的就是我和陈清寒两个人,那时候我没自信能坚持搂着他飞出二里地,他从半空掉下去更危险。   所以我选择松手,陈清寒回身来抓我的胳膊,但我躲了下,他肯定不会放手,魔兵也是,红姑的身体可不是我自己的金刚不坏之身,他们再把我给扯两半喽,不如直接摔死痛快。   “先保命,给我收尸!”我被魔兵拖向天空,声音划着弧线飘远。   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我们面对的是上万只手,在这种敌我悬殊的形势下,有‘牺牲’是很正常的事。   沈奕涵就受了重伤,他被砸那一下,再没站起来,可能是腿骨断了。   我们来到这,便自动学会这个世界的语言,我用魔族语问抓我的魔兵,‘你抓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铁饼、又不是擀毡大姐,只是个可怜的、毫无战斗力的残疾人。   魔兵的回答我给满分,它说‘那几个妖族人都在保护你,你肯定是重要人物,先抓了回去领赏再说’。   ‘喂,他们只是在保护弱者,这你都看不出来?’   ‘没看出来,你哪弱,吞了我们那么多同伴。’   ‘嘶,不关我事,你的同伴不是我吞的。’   魔兵哼哼两声,不理我了,它带着我飞到几十米高的空中,陈清寒他们在地上跑得再快,也跳不到这个高度来救我。   我是不可能让它把我抓回去的,不论是它们要为魔王报仇,还是想弄清魔王被吞的秘密,少不得对我严刑拷打,红姑的身体哪禁得起拷打,挨十个大板就得皮开肉绽。   既然不能被活捉,就得想办法找死,我的手是自由的,但用红姑的拳头攻击,对魔兵造不成实质伤害,反倒会伤了自己。   我扭过头,看看魔兵的眼睛,它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捉着我,我的手自由,可胳膊不方便动,我忽然想到自己的一头乱发,于是在空中唱起‘头发甩甩’。   使用后脑勺攻击魔兵的脸,魔兵被我烦得不行,它的眼睛几乎睁不开,鼻孔被我头发扫得不停翕动,像是要打喷嚏。   我趁它注意力不集中,挣脱它的双臂,让自己向下坠落。   魔兵在我坠落的第一时间不是追上来,而是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然后才振翅朝我飞来。   眼看它就要再次抓住我,这时凭空出现了一个东西,正好夹在我和它中间,因为距离我太近,我拉开点距离才看清怼到眼前的东西是一个人的后脑勺。   这人也是下坠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处于何种状况下,随即爆发出尖锐的惊叫,我听这音色有些耳熟,但没时间好好回忆,此时魔兵伸手来抓我,却一把抓住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像是发现抓错鱼的卖贩子,把这人扔到一边,继续伸手来抓我。   啊——啪!   凭空出现的人,当场摔得头骨开裂,死相极惨。   而我在落地前的一瞬间,被魔兵抓住,又有陈清寒赶上来,跳到魔兵背上,扎穿它的翅膀。   魔兵吃痛,松开我去抓背后的陈清寒,我这时瞥了眼地上摔死的人,心中暗叫:这不是董铭吗?!   董铭突然出现,还是在半空,这什么情况?   而且他回来就落地成盒,俨然大型白给现场。   由于陈清寒的出现,我顺利摔在地上,有魔兵刚刚拦的一下,我只是在地上打个滚,没受什么伤。   董铭的尸体忽然原地消失,我心中微动,想着可能是他找到进出这个世界的方法了,就是没调整好,出现的位置不对。   陈清寒虽然伤了魔兵,但他也被魔兵抓住肩膀,拼着少块肉的风险,用自由的那只手去抠魔兵的眼睛。   魔兵躲闪,自然松开他的肩膀,魔兵的大手跟大铁钳似的,陈清寒离开他的钳制便退出几米开外,他被抓过的肩膀应该是受伤了,那一侧的胳膊好像抬不起来了。   魔兵从腰后抽出石刀砍向陈清寒,陈清寒的五步是魔兵的两步,所以陈清寒后退的位置,并不是安全区域。   魔兵上前一步,伸胳膊挥刀,就能够到陈清寒。   我又试了试镜子,它还没消化完,没有恢复吞食的能力。   “啊——”随着一声急促地惊叫,魔兵头顶突然出现一个人,这人就在它头顶三米高的位置出现,魔兵可能是出于下意识的动作,见头顶有东西砸下来,抬胳膊一档!   噗……   董铭正坐在石刀上,刀尖冲上,这石刀长约一米二,我嘶了一声,光看着都替董铭痛。   变成糖葫芦的董铭大睁双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随即消失。   他如果没碰上魔兵,这回出现的高度还可以,掉地上肯定死不了人。   魔兵愣了愣,趁它愣神,陈清寒过来背起来就跑。   他的肩膀在流血,魔兵的爪子尖利,刚才魔兵没想留陈清寒活命,因此每个动作都是下了死手的。   魔兵的爪子几乎将陈清寒的肩膀抓穿,几个血窟窿正在呼呼往外冒血。   陈清寒这时候不应该再活动,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背着我猛跑。   “算了,这个世界是假的,你看到刚才那谁了、那个董铭,能复活,别拼啦,歇着吧。”我们一族没有‘心’,只有动力源,所以心疼这种东西,从理论上讲是不存在的,但也是真不乐意看陈清寒拼命。   魔兵挥着刀在后边追我们,它的翅膀受伤,不能飞行,可在地上它同样凶悍,它的步子迈得大,陈清寒的速度又比刚刚慢,几息间便能追上我们。   当它挥下石刀的刹那,我们身后又凭空出现了董铭的身影,这回他出现在地面,本来是好事,但他的位置十分巧妙,正好挡在我和陈清寒身后,又在魔兵身前。   于是这一刀劈下去,他脑袋飞了出去……   幸好此时镜子终于空出点‘肚子’,把魔兵给吞了进去。   陈清寒见魔兵消失,脚下一个踉跄便跪在地上。   我试图挤出几滴眼泪,表示难过,可惜没挤出来。   陈清寒虚弱地笑了下,轻声说:“没准儿这个红姑,真是你们一族的,都没有眼泪。”   “她不是我,不晓得我的难过,我心——啊,我可难过了。”   “嗯,知道了。”陈清寒捂着流血的肩膀,呼吸越来越沉重。   董铭第N次出现,就地卧倒,趴地上先观察周围环境,见没有危险,才起身寻找我们。   “你怎么回来的?”我看到他出现,立刻问道,现在知道出去的方法比较重要,陈清寒受了重伤,而根据我对这个世界医疗水平的了解,他这样的伤,有大夫在身边都未必能治好,更别说我们此刻身处无人的荒野,没处找大夫去。   “你们单位的专家,帮我进来的,做梦啊,怎么了这是?”董铭看到陈清寒一身血地坐在地上,又向四周张望。   “别看了,那个魔兵死了。”我知道他在怕什么,于是开口解释。   “那你们其他人呢?我是来接你们的,快把人叫齐,咱们出去吧。”   “等下,他们在后边。”我回头望向身后的原野,刚才沈奕涵受伤,厉昊宸和祁沐寒救下他,扶着他也在逃,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跟丢了。   “抓紧时间哪,我的时间有限!”董铭有些急,“你们专家说了,这个梦境只能维持五分钟。”   “那我喊他们一声,你马上就能带我们出去?”   “能,快快快。”   我大声喊顾青城他们的名字,最先招来的是楼主,我一看她来没用啊,她是这个世界的人,赶紧接着喊。   喊了三分钟才把人喊齐,好在大家追得紧,没有一个人敢放松,所以距离不算太远。   等人到齐了,董铭立刻就要开始‘传送’,我看向楼主,说:“你不能跟我们出去。”   “我什么都不会,出去也不会害人,这里已经没法待了,请带我走。”楼主诚恳道。   董铭火急火燎地催,说别计较了,赶紧走,慢了他就回去了,他几次失败,身体到极限了,下次可不一定什么时候再能进来。   紧急时刻,没什么好说的,董铭让我们把手按在他身上,接着我感觉眼前一黑,再次体验到进戏楼时的那种状态和感觉。   等睁开眼睛,我们已经回到仓库,我还是我,陈清寒他们也变回本来的样子。   或者说我们已经脱离角色,意识回到现实世界,但也有不同的地方,我们没在戏楼前,而是围坐在一个空房间里。   但我们还是在地下仓库里,只是换了个地方,有人挪动过我们。   董铭穿着正常的衣服,坐在我们围成的圈中央,他耳朵和鼻子都在流血,看来他没夸张,前几次的入梦让他的身体受到严重损伤,这次再失败,他就必须停止入梦了。   他睁开眼睛,双眼中也流出血来,房间门口站着一群人,见状立刻有几名医生和护士冲上来,把他给架走了。   掌门也在,他在门外等着,看到我们全醒过来,他神色才松缓下来。   嘱咐我们好好休息,就让医护人员把我们也带去医院。 第617章 扫墓   医院别人去我也得去,但在去医院的路上,掌门找个理由把我单独叫走了。   说是稍后再去检查,这个稍后可没有准时候,拖到最后就不用去了。   血棺月娘逃回她原来的世界,我们出来没带着她,倒是不用担心她继续危害社会。   可两个世界中间的出入口,若是不堵死,就会留下隐患。   癞蛤蟆金金跟着我们回到现实世界,但我没把它交上去,而是把它送回家,让它夹带出来的红姑指甲也顺利保留下来,我把指甲交给苏菲,请她帮忙比对,看红姑和我族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大伦他们的检查结果是一切正常,只是小邱和另外几个在虚拟世界意外死亡的同事,还处于昏迷状态。   他们从虚拟世界退出来,便陷入深度昏迷,医生说他们可以恢复,不过需要一个过程,因为人的体质不同,恢复的过程也许是半个月,也许是半年。   董铭也曾在虚拟世界反复去世,可他就没有陷入昏迷,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专家们的功劳,他们护住了董铭的意识。   其实我们醒来的那个房间,由单位的专家们布置过,醒来时董铭的头上还插着几根长针,那几根针正是送他进入虚拟世界的关键。   此外还有些别的布置,只是我出来的匆忙没细看。   现在戏楼已经发生变化,当年参与过研究的人,重新组织起来,对戏楼展开第二次研究。   可是这一次,死人已经不能激发戏楼启动。   而且他们认为,我们被拉入戏楼世界,不是因为我们中间有死人,只是机缘巧合,让血棺靠近戏楼,两者间产生了超出我们认知的反应。   正如我们可以跟着董铭一起出来,当时我们应该也是跟着血棺一起进去。   大伦听完专家的解释,马上向我道歉,说他曾怀疑我是启动戏楼的死人,为此他感到很抱歉。   别说是他,我和陈清寒都是这样怀疑的,因为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血棺和虚拟世界的关系。   楼主虽然成功和我们来到现实世界,但她没有月娘和阿娘幸运,她和大伦等人一起去医院,其他人做完检查没什么事就出来了,她却病倒在医院。   医生说她的五脏六腑迅速衰竭,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24小时不到便被宣布死亡。   从一个世界去另一个世界,需要考虑许多东西,如果没有血棺月娘这个前例,我们肯定会犹豫该不该带她走,月娘和她情郎来现实世界没出现什么问题,因此我们在这件事上没往坏处想。   而且事发突然,没给我们时间考虑太多。   月娘和楼主,她们都是有实体的生物,不是真的虚拟人物,所以戏楼世界和游戏世界不同,不是数据组成的。   楼主不适应我们的世界,医生最后只能将她的症状归结为水土不服。   她来到这个世界没吃没喝,因此严格来说,她可能是对这里的空气不服。   我们进到她的世界,使用的是本土人的身体,所以没出现任何不适的症状。   即便以本体出现,比如董铭,也不是现实中的真人,只是意识而已。   我们出来后的第三天,戏楼莫名其妙的倒塌,如果用人的状态形容,它前几百年都维持着不老女神的形象,却在一夜间苍老,老到骨头散了架。   我去看过戏楼的残骸,建楼用的砖头、木料全部酥成渣,糟的不成样子,没人碰它也会自己倒塌。   它的残骸被单位收藏起来,这或许意味着两个世界之间的大门彻底关闭了。   在我们失去意识昏迷后,来支援的同事捡到了掉在地上的百宝格,箱子已经摔坏,他们告诉我里面没有宝物,还庆幸挖出来的是空箱子。   不然被这么一摔,有宝物肯定摔坏,那损失可就大了。   金金被我藏在家,但大伦他们知道它的存在,他们在戏楼世界见过它,知道它是我从现实世界带过去的,也知道它是百宝格中的宝物。   所以大伦问过我那只癞蛤蟆哪去了,我说落在戏楼世界没带出来。   待戏楼的事尘埃落定,陈清寒去我的住处看金金,金金已经学会使用平板电脑,天天坐在平板前边‘冲浪’,刚开始我怀疑它的眼睛能不能看明白上面的内容,两天后我就不怀疑了,它正看喜剧电影,笑得呱呱叫。   陈清寒来的时候,它正看港区喜剧片,呱呱叫个不停。   “它能看懂?”陈清寒被它吵得直掏耳朵。   “应该能,它只挑喜剧片看,应该是懂的吧。”我试着给它放过其他题材的影视剧,它会关掉播放器,重新点开喜剧片看。   “它就这样回来的?装它的布包呢?”陈清寒又问。   “包没回来,留在戏楼世界了。”我纳闷地看着他,问:“你要包干嘛?”   “没事,就是想证实下猜测。”   “哈?什么猜测?”   “我觉得它可能是一只吐钱蟾蜍。”   “吐钱?怎么吐?吐、等等啊……”我忽然想起金金几次说它悲伤到想吐,被我呵斥两句,吓回去了。   后来它在布包里,吓得实在忍不住,一阵稀里哗啦响,嗯?稀里哗啦?   “啊!当时那声音,明明是金属碰撞的声音!”我瞪大眼睛,突然看向正坐在平板前呱呱叫的金金。   金金似有所感,突然收声,挪动肥硕的身子,转过来看我。   “金金。”   “呱?”   “你会吐钱?”   “会呀。”   我两眼冒光,一步蹿到它近前,吓得它赶紧跳起来,躲进抽屉里。   书桌下面的抽屉是它的宿舍,它睡在里边,书桌上边摆着平板,平板旁边放着电容笔,它可以抓着笔使用平板播电影。   “快,吐一个我看看。”我伸出手到它面前,脸上挂着笑,尽量摆出和善友好的表情。   ‘呱,不难过、不害怕,吐不出来。’金金回我一个信息。   “那好办。”我把喜剧片换掉,换成悲剧、换成恐怖片,可它就是不看,说没意思。   而且它看悲剧也不哭、看恐怖片也不怕,只是抱怨无聊没意思。   我多少明白点它的爱好,喜欢闹腾的画面和情节。   陈清寒看不下去,叫我别折腾它,这种有灵性的动物,有它自己的情绪和性格。   我不甘心,去厨房烧了锅开水,把金金抓起来,一步步走向厨房。   结果半路就让陈清寒给拦下来了,他说这是我nue动物的实锤,我说我没打算真煮了它,陈清寒义正词严地说,精神nue/待也是nue、待。   我把金金放回平板电脑前,又心疼落在布袋里的钱,之后的几天,我一直在尝试如何让金金悲伤呕吐,可惜都没有成功。   陈清寒就劝我说,有这心思和时间不如花在开店上。   他提到开店,我想起白云还没回来,我们在戏楼世界生活了十年,外面的世界只过了十个小时,从戏楼世界归来,现实世界和我们离开前没什么区别。   苏菲倒是有所发现,她说红姑的确有我族的基因,但也有另外一种非人类生物的基因。   我曾经说我族中有一小部分人因为和外族产生感情,被族人放逐或自行离开,她们恋爱的对象,有的是人、有的像人,有的根本不是人。   所以,即便有同族爱上什么奇奇怪怪的生物,我也不觉得稀奇。   只是这个后代问题,两种生物结合能繁育后代的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红姑继承了一部分我族的基因,那铜镜有可能是她母亲的武器,事先藏在她身上,等她到了有能力驱使的时候,才拿出来用。   遗憾的是,铜镜留在了戏楼世界,它到底是不是我族的武器,现在只能猜测。   我的住处又多了一个怪生物,真要成奇妙生物收容所了。   我不在的时候,小红就替我照看它们,我跟大伦他们一样,在家休息三天,然后继续回组里上班。   我把本月的任务集中处理了一下,就跟掌门请假,要去解决诅咒的事。   陈清寒自然要跟我同去,这事儿掌门提前也同意了,我结束手里的工作,便收拾背包,和陈清寒一起踏上探访绝命古墓的路途。   陈清寒觉得我用绝命这个词不吉利,我说他一个科学工作者,谈这个有立场不坚定的嫌疑,可他坚持用扫墓这个词。   我们要去探访的古墓,可是我死对头的墓,时隔千年,我去给死对头扫墓可还行?   陈清寒只听说那人是我的死对头,不知道我和她之间的具体情况。   在路上,我当了回课代表,将那些恩恩怨怨,细说给他听。   等我讲完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故事有点无聊,在我们那个时代,也没什么娱乐项目,而且一群好战的女人整天打来打去,起因有可能只是,彼此在人群中多看了对方一眼。   你瞅啥?   瞅你咋的?   开打!   就这么简单……   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抱着对方的孩子跳井这类的深仇大恨,是不可能存在的。   而且主要矛盾多来自于权力的斗争,我和死对头就是因为升官结下的梁子。   我升上去了,她没有,虽然后来女王也给她认命了重要官职,但她心里一直记着仇,明里暗里给我使绊子,甚至派人刺杀过我。   我当然也没让她好过,所以族人、碧石她们都知道我们俩是死对头。   生前死对头,死后同坐牢,她还真是事事要与我比较,我被关墓牢、她也要。   相比起我和死对头之间的恩怨,陈清寒更好奇我的死对头有着怎样的感情经历。   提到这件事,我就没什么发言权了,那家伙跟谁倾诉感情问题,都不会跟我倾诉。   我是听别人说的,她为感情的事,离开族群,远走高飞。   在我沉睡以后,她肯定做了惹怒女王的事,若单单是感情问题,不至于被关进墓牢。   况且因为之前的猜测,未必就是她对我下的诅咒,这诅咒实在对我够不成生命威胁,不像是她会做的事。   掌门原本想多派几个人陪我们一起去,他说既然我们要找的目标和我实力相仿,担心我们没办法制住那家伙。   但考虑到那是我本族人,又是我的死对头,当着同事的面,不一定说出什么,很可能会暴露我的身份,所以在我和陈清寒拒绝同事协助后,掌门也没再坚持。   那家伙的墓不在华夏境内,我们在路上颠簸辗转,花了点时间才到古墓所在的国家和城市。   我们照常以游客的身份,在古墓周围转悠,然后等待时机,悄悄挖掘。   我的墓牢会定期吞人,不知道那家伙的墓是不是也有这功能。   挖窟窿的工作交给陈教授,他这方面的业务能力强,只有在遇到很难清理的石头时,才会让我上场。   我们俩披星戴月,在景点下边挖出一条通道,陈清寒特别注意,没有破坏景点的古建筑。   等通道挖成,他在地面做好伪装,我们就爬进去,直爬向地下深处。   在地下深处,果然有人工建筑,陈清寒挖到墓道墙壁,到此,人类的工具就没用了,墙壁坚硬无比,无论是使用电钻还是铁镐,都没办法砸开墙壁。   如果爆破的话,肯定会影响上面的古建筑,因此单位才放弃了发掘计划。   而我可以使用无声无息的武器,在墙壁上烧出一个窟窿。   这窟窿不宜过大,免得不好防守,陈清寒是担心我们惊醒墓主,对方追着我们出来,在这里空间狭小,易守难攻,方便我们拦截要逃出去的东西。   他在墙上的窟窿附近放了一些微型感应器,如果有东西接近,他身上携带的警报装置就会亮灯。   进到古墓里面,我发现这座墓跟我的墓一样寒酸,就是毛坯墓,没经过室内装修那种。   陈清寒放好感应器,回头检查的时候发现墙壁上的窟窿消失了。   “你看。”他叫我。   “嘿!和我的墓一样……”我看着恢复原样的墙壁,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别是我那死对头也和我一样,只是沉睡在墓中,还没死透吧?   墓道里有大批毒虫,没食吃的时候就通过睡觉来节省能量消耗。   我从它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它们没有一点反应,陈清寒经过的时候,它们微微动了动身子,可能是感应到一点什么,但还没强烈到让它们苏醒过来的程度。 第618章 小火慢炖毒鸡汤   这样的场面我们见多了,虫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墓里没有迷宫、没有机关,却有枯骨无数。虫子群底下全是骨头,让我联想到纣王的虿盆,不过只是虿盆的话我还不会提高警惕,我觉得这里危险,是因为陷阱过于简单。   我那对头不怕虫子,所以毒虫的作用肯定是阻挡外来者,但有什么可以阻止她出去呢?   这座墓牢的面积有一个体育馆那么大,除去最外围的通道,也就是我们穿墙进来的这条,另外还剩一间主墓室,整座墓由两部分空间组成,这结构过于简单,外围的通道里只有毒虫,按说这地方根本困不住她。   “也许她和你一样,武器被分离出来,存放在别的地方。”陈清寒猜测道。   “还有一种可能,她真的死了。”给死人设计太多机关也是浪费,只要保证外人进来出不去,不会窥探到我族秘密即可。   “咱们检查下尸骨,看之前进来的同事在哪遇险的。”陈清寒也觉得这墓的设计不合理,简单的通道,常见的毒虫,不至于让单位牺牲25名外勤人员。   他在我烧开墙壁的时候就检测过通道内的空气,氧气有、但很稀薄,而且空气中含有大量的有毒气体,这些外勤人员都知道如何应对。   陈清寒就戴着氧气罩,如果在下边耽搁的时间较长,还可以使用单位药房配制的闭气丸。   尸体会腐烂,被虫子啃噬,但他们随身携带的装备不会,很多东西即使过了百年也能分辨其模样。   单位的外勤有统一的装备,看看水壶、折叠铲一类的东西,就能确认大致身份。   我在检查尸骨的时候,陈清寒在检查墙壁,最外围的墙壁是会自行复原的外墙,而通道另一侧的‘内墙’,是否使用了相同的材料,这是陈清寒想弄清楚的事。   他用大宝剑在内墙上扎出一道道小口子,观察它们的变化。   通道像一个甜甜圈的形状,中间是空心的,主墓室就在空心的位置。   我们绕圈检查,我把通道里的尸骨全扒拉一遍,没发现单位配发的装备。   所以就像我们俩猜测的那样,通道里简单的毒虫机关,要不了外勤同事的命,他们不是在这遇险的。   通道内墙和外墙一样,都有复原功能,不过这难不倒我,有业火在手,随时能把墙壁烧穿,不需要担心没退路。   如果单纯用这墙壁做机关,我们来回出入没有任何难度,陈清寒认为真正的危险在主墓室。   我们来就是为主墓室里躺着的那位来的,有危险也得进去瞧瞧。   陈清寒敲击墙壁,通过声音反馈的信息,判断从哪里进去比较合适。   他最后选定的位置,在墙壁上方,需要跳起来才能够到的高度。   他抱着我的腿,把我高高举起来,通道的高度在四米左右,我在大约三米高的位置烧出一个只能容一人通过的窟窿。   他计算过墙壁复原的时间,我们得很迅速地通过,不然会被卡成两截。   陈清寒直接把我推进去,他随后也灵巧地钻过窟窿,动作干净利落,但我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所以进来之后先停在原地,观察下环境再有动作。   陈清寒选的位置,刚好在一只石兽头顶,石兽双臂上举,手里托着个石盘。   石盘就是我们落脚的地方,如果位置稍矮一些,要么窟窿被石兽挡住,要么就得连石兽一起烧穿。   陈清寒不想破坏这里的布置,怕触动机关,我们站在石盘里边比较安全。   主墓室比外面的通道‘低’,是盆地的形状,假设外面的通道是洗脸盆的边,那主墓室就是盆体。   从底到顶,一共有十米高,举石盘的石兽很高大,我和陈清寒两个人站在盘子里,它都没有丝毫动摇。   陈清寒先检查了盘子底的一层黑东西,他说是油,不过已经干透了。   像这样举盘子的石兽有八个,在油没干的时候全部点燃,肯定能将整间墓室照得通明。   我烧穿的墙壁已然复原,陈清寒在盘子里架上支架,系好绳子,并在石盘边缘放了只手电筒,光柱照向下方。   陈清寒边做这些边问我石兽是什么生物,他在之前研究的天女墓里没见过这种生物。   在我族的墓中出现的动物形象,大部分已经灭绝,有些是被降伏的猛兽,谁打赢的,就出现在谁的墓里,当做是纪念。   举灯的这种生物,我们族人将其称为‘火兽’,它的口能喷火,同时皮肤又隔热,类似石棉,但比石棉好用百倍,披上它的皮,能在火海里行走自如。   火兽数量不多,凡是野生动物,没有不怕它们的,毕竟野生动物都怕火,就算有的动物傻到不知火有多危险,也能被烤熟不是。   我族对这种生物没什么兴趣,死对头救过一只,那火兽为感谢她,送过她一颗牙齿。   据说将这颗牙含在嘴里,哪怕身处五十度高温的沙漠,也感觉不到燥热。   但我那死对头肯定不会亲自实验,只将牙齿当做纪念品收下。   她的墓室用火兽当灯柱,说明埋她的人,还是考虑到她和火兽的这段故事,特意给她布置的。   建墓牢的人,或许是她熟人,而且关系不错,我就没这待遇,全族公敌不是吹的。   八个火兽举灯,中央是一个水潭,咕嘟咕嘟冒着水泡,像小火慢炖的毒鸡汤,正常的鸡汤是淡黄色,水潭里的水是绿色,估计喝了直接变骷髅。   我和陈清寒顺着绳子滑到底,底下的空间除了那水潭没别的东西。   陈清寒看看水潭,说棺材可能在水下。   “啧,小火慢炖的果然是毒物,炖的是颗毒瘤。”千年过去,我依然没忘和死对头的那些恩恩怨怨,现在虽然没有了非要弄死她的想法,但看到她肯定没好话就是了。   陈清寒拿出一个折叠的长钩子,钩柄可以折叠,全拉直了大概有五米长,如果有戒指掉进排水沟,用它就能钩上来。   钩子的头有大有小,能拧下来更换,陈清寒用的是最大号的钩子头。   我不知道他想钩什么,问他说:“你要钩棺材啊?”   最大号的钩子头也钩不动棺材,钩个背包、水壶、胖头鱼什么的倒是行,再大的东西恐怕就钩不动了。   “钩钩看。”陈清寒可能也不清楚他能钩上来什么,钩子放进水潭,沿着潭边开钩。   水潭四周有石头,明显是人工修葺,水潭是特别规整的四方型,围着它的石头像四面城墙,高出地面半米,潭水基本和地面持平,纵使潭水咕嘟咕嘟冒着泡,不会溢出来。   陈清寒下钩,我没什么事干,便在四周溜达,刚才我们俩已经转过一圈儿,主要是寻找以前同事留下的线索,可惜没找到,那折在墓中的25名外勤同事,既不是外面的通道里,也不在主墓室中。   至少表面来看是这样,有人事后打扫过战场另说。   “有活物!”陈清寒忽然喊了声。   我扭头去看他,就见他攥着钩柄,用力往外拖,拉长的钩柄来回摇晃,似乎有东西在水下和他较劲。   这就跟钓鱼差不多,我连忙过去帮他,搂住他的腰往后拖,钩柄和钩子头都是特制的,非常结实,挂两个人都没问题。   在我们俩的共同努力下,一个东西被拉出水潭,扑通一声掉在地上。   我仔细一瞧,是个绿油油的小怪物,鱼尾、蟹壁、猴头、蛤蟆身。   这么个怪物,异常凶猛,陈清寒下的钩子、钩到了它的尾巴,它自己挣脱不开,转身抓着钩柄想反过来把陈清寒拉下水。   算上尾巴,它有一米长,力气比同长度的鱼大太多。   陈清寒又问我这是什么,我说不知道,可能是被毒瘤汤泡久了,产生变异的鱼虾蟹。   陈清寒放弃钩柄,抽出大宝剑,抵御反扑而来的怪物。   他可能还不想杀死它,所以在不算太危险的情况下,选择一脚将它踢飞。   这一脚给怪物踹成重伤,然而陈清寒的鞋也在冒烟,溅到他衣服上的水点也在冒烟。   很明显,这怪物或者绿水有剧毒,不是毒也是腐蚀液体,千万碰不得。   陈清寒这时候不再犹豫,掷出大宝剑扎穿怪物的头。   大宝剑非凡物,腐蚀液体对它没用,陈清寒把剑抽出来,变小了割掉衣服上沾到绿水的部分。   衣服裤子被割出几个小窟窿,好在溅得水点小,没有烧穿质地厚实的外套外裤。   就是鞋比较惨,直接踩到怪物身上,受腐蚀的面积最大,鞋底被烧薄一层。   陈清寒看看钩子,钩子使用特殊金属、特制而成,本身就是抗腐蚀的,泡进酸液里也没事。   “幸好你没抓前半段。”我替他庆幸,保住一双小嫩手。   死对头没有我这样的金刚不坏之身,她若是被困在这腐蚀液里,轻易出不来。   我族人可以不呼吸,装进密封的容器,能保存很久,只是那样的话,活着就是活受罪了。   这座墓牢的结构简单,只这水潭,算是让人无法下手的厉害机关。   倒出腐蚀液必然是大工程,我们在境外,又在古建筑群的下面,不是没办法,是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动工几乎不可能。   这时候我想起红姑的镜子来了,她那镜子可以吞开水,想必吞硫酸也没问题,遗憾的是我没能将它带出来。   陈清寒不再往水潭里下钩,那种怪物不知有多少,钩上来一条看看就行了。   被他刺穿脑袋的小怪物已经化成一滩绿水,滋滋冒着烟,陈清寒的氧气面罩一直没摘,这会儿墓室里肯定充斥着毒素,我让他把头和手包起来,气体扩散开,再落回地面,沾到他身上一样会造成伤害。   陈清寒拿出手套戴上,还有安全头盔,这头盔上带面罩,像塞车头盔、连眼睛也能盖住那种。   他又拿出一条四方大纱巾,把我的头罩住,四个角两两系在腋窝下,纱巾是杏色的,透视效果好,不影响我看东西。   陈清寒帮我系好纱巾,便开始检查地面,我一看就知道他是想把腐蚀液引到地下去。   如果地下有空间,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在地面上凿窟窿不是难事,有我在,烧出一口井都不是问题。   他用同样的方式,对面进行测试,结果证实地面的材料和外墙一样,有快速复原的功能。   这样一来,他的方法就行不通了,刚倒进去一盆水,地面就复原了,那一潭水,我们得在这忙活到退休。   “要不算了吧,这地方不像给活人预备的牢房,费劲把她捞出来,也不一定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的大脑又想生锈了,不想思考任何问题。   “我刚刚一直在想,如果下面有棺材,肯定有固定它的东西,比如锁链,只要斩断固定的东西,棺材就会浮上来。”陈清寒盯着水潭,仍是不死心的样子。   “哦,你想钩锁链啊,那没准儿固定棺材的不是锁链,是那些小怪物呢,它们在下面抱着棺材不让它浮上来,哈哈哈…”   我不过说句玩笑,陈清寒突然若有所思,盯着化成绿水的小怪物看。   光看还不够,他又迈步朝那滩绿水走过去,我连忙跟上他,问他想到什么了。   他蹲在绿水前,看得特别认真,他甚至拿出钩子,钩一点绿水,放到眼前近距离观察。   然后走回水潭边,从水潭里钩出潭水,仔细观察。   看完潭水,他起身走到火兽灯柱前,敲敲灯柱。   “你别是想把潭水装灯柱里吧?”   “对。”   “怎么装啊?咱们又没有耐腐蚀的玻璃瓢。”   “抓怪物,装进去。”陈清寒选中一只火兽,仔细检查,确定火兽身上没有机关,才让我在火兽头上烧个窟窿。   准确地说,是在火兽脸上烧个窟窿,这石火兽是空心的,肚子里是空腔。   “那你怎么装啊?不能徒手抓着扔进去吧。”   “需要你帮忙。”   陈清寒把他的大宝剑和钩柄绑到一起,这样钩柄能更加受力,他指挥我站到火兽头顶,然后将钩子伸进水潭。 第619章 暗潮   我从来不怀疑陈清寒的身手,他在获得我族血脉加成之后,体能、反应力、敏捷性都得到大幅度提升。   他在水潭里钩怪物,钩到一只就扬臂甩出,他的动作精准,每甩出一只,都会正好落在石兽脸上的窟窿里。   我的工作就是帮他烧断钩子与怪物肢体间连接的部分,比如钩子要是钩到了怪物的尾巴,那我就把靠近钩子附近的尾巴烧断,使钩子头与怪物分离。   我本来想直接将怪物烧死,陈清寒说我们还不知道怪物的数量,他想让我尽量保存体力,因为万一我的死对头还活着,能和她打个平手的人只有我。   我对陈清寒使用的这个方法没有太多信心,如果怪物取之不尽,或者哪怕是底下有一千只、一万只,八个石兽雕像的肚子根本装不下。   而且也未必能捞到棺材,我们不知道水潭到底多深,棺材如果在最底下,想拉上来可不容易。   陈清寒却说他觉得怪物和水潭可能是一回事,他有一个脑洞大开的猜测,水潭就是怪物、怪物也是水潭,水潭是由怪物组成的,怪物是由水弹形成的。   我猜他大概的意思是想说,怪物类似于民间怪谈中的雪妖,或水精灵一类的东西。   它们本体就是由雪或者水这些元素组成的,所以死亡之后还会变回原有形态。   对于一个不愿意动脑的人来说,有他思考就行了,管它事实如何,干就完事了。   我们两个配合着,一个钩、一个烧,不一会儿石兽灯柱的肚子就被装满了。   陈清寒让我继续,他说水位已经下降了些,由此可见这是一潭死水,没有联通到哪条水系。   有希望就有干劲,我们快速塞满一只石兽的肚子,接着再换另一只,如此将八只石兽都‘喂’饱,再砍断石兽的手,用手把‘喉咙’堵住。   以绿怪物的体积,它们爬不出石兽的‘手腕’,而且数量一多,挤在空间狭小的石兽肚子里,互相掣肘使不上力,想顺着脖子爬回脸上很困难,只看它们能不能把石兽肚子给挤爆了。   水潭的水位明显下降一大截,一个东西在水中隐约浮现。   貌似是一个大玻璃瓶,倾斜着浮出水面,只露出瓶颈和瓶身的上半部分,瓶颈比较细,瓶身的部分能装进去一个人。   瓶口是完全密封的,没有瓶盖,想来制作瓶子的时候,做的就是个封口的瓶子。   也可能是做这瓶子的时候,设计者就没想过要再打开它。   陈清寒系好绳套,使用巧劲儿甩向瓶子,绳套勒住瓶颈,他拽着绳子要把瓶子拖上来。   刚往上拖了半米,他便感觉到有股强大的阻力,我看他身体突然前倾,险些被那股力量拽进水潭里。   我连忙跳下去,搂住他的腰往后拉,我们犹如在进行一场拔河比赛,在双方都不是人类的情况下,最后胜出的仍是我们一方。   瓶子被我们从水潭里拉出来,叮叮当当,瓶身磕着水潭边的石头,一直滚到旁边石兽灯柱的脚下。   水潭中剩下的绿水沸腾的更加厉害,眼看有变成喷泉的趋势,我们连忙躲到石兽灯柱的底座后面。   陈清寒边躲边拉着绳子,将瓶子拖到了我们藏身的石兽脚下。   瓶子里装着的是一只白色天鹅,天鹅蜷缩着身体和颈项,好似是睡着了,当然也可能是死了。   陈清寒看到瓶子里的天鹅,微微低下头,像是在想什么事。   此时水潭里的‘毒鸡汤’,如同爆发的火山岩浆喷涌而出。   落地后的绿水变成一只只丑陋的猴头小怪物,它们全奔着瓶子扑过来,陈清寒看看瓶子里的白天鹅,对我说:“现在你不用保存实力了。”   瓶子里装的即便是活天鹅,对我们也构不成威胁,我和陈清寒一致认为,这瓶子正是死对头的棺材,现在瓶子里装的不是‘尸体’,没尸体就没有诈尸,墓主不诈尸,我们就省了不少的事儿。   因此,我终于可以发挥自己的真正实力,准备大杀四方。   被我们塞进石兽肚子的那些怪物,也回归液态形式,从石兽的断腕处流出来,落地再变回怪物的样子。   业火是可攻可守的武器,我立起一道火墙在我们面前,凡是企图穿过火墙的怪物,会被瞬间烧灭。   这些猴头怪像是专为看守瓶子而生,为夺回瓶子,它们如飞蛾扑火,都不知迂回,结果就是全部葬身火海。   等怪物被烧得一干二净,主墓室内重归平静,我和陈清寒从藏身的石兽后面走出来,他还紧紧攥着套住瓶颈的绳子。   我们两个的注意力都在周围的环境上,我看着水潭,陈清寒看着石兽灯柱,这时突然咔嚓一声,装白天鹅的玻璃瓶碎裂了,里面的天鹅振翅高飞,绕着主墓室飞了三圈,然后彻底消失,化作尘埃,归于虚无。   白天鹅美得像童话中跑出来的‘公主’,我心里直冒酸水,陈清寒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他说其实他早就想问我,为什么在一部分天女墓里,棺材中装的是动物,墓主呢?   湖底墓的棺材里装的是鱼,现在死对头的棺材里装的是白天鹅,还有其它古墓,墓主的棺材里也曾出现过别的动物。   先前我失忆了,不记得这些,他问也是白问,现在我回忆起一切,可以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我告诉他这些动物可以说是墓主本人,但不是墓主的尸体,类似于残存在世间的一缕意识,一旦被惊动,便会烟消云散。   就像即将凋谢的花朵,轻轻一碰花瓣掉一地。   只不过这些动物的形象,会像烟火一样消散于无形,不留下一点痕迹。   陈清寒转头看着我,问为什么她们意识的模样不同,那代表我的动物是什么?   我摊摊手,表示这个要等到我死后才能知道,生前没人知道代表自己意识的动物是什么。   在墓牢里的那段时光,我只是沉睡,不是真正的死亡,所以代表我意识的动物没有出现。   “这没有悬念,不是狮子就是大脑斧。”既然优美的生物与我无缘,那肯定是特霸气的动物。   “辛巴和Kitty?”陈清寒语气认真。   “你这样朋友没得做了,友尽!”我气得想拔他的氧气管。   但也只是想想,我插着腰走到水潭边,陈清寒在我身后轻笑一声,嘀咕道:“不做朋友正好,直接领证。”   “不领,到时候改嫁好难。”我立刻反驳。   “行,回去就提上日程。”   “陈教授我警告你,你这是强抢民女。”   “非也,我是为民除害。”   “我呸!”   我站在潭水边,抻头往下看,潭里已经没水,但潭底还有东西。   “来来来,看那是什么!”我招呼陈清寒过来看。   水潭的底部有一个正在缓慢旋转的东西,外观像是炉灶,旋转的部分就是炉灶释放燃气的那些小孔。   我首先联想到炉灶,也因为水潭里原本的那一锅小火慢炖毒鸡汤,潭水之所以冒泡,有可能就是这东西在加热潭水,但我感觉不到有热量散发出来。   陈清寒走过来看了看潭底的炉灶,反过来问我,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摇头说不知道,没见过,可能是在我沉睡之后,研发的新产品,无需燃料的永动慢炖锅。   我想跳下去把炉灶搬上来,陈清寒立即阻止我,他认为有必要先对那东西进行一下检测再靠近。   然而潭水跑光后,这炉灶就渐渐停了下来,最后被我们带回华夏,它再没启动过,不知道是不是使用了防干烧的技术。   死对头的事情,我和别人不好交流,只能打电话给碧石,跟她说说死对头墓里的白天鹅。   我看死对头一百个不顺眼,忍不住吐槽它残留的意识是天鹅,这根本不符合她恶毒女配的人设。   我觉得黑乌鸦更合适,碧石说我这是酸葡萄心理,自己一黑到底,见不得别人如白莲般纯洁,她这话差点把我听吐了,我问她整个血母族上上下下,不管哪朝哪代,出过一朵白莲花没有,她要是能找出一朵,我直播被驴踢。   碧石冷笑道:“驴又踢不死你,没意思,不看。”   “合着你就想看我死?”   “没见过,想看看。”   “本王死不了,不要痴心妄想。”   “你家那口子的事,有眉目了。”   “你转换话题的方式,如同灵车漂移。”   “听不听?”   “细细报来。”   碧石调查陈清寒血脉的事也有段日子了,要找灭亡绝迹的古老种族,三分靠努力,七分靠运气。   碧石的运气好,让她找到了一点线索,但她觉得这线索很奇怪,我问她哪里奇怪?   她说,那古老的种族存在的时间,和我族先祖来到这个世界是一致的。   之前那古老种族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她停下来,故意问我这听上去像什么?   我想了想说,像两个种族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   但是我族中并没有关于那个古老种族的记录,倒是唐正常的父亲,和我族有些渊源。   族中最早时期的事情,没有书面形式的记录,只是族人口口相传,如果有人故意隐瞒一些发生过的事,那后来的族人就无法知道当年的真相。   比如说我族的祖先和另外一个种族的人共同来到这个世界,由于种种原因,双方闹掰了,我族祖先不向后人提及那个种族的人,也不告诉后人,曾经两族发生过的事,几代之后,真相便无人知晓,只有年代线索,在我看来没什么用,我看碧石只是想扒老祖宗的八卦,两族以前如何对现今没有任何影响,就算曾经两族关系非常紧密,最终还是分道扬镳了。   碧石见我对祖宗的八卦没兴趣,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她说最近在非人类的群体中,大家都在讨论一件事,关于有人要建设自由国度的传闻。   “谁呀?谁要建?”我终于来了兴趣。   “神秘人,不知道,就是有传言,我正派人加紧打听。”   “又有人想出幺蛾子。”   “非人类的世界,什么时候安静过。”   “千万别是来真的……”一个血棺,闹得我们折腾好些日子,再来个集体闹事行动,我们还不得加班到明年!   碧石答应帮我看着,我想来想去,现在暗地里有实力闹事的种族不多,大多数异族都生活得很平静。   碧石说完这件事,我又从别人那听来一些相同的消息,比如苏菲、比如龙王奥利给。   这消息连刚刚在异族人群体中落户的奥利给都知道,可见传播面有多广。   很快我们单位听到消息,正式开始调查,不过和我的旧案组没啥关系,我时刻关注着单位群,负责查消息来源的同事,会在群里讨论这件事。   可无论是碧石还是单位的同事,都没有查到消息源头,问来问去,传播的人都只说是‘听说’。   散步消息的人肯定是想先制造话题,而且只有传言,没有实际内容。   就像许多红极一时的‘热搜’,很快便没了热度。   碧石跟我说,这件事值得我们重视,别人可以抛到脑后,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   我和陈清寒带着炉灶回华夏,又获得了两天休假的时间,不过永远别指望陈清寒的休假是真休息,能瘫家里追剧那种。   天女墓专项组的同事把他叫过去,要和他讨论近段时间来的研究内容。   我在家纯休息,结果碧石大老远杀过来,跟我面对面谈流言的事。   她这么重视,倒是让我也不得不重视几分,我怀疑她有别人没有信息,她偷偷告诉我,她认为是我族人干的。   就我们群里那些族人,我实在没看出她们有作妖的苗头,如果不是她们,那就是没加入我们群聊的‘闲散族人’。   “你的依据是什么?”少有的、见到碧石我不想和她斗嘴,一本正经地和她讨论事情。   “我在一个族人身上发现一枚从未见过的图案。”   “她本人有自己的所属图案没有?”   “没有,所以我认为她是投靠了某人,不过可惜,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第620章 分工   这是我们单位的同事没调查到的事,据碧石讲,她找那个死去的同族不是为自由国度的传言,是为查病毒。“病毒?什么病毒?最近有流感吗?”因为我不生病,平时从来不会注意新闻中有关‘疾病’的信息。   但我身边的人会生病,如果真有厉害的流行病横行,还是得提醒下他们注意些。   “是源起之地的病毒,有人带出来了,我本来在调查这件事,查到一个族人身上,可惜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在她身上,我发现了从未见过的图形印记。”   “谁感染了?”我最先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先是我身边的两个助理,后来又有几个在别国生活的同族。”   禾苏的产业大部分在境外,因此碧石也住在国外,她身边的八个助理全是我们自己族人,包括公司的管理层,还有司机、保姆,有几个是禾苏雇的,碧石接着用了。   除去北方小城,碧石身边聚集的血母人最多,剩下是散住在各国的‘散户’,有的已经在当地生活惯了,不愿意挪窝,还有的喜欢‘隐居、独居’,不喜欢和本族人住一块儿。   即便是这样的散户,碧石也有她们的地址和联系方式,而且她们自从知道祭司大人重获新生,遇到什么问题和困难都会找她。   有人接连生病这事,就是散户们告诉她的,今天一个族人汇报、明天又一个族人向她寻求帮助,各国接二连三地出现生病事件,这引起了碧石的重视。   她派人调查,取回的样本交给族中的医生检验,结果发现是一种源起之地才有的病毒。   上次的事情还没结束,那个控制病死族人尸体的家伙仍然不知所踪。   所以碧石特意过来跟我面谈,她说我们一族剩余的人数本来就不多了,如果有人故意针对我们,想要让我族彻底灭绝,那我身为女王,有义务带领族人消除威胁。   “哈?我这个女王的工作内容不是房屋中介、帮忙就业吗?”   “那是和平时期,当族人遇到威胁的时候,你的工作是带头消除威胁,保证族人安全。”   “这么重要的工作,本王难以胜任,不如我推荐一个人,咱族里的前女王,她——”   “她刚几岁,五岁还是六岁?你的脸皮呢,好意思说这话?”   “你看人类历史上的王朝继承者,还有两岁的幼童呢,她都五、六岁了,不小啦、该登基了。”   “你别跟我嘻皮笑脸,这事很严重,你得重视。”   “知道啊,你把那个印记给我看看。”我受不了碧石的‘忠臣’模样,今天要是不答应她重视这事儿,她估计能撞死在我面前。   我们俩见面的地方在我的早餐店,这地方她来过,路熟。   店前边的窗户和门我都拉上了帘,我们俩在办公间里面对面坐着,她拿出手机,翻到她拍的印记照片递给我看。   照片中是一具失去生气的尸体,趴在客厅的地上,身下有一大滩干透的血迹。   死者被人割喉,死前瞪大眼睛,她身上穿着宽松的吊袋背心和短裤,脚上套着拖鞋,一副居家休闲打扮。   在她后背靠上的位置,大椎下方、有个烙上去的图案,太阳的图案。   我族人一直使用月亮图案做徽章,没见过用太阳的,如果是纹上去的图案,那我还可以说是巧合,现今有不少人喜欢纹身,纹什么的都有,在人类社会中生活得久了,培养出跟人类一样的爱好,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但在身上烙图案,那和纹是两个概念,这代表着她自愿成为某人的随从,誓死效忠。   有一就有二,收随从这样的事,从来没有单收一个人的,甭管大小,肯定会形成一个组织。   我问碧石有什么思路,是挨个检查,看其她人身上有没有相同的印记,还是怎么着。   反正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安排医生赶紧研究对抗病毒的药物,因为我们不知道病毒传给了多少人,也许有人感染后没联系同族,正生命垂危呢。   而且我们也不知道病毒的传播途径,是‘太阳使者’拿喷雾对着受害人一顿喷,还是将病毒悄悄涂抹在她们家的门把上?   “源起之地出来的病毒,不好治愈,除非像你们上次去的时候一样,找到和这种病毒相克的动植物。”   “啊,那只可爱的小动物正在旅行,不过有个人或许能帮上忙。”   直接派‘人’进源起之地非常危险,上回我们幸运,把解药给带出来了,但幸运的事不可能天天发生,有一次不幸,就会有人牺牲。   因此最好的办法是派不会生病的人进去,比如某人工智能推拿师傅。   知道源起之地的毒物有克星,我们就能照着这个方向努力,到时候用‘克星’制作解药,至少可以治好感染者。   然后或同时去追查下毒的人,双管齐下,我们族中的事不好向单位的汇报,而追查投毒者的事,肯定是碧石比我方便,别管她是不是借用禾苏的势力,只要能用就行。   “好,我同意,你负责寻找解药,我负责追查投毒者。”碧石答应得痛快,说完她皱眉想了想,换了种语气,近乎关切地问:“你为自己想过退路吗?”   她冲我亮刀子、泼汽油我不会怕,但我怕她用关切地语气跟我说话。   “什么退路?”我被她问懵了,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   “这件事要是闹大,波及到人类,你们单位肯定会插手,你想过你的身份暴露会怎样吗,如果病毒也感染了人类,并造成大量人类死亡,你的问题就不是被辞退那么简单了。”   “害,我遇到的倒霉事少吗?几千年都过来了,不会吧、在你心里我如此脆弱?那你还总和我作对,我脆弱的小心肝儿承受不住!”   “看你变成过街老鼠我会很开心,但你毕竟和我同族,一损俱损,人类打你、也会打我。”   碧石直直盯着我的眼睛,认真道:“你见过那种场面。”   她说起这个我就无言以对了,见是见过,还没少见,不过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老套路,可若落到自己身上,那都是祸事一件。   碧石提醒完我,就起身回她下榻的宾馆去了,既然病毒最先出现在境外,那追查的事,肯定是从境外开始。   她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那个问题她似乎不想知道答案,只是想让我心里有个数。   后路我早想好了,在出墓牢那天就想过,世界辣么大,哪个山沟沟、水沟沟藏不下我这个人。   我感觉碧石还没死心,她准是将故乡当成后路,又要旧事重提。   其实那里也未必有我们的位置,都离开千万年了,她觉得自己是故人、可老家的族人或许只当她是路人。   想到故乡,就想起先后出现的两个作精,利用‘白’搞事的花哨女人,还有正结交权贵的黑裙女人。   她们没一个让人放心的,碧石提起源起之地的病毒,我马上想到的就是控制‘白’的那个厉害女人,她实力太强,有翻天的本事,而且能随意进出源起之地,想拿到病毒很容易。   碧石走后我立刻去找小红,请她帮忙跑一趟源起之地,她的任务就是采样,带着全套专业的工具,出来的时候也会严格消毒。   在她出发之前,我们先要等碧石的消息,源起之地里的动植物种类何其多,还有土壤、气体,样样都有可能致命,小红没有采样范围,去采个十年、八年都有可能。   碧石手下的团队正对病毒进行检测,先弄清它提取自何种物质,小红才好去找。   我和陈清寒从鸡肉卷国古墓带回的炉灶被收藏入库,单位的专家研究了几天,始终没进展,测来测去,它就是个金属物,虽然是专家从没见过的金属,但再稀罕的金属,也不值当他们花大量的时间在它身上。   单位的鉴定部门不是研发部门,一般来说,没有或尚未发现其用途的物件,他们都会尽快入库,腾出时间去研究有实际作用的东西。   陈清寒这个采样狂,把绿水的样本也带回了单位,他怕绿水活过来,只提取了几滴,这么点水变不成怪物,即使变了,那也是小蚂蚁怪,威胁很小。   鉴定科的同事把绿水样本和‘炉灶’一起存入仓库,因为后者他们也没检测出成份,用大白话说就是‘啥也不是’。   虽然没研究出结果,但他们还是给两件东西打上了‘危险’标签。   它们将被存放到仓库的底层区,或许会冷冻起来,等哪天再捡着相同材质的东西,就把它们提出来做对比。   回来休息两天,陈清寒的心情却不好了,他说我们从地下带回来的那个活物,就是艾兰捡到觉得危险,存进巨兽肚子里的活物,它死了。   陈清寒约我吃晚饭,我们俩在情调满分的餐厅,对着一桌烛光晚餐,讨论怪物的生死话题。   “咋还研究死了呢?这没多长时间啊!”再说那东西不是很厉害吗,艾兰都觉着危险,给装箱里封存起来了。   到这些学者专家手里,没几天就研究死了,是不是镇、静、剂打多了,给药死了?   “不是研究死的,它吃人,除了人什么都不吃,饿死的。”陈清寒无奈道。   “它在箱子里待多少年呢,也没人可吃,不还活着吗?”   “说的就是,可能是那只巨兽,从巨兽的肚子出来,它就需要进食,而且是大量进食。”   “不是饿死的么,你们咋知道它需要大量进食?”   陈清寒默了默,喝了口果汁,叹气道:“有两个助理和两名保安被它吃了。”   我咂舌,忙问:“四个人?吃多长时间?”   陈清寒道:“监控坏了一个小时,在半夜,等监控修好,保安队长发现走廊岗少两个人。”   保安队长立即联系研究组的负责人,又给在实验室值班的两个专家助理打电话,实验室的座机没人接,打那两个人的手机也打不通。   幸好保安队长谨慎,没有马上派人去找,而是封锁了实验楼,通过监控检查所有门窗。   一层没问题、顶楼也没问题,只是那怪物所在的二层实验室有异状,2号实验室的门是打开的。   专家和助理平时非常小心,实验室的门、无论里面有没有实验样本和资料,只要人进去、或出来,一定是要随手关上的。   从来没发生过,人走了、门不关的情况,况且保安队失踪的两名保安,正是负责在这一层坐岗。   实验室外面的走廊安装了金属门,实验室共有三间,平时都有人在里面工作,实验室门口没有刷卡器,进出的研究员都在金属门外刷卡进入。   有外人进去需要在门口登记,保安就是在门口坐岗,所以他们是在门外,且门是锁着的。   一定发生了什么,让门外的保安进到门里,甚至进了实验室。   整栋实验楼没装监控的房间不多,实验室就在其中,保安队长用监控先看了走廊、大厅和其它房间,没看到失踪的四个人,楼下大厅的门锁着,出去得刷卡,液晶屏上还有刷卡记录。   可能是涉及的保密研究太多,单位实验楼管得严,而且不在单位总部,是独立的一栋建筑,位置超级隐蔽。   我一直没细问过,鉴定科和实验楼到底有啥区别,分工不同又是如何判定的。   反正天女墓项目组要搞啥重大研究,都在实验楼,艾兰捡的怪物就是送到那了。   就这么严,也挡不住怪物吃人,保安队长确定怪物没跑出来,便加大力度,封住二层走廊的门窗,项目的负责人向领导请示,派了一队外勤去,才把那怪物抓回笼子。   但失踪的四个人已经全进了它的肚子,就剩下头发和骨头。   吃完人的怪物老实了一会儿,没过两个小时就开始狂燥。   以它这代谢速度,不加控制能把人类吃灭绝,专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加固笼子,加大用药量,怪物倒是安静了,安静地饿死了。 第621章 约会也要谈正事   陈清寒他们也没办法把深渊巨兽捞出来证实大家的猜测,像这样从地下带出来活物,没几天就死的情况他们遇到过很多。陈清寒说我刚出来的那会儿,他还担心来着,怕我出现此类情况,后来我在他面前展现出超乎寻常的耐活能力,他才彻底放心。   我拿眼斜他,说你是担心我死吗?你是担心我吃人吧!   他特别诚实地点点头,说:“都有。”   从墓里带出个大粽子,不担心它吃人反而不正常,陈清寒的担心是有理由的,可见他放我出来冒了多大风险。   我族出现散播病毒者的事,我没告诉别人,但陈清寒得知道。   面前是浪漫的烛光晚餐,耳边萦绕着优美的音乐,周围是一对对甜蜜的恋人,正在讨论哪部电影好看、工作的烦恼,以及休假去休处旅行。   我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跟陈清寒说起病毒的事,好在桌子比较小,不需要放大音量,陈清寒就能听到我说话。   别人是甜甜蜜蜜,我们是鬼鬼祟祟,没办法,谁让我们生活和工作中总有不让人省心的事发生,这次去死对头的墓没找到诅咒的线索,所以糟心事依旧是一件接一件地在我面前发生。   对陈清寒我没啥好隐瞒的,把碧石问我的话也说了,凡事得往最坏了打算,如果病毒扩散,波及到人类社会,导致大量人类死亡,单位查起来,我族就要背下这个大锅。   就算小城的族人没嫌疑,我也没参与传播,但人心一旦动摇,免不得产生疑虑,怀疑比病毒更顽固、更可怕。   目前只有陈清寒和掌门知道我的身份,陈清寒肯定信任我,掌门就不好说了,毕竟他要以大局为重,假如他知道我族人很危险,他不可能听之任之。   “我觉得,要建自由国度的和传播病毒的是一伙人。”因为传播病毒只是手段,使用手段肯定是为达到目的,当然疯子除外,按碧石说的时间线,传言和病毒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这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依据?”   “就觉得巧吧,太巧了,异族中开始流传自由国度的消息,我们在境外的族人就有好几个染病的。”   “流言在异族中传播,这个国度面向的应该是所有异族,而传播病毒的人,明显知道你族的弱点是什么,目前来看,对方是在针对你们一族,建立自由国度和除掉你族之间暂无关联,要证实你的猜测,需要更多证据才行。”   “知道我族弱点的只有我族人,还是知道源起之地的人,其实我有怀疑对象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找她。”   抓人的事我不擅长,这种事伊诺西在行,但她也在我的嫌疑名单里,绝无找她帮忙的可能。   碧石和银河仍在寻找伊诺西的老窝,眼下我们连她都找不到,更别说找其她人了。   “你怀疑那个打扮浮夸的外来族人?”   “嘿!明儿我非得买十瓶打虫糖,把你这条蛔虫药死。”   “是你的想法好推,那个头上有点绿的女人控制过你族人的尸体,去过源起之地,她很可能对那里的病毒免疫,所以她有条件使用源起之地的病毒当武器。”   “问题是她为什么要杀我们,她是怎么把隐藏在各处的散户挨个揪出来的……”   之前那女人控制‘白’的尸体,招募愿意加入她队伍的年轻人,就成功将源起之地的病毒感染到人类身上,她还说那只是小打小闹,是该干正事的时候了。   她是老家的重量级罪犯,逃到这边来,不为占领地球,我还真想不出她能有什么别的企图。   碧石还想找她约架呢,我一直没腾出功夫,再说也不知道去哪找她,但就在刚刚,我想起件事,那女人提到过蛇女,她们好像认识,找她找不着,我可以去找蛇女。   也许蛇女知道她在哪,不过我只是想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们认识,也有可能一起密谋‘大事情’,我去找蛇女未必能讨到好果子吃。   蛇女是那绿头发女人对黑裙女人的称呼,一个利用画展笼络权贵的居心叵测者。   “碧石那有你们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和住址,这些信息一旦泄漏,想找到你们轻而易举。”陈清寒说。   “不是没有可能,碧石找到的那个人,身上烙着我们没见过的印记,这说明有族人自愿做强者的随从,不行我得提醒下碧石!”说到这,我拿出手机给碧石发消息,告诉她小心身边人,最好检查下她们的后背。   碧石是为查散播病毒的事才找上那个人,感染的几个人通过回忆,想起她们染病前,曾收到过快速包裹,送包裹的是个女人,穿着快递制服,她们查到包裹的运单号,结果显示根本没有这些快件。   包裹里装的是个笔记本,上面印着活动纪念品的字样,本子就是普通的记事本,几块钱一个,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但事后她们按运单上的寄件人地址查找,却发现地址、电话都是假的。   这是碧石手下的经历,可能人多,所以太阳使者亲自送‘毒’,其她零散的感染者,则是收到了真包裹,邮寄人的地址正是碧石带人找上门的那个地方,寄件人是死去的太阳使者。   她的死亡时间距离碧石找上门只差半天,也就是说,她死的时候,碧石已经在去找她的路上。   想到这,我觉得陈清寒的猜测多半是真的,碧石身边有‘叛徒’。   而太阳使者肯定不止一个,死掉的那个应该没多重要,被发现了通知一声,赶紧跑路不就得了,完事儿还能继续在别处发光发热。   这可好,迫不及待地被人灭口了,像这样的凶杀案,尸体要进行尸检,碧石不想让族人的尸体送去人类那解剖,再给人类的法医造成更多困惑,于是将尸体带走处理了。   屋子里的血迹全部清理干净,沾上血的地毯烧了,地板全撬开,运走烧掉,她手下扮成装修工司的工人,把太阳使者的客厅重新装修一遍。   太阳使者没朋友、没伙伴,独居在单身公寓里,她失踪一个月都没人报案。   碧石说的时候我还吐槽她,仿佛经营的是凶杀案善后处理公司,最后公寓客厅连死者的一根头、一滴血液也找不到。   尸体她是用装修公司的箱子运出去的,事后那些东西全处理干净了,我估计现在能证明太阳使者已死的证据,只有碧石手机里的照片了。   照片拍下的不仅有她背后烙的印记,还有她喉咙处的大切口,那口子深的,下手的人是一点没留情。   碧石回我个‘OK’,我收起手机,继续陪陈清寒吃饭。   正事永远聊不完,严肃的话题告一段落,我转而问起他当赘婿的事,还有他跟女杀手们、不得不说的恩怨情仇。   他说赘婿当不成了,蓝素绫转移目标,看上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你猜猜是谁。”他嘴角微翘,笑得特别得瑟。   “意外不到?那就是我认识的人喽,于修吗?”在我看来,蓝素绫身份不一般,她看得上眼的,应该是和陈清寒的条件不相上下的人,于修算一个,顾青城的男主天团算五个。   陈清寒摇头,得意地模样特别欠揍,好像他笃定我猜不着答案。   “岳掌门?”我这话一出口,陈清寒差点把刚喝嘴里的苏打水喷出来。   他急忙咽下嘴里的水,说:“掌门有妻有女。”   “那谁啊,猜不出来,快说吧、别让我动脑,不知道我的脑仁是葡萄干吗。”   “吕行舟。”   “谁呀?”   “拍卖行太子爷。”   “哦他呀!嘶,你要不说…我都把这人忘了,肯定猜不着啊。”对于不上心的人,我懒得记他们的名字,乍听到吕行舟仨字儿没记起来是谁。   但提及与‘钱’有关的行业,我立马对上号了,原来是拍卖行那小子,上回去看蛇女的画展还碰到他了。   他什么时候从臭水沟里出来的我都不知道,没想到他和蓝素绫能走到一块儿。   陈清寒说吕行舟最近一段时间变化很大,陈清寒自从知道吕行舟烦我,就不和这人来往了,但他们有共同的朋友,相互之间并没断了‘消息’。   陈清寒这两天刚和一些圈子里的朋友见过面,他圈子多了,有练功夫的圈、有搞学术的圈,还有折腾古董、古物的圈,最牛的是探险圈,里边的朋友满世界都是。   蓝素绫在他们出任务期间公开了男友的身份,二人虽然没机会聚一起秀一秀,但订婚宴的日子已经选好了。   我到这会才听到信儿,顿时感觉自己落伍了,陈清寒之前跟我发短信的时候没提过。   对此陈教授表示,时间有限,提别人干嘛。   现在是空闲了,我又提起来了,他才说,蓝素绫从来不暗秀,在工作时间也会经常提到吕行舟,而且是老凡尔赛了,一对小米粒大的耳钉,价格够买一辆百万豪车,她却说还行吧,就是工作时戴着方便,未婚夫买的,不戴不好。   这些话当然不是陈清寒转述给我的,我老早就用小号加了蓝素绫V信和企鹅,他们任务期间不能用自己手机,所以我一直没去看她动态,眼下说起来了,我立刻去翻,上面那句话是她回复评论的内容,她晒了张照片,一对耳钉、旁边还摆着支玫瑰花。   有人评论,说这耳钉是什么什么设计师的遗作,米粒小的耳钉上刻着设计者给爱妻写的诗,拍卖的话大概能卖一百万。   我看着只觉得肝痛、心痛、浑身痛,一百万换两粒小米,还只在工作期间戴,以后就扔抽屉里落灰了,看到她这些回复,我特想去她家劫富济贫。   陈清寒听到我碎碎念就在那笑,我故意逗他,说我也要一百万的米粒,他说那怎么行,区区一百万的米粒,根本配不上无价的我。   “害呀,甜言蜜语的男人最不靠谱,你即将失去你的无价之宝!”   “行行行,明天给你买一麻袋小米粒。”   “别真买啊,我觉得你干得出来,最近早餐店歇业,买米没处用,也不熬粥了。”   “送礼物当然要送女朋友喜欢的,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买回来怕你心疼、肝疼,不如直接发红包。”   “嘿!知我者、陈教授也……”   我这一翻蓝素绫的朋友圈,发现她可太秀了,晒首饰、新车什么的不说,她最爱秀的是吕行舟对她的‘爱’。   比陈清寒这个我眼中的秀恩爱狂魔还能秀,吕行舟给她买的早餐、秀一下,吕行舟对她说晚安、秀一下。   本来我以为她和吕行舟是利益联姻,现在看着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可能有利益关系,但人家这是正儿八经谈恋爱的节奏。   我为自己的偏见感到抱歉,于是用小号在蓝素绫晒的牵手照下面点了‘倒赞’。   嘿没想到吧,本王就是这么睚眦必报!   陈清寒对他们恋情的事不怎么关心,他主要在意的是吕行舟的变化。   他替我翻到蓝素绫秀两个人合影的朋友圈,照片中的吕行舟就跟全身整容塑形过一样。   有钱人嘛,去整个容没啥稀奇,可是他明显变高了有木有?!   身材也跟西方男模似的,俩人在泳池边,穿的比较简单,身材一览无余。   “不对吧…这骨架都变了,骨头的大小都能调节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了吗?”脸型可以削骨,单眼皮可以变双,没肌肉可以锻炼,但这身高和骨骼大小,也能手术改造?   吕行舟高了不可止一点,目测他得有一米九多了,垫骨手术一般不会超过十厘米,他这明显是不正常的增高。   他确实变得又高又帅,五观比原来更加深刻立体,可以说全身上下都像按完美模板雕刻出来的。   “这很不正常。”陈清寒又翻到蓝素绫晒吕行舟运动时的照片。   如果接的骨头,没办法像他这样做高强调的剧烈运动,所以除非这是神奇博士给他接的机械假腿,否则他这变化就太逆天了。   陈清寒说古物圈子的朋友告诉他,吕行舟家的生意红火得不得了,火到邪门儿,但大家只敢私下猜测八卦一下,因为吕行舟的脾气变得很糟糕,没人敢当他的面问,问了立马翻脸,甚至还打过一个跟他关系不错的哥们儿,因为问了一句话,他把那人打进了医院。 第622章 吃个饭也不消停   吕行舟这人虽然我不了解,但从前两次见面他给我留下的印象来说,他脾气不坏,我把他溜沟里他也没雇人查我,在我回家的路上把我套麻袋揍一顿。   他和陈清寒相处时,也是笑的时候多、严肃的时候少,陈清寒说那些朋友和吕行舟打小就认识,家里长辈有交情,能不了解他吗,都是发小,正因为了解,才对他异常的表现更觉奇怪。   一个人突然变了外貌,可能身边的人不会往坏处想,但他的性情大变,熟悉他的人难免心生疑惑,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或受什么刺/激了。   抑郁症、明火暗破的猜测在他好友圈中暗暗传开,实在是他们家的生意火到离谱,所以有人便怀疑这是虚假繁荣,破产前的狂欢。   当然,也有人说是他们家起飞了,吕行舟膨胀了,身价涨、脾气跟着涨,没什么阴谋,纯粹是有钱烧的。   我就奇怪了,问陈清寒拍卖行的生意能怎么个火法?   陈清寒说近段时间他们家的拍卖行连着收到好货,拍出天价的宝石、遗落文明的金冠权杖,总之什么东西值钱、绝版、玄乎,他们家能收着什么。   “哦豁,确实…天上掉的馅饼全落他们家院里了,这些好东西多少人找一辈子都找不着,都让他们家赶上,绝了。”   “还有一具木乃伊,境外发现的,在他们家境外的拍卖行挂牌拍卖,被一个私人收藏家以一亿二千万的价格拍走了。”   “啥玩意儿?干尸能卖一亿?不能动的那种?”   “怎么,会动的干尸有想法?”   “有啊,有个诈骗的点子,先把我拍了,半路我再跑掉,空手套白狼!”   “其实,那具木乃伊也不算是死的。”   “哦?不能吧,我就开个玩笑,卖活的是不是犯法?”   “也不算是活的。”   “半死不活的?”   “嗯。”   “那确实稀罕。”   我大概知道那干尸是个什么状态了,活死人,或者说植物人,有呼吸、但没有脑活动,对活人来说十分凄惨的状态,搁干尸身上那就是传说中的‘奇物’。   陈清寒说这木乃伊有三千多年的‘高龄’,谁能保持植物人的状态、保持三千年,普通人肯定没见过,不差钱的富豪买回去看个新鲜,这都是有可能的事。   关键这具木乃伊是从公海捞上来的,是吕家自己出人劳的,又在自家国外的拍卖行拍卖,归属问题没什么纠纷。   怪不得吕行舟的朋友觉得他们家生意火到离谱,我也觉得他们家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稀奇的东西一件接一件,他们家已经很惹眼了。”陈清寒意有所指地说。   “跟蓝素绫他们家有关系吗?”强强联手共享资源,如果是因为吕蓝两家联姻,才让吕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那这事就不玄乎了。   “不,是吕家生意先火的,他们订婚是这几天的事。”   “你知道他们家哪天开始走运的吗?”   “就在吕行舟掉沟里之后。”   “那不就是他认识蛇女之后嘛?”他掉沟里那天,正是我发现蛇女开画展那天,他当时还没变化,也是刚认识女蛇没多久。   “白云去翡翠国了,没人监视蛇女是吗。”   “是啊,大意啦。”不过白云在翡翠国已经赚了几笔,我叫她别招摇,赚点小钱就收手,本来就是出去避避风头,别在那边大出风头。   聊到这了,我又拿手机给她发短信,叫她带人尽快回来,这边怕是要出事。   白云两分钟后就回复我说‘好’,五分钟后说她订了下周一的机票。   一顿饭我和陈清寒几乎都在聊正事,吃完饭他直接回实验楼了,研究员要解剖那怪物的尸体,他得在现场。   我问他为什么尸体要在晚上解剖,他说专家担心尸体冷藏后会有变化,所以赶在尸体还新鲜的时候解剖,领导从别处调来一组医学专家,人家坐飞机花几个小时过来,落地直接去实验室,他就趁着这几个小时出来跟我吃顿饭。   陈清寒要送我回住处,我叫他赶紧去实验楼,我吃完他这一顿,还有一顿等着呢。   本来今天也是艾兰约我,我说晚饭要和陈教授一起吃,她就说她那顿可以挪到夜宵。   陈清寒开车走了,我打车去艾兰订好的饭店,她跑完长途刚回来,还不知道怪物已死的事。   我到的时候她还没到,跟服务员提她的姓,服务员领我到她订的包间,这次她没订什么奇奇怪怪的饭馆,就是普通吃烤串的店。   大厅里特别热闹,可见这家店的生意不错,艾兰风风火火地进门,连声说抱歉,她有事耽搁了,自罚三杯。   “得了吧,罚一箱你也醉不了,别整些没用的。”   “哎,我跟你说,刚才我遇着件事,特别离奇。”艾兰坐到我对面,服务员进来打断了她的话。   她拿着菜单从头点到尾,另外点了一箱啤酒,服务员一走,她马上起身关严包间门,然后回到桌前,神神秘秘地说:   “你猜我看着什么了?”   “狗打架?猫上树?耗子搬家?”我不是特别配合地懒懒地问。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没见过世面?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值得我激动?”   “快说。”   艾兰先喝了一杯茶,然后兴致勃勃讲起她刚刚碰到的怪事。   她出门之后物流公司那边出了点状况,于是她过去解决,耽搁了点时间,出来她怕迟到,就超近路走,她开着车驶进一条小街,街两边停满了私家车,中间的路只够一辆车行驶,也就是说,当有一个人突然冲出来,撞到她的车前,她停了踩刹车,没别的办法躲开,往左转、往右转都是车,即便豁出去撞别人的车,也躲不开扑上来的人。   她吓坏了,以为是碰瓷的,别看是活了千年的老怪物,她也怕碰瓷的。   她眼看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血汗钱要归别人,开车逃逸的心都有了。   但她没有,她停好车,拿着电话准备打120,可走到车前头一看,嘿!人没了——   其实在那一刹那间,她太紧张,有个细节她忽略了,当那人冲出来,撞到她车前头的时候,她没看到那人被撞飞出去,这其实是不合理的。   如果车子继续行驶,人有可能被卷到了车底下,但她及时踩了刹车,所以人应该是被车头撞出去了。   那条街就像附近居民的停车场,下班时间一过,车停满了,就不再有人出现,艾兰晚上超近路走过几回,基本碰不上行人。   事故发生时也是一样,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艾兰拿着手机,弯下腰,心说没可能、也得检查一下,万一呢,万一是把人撞车底下去了呢,所以她弯腰想检查车底,结果这么一低头……   “你猜怎么着?”她突然不讲了,眼睛精亮地盯着我问。   “你说评书呢?怎么地,车底下有人?”   “对了,我一低头,就对上一双眼睛!”   “后来呢,把人送医院了?赔多少?”   “不是,没有、你听我讲啊,我当时吓一跳,心说完了完了,把人撞成这样,没个几百万怕是平不了这事儿。”   那人模样有多惨呢,用她的形容就是剥了皮的西红柿,又用开水烫了一遍,再用锥子扎两分钟,反正没个看,太惨了。   艾兰是老司机,她见过的车祸现场,比新闻报的还多。   所以说她在这方面有经验,乍一看,她以为人是被她撞稀碎,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人根本没在地上拖过,也没被撞飞十几米,落地摩擦地面,不可能烂到这种程度。   正当她寻思是不是碰瓷的故意化妆成这样来讹她的时候,那人突然嗖嗖两下蹿到车尾,动作快得跟上树的松树似的,艾兰愣了,赶紧追到车尾,就见那人嗖嗖嗖,从车底下钻出来,三两下就跃上道边的围墙,翻小区里边去了。   看那身手动作,一点不像刚被车怼过,甚至艾兰怀疑,被车撞这一下,那人连个淤青都不会有。   “神奇不神奇?怪不怪?”艾兰瞪着眼问。   “哪里神奇、哪里怪?”   “啧…那明显不是正常人啊,我在街上遇到怪物了!”   “你在哪碰到它的,咱俩再去一趟。”神奇我没感觉到,只感觉到了危险,这怪东西的出现正好归我们单位管。   但我不知道艾兰说的有谱没谱,想亲自去看一眼,再决定向不向单位汇报。   艾兰说别急,咱吃完再去,我说不行,回来再吃。   艾兰只好跟服务员说,让她们先上,我们一会儿回来吃。   我们出了包间,坐艾兰的车到了她说的那条小街,这地方确实没人,和我住处附近的那条街有些像,夜归的人不会选择走这条路,万一遇上劫道的呢。   劫道的估计也知道没人会走,所以不在这蹲守。   艾兰领我到事发地点,指着路中央的下水道井盖说:“就是这,它从这蹿出来的。”   那井盖明显被移动过,要是暴雨天,雨水排得不及时,有人走过这,准踩翻了掉下去。   “然后它跑去那了!”艾兰跟热心市民似的,拉我到一面院墙跟前,院墙里面是个小区,这小区也怪,就一栋楼,还是高层,杵在这特别突兀,跟周围的低矮建筑风格不搭,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小街另一边是个小剧院,也有院墙隔着,艾兰指着墙上的一点污渍说:“你看这,它翻墙的时候沾上的。”   我从兜里拿出一个密封的小瓶子,把艾兰看愣了,我拆开独立包装的棉签,沾一点污渍送入瓶中,再把瓶子盖好,装回兜里。   “不是吧,你平时出门还带这些?职业病这么快就养成了吗?”   “进朱者赤,小陈他就随身带这些。”   “哎哎,真是嫁……什么人随什么人。”   采完样本,我纵向一跃,手脚并用爬上墙头,翻身跳进小区里边。   动作利落、无声无息,艾兰紧跟在我后面,她的爱好变了,可身手没变,没退步,单看她的身手,还有当年叛军头头的风采。   我又从兜里拿出微型手电,这手电一头是普通手电、一头是生物检材发现仪,用它可以照出隐藏的血迹。   根据艾兰的形容,那个怪物浑身是血,跟血豆腐似的,它碰过的地方,肯定会留下血迹,但不是鲜血,像刚刚在墙上采集的样本,血液似乎是凝固的状态。   墙下是小区绿化带,草丛中、草叶间,果然有点点荧光,那是血迹无疑。   “是人。”我边说边跟着血迹走,小区的绿化带里也有排水井,血迹在井盖上特别明显。   “你有工具吗?借我用用。”我对艾兰说。   “你要撬开它?它要真在下边怎么办?咱们报警不?”艾兰说着从后腰抽出一把短撬棍,只有普通撬棍的一半,方便藏在身上。   “你还说我,你随身带这东西干什么,老实交待,想撬谁家的门窗或车门?”   我接过撬棍,将井盖撬起来,挪到一边,井盖这东西特别沉,普通人很难随意移动它。   小区绿化带的排水井比较干净,里面没有垃圾,只有淤泥和积水。   我用手电正常的那一端照向井内,主要是给艾兰照的,她没有夜视的能力。   “啊——”   突然,一个东西蹿上来,可能是手电光刺/激到它了,像炸毛的猫似的,那东西蹿上来挠我。   但它发出的声音是人的声音,我撤开一步,脱下外套,罩住扑上来的人,准确来说,是罩住他的头。   这是个人,我非常肯定,我用外套罩住他的头,身子一蹲,伸出一条腿,横扫他脚下。   这人落地就被我一腿扫倒了,艾兰此时甩开绳子,冲上去用绳套套住这人的脑袋,把外套和他的脑袋一起套住。   于是这人便失去视力,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我怕他乱抓伤到自己,连忙和艾兰合作,捆住他的手脚。   我们俩尽量不弄出声音,但这人扑腾的厉害,已经有路过的居民在注意到,并且驻足围观。   胆小的赶紧走了,以为我们俩在这干嘛呢,胆大的站住还问,你们干嘛呢?   “抓贼。”我说谎不打草稿,张口就来。   然后我拿出手机,给单位去电话,假装报警,实则叫他们派人过来。   单位太擅长处理此类事件了,来的人带着证件,跟围观的人解释我们是便/衣。   围观群众听说我们在捉拿逃犯,直夸我们是最美警花,还有人给我们鼓掌。   单位同事特意提到,这件事不能拍视频,群众表示理解,当着同事的面,把刚刚拍的视频删了。 第623章 怪物往事   我们抓到的人,被送往单位医院,他情况不怎么好,至少看着比较‘惨’,医生给他打完针,他很快睡去。等他睡着他们才抽血、化验,找他的身份信息,人是我发现的,就得由我汇报情况,我把艾兰怎么撞到他、并看着他翻进小区的经过说了一遍。   艾兰自己也向我同事讲了经过,说完她还问自己用不用承担交通故事的责任。   医生证实被撞这位没有车祸造成的外伤,内伤也没用,但他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同时又异常‘强壮’。   说完情况就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俩回烤串店接着吃夜宵,市区内发生的怪事,自然有负责那个区域的同事接手。   艾兰回到串店,服务员立即把她点的那些菜端上桌,先烤的、已经放凉的又热一热。   艾兰吃着串、喝着酒,说她每次出差回来,都得这么享受一回。   我说你享受就享受呗,叫我干什么,我对吃东西没有兴趣。   她说你不是美食主播吗,直接表演个一餐一千串肯定涨粉。   我白她一眼,说现在就算我表演吃铁签子也不会涨粉,根本没人信,只有黑粉对我不离不弃,还有陈教授的颜粉蹲守在我的直播间、等他出现。   艾兰叹气,说生活不易。   “有个事儿跟你说。”我觉得怪物死的事,还是告诉她一声比较好,好歹是她锁起来的。   “好事、坏事?”   “没好事,两件坏事,你先听哪件。”   “先听不严重的那个。”   “你捡那怪物死了,今天死的,饿死的。”   “哦,它是不是又吃人了?”   “哟,你知道它吃人!”   “哎……当初就是因为它吃人吃太凶,几乎把一个镇的人吃光了,我路过、帮了小镇的居民一回。”   “真的?”   “真的啊,你什么意思?这有什么可怀疑的。”   “可疑得很,你留它一命,还留了几千年。”如果是为了救人类,她完全可以当时就下手把怪物杀死,装进棺材、带入地下深处,让深渊巨兽代为‘看守’也像‘保管’,又故意送给我,这一系列行为可不像单纯的见义勇为。   “我说实话,怕你打我。”   “不说实话我打的更狠。”   “那个…人,其实是咱们的同族。”   “别逗了,那是——”那是个什么呢?怪物?我一时语塞,看艾兰的眼神,也不像在开玩笑。   我有点接受不了,我族没有男人,有也是远古时代说不清道不明的旧事,而艾兰‘墓’中的图画描述的是她和一个妖魔搏斗,妖魔长的比较抽象,没发现哪里像我们一族的人。   艾兰把烤腰子塞进嘴里,吃得满嘴流油,她看看桌上的食物,还剩下一半,这家伙吃饭的速度够快的。   “是咱们族人,你没猜错,咱们族以前有男人。”艾兰拿起纸巾擦擦嘴,吨吨吨灌进去半瓶啤酒。   她离开的那些年,前半部分时间一直没闲着,想寻找绝对强大的力量为己所用。   大概意思就是她想找到一种力量,她得到之后,一个人能打一个族。   在这个过程中,她自然是走遍千山万水,遇到过好些奇人怪事。   要说危险的事,那太少了,遇到‘妖魔之王’算一件。   她眼中的镇子,可能是一族、一个小部落或者一个小国家,事情经过跟古墓所绘的图画一样,她从天而降,帮那个地方的人除掉作乱吃人的怪物。   最后打到BOSS面前,双双坠入地下世界,那里的人修了‘门’,给她留下出口,但她没用,她像我猜的那样,是从地下河漂出来的。   她在地下为自己雕刻棺材,把那位罕见的同族装进去,让鹿角蛇吞下。   “这说不通啊,你装他、你用自己的棺材?”我疑惑道。   “本来是我自己想躺进去,是他非要借用。”   “你赶紧老实交代,我不信你这些鬼话。”   艾兰突然认真地看着我,轻轻叹气,神情悲凉地说:“我们一族、是被诅咒的一族。”   她喊打喊杀、造反弑君我都能接受,但她用这种表情跟我说话,我受不了。   “啊,原来被诅咒的不止我一个。”我为缓解快要凝固的气氛,搜肠刮肚地憋出一句话。   “你?什么诅咒?”艾兰成功被我转移了注意力,看她的表情,像是真不知道我被诅咒的事。   她离开族群的时候,我还没陷入沉睡,不知道也很正常。   “我听说,我沉睡之后有人对我施加了诅咒,醒来就总遇怪事,绝对不是巧合,一件接一件、没完没了。我那死对头,你还记得吧,我怀疑是她干的。”   “她?她哪来的本事,哼,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是她也有别人。”   “你为什么不怀疑碧石的仇人?”   “谁呀,小土豆?”   “你的信息库该更新了,还叫她小土豆,她可是坑了碧石,取而代之的新祭司大人,据说她做了一件事,让女王对她倍加信任,但没人知道是什么事,你应该明白,女王最不放心的人只有两个,我和你。”   “这一天天的,破事儿真多,她还支棱起来了?后来呢?你怎么这些的?”   “我遇到过同族,听她们说的,那时候你已经被关进墓牢了,当时我就想,你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我怎么不能有,我多善良单纯的一个人,怎能斗得过那群心思深沉、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女人。”   “行,今天咱们聊到这儿了,我就跟你说说,那些你不知道的事吧。”艾兰应该是喝不醉的,可是半箱啤酒下肚,她面色泛红,眼睛发亮,很像是喝醉了。   前半夜我和陈清寒在情侣餐厅聊正事,后半夜我和艾兰在烧烤店聊往事。   艾兰像个喝多了酒话就变多的普通人,开始絮絮叨叨说起她离开族群后的事。   当然她的重点在我族有男人这件事上,这算是她一生中的重大发现。   只是她没和别人说过,除了我、她不打算跟任何人分享。   其实说起来,碧石以为我和艾兰是‘朋友’不是没理由的,但分跟谁比,跟碧石、银河她们比,艾兰确实跟我走得比较近,她离别人二里地,离我一百米,所以我和她关系近的假象,全靠其她人衬托。   “我先问你,你怎么就突然自己走了呢?”这话是我替白云问的,即使是叛军,那首领和手下之间,好歹也应该有点感情,就算我族全员冷血,她对任何人都没感情、没有不舍,那好不容易支起来的摊子,花了不少的心血,怎么说扔就扔呢?   “你见我把女王推翻了吗?”艾兰反问道。   “女王不是一天能推翻的,你都努力那些年了,突然放弃,这不是前功尽弃吗?”   “我看不见希望,只是耗时间而已,我想寻求突破。”   敢情叛军头头也迷茫、也彷徨,也觉前途甚渺茫。   白云遇上这样的上司,也够倒霉的,至少离开前给她们安排一下,有个容身之处呢。   不过自己都朝不保夕,能为手下做的事实在有限,我不由想起了我的那些旧部,她们的状态,算好还是不好……   艾兰若是知道白云在我店里打工,不知会是怎样的心情,也许白云说的对,不见面就不用尴尬,谁对谁冷漠、谁让谁受罪,只要不相见,就可以不面对。   艾兰的心路历程我们没处知道,只知道她突然离开族群,舍弃叛军,不过其中还发生点别的事,她说是她们内部的事情,没跟我多讲。   总之她远走高飞,只为寻求一击必胜的神秘力量。   其它事她也省略掉,单讲遇到同族男的部分。   “再等等啊,我在古墓图画里看过你的形象,那个穿小皮裙、握草叉的人是你吧?”   “是我,入乡随俗嘛。”   好家伙,她那时候就能适应人类原始社会的生活了,是个狠人。   她路过那地方,遇到两个幸存者,听他们讲述自身的遭遇,知道附近山上有个妖魔窟,里面的妖怪时常出来吃人,把附近的居民快吃光了。   也有人逃走的,但总有舍不得抛下家园的人。   艾兰路见不平,好奇相助,她就想知道妖魔什么样,它们的力量强大不强大。   她那时可能是有点魔怔的,于是高举草叉,和怪物展开大战。   打到妖魔的头头出面,她算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了,他们扭打成一团、不分胜负,和古墓图画中的内容一致。   他们路过黄金城,但没在意,全副心思都在打架上,艾兰没碰到过体形和我族相似,却在力量上跟她不相上下的生物。   她试过使用随身武器,可惜不管用,武器失灵了,这是她第二个没想到的事。   那妖魔头头带她穿过章鱼怪通道,他们跑进深井所在的区域,正式的历险,就发生在这个区域。   姑魔头头和她都打累了,两人你抓着我的手腕、我掰住你的手指,防着对方的同时,一起坐在石头堆里休息。   本来艾兰没想过说话,实在是太累了,她小声用我族语言嘀咕了一句,就是骂了句街。   谁料对面的妖魔头头接茬儿了,也用我族语言回她一句。   当时艾兰又累又攒了一肚子火气,和妖魔头头面对面坐着对骂了十分钟。   然后才意识到,他们可以正常交流,艾兰惊着了,她仔细端详妖魔头头的鬼样子,打死不愿相信,这么丑的家伙是自己族人。   妖魔头头的外貌十分丑陋,古墓图画上没有细致描绘,但艾兰看得清楚,俩人脸对脸骂了十分钟,看得相当仔细了。   妖魔头头也没想到能和除魔勇士交流,于是他们试探着聊了两句,没带脏字。   艾兰问他,你为什么吃人?   妖魔头头说,他得了怪病,不吃人会死。   艾兰又问他,你这语言从哪学的?   妖魔头头说,是父亲教的。   两人越聊越顺,妖魔头头告诉她,自己的父母都是能活很久很久的人,他的爷爷奶奶也一样,辈辈如此。   艾兰问他们家传了多少代,妖魔头头说已经数不清了,关于祖先的名字和故事,他们家都是口头传下去,难免有遗失的部分。   妖魔头头也不是打小就住在那山里,他的家人全死了,他家住的地方发生严重的自然灾害,只有他一个人逃出来。   “什么自然灾害能伤到血母人?”我好奇。   “火山爆发,他们家住火山…口里。”艾兰说到扶额叹气,估计和我一样,觉得这样‘单蠢’的族人让人无语。   “那他命挺大的。”我由衷感叹。   没有无限再生的能力,被岩浆泡了,不死不科学。   妖魔头头能逃出来,正是因为他当时没在家,在山下的森林里采蘑菇。   清晨的时候,他的家人还没睡醒,他早早下山想采些蘑菇炖汤。   从他的讲述中,艾半听出,他们一家人都像普通人似的,需要吃饭、睡觉,偶尔还会生病。   他们家族有一个徽章,那是他们身份的证明,妖魔头头的父亲告诉他,他们来自一个遥远的世界,因为那个世界发生巨大灾变,天灾人祸都有,所以他们逃离家园,迁居到这个世界。   这个传说和我族流传下来的古老传说一样,因此艾兰觉得妖魔头头没在说谎,他可能确实是我族后裔。   而且父母都是血母人,这实在太令人惊讶,艾兰当时连掰他手指头的事都忘了,手上的力道渐渐松开。   妖魔头头告诉艾兰,他的名字叫乡,取思念故乡之意,用我族语言翻译,叫‘家’也行。   艾兰问他为什么得病,血母人极少生病,尤其是这种怪病。   乡说是他们家族遗传的先天疾病,每一代中都会有一个,以前都是生下来就将患病的婴儿杀死,到他这,他父亲不忍心下手,因为他母亲在生他的时候死了,他父亲注定不会再有其他孩子。   “为什么?”我问。   “咳,这事儿不能深说,你只要知道,他爹就他这么一个独苗,舍不得下手。”   “可他吃人啊,要把他养大……”   “哎,是啊。”   “这…”这事儿真难办,不过我现在是替人类打工,食君之禄,如果我碰上他吃人,也会把他抓起来。 第624章 疯狂暴君   乡的父亲喂养他长大,那个时候,自然界对人类来说,比现今要危险得多,吃人的生物太多了,狮子老虎大灰狼,人在野外、森林里捕猎,那真是在拼命。   可能每天都有人一去不回,而且乡的父亲很厉害,抓人如同抓笼中兔,所以在那会儿来说,乡活得最容易。   等他独自出门寻找食物,开始的时候磕磕绊绊,后来累积经验,经验丰富了,就成吃人不眨眼的妖魔了。   但人类也在进步,不是那么好抓,因此他不再抓‘零散’落单的人,而是潜伏在人类聚居的地方,人太多的地方他不去,专挑一些小镇、小部落规模的地方祸害。   那个魔窟不是他建的,但他在那里遇到了志同道合‘同类’。   它们让他当头,带领它们袭击人类村庄、牧场,乡也不知道魔窟修自何年何月,他也不关心、他带着怪物们吃人,还想将魔窟当作大本营,建立一个捉人吃基地。   只是还没开始建,就让艾兰给‘端’了,艾兰跟他聊了几天几夜,乡听说他还有族人,便想回归族群,艾兰说女王不会允许,他回去等于送死。   艾兰对他说的‘历史’很感兴趣,尤其是他说,当初迁来这个世界的逃难队伍,本就是有男有女。   乡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艾兰哪里会放过他,乡告诉艾兰,虽然逃难的队伍中有男有女,但女多男少,而且男女双方是敌对关系。   人数上的悬殊,导致男族人在新建立的家园中没有立足之地。   哀哉,我族的脑回路就是与人类不同,男的少、不是宝,赶到族外啃野草。   男族人被排挤,或者说是逐出族群,乡的祖上是一对感情真挚的恋人,不愿意分开,于是女的跟着爱人一起离开族群。   他们甚至被追杀过,所以才会躲进深山,扮成怪物生活在人烟稀少之地,因为担心行踪被族人发现,他们不接触外面的世界,乡的怪病,正是近/亲/繁/衍的结果。   至于族人之间为什么要男女对立,乡给出的说法让我无法想象,他说在家乡的时候,开始是男拳社会,后来有位了不得的女人,她改变了一切。   她改变的方式简单粗暴,导致故乡血流成河,乡的祖上是愿意向她屈服的那一小部分男族人,在大清洗中活下来,跟着女族人一起迁到这个世界,可那时的领头人,连他们这些‘听话’的男人也不想留,要赶尽杀绝。   “人类的女拳和她们比,温柔的像羊羔。”至少她们没将消灭男人落实,无法想象,故乡人口数量是这边的百倍、千倍,那位女暴君究竟杀了多少人?   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血洗世界,不管从哪个族群的角度看,她都是疯子无疑了。”   “单纯的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疯子还有这个能力和力量实施她的疯狂计划。”   尤其是她有特殊的力量支持,她想杀光男族人,首先会考虑,没有他们,族群的繁衍怎么办,显然,她找到了办法,我们的出生就是证据。   如果不是来到新世界后,族中一直没有停止过内斗,这个族群肯定会发展壮大到可怕的地步。   我们早早地退出了舞台,人丁凋零,各自为营,不知道那位女暴君,想没想过会有今天这种局面。   她的初衷已经不重要,许多事情没有如果,事情发展成今天这样,我们想挽回也挽回不了,因为据乡说,他祖上是全族唯二的男族人,另一个因为痛恨女族人,发誓娶猪娶狗、也不会娶自己族人。   “那个人呢?”我心里有了猜测,但还是多问了一句。   “说是跑了,跑哪去了不知道,别看就他们俩是男人中的幸存者,那位还瞧不起乡的祖上呢,嫌他软弱、没骨气。”   “因为他没跟自己的妻子反目?”   “对啊,哎…咱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老祖宗们闹得水火不容,单、性、繁zhi的。”   “就发誓那位,我可能知道他在哪。”   “嗯?在哪?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   “没见过真人,不过知道他一些事,他最后没娶猪、没娶狗,娶了条鱼。”   “你胡编的吧?”   “真的,别说,他还真成功了,他有个复活成功的后代,被我带回来了。”   艾兰对后代的事情不感兴趣,但她想知道那段历史,想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   好奇心人人都有,分什么事,我对已经发生、已成事实的事,好奇心比较小,因为知道真相也无力改变什么。   在一群祖先的共同努力下,她们彻底消灭了族中的男人,最后一个今天也死了。   艾兰却不认同我的想法,她说我们应该更严谨些,只能说逃到这个世界来的男族人都死了。   故乡不是还有人来了吗,说不定那边有幸存的男族人。   “你找他们干嘛?”我狐疑地盯着她。   “咳,石头呗,她不是总想回老家么,可这一时半刻的又走不了,她怕时间久了,族人不愿意跟她回去,如果让她们知道回老家送男票,愿意走的人肯定很多。”   “你啥时候跟碧石统一战线的?”我说最近群里的气氛不大对劲,那些平时只注重‘事业’和‘武力’的女人,近些天一直在讨论化妆、发型,还有穿搭、烹饪的话题,有人直接问谁要一起拼团,大家拼桃花摆件,说是招桃花用。   我不明所以,以为她们集体抽疯,毕竟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我就奇怪,她们怎么突然转xing了,原来根源在这呢!   “上次见面的时候啊,我跟她说工作辛苦,打工人不易,她劝我跟她回老家,自己创业当老板,我觉得可行,就答应她了。”   “回老家创业?你们连老家啥样都没见过,别是一片焦土,你们回去干嘛?体验真人废土游戏?”   “你太悲观了亲爱的,都多少年过去了,故乡也许已经恢复成世外桃源了呢。”   “那成,我不拦着你们,咱们继续说这个世界,你只讲了乡的身世,吞棺材的巨兽哪?它怎么知道我和陈清寒的名字?”   乡是我族后裔,可惜身患怪病,以人为食,不知道是身体里缺什么元素,他跟艾兰一通畅聊,但问题仍未解决,他仍旧要吃人,于是艾兰提议,把他锁起来。   艾兰答应帮那些牧人除掉妖魔,只要乡继续吃人,她就会想办法杀死他,将他关起来是个折中的法子。   但这个方法有个前提,就是如何保证乡在不吃人的情况下活着。   乡当时也意识到,他想杀死艾兰是不可能的,艾兰就算不用武器,只要他们打斗的时间延长,最后渐渐处于劣势的人一定是他。   艾兰肯想折中的法子,已经是看在同族的份上,老实说,就是这点‘情谊’,都不像艾兰会顾及的。   她留乡一命,准是有别的用处。   有的事艾兰没跟我说,比如为什么她的武器会对乡失灵。   对于特别依赖武器的我们来说,出现一个人,能让我们的武器失灵,我们不可能不在意。   艾兰没说这件事,我问了,她也说她不知道。   她和乡决定和平相处,她还问了他许多问题,包括那深井边的红灯。   乡也是后来者,不知道那井是谁挖的,灯是谁装的,而且他们在那的时候,我和陈清寒发现的空箱子已经是空的了。   拿走箱子里日记的人比他们俩还要更早进去,其实就算日记在箱子里,艾兰和乡也看不懂,不认识上面的字。   艾兰的目的是追求力量,乡只是意外遇上的同族,带给她一些信息。   她主要还是找力量,所以对井底有什么特别好奇。   她没听到有人叫她,也没遇上有毒的雨,她带着乡下到井中,一切都很顺利。   她稳住乡病情的方法是用自己的血,这是她大胆尝试,乡是没办法,他的病无药可医,尝尝同族的血,总好过直接被杀。   别说,他们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招还真管用了。   乡当然是欣喜若狂,他也不喜欢吃人,因为每次吃人的时候,他都处于疯癫状态,跟人类吃了致/幻/毒蘑菇似的。   不吃人他会死,吃了人他就疯,这种日子不好过。   他们一起下到井中,乡难得的,在半天没吃人的状态下还保持着常态。   他在饥饿的时候会失去理智,脑子里只有吃吃吃的念头,根本无法思考别的。   我心说这不就是丧尸吗?但他比丧尸强一点,他咬人之后不传染。   而且他和丧尸在外貌上也有很大差别,艾兰说他丑陋的外貌是天生的,生下来就是怪物的样子,不像丧尸的样子丑是因为感染后的腐烂导致的。   我感觉他的病应该还是类似于小孩子吃墙皮,体内缺少某种东西,这东西只在人类身上有。   乡保持难得的清醒,跟着艾兰一块下到井中,艾兰胆子大、且见多识广,乡前半生都生活在深山老林,每天就是采蘑菇、种菜,出来之后的精力都放在‘捕食’上了,他对其它事情一概不知。   艾兰做的事,她知道的知识,都让乡感到新奇,艾兰随身带的小工具,他像看奇珍异宝似的,艾兰多鬼啊,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小装备,从里面捡出一个小巧的温度计送给他,说这东西非常珍贵,这是他自愿被困的奖励。   乡欣喜收下,当宝贝似的,不过这东西在后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不幸掉落,留在了深井里。   艾兰和乡下井之后看到、遇到的事,她说完全是超出她预料的。   他们在井下遇到了很多人,爬着爬着,就遇到一位,人突然出现在她下,她动作再快点,就踩到那人的手了。   她非常肯定,不会有人先于他们爬进井里,底下不可能有人,有人的话也是从他们头顶下来。   那人看到自己上头出现两个人,却一点不惊讶,还跟他们聊了一会儿。   那人说这梯子是什么轮回,他爬了几十年,还没到底。   艾兰看他的样子,确实很邋遢,头发特别长,胡子也是,像是很久没有修剪过了。   衣服破破烂烂还很脏,鞋子磨损严重,手上戴的手套快磨没了。   艾兰知道这世界上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现象,我们所在的时代,各族中都或多或少存在一些稀奇的东西。   艾兰跟那人聊天,问他是哪里人,为什么要下井?   那人说他来自一个叫‘莫莫多’的地方,他是探险家,在山中发现一口深井,就下来探险了。   艾兰从来没听过莫莫多这个地方,探险家说他在井下爬了几十年,她就往前默数几十年,想那时候存在于各大陆的种族,但还是没记起有什么地方叫莫莫多。   她确定那是个人类,身上穿的衣服是棉的,款式和古代人类的衣服不一样。   他们聊过几句,那人说他不能休息太久,怕一停下来就爬不动了,于是跟艾兰告别,继续向下爬。   艾兰心里奇怪,她就在他头顶,大可不必说拜拜,他看上去年纪不小了,体力还能好到在几息间甩掉她?   她这么想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她脚下什么都没有。   类似的‘偶遇’又出现过很多次,每次都是不同的人,穿着打扮千差万别,有意思的是他们说的都是同一种语言。   艾兰说这感觉很奇妙,她张口说话,知道自己说的不是本族语言,但她就是会说。   所有偶遇的路人都是如此,在那深井中,他们无论来自哪里,说的都是同一种语言。   我让艾兰复述几句,她说不行,出来立马就忘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见到的‘路人’越来越多,她开始担心,他们是不是也会像他们一样,被困在井里几年、几十年、还有上百年的。   有位路人告诉她,他曾亲眼看到一个人死在梯子上,尸体被井壁吞了。   但也有人告诉她‘好消息’,一位女路人说她在梯子上爬了三十年,她下井的时候二十出头,三十年过去了,她还是当初的模样。   艾兰看问题的角度和他们都不同,她惊奇于他们在井里不停地动活,居然不会累死。 第625章 梦中战场   艾兰本身就可以活得很久,保持青春和长寿对她没有吸引力。   她感兴趣的是让这些人不停攀爬,仿佛没有尽头的力量。   这些人保持着下井时的状态,也就是说,假如下井的时候年轻力壮、身体健康,在井里便会维持这种状态。   可如果下井的时候身患疾病,比如心梗什么的,他在井里就有猝死的可能。   死后尸体会被井壁吞掉,消失得无影无踪,艾兰不像他们,在梯子上没完没了地爬,她和乡停在原地等,等人出现,那些人或出现在他们前头、或后头,遇见了总能聊上几句。   他们互通信息,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世界’,艾兰有耐心在底下耗着,遇到人就聊,乡不行,艾兰的血只能让他维持一天的正常,他们在井里站了三天,始终站在梯子上,这让乡浑身难受,他和我们有很大区别,他吃饭睡觉,坐立行走躺,缺一不可。   不能睡觉不能坐着,这对他而言跟受罚一样。   他希望艾兰和那些人学,不管往上往下,总要挑个方向继续走,继续走有希望到头,留在原地怎么知道能不能走出这口井?   艾兰也看出,乡的问题不是能不能吃到人的问题,他是不愿意在梯子上站着。   艾兰取出金属细绳,把乡捆在梯子上,让他放心睡。   他就像坐在绳子编的秋千上,背靠井壁就能睡觉。   乡试着入睡,睡是睡着了,但还不如不睡,他睡着之后不停地做梦,做梦还不老实,要不是艾兰抓住他,把他晃醒,他差点从编好的绳套里挣出去,脚下是看不见底的深渊,他要是掉下去,估计就喂井壁了。   艾兰问他梦到什么,张牙舞爪的,乡告诉她,他做梦梦到一场屠、杀,好像是他家祖上讲过的那场。   艾兰以为他梦到什么了不得的事,听他这意思,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乡很肯定地说不是,他是真的看到了那个场面,天地间一片血色,天空是红的、月亮更红,红到仿佛滴下血来,大地、河流被鲜血浸透,到处是血,他甚至闻到了冲天的血气。   他被一队士兵发现,所以转身便逃,她们骑着古怪的交通工具、手里拿着武器,在后面追他。   他祖上只讲过战争、逃亡,没细致到连当时族人使用的武器和战车也告诉后代。   乡被一张网罩住,眼看士兵要把他‘粉碎’,他拼命地挣扎,随后就让艾兰摇醒了。   他描述梦中士兵使用的武器,只有小臂长短,喷出的光团没拳头大,但打到人身上,被击中的人立刻化为血肉碎片飞溅。   他没见过那么恐怖的武器,如果只是一个人、十个人死那么惨,他不会觉得浑身冰冷、不寒而栗,毕竟他吃人,见过血腥的场面,可梦中的情景,把他吓得腿软,那是数不清的血肉在爆开,半空中、地面上,驾驶着古怪交通工具的士兵,在单方面屠、杀、同类。   街道上只有男人在四处躲避、逃跑,他没看见女人,除了那些身穿战甲的女士兵。   他梦到的场景,应该是第一波大规模屠、杀后的第二轮清洗,因为城市街道、墙面已经被血肉覆盖,逃跑的人会踩到地面的碎肉和血河,并因此滑倒。   半空中有会飞的交通工具,来回巡行,发现目标立即击毙,不时就有嘭嘭的声音,那是粉碎机的声音,是碎、肉、光团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就表示有人变成肉酱了,乡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恐惧,他人虽然醒过来,但艾兰说他的精神状态很糟糕,跟魔怔了似的,总说自己眼睛坏了,看什么东西都是红色,像蒙着层血雾。   艾兰觉得蹊跷,她也想做梦试试,然而她睡不着……   她试图劝说乡再睡一觉,可乡死活不肯闭眼,他说一闭眼,眼前就是血肉横飞的画面,还有粉碎机怼他脸上的定格特写。   这家伙吃的人不少,胆子可没多少,做了一个梦,他醒来连艾兰都怕。   说是艾兰和梦中的女士兵特别像,艾兰就问他哪像?   我族一人一个样,没有长的像一说,艾兰想的是自己别是哪个老祖宗的克隆体,结果乡说‘气质’像,尤其是眼神。   他们俩打过架,打架的时候乡没觉得艾兰的眼神有多可怕,只觉得这个人很强大,但见过梦中‘屠妇’的眼神,他发现两者实在太像。   “啥眼神?”我不由好奇,艾兰每个状态我都见过,没觉得她眼神哪里可怕。   “也许是…视人命如草芥的眼神?”   乡的原话是那些女士兵杀人时,她们的眼神看上去不像是在杀人,面前不过是一片萝卜,割完回去准备炖汤。   正是这种眼神,让乡害怕,因为一旦被她们捉住,根本不可能有‘同情、不忍、怜悯’这样的情绪左右她们的行为。   那是对必死无疑恐惧,或者说是绝望。   乡一直把人类当成‘食物’,因此看人类死和看同族死,自己死,完全是不同的感受。   乡坚信他梦到的是祖先经历过的事,艾兰也有点信,但为了骗他继续做梦,非说不信,用激将法迫使他再度入睡。   要不怎么说我族没一个好人呢,就这残忍劲儿,哪像个有良心的人!   乡为了‘看’到更多细节,冒死入睡,我也是十分佩服,他在那么紧张害怕的情况下还能睡着。   但别说,他在第二次入睡后,真带回一些有价值的信息,第二次入梦他虽然也害怕,但没有第一次那么懵圈,他还在第一次梦醒的地方开始,之前拿武器怼他脸的女士兵倒在血泊中,脑袋被人砍下来,身首异处。   一个人在叫他,叫他赶紧跑,别愣着。   他看到叫他的人手握长斧,是个身穿铠甲的男人。   在这个男人身边,还有一群手持武器的人,乡总算看到‘亲人’了,可他不知道该往哪逃。   于是随口问了一句:“我去哪?”   男人指了个方向,说那边有船,人快满了,叫他赶紧去,挤不上去他就得留下。   乡顺着男人指的方向,他发现这条路上没有女士兵,至少地面上没有,他专挑屋檐下边走,躲避半空中的巡行者。   他身上已经溅满血肉,擦也擦不干净,这正好成了他的保护色,让他和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这样他还不放心,捡了个筐套身上,他在男人指出的路上发现几具女士兵尸体,被藏在墙角或隐蔽的角落。   所以这条路安全,是因为那些男人特意‘清理’过。   乡放心往前走,果然在一栋建筑的门前,看到了一个金属大家伙,他形容那建筑很高大,门前有空地,空地特别宽敞,金属大家伙就停在空地上。   从别的街也有人往这边跑,这么明显的目标,半空中的巡行者不可能看不到。   乡有点害怕,不敢露头出去,他用筐套住自己,蹲在街角四处张望,看有没有女士兵发现这里。   如果被发现,他躲进金属大家伙里,还不得让人家一锅端了?   他看了一会儿,有巡行器从大家伙头顶飞过,却像没看见它似的。   这时候大家伙的门口已经站满人,眼看就要装满,我估计他当时的心情,和上班族早上坐地铁时的心情差不多,门里是人、门外是人,门要关了,他还在门外!   乡赶紧站起来,扔掉破筐,连滚带爬冲向大家伙的舱门。   他不认识飞行器,但听完他的描述,艾兰觉得那就是飞行器,是我族曾经使用的飞机。   他推着堵在门口的人,想把要进去还进不去的人给使劲推进去,给他腾出点地方来。   梦中的他身材瘦削,手腕细的跟晒衣竿似的,跑那么一段路他就发现了,梦中的他是个弱鸡,按说他应该没什么力气,但在生死存亡面前,他超常发挥,把堵门口的一堆人,连推带按,全给塞进门里去了。   这些人跟他一样,身上溅满了血肉碎末,都看不出长相来了。   但他们的眼神特别一致,惊恐、难以置信,他们的眼神透露出相同的内心活动,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怎么就突然发生了呢?   乡是最后一个进门的,恰在这时门出了故障,滴滴地响着警报,提示舱门无法闭合。   也就在这时候,乡看到救他的那群男人回来了,他们跑得很急,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   为首的男人喊着,快关舱门,立即起飞。   可是舱门关不上啊,而且提示音的内容是舱门不关,飞行器就不能起飞。   为首的男人叫人赶紧排除故障,他带了几个人回过身,似乎要迎战追兵,为大家争取时间。   乡都看傻了,他在新世界出生,见过的同族只有自己的家人,他们一家的生活,跟原始人也没差到哪去,什么城市、武器、飞行器,他想都想不出来。   为首的男人使用的长斧,和人类使用的骨刀、石锤都不一样,它会释放金色光芒,抡起来的时候金光四溢,还能挡住女士兵武器发出的光团,那光团打到长斧长,对斧头造不成任何伤害。   为首的男人抡起长斧,像抡一根小枝叉般轻松,他身形高大,但并不会过份强壮,有力、不笨重,他比梦中的乡高出一头多,乡看着他的背影,无比羡慕他的强大。   长斧男抡着武器,像打网球似的,把粉碎光团逐一击破。   他身边的人也各有武器,他们找好掩体,跟追兵对打。   “哈哈哈哈……”一串笑声飘过来,乡正要看来人是谁,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睁开眼睛,看到艾兰正抓着他猛摇。   我问艾兰:“你摇晃他干嘛,正梦到关键时刻呢!”   艾兰把最后一串烤大蒜吞进肚,晃着签子说:“不摇他不行,他快死了啊。”   艾兰摇晃乡,是因为看他情况不对,感觉像是要‘熄火’。   “他呼吸都停了,我能不叫他嘛。”艾兰擦擦嘴,心满意足地灌了口啤酒。   “等等,呼吸?他会喘气?”   “啊,会啊,还有心跳呢,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他一命了吧,多稀有的样本,血母人的真面目,和他比,咱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是怪物吧。   当怪物无所谓,我有经验,在墓里当了几千年,早习惯了。   可如果乡是原汁原味的血母人,那我们就是冒牌货了,好家伙,在人类中我们是异类,在同族中、我们还是异类?!   “那个梦哪,我觉着不是做梦,可能真像他说的,是他穿越回过去的某个时间,去亲历当时的战争了,不管什么穿吧,肯定是消耗点东西,做个梦差点把他累死,我摇他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   “后来呢?他缓过来没有?”   “你是想问,他后来做没做梦吧。”   “对。”   “你有没有点同情心?太丧病了吧。”   “谁呀?我啊?明明是你没有同情心好么。”   “得得,咱谁也别说谁,没有,他始终没缓过来,没法儿再做梦。”   “哦,怪不得,你怕他死在梦里,那样他带不回信息,你白白损失一个样本。”   “你这话说的……我反驳不了,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你既然这么重视这个样本,怎么我说他死了,你一点激烈的反应都没有?”   “眼泪都流在心里,没摆到明面而已。”   “少扯,伤心不至于,可惜肯定会有一些,我没看出来你有什么情绪变化。”   “我接着说吧,他半死不活的,我以为救不回来了,又不想让他死在井里,喂了那井,所以带着他往上走,想回地面,给他保存起来。”   艾兰一定有事瞒着我,可她不说,我也不能大刑伺候。   她接着往下讲,但内容没什么重要的,她顺利爬回地面,根本没像遇到的那些人说的,爬三十年还在井里。   她做了刻有自己徽章的棺材,把乡装进去,人家还有一口气呢,她就把人装棺材里了。   她开始没想把棺材放井里,因为她知道那井吃尸体。   可就在她把人装好之后,她听到一个声音。 第626章 多少个崩溃的人设   我问她是不是鹿角大蛇的声音,她说不是,那声音她有种熟悉感,但她又很确定自己没听过。   那声音告诉她一些事,关于未来,说在未来的某天,她的同族会找到深井这,她可以放心将棺材交给TA的宠物看管。   等她的同族到来,ta的宠物会把棺材交给他们。   “ta是谁?”   “不知道,我想可能是井,或者掌管井中一切的东西。”   然后那鹿角大蛇就出现了,艾兰知道自己前途未卜,不能带着乡同行,她本不打算将他交给陌生人,但那个声音说服了她。   艾兰不肯透露ta说的信息,但能让艾兰相信一个陌生的东西,ta说的事必然对艾兰十分重要。   所以艾兰留下棺材,交由鹿角大蛇保管,她只要保证乡回到我族人手里就行,我族中有人什么都爱研究,何况是装她棺材里的东西,被同族拿回去,肯定会仔细检查。   只要做彻底检查,就能发现乡和我们一样,是同一族的人,然而又有许多不同之处。   艾兰想要成果,但当时的她没有研究这些的条件,她一个光杆司令,还被女王追杀,正在四处漂泊,没精力、没人力去做这些。   她也没想到族群会衰落,女王不复存在,族人所剩无几,又各自为政。   女王不在,族群消失,让艾兰颇受打击,这就像一个人深山学艺,只为报杀父之仇,学成下山寻仇,却得知仇人死了,他认识的人也都消失不见。   所以艾兰迷茫过,如浮萍随风漂泊,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那个时代的人类族群又不好混,她的怪异之处太明显,单单是不会老去这点,就很难掩饰,当年一个国家也没多少人,在一个地方住几年左邻右舍就混熟了,想低调也不行,总有邻居街坊盯着。   哪像如今的社会,住一栋公寓,左邻右舍是男是女都未必知道。   因此那时的艾兰不在人类中生活,她避世许久,直到人类数量越来越多,想找个无人打扰的清净之地已经很困难,她才开始想办法在有人的地方生活。   刚开始她伪造身份不是难事,没有身份证、防伪码,为了方便隐瞒身份,她在海盗聚集的海盗生活过百余年。   或者哪里是逃犯、恶棍、混混、无业游民的聚集地,她就去哪。   在那样的地方,没人关心身份证明、户籍这类问题,任何人都可能为自己的来历、出身说谎。   “你到底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我听她说了一堆过往的生活,却唯独没提她寻找的力量。   “没有,有我还用跑长途嘛,卖给贪婪的人类,我就是富一代,在海上买个岛,每天就是晒太阳、晒月亮、享受美食。”   “说了半天你失败了?”   “这不叫失败,就是计划落空而已。”   “你真是雷声大雨点小。”   “我好歹是自由人,在墓牢里蹲几千年的大粽子没资格说我。”   “我那叫保存实力,自由有什么用,外面的世界那么危险,哪有牢里安全。”   “呦呦,看你这怂样,怪不得碧石说你完犊子了。”   “这词儿她说的?她一个在国外混的,知道完犊子什么意思?”   “大概意思是这个,我同事教的,他老家离你们在北方建的根据、地不远。”   “别扯没用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有重要发现,现在不跟我共享,以后出事我可不管,你知道的,我既没责任感、又不讲义气。”   我的威胁让艾兰犹豫了一下,看来这招对她有用,也证明她对隐瞒的事没自信能独立完成。   但她犹豫过后,还是选择继续隐瞒,别看她现在落魄了,心里头还藏着点东西。   谁没点小心思、小秘密,我也有事没告诉她们,想着自己还留了张底牌,也就不急着跟她们摊牌了。   无论是死掉的乡,还是他梦到的战争,都是过去式了,我们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禁地病毒第二次出现,碧石身边可能出现叛徒,有人在针对我族,这是发生在眼前的事。   艾兰却并不感到惊讶,我觉得她的反应很奇怪。   我能想到的可能就是她知道这事,通过我们不知道的渠道,再往坏处想,无非是她和做这件事的人有牵连。   但她刚刚还说站碧石一边,想带着族人回归故乡,她没理由参与灭族计划,把族人毒死了,她们带谁走啊?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我像在墓里一样,不准备为难自己葡萄干似的脑仁。   我们在串店聊到天蒙蒙亮,然后各自回家休息,陈清寒他们在实验楼待了一天一宿,干脆就住在那边的休息室了。   得知他们要解剖的是我们同族,我这心里头有点忐忑,希望他们发现点什么,又担心他们发现的太多。   碧石花了几天时间才给我毒物信息,我输入进小红的‘脑子’,让它按着这些信息,去禁地找解药。   它自己去我不放心,从族里调出几个人跟它一块去。   病毒事件涉及到每个族人的安全,我、银河、碧石在这件事上意见统一,不管病毒发没发展到小城,小城的族人都应该知道这件事,并且提前做好预防。   被毒到族人都接收过快速包裹,所以近段时间小城的族人就别网购了,我们不知道敌人潜伏在何处,是不是已经查到了小城这个根据、地,能不接触陌生人、最好还是别接触。   甚至是熟人,也要避免直接接触,碧石已经查到她身边的内鬼,可惜那人自爆了,当她察觉到碧石怀疑到她头上的时候,她选择了自爆。   这个‘爆’可不是表明身份的意思,她是真的炸了、死无全尸。   因此碧石更加重视这件事,能让她的手下‘肝脑涂地’地追随、叛变,对方不是许诺的条件太好、就是蛊惑人心的能力太强。   在首都的装修队听说有人投毒,加速结束手里的工程,全回小城去待命,全族皆兵,曾是我族特色,然而时至今日,这‘兵’的质量跳水式下降,我不指望她们以一敌十,只要她们打架的时候别举着指甲钳、修眉刀和理发剪出来迎战就行。   我给小红挑的人,是保安队的队员,她们还是比较靠谱的。   银河、我、碧石外加一个艾兰在群里开会,银河说把大家聚到一块儿有点冒险,她认为应该把人群疏散开来,避免被人一锅端。   碧石却说不行,分散开来就能逃过敌人的眼睛吗,到时被各个击破,我们想援救都来不及。   艾兰出现在群里,就挺突兀的,我们三个人的群是决策群,艾兰加进来,总要有个身份。   她在大群里先发了个声明,告诉大家她是谁,她现在的工作和居住地。   开头一段很平常,就像普通的进群介绍,后面便诡异起来,用了一大串的溢美之词形容我的‘英明’,她说被我的领、袖魅力折服,决定放弃与女王对抗,愿意为我工作。   她吹捧我的话,不知从哪抄的,我听了都不信。   但族人接受度高,艾兰在族中的名气和我不相上下,见过没见过她的族人都知道她的大名。   这个时代已经变了,想除掉她的女王早已不在,我和她之间又没矛盾,因此族人很快接纳她。   有人听说她是跑物流的,还想跟她合作。   小城加强戒备,小红去找解药,白云带着工具人急匆匆赶回来,继续监视蛇女。   白云也在族人群里,她的群名片没用本名,她从来不冒泡,所以艾兰不知道她在群里。   我给碧石和银河单独发过消息,告诉她们别特意提白云也在的事。   其她人不知道白云是艾兰的旧部,有些老人没见到真人、对不上号,而且白云的昵称还是网名。   她也不在朋友圈发自己的照片,除了宣传早餐店就是美食推荐。   碧石跟银河没多嘴,艾兰也就不知道有个老熟人在群里。   艾兰在大群里插科打诨,让许多粉她冷面叛军首领人设的路人大跌眼镜。   她们想象中的艾兰,是冷面阎罗、是天生反骨、是代表着鲜血、死亡的黑暗战士。   我看到她们打出这一串形容词的时候,险些把手机甩墙上。   然后我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初对她的印象,发现只有一个词‘危险’。   黑暗战士、变抠脚大汉,也不过用了几千年而已。   艾兰特意开车去北方小城,跟族人约了一波饭,她开车走惯了,说去哪就立刻动身。   看过她踩着凳子灌扎啤、烤大蒜吃到周围的客人怀疑她携带生、hua/武器的样子,族人直呼传说终究是传说。   其实我可以为艾兰证明,很久很久以前,她确实如族人所说,出场自带阴、间特效,冷面阎罗的称呼用她身上不算夸张。   我只能说岁月是把声波刀,改变的不是她的外貌,而是内在。   碧石和银河各有想法,艾兰说她初来乍到,第一次讨论她弃权。   剩下我手握关键一票,投给谁、就按谁说的方法办。   我最后赞成碧石的方法,把族人聚到一块儿,别分散开来,哪怕不幸全部中毒,等小红拿回解药来也好集中治疗。   银河问我有几分把握,我对小红的能力一百个放心,而且我告诉它了,遇到阻拦它的、和我‘材质’相同的生物,它不用手下留情,就地消灭。   只要不出意外,它肯定能完成任务。   银河说怕的就是意外,她心里头总觉得不踏实。   果然,小红没过多久便发回消息,说他们到了地方,可是禁地遭到破坏,里面的动植物全死了,还有大火焚烧的痕迹。   小红没让随行的族人进去,它独自进去检测,禁地里的空气只含有普通的有害物,它分析与大火有关。   整个禁地内找不到任何生命,小虫子都没有了。   那里已是一片焦土、一片死地。   看来决定利用禁地毒物的人,想到我们会去找解药,在提取毒物的时候就顺手把解药除了。   我几乎可以肯定是雷霄做的,这是那个小妖似的女人的名字。   跟小红一起去的族人也进入禁地查看过,那里已经没有能对她们造成伤害的东西。   连灯塔都被破坏损毁,拆得特别碎,小红拍了照片回来给我看,灯塔被推平,找不到一块超过巴掌大的建筑残骸。   这样一来我更怀疑雷霄了,她是重犯,逃来这里,就是躲避追捕,灯塔是港口,她如果不希望别人追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摧毁港口、推倒灯搭,让追捕她的人失去指引、没地方停车。   我估计灯塔的镜子不亮,另一个世界的人也看不到这个世界的入口。   想到镜子,我立刻问碧石,研究明白没有,也许我们可以利用镜子。   碧石脑瓜转得快,立马问我是不是想打开‘灯’引另一个世界的追兵过来。   我是有这样的想法,但也有顾虑,引来的人如果能制住雷霄,那我们就制不住她们,好请不好送,到时更麻烦。   但我知道碧石会同意这么做的,因为她想打开两个世界之间的门,不仅仅是为引来追兵解决雷霄,她可以带着族人从这扇门离开。   碧石说她正在研究,自己族的东西,虽然是古物,但研究出使用方法只是时间问题。   就是不知道码头建在禁地是不是必须的,假如只能在禁地建码头,那她会派人重建禁地,重立灯塔。   她的任务最重,需要的人手最多,正是考虑到这点,我才不想在监视蛇女的事上也找她帮忙。   族群存亡大事,就在我们的小群聊里展开热烈讨论。   大群讨论的是防止陌生人进入聚集地,紧防快速包裹的事。   她们已经商量好,统一停止网购,再有人接到谁谁谁有包裹到了的通知,她们会顺着包裹往下查,看是谁的寄来的。   顺藤摸瓜,找到投毒者,这是她们自己商量好的对策。   明明是危及生命的事,我看她们讨论的热乎劲儿,跟买包、包口红差不多,咋一点紧张感没有呢?   碧石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给我,说这怪谁呀,族人傻、傻一个,女王二、二一族。 第627章 假检查   找不到原始解药,研究也不能停,禾苏有自己的实验室,现在碧石管着,他们那边该怎么研究就怎么研究,先甭管什么时候能研究出来,做点什么总比不做强。   连死两个工具人,投毒的主谋肯定知道我们已经开始查病毒的事了。   下一步,他们会怎么做?   我们这边暂时没动静,单位医院那边来了消息,当然不是医生直接找的我,是单位群里传开了,说我抓回来的人,是感染了一种病毒,这病毒一面摧毁他的身体、一面又强化他的身体。   他外貌变成烂西红柿就是病毒闹的,他被车撞了还一点伤没受,也是病毒的努力成果。   好消息是他不吃人、坏消息是他染上的病毒有传染性。   且是通过飞沫传播,负责调查这人染病事件的同事随后找到我,我和艾兰都和他近距离接触过,同事希望我们俩能接受检测。   这可难住我了,我和艾兰接受检测,有没有传染病不好说,不是人这件事肯定能查出来。   我有点后悔,早知道往单位医院安排几个族内的医院多好,遇到这种避不开的检查,还能唬弄一下试试。   我给掌门打电话,问他咋办,要是查出我不是人,我估计就得辞职跑路。   掌门让我放心,他已经安排人‘接应’,叫我们俩放心去。   上回我们几个大闹午夜黑店,掌门就知道我有几个‘朋友’,还特意安排我去审人,他那么聪明,肯定早想到这几位是我同族了。   所以他让我们俩放心,我不知道掌门是不是连小城聚居点的事也知道,如果他有心查,想追查到那不难。   但他没提过,我也不说,我挂断掌门的电话,给艾兰拨过去,让她有空跟我一起去单位医院做检查。   艾兰每次跑完长途都会歇两天,她说正好她有空,我们可以马上过去。   在单位医院‘接应’我们的是个美女医生,医院地面建筑不大,底下空间可大着呢,医护人员很多,我来这么多回,也只见过一小部分而已。   美女医生站在医院大门口等我们,路过的医护人士、病人家属都忍不住侧目,她太漂亮了,我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形容不出她的美。   美女医生见到我们主动伸手,我们握手问好,她说掌门都交待过了,让我们跟她走流程就行。   我奇怪怎么还要走流程,不是直接造假就行吗?   只要我们人来了,大家都看着了,证明我们来过,然后打印两份检查结果,齐活!   美女医生听了我的疑问,莞尔一笑,这一笑更美了,倾倒众生,我感觉眼前一片姹紫嫣红,仿佛世间所有的花儿都开了。   等我们到化验室,美女医生伸出葱葱玉指,指指头顶的监控,算是告诉我答案了。   原来检查的过程有监控拍,缺一项不可,我听过有打假球的、有假吃的,这还有做假体检的。   检查项目二十多,我和艾兰挨项比划,抽血就伸胳膊,但护士并没有将针头扎进我们血管里,只是做了几个假动作。   测心跳、照X当,全如此,让蹲就蹲、就转身就转身,其实什么都没拍。   在监控下表演一番,我们俩还互相飙了下演技,比如艾兰假装在某个小细节上做的不够标准,被护士提醒纠正,我扎针的时候扭过脸,装作不敢看针头的样子。   戏做足了,我们出来了,美女医生给我们送出医院大门,说结果她会交给掌门。   艾兰走下医院大门前的台阶,回头叹气道:“汐呀,你虽然变怂了,可你人缘变好了。”   曾经我在族中是猫嫌狗厌的存在,现在朋友、同事、领导对我都挺好。   我仰头望天,也叹了声,回道:“人嘛,得到一些、失去一些,人生有得有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艾兰撇撇嘴,好像有些不服气,我说你这是嫉妒。   她没反驳,背着手溜达着走了,我们俩都是开车来的,而且不顺路,她没把车停在我们单位停车场,所以得走一段,才能到她停车的地方。   我对着她的背影挥了下手,然后就去停车场取我的车了。   我本来没有车、陈清寒嫌我走的路多了,便买了车,送我……   他还想给我个惊喜,准备订辆跑车,被我及时发现、及时阻止。   我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一样惊险,开好车出门,也许不到一个星期、车就报废了。   就算有保险公司赔偿,那也折腾、也耗时啊,所以我把车型给改了改,从百万跑车、改成二手皮卡,后者的价格哪怕我一年毁十辆,都不及前者一半的钱。   主要是碰了、碎了不心疼,其实我的子民们早想给我捐一辆豪车,说女王出门骑电动有损我族颜面,我没要,说好了低调,我不能搞特殊。   陈清寒知道了还帮她们说话,说单位同事有多少开豪车的呢,人家也是普通员工,我这女王陛下却如此低调,族人觉得丢脸很正常。   我说你不懂,本王曾经炫酷过、荣耀过、一路火花带闪电过,现在是繁华落尽,平淡是真。   陈清寒听完点点头,他记起我的那搜红船来了,好房、好车、好工作有,但世上有几个人,拥有那样一艘黑科技打造的交通工具?   于是交通工具的事他不再提起,又琢磨上小王冠了。   还发动、群众,让族人给我设计,族人中有职业珠宝设计师,而且是从西方回来的,西式王冠她们熟。   这都是小事儿,聊天的时候捎带着提过,结果没几天,打造好的精巧王冠就出现在我电脑桌前。   陈清寒太忙,小城那边又统一停了快递业务,王冠是小红回来顺道帮我取的。   小红有我住处的钥匙,它取回来直接放我桌上了。   小王冠还是以蓝宝石为主,也依然是莲花的形状,只是这回用了特殊技术,打造它的族人说,这顶王冠绝对不染尘埃,任我泥里打滚、灰里洗澡,它都不会弄脏。   我下地太频繁,现在这顶确实总是弄脏,花瓣与花瓣的缝隙间全是泥巴,或各种生物的血迹,刷洗起来特别费劲。   我换上新王冠,先戴着出去到市郊跑一圈儿,哪尘土多去哪,转完回车里摘下来看看,还真是一尘不染,我发丝间都是土,它却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组里的风音她们几个不在意这些,包子到组里找我,一眼就发现我换发夹了,赶紧拍下来发朋友圈。   有她在我没法低调,她发朋友圈还配了一行字:又是被男神女神的神仙爱情喂到撑的一天。   我奇了,问她你怎么知道是陈清寒送的?我这么独立自强的女强人,难道就不能自己买珠宝?   包子大眼睛眨吧眨吧,贼笑道:“可儿早跟我说啦,她千里送定情信物的事。”   哦,我把那小丫头忘了,泄露、情报小能手!   因为凌可儿跟包子说过,她送的定情信物是什么,所以包子知道我一直戴头上的发夹是陈清寒送的,还是同样的花、同样的宝石,只是换了个造型,包子自然认定这是陈清寒送的升级款。   我提醒她最近别出来乱跑,外面不太平,连素梦我都勒令她收摊回家待着了。   在首都发现感染者,这绝非小事,而且我相信那人绝不是唯一被感染的人。   单位医院的医生说了,感染者有扑人的行为,差点把当天接收他的医生护士全传染了,幸好当时有安保人员跟着,进病房的时候也没离开,护士上前给那人解开罩在头上的衣服,那人突然撞开身边的医生,跳到护士身上,张嘴要吐唾沫。   好在被安保人员及时拉住,用手捂住护士的脸,护士的巴掌小脸被完全罩住,唾沫吐安保人员的手套上了。   病人的唾液是红色,就像番茄汁,他转着头乱喷,由于事先没说是感染病毒,他们当变异、怪物处理的,没戴防护装备,安保小哥扯了床单把那病人罩住,这才救了大家。   但病人见人就吐唾沫,他们不得不把他的嘴用纱布堵上,只要他醒着的时候,必用纱布堵嘴。   怪不得同事要我和艾兰做检查,他们肯定先听医生说了病人吐口水的事,想到那天我和艾兰跟他近距离搏斗过,准是被他吐过,所以告诉我们必须尽快检查。   这原因即便事后知道了,我也不能解释什么,说病人根本没吐我们?艾兰还和他打过照面,他都没理她,自己跑了?   那不用检查,我们俩肯定有问题!   病人会攻击我们,但不想传染我们,我给掌门打电话,请他帮忙传递下这个信息。   很快单位群里就开始讨论,说病人会攻击靠近他的生物,但只向人类传播病毒。   单位医院那边做过测试,有其它生物靠近他,他会警觉,但不会吐口水。   只有人类靠近他,他才会吐口水,还是扑上去吐。   由此可见,病毒的传染目标是人类。   一周后,单位负责调查这事的同事又找到两名感染者,他们一个藏在地下停车场,一个藏在地下室。   停车场的那人是躲在车里,车门从里面反锁,可见他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可能是不想伤人,在还有意识的时候将自己反锁在车内。   但旁边车位的车主发现了他,吓得差点心脏病发,立刻报警,说有人在车里受伤。   后来我们单位派的人过去,也向那人解释说,是病人接触了腐蚀xing极强气体,导致全身皮肤大面积烧伤。   人在极致痛苦的情况下,精神状态不好,有些发狂。   因为那人报警的时候,车里的病人正在撞车窗,嘴里嗷嗷叫。   那人不会知道,病人是想攻击、传染他,要是他知道了,少不得会留下心理阴影。   在地下室发现的那人,则是房东报的警,本来那套房子准备出租,房东就住楼上,夜里听到玻璃碎裂声,出来一看,是地下室的窗玻璃碎了,看着就是被人砸的。   而且屋里似乎有东西在跑来跑去,房东是个六十多岁的大姨,自己哪敢进去查看,叫别人也怕出事,万一屋里有个逃犯或亡命徒,谁进去谁倒霉,干脆立即报警。   周围的人不少,不过最后没人见过病人的真容,好歹是有惊无险,把人送我们单位医院去了。   一起去的还有出/警的两名警/察,他们也做了检查,两人比较幸运,衣服上沾到些红唾沫,但没吸进身体里。   我有些等不下去了,问白云近两天监视到什么没有,蛇女都在干嘛。   白云说蛇女开了家集养生、美容、健身、理疗为一体的温泉会所。   会员制,没会员卡进不去,进门还要刷脸、按指纹。   吕行舟是那的常客,出入都是达官贵人,入会需要老会员邀请。   白云说去那的全是年轻人,大部分是在蛇女的画廊买过画的。   我问她有没有一个绿头发的女人去过,白云说没有,她人虽然不在首都,但监视的工作没停,她用以前我族使用的‘生物’监控,一直盯着蛇女,她回来读取监控记录,一天也没漏掉。   我没想到她还有以前族中使用的生物监控,那玩意儿我还以为早就灭绝了。   白云说没有,她偷偷养着一些,连伊诺西也不知道。   生物监控算不得武器,没啥威胁,所以从前族中对这个没有限制,人人都能养。   而且好养,特别耐活,像仙人球似的,半个月不浇水、不喂食也死不了。   它长得也像球,一个大眼球,和人类的眼睛很像,但用它的人不多,族人各势力间免不得互相监视,却没人会用它当监控,因为太大,储存内容越多的、体积越多,小的像玻璃球那种,倒是好藏、隐蔽,就能记录一分钟的内容。   要想全天监视,非得弄个水缸那么大的不可。   那么大一眼球摆哪都明显,很容易被发现,所以没人用它当监控。   如果想监视对方十天、半个月,那眼球的体积跟房子差不多,放哪能合适?   但白云这些年苦心研究过,她是养眼球的一把好手,养出了新高度! 第628章 会员卡   她养的眼球穿成串,可以记忆叠加,她给眼球外面包上伪装,伪装成足球,运她租下的屋子里去,摆一颗在窗台上,监视旁边的温泉会所。   等她回来再读取这些眼球内储存的画面,跟监控一样。   虽然雷霄没去过温泉会所,但我觉得那地方绝对有古怪,派人过去查查准没错。   什么理疗能让人长高、什么美容堪比整容、怎么养生能让人犹如重生?   类似的歪门邪道新生法,我们见过很多,我给单位的有关部门打电话,举、报蛇女的温泉会所。   单位有更牛的监控设备,还有非机械追踪器。   我特意强调,会所的老板非常厉害,也极度危险,杀伤力比血棺强出百倍。   单位员工也可以报案,比如所属部门不同,有做文职的,有做后勤的,还有医院的医护人员,他们不直接参与外勤工作,但可以打电话,给外勤部门,报告自己发现的异常情况。   像是对门邻居被外星人抓走了,楼下死了七天的老太太诈尸回来了等等,大家都可以向外勤部门报告情况。   我报告说去温泉会所的人出来全都变了个样子,一些现代医学无法解决的难题,在那都能解决,有这一个疑点就足够了。   我特意提醒他们小心,因为连我都没有把握能打赢的雷霄,她对蛇女忌惮得很,可见蛇女比她更加强大,人类在她面前脆弱得一碰就碎。   单位派人伪装成查消防安全的居委会大妈,进到温泉会所里检查一圈,但没发现特别超常的事物。   不过也不是一点线索没有,他们特意看过摆在房间里的美容仪器,新的跟刚拆封一样,不像使用过的样子,垃圾桶里也特别干净,连一张废纸也找不到。   那些做SPA、按摩的房间全都空着,他们没有看到顾客,但会所门前的停车场明明停满了车,里面不可能一个客人也没有,经理解释说客人都在温泉区,那里不方便让他们进去检查。   同事只好偷偷留下监控器,倒没装在包间里,有装卫生间门口的、有装走廊盆栽里的,可是他们出来之后发现,装好的监控器全部失灵,被人特意清理掉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决定暂时不派人过去了,但那里确实有问题,该怎么办他们需要开会商量一下。   负责那个区的外勤小组要开会讨论,但他们不派人过去,蛇女却派了人过来,我的早餐店在白云她们回来后重新营业,这回只卖早餐,因为白云很忙,不过生意仍旧火爆,那些回头客听说早餐店开张了,天天过来光顾。   我在早上上班前也会跟她们一起忙活,一般是早上四点钟就开始帮她们准备材料,青菜类的食材必须早上现处理。   这天清早我刚下楼,就看楼下站着个人,还不是别人,正是改头换面之后的吕行舟,他看到我还是特别自来熟的打招呼,也没提那天掉沟里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整容整的失忆了。   如果说是偶遇,这个时间点只能是晨练,但我穿着全身防油防水的围裙,他穿的西装革履,我们俩都不像要出去晨练的,所以这应该不是偶遇,是他特意在楼下等我呢。   他现在是蛇女一伙的,他来找我很可能跟单位派人去查温泉会所有关。   我心里提高几分警惕,吕行舟摆出笑脸、先说是听闻早餐店开业,特意过来吃早餐。   我说早餐还没做好,店里六点开门营业,他说他又不是外人,他和陈清寒是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店里如果有什么活,别客气,交给他做。   我是不会客气的,点头说那好,领他到早餐店,一会儿搬掉,一会儿搬凳;又是抬柜子,又是挪烤箱,凡是店里的体力活,我都交给他去做了。   如果是以前的他,折腾这一早上,怕是早累得满头大汗了,可如今他脸不红、气不喘,做完这些还是一脸轻松的模样,直忙到早上六点营业,他脸上一滴汗也没流。   第一锅包子出笼,我问他吃几个,他推说最近健身、在控制体重,只要了一杯水。   我说那不成,你不是来光顾早餐店的吗?不吃东西,那不叫光顾。   他只好点了一个包子,一米九多的壮汉、点一个包子,旁边的小学生还点四个呢!   他吃的时候我假装在做别的事,其实在暗中盯着他,他一口将包子吞下,嚼都没有嚼,就直接咽下去了,这种表现不是饿狠了,就是十分抗拒吃这东西。   第二种情况不太可能,都说众口难调,但白云做的包子,老少皆宜、男女都爱。   没见哪个客人吃包子,像吃毒药似的,早吃早死早托生。   我之前接触过变异人,身体上的变异往往也会改变他们的口味,所以我只是想试试,看吕行周是不是也变了。   他吃包子的时候呼吸都屏住了,几乎就是捏着鼻子吞下去的,吃完冲我露出一个笑容,说不愧是美食达人都来打卡的店,包子非常好吃,然后起身说抱歉,他要去趟卫生间。   我假装没在意,继续招呼顾客,然后给柜台里的白云使了个眼色,白云立即派后厨的工具人躲在卫生间门外偷听。   随后白云用暗号告诉我,吕行舟在卫生间呕吐,他出来的时候看不出任何不舒服,他走前给我留下一张会员卡,说这是他朋友开的店,我拿着这张卡去,所有项目都可以免费做。   看来送这张卡就是他的目的,我还以为蛇女让他捎什么话过来,结果是要我亲自过去。   会员卡等于是邀请函,上次同事装的监控被他们发现,蛇女肯定是知道有人在怀疑她了,但我们同事用的是假身份,她是如何把我和同事联系到一起的?   又或者她还不知道是我举报的她,只是赶巧了,想约我见面谈谈。   我给碧石打电话,告诉她蛇女那边有动作了,她听说我要去见蛇女坚决不同意,说我是女王,擒贼先擒王,我这个贼王不能亲自和蛇女对线。   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反正我被擒住了,对她们也不会有很大影响,我这个女王做的,跟打酱油的没啥区别,有我没我都一样。   可说是这么说,我不认为自己去了就是有去无回。   碧石让我有点‘大局观’,别什么事都冲在前头,我问她那谁去合适,她说让银河去。   银河二话不说就去了,带着吕行舟给我的会员卡,我一再叮嘱她小心,那里古怪得很,别出来的时候她也换个模样。   她冷哼一声,指指在门外等候的云海,说她会带上这家伙一起去。   云海什么等级的‘战斗力’我们俩亲自……挨过揍,我顺便问了句,他那触角粘上没有,粘上了战斗力翻倍。   银河点点头,说多亏我,现在那触角是可拆卸的,出门在外就摘下来,战斗的时候可以再接上。   云海这种生物,真是属粪球的、推一步走一步。   不对,这个比喻好像有哪里不合适?   有云海跟着她,那动起手来,胜负很难说,我挥手祝他们好运。   陈清寒那边也从实验楼回来了,乡的解剖结果不太好,可以说是毫无结果,只能将他的相关信息存档,以备将来有人需要的时候提用。   我悄悄问陈清寒,他们发现乡是天女族人没有?   陈清寒说没有,乡的细胞变异了,几乎就是变成另一种生物,在生物界,百分之一的基因差异,结果都是天差地远的。   乡的外貌也和古墓图画中的不同,由此陈清寒猜测,乡可能是在棺材里变异的。   他们家族的问题固然严重,但艾兰和乡正常交流过,我们挖出来的乡,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野兽,毫无理智可言,即使是在吃过人之后,也不像个有智慧的高等生物。   而且研究组的专家打开始就没想过他是‘人’,因为他的样子比古墓图画中的更加扭曲,只有手脚还保留了一点点类人的形状。   我说是不是棺材有问题,陈清寒说他们检查过,棺材就是普通的石料,没有问题。   所以还是那深井有问题,不过艾兰在底下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的在井里爬几十年了,没见谁变异。   陈清寒就说,空间是多层的,为什么艾兰他们能顺利下去、又上来,其他人却在里边无限爬行?   “他们不在同一空间?”我挂着蓝牙耳朵,靠在舒服的办公椅里,望着窗外的蓝天,难得悠哉地跟陈清寒讲电话。   “应该是不在同一时空。”   “行啊,懂了、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总之那口井很值得研究。”   “量力而行吧大科学家,那么邪乎的井,别回头把你们那几个老学者给吞了,有些东西,人类现在还碰不得,保命要紧。”   “我就是想想。”   “快让你那聪明的小脑袋瓜歇歇吧,今晚我直播炸元宵,你来客串不?”   “炸元宵?那不就是炸厨房吗?我得去啊,我负责炸、我负责收拾。”   美食主播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在单位摸鱼到下班,我陪陈清寒先去吃晚饭,吃完回住处直播,元宵这东西油炸会飞,而且四处崩油,但我不怕热油烫,当滚油和元宵崩出锅的时候,我躲也不躲,淡定握着笊篱继续扒拉锅里剩下的元宵。   直接间的评论区却没我这么淡定,每当有元宵崩飞,都有人在评论里打出‘嗷’字,紧接着跟一句‘又飞一个’。   新来的观众不了解情况,指责我浪费食物,这样做是哗众取宠、博眼球…吧啦吧啦   熟悉我的观众赶紧出来解释:闭嘴吧,别激她,一会儿她捡起来吃了!   立刻有人附和:球球你们,别说她了,她真的会吃,而我会吐——   底下刷了好几个:我也是,洁癖患者瑟瑟发抖。   有人偏不信邪,说她一定是假吃。   我关了火,拿起手机,对准好镜头,把从地上捡起元宵、到放进嘴里吃下肚的过程完整拍下来。   元宵崩了一地,我挨个捡起来吃了,陈清寒在厨房外边说了句‘你多余理他们’,然后提着拖布就进来了。   在我直播间蹲守他的颜粉立刻高兴了,纷纷喊‘男神’。   “嗯?我吃又不是为了证明我没浪费,我就是想看看那些洁癖患者吐了没有!”   把洁癖患者气得直骂街,我对着镜头叹了口气,说:“还能打字,说明没吐,要不我把这拖布嚼了吧?”   我说着就去抓拖布杆,陈清寒赶紧闪开,说:“别介,我还指着它拖地呢。”   评论区又闹起来了,说我们是来看美食直播的,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被喂了一嘴狗粮?美食是指狗粮吗?好的、知道了!   炸完厨房我就下播,今晚银河要去见蛇女,陈清寒过来也是不放心,如果那边出事,我们俩也好一起行动。   向阳给我发消息,她好几天没有消息了,我还有点担心她呢,结果今天晚上突然来消息,说她们回来了。   她说的是‘我们回来了’,我自然是理解成她和龙猫回来了,她进首都的收费站给我发的消息,又开车到我住处,敲门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我推开门,微微一愣,门外站着向阳,怀里抱着龙猫,可她身边还有一个人。   这人我不认识,是个陌生人,向阳主动介绍,说她身边这位是龙猫要找的人。   她又介绍我,说是我带龙猫出来的。   那人抬手,我以为要跟我握手,也把手伸出去了,结果她比了个我族问好的手势。   “啊?”我顿了顿才回礼,主要不用这套礼太久了,冷不丁来这么一回,感觉有些不适应。   “我叫缪,你好。”   “你好,我叫…安汐。”我差点把冷芙蕖三个字说出来,我族没有人类这样的姓氏,没爹没妈嘛,哪来的姓呢,说出来她一听就知道不是本族名字。   跟族人相见,用我本名比较好,省得人家再问,那你本名叫什么。   缪的态度友好,我把人让进屋,又将陈清寒介绍给她。   缪的穿着很平常,样貌也比较普通,但她一进屋,就拿手揉脸,三两下、把脸皮给揪下来了。 第629章 异乡来客   卸妆的最高境界,就是卸脸皮,易容术我早就听说过,所以此时看到,并没有感到多惊讶。   缪揉掉假脸皮,露出本来面目,每次见到美女,都是在考验我的词语储备量,美到我词穷,那就是极致的美。   缪的美让我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贴切的词形容她。   此脸只应天上有,凡间无甚可形容。   怪不得她要易容,盯着这脸上街,非出事不可,至少司机看着她能出交通事故。   我是女的都觉得她的美惊心动魄,换男的看了怕是移不开眼,想着我就瞟了瞟身边的陈教授,发现他正看跳出来看热闹的金金。   有美女不看,他看癞蛤蟆,怪不得金金喜欢他,总说我是暴君,陈清寒母仪天下。   陈清寒走过去把金金抓起来放回卧室,缪没有过多关注金金,她拢了拢头发,我忽然瞄到她脖子侧面靠后的位置有印记。   缪注意到我在看她脖子,笑了笑侧过身,让我看得清楚点。   “这……”那印记分明是重罪犯的标记,和雷霄的一样。   “唉,这事不像你以为的那样。”缪放下长发,乌黑的秀发遮住后颈,只在侧面还能看到一点印记,很像纹身,但看不清是什么图案。   我请她到客厅沙发上坐,向阳说她想白云她们,要去找白云,她还给白云带了礼物,一些各地特产、小纪念品。   我让她路上注意安全,明天晚上给她办接风宴。   向阳乐呵呵点头,抱着龙猫跑了,龙猫还跟我挥挥手。   陈清寒特有‘房主’风范,去厨房给缪沏了杯茶,那茶叶还是他出任务前拿来的。   我族不吃不喝,我也就没想着弄这些,缪不知是改变了口味还是给陈清寒面子,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那可是滚烫的开水……   她喝完没有一丝不适,说话吐字完全不受影响,看样子是真没烫到。   我就说我族不可能有‘正常人’,缪放下茶杯说要感谢我,因为我带出龙猫,她才能恢复记忆。   我看这话是要往长了说,就把手机给陈清寒,让他帮我盯着,如果银河那边给我打电话他来接。   深夜寂静,陈清寒拿着我的手机进卧室,把客厅留给我和缪。   缪看了看我头顶的王冠,问:“你是女王?”   我笑了下,摆摆手、谦虚道:“害,啥女王啊,只能算占山为王,没什么事儿,瞎闹呗。”   “咱们一族不会随便拥戴谁做女王,你一定是她们心中的强者。”   “比她们稍微强一点点,有限、有限。”   “你和人类学的吧,谦虚了。”   “不不,我这人有个毛病,特别容易被打脸,不谦虚不行,哈哈哈,脸都肿了。”   缪笑着摇头,显然以为我在说笑话,她淡了淡笑意,继续刚刚的话题。   她来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起先在禁地生活,住了一段时间才到外面来,她在禁地也中了毒,但她不知道。   她在那养了一群龙猫,其中一只她给它一滴血,她没细说,不过我估计就像修仙小说里的灵宠,有这一滴血,龙猫跟她有感应,也变聪明了。   缪觉得在这世界适应得差不多了,就离开禁地,走时没带龙猫,因为不知道她出去会怎样,便告诉龙猫,等她确定外面安全,立刻回来接它。   结果她出去就毒发了,这毒不致命,但会让她失忆,她连自己叫什么从哪来都忘了,哪还记得回去接龙猫这事。   她完全是凭着生存本能,在外面的世界闯荡,波折之多,够写十本康熙字典。   她说这个,只是为了说明她为什么感谢我,龙猫身上有解药,向阳把龙猫带到她面前,龙猫扑上去一通口水攻击,她手心全是口水,却神奇地恢复了记忆。   她寿命长,为掩饰这件事她几乎把所有国家都住遍了,学会的语言能绕地球一周。   “你的经历……太神奇了。”我只能想到这个词,而且龙猫,它不仅治好了我们中的毒,缪的奇毒也能解,那最近出现的病毒呢?   不如明天把龙猫抱去碧石的实验室测试一下,可以再把资料给单位医院,单位医院条条框框太多,等他们把提取出的龙猫口水用在病人身上,得等个把月。   主要他们不能直接进行人体实验,要做的测试一大堆。   我族比较虎,说我们玩命也好,毫无人性也罢,反正病人敢直接用,耗子、猩猩都省了。   “前辈,我跟你打听个人,你认识一个叫雷霄的…重罪犯吗?”重罪犯的寿命都不会太短,基本全是天赋异禀,能力惊人又特别能活的强者。   既然缪和雷霄都是重罪犯,又都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没准她们认识,我正好跟她打听下雷霄的底细。   “她?”   “对,你认识?”   “实力一般,怎么,她在这?”   我族提到某人,最先想到的印象多是实力强弱,缪这回答很血母。   “她…我怀疑她在族中散播病毒。”   “我欠你个情,如果你希望她消失,我可以让她消失。”   刚刚还是温和无害满脸笑意的绝世美女,说这话的时候气质瞬间变了样,乡是怎么形容梦中女士兵的?   眼神冰冷,对生命毫无怜悯之心。   “哈哈哈,你看你说的,跟职业杀手似的。”我打个哈哈,主要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雷霄死,万一她手里有重要东西呢,比如更多禁地病毒的样本啥的,突然把她杀了,这些东西很可能找不到。   “只要钱到位、仇人全干碎。”缪说着还摆了个冷酷poss,随后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绽出笑容:   “以前做过,挺多年前了,那时候我来过这边,好像叫唐?哎,哪生意多我去哪,混口饭吃,特别是在一个朝代的末期,特别混乱的时候,生意多。”   “你现在做哪行?”   “放羊呢,我有个牧场,对了,这是给你带的,我牧场的羊奶粉。”缪来时拎着一个中号旅行袋,坐沙发上时顺手放脚边了,她拉开旅行袋,拿出四袋奶粉放到茶几上。   “羊肉、羊排不好带,就给你拿了几袋奶粉,等我回去再给你寄。”   “谢谢,不用这么客气。”   “这点礼物算什么,收着,这都是实在亲戚。”   我也不知道她哪学的这些词儿,我族没有父母姐妹,自然也没有亲戚。   她又问我想不想解决雷霄,我只好说暂时留她有用。   缪也爽快,说什么时候我需要她动手,打个电话她马上出击。   说到这顺便交换了电话号码还有国际聊天软件的账号。   她说她有vx,我们也加了vx好友,她朋友圈内容挺多,有羊群的照片,也有生活照,还有她给自家产品打的广告。   她说她牧场的产品有不少华夏客户买,她因此认识了好些华夏朋友。   有人出国旅游特意去她的牧场玩,她都会热情招待。   她会马术表演,也擅长做奶酪,还有自己的花田。   听得出,她最近几十年过的比较滋润。   银河那边没来消息,我就和缪闲聊,她问过我是不是该休息了,如果她打扰到我们,她可以改日再来。   她说突然恢复记忆,又得知有同族在世,她很想跟我好好聊聊。   我说不打扰,今晚本来有事情要候着,现在正候着呢,不耽误聊天,等那边来消息再说。   缪说那好,等你有事要处理我再走。   她接着又说我看你不怕重罪犯,是个强者。   我心里苦笑,怎么可能不怕,遇到雷霄我都没把握赢她,何况是给雷霄‘一般’评价的她!   只是我感觉她不是来打架的,没必要剑拔弩张,她要是存了坏心,何必带礼物登门,把我们都打死,礼物再拎走,多麻烦哪。   我说早就听过故乡曾有一种人,我们这些在蓝星星上出生的人比不了。   说的就是缪这样的重罪犯,缪摇头说她没做过大奸大恶之事,只是后来的世界……标准变了些。   当初我族的世界毁灭,逃出来的不止一波人,来蓝星星的是一波,还有其她人去了别的世界。   缪就是去其它世界的族人的后代,她们和那个世界的高等智慧生命结合,产下后代,到孩子一出生,她们就会杀死孩子的父亲。   那个世界的智慧生命也够可怜的,被这群疯女人给控制了,成为繁衍后代的‘工具人’。   关键生下孩子还要丧命,缪说这样做的目的是防止孩子跟父亲产生亲情,那样就没办法培养只为女王效力的冷血战士了。   好么,她们是建了个恐怖女权世界,男性连生存的权力都没有。   缪说她跟向阳了解过我,向阳告诉她自己的身世,并且说是我带她出来,帮助她融入人类社会。   缪正是听了向阳说的,才决定来见我,她说我和她那个世界的女人不同。   尤其是看到我的王冠,知道我是这里的女王,她更加放心了,因为我应该会理解她。   缪和别人不太一样,她的母亲和父亲产生了真正的爱情,所以她出生后,她母亲假装将她父亲杀死,其实偷偷将人藏了起来。   而且为了避免她将来被送到统一的学校去学习,她母亲谎称她生出没几天就停止了呼吸,是个基因很糟糕的婴儿。   实则她和父亲都被母亲藏在自家地窖里,那边的生活条件有好有坏,条件好的、各项检查也严格,条件差的,生活环境差、生育检查也不严格。   大概就是条件好的住别墅、高楼,怀孕期间一周检查一次,生产后也要定期接受检查,婴儿、产妇都是如此。   她母亲本来身是个犯了错的边缘人,当然这是那个世界对她母亲的定义,所谓犯错,不过是对族中男同胞表达过同情,她们那波人,和从故乡逃出的男同胞所在的世界离得很近,双方一直没停过争斗,战事不断,她母亲是名战士,在一次战斗中放跑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因为这事,缪的母亲先被关了几千年,放出来后就成为边缘人,找不到好工作、分不到好住宅,只能住在乡下种地。   按着规定,‘大龄’剩女会随机分配到一个‘工具人’,缪的父亲就是随机分给她母亲的。   缪说她的容貌完全承自父亲,而天赋力量是从母亲那里继承的,看到她就知道她老爹长得多美了,可惜蓝颜薄命,爷俩在地窖里生活了好几年,她父亲不幸染病去世,剩她自己在地窖里苦熬岁月。   只有夜半三更的时候能爬出来跟母亲学习、玩耍,她母亲因为‘年龄大、生育能力差’逃过一劫,上头再没给她安排过工具人。   娘俩相依为命,直到她母亲也去世,她自己偷偷躲在林间山野中生活。   她母亲去世前将一身本领都教给她,她独立生存完全没问题,但有一天,她宁静的生活被打破,一个男人浑身是伤、一步一个血脚印,走进那片山林。   缪正在山间采果子,顺手救了这个人,万万没想到,从此踏上了被追杀之旅。   最后她肯定是被捉到了,逃亡途中处理过不少追兵,而且她是黑户,身上的问题多了,又因为救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结果就被定为重罪犯,关进了族中最可怕的牢房。   “那牢房可不可怕我不知道,但看这样,它不怎么牢固啊。”我忍不住吐槽。   今儿逃出来一个、明儿跑出来一个,这牢房该不会是筛子做的吧!   “逃出来不难,但要牺牲几条人命,端看谁是那几个倒霉鬼。”   缪说逃狱容易,可要离开那个世界不容易,只要在那个世界,迟早还得被抓回去。   所以逃出来的人都想离开那个世界,有人真的成功回到了故乡,据说将故乡重建起来了。   缪说机器很难搞,成功的没几个,她算一个,但去哪个地方不由她控制,一般是哪个接收点亮灯,机器就会带她去哪。   她说的灯应该就是灯塔上的镜子,哪个灯塔上的镜子放光,她们乘坐的机器就会飞过去。   当然,我不觉得这东西无法控制,很可能是她们不会,毕竟从没接触过,也没受过专业培训,能启动机器就不错了。 第630章 血腥往事   缪没有读过族中办的学校,她的母亲教她识字,大屠/杀之前的文字资料已经被女暴君销毁干净,她母亲知道的信息也不多。   只教给她那个世界的基本知识,和生存方法。   缪在重罪犯的牢房里认识了一个人,那人的牢房在最底层,缪经常爬进通风口和那人聊天。   那个人被关在金属笼子里,因此没办法像缪一样爬通风口出去。   缪听别的犯人说,重罪犯的牢房就是为那个人建的,那人和女暴君是同时代人,据说还是准妯娌关系。   女暴君死前留下命令,任何人不许放那个人出来,永远不可释放她。   那人在缪的世界等于是活历史,不过她从不开口说话,在牢笼里沉寂如同死人。   缪在想办法越狱的时候,无意中发现那条隐蔽的通风口,可惜尽头不是出口,只是一间更为坚固的牢房。   她对关在笼子里的人感到好奇,又恐惧又好奇,她尝试和里面的人沟通,开始那人不理她,后来她总去聊,人家不理她,她就自言自语。   从她的话里,那人听出她和别人不同,没被教成杀戮机器,也没有男人必死的观念。   于是开口和她交流,给她讲了很多从前的事。   如何使用穿梭机器就是那人教她的,那人希望她能推翻女王,取而代之,并结束族中男女对立的局面。   缪从来没想过这些,她的人生从出生就坎坷,却也在母亲的保护下,过得简单平静,她不过好心救了个人,在她看来不算大事,她平时在林子里看到不能吃的小动物受伤也会顺手救一把。   那个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不过是不能吃的大动物而已。   万没想到会招来横祸,早知道她一定不会救他,毕竟她觉得自己的命比较重要。   可是有人因此对她展开追杀,她解释的机会也没有,而且即便她把男人交出去,她一样会被判成重罪犯。   她在懊恼至极的时候还揍了伤患一顿,当然没把人打死就是了。   “伤者后来怎么样了?”我觉得这人真心倒霉,有点凄惨,想知道他死了没有。   “回他的世界去了,他要是不回去,那就是我的无能,我不能折腾一回,什么都没换来。”   所以她都坐牢了,女王一方必须也失去点什么,比如到手的敌方重要人物。   牢笼里的前辈鼓动缪推翻女王,缪说她没有那个信心更没有实力,带人逃跑可以,治理一族她觉得不行。   牢笼里的前辈希望她能试试,并将自己的武器给了她。   然而缪无法继承,她和武器不匹配,但前辈让她收着,遇到匹配的人再说,因为前辈已经时日无多,女王一直在等她死,好夺走她的武器。   前辈不愿意将自己的武器留给女王一系,她认为缪的出现是冥冥中的安排。   缪的母亲本身就是强大的战士,缪完全继承了她的能力,所以即使不用前辈的武器,她也成功逃出牢房,来到这个世界。   只不过她和其她人都是冒了风险的,集体越狱,死了认倒霉,最后只有一个人能成功。   她和雷霄来这个世界的时间相差很远,她在重罪犯牢房蹲了三百年,雷霄是她要逃的时候才关进去的。   “她的罪名是什么?”如果是和缪差不多的罪名,那她未必有我想象的厉害。   “嗯……非礼女王。”   “咳咳咳~”这什么罪名?不是,会有人非礼女王吗,这什么奇思妙想?   可话又说回来,我觉得女王没啥可非礼的,主要是因为我看女王不顺眼,在我进墓牢前的时代,我拿女王当摆件看。   其她人像碧石、银河、艾兰,不是当她是空气,就是和她作对,从来没人对女王表现出‘兴趣’。   也有对女王奉若神明的,但都是天赋平平的普通族人,想到女王近前工作绝无可能。   缪说雷霄是族内医生,有机会接近女王,女王侍卫抓她还废了些功夫,她对用毒颇有心得。   “哦,她会用毒。”难怪她来了就能用禁地病毒害人。   “你们呢?你和人类在一起了?”缪的眼中闪着八卦之光。   “啊~人类…”不算吧,陈清寒已经有我族血统,他的祖先可能也不是人类。   “我知道,这个世界的男人跟咱们不匹配,不可能有后代,不过有个人陪伴挺好的。”   “咳,其实……”   “我可以参加婚礼吗?”   “行啊。”我想解释陈清寒的身份,不过又有点私心,如果别人也知道陈清寒能和我族匹配,都来抢他怎么办!   我倒不怕他变心,但是他被她们扯零碎了,这群疯女人啥事干不出来?   把他切片,回去克隆出一千个他,她们做得出来。   为保陈教授不被千刀万剐,他还是继续当他的人类比较好。   缪的父族就是个例子,他们空有美貌,而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会起义,把我族人赶出他们的世界。   缪忽然问我,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也像我们的故乡一样,我是为会了保命,跟爱人分开,还是和他共赴黄泉。   “会并肩战斗吧,如果有人要杀他,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才行。”也许比分离更难让我接受的是‘妥协’,我讨厌受人要挟,一直如此,这是骨子里带的东西。   当然要是能一起跑路更好,我不想拥有凄美的死亡,只愿平凡的活着。   另外,陈教授就在一墙之隔的卧室,我要是说我会丢下他自己跑路,他肯定秒变怨夫,这玩笑开不得。   “害,这个世界不会变成那样的,女暴君不是死了吗,你那个世界的族人手伸不了这么长,再说这个世界又没有咱们族的男人,战火蔓延不过来。”   “嗯,的确,我只是…看到你,就想起牢里那位前辈,感叹她的遭遇。”   “我和她长的像?”   “气场像,不、应该说是同款。”   “她提过她的未婚夫吗?”刚刚缪说那位前辈和疯女王是准妯娌,那就是还没结婚,已经订婚了。   “没有,不过听别人说,她是打算跟未婚夫一起逃走,结果她未婚夫护着别的女人逃了,她因为等他错过了最佳逃走的时机,被女王给捉住了。”   “就这?她不是没逃成吗,女王至于把她囚禁到死?”还和别的犯人不同,放牢房里不行、另装进笼子里,锁住手脚,在笼子里只能站着,不知站过多少岁月,这得多大仇怨!   “可她到死也没说女王跟她到底有什么过节,女王也是,两人默契地将秘密一同带进了棺材。”   我原以为只有外族中有负心汉,没想到自己族内也有,我问缪,到底因为什么,疯女王要杀光男族人。   刚听完这么狗血的故事,我寻思着疯女王是不是也是为情所困,爱极生恨,被渣男伤害了,所以势要杀尽天下男人。   缪却说是为了权力和力量,疯女王贵为王后,从不缺荣华富贵,但在原来的社会,天赋武器只能由男性继承,所有权力都掌握在男人手中,包括婚姻。   疯女王嫁了一个她不想嫁的人,因为她没有拒绝的权力,但在那个时代,每个女人的婚姻都是如此,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女人都没有工作的权力。   那个时代男婴出生率低,为了生出更多男孩,就得多生孩子,即使是王后,也要窝在后宫里不停地生产。   然而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一夫多妻是必然,缪说那时候一名普通男族人有一百个妻子。   我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不为别的,只想说他们还好吗?   照这个数量娶老婆,他能不能活过三十岁都是个问题。   女族人数量过多,最终成为全族负担,而那时的男领导者不想着让她们分担劳动、分担压力,却想出了一个把自己推向深渊的办法。   屠杀女婴。   生下女婴便杀掉,只留下男孩儿,同样,即使是王后,也要遵守这命令。   疯女王就是在女儿接连被杀的过程中变态的,她没有大哭大闹,始终面带微笑,看着刚出生的女儿被注射毒液,然后推去焚尸炉。   缪说那位前辈回忆当时的情景,语气变得冰冷,由于每天出生的女婴数量太多,会有专人将婴尸运去郊外新建的焚化厂,那只高耸的大烟囱整日浓烟滚滚。   被判死刑的还不止刚出生的女婴,凡是没到上学年龄的女婴,三岁以内的,也全部处理掉。   “这样的做法,没有人反对?”我是没经历过家庭式生活的人,而且我族对孩子没有怜悯之心,但那是因为我们没有父母子女,等于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但那些有家庭、有亲人的族人,他们会接受自己的孩子被人屠杀吗?   “一旦形成某种观念,很难改变吧,有人反对,只不过呼声微弱,王后就是从那时开始谋划一切的。”   我说我族是全员恶人,这话真是没错,和他们两波疯子相比,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我们反而更像正常人。   我以后再不会吐槽群里的同族了,研究美容美发、给狗洗澡没什么不好,至少她们老实得可爱。   缪也觉得在这个世界待着挺好,她也习惯这边的生活了,但她提醒我小心,雷霄能力不大,惹事的心不小。   提到她,我叹了口气,说雷霄倒是其次,还有个更麻烦的家伙,连雷霄都忌惮。   “谁?”缪露出几分好奇。   “雷霄叫她蛇女,说是她都惹不起的角色。”   “没听过,她在制造麻烦吗?那我暂时留在这边不走了,如果你需要我帮忙,我随时可以行动。”   “老实说我正缺人手,你能留下来帮忙更好。”   “没问题,我在附近找家酒店,住得近些,你叫我也方便。”   她说完立即拿出手机订酒店,她的行李还寄存在机场,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一个旅行箱。   缪订好酒店,就在我的小区后面,隔两条街,陈清寒在她订酒店的时候出来告诉我银河来消息了,让我明早去她住的宾馆见面说。   陈清寒把电话打过去,听是她的声音,才放心来通知我。   我看没什么事,就让陈清寒在卧室眯一觉,我和缪去另一个房间小声聊天。   她刚恢复记忆正是想找人倾诉的时候,我也是想了解更多族中的事,我们从深夜聊到天亮,她又跟我一起去早餐店帮忙。   对于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族人而言,拥有一份人类的工作是最基本的。   缪自己还放羊呢,对我开早餐店这事,没觉得意外,而且无论是切菜、削皮她都十分在行。   我就问她是不是学过,她说以前杀手公司没活,她就去饭店切墩。   反正不管是切人、切菜,她总得切一个。   再后来时代变了,她决定安定下来,就买了座牧场。   国外的战争年代,她的牧场遭遇战乱,她在房子下边挖了座地下房,全部家当都藏在里面,因而躲过浩劫。   她后来分别以牧场主女儿、孙女的身份继续生活在那,一开始她买牧场就戴着假面具,后来把面具改改接着用,竟也没人怀疑。   她刚从禁地出来没有易容,她在原来的世界没觉得自己长的如何,那个世界漂亮的人太多,父亲的基因在那摆着呢,没人把漂亮当一回事。   但在这个世界,她的美貌是麻烦的代名词,她就像千里沙海一根苗,无风不动也招摇,追求她的、强抢她的、硬娶她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没有成功的就是了,她在失忆的情况下,也能斩杀千军万马,没人能困住她,当然也没人用千军万马追杀她,顶多就是派十几、二十个家仆,再不然派一队亲兵,还有亲自骑马追的,任他们怎么追,人、马都没她跑的快。   听她这些年的经历,我觉得有趣极了,像在看电视剧,邪王的逃跑娇妻,只是这娇妻跑太快,邪王骑马也追不上。   而且她还能活,没一个追求者能活过她,耗时间追求法行不通。   后来缪遇到一个高人,传授给她易容的本事,她才终于摆脱了美貌的负担。   “那些人里没有你看上的?”我好奇。   “我有未婚夫。”   “哦?也是人类?”   “是我救的那个笨蛋,他说会娶我。” 第613章 谈的结果   (631章)   “他不是走了吗,而且你在牢里关了三百年,这……”不是摆明那家伙就是跑了,没打算回来吗?   “我收了他的信物,他说这是他家的传家宝,只有他的妻子才可以戴。”缪说着拉了拉袖子,她手腕上戴着一只类似钻石的手链,手链的坠是宝石的,上面刻有徽章。   看着确实很贵重,但缪离开那个世界很久了,人类常说远距离恋情要不得,何况是这么久没联系过的恋情,它就是断了吧……   “你知道他回去以后怎么样了吗?”说不定人家早儿孙满堂了。   “不知道,但东西在我这一天,我就得信守承诺,直到承诺兑现或我把东西还给他。”   “造孽呀…”为什么我今天听的都是这样的故事!   问题是缪并不觉得她的故事哪里虐,仿佛千年等一人、却没等来根本不算大事儿。   她不着急,别人没法儿替她着急。   早上忙完店里的活,缪去了订好的酒店,陈清寒送我到银河住的宾馆,他上午有个会要开,我让他直接走,路上还得堵车,他非要送我上楼。   还给我戴上口罩,防范意识不要太强。   银河开门看我们戴着口罩站在门外,点点头,请我们进屋。   我先上下打量她一番,看她是不是让人卸了啥零件,或者被改造成健美女郎没有。   看她一切如常,我才彻底放心,陈清寒打过招呼便离开了。   房间里只有我跟银河,碧石没回来,银河拿出笔记本电脑,说开个视频会议,把碧石拉上就行。   和碧石连上视频,她那边正是晚上,她还在办公室,窗外是夜景,办公室没开灯,就她自己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屏幕跟我们说话。   平时她身边会有助理在,近几天她在查内鬼,凡是谈重要事情身边不带任何人。   银河坐在电脑桌前,开始讲述她昨天在温泉会所都做了些什么。   我和碧石比较关心她见到蛇女没有,对方跟她说什么了。   银河拿着吕行舟给我的会员卡,顺利进到温泉会所里面,有专人接待了她,领她到老板办公室。   她其实没想到会那么顺利地见到蛇女,对方像是丝毫不在意来的人是她,而且刚见面就叫出她的名字。   我们打听她,她肯定也调查过我们,关系转的有点多,但她要想查到银河并不困难,雷霄和她有联系,雷霄还可能在碧石身边安排了眼线,银河又常和碧石联系,那么蛇女知道银河就没什么难度了。   银河确定了我们的猜测,因为她在老板办公室,不止见到了蛇女,也见到了雷霄,对方将银河当成了我方代表,并不在意我没有赴约的事。   蛇女的想法跟碧石倒是一致,她也认为女王不会轻易冲在前头,派个代表来才是常规操作,我心里小小的遗憾了一下,如果昨晚是我登场,还能给她们制造点小意外。   但事实是,她们给了我一个大意外,雷霄和蛇女主动要求跟我们接触,不是为她们的阴谋,而是向我们寻求合作。   最近扩散的病毒的确是雷霄制造的,她承认、可她说不是她派人散播的,有人偷走了她的研究成果和所有样本,以及制药材料。   雷霄坦白说,她制造大批量的毒药,不是要毒我们或人类,之前她用人类做药物实验,是想培养一只属于她的超强战士军团。   计划失败后,她知道再进行人体实验只会惹来麻烦,所以她改变策略,只制造病毒,不奢求军团,而她制造的病毒是给另一个世界的族人准备的。   她准备带着这些病毒回她原来的世界,摧毁灯塔是她准备最后一步才做的事,也就是说,她打算在离开的时候摧毁灯塔,让另一个世界的族人没办法来这个世界找解药。   她已经决定摧毁灯塔,既然那个世界的人过不来,她根本没必要毁掉解药,那是多此一举,可有人抢在她前面这么做了,打乱了她的全部计划。   她现在不仅失去病毒,还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报仇。   她知道,上次因为禁地病毒的事我们见过面,这次病毒扩散,我肯定会首先怀疑到她头上,这才请蛇女帮忙,希望跟我谈一谈。   她的宏伟目标是推翻另一个世界的女王统治,让女王成为她的阶下囚,咱也不知道她是因爱生恨,还是在幻想什么不能播的内容。   然而,银河接下来的话和我想的完全背道而驰,雷霄并不是因为非礼女皇才被定为重罪犯,这只是女王给她套上的罪名,莫须有的罪名。   因为她真正的罪名女王不会让别人知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罪过,只是她作为医生,得知了女王无法孕育后代的秘密。   在她们的世界里,女王是世袭制,由长女继承王位,那么问题来了,她们就没有生过儿子吗?   好歹工具人爸爸是男的,银河听我问这个,解释说她们和那些本地人结合的方式比较特殊,双方共同意愿起决定作用,也就是说两个人都想要女儿,生的肯定是女儿。   为了意志统一、女王下令,生男孩一律处死,工具人爸爸不敢有生男孩的意愿。   可是问题又来了,没有男孩出生怎么持续繁衍后代?   而且生一个孩子杀一个爸爸,那世界的原住民估计已经被杀光了。   银河说那个世界的神奇就在于此,每当有一个人死去,天空就会坠落一颗流星,流星落地即是一个新生的男婴,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我又问,那个世界的女人呢?   银河顿了顿,说女王将那个世界的女人们控制起来送去矿场采矿,凡是简单繁重的体力劳动都交给她们做。   一些贵族家里也会用本地女人做仆人,因为新生的婴儿成长需要时间,女王对这些免费劳力倒不算严苛,毕竟把她们累死了,要等十几年才有新的劳力可用。   在缪逃出来以后,新的女王颁布了新的命令,总是杀当地男人,工具人也不够用,于是将工具人集中在一处,可想而知他们的处境比之前更加凄惨。   女王一代比一代残暴,新任女王却没想到自己会无法生育后代,没有后代,就没有属于自己的继承者,这是自她们前往那个世界以来从未出发生过的事。   按说,这种情况雷霄应该被灭口才对,银河说,如果杀掉雷霄,女王就要再找医生来为自己治病,那样就又多一个人知道她的秘密了,不如就让雷霄来治,治不好或治好了,再要她的命。   最后雷霄没有治好女王的病,但她谎称已经研制出可以治她病的药物,这药必须连服三年才会起效,女王一方面不信她的话,一方面又怕她真的掌握着治病方法,于是将她投进监牢,派人严加拷问,雷霄知道,只要女王还怀疑她,就会留她一条命。   我奇怪,她们全族就一个医生?   银河说当然不是,但女王担心自己的病况泄露出去,让那些大贵族产生异心,雷霄和任何贵族都没有来往,女王只是不得不选她,因为雷霄背后没有背景,在她们那个世界,无法孕育后代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我听了却觉得无语,在我们这个世界,我族人能生出孩子才是奇闻一桩,有族人经常在群里问大家,电视广告上的医院可不可信?!   其实大家都清楚,我族不是身体有问题,只是基因不匹配而已,吃激素,喝中药,都解决不了。   雷霄将这些告诉我们,不只是希望我们相信她这次的病毒扩散与他无关,还希望我们能帮助她找回病毒样本,重建穿梭灯塔,助她回去推翻女王统治。   碧石听了明显心动,我说不是吧?你不是要回老家嘛?去那边趟浑水,你别再让人利用了!   碧石说如果我们能帮她找回病毒和解药,就不怕她投毒,她回那个世界对我们没有害处,碧石认为这个世界有我们这一撮血母人就够了,不必再来其她的。   到时灯塔一毁,再没有其她族人可以穿梭过来,我们就能过上清净日子。   我说你想的挺美,那边又有女王,又有大批的战士,你有什么?   靠你们十几个、百十来个人,能打过人家的军队?   碧石说我们不是有病毒嘛,先让病毒在对方的军队中扩散,削弱她们的力量,然后擒贼擒王即可,根本不需要展开大规模战斗。   我说这边族人数量太少,人口上的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有人跟我说了,那边的人口数量相当惊人,这么多年,那边可是一直没停过造人,一人一口唾沫,也把你们淹死了,况且那边的人都被女王洗脑,想要鼓动她们一起造反,根本不可能。   她们是世袭制,讲的是王权不可犯,我们是强者为尊,谁实力强听谁的,所以女王换的特别频繁,每任女王在位子上坐的都战战兢兢,生怕明天自己就被人推下台。   两边的情况,天差地别,银河说只有我们跟雷霄合作,当然不够,蛇女也会帮忙,而且蛇女表示,她来这的目的不是为了制造麻烦,是为了找东西,可惜那东西带不回去了,她只能想别的办法。   雷霄来自女暴君的世界,蛇女来自重建的故乡,蛇女先去过女暴君的世界,当时引起了很大轰动,那时缪已经逃走,雷霄在牢里听说了关于蛇女的事情,她的出现引起女王的恐慌,派人围剿过她,但那些人瞬间被蛇女制伏,蛇女去那个世界也是为了找东西,东西找到她就走了,只留下一个恐怖的传说。   这么看来她在高速服务区的时候,对我们很是手下留情。   “蛇女让你别再监视她了,她没把那些富豪怎么样,只是给他们想要的,然后她拿到她想要的。”银河说。   “哦?哼。”我觉得事情没她说的这么简单,在短短时间内,一个人大变样,性情也受到影响,这可不像吃了毫无副作用的营养品。   “她们猜到你不会相信,如果有什么疑问,欢迎你随时去找她们,你现在这么厉害,她们两个加起来也不能把你怎么样。”银河说。   “她们怎么知道我厉害?”我多低调啊,再底就钻地里去了,当蚯蚓。   “你监视蛇女,她也在偷偷监视你,你的变化她全知道。”   “好家伙!互相监视可还行,完了,我的底细全暴露了。”   “你的底细暴露了更好,她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碧石说。   “什么啊,我真得找她们聊聊。”   找个时间,得亲自去一趟,如果她们说的是真的,那我们调查的方向就得改变了。   “我只是给你们开个头,后面想谈什么,你亲自去吧。”银河拿起桌上的小笔记本,翻开看了眼,说:“我今天得带云海去拍照。”   “你干嘛?你俩来旅游?”我心说银河不像是热爱旅行的人啊。   “不是,我现在是他经纪人、工作。”   “好么,你真行。”我们这紧张得要死,她来谈判,冒着生命危险深入狼窝,完事马上就投入日常工作,心态好强。   银河关掉视频,把在里间屋准备的云海叫出来,云海啥模样我早知道,但打扮成这样的没见过,跟从时装杂志上扣下来的模特似的。   我就好奇他的翅膀藏哪了,往他身后瞄,被银河瞪了一眼。   “咋?看看还不让?他能升级都是我的功劳,我看看自己的成果。”   “我族没有你这么LOW的女王,我觉得应该建议碧石在去另一个世界前,先把你推翻了。”   “快推吧,我早不想做中介了。”   云海看着我们笑得一脸灿烂,我问他笑啥,是不是找揍?   他摇头说:“她平时很少说话,但见到你,她话特别多,感觉她跟闺蜜在一起的时候比较开朗。”   我和银河都被‘闺蜜’两个字刺/激到了,同时抖了一下,赶紧站得远些,我更是挥挥手,一溜烟跑出酒店,正巧有一对手挽手热聊的女学生从我面前经过,两个人唧唧喳喳笑闹不停。   我将自己和银河代入情景一想,恶…那画面太恐怖,什么亲亲热热小姐妹儿,不可能的! 第632章 我的秘密和你说   从宾馆出来,我打算坐地铁去组里上班,结果人太多没挤上去,我也不敢使劲挤,怕挤死一片。   出来找共享单车也没找到,正在纠结要不要滴车或走着去,一辆银色轿车缓缓停到路边,车窗降下,吕行舟朝我挥手,问我去哪,他捎我一程。   哪那么巧就在地铁口偶遇?   我心里冷笑,这回不是暗中跟踪,是打算明着尾随了?   “好啊,麻烦你了。”我在哪上班他们肯定也知道,“去单位。”   吕行舟果然没问路线,打开导航输入我小组的地址。   他现在跟蛇女混的不错,就是不知道蛇女告诉他我们的身份没有。   “听说你要结婚,恭喜。”我今早在陈清寒车里刷朋友圈还看到蓝素绫晒的婚戒,说是由谁王冠上扣下来的大宝石打造,象征永恒的爱情与尊贵。   爱情也许永恒了,尊贵肯定没有,不然那位的王冠也轮不到她随便扣。   蓝素绫特意单q陈清寒,说婚礼请柬寄他家了,请他注意查收。   请柬只邀请了他一个人,没我啥事,不过这样更好,我和她们姐妹过节大了,我去她心情肯定不美丽。   既然是他们俩结婚,我虚伪地祝福下新郎,意思到了就行。   “谢谢,到时来喝杯喜酒?”   “别了,我去气氛不好,婚礼的布置、葬礼的气氛,不吉利。”   “怎么会,迟早都是自己人,关系搞太僵没必要,绫绫比较孩子气,改天我约她出来,当面向你道个歉,大家把过去不愉快的事翻篇,给个面子吧?”   “这是你的想法,蓝小姐同意了吗?可别勉强她,我无所谓的。”   “不会,怎么会勉强呢,她很想跟你成为朋友,怕你还在生她的气,不敢见你罢了。”   “哦~这样啊,那行,你转告她,我愿意接受她诚挚的道歉,改天见面聊。”   “那你答应啦,我可约她出来喽。”   “OK!”   我没提请柬的事,看来他们俩之间也不是无话不谈,新郎都不知道新娘没给我发请柬。   还说她想跟我道歉?   以蓝素绫的性子,她心里肯定还记着仇呢,但吕行舟想拉拢我,这里面应该有蛇女的因素,所以急着缓和我跟蓝素绫的关系。   他们俩今后捆在一块,我和他另一半有仇怨,必然影响我们合作。   从吕行舟车上下来,我立即给白云打电话,让她监视蓝素绫。   蛇女那边是不成了,我们已经暴露了,吕行舟的出现给我提了个醒儿,我们可以换个方向考虑问题。   蓝素绫的住处不难找,她的豪宅晒出过太多细节,白云没费多大事就找到了。   她带工具人偷偷在蓝素绫的卧室窗外安装了监控眼球,藏在花盆里。   她们避开别墅的防盗系统,当然这事我向掌门报备过了。   理由是吕行舟和温泉会所关系密切,温泉会所我们插不上眼线,他也许可以成为我们的突破口。   而蓝素绫是他的未婚妻,双方也是紧密合作关系,监视蓝素绫等于是监视吕行舟。   掌门同意我派人监视蓝素绫,但要求我必须低调,并且不能以我们单位的名义监视她。   单位现在正跟蓝素绫的家族合作,这时候若是被人抓住把柄,说面上合作、暗地里监视,那蓝家绝对会借机争取利益。   我叫掌门放心,我的手下蓝家人不认识,使用的监控设备也跟单位挂不上钩。   到组里待一会儿,翻翻下个月要查的旧卷宗,陈清寒的电话便过来了,他那边的会议结束,中午过来找我吃饭。   风音她们也被我要求戴上口罩,工作时间也得戴着,寄到组里来的包裹她们不能直接拆,先戴手套再拆。   苏菲每天早上都用消毒液拖地,碧石会将她那边的研究成果即时公布在族人群里,听说消毒液对那病毒有用,苏菲便开始用它拖地、擦掉子。   被送往单位医院的感染者仍在增加,活着的十个、死了的五个。   负责调查这件事的同事查到了我和艾兰抓到的那名感染者染上病毒的媒介,原来那名感染者是舞台剧演员,他最近嗓子不舒服,就买了一瓶保养嗓子的喷剂,三喷两喷就发病了。   药物本身没问题,卖药的药店他们也派人查了,其它药水都没问题。   药店营业员记得感染者,但他们之前并不认识,毫无瓜葛恩怨。   因此同事怀疑,那瓶药是在买回来以后,被人动过手脚。   感染者的同事说他们的剧场很小,平时观众也不多,剧社没什么名气,根本没有粉丝,所以没人会去后台,除了送外卖的。   当然,我们同事首先要查的还是感染者的同事,虽说他们那个剧场处于半倒闭状态,名啊、利呀、钱哪统统没有,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但私下里也许有别的恩怨呢,比如感情纠纷、欠钱不还之类的。   不过还真没有,剧社成员间的关系非常简单,没有感情纠葛、没有债务关系,平时就是在一起排戏、演出,穷是穷了点,但也算是个其乐融融的小家庭。   所以我的同事排除了内部人员投毒的可能,他们将目光转向了外卖小哥。   排练或演出的时候,演员们都会订餐,剧场那么小,没值钱的东西,进门不需要登记,也没人查,后台外卖员可以随便进。   虽然员工通道门口的监控,可只能保存三天内的视频,超过三天后面的视频就会将前面的覆盖掉。   感染者发病不止三天了,现在查已经查不到之前的监控视频。   好在还能查手机里的订单信息,暂时他们还没查到可疑的人。   吃外卖都不安全,幸好我族人不吃不喝,这一项风险可以避开。   中午跟陈清寒吃饭,我把银河昨天会谈的内容跟他说了,蛇女和雷霄的意思是想拉我们合作,碧石是愿意的,她心里头仍然存着我族能再创辉煌的希望。   在这个世界实现不了,她就想去另一个世界实现。   那是她的选择,成不成的,就看她的造化了。   至于我族的往事,我没和陈清寒说,实在不是啥光彩的事,别回头他再怀疑我也有暴戾因子,担心我哪天发疯把他宰了。   无论从谁的口中听到那段往事,都只是一个点、一个面,我们这些后来人,已经无法了解过去时代的全貌。   只能说我很幸运,没有生活在那个时代,醒来之后,又遇到了一群可爱的人类。   “如果雷霄说的是真的,我们帮她等于是帮自己,必须尽快找到病毒样本和制作材料,另一个世界…你想去吗?”   “不想,但是——”我眼珠一转,嘿嘿笑了两声。   “你又有什么阴谋了?”陈清寒吃着海鲜烩饭,听到我笑,他停下筷子,看着我的眼睛问。   “什么阴谋啊,我这么善良的人,哪有阴谋!有个事儿……嘿嘿,我吧、是想往那个世界安排点人。”   “你想把小城的族人安排过去?”   “啊、对,有她们。”   “还有谁?”   “我跟你说、这事我没跟别人说过,我的老部下们,她们还在。”   “不是说都战死了?”   “那是对女王说的,不这么说真剩不下几个。”   “她们是因为你的部下全部牺牲,以为你没有倚仗才对你下的手。”   “对啊,我不吃点苦,那些小命保不下来。”   陈清寒闻言,突然把筷子放下了,我挠挠脸,心说我好像没说错什么。   “咳,是,这个…带头当逃兵不是好将领,但我背后也没人给刺精忠报国不是,只有好汉饶命,哈哈。”   “你把她们藏起来了?”陈清寒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我心里有点发虚。   “存起来了,都睡着呢。”   “我有点羡慕她们。”陈清寒忽然握住我的手,淡淡笑了下。   “啊?羡慕她们一睡千年?”   “不,羡慕你对她们的在乎。”   “非也非也,我这叫保存实力,养兵千年、用在一时。唉?我回过味儿来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控诉我不在乎你呀!”   “没错。”陈清寒怨怨地小眼神飘过来,我一看不成,这又要开启怨夫模式,得哄。   “那不能够,我多在乎你啊!”   “具体说说。”   “比如…比如……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你遇到危险我会为你赴汤蹈火、两肋插刀,不管遇到什么事,我肯定站你这边,你要放火我泼油、你要杀人我磨刀!”   “感天动地兄弟情。”   “胡说,这分明是爱情。”   “你亲我一下,我就信了。”   “秀恩爱会被烧死。”   “我要闹了。”   得,啵一个吧……   这醋都吃到我那些正在积灰的老部旧身上去了,男盆友这种生物好神奇。   尤其某人顶着一张学富五车的脸,态度温和、眼含笑意地表示‘他要闹了’,这违和感就够惊悚的。   我们俩能在一块的时间不多,即便他现在正在‘休假’,事情也是一大堆,去年查的一些东西,最近有了眉目,有件事还是关于他家族的。   吃过午饭他又要投入繁忙的工作,我跟他说吕行舟想撺掇我和蓝素绫握手言和,结果怎么样我也不知道,看情况再说。   我想听听陈清寒的意见,单位和蓝家在合作,他和蓝素绫休假结束又要在一处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我和蓝绫闹得太僵,他们俩见面肯定也尴尬。   陈清寒抬手摸摸我的‘王冠’,笑着说:“陛下不需要向谁低头。”   陈清寒送我回组里,等他的车开走了,我才仰头望天,深深叹了口气。   这没良心的家伙还说我不在乎他,他明明已经成为我的软肋了,幸好,他也是一件铠甲。   我摸摸头顶的‘王冠’,邪魅一笑,风音刚好从门口出来,看着我、有些担心地问:“老大,你嘴怎么歪了?让苏菲给你治治?”   “去去去!你根本不懂本王的魅力。”我轰苍蝇似的将她轰走。   吕行舟那边的邀约没到,白云先拿到了一手资料,晚上我回住处直播,刚下播白云就打电话过来,说蓝素绫那边有动静。   原来今晚蓝素绫约了吕行舟在她的豪宅吃烛光晚餐,最后两个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白云特意晚些才去取眼球,她去的时候蓝素绫已经睡下了。   睡没睡着不知道,反正关了灯、躺被窝里一动不动的。   可能是在生闷气,但那不重要,眼球记录的内容才重要。   小情侣吵架不算是重要的事,不过他们提到了我,白云就给我打电话了。   我估摸着是吕行舟提出要蓝素绫给我道歉,蓝素绫不同意,两个人因此吵翻了。   我就知道蓝素绫低不下这个头,眼球记录的信息只有白云能读取,她将蓝素绫和吕行舟的对话复述给我。   吕行舟要蓝素绫给我道歉,说是为了合作,蓝素绫说她绝对不会跟我道歉,我是她们家的仇人,不止杀了她表姐,还破坏了他们家族的计划,让她不得不牺牲家族利益自保,她不杀我已经是容忍的极限。   吕行舟劝她,说吕家走运攀上一棵大树,今后的发展有无限可能,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损失的也损失了,应该把眼光放在当下、放在未来,生意场上皆为利来利往,跟老仇家合作的例子比比皆是。   蓝素绫却不吃生意场上的那套,又将话题拐到别的上面去了,说她早打听过,吕行舟想追求我,现在逼着自己未婚妻去给外人道歉赔罪,在我面前充好人、留个好印象,这是贼心不死,肯定还惦记着我哪。   吕行舟就说她无理取闹,这四个字,等于是开战的‘按钮’。   吕行舟掀了桌子,蓝素绫也不是省油的灯,泼他一脸红酒。   白云说这俩人还过了几招,吕行舟气呼呼地甩袖子走人,蓝素绫哭了一会儿,抓起电话找人,不知道打给了谁,可能是闺蜜好友,反正把我痛骂一顿,我无端端背上了狐狸精的骂名。   “好家伙,正事不说,光骂我了。”我还指望他们说点正事,聊聊内幕,结果我远程挨了一顿臭骂,这女人、简直无理取闹! 第633章 轻松治百病   夏日炎炎,我搬把椅子坐在大门口的树荫下,听着评书吃冰棍。   冰棍是单位福利,每个部门小组都有,我的组也发了一箱,不吃浪费。   组里的任务有风音她们忙活,她们已经熟悉业务,做事很少需要打电话问我了。   今天难得她们都不在,我把座机转手机上,到门口来纳凉。   花园在这个季节最漂亮,院门口有陈清寒搬来的大缸,里边种了睡莲,昨儿刚长出几个花苞。   我一手摇蒲扇,一手拿冰棍,感觉人生已经圆满,不禁哼起小调。   “呦呵,这不知愁的鬼,还有心情装门卫大爷?赶紧给我开门,有事找你。”说话如此不客气的家伙,除了碧石没别人。   “你啥时候回来的?”我放下扇子,起身给她开门。   “怎么找这来了?多大的事儿啊?”我告诉过她单位地址,但她这是头回来,而且事先没打招呼,直接就过来了。   碧石看看我手里的冰棍,露出嫌弃的眼神,好像我吃的是马赛克食物。   我看看她的一身皮衣,也露出嫌弃的表情,还是大t恤沙滩裤凉快,她这是捂痱子呢。   碧石摇头,又开始老生常谈,说我被人类同化了。   “知道啦,你要走,可算有去处了,保持你的种族习性吧。”   “你没听到消息?”她看着我,在观察我的反应。   “什么消息,没头没尾的,盯着我干嘛?”   “走,去你办公室说。”碧石不等我请,就噔噔噔迈步往楼里走。   我随后关上大门,警报系统重启,来到楼上办公室,她看屋里没人,就走到我办公桌前,把旁边的窗帘拉上了。   “大白天拉什么窗帘?”   “防偷拍。”   “有什么可——”拍的?我还没问完,碧石就把上衣脱了。   “唉唉唉?不合适啊!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别贫了,过来看看的背后的东西。”碧石转身背对我,我走上前看到她背后盘着个螺旋状图案。   这东西不是纹身,它是活物,还在微微扭动。   “呀…寄生虫,怎么回事,你不吃不喝的,被什么怪物咬了?”   “你没有?”碧石穿上外套,回头问我。   “我为什么要有?”话是这样说,但我还是伸手摸摸自己的后背,好在没摸到什么。   “哼,我身边的人,还有小城的族人,有一半中招了。”   “?我怎么没听群里有人说。”早上我看群没人提起这事,碧石坐飞机过来怎么也得一两天时间,群里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那边发现情况,就通知艾仙儿,让她这个保安队长控制好‘舆论’。”   “怎么,你连族人群也不放心,怀疑里边有奸细?”   “是啊,散播病毒的帮手被灭口,我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人潜伏在周围。”   “这症状和上一波感染者一样吗?”我没见过上一波被感染的族人,只见到了被感染的人类,两者都是因为接触陌生人被投毒,但症状好像不太一样。   “不一样,上次的病毒我的实验室已经研究出延缓病情恶化的药物,这次的又不一样,是另外一种病毒。”   “正好,你来了我就不用寄了,小龙猫的口水也许管用,中午你跟我回家一趟。”   “我不觉得它会管用。”   “试试又不损失什么,没准儿小龙猫就能治百病呢。”   “它治百病,你百毒不侵,要不你带上它一起给我当小白鼠。”   “休想,本王凭本事获得全抗属性,你们复制不了。”   碧石嫌我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拿出手机跟下属打越洋电话、不搭理我。   没到午休时间,我不能关门走人,碧石不理我,我只好看资料库,病毒研究的事我又不懂、插不上手。   或许我态度比较随意,但建议绝对是认真考虑后才说出来的,我们去禁地,回来就是用龙猫洗澡水解的毒,缪的怪毒也是它的口水解的。   而且龙猫在禁地生活那么久,它没有抗体的话,早被各种奇毒毒死了。   我看了会儿资料,午休时间一到,我立即带碧石回住处做实验。   她还有些不情愿,觉得这样做很傻,祭司大人的架子随时随地端着,她也不嫌累。   龙猫挺喜欢碧石,绕开手掌,跳到她肩膀上,去tian她的脸,碧石的脸色黑如锅底,眼看要动手把龙猫抓下来掐死,我赶紧先一步抢走龙猫,让她的手落了空。   她的手还没落下去,便突然弯腰,而且是向后弯,表情骤然变得冷厉。   “这是怎么了?要变形?”我看她一会儿向后弯、一会儿侧面弯,明显是不舒服。   kucha一下,她后腰处忽然掉下一滩东西,后续还有滴滴哒哒的半粘稠状液体滴下来。   有点像蓝莓酱,但味道相差甚远,其臭无比,客厅里灌满了这种恶臭味。   碧石脱掉外套,又转过来让我看她的背,问我怎么了。   “皮破了,那东西掉出来了,恢复得不错。”我看着碧石略有些破皮的后背说。   她自己到卫生间,对着洗漱镜照,我看着地上那滩臭蓝莓酱,叫她把这堆东西收拾干净。   碧石这次没跟我唱反调,乖乖把地板清理干净,但恶臭的味道怎么也消除不净,用洗衣粉刷、用空气清新剂喷,怎么都不管用。   只能开着窗户慢慢放,啥时候散净了啥时候算。   “我就说能管用吧,小龙猫是咱的吉祥物。”我摸摸龙猫的背,它抱着膀、仰起头,做了个‘我骄傲’的动作。   “你捡的东西都奇奇怪怪。”   “但很厉害!”   碧石接受了龙猫能解毒的事实,将龙猫的口水分装进化妆品小样的瓶里,寄回境外她的公司,给中招的部下用。   小城的族人也一样,但龙猫口水数量有限,所以得分个先后。   先中招的先得,这寄生虫染上后并不会立刻让宿主死亡,碧石就感染三天了。   不过不能超过七天,七天后宿主会全身溃烂而亡,死后化为脓水。   普通族人中招就是这样,碧石觉得事态严重,特意飞过来找我商量。   没想到事情顺利解决,轻松到她无语,在她身上实验成功,也给了我信心,我跟掌门通电话,想让医院那边试试小龙猫的口水。   感染的人类和我族不同,他们染上的病毒不致死,有的感染已经超过一周,仍然活蹦乱跳,见人就扑。   这种情况显然更糟糕,我抱着龙猫去单位医院,提取了龙猫的唾液样本。   医院不能像我和碧石这样直接给病人涂口水,要做各种各样的化验,龙猫的口水虽然无毒,但它跟病毒碰撞会产生怎样的火花我们不知道,不能直接在病人身上实验,况且一堆家属盯着呢。   我只负责提供一种治疗方案,可不可行那就要看医生们的研究结果了。   小龙猫只要有吃的,淌多少口水都行,这吃货被医生们当宝贝养着,住在单位医院暂时不回来了。   碧石听说向阳带回一个同族,病刚好就去拜会人家了。   她订了缪下榻的酒店,跟缪住对门,缪也是很久没见到同族了,竟然跟碧石聊得挺投机。   她那个世界的族人跟我们相差颇多,而且她在那边没有能聊天的人,所以她可能觉得我们更亲切些。   缪并非穷凶极恶之人,我们也不会将她当成威胁看待。   碧石晚上攒局,叫上我和艾兰,还有银河一块,跟缪吃了顿饭。   一群不用吃饭的人,非要组饭局,碧石无奈表达她也不想,但艾兰强烈要求啊。   光喝茶艾兰不同意,最后吃饭的地方还是她推荐的。   缪久居国外,很多年没吃过华夏菜了,艾兰这回推荐的地方比较正常,适合招待贵宾。   菜的价格也很美丽,席间聊的话题,从族群往事,到畅想未来,说着说着就说到打仗的事上去了。   缪在原来的世界只是普通族人,没参加过战争,她甚至没见过男族人的军队。   碧石说那不重要,她见过女族人的军队就好,详细说说她们情况最好。   碧石没有对缪隐瞒她想打过去的计划,关键是雷霄可不可靠的问题。   依我看,即使雷霄和碧石成事了,最后她们俩之间还得有一战。   碧石希望在另一个世界建立新的秩序,她说的慷慨激昂,我却听得犯困。   建立新秩序不难,但我族为什么衰落?   缪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在场的四拉、包括我,都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缪来到这个世界时,我族已经衰败,她没见过兴盛时期的血母族什么样。   在所有幸存的族人都东躲XZ的年代,缪从未遇到过同族。   因此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以为这个世界就她一个血母人。   她的工作又需要‘隐藏’,两边都藏,所以从来没碰上过。   世界那么大,我族剩下的人实在不算多,禾苏也是花了很多年时间、很多精力和钱财才找到一部分人。   碧石接手后,招回了更多的人,在这个世界,她们倒是安分守己,各自过上了平凡的生活。   可难保去了另一个世界,她们不会变,到时又是无止境的争斗,也怪没意思的。   碧石说不让族人争斗很简单,打完仗把武器全部销毁,毁到连渣都不剩,没武器她们怎么打仗?   打的话也不过是揪头发、扇嘴巴,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然而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男族人。   那个世界的战争不限于内部争斗,还有对外战争呢,把武器销毁,有外敌来袭怎么办?   碧石的眼神一黯,杀气瞬间暴涨,别看她是祭司,一个族内文职人员,她的暴力属性一点不弱。   “你要干嘛?”我看着她,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和平的前提是消灭敌人。”碧石严肃道。   “缪刚刚说了,那个世界的族人跟男族人打了不知多少场仗,这还不足以证明,想消灭敌人没那么容易?”始终没开口的银河忽然说道。   “投毒。”碧石说。   “噗,你自己刚把寄生虫打掉,大人,这种会伤及自身的招数,咱就别用了吧。”病毒不像菜刀,它不好控制,真的泛滥起来,再来个变异升级什么的,使用者自身也可能遭殃。   “不管用什么招,诸君,你们是不是先考虑下我呀,能不能帮我把武器抢回来,咱再讨论掐架的事?”艾兰停下筷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们说。   “放心,已经查到点线索了。”碧石目光投向艾兰,明显对她如今这副模样不满,拿眼斜她道:“我担心,你还有没有当年的勇气和锐气。”   “有啊,有有有,拿到武器立刻就有、你等着瞧吧,我浑身都是气。”   “王八之气?”我忍笑道。   “瓦斯煤气!一点就爆,等着吧。”艾兰把菜汤倒进装米饭的盆里,拌了拌,开始大口干饭。   “我一点也不想指望你们两个。”碧石皱眉指指我和艾兰,随即叹道:“可偏偏你们实力最强。”   “你看不上我、我还没准备帮你呢,谁说我要参与战斗了。”我这边上着班呢,不好请假,打仗可没法计算时间,一天是它、一百年也是它。   “你是女王,为族人寻找开辟新的世界,你不能缺席。”碧石冷着脸道。   “倒霉女王,我要退位。”   “行,不过现在那群家伙老老实实维持着低调生活,全是看在女王的面子上,你退位,就管不着她们了。”碧石说的自然是小城的那些族人。   在碧石和我没把她们招集到一处前,她们都作过什么妖,我其实并不了解,将她们集中到一处,一来是为保护,二来是为管理方便。   而且我是希望她们别惹事,安分点生活,以前她们分散着住、作妖也是各作各的,现在她们有联系了,合伙作大妖真的很难控制。   “哎……”我一声长叹,顿时觉得头顶的王冠好重。   “她们挺喜欢你的,愿意追随你,这可不多见,你不用担心自己被推翻。”艾兰从饭盆里抬头,‘宽慰’了我一句。   “在场的各位,我欢迎你们造反,把我拉下台。”我此话一出,艾兰继续埋头苦吃,碧石和缪开始交头接耳,银河拿出手机说要安排下云海明天的行程。 第634章 出事   世风日下,以前疯抢的王座,现在没人要了,看来真要等到把族人都送走,我的日子才能彻底清净。   碧石和缪在聊另一个世界的事,聊天气、聊环境,聊那边的科技水平。   同样是从老家逃出来,另一个世界拿到的科技产品很少,她们是一支军队,只有武器,没带生活相关的产品。   队伍中没有科研人员,没有懂得农业技术的技术员,她们的农业发展依靠的还是原住民。   我偶尔加入她们的谈话,问几个问题,更早的事,缪知道的不多,她只知道她们那个世界的初代首领是女暴君的拥护者。   相比较来看,我们这边的一代女王明显和女暴君有些差异,也可能是因为她们掌握了更多技术,所以不需要花精力在原住民身上。   再往更早的时代聊,缪也不知道了,比如什么人在禁地建的灯塔,为什么故乡幸存者逃往的几个世界都有灯塔?   如果一个种族的历史超过了十万年、百万年,留下一些无解的谜团也正常,何况是经历过严重天灾人祸的爱作死星人。   缪在言谈间表露出少许思乡的情绪,那里毕竟是她出生、成长的地方,有她父母留下的回忆。   说起来,她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她提供的信息可能已经不可靠。   所以碧石想跟雷霄合作,雷霄刚出来没几年,带出来的应该算是最新消息。   现在我们跟雷霄合作也没什么可损失的,碧石希望我找个时间约蛇女和雷霄谈谈。   虽说有龙猫这剂万能解药在,可是病毒继续扩散,造成的影响毕竟不好。   我要和雷霄合作,只能是以我个人的身份,单位那边的资源不能让她用,先看看她什么情况再说。   一顿饭吃到深夜,出了酒店艾兰又张罗着去唱K,碧石和缪也没聊够,银河随大流儿。   我点点头,几个转战到KTV,艾兰有会员卡,她近些年别的没学会,吃喝玩乐学得样样精通。   她不止会玩、她还能嚎,传说中的麦霸!   我的葡萄干脑仁被她嚎得快裂开了,坚持了半个小时,终于坚持不住溜出包房,到公共卫生间清静清静。   走廊有服务生,好几道视线随着我转来转去,有个小帅哥上前来问我需要什么。   我不抽烟、也不上厕所,再说包房里有卫生间,所以总在公共厕所附近转悠着实可疑。   我谢过小帅哥,说出来透透气,随便走走。   艾兰选的这家KTV看着挺高档,服务员也好看,不知道啥消费标准,她说她请客,她是这的常客,能打折。   “请问……”忽然厕所里边传出一道声音。   同时走廊和卫生间的灯闪了闪,像是接触不良的样子。   我背对着卫生间的入口,听到声音连忙转身去看,这时,刚刚上来询问我需要什么的小帅哥又走过来,他好像有点紧张、却又极力保持微笑。   “女士,楼下大厅有喷泉,那边空气好,还有超市、咖啡厅,要不您去楼下走走?”   “啊,那不麻烦了,我回包房。”   小帅哥明显是不想让我在走廊里待着,我回头看了眼公共卫生间的入口,那边并没有什么人。   小帅哥‘护送’我回到包房,在包房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我听到走廊上的另一个服务生跟小帅哥说了句‘是不是又来了’。   回到包房我坐进沙发里,让艾兰把音乐关了,她以为我要说什么事,将音乐静音。   “诸位,我感觉…诅咒又开始了。”听到我这么说,碧石跟银河挑挑眉,另外两个人没听懂。   “就是有怪事要发生。”我简单解释道。   “你还有这种能力?”缪惊奇地问。   “不是能力,是一种特殊的运气。”我说。   “怎么了?”艾兰终于放下麦克风,挪到我身边来。   “还记得上次咱们去午夜菜馆吧?”我问。   “记得,煎炒烹炸、焖熘熬炖。”艾兰说的应该是我们几个的遭遇。   “我走哪、哪就有怪事发生,这家KTV啊,也要出事。”包房的灯光本就昏暗,我话音刚落,头顶和墙壁上的小暖灯就扑扇几下,明明灭灭,特别应景。   “不是吧,这么灵?”艾兰干脆关掉显示屏,省得它晃来晃去,MTV里的人物跟着变了形。   “哎呀!”艾兰刚关掉显示屏,便发出一声低叫。   “你干嘛?”碧石不悦地瞪她。   “刚、刚刚电视里有人……”艾兰用遥控器指着黑掉的电视屏幕说。   “刚刚放的MV,没人那是风景名信片。”碧石没好气地说:“你别跟着起劲,这是女生宿舍的夜谈吗?讲鬼故事呢!”   “真的啊,是电视关掉之后出现的,我想想啊。”艾兰走到大电视前边,虚点住屏幕上的某个位置,然后转过头看向沙发这边。   “不好,那个位置——”她的指头转了个方向,从电视屏幕转到我这边,“是安汐身后唉!”   我旁边坐着碧石,她身体靠后,在我背上拍了几下,说:“她背后没东西。”   “嗯?”碧石说完,将拍过我后背的手掌拿到眼前仔细看,“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衣服上全是水?”   “我在走廊站了会儿,没碰水。”晚上出门我都会穿件外套,听碧石这么说,我连忙脱了外套翻过来看。   后背的部分确实全是水,但没严重到滴水的程度,就像被喷壶喷过。   “你们看吧,我就说,这里要出事。”刚才在走廊上没有任何异常,只有公共卫生间里传出的声音,但没等我细看,就被小帅哥‘请’回来了。   “半件湿衣服,怪是怪,也没怪到多严重的地步。”碧石扯了张纸巾擦掉手掌上的水。   啪——   碧石的纸巾还没扔进垃圾桶,屋里的灯就全灭了。   “嘶?什么东西,楼上漏水了?”缪从坐着的位置起身,她抹了把自己头顶和后颈,也找桌上的纸巾来擦。   “咋回事,地上也全是水。”艾兰走路的时候能听到踩水声。   银河起身去开门,想叫门外的服务生,她摸了几下,嘀咕道:“门呢?”   她摸的位置没错,那里就是包房门所在的位置,而且她明明摸到了,却自己嘀咕着,好像没摸到一样。   “你摸的地方就是门。”我走过去,把她从门口挤开,发现她的脸上全是水,有一层水覆盖在她眼前。   这事情已经很古怪了,我用陈清寒送的手链砸了下门把手,覆盖在门上的水立即退开。   我拉开包房门,地面的水瞬间渗入地板,门口的服务生之前是个小姑娘,现在换成了‘热心’小帅哥。   “停电了。”我没说水的事,指指黑暗的房间,轻描淡写地说。   走廊上的灯明明灭灭,小帅哥明显非常紧张,可还是挤出一丝笑容,用对讲机联系技术人员过来检修。   我们几个干脆都站到走廊上,艾兰走向公共卫生间,问我‘是不是这?’。   我点头说对,她抬脚就往里走,小帅哥见状马上出声阻拦。   女士、女士地喊了好几声,艾兰也不理他,直奔女厕所。   我听到的声音是个女声,所以艾兰没有犹豫,直接进了女厕所。   小帅哥却犹豫了,追到走廊上的入口就停下没再往里追,只能在外边喊,说卫生间坏了、用不了。   艾兰在里边喊,说我就散散步,不上厕所。   我们在八层,走廊很长,我们的包房在靠中间的位置,我好奇,整层楼的灯都接触不良,为什么其他包房的客人没出来?   灯光忽明忽暗,小帅哥越来越急,眼看着就要冲进去把艾兰揪出来了。   “那是什么?”缪指向走廊尽头,她指的是最里边的走廊、那边光线特别暗,而且头顶的灯一闪一闪的,隐约能看到那边的地面上有个东西。   小帅哥扭头看了眼那边,一咬牙,冲进女厕所,把艾兰给拽了出来。   “快走,离开这!”小帅哥揪着艾兰,招呼我们往楼梯和电梯那边跑。   “其他客人呢?”缪问。   “这层没人,只有你们几个。”小帅哥快速回道。   我跑在最后,回头去看,就看到走廊尽头的东西在向我们移动,它移动的时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像是液体。   此时跑在最前边的碧石已经按下电梯开关,电梯门打开,她正要往里冲,小帅哥再次阻止道:“别进去!”   小帅哥拉了碧石一把,碧石问怎么了,小帅哥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着了扔进电梯门,烟掉进门内,却没落地,像飘浮在水中,而且烟也没有熄灭,小小的一点红火光照出电梯里的景象,电梯箱里像是灌满了水。   “走楼梯。”小帅哥紧张归紧张,该做什么事一点不犹豫。   “这什么情况?拍恐怖片吗?”缪跟着小帅哥跑向楼梯间,她声音里没有恐惧,倒能听出几分激动。   “我现在信了,汐啊,你真是被诅咒了。”艾兰跑得投入,竟然没有挣脱小帅哥的手,还被人家揪着跑呢。   “每次都是你选的地方。”我说。   “我经常来,什么事都没有,以后带你出门真得小心。”艾兰的声音在楼梯间回荡。   等他们全跑进楼梯间,我握着安全门的把手,最后看了眼追来的东西,那是一团液体没错,但没有水球可爱,它贴着地面蠕动,好像液体版毛毛虫。   我关上安全门,跟着小帅哥往楼下跑,但他们只跑到六楼就停住了,小帅哥打开六楼的安全门,我们来到六楼走廊上。   “下面也有。”小帅哥解释道。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为什么要躲着它?”缪问。   “是啊,咱们躲着它干嘛?”艾兰也纳闷儿地问。   “他先跑的。”碧石看向小帅哥,“我跟着是因为担心他把你拐走。”   “所以,那是什么?”银河看着小帅哥问。   “不知道,目前还不知道,我正在调查。”小帅哥语出惊人。   “你不是服务生吗?”艾兰盯着小帅哥上下打量。   “我是这的老板请来的调查员。”小帅哥喘均气,走向最近的一间包房,推开门往里看。   安静的包房里坐了一堆人,他们或坐或站,有两个人还保持着举麦克风唱歌的姿势。   但房间里跟电梯间一样,仿佛灌满了水,人们浸在水里,仿佛静止了一般。   “这什么情况?”艾兰紧跟其后,看到包房的情景不由讶道。   小帅哥连看了三个包房,全是这种情况,我看他着急,主动说:“没事,我有办法避开它们。”   小帅哥看向我,似乎是不信我的话,我抬起手,晃晃手腕上的手链。   “跟我走吧。”这回我打头走在最前面,回到楼梯间,我把戴着手链的手举到身前,楼梯间里也灌满了水,但那水碰到手链就会退去,退回墙壁和地板里。   小帅哥见此情景惊呆了,我们一路走回大厅,大厅里的情况也一样,所有人都置身水中,却无知无觉。   我们走出KTV大门,小帅哥想告辞,艾兰揪住他没让他走,小帅哥其实只是想打个电话,但艾兰不让,非让他解释清楚。   碧石觉得小帅哥应该有急事,便拦着艾兰,让小帅哥先打电话。   小帅哥打电话确实是为KTV的事,他向‘师父’请教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他也给KTV的老板打了电话,他师父和老板全都答应会马上赶过来。   小帅哥带我们到停车场,他的车停在那,他开的是辆大吉普,我们几个全挤进去也能坐得下。   主要他说这事不易让人知道,得找个隐蔽的地方说。   小帅哥说他是专门调查超常事件的调查员,当然是非官方的,他跟着师父一起干活。   几天前这家KTV的老板找到他师父,想请他师父帮忙,查查他的店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家KTV已经开好几年了,只不过最近才转手到现在的老板手里,他之前问过,说这的生意不错,没什么问题。   可是他接手后发现情况好像不对,生意是不错,但每到午夜过后,店里总是特别安静。   一家KTV,夜里很安静,生意又不错,这实在有点奇怪。 第635章 免单   小帅哥看了眼我的手链,问我是不是同行?我点头说是,他松了口气,又叹气说最近首都不太平,因此来了不少同行。   他师父的生意主要在沿海那边,这家KTV的新老板也是那边的人,所以出事后,想着找生不如找熟,就给他师父请过来了。   他们师徒二人来了以后,遇到好几波同行,不过不是到这家KTV调查,其它地方也有异状。   “里边的人怎么办?”艾兰看着KTV大门的方向问。   “一到凌晨三点,里面的水就退了,客人对这期间的事没有记忆。”   “后果呢?客人是丢钱还是丢命?”我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没有财物损失,会有点虚弱,不过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哦……”   “哪,小兄弟,你给我作证,我们是被怪水赶出来的,这段时间的钱不能算啊。”艾兰坐在副驾驶,她拿着手机在小帅哥眼前晃晃。   手机屏幕上是她跑出来之前拍的照片,静止的顾客,僵直的前台,她说这是证据,等老板来了可以证明我们不是故意逃单。   小帅哥说我们不需要这样,他还想请我帮忙,事成之后拿到酬金我们对半分。   只要对老板说我们也是调查异常事件的专家,老板肯定会给我们免单。   艾兰看看我,用力点头:“对,她是专家,这种事见多了,不算啥。”   小帅哥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一看你们就不是普通人,老弟学艺不精,让前辈见笑了。”   “不会不会,你点烟的动作特别帅!”艾兰大声夸奖,可小帅哥看着更难过了。   所以,这就是她千年交不到朋友的原因吧?   在小帅哥师父和老板赶过来的这段时间,我们就在车里聊天。   小帅哥名叫葛旭,今年刚22岁,他说自己是半路出家,上大一时才拜师,从小学习小提琴,长大读的也是艺术院校,没想到人生的际遇如此奇妙,他会做这行。   在坐的各位如今的职业都是半路出家,只是我们的前尘往事不能跟他说。   说出来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奇妙……   他此刻正和几个非人类大魔头坐在车里闲聊,还聊的挺开心,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我们眼里是只可爱的小羊羔。   葛旭说着他的师父如何厉害,说这一行没十年修行难有所成,他虽然学习了四年,可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上课,寒暑假又要打工,等今年毕业了,他就可以全身心投入修行了。   “你师父让你单独来捉——调查?”我听了半天,能听出来葛旭很佩服他师父,也挺喜欢做这行。   既然了解这行,是行里的老人了,就该知道单独出任务有多危险,我们单位的外勤精英都是组团行动,虽说陈清寒喜欢单独行动,可他在地下多厉害,我是亲眼所见。   而且他刚加入外勤队伍时,也是跟着前辈们行动。   我倒不是替葛旭打抱不平,纯粹是好奇,如果他师父真如他说的那么厉害、经验丰富,为什么会派他个初学者单独调查异常事件?   是能掐会算、还是有起死回生之能?   如果他能掐会算,可以提前预知葛旭不会出事,自然放心让他单独行动。   若是有起死回生之能,等徒弟死了再把他复活就好,没啥大不了、冲就完事了。   我是希望遇到这样的奇人异士,打好关系,以后说不定能帮我们也算算。   “新人需要锻炼嘛,师父让我来磨练磨练,唉,可是我还是搞不定,只能逃。”   艾兰和我对视一眼,碧石冷哼了一声,艾兰看我,估计是因为她觉得我们俩有相似的经历,都是有过不少部下的人。   如果在并非紧急的情况下,派个新兵上前线,还是单兵作战,那她的上司肯定不是想磨练她,只是想让她死而已。   葛旭自己没有多想,对他的师父十分信任,他很健谈,给我的感觉是没什么心机。   我问他八楼的服务生是不是知道怪水的事,因为回包房前我听到有人服务生问他什么又来了。   而且我们出来的时候其她服务生没在,现在看来可能是葛旭让他们离开了。   葛旭回答说那个女孩子知道KTV闹怪事,不过是无意中发现的,她有天晚班的时候偷偷跑去天台吸烟,回来发现楼里一片寂静。   在怪水灌满房间的情况下,音响里的声音也消失了,她看到同事和顾客出现的异状,立刻返回天台,因为没拿手机,她联系不了家人、也打不了报警电话。   她想过扔纸条到楼下求救,可惜钱包也没带在身上,没有钱光有纸条,她觉得不行,没人会注意。   直到凌晨三点,怪水退去,她听到楼下有车子发动的声音,到楼里一听,果然有音乐声,她的同事看到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葛旭到店里来调查,最先接触的就是这个女孩儿,听她讲了怪水何时出现,何时消失。   女孩儿本来想辞职,她跟经理说了这事,经理是新老板从南边带过来的心腹,但他没有只听女孩的一面之词,他自己亲身体验了一把。   发现事情果然如女孩所说,每天从午夜到凌晨三点之间的这几个小时,KTV里会出现古怪的情况。   那时他们并没有亲眼看见怪水,只以为所有人都‘静止’了,可手表指针仍然在走,说明时间并没有停滞。   经理安抚女孩,让她保守这个秘密,然后把怪事告诉老板。   经理劝女孩坚持到月底再走,就算辞职也得提前一周打招呼,她突然离开没有人接她的位置。   而且KTV只是出现了奇怪的现象,没有人员伤亡,也许仅仅是超常的物理现象,没必要因此大惊小怪。   女孩被经理说服,也是有点舍不得钱,于是没有声张此事,打算坚持到月底再走,当然,如果老板能请人解决麻烦,她就不用辞职了。   从那天起、每到晚班,她都会在午夜之后到天台上去休息,这也是经理特许的。   她知道葛旭是来调查怪事的,所以把自己看到的全说出来,她的岗位在八楼,这样方便她去天台。   也就是说我们下楼的时候,她应该在天台,那里比较安全,怪水不会跑到天台上去。   葛旭说他扮成服务生在店里的这几天,还没遇到过今天这种情况。   怪水虽然会把人‘吞’掉,但它不会追着人跑,否则女孩和他不可能在怪水出没的时间段四处走动查看。   葛旭还说,怪水就是一种透明的液体,没有出过声,就像是古怪的潮水,到点涨、到时退。   所以葛旭才慌了,带着我们一路狂奔,这是人的本能,有东西追、自然要跑。   艾兰问女厕所有什么玄机,为什么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葛旭说他认为怪水的源头就来自八楼的公共卫生间,他来的第一天就在KTV打烊后将整栋楼全检查一遍,发现八楼公共卫生间那的磁场很不对劲,他跟老板说了这事,所以老板跟前台打过招呼,尽量不要把客人安排到八楼。   他还查了最近一个月的监控,KTV的电脑设备不错,能查到一个月之内的监控,他重点看的是八楼。   要说怪水出现也不过是最近半个月的事,前一个老板应该没有故意隐瞒什么,这店转给新老板的时候确实没问题。   况且这家店一共没开几年,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客人喝多了打架的情况都很少。   葛旭说他在监控视频里发现了一点线索,不过他不能告诉我们,他师父不让说。   同行嘛…同行是冤家,他其实说的已经不少了。   他能看监控,我们单位的同事也可以看,所以他说不说出来无所谓。   葛旭以为我们不能,因为我们和KTV老板没有‘雇佣’关系。   老板特意请他师父过来,没请别人,那就是把这单生意交给他师父做,别的同行插不上手。   在葛旭看来,只要他师父出手,这事儿不可能解决不了。   大约四十分钟后,KTV的老板过来了,葛旭也是跟他说,有几名顾客遭遇怪事,人出来了,老板便急急赶来。   他可能怕我们报警,或者把这件事发到网上,给他的生意造成负面影响。   双方见了面,他便抢先开口,连连说抱歉,葛旭告诉他,我们是丁师傅的同行。   老板秒懂,既然是葛旭师徒的同行,他就无需编故事瞒我们了,瞒也瞒不住,里边发生的事是真是假,我们自有判断。   老板看看我们几个,赔着笑脸,说一看就是高人。   他这话说得委婉,我们没反驳,高人是真的、但从外表看的话,只能算怪人。   碧石大夏天穿一身特严实的皮衣皮裤,衣服还是立领的,包着脖子,这还不算,晚上吃饭外面加披了一件皮风衣。   她又戴着超大款墨镜,晚上穿这身行头出门,不是精神病就是拍电影。   艾兰却是不修边幅的糙汉打扮,脖子上挂着一大串珠子,手腕上也是,她说这是去西边求回来的,有纪念意义。   银河穿的是一身西装,三件套、一件不少,包括领巾,她和碧石都是不怕热、捂到死的风格。   我和缪相比起来着装算最正常的,宽松T恤大短裤,她穿的是皮凉鞋、我穿的是帆布鞋,非常接地气的打扮。   可正是这样,才让KTV老板误会了,他以为碧石是我们中的‘头头’,不知道他的判断标准是不是跟老港片学的,谁最拉风、最炫酷、最不怕热,谁是老大!   他也不看看王冠在谁头上顶着,说起这个,其实怨不得他,头顶豪华宝石王冠,身穿十五元一件的T恤,足登19.9包邮小布鞋,这身打扮迷惑了多数人,他们不怀疑T恤和鞋的价格,只怀疑王冠的真假。   包括单位里的同事,很多人都以为我的王冠只是闪耀的灯球。   除非遇到特懂行的人,能看出这是真宝石,且是价值不菲的顶级宝石。   现在黑灯瞎火的,KTV老板没仔细看,打眼一瞧,碧石穿的最‘飒’,自然将她认成‘老大’,有话都对她说,我们只是稍带着给点眼神。   艾兰是今晚请客的东道主,她还惦记她的会员卡消费记录呢,老板主动说今晚我们的消费全部免单,算是他的赔罪。   老板来了,单也免了,我看没我们什么事了,便提出告辞。   这事要查也是报到单位,派负责这边的外勤小组来,如果今晚我没碰上这事,他们愿意私下查也就查了,可偏偏让我遇到了,就必须报给单位处理。   这不是普通民宅内发生的怪事,这么多人失忆,就算不伤及小命,那也是隐患。   葛旭叫住我,他有点尴尬,刚刚在车里我们互相做过自我介绍,他知道我才是避水高人,他想跟KTV老板解释,又找不到时机插嘴。   老板的意思还是稳住我们,别给他传出去,这几天他肯定没少在这件事上给人说好话、赔不是,这套说辞特别溜,甚至答应给艾兰最高级别的会员卡。   碧石爽快答应他,这事她绝对不向别人说,艾兰也是满口答应,我没吭声,老板也不在意我是否做出承诺。   葛旭叫住我,想说什么,这时他的师父赶到了,他连忙去接师父的车,只向我要了联系方式,我把杂志社的假名片给了他,上面起码有一点内容是真的,那就是座机号码。   葛旭的师父有专车、有司机,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没得挑、着装又节俭的年轻女助手,搀扶着他下车。   我就看到一个老头儿,山羊胡留了半尺长,头顶却光秃秃,穿着米色短袖盘扣褂子,手里摇着把折扇,扇子上写有四个大字‘算尽天机’,老者派头十足地迈下车,KTV老板立即迎上去,恭敬地叫了声‘丁大师’。   老者只是嗯了声,点点头,叫葛旭,让他说说现在什么情况。   葛旭说了今晚发生的事,怪水的异常之处,它开始追着人跑,不知道为什么。   老者边听边点头,女助手的手里拎着只木箱子,箱子上画着八卦、万字符、十字架…… 第636章 随便谈谈   我们坐进自己的车里,艾兰是司机,她没急着发动车子,扭过头来问我,让我以‘专业’眼光评价下那位老者。   评价啥?我说我在这个行业里并不够专业,没资格评价别人的业务水平。   不过管它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如果丁大师能在我们单位的人赶来之前查清怪水的事,那是他的本事。   我在车里给单位有关部门打电话,那边听说是涉及上百人的‘大事件’,立即派人过来调查。   我告诉他们必须抓紧时间,来晚了…人就醒了,怪水退去,他们见不着KTV里的奇怪现象。   监控视频也是重点,葛旭在里边发现了线索,我提醒单位那边的同事,监控里有线索。   ‘姐妹们的聚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艾兰觉得是她的‘工作’没做好,改天她再请一回客,去她家吃,她不信在她家还能吃出怪事。   碧石因为想谈合作的事,不急着回国外,银河正好在首都有工作,她给云海接的工作要半个月才能完成,身为经纪人、助理加监护人,她也得在这边待到工作结束。   既然大家都有时间,再聚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说来很是神奇,在我过去的记忆中,我和族人之间从没有过如此‘和谐友爱’的画面。   几人坐在车里一会儿一个话题,没有目的的闲聊,这感觉越来越像人类的好姐妹儿关系了。   当然,聊天内容还是和人类女子有些差异,她们在聊各自的武器,武器的杀伤强度,谁的更牛、谁和谁可以打配合。   以及,如何征服一个王国,是否需要派人刺杀敌军女王,派谁去合适。   你说她们聊的是家常吧…没有这样危险的家常,说是机密大事吧,态度和语气又那么随意,不知道的人听了以为她们在聊游戏打怪。   艾兰开车把我们挨个送回住处,我到家的时候凌晨四点,洗个澡换身衣服,下楼去早餐店帮忙。   白云不用监视蛇女,她腾出功夫来打理早餐店,我不想让她掺和太多族内的事,我能感觉到,她是真的喜欢研究美食,既然可以过平静的生活,又何必搅和到麻烦中去。   但有些决定还是要她本人来做,比如另一个世界,她想不想去,美食在哪都能做,另一个世界有不同的食材,照样有她发挥的地方。   族中愿意离开的人占大多数,毕竟我族和人类的区别,可不仅仅是多长根手指头或者耳朵那么简单,多数人在人类社会中生活,却始终找不到归属感。   有一小部分融入了人类社会,她们和人类生活在一起,但要时刻小心,守住自己非人类的秘密,有人习惯了、有人却感到厌倦。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只要那边真能接收她们,愿意走的我不会留。   我没让白云参与碧石她们的‘计划’,只是将计划内容告诉了她。   必须提到的还有另一个世界的大美男,我相信碧石如果夺取王位,不会像现任女王那样奴/役原住民,她只会把他们都杀了……   一次解决、永除后患,碧石属于反对族人和外族通婚的那一派,她管不了的另当别论,只要能管,她不会允许‘混血儿’出生。   已经成事实的她没办法,比如向阳、比如缪,但人心何时会变我不知道,她在这个世界的权力非常有限,所以她可以无视向阳的存在,假如她手握所有人的生杀大权,那时她还会留向阳的命吗?   这些我都跟白云聊了,在早餐店的后厨,我们一起准备早餐材料的时候。   “对另一个世界的人…我谈不上同情,连自己同族的生死都不怎么关心,你说咱们的基因里,是不是被编入了冷血代码?”我一边削着土豆皮、一边问白云。   “您不让我参与祭司大人的计划,不是因为关心我吗?”白云把炸好的麻花捞出来,放在金属网格上。   “你是我的小弟,我当然要罩着你。”当老大就是要讲义气!   “我要保护您,不去没有您的地方。”白云坚定道。   我正想说‘你又没我能打,谁保护谁啊’,可想想还是别打击小弟的积极性,员工需要鼓励,而不是一味打击。   白云这么说,等于是回答了我刚才的问题,她不会跟着碧石走,去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始、除非我也去。   她已经被两任上司坑过,还能这样忠心追随我,我得更为她着想些才是。   对待员工最好的‘关怀’方式,就是加薪了,我要给她加工资,可是她坚决不同意,她说如果我非要给她加钱,她就承担一部分店内开支,水电煤气、粮油调料什么的。   我为有这样的员工感到惶恐,忙完早上这顿,中午和陈清寒吃饭的时候我又跟他说一遍。   陈清寒无奈表示,白云是习惯了上司对她不好,突然有个对她好的,她便竭尽全力想表现得更好。   “她也许把你当成救命稻草,对你心存感激,又不善于表达感情,只有卖力工作,当成是对你的报答。”陈清寒顿了顿,笑着说:“她也知道你喜欢钱,努力替你赚钱,你肯定开心。”   “她出去赌石赚了不少钱,她这人吧…明明自己可以过得很好,不需要依附于谁,唉~”所以我才总是询问她的想法,只要她想飞,那就让她飞,我没想过把她拴在身边,非得为我做事不可。   “你是不是在沉睡前就很欣赏她?”   “嗯?谁知道呢,可能吧。”   “所以那个时候你什么样?特威风?看人用余光那种?”陈清寒聊到这些,立刻从成熟学者变为好奇少年,脸庞都变得稚气了几分。   “啊~就那样吧,反正在一堆恶人里也是反派那种。”讨人嫌、招人恨的,实在不想多回忆。   陈清寒含笑不语,我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笑什么,现在也像反派,对不?”   陈清寒轻轻摇头:“不,你在我心里不是反派、是苹果派。”   我差点掀桌:“你哪学的土味情话,陈教授你在学榨油吗!”   陈清寒无辜地眨眨眼,他吃饭之前把眼镜摘了,一双明亮的眼睛不语含笑。   旁边桌的女人一直在偷看他,现在变成明看了,而且眼睛都看直了。   我就很困惑,我一个被他深情凝视的人都没怎么样,旁边那位就跟被勾了魂一样,难道眼前的空间,有什么我看不见的力量在他们之间暗暗起作用?   “你不是说、有我坐镇,你的桃花林枯萎了吗?”   “本来是,这两天不知道怎么的,情况更严重了。”   陈清寒那么敏锐的人,不可能感觉不到旁边的直勾勾地视线,他只是假装感觉不到。   “你这两天干嘛啦?学习魅力魔法了?”   “咱们发现的那棵树根,最近研究有点进展,他们通知我,我过去看了下。”   “咋样?”   “它开始重新生长,每天长一厘米。”   “这意思是,它活啦?”   “嗯。”   “神奇。”   “你想看吗?我带你去看。”   “最近不行,今晚约了蛇女,我们要会晤!”   “谁跟着你?别的不主要,一定注意安全,要不我……”   “别啊,你可别去,聚一块的全是女疯子,你的桃花林又开花了,还是少往阴气重的地方去。”   “那你开着定位。”   “害,放心,我身上好几部手机,全开着定位呢。”   陈清寒得到我的保证才放心,下午他继续去研究所观摩老木头开花,我到组里写报告。   组里的工作风音她们一旦上手,做起来特别有效率,她们负责跑腿,我负责写报告、结案。   写了一下午的报告,时间过得飞快,到下班的点,艾兰开车来接我,她今天不再是糙汉打扮,穿得那叫一个正式,看她从车里出来吓我一跳。   “你穿燕尾服干嘛?参加音乐会还是当去指挥啊?”我盯着她身上的黑燕尾呲牙。   “谈判嘛,穿得正式点儿,我租套礼服。”   “没给我租一套?”   “那你看看,咱能忘了女王陛下嘛,有,准备好了!”   艾兰还真给我准备了谈判穿的衣服,放在车后座,她让我在车上换。   衣服装在挺高级的纸袋里,我翻出来看看,立刻塞了回去。   “车窗贴上了,放心、外边看不着车里。”艾兰见我把衣服塞回去,误会了我的意思。   “这衣服是礼服吗?”我斜眼瞪她。   “不是啊,我们是辅助,辅助穿礼服,您是主公,当然要穿得更神圣、威严一些。”   “大法官的袍子加头套,你是在搞笑吗?”   “多有威慑力啊,让人肃然起敬。”   “不需要,我不用她们尊敬我,有事说事儿,遇事解决就完事儿了。”   艾兰并不认同我的说法,劝了我一路,让我把衣服换上,她觉得谈判最重要的是气势、气势要足。   我顺了口气,下决心不搭理她,她没谈过判,以前跟女王斗,都是武/斗,后来自己流浪远方,也没接触过这类事。   其实我也一样,打架打过不知多少次,谈判?没有过的事。   但这次见蛇女,也不算是谈判,至少我没把它当成一场谈判。   艾兰见劝不动我,只得放弃,说碧石她们会自行前往约定地点,可能比我们还早到些。   蛇女约我们见面的地点在一家顶楼咖啡厅,不是她的温泉会所,咖啡厅楼下是写字间,过了下班的时间,楼里已经没有其他人。   有的话估计也被‘请’走了,连保洁阿姨都没一个。   我和艾兰乘电梯直接到顶层,咖啡厅里只有我们这些客人,没外人在。   蛇女仍然穿着她的黑裙子,雷霄依旧是一头绿毛,她们身边也带了人,那几个都是人类,没有我族人。   能分享秘密的人类,看来不是普通关系,因此我特意打量了一下那几个人,感觉和吕行舟的情况相似,都是变形人。   身高统一、身材统一,长相虽说好看,但类型也是相似的。   咖啡厅的桌子收拾过,其余的桌子都挪开了,只在地中央摆着一张长桌。   蛇女在面朝电梯门的位置坐着,她身边站着雷霄,雷霄没坐,摆了个很酷的造型,一只脚踩在椅子边上,像极了来讨债的混混。   那几个身材高大的人类站在她们左右靠后的位置,好像是保镖。   咖啡厅有两面是落地窗,此时已经拉上窗帘,遮住外面仍然刺目的阳光。   “又见面了,女王陛下。”先开口的是雷霄。   她之前叫我草头女王来着,难不成她认为另一个世界的女王是‘正统’?   这倒真有可能,原来不知道内情,那这个称呼显得没头没脑,现在知道她来的世界有一位女王,她这样叫我也就合理了。   也许另一个世界的初代女王,和女暴君有点血缘关系,不过这是我的猜测,而且这不是我们见面的重点,所以我不打算问这件事。   “搞这么正式,突然感觉压力好大。”我迈步走到她们对面,桌子这边只放了一把椅子,我一脚将椅子踢开,倒也没怎么用力,只是把它踢到一边,别挡着我们的人而已。   气场、气势什么的我不懂,我只是不想坐到她们准备好的椅子上。   “哎…我就说嘛,吾族没有温柔的女王,力量越大、脾气越暴。”雷霄似笑非笑,她手里把玩着一件东西,它的外形像个nai瓶,只不过全是金属打造。   它和喷漆瓶、番茄酱瓶还是有点区别的,区别就是它更像nai瓶。   我心里嘀咕,她拿个nai瓶打算干嘛,一会儿谈崩了、拿牛奶滋我们?   “你愿意站着说话,我没意见。”蛇女抬头看着我,眼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即便是坐着,她的气势也不弱。   “坐一天办公室了,站会儿,站着一样聊,咱们开始吧。”我冲蛇女和雷霄伸出手,做了个‘拿出来’的动作。   她们看着我的手,雷霄问:“什么意思?”   我啧了声:“证据啊,你们怎么证明自己没投毒?”   雷霄硬气道:“没有。”   我收回手,想想又伸出去、继续做拿出来的手势:“那就拿出病毒被偷的证据。” 第637章 怪事   无凭无据,我如何相信病毒不是她们散播的?   贼喊捉贼的事情又不是没有,赶在雷霄把病毒做好的节骨眼将成品和材料全部偷走,这也太巧了。   “拿出来给陛下看看。”雷霄见我要证据,对身边的变形人挥了下手。   变形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一块肉,跟柿饼差不多大,连肉带皮的、还有凝固的血。   变形人将密封袋放到桌上,有皮的那面朝上,因为这面有印记。   艾兰看了眉头微动,这印记她熟,是切西瓜的徽章。   “偷东西的人够狠,被捉住的立刻自杀,死后尸体快速融化,差一点…就干净利落、不留痕迹了。”雷霄盯着密封袋里的肉块说。   “随便抓个人栽赃一下,我也行。”我瞥了眼肉块,肉块是死物,又不会开口说话,买块猪肉烙个印记,说是切西瓜的人做的也行。   “这是偷毒贼留下的唯一线索,你们没什么要说的?”雷霄观察着我们几个的反应,听她的口气,似乎不知道这印记代表什么。   “说什么?”我装傻道。   “人类虽然有纹身,但没有从肉里长出来的纹身,这印记你们不认识?”雷霄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艾兰。   也许是刚刚艾兰见到肉块时的反应被她看见了,她怀疑艾兰认识这印记。   “有点眼熟。”艾兰含糊道。   “所以这能说明什么,你随便捡块肉,说它是偷毒贼?”   “你要证据,我们给你证据了,想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查查这个印记不就清楚了。”雷霄转动那只金属nai瓶,瓶口始终对着我们。   “这印记要查,另外你们的住处、制做病毒的地方也要查。”   “没有必要,我保证这条线索是真的,你们只要顺着它查下去就知道了。”   “喂,你看我们像跑腿的吗?”艾兰笑了,“你在吩咐我们做事?”   “你说对了。”雷霄握着那个金属瓶,瓶口朝向艾兰。   艾兰的武器还没抢回来,现在她是我们中最弱的一个,缪跟银河上前一步,将艾兰挡在身后。   “看来这不是一场合作会谈。”我也想过,最糟糕的情况就是雷霄和蛇女联手。   打架我是不怕的,但不能在闹市区打,刀枪无眼,一旦打起来哪还顾得上附近的‘池鱼’。   “陛下,做好你们该做的,其它事不劳费心。”雷霄的瓶口又移到我这边。   “否则呢?”我语气平静地问。   “强者为尊、胜者为王,这是吾族的传统。”雷霄冷笑一声,金属瓶的瓶口中突然飞出一道光,这光好像面条,特别柔软、飞到我身前,想缠住我。   “弄了半天是彩条,我以为你拿的什么法宝。”这段时间我有空就练习控制大阵的收放,现在已经能很自如地使用它,包括阵的范围,放大、变小都没问题。   可用雷电击打‘彩条’不对路,我正打算用业火烧断它,碧石也伸手要来扯它,雷霄开口警告道:“你们最好别碰它。”   我心说反对表演的时间到了,听听她要说啥,便躲开碧石的手,光线也在这时缠住我的身体,像绳子一样将我捆住。   “碰到它你的手指会断,还有陛下,你最好别挣扎,不然断成几截,下葬的时候不好组装。”   “我们祭司大人不怕断手,断成一百截也能重新组装。”我回忆起碧石在墓牢里的形态,那真是抽刀断水、水更流……   “我们陛下也不怕,她皮厚,你这小细绳给她当头绳还差不多。”碧石信心满满地说。   “是吗,那咱试试?”雷霄手掌展开、手指微微回握,光线绳便收紧几分。   我的胳膊和肚子没事儿,只衣服破了,T恤前后割开两条大口子,眨眼间成了露/脐/装。   “唉?我衣服坏了,你得赔啊!”我的衣服有事、就等于我有事。   雷霄的视线落在破口的T恤处,面色微讶,她攥拳,光线绳跟着收紧,即便没破皮,这么勒着也难受,我感觉不舒服,想挣脱绳子,结果这个念头刚出来,光线绳便一松,掉在地上。   这下雷霄呆住了,呆愣两秒才确定这是真的,光线绳随即消失。   雷霄不信邪,又拿金属瓶喷了几道光线,我也有经验了,它们缠住我、我就想‘挣脱’,屡试不爽,次次有效。   “别玩了。”蛇女开口,制止了雷霄。   “我可以配合你的一切要求,而我只有一个条件。”蛇女盯着我,像蛇盯着猎物。   “啥?”   “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你跟我走一趟。”   “去哪?”   “故乡。”   “太远,不去。”   “我们是什么人你清楚。”   “那我们是什么人、你清楚吗?”   蛇女和我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让步的意思,她们是重罪犯没错,两个都是不好惹的家伙,可这不代表我就怕她们。   “找回病毒,我们立即离开。”僵持半晌,蛇女终于退让。   “好啊。”我微笑点头,抓起桌上的密封袋揣进兜里。   走出咖啡厅,我们乘电梯下楼,直到离开写字楼,都没人开口,走到停车场取车的时候,碧石问我怎么想的,我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大楼,没有说话。   她平时总爱跟我互怼,这次却没多说什么,我叫艾兰送我去趟单位,密封袋里的肉需要鉴定一下,碧石她们几个不方便跟着,就一起先回酒店去了。   艾兰在送我去单位的路上一直沉默,我给掌门打电话,说有线索需要鉴定科确认。   关于我族的调查,按说应该先通知陈清寒,由他们的研究组负责,可涉及到活的血母人,还是交给掌门安排比较好,陈清寒那个小组的专家还不知道世上有活的天女族。   掌门安排了上次接待我和艾兰的那位医生管这事,让我把线索交给她。   不用去单位医院,直接去医生家里,我们半路调头,改去医生的住处。   路上我还想她在家里怎么化验,到了地方才知道,她自己住一栋别墅。   虽然离市区远,但在这弄间自己的实验室再合适不过。   夜已经深了,我把肉块送到医生手里便告辞,医生说会尽快化验,有结果给我打电话。   她给我们开门的时候穿着白大褂,不知道是在家一直穿这个,还是因为我们送东西来才换上的。   但她的妆没卸,头发高高地束着,不像是准备就寝的样子。   临走前我客气一句,说这么晚来打扰她不好意思,她摇头说没事,她晚上从来不睡觉,我有事的话可以随时找她。   从医生家出来,艾兰把车开到半路上的一座公园门口,这公园不收门票,但天黑之后也没有路灯,好在艾兰没说要进去散步,只是把车停在无人的公园门口。   “安汐,从咖啡厅出来你脸色可不对,你想的、是我猜的那样吗?”   “猜谜语呢?有话直说。”   “你要除掉她们?”   “那么明显?”   “不能更明显了,碧石她们肯定也看出来了,你没看她们路上那么安静,你的眼神跟以前一样。”艾兰说完又摇头,“不,比以前的戾气还重。”   “冲动了,我再想想。”   “如果是伊诺西偷走了病毒,我是信的,她有能力、有动机。”   “你说…咱们能不能把她赶走?”   “赶哪去?雷霄和缪的那个世界?”   “啊,让她和另一个世界的女王PK一下。”   “怕她舍不得走。”   “我想见见她了。”   “记得帮我抢回武器。”   “没忘,实在不行再给你弄个新的用。”   “唉?你不是去盗死对头的墓了吗?她的武器呢?”   “甭提了,啥也没有,她那座也是墓牢,估计武器让人卸了,藏别处去了。”   “C,混的都这么惨。”   “以后混好点就行了。”   “借您吉言。”   我和艾兰在车里坐着聊了会天,像这样聊天是曾经的我们无法想象的,要说变化大,她的变化比我大,脸还是当年的脸,可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也许找回武器能让她恢复往日的神采,她想跟着碧石去另一个世界掐架,现在这副模样肯定不行。   回到住处都十二点多了,陈清寒正在陪金金看电视,一进门我差点问出‘你怎么在这’这话句,幸好及时想起来,他昨天就说过,要在家等我,看我回来才放心。   “怎么样?顺利吗?”陈清寒把坐在他膝盖上看电视的金金挪走,金金还不愿意,挣脱了几下,被陈清寒抓着放到沙发上。   “拿到点线索,可能和伊诺西有关。”   “你衣服怎么了?”陈清寒起身走过来,看到我的‘露、脐、装’脸色瞬间变黑。   “糟了,雷霄给我切的,忘管她要钱了,可恶!”   “能让你把要钱的事忘了,一定有非常严重的事。”   “没错,她们要毁灭世界。”   陈清寒进卧室,拿起睡衣递给我,让我先去洗澡,毁灭世界的事洗完澡再说。   我洗完澡出来,看到金金坐到陈清寒的脚面上,陈清寒正拿着吹风机等着给我吹头发。   我把金金抓起来关进抽屉,它又开始哭,我明明是为它好,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它想做陈清寒的新娘,这美梦实现不了,长痛不如短痛。   “等你能变公主再说,跨物种恋爱双方的外貌也得相似才行,陈清寒变不成青蛙,只有你努力变人了。”这是我能给它最大的安慰。   回头我就看着陈清寒,严肃道:“你完了你,你病情更严重了,连癞蛤蟆小姐都爱上你啦,你最好别出门。”   陈清寒多接触那棵复活树一天,他的魅力就多升一级,现在连人带动物的都迷上他了,情况不容乐观。   “可是实验室那边……”   “实验室没有女的?”   “没有。”   “真邪门儿了。”这事说出去,别人只会以为他魅力大,不会当回事,可我总觉得有什么力量在影响他。   这力量不会直接影响他改变,但会影响他周围的某一群体。   陈清寒不在意自己,他替我吹干头发,详细问了晚上跟蛇女见面的事。   我对他没啥好隐瞒的,蛇女和雷霄只是想让我们帮她们跑腿,给出线索让我们查,其它信息却不肯透露。   “她威胁我,重罪犯什么意思?意思是她们不在乎死多少人,只要她们的目的达成,毁灭这个世界也不是不可以。”   “条件呢?”   “哦,她要我跟她回趟老家,我才不去,老家什么样我们根本不知道,她是那边派来找东西的,把我带回去,想干嘛?准是没安好心!”   “你说她是来找东西的,又突然不找了,要带你回去?”   “是啊。”   “你上次和她见面,发生什么事了?”   “你知道的呀,就那个——”   陈清寒不说我还没想那么多,上次见蛇女,她正在找东西,那东西在我手里消失了,后来族里的医生和单位的专家帮我检查,说我身上有三股力量。   难不成,她要找的东西,在我身上?   或者说是被我吞噬了,她看出这一点,所以想带我走,因为带我走,就等于带那东西走。   “啊——好可怕!”   “得了吧,你会怕?她们要毁灭世界,你怎么办?”   “当然是……毁灭她们。”   “你有信心?”   “今天和雷霄过了几招,我感觉吧,可能是那个东西起了作用,让雷霄的武器在我身上失灵,起不了作用。”我把雷霄使用光线勒我,被我轻松化解的过程说给陈清寒听。   以前我可没有这样的能力,松普通绳子的能力都没有,但今天雷霄的光线绳明明非常厉害,我只是想想,光线绳就松开了,这么神奇的事,当然不会是我运气好。   蛇女要找的东西,就是那个雕像,说是什么女神的,难道说女神有专门克雷霄武器的作用?   蛇女正是看到这种情况,才确信东西在我身上,要带我回去。   问题是女神的能量已经被我融合了,她们要雕像做什么,肯定是实施不了,拿我当雕像的替代品倒有可能。   不管她要做啥,我绝对不能配合,真到了另一个世界,孤立无援,任人宰割,万万不可。 第638章 合伙   陈清寒问我碧石她们几个怎么说,我说她们没发表意见,陈清寒就沉默了。   “你担心她们为了跟蛇女合作,把我卖了?”当时蛇女提出条件,我立即反对,碧石跟银河没有开口,她们对这件事的态度,还真是很难说。   里边复杂的因素很多,我只是懒得想,不过直觉陈清寒是在担心这个。   “建立新世界、重振吾族是她们的夙愿。”这愿望强烈到陈清寒都知道了。   所以跟蛇女、雷霄合作很重要,跟她们闹掰了,很可能问不到另一个世界的最新信息。   在这一点上我和碧石的立场不同,我对另一个世界没有野心,自然不在乎雷霄能提供的情报。   “那我问问。”我抓起桌上的电话,给碧石发消息,看到屏幕显示有未读信息。   点开一看,是碧石的信息,我洗澡的时候她发的,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干掉那两个人。   我回复说:你不是应该暗中跟她们联手,把我拉下台吗?说吧,你打算什么时候暗害我?   内斗、背叛、抛弃…这些事我族从前没少干,且算不得稀奇,平常到即便碧石这么做了,我也不会感到难过、进而谴责她。   只是那样的话,我们就站到对立面上了,假如有一天刀兵相见,我非把她打残不可。   不难过、不等于不生气嘛。   碧石秒回:你是不是傻?   我也立即回复:所以爱会消失?   碧石干脆不打字了,发了条语音过来,她说蛇女和雷霄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她还没彪到与虎谋皮的地步。   就算她出卖我,帮助蛇女完成任务,事后她们之间仍有一战,到时蛇女那边什么都没损失,她身边却损失了一张王牌。   “蛇女又不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她完成任务就回故乡去了,她卖了雷霄跟你换我,你换不换?”我也发了条语音消息过去。   “如果她这么做,就说明你非常重要,更不能让她带走。”碧石马上回复道。   “哟呵,我成宝贝疙瘩了,那行,先除掉雷霄,她会制造病毒。”   病毒若是还在雷霄手里,我对她的忌惮会多一层,现在她手里没病毒,她的武器对我也没用,那还留着她干嘛。   我们离开后,碧石派人监视着那栋大楼,就为查明雷霄和蛇女的住处。   她也是刚得到手下的消息,正想告诉我,如果我决定动手,她已经查到她们的落脚点。   碧石把地址发给我,我一看…笑了,雷霄住的地方特别偏僻,正适合掩人耳目,打架的话波及不到普通人。   要动手就得快,我跑进卧室换身衣服,在决策群里发消息,通知银河她们在雷霄住处附近集合。   陈清寒要跟着我去,如果是几天前我就同意了,但近几天他身上的化学反应太多,不宜带到女人堆里去。   “放心,我打架没输过。”我边安抚陈清寒、边套上短靴,打架穿别的鞋不方便。   “那你怎么进的墓牢。”陈清寒因为我不带他去,明显有小情绪了。   “我大意了,她们偷袭!再说那是我故意放水,想迷惑她们。”   “不行就跑,保命要紧,知道吗?”陈清寒按住我的肩膀,认真道。   “知道啦,敝人善于逃跑,安心吧。”我拍拍陈清寒的手背,他放松力道,我转身出门,他不知从哪变出一个小包,突然挎在我肩上。   包里装的不是粮食、弹/药,是金金小姐,陈清寒说金金是灵兽,也许关键时刻能救我一命,带上它我的运气不会太差。   被心上‘人’利用个彻底的金金小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暗道妙啊,在打架的时候金金肯定害怕,它害怕就会吐钱。   金金骂我们是黑心夫妇、狼狈为奸、一丘之貉,我说它骂得对,我和陈清寒就是模范夫妻、情投意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骑着摩托先一步赶到集合地点,碧石她们随后陆续赶到,我没让缪来,她是我们的‘客人’,跟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没必要让她趟浑水。   可她还是来了,她说,既然她决定加入碧石的新世界计划,就是我们团伙的一份子,打架的事情不能不来。   雷霄住在远郊别墅区,这地方实际上已经不属于首都地界,而且小区的入住率很低,一共也没卖出去几套房。   原因我们不清楚,只在潜入查看的时候发现这个小区的房子基本都空着,有生活气息的几套房也没人在,家具都罩上了,显然短时间内房主不会回来。   雷霄就住在其中一套房子里,房子不是她的,家具还都罩着防尘布。   我们几个没带别人,人多动静大、再者雷霄不是一般人,她有特殊武器,普通族人来了,可能会被她大卸八块。   银河远程攻击,她爬上对面别墅的阳台埋伏着,艾兰充当司机,她没武器,在车里没下来,这样也方便她随时带大家逃跑。   碧石、银河和缪都是坐她车来的,完事她还得把她们送回去。   缪守住门口,防止雷霄逃走,我和碧石撬门进屋,屋里亮着灯,还放着音乐,我看了眼门厅旁的鞋柜,又看看门口的脚垫,雷霄回来没有换鞋。   晚上在咖啡厅,她穿的是那种棕色铆钉鞋,鞋柜和脚垫附近没有这双鞋子,拖鞋都整齐地摆放在鞋架上。   碧石看看我,我冲她点点头,她瞬间变换形态,像液体一样铺在地上,然后‘流’向客厅,又从客厅出来,‘流’上楼梯去二楼。   水过无声,她悄无声息地在各个房间流蹿,碧石的手下跟雷霄回到这栋别墅就守在周围,我们来的时候她们才撤,就是为了确保雷霄没有离开。   “你们在找我?”雷霄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可我身后就是大门,门外有缪守着。   我暗道不好,转身之后还没看清身后的人就被一拳打飞。   这一拳砸在我脸上,一半砸中鼻梁、一半砸中左眼,力道之大、难以预料。   我身体后仰着飞出去,直接摔在楼梯上,由于位置刁钻,我上身挺直,刚好坐在了楼梯台阶上。   嘭——   别墅大门被一股风大力掼上,雷霄被关在门内,门外是旋转的风阵。   我顺势坐在楼梯上,摸摸自己的眼睛和鼻梁,鼻梁断了、眼睛肿了。   雷霄知道光线绳对我没用,看来她这是放弃使用特殊武器,直接上拳脚了。   “继承了女神的力量还是这么弱,陛下是不是太废物了点?”雷霄看看窗外的风阵,冷笑:“人类的雕虫小技,您就依靠这个?”   “啧,谁话多谁是反派,反派死于话多。”我一只眼睛肿得厉害,已经看不清东西,原来当独眼龙的感觉这么难受。   “别逗了,我族之间哪有反派,都不是好人,谁也别说谁。”雷霄话音未落,身形只是一闪便出现在我面前,眼看又要砸下来一拳,却被一坨液体挡住。   她的拳头砸进那坨像粥又像浆糊的液体里,没办法再向前移动分毫。   “祭司大人,您糊涂了吗,我跟您说的都是真话,机会就在眼前,不要错失良机。”雷霄有些愠怒地瞪着包住她拳头的黄糊糊。   嘿?她们私下联系过?   我捂着肿得老高的眼睛,把想说的大话给憋了回去,比如碧石对我用情至深,她绝对不会背叛叭啦叭啦……   然而我不敢说,打脸体质最致命,我的眼已经肿了,不想脸也肿。   “她是我们的宝贝,谁都动不得。”黄糊糊发出碧石的声音,但她说的话我不知该感动还是感冒,好冷!   雷霄和黄糊糊状态的碧石,展开了一场肉眼难辨的‘超速’战斗,雷霄砸黄糊糊,可黄糊糊砸不烂,她用特殊武器去切割糊糊,但断成几截的糊糊会迅速重新聚合。   雷霄的金属瓶呲呲呲,一连向外呲了几十条光线绳,可惜还是没用,就算黄糊糊被切成黄点点,它们最后仍然会聚成一片。   当初皮特他们用雨点般密集的子弹扫射,都没能伤到糊糊,只是这种程度的攻击,差得远了。   雷霄再次使用拳头,不过这次她的拳头被糊糊包住后,她没有收手,一股青气从她手中释放出来,青气接触到黄糊糊发出滋滋的响声,碧石也跟着低叫一声,松开了雷霄的手。   气体有毒,而且有很强的腐蚀性,碧石叫我快动手,她变回人的形态,连退数步,靠在客厅门的门框上,肩膀处被腐蚀出一个拳头大的坑,看着触目惊心。   “得得得,你快变回糊糊状吧,赶紧治治你的伤。”我看碧石变回人的形状似乎更痛苦了。   雷霄不给碧石喘息的机会,她又冲上去,双拳冒着‘气’,砸向碧石的头。   噗——   一道火墙挡在碧石身前,雷霄的拳头想收、可有点来不及了,她转了方向,拳头擦着火墙划过,即便如此,她手指头也少了好几根、青气遇到业火更是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   雷霄傻了眼,她的惊讶真真切切摆在脸上,表情可以用‘呆滞’来形容。   “没见过火啊?不至于吧。”我操纵业火将她包围,她在火圈里还有些回不过神。   她的眼神告诉我,她的脑子有点卡,很可能在回忆什么。   她不知想通什么了,忽然就卸了力气,肩膀放松,拳头张开,摆出不再抵抗的姿态。   我正想收拢火圈,送她个火化一条龙服务,这时她喃喃念叨了一句‘这个人真的存在’。   反正有大阵在,她跑不了,我收起火圈儿,打算和她聊两句。   “来、咱聊会儿,我是最反对打打杀杀的,以德服人、侠之大者,不要紧张,我刚才就是吓吓你。”我扯出一抹‘和善’地微笑。   碧石仍然维持着人形,听到我的话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你个黑心粽子坏得很’。   雷霄像是没听到我说话,又或是听见了,但心思完全不在这,一副死到临头、却心事重重的样子。   “坐下聊聊,别站着,怪累的。”我掏出小镜子照照自己的脸,雷霄依言盘腿坐在地上。   “我们守门口的人呢?你杀啦?”我看向大门问。   “没有。”雷霄摇头,虽然回答了我的问题,可眼神仍是虚的,似乎仍在思考什么问题。   碧石拿出手机跟外边的银河联系,银河说缪只是被打伤了,银河救下她,人没有生命危险。   大阵中雷声隆隆,但没有我的‘命令’,雷电不会落下。   我觉得噪音有点大,便收了大阵,在客厅和门厅范围内竖起火圈,将我和雷霄圈在当中,我让碧石到客厅去歇会,别在火圈里站着。   火圈范围小,不那么引人注意,大阵亮出来的时间一长,容易被人发现。   “别愣神了,咱们聊聊吧。”我试图唤回雷霄的注意。   “聊什么?”雷霄抬眼看着我。   “聊你知道的事,比如另一个世界、比如蛇女、再比如…你刚才说的女神力量。”   雷霄看着我,她现在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眼睛里都没光彩了。   “难怪……”她忽然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唉?你别一个人在那偷偷分析,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雷霄苦笑:“没想到,这个人真的存在,我们一直不信。”   雷霄举起被烧伤的手,说:“只有一种火,可以烧灭我的毒气。”   “你见过业火?”我问。   “没有,关于那个人的事,从来只是听说,没人能证实。”   我一听,这是又到讲故事时间了,雷霄说的‘那个人’,是她们世界的传说人物。   正好这时候缪敲门要进来,碧石去给她开了门,缪的右手捂着左肩,肩膀下边却没有手臂,她少了条胳膊,断口处用布包着,她今晚没易容,秀美的眉微蹙着,脸色很难看,不过可以看出,断臂之痛尚在她可承受范围内。   她和银河见大阵收起,以为雷霄已经被我除掉,进来看看我们为什么没出去,是不是受伤了。   “伤这么重,那别在这聊了,走、回我那去,让苏菲给你们治伤。”刚刚银河说缪伤得不重,我以为就是被切几刀,没想到还少了零件。   她自己或许不以为意,但我组织的行动,得照顾伤员,不好继续在这聊天,便起身张罗着回去。 第639章 谁先沉不住气   我出门给苏菲打电话,叫她来我家一趟,有伤员需要她治疗。   雷霄被我塞进艾兰的车里,她的金属瓶我没收了,这东西不是她的特殊武器,她的特殊武器应该像业火一样,藏在她手里。   我释放业火、她释放毒气,业火更厉害点,克住了她的毒气,但雷霄的挫败感明显不是来自于她的武器比我的弱。   那似乎是种信念的崩塌,而且跟业火有关,于是我改了主意,决定暂时留她一命,想问清楚业火的来历。   车里多了一个人,银河让出位置,搭我的摩托走。   让伤员和雷霄坐一起虽然危险,可让伤员坐摩托更不安全,坐车里还能舒服点。   雷霄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到住处,苏菲和向阳正在家里等我们,我忘了告诉她们家里有人,苏菲以为家里没人、便找向阳给她开门,向阳有我住处的钥匙,结果回去就看她们两个一脸拘谨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坐的标版溜直。   陈清寒见我带回一堆人,先给伤员们把客房收拾出来,好让苏菲有地方给她们治疗。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跟陈清寒说不用收拾太干净,她们不怕感染。   回头发现身边的几位全盯着我看,我以为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族人的身体难道很脆弱?   “怎么啦?以前不会感染啊,现在变了?”我盯着缪的断臂看了看。   “你们什么时候住一起的?”碧石的眼神有点危险。   “谁呀?”我被她问懵了。   “别装傻。”银河的眼睛也透出点凶光。   “啊!不是、没——”   我正想解释,碧石突然盯着我的肚子问:“有反应没有?”   银河纠正她:“应该是有成果没有。”   艾兰挤开她们俩,上前一步:“先说好,我要当干妈。”   缪单手捂心,一脸喜色:“恭喜你!”   她们一句接一句、进展神速,我只得叫苏菲:“你——”   没想到她也抢着开口:“我学习过接生知识,虽然只有理论,但陛下放心,我能保您和小殿下平安。”   “STOP!”我指向缪和碧石,“给她们俩治疗去。”   苏菲立即起身,挪着小碎步跑进客房,碧石和缪不急不忙地跟着进去,一点没有重伤的样子。   “别的本事没涨,造谣的本领见涨。”再让她们聊几句,孩子的性别都给定了。   向阳是来给苏菲开门的,开完门见家里有人,可能怕苏菲和陈清寒独处尴尬,所以留下给苏菲做伴。   此时她起身告辞,走前好奇地打量了雷霄两眼。   雷霄不说话,任她打量,我让艾兰和银河去卧室坐会儿,我和雷霄单独在客厅聊聊。   艾兰假模假样地摇头:“不好吧,我们去厨房待着就行。”   “别来劲啊,本王的闺房借你们休息,还不磕头谢恩?”   艾兰抱拳拱手,转身迈步进了卧室,银河看傻子一样看她。   陈清寒从客房出来就在卫生间里洗拖布,洗完拖布又去厨房忙活,厨房外边还有个小阳台,我听到他在小阳台上接电话。   他给向阳和苏菲倒的两杯水还摆在茶几上,我让雷霄随便坐,自己率先坐到窗前的藤椅里。   “你知道业火?”我不开口问,雷霄就不说话,眼睛发直、处于愣神儿状态,听到我问话,她才将视线移到我脸上。   “听过。”雷霄看着我,眼神复杂。   “今晚我要杀你。”   “知道。”   “我可以不杀你,只要你告诉我蛇女的计划、她在找什么,又想做什么。”   雷霄勾了勾嘴角,不再说话,沉默了几分钟,我催过两次,她不开口,我就没再问。   我和她大眼瞪小眼,任由气氛沉闷下去,反正我脸皮厚、我不觉得尴尬,而且我也不急,今晚的目标就是杀她,如果当时在别墅就把她杀了,我们一样得不到任何信息。   苏菲和两名伤员在客房治伤,里面静悄悄的,房门关着,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治好。   银河跟艾兰在卧室也没有动静,陈清寒在厨房那边的阳台,电话已经不讲了,不知道在干嘛。   明明一屋子人,却出奇的安静,在这样的气氛中,我拿出手机继续追剧,把音量关闭,不然我怕异形的吼叫声打扰到苏菲治伤。   最后受不了的是雷霄,她没事可做,要走我肯定不让,不说点什么她还是难受。   她坚持了两集电视剧的时间,然后问我是不是真的会留她一命。   我说不会,刚才是骗她的,她必须死。   雷霄愣了,显然这个答案出乎她的意料,随即她又笑了,哧地一声,似嘲笑、又似苦笑。   “你要么是真的蠢、要么是真的强。”她拢了拢头顶的绿色小辫子,放松身体靠在沙发背上。   “都有,我蠢强蠢强的。”我给自己的评价向来中肯。   “我第一次遇见黑自己不留余地的女王。”   “我生来特别。”   雷霄听到‘生’这个字,眉头皱了皱,问:“你的武器哪来的?”   我挑眉:“我问你的问题你一个没答,现在反过来问我了?无可奉告。”   雷霄笑了下,这一笑没有任何攻击性,她点点头:“行,我先回答你的问题,然后你再回答我的问题,公平。”   雷霄说她跟蛇女也是刚刚合作,蛇女向她透露的信息并不多。   但我问的那几个问题她恰好都知道,她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蛇女的计划。   蛇女笼络权贵,给他们再‘造’机会,表面看来是为钱,她会收取高额报酬,为那些富家子弟重逆外貌,可实际上,她是在养虫。   蛇女带来的虫,不是蛊或苍蝇蚊子一类的昆虫,是一种可以提供能源的虫。   太详细的情况雷霄不清楚,她和她那个世界的族人没见过这种虫子,是故乡那边在使用的生物。   蛇女没和她细说,只让她帮忙找更多愿意花大价钱‘变形’的人。   雷霄住的那栋别墅,就是她的追随者自愿赠送给她的,虽然不能过户,但她可以随便住。   “你也有给人变形的能力?”听到这里、我插了句话。   “没有,不过让人追随自己,可以有很多方式,比如抓住对方的把柄。”   让人赠送别墅的把柄会是什么?   “杀人啊,我撞见他杀人抛尸,他不想被抓,只能花钱消灾喽。”   “哦,那别墅的户住是杀人犯。”   “还杀了不止一个人,所以我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照做。”   “前提是他灭不了你的口。”   “笑话,他一个人类,能杀得了我?”   “尸体抛哪了你知道吗?”   “知道,在……”雷霄报了个特别详细的地址。   我拿着手机将她报的地址发给陈清寒,我不方便直接报警,我们单位有专人负责这种工作,怪事往往涉及到命案,有时候可能是单纯的命案,怪事只是假象,所以在单位派人调查过后,案子仍会交给警方处理。   还有的时候怪事中参杂着谋杀,怪事是真的有,只是有人趁机在怪事发生期间实施谋杀。   只要不是怪物、邪术以及一切超出常理的东西杀人,案子都会交由警方处理。   比如眼下,雷霄不能交给警方,但她提供的杀人事件得由警方核实处理。   我让陈清寒联系这事,也是希望他帮我们解释下别墅那边为什么乱成那样。   我们在别墅里打过架,现场挺乱的,碧石和雷霄对打的时候撞坏好些东西。   雷霄看着我发短信,她似乎一点不在乎出卖追随者这种事。   等我和陈清寒沟通完,她继续回答我的问题。   蛇女的计划说完了,她开始说蛇女来这个世界要找的东西。   那是一尊雕像,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但雷霄说不是,是当年追随女暴君的几位‘大功臣’,她们死前把自己的能量装进一个容器,和血脉继承不同,她们制造的容器,更接近特殊武器,和业火相似。   本来是准备给女暴君用的,这样女暴君就等于有了‘三头六臂’。   不过继承特殊武器要看匹不匹配,因为有这样的技术难题没攻克,女暴君便将这几个容器收藏起来,打算等技术到位再用。   后来故乡发生变故,有人抢走了这几个容器,还不是同一个人抢的,容器四散分离,蛇女的任务就是把它们找回来。   难不成她说的容器,就是蛇女想要的木雕?   可当初宾馆的女孩说木雕是她舅舅从高人那请的邪神,作用是发财啊…   “蛇女那时候以为是你弄坏了容器,大功臣的能量散了,但昨晚你显露的能力告诉她,能量没散,是被你继承去了。”   “是让你的光线绳失灵的能力?”   “嗯,那位大功臣可不简单,她的天赋能力是免除一切武器伤害。”   “这意思是说,你拿武器打我、伤不着我,你用拳头揍我可以是吗?”   “显而易见。”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眼睛,其实眼睛在回来的路上就消肿了,否则陈清寒早炸了。   “你有无限复原的能力?”雷霄随即问道。   “有吧。”无不无限不知道,至少到目前为止,受的伤都复原了。   “不可思议,你想过自己的身世吗?”   “我是从树上结的,什么身世,没到你提问时间呢。”   雷霄摊摊手,我让她接着说蛇女的事。   “她想做的事,就是找到容器,带回故乡,让人继续其中的力量。既然你吞了能量,把你带回去也是一样。”雷霄说。   这倒没错,我们能从别人那继承力量,别人也能从我们这继承,说白了我们也是能量容器。   蛇女带我回去,找到匹配的人,一样可以完成‘交接’。   “你的问题我都回答完了,现在该我问了吧。”雷霄刚刚还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现在反倒急上了。   “问吧。”我没啥秘密不可以说。   “业火,你是从谁那继承来的?”   “一个前辈,业火是从她墓里挖出来的,我没见过这个人,匹配成功了,我就继承过来了。”   “她叫什么名字?”   “……光雨,好像是叫这个。”   “她的墓里还有别的东西吗?文字记录,有印记的物品,她的标志是什么?”   “说起这个,我还真想起来了,她的墓里除了武器什么都没有,没有标志、没有随葬品,这其实挺不合理的,她的墓不是墓牢,她又拥有特殊武器,按说在族中的地位不会低,这样的人下葬,不说风光大葬,那也该是厚葬。”   结果那座墓特别空荡,也没被盗的痕迹,墓主的残念体好端端的躺在棺材里,挖坟的人打开棺材那残念才消散。   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墓主是自愿如此,她死前交待过,不带随葬品、不留文字信息,还好她的名字印在武器上,如果不是这样,我们连她叫什么都不会知道。   我一直以为是位很普通的前辈,没想到雷霄这样上心。   “她就是你说的、真的存在的人?”我回答完她所有的问题,看着雷霄从期待到失望,不由对这位前辈生出几分好奇。   “你们的世界难道没有这样的传言?”雷霄反问。   “什么传言?”   “女王、初代女王,有一个女儿,幸存下来。”   “哦?没有,我从来没听说过。”   “在屠杀女婴的时代,初代女王曾偷偷藏起一个女儿,对外说是早产儿,已经死了。”   “那…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就算真有这么个幸存的女婴,也不可能从屠杀女婴的时代、活到女王登基、故乡崩塌、族人四散、又在新世界定居上万年的时候。”   “我没说她可以正常成长。”   “那怎么长?”   “她确实是早产儿,因为女王想保她的命,她必须早产,这就造成她先天不足,身体极度虚弱,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被保存在营养皿中。”   “相当长?有多长?”   “据说营养皿由初代女王最信任的女仆保管,具体保管了多少年我不清楚,但传说这女婴的营养皿和大功臣的能量容器是一起失踪的。”   “也就是说,在故乡崩塌的时候,女婴还在营养液里泡着,没开始生长。”   “不错,初代女王无比疼爱这个女儿,盗来族中威力最大的武器偷偷和她匹配,结果真成功了。” 第640章 投靠   我们这一支没有婴儿匹配武器的先例,大家都是成年后才开始匹配,有的人不走运、年轻时匹配不到武器,人到中年才配上,更多的人终生都匹配不到。   也不知道雷霄说的是真是假,一个‘催生’下来的早产儿,泡在营养液里,就能匹配到合适的武器,还是全族最厉害的一件,这故事听着好‘传奇’。   感觉添油加醋的成份居多,我问雷霄:“你信?”   雷霄回答说:“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她说那流言传了不知多少年,在她们的世界,只有一小部分人对此深信不疑,其她人只当成故事听。   因为传得太离谱,说这孩子继承了‘上古神明’意志,大概相当于‘圣者转世’,所以生来便拥有强大的力量。   没有她融合不了的能量,没有她继承不了的武器,她自己就是千军万马,可以说没她消灭不了的东西。   “好神奇。”我听着也像故事,不像真事儿,我们这支血母人来到新世界,也是经历过艰苦岁月的,那时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外来种族有不少,和他们打仗,我族没少付出惨痛代价。   如果族中有这样逆天的存在,我们的前辈早已称霸这个世界,至少曾经称霸过。   我这代血母人找到的证据显示,祖辈们从来没有彻底统治过这个世界,雄霸一方的时候居多。   难道是女王后裔比较仁慈,不愿意用武力‘劝说’异族归顺,选择跟他们和平共处?   不过我族出现过历史断层,我们这些后出生的血母人,到今天也没搞清楚那时发生过什么。   “或许有夸大的成分,但它是真的,你的武器就是证据,吾族最厉害的武器,还有……”雷霄瞄了眼我随手放在窗台上的金属瓶,说:“你在没有任何辅助的情况下,融合了那位强者的力量。”   单是对武器免疫这一件事,雷霄还没想那么多,也许是我运气好,气场跟那位强者匹配,但当她看到业火烧灭毒气,才将两件事放一块儿想。   这一想不得了,一下子就联想到那个流传已久的故事,不过从年龄上来看,我不可能是女王的女儿,再怎么长寿也活不了这么久。   “就这,至于嘛?我看你那样儿,还以为是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事。”   “我还没说故事的后半段。”雷霄此时已从‘沉重的打击’中回神,眼神不再飘忽,苦瓜脸也收起来了。   “不是旧朝秘闻么,怎么这么长!”   “知道秘密的人泄密了。”   而且知道秘密的人和女暴君的女儿并不在一个世界,她觉得这事不能再隐瞒,便将整件事和盘托出。   知情人逃难去了雷霄她们的世界,女暴君的女儿来了我们这个世界。   结果她的事在另一个世界传开,我们这个世界的族人反倒一无所知。   故事的后半段其实是预言,女暴君的后裔将会召聚四散的族人,建立新国度。   雷霄灰心丧气是因为这个预言,如果故事前面的内容是真的,那后面的预言多半也是真的。   以前她们不相信初代女王有后裔,自然认为整个故事都不可信。   现在突然间发现前半段是真的,那后面的预言可能也是真的。   如果真是这样,她的‘女王梦’便做不成了,就算能成,也做不了多久。   “预言给出准确时间了吗?”我问。   “没有,只有预兆,当魅花重新绽放的时候。”   “魅花是什么东西?”   “曾经有一个世界,只长植物、没有动物,魅花是长在那个世界中心的一棵树,后来那个世界被陨石撞毁了。”   “世界都摧毁了,植物怎么可能再生,这不就是没希望的意思嘛。”听了半天,我感觉听了个寂寞。   “我希望预言是假的,而且…我怎么看你都不像能重新统一族群的王者。”   “唉?你这话有点伤人啊我跟你说,占山为王也是王,我怎么不像王者了!”我心里赞同她的说法,可是面子还是要的。   雷霄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甩我一记白眼,她说她暂时不想杀回另一个世界了,要先弄清楚业火的来历。   只有证明故事的真实性,她才能安心走下一步路。   “你别想随意行动,现在你是我的阶下囚,还是死缓那种,明天一早,我就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这不是吓唬她,她自身带毒,走哪毒哪,如此危险的人物,好不容易逮到了,不能放她走。   “陛下,我可以戴罪立功。”雷霄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忽然恭敬地向我行了个大礼。   “你这风一阵雨一阵的,要干嘛?”我警惕地问。   “强者为尊,吾族传统。”雷霄给出了一个强有力的理由。   “你们那位女王,她强不强?”   “她?不算她手下的百万强兵和悍不畏死的护卫,单打独斗的话,十个她也不是你的对手。”   “那咱们来聊聊她手下有多少强兵。”   “你也想把她拉下王座、自己坐上去?”   “不想,但碧石、祭司大人,毕竟是我的臣子,我不想她被别人乱刀砍死。”所以替她打听下敌情,让她做足准备再出手,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的。   “你果然受人类的影响颇深。”   “还行吧,生活在人类的社会,沾染了一点人情味。”   此时,客房门突然被拉开,碧石扒着门框探头问我:“我听到你说我的名字,你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对啊,我说你太弱,去另一个世界会被人乱刀砍死。”   “乱刀砍不死我。”   “你伤好啦?”   “嗯,缪的伤有点难办,苏菲说要治得久一点。”碧石走出来,轻轻带上房门。   看到碧石我忽然想起来,之前雷霄跟她私下联系过,想来无非是鼓动碧石暗算我,只是碧石没同意。   雷霄看看碧石,摇头说她必须尽快离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有毒,待时间久了本性会变。   “不是我故意打击你们,你们想没想过,如果在两个世界间穿梭要有‘灯’做指引,那另一个世界的灯要是灭了……你们谁也回不去。”趁着一心往那边奔的两人都在,我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也是雷霄说到这了,她们想走,万一要是走不了呢。   “乌鸦嘴!”碧石瞪我,但没反驳我。   雷霄皱眉愣了下,说:“有这个可能。”   雷霄说她在来之前,不知道这个世界什么样,所以除了逃命,她没抱别的期望。   来了之后才知道这个世界住满了原住民,她的心思便活泛起来,想借人类的躯体,建一支军队打回去报仇。   她也在摸索阶段,第一波成果就被我给破坏了,她说还是自己本事小,没蛇女那么牛。   蛇女去年才来,今天就笼络了一大批小弟,出钱让她在自己身上养虫,最后人、财、能源,都归她所有。   雷霄自叹不如,不过她觉得和蛇女比起来,我更适合‘投靠’。   她说我是潜力股,假如我的确是预言中说的王者,她现在就投靠我,等我统一全族,她也算元老级人物了。   “如果预言是假的呢?”   “那我也不亏,本来活不过昨晚,替你做事、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你们不是还想用人类威胁她吗?”碧石开口道。   “哼,如果双方大打出手,我确实可以在死前拉些人类垫背,可那有什么用,就算死了再多人类,也终将成为过去,她会悲伤到自杀吗?她活着、我死了,那还是我输啊。”   雷霄摇头:“我不想死,没必要鱼死网破。”   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她应该是意识到自己杀不了我,才放弃鱼死网破的念头,假如可以一换一,那还真不好说。   既然她杀不死我,再拉人垫背,不过是损人不利己的行为,损又损不到我的根本,她觉得这么做不划算。   打不过就加入,她说这是见风使舵,希望我给她机会戴罪立功,她有接生的经验,不是理论、是实践,绝对比苏菲靠谱。   原来她都听见了,我以为她处于神游状态没听见关于‘接生’的谣言。   “等不到那时候了,现在就有事让你办。”   昨晚我的计划是除掉雷霄,现在计划有变,我得重新调整。   雷霄‘叛变’对我们有好处,蛇女的路数我不清楚,所以我想先断她的后路。   一个人可以随时离开,她对这个世界当然不会有太多顾忌,假如她知道自己走不了了,被困在这个世界,那至少不会想着用过份的武器污染这个世界。   如果把蓝星炸掉半边,她自己也没办法正常生活。   我想让雷霄帮我把蛇女的交通工具偷来,毁掉也行,因为是故乡那边的新产品,我们这边的科学工作者早没了,偷回来也研究不明白。   交给单位的话,等研究出使用方法不知要何年何月,因此留不留的没什么关系。   雷霄说她知道蛇女的交通工具在哪,但她不会用,雷霄那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比这边还差,她们使用的穿梭工具是真正的‘老古董’。   我说没事,毁掉也行,只要蛇女用不了就行。   雷霄在会谈结束后跟蛇女商量过,她猜到我会对她们下黑手,所以昨晚是故意在别墅等我们登门,她想的比较好,打算在僻静处来个反杀,到时尸体往别墅花园一埋。   蛇女对我们也有所防备,只是我的第一个目标是雷霄,她可能白等我们一晚。   找蛇女的交通工具也要快,她昨晚就开始防备,若是知道雷霄投靠我,她只会越防越严。   趁着天没亮,我留碧石她们在家,我跟雷霄去找蛇女的交通工具。   蛇女的克星只有我,让别人跟她去我不放心,口头的承诺要分谁说的,她说的我只信三分。   我到厨房去找陈清寒,他正坐在小阳台上翻手机,我跟他说要出去一趟,伤员就留在家里接受治疗,让他帮我照看着点。   陈清寒叮嘱我小心,族人的事他插不上手,不过他会在家等我。   我抱了抱他,出来到门口,雷霄吸了吸鼻子,说我出门做坏事还喷香水。   我从来不喷那玩意儿,只当她在胡说,拉着她快步出门。   我骑摩托载着雷霄,她给我指路,说那地方没有门牌号,她就记了几个参照物。   我们花了些时间,来到她说的地方附近,我一看这周围的环境,觉得很眼熟。   当我看到熟悉的高速服务区,还有那家已经改头换面的宾馆,我猛然意识到,这就是我第一次遇到蛇女的地方。   但蛇女的交通工具不在服务区,还要往更远点的地方走,一片大荒地,有树林、有矮山。   当时蛇女要我跟她走,说有东西给我看,难不成是要我看她的交通工具?   后来木雕消失,她生气离开,东西也不给我看了。   如果那时候我跟她走,是不是早就见到她的交通工具了?   我脑子里想着这些事,雷霄已经把路指向荒山,往上去摩托车走不了,我们只能步行上山。   其实在山顶上看服务区,感觉距离挺近的,那家宾馆的门脸儿都能看清楚。   “这山也没多大啊,能藏下交通工具?”我狐疑地盯着雷霄,心想她是不是在骗我,玩调虎离山。   “陛下您落伍了。”雷霄在一堆树枝中扒拉,那堆树枝像是修剪下来的多余枝条,被人堆在一处,堆得像个小山包。   雷霄扒开树枝,底下路出一个东西,我看了之后想打人,一把抓过雷霄,打算给她火化喽。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我指着树枝底下的东西问。   “交通工具。”雷霄一脸无奈,任我的九阴白骨爪扣着她的肩膀。   “这是水上的交通工具。”   “不是,是穿梭用的。”   “它明明就是个水上脚踏车。”不过是带个金属棚而已。   “它真的是穿梭工具。”   “蹬脚踏板穿梭?”   “所以我说我不会用啊,可能是故乡那边的高科技。”   “你是不是被蛇女给骗了?”   “不可能,我看她蹬来着,都亮灯了。”   我看着雷霄、雷霄看着我,我不懂高科技,不敢说这东西一定不是穿梭工具,雷霄的眼神告诉我,她也不懂,所以蛇女说啥是啥。 第641章 失职了   如果这东西确是穿梭工具,上去蹬几下会不会启动?   我看向雷霄,她接收到我的眼神,指指自己的鼻子,我点点头,她立刻摇头。   “啧,试试。”我推她一把。   “不,不试。”她被我推得向前挪了一步,又马上退回来。   “怕什么?大不了你提前回老家。”我又推她一把。   “我这样回去、不就白逃出来了…况且你说的对,那边如果把灯关了,我会迷失在两个世界中间。”雷霄再次退回来,摆手道:“不可仓促,从长计议,陛下还是速速将它销毁为妙。”她板起脸、一本正地说。   此时天已大亮,我想想也是,我来的目的是销毁蛇女的交通工具,蛇女不定什么时候想到这,派人过来转移这东西,赶紧毁掉是正事。   我抬起手,雷霄退到我身后,业火包住脚踏车的瞬间,我感觉身后有异动,以为是雷霄要暗算我,猛地回头一看,雷霄的身体静止不动,眼睛睁着,好像被施了定身术。   一团黑气击中她的后背,在她身上炸开,她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身体分解成许多份,但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甚至没有任何声音。   那黑气形成的球体似乎吸光了她的血,使血肉瞬间干枯、龟裂,而且轻飘飘的,仿佛柳絮一般。   雷霄先被定格,所以没有躲开黑球,我扫视四周,低叫了声:“蛇女?”   我见过这种黑能量球,也意识到雷霄不是中了定身术,是她的时间静止了。   像我们在服务区看到过的那次一样,那时在服务区休息的人就处于一种时间凝固状态,后来时间恢复流动,他们完全不记得自己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雷霄也被固定在某个时间点,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躲不开蛇女的黑球。   我回头的时候想拦已经来不及,眼看着雷霄碎成一片片、被风吹散。   “蛇女!”我加大音量叫道。   小山顶上没多大空间,藏身的地方更是没有,蛇女从山坡下‘飞’上来,像吊着威亚。   “你果然——。”蛇女飞上山顶,落地时仿佛下树的猫般灵巧。   “哼。”我不等她把话说完,一道火光从掌心冲出,眨眼间火焰编成的笼子便将她罩住。   “你确定——”她瞥了眼身周的火笼,又想说什么,但我仍是不给她机会说完,火笼收紧,可是火焰并没有将她吞没,它们突然静止不动。   我又放出几道火圈,将她团团围住,她能定住火圈,却不能逃脱出来,业火虽然可以停在某一时间点,但它的威力不会变,所以蛇女不敢触碰到它。   关键是她每次都能在业火飞到她身边之前定住它,我上前几步,撤掉刚刚释放的业火,打算把手按她身上,除非她连我也定住,否则不可能再躲过。   到底雷霄说的是真是假,此刻就是验证的机会。   “听我说!我可以帮你,你身上的诅咒。”   我的手按住蛇女的肩,业火没有放出去,我假装迷茫,问:“什么诅咒?”   “其实不是诅咒,是气场问题。”蛇女回道。   我派白云监视她,她也在暗中监视我,知道些我的烦恼没什么。   可她提到气场,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儿,但我遇怪的问题和她带来的危害相比,我觉得我的问题可以放一放,先把她这个祸害除了比较好。   好不容易逮到她,这周围又没别人,她死前拉不到垫背的。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杀气,她连忙补充道:“我死的话,那些富家子弟也没救,你们不知道怎么取出他们体内的石虫。”   “那就让他们死,命数嘛,没办法的事情。”我掌心发力,业火瞬间吞没她一侧的手臂。   蛇女皱眉、但没有吭声,黑气从她手臂的断口处往外冒,看来我赌对了,这边是她特殊武器所在的位置。   没有这条手臂,她释放不出黑球,可我不知道她控制时间的能力是从哪来的。   业火烧灭的不仅仅是她的一条手臂,还有藏在手臂里的特殊武器。   空有静止时间的能力,她的危害减少三分之二,都到这时候了,她还没定住我,那就是定不住了。   “你该庆幸我一次就赌对了,不然你就等着当人棍吧。”这家伙会飞,我不敢轻易收回业火,只好给陈清寒打电话,叫他找专业人士来,找个能关住她的东西。   “我们才是一族,我能帮你,你想清楚。”蛇女还没放弃劝说我。   “帮我什么,回故乡当蓄电池?”   “本来是,现在不是了,你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人,返祖人。”   “说的像那么回事儿,我要是不跟你走呢,你是不是会想办法干掉我,然后留在这继续捣乱,把人类当能源开采,养你那些虫子。”我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盯着她。   她无话可说,显然是被我说中了,沉默了几秒,她才问:“你为什么不跟我走?回故乡你可以得到一切。”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充满真真切切的不理解,好像我拒绝回去是毫无道理的事情。   “权力、财富、力量?”我有点想笑,也笑着问了出来。   “不止这些,你可以带那个人类一起走,只要你想、你可以带上任何你想带的人。”   她指的应该是陈清寒,我笑意更深,我愿意留在这个世界,正是想避开族群中那些纷纷扰扰,不想再把过去的经历重复一遍。   虽说我现在顶着女王的头衔,可是没有曾经那些女王的烦恼,没人算计我、不服我、想把我推下台。   也没有前辈、后辈不停地挑战,更没有来自同僚的暗杀。   从蛇女的行事风格来看,我对故乡那边的情况不抱希望,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历史重演。   “那些对我没有吸引力,我现在的生活就是我最想要的。”我知道蛇女不会理解我,她来的那个世界,和我们以前的时代相似,就像碧石说的,我现在这样等于堕落。   “当个小老板、上班族,这就是你想要的?以你的力量,你知道这有多可笑吗?”蛇女确实不理解我,她的眼睛里写满‘荒谬’两个字。   “谁规定断头台不能切瓜呢,我高兴就好,你死心吧,我是不会回故乡的。”   “看来你是不会改变主意了,我失职了。”蛇女的眼神忽然一黯,接着她天灵盖里蹿出一道光,这光蹿出来转瞬即逝。   我心道不好,但也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阻止眼前发生的事,那光蹿出来,蛇女便随风飘散,她的身体比被黑球击中的雷霄还碎。   山顶风大,我看看时间,赶紧给陈清寒又打电话,叫他告诉专家们一声,不用过来了,雷霄和蛇女都被风吹没了。   这时候我一转头,瞧见水上脚踏车还在呢,蛇女居然把烧它的业火也给定住了,此时时间恢复正常流速,我收回业火,脚踏车逃过一劫。   但留着它也没用,会用的人自杀了,我看看车、又望望天,决定暂时留着车,当个战利品。   蛇女应该是着陆在这山顶,她也没办法把这东西推山下去,便将它留在这,用树枝做伪装。   至于后来她为什么不派人把脚踏车换个地方藏,我就猜不到了。   这东西她只给本族人看,先是我、后是雷霄,只可惜我拒绝了她的邀请,错过了参观新款穿梭工具的机会。   蛇女没带别人过来,我山上、山下找了一圈,没见到其他人,索性就把脚踏车滚到山下,它的形状本来就接近于球体,里面结构也简单,不管怎么转,都不会有零件松动或掉下来。   而且它超级轻,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做的,像个大气球,虽然轻,但不怕撞、不怕摔,磕在石头上也没事。   陈清寒听到我说要骑摩托把这东西拖回去,还是派了辆卡车过来,我骑着摩托、拖着脚踏车一起被卡车载回单位。   雷霄和蛇女是血母人,她俩的事我尽可能地简略过去,只说追踪可疑嫌犯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这个东西。   单位群里因为这事又热闹一回,说我随便追踪个嫌犯,就捡到一个怪东西。   东西先送到鉴定科,研究两天没人知道它是干嘛的,就送仓库落灰去了。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回到住处才跟碧石和陈清寒他们说,我没想杀蛇女,但阻止不了她自、杀。   她独自前往山顶,或许是想跟我单独谈条件,从她的反应来看,她没想过我会拒绝。   我也没想到拒绝她,她会自、杀,她出来就是为寻找大功臣的能量瓶,带不回去便是她的失职。   失职倒没错,可是以死谢罪有点严重。   因此我才更加肯定,故乡那边没比从前的时代好到哪去。   “她也认为你是雷霄说的那个人?”碧石的关注点在这。   “你都听见了?对,她说她们一直在找……返祖人。我应该就是她说的返祖人吧,能继承上古先人的力量。”   “可是你以前不这样。”银河开口道。   “是啊,就是从古墓里醒过来之后,不是吧,我真被人做了手脚?”   仔细回想的话,我从墓中醒来,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变化,因为在墓里的多数时间就我自己。   偶尔来一队探险、盗墓的,可他们都是普通人,能试出什么不同来,对付我、他们使用的招数无非是黑驴蹄子、黑狗血,再不然就是墨斗、糯米。   在那段时间里,我感觉不出自己有什么变化,非要说的话,就是随着死在墓中的人越来越多,我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正常’。   直到量变引起质变,我恢复了人样,再之后就出来了,遇到同族。   以前总和同族动手,出来之后再遇上她们,反而不像从前那样打来打去。   被她们打伤更是没有过,问题是我很久以前就这样,自从继承了业火,族内显有敌手,基本没再受过伤。   那时候她们的特殊武器就没打伤过我,我被暗算是故意露出破绽,而且暗算我的人使的也不是武器。   虽说没被她们的特殊武器打伤,可我感觉那些武器还是能伤到我的,只是我躲得快、业火保护得好而已。   “这要问当初将你装棺下葬的人。”艾兰说。   她们几个干脆住到了我家,反正她们不睡觉,几个人白天晚上的坐着聊天、刷手机。   缪的胳膊接上了,好在她的断臂没毁,拿回来苏菲能给她接回去。   不过要完全恢复,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她那侧手臂吊着,像人类骨折的处理方法。   缪是病号,我让她回酒店休息,苏菲也累坏了,她们两个各自回去休息,剩下碧石、银河跟艾兰留在我家。   她们在,陈清寒也没走,他说过会在家等我,他在客房、另外三个人在我的卧室,互相谁都不干扰谁。   我回来了,他们才聚到客厅,听我讲山顶之战。   其实没打起来,我觉得跟蛇女比划的那几下,根本不算打架,她一开始没想杀我,只偷袭了雷霄,后面想动手又没机会了。   “那些人还活着吗?”碧石问,她问向银河,因为银河是‘清醒时间’最长的人。   艾兰也清醒、可她四处流浪,又是女王的眼中钉,族内的事她知道的肯定没有银河这位元老多。   “嗯…说起这个,确实有点不寻常。”银河视线虚望一点,回忆了一下,说:“当年负责她墓牢事宜的那些人,全死了,女王说是怕机关的秘密泄露,将那些人处决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我以为能听到大秘密,结果是这么常见的处理方法,顿时泄气道。   我族中凡是墓牢的修建者、设计者,最后都难逃一死。   因为墓牢关着的都是危险份子,在任的女王不会允许有人将她们救出来。   “被杀是正常,但葬你的那些人,她们是自/杀的。”银河耸肩道。   想让我族人自/杀,那是难如登天,一个个求生/欲/强着呢。   像我和碧石这种,死了还要活,坚决不死透的,才是族人的平常心态。   墓牢的设计者和修建者一般都是被迫接这个任务,死的不情不愿,确实从来没有修墓牢的人自/杀过。 第642章 大师病了   可说起来,怪是怪,还没怪到引人注意的地步,顶多是像银河这样,在心里过一下,随即抛到脑后。   我觉得雷霄说的比较夸张,武器再厉害,使用它的终究是人,人储存的能量是有数的,比如我消耗多了就得靠人参鹿茸补充。   说一个人能抵一支军队,那要看军队的人数,以亿计的话肯定顶不住。   如果能做到吸收强者之力,打破匹配限制,那倒是有可能。   蛇女出来收集失落的功臣能量,怕是故乡那边已经研究出任意吸收的方法了。   我吸收不就特别容易么,一眨眼的功夫,木雕能量就被我吞噬了。   就是我不会用,还得它主动‘出手’保护我。   碧石叫我们别想那么多,不管过程如何,最后这力量归我了,只要没人再来抢我,这是对我们有利的事情,用不着疑神疑鬼。   灯塔被毁,镜子在碧石手里,别的世界的族人找不到这边来。   在碧石她们去缪的世界前,我们能过一段不被外来者打扰的日子。   不过外面的敌人是进不来了,可内部的矛盾还没解决呢。   偷走病毒的家伙仍然没找到,现在看来雷霄没有说谎,散播病毒的人应该是伊偌西。   她跟禾苏同样是经营多年,而且她控制手下的方法比禾苏狠太多,手段固然狠毒,但办事的效率肯定更高。   正是忌惮她的势力,我救下白云之后一直不敢让白云联系旧识,免得被她追踪到。   她直接找我倒没什么,就怕她偷偷盯上白云,在我照顾不到时候下手,白云也算是叛逃,被伊诺西找到可就惨了。   碧石动用禾苏的势力都找不到雷霄研究毒物的地方,伊诺西却找到了,还偷光了成品和制作材料。   这家伙可是真真不好惹,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尽快找到她,把威胁消除才行。   碧石她们在我这住了两天,之后就组团去机场,分头飞回自己的大本营。   缪的牧场和工厂离不开她,那边有事找她,她只好带伤飞回去。   在没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她们还有各自的生活和工作。   银河是带着云海飞国外,去参加什么展,我说云海这是要火的节奏,银河说就是混口饭吃,她不会让他火起来,那样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保不齐哪天他的异形身份就暴露。   云海实在太帅,帅的不像人类,银河的担心很有道理。   云海的‘围脖’我看过,上面有他的杂志照什么的,别看他没火,也有一群人在照片底下流口水。   网友夸他‘野性美’,或者帅的特别有攻击性,我看到这些评论只想笑,因为他是妥妥地傻白甜。   银河说有好几位摄影师评价云海的气质,说他不食人间烟火,我说不愧是摄影大师,看人看骨,一看就知道云海不吃饭,可他吞金哪,名副其实的吞金兽。   缪没有带走龙猫,和其它宠物一起空运,她觉得委屈了龙猫,于是把它留给向阳照顾,龙猫和向阳在寻人旅行中建立了真挚友谊,能继续和向阳生活在一起,它还挺高兴。   她们各忙各的去了,剩我和陈清寒在家,这屋子忽然静下来,我的脑子也跟着静下来,这一静下来,我琢磨出个事儿!   陈清寒又开始大扫除,我比较喜欢房间有积灰的感觉,毕竟在墓里住了几千年,落灰啊、蜘蛛网什么的少不了。   但陈清寒不行,每天必须打扫一遍,好像活的避尘珠。   他拖地我就缩在电脑椅上数钱,金金果然吐钱了,装它的包里有一堆金钱,纯金的圆钱,有点像国外古币,上面印着蟾蜍头像。   我把厨房用的秤拿来称金币的重量,刚准备好,就想起件事,转头盯着陈清寒后背看。   他背对着我拖地,感受到我的视线,他转过身问:“想什么呢?”   “我在想,碧石她们住这的时候,好像没受你的影响。”我回忆了一下碧石她们跟陈清寒相处的情景,全都很正常,她们的眼神没毛病、表情没问题,看不出一丝迷恋、爱慕或类似的情感。   “我以为什么事呢,你们一族可能免疫吧。”陈清寒转回去继续拖地。   “嘶~还真有这个可能。”我抓过桌上的镜子,照照自己的脸,“雷霄死了,唉…苏菲确实没经验,你说我要是难产怎么办哪?”   陈清寒闻言一拖布送出去,差点没拽回来,把腰闪了一下,扶着腰回过头瞪我:“你这上下文挨着吗?”   “不挨着啊,那咱俩什么时候去领证?”我族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没有结婚一说,除去那些为爱流浪的,剩下的人从来没考虑过婚姻这个问题。   结婚这事说简单也简单,领个小本本的事儿,可说复杂也复杂,比如:“咱现在还没婚房哪,等我把卡里的余额算一算,咱俩合伙买套房,再让族里的装修队给装修一下,房子装修好了咱们就领证,你觉得咋样?”   原来我想着等所有闹心事结束再考虑个人问题,但就像蛇女说的,我气场有异,怪事一桩接一桩地来,等它们消失没时候,我还是该干嘛干嘛得了。   “好。”平时能说会道的陈教授,这时候就回了一个字。   “我都想好了,咱们就旅行结婚,回咱俩初遇的地方来趟浪漫回忆之旅。”   “好。”   “嘶…多说一个字行不行?”   “都好。”陈清寒扔了拖布,冲过我抱起来转了两圈,顶着张斯文败类的脸,笑得像个大傻子。   “我的钱——”他冲过来的时候我正罗金币,被他突然抱起来,罗起的金币顿时歪楼,从电脑桌上滚下来几枚。   有一枚滚到沙发底下去了,陈禽兽才不管,亲亲、抱抱、举高高,一道程序都不能省。   “陈禽兽你够了啊,赶紧把我放下,我不是小海豚布偶、我是仿真鲨鱼!”   “我抱的明明是我老婆。”陈清寒用一副道貌岸然模样,说着凑表脸的话。   话虽如此,他还是乖乖把我放下,我毕竟不是娇小型,被他举着我的头几次差点撞到吸顶灯。   可惜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地没拖完他就该上班去了。   我把滚沙发底下的金币扫出来,将桌上的金币装回布袋子,打算等晚上回来再称。   我也该去组里了,自从白云的监视任务取消,她就不用我早上去店里帮忙。   而陈清寒在客房扎了根儿,他说这边离实验室近,其实他又不需要人类那么多睡眠,更是从来不睡懒觉,住在这一大早就开始打扫卫生,任务反而更繁重了,他图啥?图离我近!   本来我还跟碧石她们澄清,陈清寒不住这,现在好了,碧石她们看到陈清寒的朋友圈,挨个发评论‘切~’。   小陈同志爱秀大家都知道,他在厨房穿着睡衣拍自己煮宵夜,碧石她们哪能认不出照片里的厨房是我这?   包子也知道,她知道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我知道自己解释没用,只会越描越黑,便决定顺其自然,随她们八卦。   在组里写报告写了一上午,午休的时候接到一通意外来电,会打组里座机的人不多,单位外面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来电的是前几天在KTV认识的小帅哥葛旭,他和他师父的单子被我暗中报到单位,KTV的怪水事件应该由单位接手了。   我以为是消息走漏,让他知道是我断了他们师徒财路,打电话过来骂我的。   但葛旭的语气很客气,还叫我冷前辈,不像是兴师问罪来的。   我假装无事,跟他闲聊两句,扯了两句闲篇儿,他才说出打电话给我的目的。   他说他师父身体状况出了问题,希望请我去看一看。   我叫他送那位丁大师赶紧去医院,别耽误了,要相信医学,我又不会治病。   葛旭叹气说已经送过了,首都各大医院、专家教授,几乎看遍了,就是查不出毛病。   还有建议他师父去心理科瞧瞧的,他当着医生的面,没说自己是做哪行的,怕医生连他也抓起来送精神病院。   他们在首都无亲无故,现从南边请师父的朋友过来他担心来不及。   我觉得就算来得及,他师父的朋友也未必能起什么作用,因为在我看来,这位丁大师很可能是个神棍。   我不是神棍,却也不会治病,不管是正常的、不正常的,都不会治。   我让他在住处等着,有间医院或许可以治好他师父。   葛旭连声道谢,我给单位医院打电话,说有个南边来的大师得了怪病,前两天去过怪水事件现场,可能和怪水接触过,单位医院立刻派救护车过去接人。   根据葛旭的描述,他师父从午夜到凌晨三点这段时间会失去记忆。   这是普通人的睡觉时间,但他师父会在这个时间段修炼,练一套独门功法,葛旭知道丁大师的习惯,一到后半夜就在房间翻跟斗、打把势,就算光着脚跺床垫,那也是有声音的。   因此当他发现师父突然不练功了,他便问了一句,结果他师父对后半夜发生的事完全没有记忆。   他们住酒店套房,葛旭半夜不睡,在师父门口观察了一晚,发现午夜一过,他师父就头下脚上、倒吊在天花板上。   眼睛虽然睁着,却是一片白,看不到黑眼仁儿,葛旭说这不是师父的独门功法,第二天便领着师父各大医院挂号看病。   他是专门调查怪事的‘侦探’,按说遇上这种事,应该先想着用自己的专业解决。   可他无奈表示,师父没教他怎么处理这类事件,测试怪事属性的方法他试过了,这件事已然超出他的能力范围。   换句话说,他认为这不是一起灵异事件,应该是物理现象。   但他无法解释,总不会是地球磁场在那个时间段,对他师父的头有更强的引力造成的。   他自然也想到过KTV的怪水,他说有官方的人介入,老板没办法,不能让他们继续查下去。   他不认识官方的人,打听不到内幕,不知道KTV的顾客中有没有人和他师父一样,如果有的话,怎么解决。   能求助的同行他只想到我,我让他放心,他师父会得到专业的治疗。   能不能治好我不敢保证,我们离开KTV我就没再关注怪水的事。   葛旭的来电,让我又想起这事儿来,也好奇究竟怎么回事,打听消息可以找两个人,一是包子、二是叶赛妮亚。   包子要上学,关于单位任务上的消息她不是最灵通的,我给叶赛妮亚发消息,问她知不知道这件事的后续,同事们调查得怎么样了。   叶赛妮亚说这事儿前两天在群里说过,不过翻聊天记录太麻烦,她就简略给我讲了讲。   她说那些怪水其实是人,感染了奇怪未知病毒的人类,人变成液态、还透明,这事真是诡异至极。   最厉害的是他们还都活着,白天在墙壁、地板里边睡觉,午夜一过便醒来‘吃饭’。   到凌晨三点,他们又退回去睡觉,跟冬眠的熊似的。   我问这些人哪来的,怎么就出现在KTV里了?   叶赛妮亚说都是KTV的客人,单位同事找KTV的老板了解情况,据老板说,客人经常喝多,来的时候五个、走的时候四个,他们自己都不记得同伴是不是先走了。   也有说先走,可走着走着,并没有走出大门,直接在电梯里消失的。   葛旭说过,他在监控里发现了线索,指的应该就是这个,监控显示有人在电梯里凭空消失。   有人失踪,不可能没人注意,只是KTV老板觉得自己比较幸运,那些失踪者的家属没有怀疑到他的店。   他便想趁着还有机会,赶紧查清怎么回事,别等人家查到他头上来,那时候事情即便解决,他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失踪那么多人,他还想隐瞒,而且找个神棍帮他调查,结果把神棍也搭进去了,这波操作真是虎。   单位同事暂时只查到这些,感染者已经全部转移到单位医院,不过没让家属见他们。   丁大师也被医院收到特殊病房,葛旭特意打电话过来谢我,我叫他别离开医院,最好检查一下,那么多人变怪水,搞不好这怪水病毒会传染。 第643章 她们怕我   感染事件不断增加,凡是人口密集的城市、无论国内外,都出现了奇怪的感染事件。   在去找脚车踏的路上雷霄跟我说过,她只研究出一种病毒,还没有正式投入实验。   可是感染未知病毒的人,各有各的症状,单位那边也没有研究出他们中的到底是不是同一种毒。   从病毒出现到逐渐增多,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时间短、任务重,听说单位已经联系国外的‘同行’,想组建个联合研究小组。   我知道的情况都跟掌门说了,包括伊诺西这个嫌疑人,她是我同族的事。   再多的我也不清楚,她现在肯定跟以前不一样,厉害到什么程度没人知道。   白云跟着她那么多年,都没摸清她的实力,可见通过控制手段维持的‘工作关系’,就像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黑铁没了,就散了。   我把能提供的信息全提供给掌门,另一边碧石的调查仍在继续,她上回就说查到点眉目,这趟回去继续跟进,她的调查进度可能比单位要快一些。   单位里大家都怀疑散播病毒的是异族,但没人知道是哪个族。   趁着周末休息,我回小城走了一趟,坐飞机比较快,周五晚上出发,凌晨一点到的小城。   有族人在小城开了间舞蹈学校,明着是办学校,实则是为大家聚会碰头找个方便的场所。   学校一共四层,三层有大舞蹈室,我回来的消息提前就在群里通知了,艾仙儿去接的我,其她人在天黑后陆续出门,小批分次前往舞蹈学校,在大舞蹈室里等着我。   这是她们迁来小城后,第一次齐聚在一处,没人请假,她们似乎预感到事态严重,我到的时候舞蹈室里安静无声,没人聊天嘻闹。   因为是后半夜,怕附近居民看到学校有人起疑,所以屋里没开灯。   屋里一片漆黑,进门就见黑暗中‘蛰伏’着一双双精亮的眼睛。   窗帘拉得特别严实,也听不到呼吸声,不进门绝对想不到屋里有这么多人。   我迈步进门,艾仙儿跟在我身后,顺手带上门。   舞蹈室没有讲台,但她们事先准备了一把高脚椅,放在镜子墙前边。   我坐在上面,视线能比她们高一点,屋里乌压压站了一大片人,我坐到椅子上,视线扫过面前的人群,看着她们没说话。   艾仙儿站在我身边,她轻轻咳了声,屋子里的人终于动了,她们赶紧排队,在我面前列队而立。   “我今天来就为一件事。”房间虽大,拢音效果却好,而且因为安静,我不需要提高音量,只是轻声说话,其她人就能听到。   低下鸦雀无声,我顿了顿,接着说:“你们中,谁是伊诺西的人?”   小城的族人全在这,她们原本生活在世界各地,有着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性格,对未来的规划也不同。   没有一任女王或强者能做到一呼百应,她们的每个决定都有人质疑和反对。   如果用全族投票的方式选女王,没有人能坐上王位。   因此我不相信这些人都跟碧石一条心,碧石想走,不管是回故乡还是去另一个世界,她的愿望是离开这个世界。   愿意跟她走的人有,不愿意的肯定也有。   伊诺西能拉拢到碧石身边的亲信,说明投靠她的好处很诱人。   能打动碧石的手下,也能打动其她人,小城聚集了这么多族人,神通广大的伊诺西会不知道吗?   “陛下,您怀疑……”站在前排的宿希看看左右,眉头紧皱,眼神里透出几分恐惧。   其她人也看向身旁,和身边的人交换眼神,只做眼神交流,没有人开口说话。   宿希是见过风浪的人,她恐惧不是因为我怀疑她们中有伊诺西的人,她明显有点急,请求我给她们点时间做内部彻查。   艾仙儿跟着表态,说在我离开前,一定查出结果。   “好,在我回首都之前,我要知道结果。”我语气平静,说完便跳下高脚椅,头也不回地走出舞蹈室。   艾仙儿没有跟上来,我在车里坐了十分钟她才下楼,她把我送到‘王宫’,然后就离开了。   我洗完澡换身衣服,跑到天台‘赏月’,刚坐下、碧石的消息就发过来,问我大半夜的作什么妖,差点把艾仙儿她们吓哭。   我发了个‘天真无辜’的表情包过去,碧石的语音消息就传过来了,说她会安排人调查小城族人,我来的杀伤力太大,而且态度渗人,艾仙儿和宿希以为我要把她们全杀了。   “嗯,在不知道谁是奸细的情况下,把她们全杀了确实是个办法。”我不带一丝玩笑意味地回道。   “你别告诉我,你就是去小城灭族的。”碧石生气道。   “没错。”我戴上蓝牙耳机,躺在天台上,望着满天星斗、语气平静地说。   “真的?我还以为你变了,你现在不是要做人吗?”   “我什么时候不做人了?”   “一直。”   “你是不是暗恋我?为什么这么了解我?”   “哼,最了解你的难道不是你的敌人?别扯远了,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你都说我要做人了,怎么可能不干人事,我来看看我的族人,来给她们加油打气,我这女王不就是吉祥物嘛,来发挥下作用。”   “我真不明白陈教授为什么会信任你,你嘴里没一句实话。”碧石气到吼完把我拉黑。   她也不是第一次拉黑我,过后她会再把我加回去,我看着自己没发出去的话,默默放下手机,专注望天。   明明说了真话,她却不相信,我哪里像那么恐怖的人了?   一定是艾仙儿听上仙说过我的坏话,艾仙儿是上仙的血脉继承者,上仙又是我曾经的同僚,我们一起守过边关,上仙那家伙准是把我形容成罗刹恶鬼了。   艾仙儿带着她的保安队,挨个审查小城的族人,先从她们内部开始,查那个新出现的印记。   碧石身边的眼线和散播病毒的人,身上都有那个新出现的印记。   但伊诺西的标志是切西瓜,当然这个不好说,切西瓜是艾兰的标志,伊诺西很可能不想用了,改成别的标志。   标志这个东西,并非不可更改,就是改起来麻烦,且对使用者自身有要求,所以一般是终身使用,不过也有中途改换的前例。   标志画在纸上、刻在石头上无所谓,那是可以随意更改的,只有印在人身上的,这个改不了。   它是生长在人身上,挖肉都没用,还会长,只要是印上印记的随从,也是终身的。   所以从前族中这么做的人不多,谁也不愿意‘誓死’追随某人。   散播病毒的幕后主使显然不这么想,这一点倒很符合伊诺西的作事风格,她希望手下对她有绝对的忠诚和服从,生和死都掌握在她手里。   白云身上没有印记,估摸是因为她体内已经有黑铁了,黑铁比印记更能让人对她‘忠心耿耿’。   天快亮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这一觉感觉时间很短,却出奇地做了一个梦。   其实也不是梦,只是重播了一段记忆,在女王下令让我离开族群聚居地,前往边塞守关的那晚,我从王宫大殿里出来,有个人在殿外等我。   她穿着黑色短衣、短裤,衣领和裤筒底边绣着深蓝色荆棘花纹,皮制长靴的靴底做过处理,走路的时候不会发出声音。   我一直觉得她像只黑猫,贼凶那种,但我不怕她,再凶的猫也是‘小动物’,就算她是黑豹我都不怕,何况是只猫。   “把你支走了?”猫一样的女人站在月光下,眯起她绿宝石般的眼睛。   “发配了。”我和她不熟,所以我并不认她是来关心我的,等在这无非是想拿到第一手消息。   “或许,我可以帮你留意这边的动向。”她猫儿一样的眼睛在夜晚格外明亮,她走到我身边,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   我斜她一眼,只见火光一闪,她蓬松的卷发被烧掉半边。   她摸摸自己的头,搭我肩膀上的手自然收了回去,她没生气,好像并不在意形象被损,耸肩道:“你需要同盟,可惜啊……”   她没把话说完,转身迈着悄无声息的步子走了。   我烧她头发,只是想警告她别自来熟,跟我勾肩搭背的,对不怎么熟的人,我警惕性还是很高的。   但她误会我拒绝了她的联手邀请,误会就误会吧,本来我也想拒绝的,不为别的,因为她这个人让我感觉很麻烦。   就是那种和她合伙做事情,会有没完没了的烦恼的感觉。   事实证明,她真的很爱搞事情,野心巨大,还不信任身边的人。   从短暂的梦境中醒来,太阳刚刚升起,我居然梦到了伊诺西,果然是日有所思吗?   也许是我潜意识里在庆幸,当初没和她联手,做她的同伙绝不是好事。   艾仙儿检查完保安队,确认里面没有带印记的人,又带人继续检查其她族人。   印记这东西特别明显,而且不可能模仿出来,更没办法遮住或洗掉。   所以她们这一查,第二天就有两个人死在家中,不过不是被杀,是自杀,也算是自己把自己灭口了。   检查尸体的时候,艾仙儿在她们身上找到了那个新出现的印记,然后就开始查她们的通讯记录等等信息,看她们最近一段时间和谁联系过。   这两个人的暴露,证明我的猜没错,散播病毒的人已经知道小城的存在。   可这两个人平时没表现出任何异样,没人发现她们有什么变化。   小城的位置已经暴露,不过这边人口少,不属于人口密集的城市,有奸细、但没感染者。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将这边的情况汇报给掌门,请他跟本地的有关部门联系,看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事发生。   艾仙儿那边查过其她人,有印记的就死掉的那两个,但也不能保证其她人绝对没问题,她通过两名死者的通讯记录,和其她人的通讯记录进行比对,看她们最近是否有相同的联系人。   不限于外面的联系人,就是族内的重叠联系人她一样要查。   我想加入新组织的人很清楚,她们是棋子,随时会成为弃子,一旦被查到头上,不会有人来营救或暗中帮助她们。   所以她们采取的行动比较极端,要逃也得趁早,晚了想逃都逃不掉,更加不能被活捉。   到我周天晚上坐飞机会离开,小城只发现了两名叛徒,她们都和国外的一个号码有过频繁联系,但现在那个号码已经打不通了。   好在她们没有接收过境外包裹,没有病毒邮寄到她们手里。   小城最近没有发生过怪事,基本可以确定那里是安全的。   散播病毒的人为什么不动小城?   是想留着那的族人吗?   我坐夜里的航班飞回首都,碧石又给我发消息,说我走了,艾仙儿她们才彻底放心。   我说她什么时候成知心大姐姐了,她们有什么事都跟她说。   碧石说没办法,和心深似海的女王陛下比起来,坏心思全摆在脸上的祭司大人更好说话。   我就不计较她变相骂我一肚子坏水了,反正艾仙儿她们放心就好,我是多么慈祥和善的女王,她们早晚会知道。   不过经过这件事,艾仙儿像打了鸡血,给我发长篇短信,说她的安保工作做得不到位,愧对陛下栽培,还要女王陛下亲自过来一趟,今后保证爱岗敬业,绝不让陛下操心云云。   我根本没有追究她的责任,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短信里说的像是我要将她推到午门外斩首。   我看完长篇短信,只给她回了两个字:没事。   我只好问碧石,艾仙儿又脑补了啥,碧石沉默半晌才回复我,说仙儿最近宫斗剧看多了,喜欢揣摩圣意,这怪不得她,族中数千年没有女王,她们这些新生代,不知道怎么和女王相处。   大概意思就是,我越不说话,说的话越少,那问题就越严重,尤其是面上看不出情绪的话,很可能正在心里酝酿什么暴风骤雨呢。   万万没想到,‘少看电视剧’这话,有一天会出自我口……   我把这句话给艾仙儿发过去,突然就明白当初陈清寒说这话时的心情了。 第644章 免费豪宅   艾仙儿或许是听进去了,再没发过表忠心的短信,但她把小城的族人查个遍,自从到小城接触过什么人,和外面的谁保持着联系等等。   还通过血脉继承人,往上追溯,看有哪些人跟伊诺西有关系。   伊诺西负责族内治安的时候有不少手下,这些手下的血脉继承者都是谁,艾仙儿也进行了调查。   小城的族人非常配合,没有人抱怨,积极的态度让我感觉十分诡异。   宿希跟我算说得上话的,她偷偷告诉我,她们认为有嫌疑的话,女王一样会‘消除隐患’,调查需要时间,花精力又需要人手,在时间短、人手少的情况下,将嫌疑人除掉,会省去很多麻烦。   这不就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意思么?   我问她谁制造的紧张气氛,我啥时候说过有嫌疑的就杀?   宿希说不是某个人说的,族中很多人都听前辈说过我,她们听过我的‘传说’。   全族公敌的名号不是白来的,我长叹一声,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因为这个名号感到无奈。   现在解释再多她们也不会听,只有用实际行动证明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她们对我的印象才会慢慢转变。   但小城再没发现可疑的族人,其她人和病毒散播者毫无瓜葛,她们松了口气,我又失去一次改变形象的机会。   当然,我的形象好坏并不重要,小城无事是好事。   趁着暂时无事发生,我把银行卡里的存款算了算,又在网上选房,新房旧房无所谓,关键是离单位近。   看来看去,也没有合意的,这时候顺风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有座凶宅,问我买不买。   我要买房结婚的事已经跟身边的人说了,包子知道、曾珊知道,顺风也知道。   堂堂富二代,家里有矿的土豪,居然推荐我买凶宅?还特意强调,便宜!   那我……肯定要看看了,顺风说房主是他爸的朋友,超级有钱的大老板,如果我能帮他摆平宅子里的东西,就把房子送我了。   “哦,合着那房子现在还凶着呢?”我在电话这头气到叉腰。   “多新鲜哪姐,不凶了、那能叫凶宅吗?就指着你去让它凶宅变豪宅了。”   “不去,我都要结婚的人了,万一沾染上不吉利的东西,多晦气。”   “别呀,再不吉利的东西遇着你,那也是它凶多吉少啊,要比凶谁比得过你呀!”   “你当我是妖魔邪祟哪?还是阎王爷啊?”   “没有没有,您是孙悟空,阎王见了也头疼。嘿嘿,去看看嘛,白捡一房子,这在首都是多大的馅饼呢,错过可惜。”   “咋?你最近不修炼山寨道法,改卖凶宅了?”   “冤枉!真的是……高叔叔求我帮忙,我又没那能耐,他又是长辈,我、这不好——”   “得得得,别磨叽,我去看一眼,但先说好,我可不保证什么。”   “好好好,咱去参观下豪宅,串个门的事儿。”   顺风高高兴兴挂了电话,我转头就把这事告诉陈清寒,怕打扰他工作,没直接打电话,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顺风把看房时间定在周末,他和房主商量好了,让我们周末住在那。   房子的位置虽说首都最繁华的地段,但现如今要买房,在这个地点可是买不着的。   顺风给我介绍了下房子的背景,房主买下这套房但是自己没住过,他一直住在市中心那边的四合院里,说是在那边住习惯了,不愿意换地方。   房主的房子多,跟陈清寒似的,自己住不过来,也不在乎空着,嫌麻烦就没往外租。   前两年房主有个国外的朋友来旅游,房主便将这套房子借给朋友住,就是那时开始,他知道这房子不太平。   总之来来往往,这房子住了几波人,法师和尚也请了不少,最后不止房子的问题没解决,连不住在房子里的房主都开始做噩梦,没有一晚能睡好觉。   严重到不敢闭眼的程度,便只能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   可这药物副作用大,房子担心自己的健康,前些日子无意中听顺风说认识了一个特别厉害的高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请顺风帮忙,让‘高人’出手相救。   房主的身体极度虚弱,已经卧床半年了,半步不敢踏入那座凶宅。   眼下正在国外的疗养院休养,没办法回国亲自跟我面谈。   但是他录了一段视频,亲口向我讲述了他知道的一些事,包括住过那房子的人都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他拍视频的时候,律师就在他身边,他也给我看了房产证和其它文字材料,只要我让房子里的怪事消失,他就将房子以赠予的形式送给我,签约合同、公证、过户和费用这些事不用我操心。   他这样说,是因为他深信自己的身体受到凶宅的牵连,只要凶宅里的东西消失,他的噩梦会跟着一起消失,身体也会恢复康复。   他跟我详细地描述了他的噩梦,还有一些他深信不疑的事情。   我把视频保存下来,发给陈清寒让他再看一遍。   本来我和陈清寒要一起去,可周末快下班的时候实验室那边出了事,研究老木头桩子的专家死了好几个,还有几名助理研究员。   实验室里血流成河,陈清寒走不开,他得留下处理事情。   他希望我能换个时间去,我说都答应人家了,而且就是座凶宅罢了,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一个人也成。   他还是不放心,给单位里擅长处理这方面事情的同事挨个打电话,但今天邪了,没一个人闲着。   他又给私下的朋友打电话,不是电话没人接、就是人在国外回不来。   越是这样他越不安,坚持让我等他,等他处理完实验室的事我们一起去。   我看他是真急了,怕他为这事上火,便答应等他一起。   房子是死物,哪有陈清寒重要,我给顺风打电话,告诉他今晚恐怖去不了了。   他人已经在路上,听说计划有变,调头回了酒店。   我在组里待着没走,坐窗前刷手机,群里这些天一直在讨论感染者的事。   有人说如果确定散播病毒的事是异族做的,今后很可能会将异族从人类社会中分离出去。   分到哪去,各人看法不一,单位里的人都知道异空间的存在,像戏楼世界,有的异空间只‘吸收’人的意识,有的则可以进人。   还有另外许多个世界的存在,但问题是他们光知道这些空间和世界的存在,也知道哪里有入口,就是不知道如何任意开启它们。   类似的实验基地建过不止一个,科学家比任何人都想打开它们,可是研究了几十年,仍然没有进展。   这种空间‘门’早在多年前就被人发现了,奈何技术有限,人类尚未获得打开它们的方法。   会使用这种技术的人,不是灭绝了,就是离开了。   缪是只会简单的驾驶穿梭工具,理论知识她不懂,不会拆不会装、也不会制造穿梭工具。   蛇女和雷霄会不会我不知道,但她们肯定比缪懂的多,缪是在山里长大的,没接受过正式教育,雷霄是医生,她在那边肯定是读过书、上过学的。   蛇女更不用说了,她要是不懂穿梭技术,也没办法在各世界之间移动,万一工具坏了,她得自己修,制造或许不一定会,但修理肯定没问题。   现在两个懂的全死了,剩下缪这个初学者,我问过她,她那台机器超负荷自爆,炸得跟烂南瓜似的,好些零件都崩海里去了,她是在机器自爆前跳伞出来的。   雷霄的工具我们不知道在哪,碧石派人找过,没找到。   蛇女的交通工具被我捡回来,经过鉴定科的检查,确定是他们无法理解的东西。   曾珊私下跟我说,那东西要是复杂点,他们投入的研究时间和人力可能还多点,关键是那东西的结构特别简单,跟公园的水上脚踏车一样,专业对它莫得兴趣。   说没兴趣还是委婉说法,实际上是他们觉得这东西不可能是时空穿梭机。   上升到专业角度,我没法和他们理论,要问我那东西为什么能在两个世界间穿梭,我什么原理也说不出来。   我族本身就处于科技倒退的阶段,就好比石器时代的原始人,捡到一把AK,甭管他们自己能不能做出来,反正是鼓捣会用了。   我们使用的特殊武器正是如此,为什么要去挖祖坟?不就是因为自己造不出来新的么!   好在我们拿到的都是傻瓜武器,继承过来比划比划就能用,不需要指纹输入、密码解锁或是编辑程序。   而且在族群的内部战争中,技术人员几乎全灭,现在剩下的这些人,没一个‘学者’,不是战士就是医生。   打架一个顶俩,搞科研两眼一抹黑,我心中感慨,没忍住给碧石和银河发了条消息,问她们是不是应该在族内办个文化学校,一族文盲貌似不太好。   禾苏建立起来的实验室,招的都是人类研究员,我实在纳闷,其她族人蹉跎几千年,咋就没出个科学家呢?   我在族人群里发问,谁爱学习?   平时眨眼功夫就能刷出999条消息的群顿时鸦雀无声,果然,没一个站出来的。   我以为全族就我自己不爱动脑,结果是我太天真了。   碧石跟银河虽然不是同时回复我,但回复的内容大同小异——女王傻、傻一族。   还真是,她们这样回复的时候难道没想过,这是把她们自己也骂进去了?   在等陈清寒下班的这段时间,我收到掌门的短信,他告诉我龙猫帮了大忙,单位医院那边已经有成果了,医生用龙猫的唾液研制出解药,最初感染的病人病情正在好转。   他说的应该是我和艾兰抓住的那个,那人是第一个被送到单位医院的雷氏病毒感染者。   因为我向掌门提供消息说病毒的制造者叫雷霄,为了方便区分,掌门便给她制造的病毒取名雷氏病毒。   我想起龙猫在禁地还有同伴,难道被雷霄带走的解药,其实是龙猫的同伴?   我们这边只有一只龙猫,病人却多,它的唾液远远不够。   如果能找到其它的龙猫,那医院的治疗效率还能快些。   想到这个方法,我立即给向阳打电话,让她和龙猫沟通一下,看它能不能帮我们找找它的同伴。   禁地被毁的事龙猫还不知道,它不知道同伴们已经遇难了。   不过现在看来,也许那些小家伙还没死。   其实有件事我没跟任何人说,龙猫曾告诉我,禁地的‘太阳’是终极能源,我没拿,可是如今禁地被毁,那‘太阳’也没了,我一时吃不准,是它毁灭了,还是被人摘走了。   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我只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   临近午夜,陈清寒终于从实验楼回来,现场已经勘查完毕,尸体也送到解剖室去了,结果明天才出,他过来组里找我,一见面,我便闻到他身上残留的血腥味。   想来现场的情况一定很惨烈,我跟他说今天的凶宅计划取消了,让他在组里的休息室歇会儿。   他在休息室的卫生间洗了把脸,我带他到花园里吹风,散一散他身上的血腥气。   “怎么好端端的会出人命?实验楼里又送进去怪物了?”上次的吃人事件刚过去没几天,这实验楼就再次变成凶案现场,连着出事,研究员都成高危职业了。   “是那棵树。”陈清寒摘了眼镜,他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落。   “树杀人?”   “嗯,谁都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树桩是死物,还是我们俩发现带回来的,放在实验楼快一年了也没出事,最近它开始重新生长,虽然奇怪,可谁能想到它会杀人呢。   不过神木那件事也是木头做怪,这年头活物死物都不安全。   一棵正在重新生长的树,突然袭击了屋子里的活人,当时陈清寒正在楼梯间接电话,他就出来十分钟而已,等他听到惨叫声和警报声赶回实验室,屋里的人已经被撕成碎片。   事发突然,屋里的人肯定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他们身上或手边不会准备火把、斧头这类对付木头的‘武器’。 第645章 楼中楼   而且研究员和专家大多没有身手,手无缚鸡之力不至于,但要说和怪异生物搏斗,他们完全没有胜算。   怪木头被封存于容器内,送入保险库,这个工作是由陈清寒独自完成的,他用大宝剑‘剪枝’,把张牙舞爪的怪树砍回原形,又变回木墩子的模样。   如果不是上头不允许,他还想把木墩子砍在两半,再放把火,彻底将它销毁。   断枝离开树桩便失去活力和生命,变成枯木,一碰就碎成渣了。   死掉的研究员都是平时和他一起工作的同事,大家相处的不错,突然发生这样的事,陈清寒心里头肯定不好受。   不过他做外勤这些年,经历的生生死死不计其数,很快他就调整心情,要陪我去凶宅转转。   房主的身体状况很糟糕,顺风说医生已经下了‘死亡通知单’,还能活几天哪个权威也说不准。   所以顺风急、房主本人更急,我是想让陈清寒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去,他说既然答应别人了,又是关乎人命的事,能早一点去就早点吧。   我们开车前往顺风提供的地址,顺风把密码也告诉了我,我就没叫他过来,大半夜的怕他不好叫车。   房主的这套房子其实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豪宅,只是栋建了有些年头的高层,位置是好,但房龄已经超过十年。   高层里外都和豪华不沾边,据说是当年开发商送房主的,房主装修完便一直空着。   从天台往下数三层,都是房主的房子,当年房子突发奇想,便在高层顶上建了栋别墅,三层的格局全部重新设计。   他的房子顶层是12楼,但‘别墅’门开在10楼,往上11楼、12楼是没有门的,因为没有别的住户,整层只有他一家。   平时只有物业打扫卫生的保洁员会坐电梯上到顶层,打扫楼道里的卫生。   在房主的朋友住进这栋‘楼中楼’前,还发生过一点小插曲,有位保洁阿姨向领导反应房主的房子‘可疑’,说他家门外总有成群的苍蝇乱飞,怀疑房子里是不是有什么死物腐烂招苍蝇。   领导问是几楼,那阿姨说12楼,天台门锁着,楼道里的窗户也关着,楼梯间的安全门也关着,电梯更是封闭式的,苍蝇只能是从12楼住户的门里放出来的。   物业的老人都知道房主的房子改过格局,11、12楼没有门,保洁阿姨却说12楼有门。   物业领导派了人跟保洁阿姨去看,12楼确实没门,也没有她说的苍蝇群。   那位阿姨第二天便辞职了,房主一直不在那住,这事对他并没有造成影响。   物业管理员打电话给房主,是希望确认一下,别真是屋里有腐烂的肉类招了苍蝇。   房主派秘书去了一趟,他想的是房子莫不是招了贼,有人偷偷在里面住,所以听到管理员的提醒,派人去看了看。   检查的结果当然是没有,房子里没有食物、没有死物,门窗紧闭,根本没有苍蝇蚊子出没。   小插曲很快过去,要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房主还想不起这件小事。   房主甚至寻找过那位辞职的保洁阿姨,觉得她可能开了天眼,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或许对除去凶宅里的东西有帮助,然而遗憾的是,那位阿姨在辞职后的第二年就去世了,听说是去欧洲帮儿子照顾孙子,结果发生意外,祖孙俩一起没了。   这其中还有一段故事,是房主在打听那位阿姨的时候听来的,那阿姨曾几次跟她的儿子提起,希望搬出他们住的那所房子,可她儿子拒绝搬家,理由是房租便宜、上班又方便。   而那位阿姨又不肯说为什么想搬家,阿姨的儿子是觉得她在国外不适应,比较焦虑,等适应了就好了。   照这样看的话,那阿姨或许真能看到些什么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可惜没人相信她,她在国外人生地不熟,只能依靠儿子,因为语言不通,恐怕也没办法强行搬走。   房子装修的时候没事,当时装修工人一整天都在这,并没有发生奇怪的事。   后来房子换门窗,工人过来也没反应有什么问题。   不过他们施工都是白天,从上午七、八点到下午四点钟,没人在这过夜。   但房主的朋友说,房子里白天晚上都不安静,白天衣柜和碗橱的门会自己打开,晚上厨房和卫生间的灯自动亮起。   房主的朋友开始以为是自己忘关了,半夜醒来发现灯开着,便起身到卫生间将灯关掉,可他刚回到床上躺好,卫生间的灯就又亮了。   他朋友算胆大的,下地再去关,还在卫生间门口站了一会儿,见灯没再亮才回床上躺着,可眼睛一闭上,灯又亮了。   这位大胆的外国友人干脆下地,把房子的总闸给拉了,打着手电回到卧室。   接下来的画面,就像电影中的情节,他在床上躺着,因为卧室的门没关,他能看到首先亮起的是楼下客厅的灯,然后是楼梯上方的灯,接着是走廊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最后来到卧室门口,但卧室里的灯没有亮,亮起的还是卫生间里的那盏灯。   他一个外国人,在本地没有别的朋友,房主那样的人,不可能跟他开这种玩笑,在排除恶作剧的可能之后,这个胆大的老外终于害怕了,穿着睡衣跑出房子。   房主听别人说,房子空太久才容易出问题,于是他请大师做法,又将房子租给一群年轻人,希望借助‘人’气,让房子恢复正常。   他是通过中介租的,那时没有网络评价一说,租过他房子的年轻人没一批能坚持住一个月的,租金押金全退,可自此房主便落下做恶梦的毛病。   大师换了一批又一批,始终不见起色,房子再次空置下来。   神棍有不少,但真正的大师也有,房主不见得就那么倒霉,请来的都是神棍。   假如真大师解决不了,那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房子里的东西非常厉害,没个一千年道行的大师除不掉,二是房子里的东西不能通过他们的方法除。   我和陈清寒来到高层楼下,乘电梯到10楼,电子密码锁是房主为方便各路大师进屋施法特意换的。   他倒不在乎家具什么的,就是屋子被搬空,他也不会心疼,所以密码一直没换过。   光顺风就带了两波大师来过,那会儿顺风还不认识我,他又一心‘修道’,结识了一群前辈,各路大师他拜访个遍。   他每次带大师来,大师都保证麻烦已经解决,过后他以为事情真摆平了,就做别的事去了。   最近这是房主又找他爹聊天,说自己没几天可活了,死前跟老朋友通个电话,让顺风听见了,他才想起这茬儿。   房主是真有钱,也是真心宽,每次大师帮他做完法,他都会比大师一笔丰厚的报酬,等发现问题没解决,他也不会找人家把钱要回来,转头再找别人就是了。   正是因为这样,顺风不知道这房子的问题一直没解决,觉得愧对这位伯伯,马上把我推出去了。   我和陈清寒不是大师,但陈清寒多少懂点风水,他在楼下的时候就四处看过,上楼之后直接去了天台。   他说这房子的风水没什么问题,高层的位置、周围的地形都没问题。   楼梯间里很干净,12楼确实没有门,从10楼进到房子里面,屋子里除了有点灰尘,一切看着都很正常。   三层楼的空间,被改建成了欧式小洋楼,可能当年流行这个风格,客厅还弄了个假的壁炉。   因为没怎么住过人,装修虽然旧了些,但整体来说还算干净,把浮灰擦擦就好。   左侧是通向楼上的楼梯,右侧是假壁炉,正对大门是落地窗。   窗户没有窗帘,我们俩没开灯,窗外有其它建筑的灯光照进来,比点小夜灯还亮些。   假壁炉的后面还有一个空间,是书房,不过书房门特别窄小,像储物间的门,陈清寒进去得稍微低着点头。   书房里边的空间大,三面是落地书架,一面是窗户,书桌摆在窗前,这的窗户也没挂窗帘。   书架是空的,落满了灰尘,书桌上只摆着一盏台灯,其它什么都没有。   我站在书房门口,陈清寒在里边检查书架,确定没有暗格机关,他转身往外走,他人刚出来,我就听到里边的椅子咯吱一声。   不是椅子移动,而像是有人坐在椅子上动了一下的那种声音。   我就在门口,没看到椅子上有东西,我走进去,站在椅子旁边,一只手按住椅背,这把椅子和书桌是配套的,不是现代的办公椅,是欧式雕花木椅,书桌也是一样,木面木腿。   我用戴着手链的那只手,从椅背摸到椅子面再到椅子腿,往下摸椅子腿的时候弯着腰,头朝下,眼睛在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书桌下面。   房主的外国友人只说房子里的灯会自动亮起,没说看到别的东西,后面的房客有说屋里有人、有说屋里有怪物的,每个人遇到的怪事都不一样。   像保洁阿姨,她看到的是不存在的门和苍蝇,而我……我看到了一颗人头。   人头披头散发,惨白的脸漆黑的眼、没嘴唇的大嘴往耳根上咧。   我的动作比思想要快,脑子里描绘它外貌特征的时候,拳头已经伸出去,一拳将人头打落在地。   人头懵了,表情变得惊诧不已,陈清寒这时候蹿上去踩住它的头发,我们俩的动作全都快如闪电,人头只有咧嘴惊异的份儿。   “你个怪物,表情还挺丰富,这么敬业,送游乐园鬼屋当道具正合适。”   人头想逃,但头发被陈清寒踩住了,像个蹦迪的球,在地上乱跳。   “逃不掉的,看到没有?”我揪住它一撮头发,瞬间烧没,“让你消失不费吹灰之力。”   怪物明显受到惊吓,居然发出呜呜的哽咽之声。   这么个东西能害房主两年睡不好觉,虚弱到快死的地步?   我刚想到这,楼上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哟,原来还有同伙。”   我给人头的长发编成麻花辫,攥在手里防止它逃跑。   它想咬我,我的手臂立刻绕上一个火圈,吓得它赶紧收嘴躲开。   “老实点,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揪着它的麻花辫一抡,它的脸撞到墙上,受伤倒是没有,看它的眼睛应该是晕了。   人头不敢再造次,陈清寒抽出大宝剑,率先迈步上楼。   这人头能被我们抓在手里,它就不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是实实在的活物。   但它是怎么进来的,我们还不清楚,陈清寒提剑上楼,想找出它的同伙。   二层是娱乐室,房主本人喜欢打牌、玩个高尔夫啥的,二层是室内球场加棋牌室,当初装修的时候考虑到他的爱好才建的,只不过装修完他没来住过。   房子租出去的时候,那些年轻人倒是喜欢这个区域,把它当成健身房,自己的健身器械都放在里边,早上起来不打扰别人,到二楼来健身。   三层是卧室区,有六间卧房,全带独立卫生间,这房子里没有厨房,房主说是因为他不喜油烟味,一日三餐都是厨子在家做完给他送去。   他有三个厨子,分别负责早中晚三餐,擅长做早点的厨子只做早点。   所以这房子装修的时候根本没设计厨房,年轻人在这住也多是订外卖,偶尔煮个东西,用电锅就行。   况且他们住的时间不长,有没有厨房不重要,重要的是房子本身就没法住人,其中一波人就说健身房里有鬼。   一个特别爱健身的房客跟中介说,他的健身器材经常换位置,刚开始他怀疑其他房客动的,问一圈没人承认,他就偷偷在健身房装了监控。   迷你那种,他就想看看是谁乱动他东西还不承认。   拍了两天,人没拍到,却拍到一个细长的鬼影,在健身房里拖动他的杠铃。   那影子跟天花板一样高,却只有一尺宽,四肢俱全,还有一颗西瓜大的脑袋。   他把监控录相给同租的人看,多数人很害怕,也有人说那是外面投进来的影子,是他看错了。 第646章 双马尾老太太   但恐惧会传染,刚开始或许不信,过几天自己一寻思,哪哪都可疑。   尤其是在多数人要退租的情况下,剩下几个也不敢继续住了。   年轻人拍下的监控录相隔天内容就变了,视频里的长影子消失,他的杠铃也没有移动过。   除了他和当天就看过录相的合租者,没人知道视频里曾出现过鬼影。   但房主知道是怎么回事,不需要他们拿出证据,要退租就退,他租房不是为赚钱,既然这批人压不住凶宅,留下也没意义。   有人给房主支招,让他开间学校,那样来的年轻人更多,房主没同意,他实在是不想继续扩大影响,万一有人出事,他还得背人命官司。   陈清寒上到二层,在健身房里不知道砍什么呢,我在他后边走得慢点,听到他挥剑赶忙加快脚步。   来到健身房门口,见陈清寒把大宝剑收了起来,正在和地上的黑长影子撕扯,他手劲多大呀,长影子撕不过他,被他给系成一个死结,自己怎么挣都挣不开。   就像一条蛇被打成结,系得那叫一个结实,扭吧,怎么扭都没用。   “这是个什么东西?”黑长影子有点像房客描述的细长鬼影,但仔细看的话,它其实更像是鳄鱼或蜥蜴,就是瘦长瘦长的,仿佛是长出四条小腿的蛇。   但它的头很小,跟身子差不多,别说是西瓜,连个甜瓜都不如。   “也是个活物。”陈清寒看着地上扭来扭去的东西说。   “这是座米其妙妙屋嘛。”我提着人头转身,二层的东西找到了,再看看三层有没有。   陈清寒拿绳子把黑长影捆上,这样方便拖着它走。   就这两个又怂又弱的怪物,吓走普通人还有可能,为什么各路大师没把它们降住?   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我把人头递给陈清寒,提着它不方便干活。   三层有六间卧室,房主的外国友人就住过其中一间。   之前住进来的人,都是住些日子才出现怪事,我和陈清寒刚来就连遇两只怪物,想必已经打破遇怪时长记录了。   我在三层挨间卧室寻找,最后才到外国友人住的那间屋子,现在是后半夜,房子的电闸拉开,随时可以开灯。   但我没有,我想等房子里的东西去开,外国友人住的这间屋子一直没租出去,房客最满的时候,也只住满了另外五间卧室,而且是两人合租一间,人最多的时候这房子里同时住着十个人。   房主问过中介,中介说年轻人来看房,看到这间屋子都说光线不好,特别阴暗,再不然就说冷,总之,没人愿意租这间。   而外国友人住进来的时候没有这些问题,他在六间卧室中选中了这间,觉得它采光最好。   我在房间中四处转悠,天花板、地板、墙壁,还有衣柜、床底下全看一遍。   家具上盖着防尘的白布,我正蹲地上往床下看呢,感觉脸旁边的防尘布忽然动了,它是罩在床上的,三边都有一段垂在床下,它忽然变短了,或者说是收上去了。   我仰起头,看到床上立起一个东西,那东西就在防尘布下边,因为它站了起来,所以把布给支起来了。   高度大概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防尘布正好将它完全遮住,看不到头脚。   “学鬼马小精灵?”我伸手拽住防尘布的一角,只要它一动,布就会掉下来。   可是防尘布突然掉回床上,支撑它的东西没了,紧接着有只手从床底下伸出来抓住我的脚。   它是想把我拖进床底下去,一拉之下发现没拉动,我纹丝不动地蹲在原地。   我能感觉到它的力量,如果是个普通人,又是比较苗条的女人,这一下肯定会被拖进去。   这股力量就是拖个180斤的壮汉也能拖动,问题是我比壮汉‘沉’,感觉到拉力、本能地较劲,它往里边拉、我往外边使力,它发现没我劲大!   我快速扣住脚上的手,紧抓它的手腕,想把它拽出来,它没我劲大,感觉到我的企图,它顿时变换形态,化成一股烟,我的手心忽然一空,抓了个寂寞。   烟状的怪物算什么,我连液态的人类都见过了,见没抓住它,我回身把房门一关,看它会不会穿墙术。   它像只发疯的猫,以烟雾的形态,一会儿蹿到衣柜顶上,一会儿跳到窗台上,试了几次它就发现,这屋里没它藏身之处。   我就在门口等着它来撞我,它果然想试试门这边能不能出去,变成一团烟来撞我。   我把袖子拉起来,手臂抬到身前,它正撞在手链上,这一下速度太快,它来不及调头,感觉到不对,已经晚了。   它嚎叫着落地,也不会飞了、也不会蹿了,满地打滚,滚着滚着,团烟雾散去,一个人显露出来。   这人扎着双马尾,但绝对不是小姑娘,因为马尾辫已是全白的银丝,看身高、身形确实像十一、二岁的少女,但全身的皮肤松垮,再看脸,就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   她发出的声音也苍老低哑,吼了句‘我师父会为我报仇、你等着’,就彻底不动了。   双马尾老太太眨眼间化为枯骨,陈清寒在门外边问怎么了,我打开门,让他看地上的一堆骨头。   “刚才还是个老太太呢,扎俩马尾辫,说她师父会为她报仇,这是个人类吧?”   我正说着,陈清寒手里的两个怪东西突然不动了,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枯萎。   最后枯成渣渣,弄得陈清寒手里跟刚攥过木炭似的。   “这俩东西跟它是一体的吗?”一个死,三个都死!   陈清寒拿出手帕擦擦手,进屋蹲在地上看那一堆枯骨,我给他打开灯,他用手帕垫着捡起一根小臂骨,放到眼前观察,看完还放到鼻子底下闻。   他说这骨头应该有些年头了,拿回去鉴定一下,可能是超过百年的尸骨。   他下过的斗多,见过的尸骨也很多,那些沉得老尸,他没少研究。   可刚刚我见到那位是到底是活人还是僵尸,这得鉴定科的同事给答案。 第647章 毒信   枯骨被陈清寒收起来,送到单位鉴定科去做化验,本来这趟探访凶宅是私事,私事不该占用单位资源。   而且陈清寒认识此类专家,私下找他们帮忙也可以,但陈清寒怀疑双马尾老太太不是一个人作案,她使用的法术邪气,可能是旁门左道。   她说自己有师父,师父会替她报仇,那她师父应该比她厉害。   她带着人头、蛇影吓唬人,不仅私占别人的房子,还害房主做噩梦,眼看就要丢掉性命,她师父岂不是危害更大?   我倒希望她师父快点来找我,是教徒不严还是带头作怪,见了本人才能知道。   双马尾老太太死后我们俩又在房子里转了几圈,边边角角的地方都看过了,没别的东西出来吓唬人。   在房子里坐到天亮,再无怪事发生,早上陈清寒回住处换衣服上班,他还得去实验楼那边接着忙怪树伤人的事。   我直接去组里上班,在休息室有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上午十点来钟,顺风给我打电话,听语气似是喜事。   他说国外的伯伯刚跟他视频通完话,老人家昨晚睡着了,一觉睡到早上九点多,而且一夜无梦。   房主说要好好感谢我,不过他的身体不是三两天能养好的,恐怕要在国外休养上一年半载,等他身体好了,一定要回国亲自谢我。   但那是后话,他今天精神头不错,已经叫律师将送房子的文件全部准备好,过两天就能送到我面前,我只要签字即可。   顺风帮房主捎完话,就开始问他自己想问的事,问我那房子里到底住着什么样的恶鬼,是十只还是一百只?   我说没有,一只也没有,他又问是不是有妖精占人类的屋子修炼?   哪个妖精会跑到雾霾超标、尾气弥漫,到处是嗓音的大都市修炼?修炼不是都在山灵水秀的深山洞府里么?   除非是为跑到城市来吃人,那这妖也是妖中的干饭妖,太爱吃饭了,为吃饭可以不要命。   听我说都不是,房子里没鬼没妖,只有人,他明显很失望,关于人的问题一个没问。   他不问,我也就没告诉他,这人不是普通人,可能是只百年老粽子。   挂了顺风的电话,苏菲急急忙忙跑过来,将一个信封递到我面前。   她说这是她在大门外发现的,夹在大门的门缝里,信封上用我族语言写着‘安汐’二字,她觉得这信应该很重要,赶忙帮我拿上来。   我们的族人现在都用手机和网络联系,交流时使用的是人类语言,因此苏菲看到这封信就感觉不简单。   “你还是个医生,就这警惕性?把信放下,去用消毒液洗手。”我瞥了眼信,没有伸手接。   最开始的病毒散播方式就是邮寄包裹,这信来得莫明其妙,苏菲就敢用手直接拿着送上来。   苏菲放下信,跑去卫生间洗手,我到休息室把打扫卫生的胶皮手套拿出来戴上,确定手套没有破洞,才拿起桌上的信拆开。   里边没有信,只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没人物,是张风景照,光线特别暗,黑漆麻乌的背景下隐约能看到一座建筑。   这啥意思?跟我玩解谜游戏?我最不擅长动脑了,这不是难为我嘛……   知道我的名字,会写我族文字,送照片的人肯定是我族人,或者跟我族人有密切关系。   但送张照片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约我在这个地方见面?   可照片里连个路标街牌都没有,谁知道这是哪?   我把照片拍下来发给碧石跟银河,让她俩帮我认认。   碧石没过五分钟就回复我说‘你是不是瞎了,这是王宫’。   银河比她晚回几分钟,也说是‘王宫’。   我又仔细看了看,回她们说‘王宫这么破吗’   碧石不搭理我了,银河回我说可能是现在的王宫。   现在的王宫,那就是我族王宫的遗址喽?!   当年的王城早已被遗弃,最后一任女王也死了,谁会把王宫的照片拍下来发给我呢?   碧石隔了老半天才又发来一句话,她说送照片的人可能是希望我去王城。   我连送照片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仅凭一张照片就跑去王宫遗址,那不是闲的么。   碧石让我把信封也拍给她看,‘安汐’二字是手写的,她说想看看笔迹,或许能认出来。   我把照片给她发过去,其实没抱多大希望,就两个字,那得多熟悉的人,才能通过两个字就认出对方的笔迹?   照片发过去半个钟头,碧石回复我说‘没认出来’,但是——   笔迹没认出来,她认出了墨水,现在手机像素高,超清照片发过去,她再放大了看,所有细节都能看清。   她认出写字用的‘墨水’是叭叭鸟的血,她让我仔细看,‘墨水’的黑中是不是有点点金色。   看实物真看不清,我也看照片,把照片放大,果然,墨黑中参杂着点点的金屑。   叭叭鸟是我族繁荣时期豢养的一种‘宠物鸟’,会学人说话,但外形跟鹦鹉、八哥都不一样,有点像鹅,嘴碎,特别能说,不需要人逗或者特意教它,它就会叭叭说个没完。   这东西早就灭绝了,它很难在野外独自生存,因为聒噪,目标特别明显,走到哪说到哪,老窝经常暴露位置,移动的时候也是活靶子。   但它的繁殖能力强,生一次十个蛋,一年生好多次,妈妈身材像大鹅,下的蛋只有鹌鹑蛋大小。   这鸟成年前不会叭叭,声音都发不出来,养它们当宠物是真的‘热闹’。   不过我族养它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听它们学舌,主要是因为它们的血液,这鸟的血是剧毒。   我族将鸟血制成的剧毒冷兵器兜售给其他种族,在叭叭鸟及周边这块,基本做到了市场垄断。   它的血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在没有化学毒物的时代,这东西立竿见影。   要说有没有同族用它杀自己人,我觉得有,不过想瞒过别人的话肯定不会用它,毕竟只有我族有这种毒物,而且被它毒死的人全身黑中透金,‘证据’不能更明显了。   我连忙喊苏菲,刚才她直接用手接触过信封,不过她应该是没摸到叭叭鸟的血,不然当场就死了,但我还是叫了一声,确认下她还活着。   苏菲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她答应一声,迅速跑进办公间。   “没事儿,这信封上有毒,我看你中毒没有。”我又拿起照片来看,刚才看这照片,只觉得黑漆麻乌,现在看着,黑色的部分好像有点点金屑。   “有毒?您没事吧?”苏菲立刻冲过来要给我的检查。   我挥开她伸过来的手,让她躲远点去,照片上也有毒。   苏菲退到几步开外的地方,说:“我觉得您的力量更强一些,毒物伤不到您。”   我都有点分不清她是对我有信心,还是在拍马屁,将照片重新装进信封,又让她取了个证物袋,把信封装进去封好。   脱下的手套我也没扔,洗都不敢洗,也装进证物袋封好,准备拿到实验室去化验。   正好昨晚送去的枯骨今天下午就该出结果了,我交待苏菲看好家,自己拿着两个证物袋出了门。   从投毒形式上看,送信的人很可能就是最近散播病毒的人,但送给别人的是变异病毒,送我的是致命毒药,在投毒这事上,还搞差别对待?   我将忿忿不平的心情在决策小群里说了,碧石第一个跳出来说:给你投变异病毒,你也得变啊,哪个白痴会做无用功。   我问她现在是不是很闲,怎么整天盯着手机,消息秒回,她没正事儿可做了?   她说她在等消息、等电话,当然要时刻攥着手机。   我问她等什么消息,她又不肯说了。   我把信封和照片带到单位鉴定科,路上给曾珊打电话,她说可以直接去她组里。   将东西交给研究员,我就到休息室待着,曾珊有工作要忙,我在办公室坐着也不合适。   枯骨的化验结果是下午三点多钟出来的,尸骨为女性,骨龄十二岁左右,死亡时间在一百五十年以上。   一百五十年的老尸,现在可不好找,这尸体出来溜达有段时间了,身上没沾到泥土或别的东西,可供化验员用来寻找它的‘出处’。   至于那些黑粉末,只是寻常物品的渣滓,布、木头这类东西的燃烧灰烬。   化验员没办法解决的问题,其它部门有法子解决,这事陈清寒报到单位,当成一个事件展开调查,任务派到了别的外勤小组,我就插不上什么手了。   证据我们已经提交,事情的经过陈清寒跟接手的同事说了,我看完尸骨的化验结果,从鉴定科出来,就接到外勤小组的电话,他们要派人去房子那勘查,希望房主配合。   我打电话给房主,征得他的同意,便带人过去看了。   手续没办完,这就不算我们的房子,仍然需要房主的同意,我才能带人过去再勘查一遍现场。   外勤的同事有专业的测试仪器,我看着他们在房子里忙碌,给他们指出人头、蛇影和老太太的出现地点,便退到阳台去待着,免得妨碍他们工作。   外勤同事这趟没白来,他们检查得更加仔细,地板都撬开了,墙纸也撕开来检查一遍。   这是房主同意的,房子里的装修我们可以随意破坏、改动。   地毯式的搜索确实有效,他们从犄角旮旯翻出好些零碎,全是我看不懂的东西,我就认识一个扎着布条的小草人,在电视剧里常见,特别是宫斗剧。   外勤组的同事让我看小草人身上的布条,布条上写着房主的名字,草人肚子里还有个小布袋。   “这招真有效吗?”用一个草人就可以让房主噩梦不断,最终死去?我这么问不是出于好奇,是想把这法子拿来用用,扎个草人写上伊诺西的名字。   外勤的同事摇摇头,说不能确定,多数时候这就是个心理作用。   我一听很失望,继续在阳台上刷手机,可疑的东西全搜走了,外勤的同事准备离开,问我要不要一起走。   他们要回自己的小组,我该下班回家了,不顺路,所以挥手让他们先走,我再待会儿,等陈清寒下班让他过来接我。   下班时间去挤地铁真的很危险,别人危险……   房子里被同事拆得乱七八糟,等过几天手续办下来,我肯定要重新装修,乱就乱了,无所谓。   我坐在阳台上看剧,阳台窗开着,热气从外面涌进来,连风都是热的。   忽然,我瞄到有个东西在窗外晃,转头一瞧,窗外居然有只竹蜻蜓在那飞,这是十楼,哆啦A梦的竹蜻蜓才能飞这么高吧!   竹蜻蜓下边系着张纸条,我一伸手就能够到,于是伸手将纸条拽下来。   竹蜻蜓随即嘭的一声炸了!   细碎的木屑崩到我脸上,要不是皮厚,准得划出血。   “还设计机关暗害我…”我看看窗外的蓝天,空中空无一物,周围也没有高度相同的建筑,其它的楼都要矮一些,我低头看向纸条,上面竖着写了一排字:七月十五,你的忌日。   嗯……我赶紧回忆,当年被暗算下葬的时候,是不是七月十五,不,那是冬天,不是夏天。   想了下,我点点头,这不是在说我上一个忌日,说的是下一个。   知道我下一个忌日的人,是穿越到未来又穿回来的人吗?   这人谁呀?我纳闷。   两眼望天想了一会儿,心说这不会是最后通牒吧?   有人要杀我?!   离阴历七月十五还有几天,我有点迫不及待,干嘛非得选个日子,选日不如撞日,今天就下手多好,我好早点知道谁想杀我。   关键是谁能杀我?   这人敢夸下海口,我自然好奇,应该是个不太了解我的人,又跟我有仇,还知道我在这。   琢磨了一会儿,我给陈清寒发消息,说我怀疑双马尾老太太的师父出现了。   我们还想找ta呢,ta竟然自己主动送上门来,这是好事,ta要是犯怂,躲入茫茫人海,我们还真不好找,现在ta要给徒弟报仇,下了战书,我的心情反倒松快了。 第648章 死期   有人要杀我这消息必须告诉陈清寒,族内有人投毒害我,族外有人向我发出死亡威胁,今天是我仇家约好了一起行动吗?   陈清寒让我留好字条或许字条上有线索,不用对方动手,我们能先-步找到他。   我将字条装进证物袋,陈清寒下班后过来接我,我们照例将字条送去单位鉴定科,然后-起买菜回家做饭。   陈清寒不放心我的安全,怕接下来还有人要害我,从他认识的高人那求了护身符,给我挂脖子上。   我觉得没必要,有他送的手链就够了,这手链能打趴下异界生物,也能杀死百年老粽。   陈清寒却说很有必要,手链无法自动攻击,有些邪术,比如降头蛊术它们在刚开始时很难察觉。   护身符里包着的东西可以驱散这些个邪魔歪道,让它们不敢靠近我,这符非常珍贵,世间只此-件,陈清寒是借的,人家不送不卖。   他叮嘱我别把护身符拆开,洗澡的时候也别摘,我说护身符是纸包的,被水淋不会坏?   他说不会让我放心用,宝物自然和凡物不同,别人想借都借不来。   双马尾老太太就会扎草人,她师父肯定更胜一筹,我想着多-重保障没坏处,便将护身符戴好。   晚上洗澡时我特意先给护身符上淋几滴水,发现水滴滑落,它不往护身符上沾,好像外面包着的纸是油纸,但手感和油纸不同。   既然防水我也就不用小心翼翼了,洗完澡躺床上翻族人群的聊天记录,她们没一个人提我被投毒的事,从傍晚就在热聊娱乐新闻,我这女王的死活还没明星离婚重要。   一气之下我屏蔽了群消息,转到单位群窥屏,单位群晚上最热闹,各部门各小组内外勤的同事只要没任务的都在。   他们会聊每天的热点话题,今天的热点是某水果省出现神秘水形生物,被一对在海边养殖海带的夫妇撞见它们集体上岸。   好在那片海滩没别人,夫妻俩只顾着害怕忘了拿手机拍下来,现在只在当地渔村传些风言风语没实锤证据流出那群水形生物已经打包往单位总部运那边的同事认为这些生物是人并非未知物种。   液态人类都见过了,还有啥是人类变不成的?雷霄研究出的病毒原是为针对我族人,结果用在人类身上有奇效。   我问过碧石我族人感染后有变形的没有,她说没有,所以只有人类感染会变异?还是伊诺西偷走病毒后对其进行了改造?   最近几天单位领导开过好几次会,研究控制病毒传播和抓捕幕后黑手的方案,治疗方法已经找到,就是龙猫的唾液,延缓病情发展的方法也找到了,跟我们上回一样,喝龙猫洗澡水。   龙猫身体产的‘解药’不可人工制造,而且暂时来说全世界就这么一只,比熊猫还稀有,它在单位的待遇不能更好了,相当于走上鼠生巅峰。   白天它和向阳一起送餐,口粮单位全包,它的洗澡水有专人去家里取,唾液一天取一次。   龙猫的健康被单位的专家摆在首位,有它就有病人可以痊愈,没它‘走’的人更多。   我在群里窥屏半小时,看没什么新消息,便放下手机,躺平了瞪着天花板回忆往昔。   今天的照片应该不止是用来投毒,王宫遗址可能真的是提示,否则随便拍张照片就好,犯不着这么麻烦,特意去王宫拍张照片寄过来。   虽说我当年在族内的地位不低,但王宫这样的地方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统共没去过几回,一次任命、一次宴会、一次调职。   偌大的王宫,我涉足过的地方不超三处,对那实在没有太多记忆。   那是历任女王居住工作的地方,女王都不在了,一座废弃王宫能有什么可‘参观’的?   半夜碧石发消息给我说,她会派人去王宫看看,有没有线索看过就知道了。   所有事情都有人去做,我就空出时间来忙房子的事,武力值再高,在有些事上却派不上用场,需要我掺和自然有人叫我,他们不叫我,那我便忙自己的事。   如此过了几天平静日子,白天我在组里处理旧案,晚上买菜做饭直播,眼看着日历翻到了阴历七月十五这天。   午夜12点一过,陈清寒就穿戴整齐地坐在客厅里,随时准备着敌人来袭。   早上他送我上班,并向领导请假,要全天候陪在我身边。   白天仍然无事发生,我在办公室写报告,一天没离开组里,下班陈清寒开车载我一起回家。   但我们回家的那条路发生严重车祸,现场拦上了,只能绕远道回去。   远道必须经过高架桥,我们的车从桥底下过,要过还没过的时候,桥顶上突然冲下来一辆大卡车。   卡车上拉的全是玻璃,车从上面冲下来,固定玻璃的带子就断了。   这个位置和时间卡得那叫一个精准,此时无论我们的车是往前加速还是后退,都躲不过去,一定会被大卡车砸中,就是砸车头、还是砸车尾的区别。   还有那一车玻璃,掉下来就跟一车刀子一样。   我们后边的车已经踩了急刹,旁边另一个方向的车道上,路过的车辆不是急转弯就是急刹车。   从卡车掉下来,到陈清寒踩油门,不过是几秒的时间,我坐在副驾驶位,陈清寒加速,或许是想让卡车砸中车尾,这样坐在前面的我们尚有一线生机。   这是普通人的正常思维,但陈清寒不是普通人,他知道卡车砸下来,即使就砸在我们俩头上,我们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么他加速向前冲,是为什么呢?   答案就在前方的高架桥下边,我们的正前方,桥的正下方,那里站着一个人!   陈清寒加速奔她去的,可是车子还是没快过卡车掉下来的速度,在相撞的一瞬间,我感觉有一股力量从头顶冲出来,一瞬间我仿佛被人抱在怀里,我连忙扭头看陈清寒,他的身体也浮在半空,我们谁都没有冲出去,他的头没磕到方向盘,我的脸也没撞上车前窗。   卡车上的玻璃飞出来,崩得到处都是,有些碎的形状像刀刃,从破掉的车窗飞进来,目标特别明确。   可是玻璃刀飞到我们身边,便被一道无形的盾挡住,接着一声爆炸震天响,卡车直接炸了,我们的车先被砸一下,震荡还没过去,它就炸了,此时两辆车之间的距离仅有一米左右。   它要是撞我们,车子还能飞远点,可它是砸下来,除了驾驶室,后座和车尾都压扁了,两车的距离也没拉开,它爆炸我们避无可避。   有人惊叫、有车相撞,我们的车被火焰吞没,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热度。   好在我们的车没爆炸,等尘埃稍落,我和陈清寒踹开变形的车门走下车。   等我们推远围观的人群,身后的车子才起火,离我们近的路人看傻了,表情是怀疑人生的表情,我们俩从报废的车里出来,头发都没少一根。   陈清寒急着追那个逃跑的人,他给单位打电话,请同事帮忙处理下这边的事情。   等交警来了,就由他们出面解释,过后我们俩再去做笔录。   围观的人群光顾着看车祸现场,我们俩挤出人群,也没人注意到我们就是他们口中被撞死的人。   陈清寒在附近转悠了一个小时,高架桥一边是河,一边是居民区,我们兵分两路,各走一边。   他去了小区那边,我沿着河边的小路找,那人身边没有交通工具,车祸一出更不能开车跑,要么是骑自行车从河边小路跑,要么是逃进居民区,取事先存放在那的大型交通工具,转到别的路逃跑。   陈清寒觉得第二种可能的概率大,所以他去了小区,河边小路上的行人全被车祸吸引过去了,我左右看看,一个人没有。   左右没人,但当我的视线扫过河面的时候,隐约看着好像河里有东西。   那东西原本在河道中央,在我看到它的同时,它正迅速向我游过来。   感觉像是个人,可是游的速度太快了,而且水面上不露头,这种游法我没见过。   等到了近前,这东西忽然从水里跳出来,确实是个人,不过不是活人,看一眼就知道是尸体。   尸体身上挂着水草,头发上沾着淤泥,在水底下埋着不知多久了,看身形穿着是个女的,脸已经烂得看不出模样了,不像是自然腐烂,倒像是被人砸烂的。   紫黑的手指甲伸过来抓我,看她的动作是想抓我的脚腕子,但我躲得快,她没抓着,指甲扫过我的脚踝,我穿的是长裤,她这一下子,把我裤腿儿挠出两道口子。   那指甲得多锋利,比剪刀都利,被她扣住了指甲能扎到肉里去。   反正河边没人,我放出法阵,缩到最小范围,把她给困在阵中。   刚被困住,她就身体一歪,栽倒在地,变成一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尸体。   那边公路上发生连环车祸,这边又跳上来一具无名女尸,我看女尸的死似有蹊跷,不打算火化她,留着由警方接手比较好。   咚咚咚——   这具尸体刚倒下,河里又跳上来三具,全是女尸,一样是脸被砸烂认不出模样,头上沾泥、衣服上挂草。   “胆小鬼,不敢亲自出来跟我碰一碰,派几具尸体能成什么事?你不会是想吓死我吧?哈哈!”尸体这样接二连三的出现,影响她们的人一定在附近,我往小路旁边的斜坡上一坐,讥笑道。   大阵的面积有上限,但当它缩小了用时,是可以分成几份的,我闲着没事的时候就琢磨它,怎样才能在不高调的情况下,让它发挥最大作用。   掌门不建议我使用它,以免被上头发现,知道我们上次作假,把我逮起来审问,其实只要瞒过别人,偷着用用倒无妨。   我将大阵分成小阵使,四具尸体全困在阵中,我没让雷劈,就不会有雷劈她们。   “你杀了我徒弟。”一个女人从河里浮上来,她没游,只是站在河里,河水到她xiong口,她的长发飘散在河水中,头发乌黑发亮,脸涂得雪白,这张大白脸我刚刚才见过,就是她站在桥底下。   “是。”我大方承认。   “今晚将是你的死期。”女人撂下狠下,再次沉入河里。   我没见她游动,河面平静,看不出她走是没走,于是我从土坡上捡起半块砖头,瞄准她沉下去的位置扔过去。   砖头砸进水里,迅速沉下去,但没人再冒头上来。   我收了大阵,四具女尸倒在河边小路上,我给陈清寒打电话,叫他赶紧过来,不用找了,那女的跑了。   陈清寒过来看到四具尸体,赶紧检查我受没受伤,我抬腿让他看被抓破的裤腿儿,他松了口气,我说她今晚还来,可能已经知道咱们住哪了。   我想过用业火烧干河水,直接将那女人火化,但那工程有点大,难保不会被上边的路人看见,他们为拍车祸现场人人举着部手机,随时可以拍照录相。   所以只能先放她走,等晚上她来找我,我再跟她算账。   她出手不顾人命,按单位的规定,我们可以将她就地正法。   但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住处那边左邻右舍的都是人,烧房子再把无辜的人烧了。   我跟陈清寒说,今晚咱别回家,直接去荒郊野外,看她还有什么手段。   陈清寒知道我在顾忌什么,他点头说好,然后安排车来接我们,要去荒郊野外得有专车,叫出租车,人家司机肯定担心我们要谋财害命。   单位处理车祸的同事先到一步,隔了一会儿送车的人也到了。   车里还载了几个其他部门的同事,就是负责调查凶宅事件的那几位。   凶宅事件由他们接手,调查双马尾老太太的身份是他们份内的事,而河里的白脸女人是双马尾老太太的师父,他们想见见这个人。   我说白脸女人要为徒弟报仇,想杀我,搞出这么大的车祸事故,明显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我死,今晚必定十分凶险。   她出现在车祸现场,这绝非偶然,甚至我怀疑另一条路上的车祸也是她弄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绕路到这,遇到车祸和河里埋伏好的死尸。 第649章 仓库进风了   她知道我们回家的路线,自然知道我们住哪,说不定已经布置好埋伏,就等晚上启动了。   她似乎下决心在今天杀我,说好今天就必须在今天。   我们开车来到郊外的一座仓库,这是单位外部仓库中最空的一座,是今年初新建的,库里存放的任务物品不多,而且没有高危险等级物品。   不过建仓库的材料和特殊防御系统都是按仓库统一标准来的,在安全方面可以放心。   我们选中这里,也是在给白脸女人设陷阱,只要她进了仓库,想出去可不容易,她的那些把戏进从外面不了仓库,只能是她本人进去,在里边施法。   只要她进了仓库,就是自投罗网。   仓库伪装成了某公司的货仓,公司是假的,类似的假公司我们单位有很多。   车子开进仓库院里,我们没有关闭安全系统,我相信这点难度的障碍白脸女人可以跨越。   肯不肯入瓮,就看她杀我的决心大到什么程度了。   仓库入夜后,四周一片寂静,公路上偶尔一辆货车飞驰而过,见不到一个行人。   我在仓库二楼的窗户前站着,这个位置能看到大门口和门前的马路,有人进门看得一清二楚。   跟我们一起来的同事分别守住仓库的各个出口,院子里没有安排人,因为院子里没有特殊防御系统、借不上力。   我们等到夜里11点,等得我刷起手机,实在不乐意继续盯着窗外出神了,其他人比我敬业,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11点刚过,外边好像更黑了,路灯都昏暗了几分,而且气温变低,吹进窗户的风带着阵阵凉意。   这是夏季最热的季节,午夜也是闷热的,这阵阵凉风不是一般的凉,阴冷异常。   “要来了?”我靠在墙上玩手机,感觉到凉风吹进来,站直身子往窗外看。   凉风渐强,吹得直往骨头缝里钻,我看到身边的同事呼出一口白气,窗外的温度可不止下降了一点。   风声仿佛呜呜的呜咽声,我们不能关窗,因为不知道白脸女人打算从哪进仓库,万一她想翻窗呢。   陈清寒让我到仓库里边去,他们给我准备出一间库房,里面没装东西是空的。   我觉得不该我进去,我身上又是护身符、又是手链,保障比其他同事还多,真要是有邪物冲进来,我还能替他们挡挡。   但陈清寒催我,我要是不去他会担心,为了让他安心,我躲进预备好的库房,把门关上。   仓库里的特殊防御系统不是电脑控制也没有机关可控,它关不了,唯一的通道是敞开的窗户,窗户一旦关上,那就一个突破口都没有了。   陈清寒他们在外面说着什么,库房隔音效果好我听不清,只有很大的声音才能听到。   比如嘭嘭的撞击声,外面的声音听上去像在刮龙卷风,过了几分钟,我听到有人喊关窗。   他喊的很大声,嘭——与此同时,有个东西撞在库房门上,把门板撞得颤了颤。   我听到陈清寒喊‘抓住它’,外面怎么个情形我看不到,比起在房间里闷着,我更想出去参与‘战斗’。   他们交谈的声音时大时小,我零星听到几个词‘万鬼’、‘阵法’,早知道让陈清寒用他的手机给我直播了,现在给他打电话他也没功夫接听。   库房四面的墙壁开始结霜,天花板和地板也是,寒气渗透进来,我感觉自己像在冷库里。   库房是单位的,能不烧还是别烧的好,我忍住用业火烤化寒霜的冲动,蹲在椅子躲避寒气袭击。   房间里的温度降到一定值便停住了,真要降到零下三、四十度,我不成生鲜冻肉了!   外面叮当乱响,看来战况挺激烈,有个同事说他们低估了那女人,应该带更多人手来的。   战斗胶着了一刻钟,陈清寒让我等到午夜过了再出去,既然那白脸女人说我的死期是七月十五,那只要过了12点就是七月十六,期限过了她的狠话就落空了。   她11点才来,耗一个小时在我看来应该很容易,可是仅仅半个小时,我就听到一名同事的惊叫,他的声音从走廊一端划向另一端,感觉像是从这头飞到了那头。   有人大喊他的名字,语气焦急带着担忧,我赶紧给掌门打电话,叫他多派点人手过来,这边恐怕顶不住了。   可是电话信号特别糟糕,拨半天没拨出去,好不容易拨出去了,那边接起来,声音一抖一抖的,我听不清他说什么,他肯定也听不清我说什么。   我果断挂线,改发短信,短信也是迟迟发不出去,信号不好。   我默默决定,如果再有一个人出事,我立马出去。   结果第二个出事的人是陈清寒,我听到别的同事叫他,我从椅子上跳下去,一步蹿到门口拉开房门,先看准其他同事所在位置,朝他们奔去。   一个、两个、三个……我用最快的速度揪起他们扔进库房,然后一把关上房门。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不能让他们看见,所以我警告他们别出来,刀剑无眼,我要使用独门密技,开启无差别攻击了。   几个同事之前即使没见过我,也听说过我,紧要时刻我的狠话他们信。   我开启大阵,将仓库内部罩住,雷声滚滚,这时候不用留情,凡是在四处活动的非人能量体,一律劈死。   这会儿我才去看陈清寒,我们在二楼,二楼的格局像一把苍蝇拍,长柄是走廊,拍是大厅,库房在走廊两边。   窗户开在大厅那侧,方才有凉风涌入窗户,他们在大厅布置了阵法,这阵法可能需要五个人各守一角,其中一角的地上有滩血,血迹从那里一直延伸进走廊,并消失在走廊尽头。   走廊尽头还有一扇窗,此时那扇窗破了,呼呼的阴风灌进来,窗户的碎玻璃上沾着新鲜的血迹。   另外三个人也离开守阵的位置,他们可能是想去救受伤的那个,结果我出来,半路截住他们,把他们扔进了库房。   于是就剩下陈清寒独自守阵,那能有效么,他被一大团黑白红三色相间的东西裹住,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他双眼紧闭,嘴里在嘟囔着什么,那团东西想把他整个吞下去,或许是他嘟囔的东西有用,它们没办法立刻得手,剩个脑袋吞不掉。   走廊里、大厅里到处都是阴风呼号,还有惊雷的声音,雷声甚至渐渐大过呼号声。   我几步上前,来到陈清寒面前,伸手露出腕子上的手链,砸向裹着他的东西。   手链碰到那团东西,那东西发出极其刺耳的叫声,但没有像双马尾老太太一样死掉,它显然是受伤了,但不致命。   手链杀不死的东西,我挑挑眉,它还挣扎着扑向我,我冷笑一声,放出业火,把它团团围住。   “烧不死你算我输。”业火猛地一收,那团东西瞬间化为无有。   我脱下外套披在陈清寒身上,他眉毛和睫毛上挂着霜花,那团东西的温度怕是到零下了。   风声里有各种各样的叫声,有凄厉的、悲切的、尖锐的、愤怒的,这些声音听着都是人类发出来的,可是眼前的空间里,没一样东西像人。   地上爬来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它发生尖笑,又像是大哭,似哭似笑,像疯了一般。   这东西会滑行,刺溜刺溜,朝着我冲过来,还不断加速,就在它即将糊到我脸上的时候,一道雷电劈下,它在惨嚎中化成灰烬。   它没了,墙上又爬下来好些怪物,怪物发出人的声音,低吼着‘好痛苦’‘快死吧’,反正喊什么的都有,一只怪物嘴里能发出五、六个人的声音。   它们的数量非常多,从外面随着阴风刮进来,吹到墙上立刻变成怪物的形状。   白脸女人的把戏真的多,但这些东西根本不用我伸手,阵内的雷电像自动寻找细菌的白细胞似的,它们来一个劈一个,来一群批一群。   十分钟过后,阴风不再吹,眼看快到12点了,白脸女人应该是意识到,光靠这些东西杀不死我,再多也是白搭。   因此阵风渐渐散去,一个东西从窗口爬进来,我把陈清寒拉起来,搓搓他的胳膊和后背,帮他暖和过来。   那东西似乎是人,有人的模样,但是比较惨,双眼被挖、鼻子被削,耳朵、嘴唇都被割了,五官没一官幸免。   但这人的手指奇长,指甲长且向内弯出一个尖,两只手就像两个飞爪,胳膊的长度和身高不成比例,站直了双臂下垂,手掌能垂到小腿肚子那。   他骨瘦如柴,肚子却鼓着,开始我以为他是孕妇,但随后看到了他突出的喉结,身前平坦,且看骨骼不像是女人。   他没有嘴唇,两排牙齿全露着,嘴里滴滴哒哒淌着口水。   “这是什么东西?”是活人吗?活人变成这副样子,基本就活不成了。   我注意看他的肚子,活人有呼吸有心跳,再微弱也有点起伏,要是必须拿羽毛放鼻子底下才能试出有气没气,那这人也不可能从一楼爬上来翻窗户到二楼。   这人淌着口水,脑袋转来转去,我不知道他能不能闻到,但肯定是看不到东西的。   陈清寒缓过来一点,拉着我往后撤,悄声说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没见过。   这人没有呼吸,可能是具行尸,他脑袋转动两下,很准确地将目标锁定在……库房!   是的,他面朝的方向是库房,不是我和陈清寒这边。   而且他在确定方向后,以极快的速度跑到库房门前,几乎没看到他怎么移动的步子,实在太快了。   库房门应该没锁,陈清寒一个箭步跟上去,大宝剑挥出,却还是晚了点,那人已经撞破房门,钻进屋里。   “小心!”我的动作比陈清寒稍微慢了一点点,便高声提醒库房里的人,让他们有个准备。   房门锁是锁了,可没防住那人,被他给撞开了。   这得多大的力气?   我听到了枪声,到门口的时候正见同事举枪,枪口冒着烟,但那人没有倒,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立刻又向他们扑去。   陈清寒此时赶到,他冲进库房挥剑就劈,可那人灵巧躲过,速度奇快。   陈清寒和他打成一团,我感觉陈清寒都有点招架不住,几次差点被他撞歪了身子。   他虽然和陈清寒打着,不过目标没变过,脸总是朝着我们同事,口水越来越多,快能浇花了。   他是要吃他们,我心里闪过这个念头,那看来我和陈清寒不对他的胃口,也没办法用自己吸引他的注意。   他移动速度太快,我自认业火跟不上他,也许能烧到他,但全烧有难度,毕竟在这个封闭空间里有普通人类,用‘火炉’显然不行。   这时我突然想到受伤的那个同事,瞬间心生一计,跑到走廊尽头,跳出窗户到楼下找人。   从二楼摔到一楼,除非运气特别差,否则不会丧命,我跳下楼,看到那位同事正躺地上设法移动身体,他的腿看着没事,应该没有摔断,外勤的身手都不错,即便遇到突发情况坠楼,也会下意识地保护自己,减少伤害。   让他不能移动的是趴在他腿上的东西,那东西有人的形状,但只有一半,只有上半身,它用双臂抱着这位同事的双腿,因此同事不能移动,怎么也挣脱不开。   我伸手用手链砸它,把它砸得惨叫连连,像枯萎的茄子,最后缩成渣渣。   这东西看来没有多厉害,同事重获自由,可他还是没办法站起来,他伤在背部,不知道伤没伤到脊椎,我叫他别动了,我就来取点血用。   那半截子的东西应该是跟着他从二楼掉下来的,院子里并没有那种东西,他在地上躺着反而比较安全。   我拿手帕浸透他的血,我不会处理伤口,不敢乱弄,只能让他先这样。   他身上也没有急救用的东西,后背不像大腿胳膊或肚子能勒一下先止血,现在要想帮他,就是快点解决白脸女人,给他叫救护车。   我带着染血的手帕爬回楼上,来到库房门口,挥着手帕向里边散味。 第650章 塑料雨衣   根据我以往接触这些怪物的经验,如果他想吃人、又瞎,那多半是依靠嗅觉来寻找猎物。   虽说他鼻子被削了,但我不确定功能还在不在,也许他能闻到味道。   假设他真是通过嗅觉锁定目标,那活人气味和人血的味道比起来,应该是鲜血的味道对他的吸引力更大。   他仿佛不知疲倦,为了‘吃’,力气越来越大,陈清寒被他撞到墙上,大宝剑砍到他身上,只砍伤点皮,骨头居然没砍断。   大宝剑削铁如泥,这样的神兵利器都不能砍断他的骨头,这骨头不得比钢铁还硬?   怪不得陈清寒被他撞得皱眉,他骨瘦如柴,骨头又硬得离谱,硌一下肯定特别痛。   说不定陈清寒的骨头被他撞裂了?   其他几名同事对付他各有各招,但招招都白费,他们使用的方法太有针对性,要么是对付僵尸的、要么是对付邪祟的,显然,这怪物不是此类东西,可说他是活人吧,大宝剑又伤不到他根本。   或许他是个超人?   在我想这些的时候,怪人已经被血手帕吸引,丢下屋里的几位跳了出来。   我们在仓库等白脸女人的目的就是请她入瓮,断然没有再将其引出去的道理,所以我不能离开仓库,还得给陈清寒他们争取时间,把刚才没关上的窗户关上。   仓库院子里没有阴风和怪物,陈清寒不放心,他要先出去检查一遍,确认白脸女人没在外面,再把仓库的窗户关上。   我挥着血手帕,引着怪物男在仓库里赛跑,将他引到无人之处,我假装为躲他跳起来,撞坏了头顶的监控,回手甩出一个业火球,怪物男被火球包住。   怪物男冲出火球,头顶硕果仅存的几根头发和身上的皮被烧没了,一身骨头架子倒还完整。   我一看好家伙,真金不怕火炼哪,这时候雷电追赶而来,一道道劈在他身上,我楼上楼下地跑,粗略估计得有几十道雷劈中他。   雷劈加上业火烧,一道一道地,他的骨头架子在缩小,像磨骨似的,最后磨没,时间也走向午夜12点零3分了。   他的爪子把我衣服挠成拖布头了,我解决完他,躲进一间空库房,给陈清寒发短信,让他把外套给我送过来。   仓库窗户关上了,但陈清寒却迟迟没来给我送外套,我看看手机,信号就一格,有时候一格也没有。   这边没有重要物品,所以库房门没有密码锁,很多甚至没上锁,我挑能进的进去翻找,还真在一间库房里翻到一套衣服。   只不过这衣服不是现代人穿的,它甚至不是活人穿的,这是身古代的殓服。   古人下葬穿的衣服也许是日常款式,但我看到这套衣服就知道它是殓服,因为它的款式非常特别,这是套仿造版的金缕玉衣。   活人再富贵,也不会穿这东西,我比量一下,觉得挺尺寸合适,就将它从木箱里提出来往身上套。   我觉得它是仿版,正是因为它很轻,玉片看着像玉,却比玉轻很多,金丝也不是金子做的,整套衣服拎起来跟一套纯棉睡衣的重量差不多。   说它是金缕玉衣,那是因为外形像,论材质,我觉得它更像是塑料雨衣。   反正是不值钱的物品,我穿一下、就算穿坏了,应该也不用赔偿,或者赔不了几个钱。   衣服分上下、上衣套头穿进去,裤子没有腰带,也没有松紧绳,我把自己的腰带解下来,捆在它外边,防止它掉下去。   穿上这衣服走路时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真的就像穿了一套分件式塑料雨衣。   谁会在任务中将这身衣服带回来,当任务物品存入仓库?   一般没有价值的东西,单位会将这些东西当成回收物品送去回收站。   我哗啦哗啦从库房跑出来,此时我在一楼的走廊上,打开的窗户已经关闭,我听到楼外边有人说话,来到走廊尽头的窗前往外一看,是几个同事在商量怎么给受伤的那人止血。   原来他们已经到院子里去了,那么现在仓库里只有我和陈清寒?   零时已过,但我感觉黑暗时刻并没有过去,仓库里仍旧阴森森的,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灯泡都变暗了,只暗不灭,像被什么半透明的东西包裹住了一样。   “现在是什么环节?捉迷藏吗?”我看着走廊上的灯,直觉告诉我白脸女人就在仓库里,她进来了。   陈清寒半天没动静了,我有点担心他,快步走到楼梯口,刚想迈步上楼梯,一抬头就看到楼上站着一个人。   “不是捉迷藏吗?”我看着楼梯上的白脸女人,她换了身衣服,换了身蓝色的长衫,长发披散,脸白得像扎进过面缸。   “COS山村老尸呢?”我说完她,再想想自己现在也穿得不伦不类,立刻闭了嘴。   她如果是COS山村老尸,我COS的就是汉代古尸……   白脸女人没理会我的嘴欠,她侧过身,让我看她身后,陈清寒盘腿坐在地上,他身边围了几个小孩儿,有男有女,模样恐怖,各蹲一角组成个四方型,将陈清寒‘困’在其中。   “你这样就不对了,小孩子是无辜的,怎么能用他们当工具呢?”那几个孩子虽然长得恐怖,却只是小小的婴儿,我不信他们能将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必然是有大人用了残忍法子,把他们变成这样。   陈清寒被他们包围,看来是不能移动,他闭着眼无声嘀咕着什么,我估计是让这些小家伙不能靠近他的口诀啥的。   我忽然想起他给我的护身符,我觉得他比较需要,迈步继续往楼上走,白脸女人又正过身子,将陈清寒和小孩子们挡住。   “嘿你这人,说话不说数,说好了七月十五是我死期,现在12点已经过了,是十六号了。”我没有停下脚步,逐级台阶往上迈。   白脸女人胳膊一动,从袖子里滑出一个小布偶人,她将小布偶人攥在手里,举起来给我看。   小布偶人身上扎着纸条,上面有我的名字和生日,我挑挑眉,问:“你这是做什么?”   白脸女人终于开口:“让你死、死的很痛苦。”   她另一只手抬起来,手指捏着一支针,针有三寸长,我急道:“你别骗我,这招真好使吗?”   她目光凶狠,嘴角扯开一抹邪笑,嚓嚓嚓,拿针连扎布偶三下,分别扎在头、心和肚子上。   “啊——”我捂着头和心弯下腰,白脸女人见状狂笑起来,再接再厉地扎布偶。   我看她这样子,是真的相信这招管用,不像是在骗我或吓唬我。   我装作痛苦的样子,倒在楼梯上,一级一级往上爬,边痛苦哀嚎,边挣扎着向上爬。   她扎得过瘾,仰头大笑,忽然,她收住笑容,把针也收起来,又拿出一支打火机。   布偶里填的应该是草,她狠狠地瞪着我说:“我要让你体会到我徒儿的痛苦。”   敢情双马尾老太太化成枯骨前的感觉是被火烧灼,我竭力装出害怕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陈清寒都忍不住睁开眼来看向我。   我此时已经爬到楼梯靠上的位置,再有两级台阶就爬上去了,昂着头歪着脖子刚好能从白脸女人脚旁看到陈清寒。   我冲他挤挤眼,他嘴角咧了咧,赶紧闭上眼睛。   “哎呀——啊——烫死我啦!”在白脸女人用打火机烧布偶的时候,我非常配合地发出声声惨叫。   她没有直接将布偶点燃,而是先烤布偶的手、脚和脸,她觉得折腾够了,才收起火机,又换上一把小剪刀。   她袖子里可真能藏东西,跟百宝袋似的,她狞笑着,举起剪刀咔嚓一下将小布偶人的头剪掉,眼中带着快意。   “我的头……”我捂着脖子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踝,腾然升起的火光瞬间将她的双脚和小腿烧没。   她身子一拧,身体栽向一旁,上身躲过业火,奈何没有腿,扑通一声掉在地上。   阵内的雷电不劈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既然如此只能我亲自来了。   趁着她倒地,我一团火球过去烧掉一个围着陈清寒的婴儿,四个婴儿并不是静止不动,他们努力向陈清寒‘爬’去,本来离他有一掌的距离,可能是刚刚他担心我,睁开眼看了下,分散掉一丢丢注意力,让婴儿又向前爬了一段。   现在他们四个的小黑手已经快抓到陈清寒身上了,被四个样貌恐怖的婴儿贴身围着,而且稍有不慎就会让他们爬到身上去,我想求他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   一个婴儿被烧成灰,其他三个婴儿像是受到了惊吓,又极度愤怒,突然转头看着我,快速向我爬过来。   “哎哎?还敢过来!”我边说边丢出火球,他们想躲,但火球连成火圈,这回反过来是他们被围住了。   火圈将他们圈在当中,有一个婴儿试探着伸手,手指头被烧掉一节,吓得不敢再动。   “知道害怕,那就好。”   白脸女人翻身,趴在地上咬牙向我爬过来,她比婴儿更愤怒,大声喊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用?”   我看看地上身首异处的小布偶人,点点头:“啊,你说那个,哈哈,那又不是我,谁知道你剪的是谁。”   “不,不可能,信息不会错!”白脸女人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这么自信?信息哪来的?不可靠吧。”我故意这么说,想激她说实话,那字条上的名字和生日没错,出生年月日就是我档案和身份证上的日期。   但她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证信息?要说她知道我的名字那有可能,生辰八字这种东西,都精确到时辰了,我觉得不是能在网上查到的内容。   陈清寒当初也是为了档案的真实性,也是为了应单位的要求,才把出生的时辰也编上去了。   时辰只有档案里有,身份证上没有,户口上也没有。   “不……我明明,我明明用摄魂术控制了他,不会有错,没人能骗过我的摄魂术!”   “啊,确实,要是这样的话,你看到的信息没错。”   “那为什么?为什么对你无效?”白脸女人攥紧拳头,狠狠捶了下地板。   “因为我不是信息上那个人啊,信息没错,人不对。”我耸耸肩,语气轻松地说。   白脸女人意识到刚才自己被耍,气得眼睛能喷火,她还想使什么招数,我却不能给她机会了。   把我的真实情况告诉她,就是没打算留她活命,她邪门的招数太多了,留着她准没好事。   她法术再强,施放也要时间,就像技能吟唱似的,我的业火不需要,一下打断她的吟唱,把她快速火化。   她一死,那三个小婴儿便乱了分寸,焦躁地乱撞,直接撞上业火圈,把自己给烧死了。   白脸女人虽然死了,仓库里阴森森的气氛还在,陈清寒从地上站起来,我忍不住打趣道:“你这是要遁入空门啊?一个晚上光打坐念经了。”   我把护身符摘下来,套他脖子上,刚才没来得及摘,现在趁无事发生赶紧给他戴上。   因为我感觉危机并没有过去,“别跟我争,这东西你戴着比较好,你没看今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特别喜欢围着你吗?”   我出声阻止陈清寒摘护身符的动作,他把抬起的手又放下去,无法反驳我的话。   “雷电为什么不劈她和那几个小婴儿?怪了……”这大阵什么都劈,但今晚怪事频出,我却看不出白脸女人和小婴儿有啥特别之处,能让大阵不顾我的意愿,放过他们。   “现在查不出来了,证据让你销毁了。”陈清寒无奈看我一眼。   “销毁就销毁吧,反正我不求甚解。”我摆摆手、无所谓地说。   我看了眼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钟,手机仍然没信号,我举着手机换了几个位置都不行。   “怎么仓库里没信号吗?”我遗憾地收回手,把手机揣进兜里。   “不是,这里的磁场变了,有干扰。”陈清寒看看四周说道。   “是吧,主使都死了,还没变回去,难道这儿的变化和她没关系?” 第651章 时空服   这阴森森的气氛是随着白脸女人一起出现的,若说两者之间没关系,有些说不过去。   “害,买房难、捡房更难,果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暂时收起大阵,省点能量,招呼陈清寒去仓库办公室歇会。   陈清寒这会儿才注意到我穿的‘新衣服’,他扯了扯我的金缕玉衣,问我在哪淘换的山寨玉衣。   我说库房捡的,装木箱子里,箱盖都没钉上,也不知是谁把这地摊‘古董’带回来入库的。   我们俩不敢开门开窗,仓库里的阴森气氛没散,我们在办公室休息,陈清寒闲着没事去翻入库记录。   本来仓库有人轮班,白天晚上都有人,这不我们要借用场地,把值夜班的同事换走了。   办公室的电脑没关,陈清寒直接坐电脑前边,调入库登记表。   他也好奇,我身上这套过于粗糙的金缕玉衣为什么会收存入库。   他是以为仓库这边有什么‘内幕’,平时没人过来核查,保不准有人在其中做文章。   单位仓库不是没出过类似的事,有人将任务物品中值钱的真品,换成赝品,赝品入库,真品偷偷带出去卖了。   而且下手的人不会挑特别扎眼的东西,价值连城的东西他们不碰。   陈清寒边搜物品介绍边向我解释,我想了想,疑惑道:“可是金缕玉衣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没人会替换它吧,而且也不会有人将真品送到这间仓库。”   这间仓库说白了,就是存放无危险、不怕偷的物品的。   “有时候不止真品值钱,赝品也能卖上价。”陈清寒盯着电脑屏幕说。   这个事我知道,难道有人把金缕玉衣的赝品调换,用一件假的不能再假的代替它入库?   陈清寒调出物品介绍,我站到他身后,也低头去看,衣服不太方便,我弯不下腰。   尽管这套衣服的外形与出土的汉代文物金缕玉衣极其相似,可以说就是拷贝版,但是在物品介绍里,它却不叫金缕玉衣,它叫‘时空服’。   私服、校服、太空服,其它服我都听过、见过,时空服是个啥玩意儿?   带着疑惑往下看,物品介绍里提到它是一件出土物品,但不是从墓主、陪葬者身上扒下来的,它穿在一个盗墓贼身上。   没有盗墓贼会穿着这碍事的玩意下斗,从死身上扒下来也不会自己穿着带出来,死人躺在那一动不动,穿这么套衣服当然不碍事,活人穿它真的是行动不便。   尤其是做‘技术’活,还是做贼的技术活,穿着它走路哗啦哗啦响,目标不要太明显。   然而介绍中写得明明白白,外勤同事是从一个盗墓贼身上扒下的这套衣服,更离奇的是,那个盗墓贼本不该出现在那座墓里。   盗墓贼不出现在墓里,还能在哪?   陈清寒可能觉得我看着费劲,他干脆将介绍内容读出来,读到重点词句他会加重语气。   根据外勤同事的描述,那座墓没有盗洞,后来专家带组发掘,将墓完整地清理出来,证实了外勤同事的说法,那墓上下前后都完好无损,没有盗洞、没有砖块移动过,墓门八百年没开启过,所以说,盗墓贼不该出现在里边,他怎么进去的呢?   而且进去了没出来,尸体被运走检查,这人后来被证实是困死在墓里的。   这意味着他可能死于脱水、饥饿,而非外力伤害。   尸体身上有一个小本本,外勤同事在墓中发现他的时候,本子还没烂。   这又是一个不合理的地方,本子是日记,日记中标明的日期是一百多年前,最后一页,写了他被困墓中,自知时间不多,于是写下临终遗言,希望有一天,有人发现他的尸体时,能看到这封遗书。   一百多年前的纸张,到今天得什么样?   可是外勤拿到日记本的时候,轻易便翻开了,并且逐页阅读,毫不费力。   外勤同事的原话是‘本子比较新、像是刚买的’,出土这件时空衣的墓,去年刚刚发掘完毕。   陈清寒调出那个本子的信息,照片中的日记本,款式虽老,但看着的确挺新,买回来没用认真保存的话,说它有五年历史我信,一百多年?我不信。   本子里的每一页都拍了照片,日记的书写者,自称是探险家,可在他随身的背包里,外勤同事翻出金银首饰二十几斤,全是墓主的随葬品。   所以外勤同事发现这人的尸体后,才会将他当成盗墓贼。   这位探险家来到华夏,对西域文化十分着迷,当然,更着迷于深藏地下的财富。   可他‘势单力薄’,没有团伙可以一起作案,他苦苦寻找机会,终于遇到了‘贵人’。   这位贵人告诉他,自己祖上是神秘宝藏的守卫者,可到了他这代,对所谓‘主子’已经没什么忠诚可言,但有一条,他们家人不能进藏宝地,否则将有诅咒降下。   他们家人有胆大的试过,一进去便惨死当场,吓得在外面守候的人不敢再进去,并且对这个诅咒深信不疑。   他们不能进去,只能找外援,有团伙的不行,就怕黑吃黑,他们等于是引火烧身、引狼入室。   通过他们的观察,认为这个‘老外’比较安全,他一个人来西域,需要合作者,完事儿拿钱走人,不会在当地乱说什么。   可是老外也不傻,他确实是一个人,正因如此,他才不能答应跟他们合作,因为事后太容易被灭口了,他一分钱也带不走。   那伙人为表诚意,将一套衣服送给他,说只要穿上这衣服,可以随机进入一座古墓,里面的东西任他取,他们家族一分不要。   等他发了财,他们再合作,这样可以避免当场分赃闹翻的风险。   老外一想这样也不错,他先狠赚一笔,将钱和宝物寄回国外,他又不带在身上,被谋财害命的风险确实小了。   不得不说,老外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这不,他在试盗阶段就OVER了,第一桶金刚装包里,人就‘陪葬’了。   也就是说,出土时空衣的古墓,是老外随机穿进去的,进去就困死了,后续的寻宝藏活动自然是没参加上。   真是个人才!   如果那个护宝家族是真心跟他合作,见他一去不返,肯定气死了。   我摸摸塑料质感十足的衣服,这玩意儿真能随机穿进古墓里?   而老外困死的原因,就写在日记中,他在日记中写到,那个护宝家族教他的咒语,他总有几个字念不准,最无语的是上半句、穿进墓的他能读准,下半句、穿出来的他读不准。   那年代没有语音字典软件、没手机,他蹩脚的发音活活将他坑死。   怪不得他没脱这套衣服,死时还穿着,估计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还在努力念着咒语,希望能念对一次。   日记里夹着写有咒语的纸条,那是两行造型特别的文字,没音标、没拼音标注,应该是那个家族的人教他念的。   只要不穿上这套衣服,念咒语没用,念一百遍都不会启动。   老外在日记中承认,他在墓里过于激、动,看到金灿灿的财宝、他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他想了很多事,甚至躺在金棺上幻想自己未来的生活。   金棺他拿不走,觉得十分遗憾,大件的东西太沉,最后他只挑精巧的首饰,装了一背包,他想得还挺周到,这样目标不明显,不是很惹眼。   要是抱着大金杯出去,走不了几步路就得被人抢了。   想的事情太多,得意忘形的结果就是刚下来的咒语有点忘了。   就好像刚背下两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注意力一分散,就得忘几个数字。   我第一次看到因为记忆力不够好惨死墓中的‘盗贼’,他的盗墓之旅本身也有点‘草率了’。   他虽然带了短刀,却没带铲子和其他工具进去,那墓格外坚固,他用小刀根本剜不出逃生的路。   会野外生存的人,未必会墓内求生。   外勤在墓里发现他时,尸体已经变成‘粽子’,而日记本、墨水笔和时空衣保存得非常好。   “你认识这种文字吗?”我按住陈清寒的肩膀问。   “不认识,你最好别试,那个家族的人并没有跟这个人说他能原路返回。”陈清寒看完介绍,关掉了查找页面。   “他们不是指着他去当探路石吗,不用明说,肯定能原路返回,难道他们会白搭上一件宝物衣服?”   “你怎么知道,试衣服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陈清寒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问。   “啊?还有这一层?唉…不能吧?”   “直接说试衣服,这人会答应吗?”   “肯定不会呀。”如果那个家族的人上来就说,有件衣服,需要你给测试一下,穿哪去不知道、从哪穿回来不知道,老外脑子进水了才会答应。   陈清寒认为是那个家族的人故意骗老外,对虚构的宝藏表现出没信心的样子,所以才愿意用有信心的宝物当交换条件。   “啊……别说了,我的葡萄干透支了。”我捂上耳朵,不听陈清寒接下来的分析。   他无奈摇头,弹了我一个脑瓜蹦,我放下手,正想跟他商量,把那两句咒语发给包子看看,办公室的灯忽然闪了闪,熄灭了。   “亲爱的?”我的眼睛可以夜视,但眼前的黑暗中什么都没有。   这太不正常了,我伸出手去捞陈清寒,结果捞个空,他刚刚就在我眼前,一步都不到的距离。   惨惨惨——怪事又开始了!   要不要每次都这么突然?给点准备行不行?我对着黑暗的虚空发出质问。   然后我就发现,这空间怎么有回声?办公室多大点的地方,哪里就空旷到有回声了?   “白脸?是你吗?你没死透吗?”我原地转圈圈,没有乱走,想着这突然的变化是不是跟‘阴森森’有关,白脸女人意识不灭?   沙沙沙……   听到我声音移动过来的,应该不是白脸女人,体积不会太大,我拿出手机,点亮手电筒功能,向四周一照,嚯!难怪我看不到东西,这地方太空旷了,不是我看不到,是空间过大,四周确实没什么东西,墙壁和我之间的距离超出了我的视线范围。   十几只大老鼠排着队从我脚前跑过去,后面有条蛇在追,但老鼠太胖了,跑不快。   “有人吗?”我没管它们,向四周喊道。   地面覆盖着一层沙子,不算太厚,沙子底下是石砖,有砖就是人工建筑。   可是这样的地方不像有人活动,蛇追耗子跑,肯定不是在城市里。   手机没有信号,只能当手电筒使,我左走走、右走走,又抬头看看头顶,头顶的穹顶有开裂的裂痕,地上的沙子好像是从那些裂痕漏下来的。   “不会塌吧……”我脚步放轻,怕踩地过重带来震动,把房顶给震塌了。   来到这陌生的地方,我首先要找到出口,在我左右各有一扇门,门后是两条通道。   我先走左边的,结果是条死路,又退回来走右边的,也是条死路。   “不对呀?蛇和老鼠从哪进来的?”我绕着圈走一遍,寻找可能存在的耗子洞。   耗子洞没找到,却发现了墙上的壁画,虽然已经出现裂痕,也有小部分剥落的地方,但总体来说保存挺好。   画中的人物穿的不是古代华夏的服装,头发有卷、胡子也打卷。   壁画描绘了一场战争,从头到尾、是个完整的事件,开战是为一位美女,可能是位公主或王后,战争的结果是美女发威,将一方大军击败,却被胜利的一方困于地下。   “这什么意思啊?”我看了一圈,壁画看完了,耗子洞没找着。   壁画描绘的过于详细,这么大的空间,墙壁上全是画,我看着觉得没啥意思。   突然,地中间发出摩擦声,好像是机关运转的声音,地面升起好些东西。   有矮柱子,有石台,石台上有石棺……   “哦?这是古墓!”我惊喜之余又觉得要完,如果这是古墓,那说明我人没在城市,而且可能不在首都了。 第652章 棺中美人   我自己就从古墓里出来的,对古墓里的氛围很熟悉。   机关应该在墙上,走一圈儿等于是钥匙转一圈,看过墓主人的‘生平功绩’,墓主才会‘现身’。   可我来不是为看她啊,现在手机又没信号,我不能打电话请示领导,可不可以先‘取’出一部分文物。   只能看、不能拿,那有什么意思……   石柱、石台升到一定高度便停了,石柱上是石灯盏,噗,石柱刚停,灯里就升起一团火光,幽蓝幽蓝的。   “呼——”我跑到灯前用力吹了口气,想把它吹灭,封闭多年的古墓,不知道有什么气体囤积,万一再发生爆炸,我还得被活埋在这。   但是我刚吹灭一盏,去吹下一盏,前一盏灯就又亮起来,像耍我玩似的。   “别闹啊,一会儿爆炸了,棺材崩飞,赶紧把灯灭了。”我嘀咕着,不经意一瞥,哟嘿,棺材也着了!   它不是一下子全烧起来,是先从底部,一层一层向上烧,直到火焰将棺材完全包裹。   我怀疑棺材上本来就涂了燃料,又混合了燃点低的材料,从无氧空间中出来,立刻就被点燃了。   咚咚咚——   随着火焰包裹住棺材,棺材里边忽然响起敲击声,速度很快,显示出敲击者的焦急与迫切。   我出门遇怪事、下地遇怪物,已然养成习惯,听到棺材里有动静,我随口问了声:“谁呀?”   棺材里的活物听到我问,积极响应道:“叽木瓜哩哇咔咔……”   我一个音节都没听懂,但这明显是一种语言,会说话,那八成是人。   这地方不像新建的,壁画也像是有些年头了,可是石台、石柱和棺材特别新,或许是在地下沉着保存得好,所以棺材里按说不该有活人,可我自己就是例子,想确认里边到底是人是鬼,拉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用业火去烧棺材的一角,蓝火对业火没影响,石棺被烧缺一个角。   我是根据敲击声和说话的声音来判断里边人所处的位置,避免把她一起烧了。   石棺巨大,从缺口处能看出,石棺只是椁,里边还有‘套间’。   有人试图从缺口钻出来,不过手被什么东西捆住,我丢过去一小团业火,将酷似绳子的东西烧断,那人还顿了下,感觉有点意外。   随即便从缺口钻出来,她身上穿着白袍,腰扎金带,褐色卷发齐腰,头上戴着花枝金冠,脚上穿金丝鞋,肤白胜雪,深邃的大眼睛,瞳仁是碧蓝色。   她从棺材里跳出来,搓搓胳膊和P股,嘴里重复嘟囔着一个词,我看她的表情、猜她说的可能是‘好烫’。   棺材外边着火,热度会传到里边,将棺材变成一只烤箱。   幸好我援手伸得及时,她如雪般白、如脂般滑的皮肤才没有被烫伤。   也是石椁内还有几层材料,导热时间稍长了点。   美女叽里咕噜跟我说话,我摇头表示听不懂,她换了几种语言,最后说了一句‘汉语’。   虽然能听出带点地方口音,但好歹我能听懂,她说的也流利。   她问我是不是王子派来的使者,我说不是,她说你穿着铠甲,不是王子的护卫吗?   我觉得她可能误会了,正想问问这是哪,她又管我要吃的,说她饿极了。   我兜里还有根人参,便拿出来给她,她不顾形象地两口吞下,算是塞了塞牙缝。   美女十分健谈,问我为什么出现在圣地,我说自己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就进来了。   她好像并不急于寻找出口,自我介绍说她叫葛萨,是位公主,还说别国的王子很快会派人进来救她,我们不用着急。   “呃……你知道自己在棺材里躺多久了吗?”我看着眼前这位鲜活健谈、不似古尸的美女,准备告诉她一个残酷的真相。   “一天,快饿死我了。”她说着摸摸肚子,肚子非常配合她,发出咕咕的叫声。   我再三确认,她有心跳、有呼吸、有体温,是个不折不扣的活人。   “那、为什么这地方看起来好像废弃很多年了?”我指指头顶开裂的穹顶。   “是的,这地方很多年没人来过了。”   葛萨说这里是圣地,因为他们的族先在这建了第一座城,是他们国家的‘发源地’。   因此在有别的城池之后,这里就成了‘祖坟’,祖先的遗骨葬在这。   罪人会被送进来,由祖先处置,能活着出去的,就是得到祖先原谅了,出不去的,自然是被祖先留下,受到该有的责罚了。   我指指周围的壁画,问她犯了什么罪,不是帮国家打胜仗了吗?这也是罪?   她摇头说不是,她是帮着爱人的国家打了胜仗,成了自己国家的罪人。   我说那你的罪名可不小……   她说虽然她爱着自己的家人和国家,但她的国家是主动挑起战争的一方,还要将别国的百姓屠戮殆尽,她不希望无辜的百姓惨死。   她是圣女,是国内唯一可以使用圣物的人,她用圣物在战场上扰乱本国士兵的方向感,大军跑着跑着,跑离了方向,而且分成十几股,各跑各的,没打到对方的王城就跑丢了。   我回忆了一下壁画中的内容,问:“圣物,就是那个小喇叭?”   公主在壁画中确实吹过一只小喇叭,然后军队便分散,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   葛萨点头,她说她的父王震怒,可她是天选圣女,没人敢杀她,怕得罪上天,于是将她交由祖先处理。   可是把她装棺材里沉地下,虽说棺材透气,那也活不了两天,就得渴死、饿死。   而且她的双手被捆,绳子固定在内棺的棺壁上,她凭自己甭想逃出来。   这么说她是真·活人,刚被送进圣地才一天,石台和灯是专为她打造,但棺材上的火焰呢?   葛萨听到我这么问,眨着湖水般澄澈的大眼睛看着我,眼中尽是茫然,她不知道棺材上有易燃涂料。   要想烧死她,拉出去烧不是更好,在棺材上涂燃料,我觉得是为王子准备的。   如果王子来救她,必然会上前推棺盖,只要靠近棺材,便会引火烧身,到时来救她的王子和棺材里的她将一起被烧死。   但我有个疑问,棺材需要浏览完壁画才升上来,王子会去看壁画吗?他要是不看怎么办?   这个问题葛萨答得飞快,她说王子会去看的,他会想知道那上面说了她什么坏话。   涂燃料的人肯定也猜想王子会去看,老实说,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那些壁画,我没看出葛萨是‘罪人’,只是觉得有点莫明其妙。   既是罪公主,棺材里哪来的陪葬,我之前的犹豫完全是多余,这地方根本没啥可‘盗’的。   要说宝物,那只有这位美丽的公主了,如此美人,当然是宝。   公主的肚子咕咕叫个不停,英俊的王子迟迟不来,我向四周‘探知’一番,让葛萨等会儿,我去捕些吃的来。   古墓里最不缺的就是蛇虫鼠蚁,我捕到一条大蛇,不是追老鼠的那条,它正和那条追老鼠的搏斗,想做黄雀,结果被半路杀出的我抓住,做成了蛇串,烤了给葛萨填肚子。   墓里有枯木、干草丛,我还找到一棵枯死的树,横在通道里,看着是从墙壁里长出来的,不知道怎么枯死了。   没有盐和其它调料的烤蛇,味道肯定不怎么样,但葛萨没说什么,一副能吃饱就行的样子。   她吃的时候我在想事情,她说的国家名我没听过,她使用的语言我也没听过,现在全世界没几个还有‘公主’的国家,更不可能有她说的那种战争,壁画上画的是冷兵器之战。   因此她所处的时代,应该和我不一样,所以我不能跟她出去。   时空衣介绍里只说它能在墓中使用,没说出去能不能用,那我便默认是不能的,进出都在同一座墓比较稳妥。   葛萨吃饱了便继续跟我聊天,说她的国家、说她爱的王子,还问我有没有爱人。   我说有,我突然迷路,他找不到我、肯定急死了。   葛萨好奇地问:“那为什么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急?”   我抹了把脸,说:“急,特别急,所以更需要冷静地思考,想办法回去。”   葛萨似懂非懂,说:“你真奇怪,像谜,让人猜不透。”   我说:“那就对了,大人的事、小孩子哪里懂。”   她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古时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已经出嫁,可在我眼里,她跟婴儿差不多。   她好奇我从哪里来、好奇我的爱人什么样,又担心王子和他的国家。   葛萨的国家明显比王子的国家强盛,她担心没有自己的帮助,王子和他的国民将会面临灭国之难。   我让她担心担心自己吧,她进来一天了,王子还没露面,再过两天,她就变真尸体了,他来也无济于事了。   葛萨说王子一定被什么事绊住了,毕竟他有家人和百姓要照顾。   时间一点点过去,葛萨越来越担心王子的安危,他们约好一天为期,眼看着期限过去了,他人还没出现。   “我们不能在这里……”葛萨欲言又止。   “怎么?”我感觉她有事瞒我。   “祖先…祖先的灵魂,到了月圆之夜,会出来惩罚罪人。”   “啊?你们祖先是吸——咳,你祖先惩罚人怎么还有专门的日子。”我头回听说祖宗罚人有固定日期。   “平时他们沉睡,只在月圆之夜醒来,我犯了大错,他们不会放过我,可是我和王子约定相伴到老,我不能死在这。”   “那这样,等一会儿棺材凉了,你再钻回去躲着,你祖先交给我,我和他们讲道理,相信我,我能说服他们。”   “真的?不、不行,你不是他们的后裔,闯进这里只会惹怒他们,我不能让你独自面对他们。”   “放心吧,相信我,你的祖先一定是讲道理的人,我是无意中迷路至此,他们会谅解的。”   欺骗一个天真的公主很容易,况且她也没亲眼见过这些祖先。   棺材上的火焰熄灭,燃料总有燃尽的时候,等棺材里的温度降下来,葛萨便钻回去,躲在里边。   她从小应该没少听关于祖先惩罚罪人的故事,帮着别国打自家军队时没见她害怕,此刻她眼中倒是透出明显的恐惧来。   我本来想尝试一种方法离开,可一旦成功,葛萨便没人保护了。   她不是邪祟、不是僵尸,只是个有点二的小丫头,可能还有些恋爱脑,丢下她不管,孩子有点可怜。   那就等王子来了我再走,她出去以后如何跟我没关系。   她在棺材里接着和我聊天,说没声音的地下宫殿很可怕,好在她进棺时被喂了药,睡得很沉、足足睡了一天才醒。   醒来没一会儿,我就出现把她救出来,否则她独自撑一天可能会吓哭。   喂药给她就是为下葬时她能老实点,药量不大、也许下手的人真怕公主死自己手里,所以要保证她在圣地能活到月圆夜。   外面的世界如何我们在里边并不知道,圣地没有窗户,而且很可能已经被黄沙掩埋。   但古墓内的环境在逐渐发生变化,我猜这跟月圆之夜即将到来有关。   葛萨告诉我,祖先的遗骨埋在圣城,但她也不知道具体埋在哪。   看她棺材的设计,我估摸着其它棺材很可能也在地下。   可是她说有很多罪人被送进这里,他们没有躺棺材的待遇,就是在清醒情况下被丢进来的。   那么他们的尸体呢?   葛萨说从没有罪人能从圣城走出去,所以她害怕,认为祖先严厉,断然不会宽恕她,只能让王子进来救她出去。   既然没人出去,必定是全死这了,就算两百年间送进来二十个罪人,二十具尸体不算少,不至于石沉大海、发现不了。   何况她说的数目远远不止二十,她的国家存续五百年,每年都有罪人被送进来。   有时候一年不止送进来一个,可我现在一具尸骨也没见着。   我看看缩在棺材里的葛萨,心说她的‘祖先’绝对有问题,正想着,地面再次震动,果然有一根根柱升起。 第653章 法师?   这些柱子比刚才的灯柱高一倍,顶部和底部为石制,中间的部分是半透明的石头,有点像水晶,未打磨光滑的水晶。   石头里面有黑影,看形状好像是人,葛萨躲在石棺里,露出两只眼睛向外偷看,看到石柱里的黑影,想说什么,我用一个眼神警告她,让她闭上嘴别出声。   咱也不知道什么原理,周围的壁画开始发光,可能颜料里使用了荧光剂,而且只在特定的时间段亮。   墙壁发光,照亮了整个空间,原来穹顶上也有壁画,不过颜色黯淡,看着比周围的壁画陈旧许多,这一亮起来,才看到那是一张巨大的脸。   这张脸铺满整个穹顶,它大张着嘴,像要吞掉下边站着的人。   石柱里边的黑影原本静止不动,等空间内光芒大盛,黑影便动起来,扭动几下四肢,从半透明的石头里跳了出来。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盯着其它几根石柱看了看,黑影跳出来的时间并不统一,有先有后,因此我有机会看清,他们确实是从石头里跳出来的,‘穿墙’技术贼溜。   这些人穿着白布条…或者原来是白袍,穿太久,破成布条了。   他们有呼吸,还挺沉重,一呼一吸像是在大喘气,听得格外真切。   但要说他们是活人,又有点牵强,因为他们的皮肤长着细细的黄绿色鳞片,脑袋上没有头发,头顶的皮肤也生有鳞片,而且头顶两边鼓起两个包,说是角吧、没尖,说是头骨、又太凸。   葛萨捂住自己的嘴,眼神惊恐地退回棺材深处,远离我烧出的缺口。   这些怪人的脖子上、手腕上佩戴着款式相近,材质各异的项链、金环,基本上都是宝石项链加金手镯。   所以说他们是野兽,那显然不是,他们应该就是葛萨的祖先。   葛萨在棺材里,我在棺材边,我没躲进去,就是想会会他们。   然而他们跳出石柱,在大殿中游荡,没一个奔我来的,偶尔有两个路过我身边,也直接走过去,像是没看见我一样。   他们的眼睛虽然睁着,但好像只是摆设,且瞳孔形状很是奇特,是螺旋形。   螺旋形的瞳仁可能有别的作用,却不包括视物。   我正想拍拍其中一位的肩膀,看他理不理我,穹顶忽然响起一阵动静,接着有黄沙落下,在人脸壁画的‘口’中,出现一个口子,细沙就是从口子掉下来的,不过数量不多,不像是塌方。   很快我便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接着上面又垂下一根绳子。   我想提醒上面的人别下来,张开口发现自己不会说他们的语言。   如果让葛萨代劳,那‘祖先’们马上就会发现她,我就不得不出手。   想着反正眼前的时代不是现代,闹出事情也不会上社会新闻,便凑到棺材的缺口处,让葛萨赶紧警告上面的人,千万别下来。   他们来的不是时候,早点来、晚点来都行,偏赶上‘祖先’的饭点来,这不是送上门的夜宵么。   葛萨刚刚还缩在棺材里,听说有人来了,立刻激动地大喊,‘王子来了’,随即探出头来,冲着上边的人大喊,这回使用的是我听不懂的语言。   可是上面的人已经看到下边的情形,大殿中有光照明,他们看到一群怪人在下边,此时全都扑向公主所在的棺材,根本不听警告,下来的速度更快了。   我让公主再缩回棺材里,在棺材四周围上火圈儿,若是没碰上便算了,既然碰上了,今天我只好给他们提供免费火化服务。   凡是冲着棺材来的怪人,踏入火圈即化成飞灰,有几个做示范,剩下的立即停下脚步。   葛萨又爬到缺口处,看到棺材四周的火焰,急道:“这是什么?”   我说:“放心,这是我的……法术!”   葛萨还是不放心,又问:“我、我会被烤死吗?”   我笑了下说:“不会,只要你别靠近它。”   葛萨便后撤一掌的距离,喜道:“没想到你是法师,你真厉害,如果我做了女王,一定封你为国师。”   我知道古代某些国家公主是可以继承王位的,可她犯了通敌判国的大罪,就算王室继承人死光了,国人也不会推举她继位。   “雕虫小技,不足为奇。”我站在火圈儿外边,准备随时接应上面下来的人。   我攀上一根石柱,坐在顶部的石盖子上,这个高度视野开阔,方便我出手。   怪人围着火圈儿,想靠近又不敢,急得喉咙里发出咕咯的怪声。   上面的人鱼贯滑下,他们穿着轻甲,手里握着刀剑,将要落地便开始挥剑,斩杀地面的怪人。   第一个人下来便开打,为后面下来的人清理掉地面的威胁,可是怪人不是白菜冬瓜,任他随意切砍,他们躲避的速度很快,那人挥砍半天,也只是用剑逼退怪人,命中率…百分之零。   如此一来,他需要不停地挥砍,才能保证怪人不涌上来,把他撕了。   好在后面的人滑下来的速度也很快,有了助手,他的危险便减少了几分。   怪人们有了新目标,抛弃火圈,全都去围攻绳子下方的闯入者。   最后一个下绳子的人边往下滑、边叫葛萨的名字,别的我听不懂,就葛萨这两个字,她本人教了我好几遍,所以我能听出来。   我特意盯着绳子上的人看了会儿,这位应该就是葛萨在等的王子,不过他和我在动画片里见过的王子不太一样,他有一头乌黑的卷发,大胡子几乎遮住半张脸,手臂虽然强壮有力,可是啤酒肚也很突出。   我想问问葛萨,这位真的是王子,不是老国王吗?   当然,动画片和现实肯定有差距,八十八岁的王子、黑如煤球的公主我也不是没见过。   世间的美女并非都爱英俊少年,葛萨公主显然就是其中一位。   王子落地挥剑向前,直接奔着棺材去,他呼唤着公主的名字,可是怪人数量众多,王子这边只有十个人。   他们始终无法突出重围,反而被怪人围住,而且短短几分钟功夫,他的手下便体力不支,脚下虚浮,身体晃来晃去,像是要晕倒。   我把冲上去想抓他们的怪人烧掉,在他们周围也燃起火圈儿。   本来我还怀疑王子是个渣男,利用公主搅乱战场,结果被惩罚的只有公主,人都活埋在地下了,他却迟迟不出现。   现在看来他还算有良心,真的过来救人,只是选的时机太糟糕。   被火圈围住,王子和他的手下十分紧张,但看到怪人无法进入火圈儿,他们又松了口气。   葛萨这时爬到棺材的缺口外边,跟王子隔空对话,她可能解释了火圈儿的‘由来’,王子听过表情一松,抹了把头上的汗,两人叽里呱啦对喊。   王子的表情只是短暂地松懈片刻,他似乎带了坏消息下来,葛萨跟他聊完,向我转述,说王子的行动受人监视,他怎么也摆脱不掉监视的人,因为担心葛萨熬不了太长时间,使横下心,被跟踪也无所谓,带着尾巴赶来救人。   所以他们要拼的就是快,快救人、快逃,他打算带着公主逃到天涯海角去。   王子只是王子,不是国王,他的父亲假意同意他和公主的婚事,却在公主阻止战争后立刻反悔,哪怕公主愿意为了王子背叛自己的家人和国家,国王也不准备要这个儿媳。   两国都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所以王子决定带公主私奔,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这件事能不能成?   如果我没来,肯定成不了,因为此时王子和他的部下像喝醉的醉汉般瘫倒在地,他们的头脑清醒,身体却瘫软无力。   没有业火保护,他们现在已经被怪人分食了。   而公主,因无人搭救,会活活困死在棺材里,她爱的王子与她一棺之隔,被怪物撕碎吞食。   我P股底下坐的石柱,应该是蓄养这些怪人的容器,他们遇到我,只能认倒霉了。   我释放出大阵,罩住大殿,一道道雷电劈下,将石柱、怪人,全部劈成渣。   王子他们能从穹顶下来,我感觉顶部结构还是比较稳的,不用太担心震动带来塌方。   雷声吓坏了王子的部下,他们伏在地上捂着耳朵,吓得瑟瑟发抖。   葛萨问我:“法师,这雷声也是你的法力制造出来的?”   我说是,待雷声停止,殿内的怪人已经被劈成渣渣。   我收起大阵,等尘埃散去,王子快跑到棺材前,葛萨钻出来,与他深情相拥。   可惜他太圆了,身材高佻、手长腿长的公主,竟无法将他完全抱住,至少她拍不到他的背,于是改捧着他的脸,抚摸他绵羊毛似的胡子。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葛萨可能是个‘绒毛控’,她对王子的胡子爱不释手,我咳了声,打断他们情意绵绵的对视,提醒她危机并未过去。   不过我还是提醒晚了,穹顶上方再次传来响动,又有一波人顺着绳子滑下来。   看到为首的壮汉,葛萨惊讶地叫出声,而王子的反应却没她那么大。   所以这人是公主的熟人,王子可能也认识,却不是能牵动他情绪的人。   葛萨惊讶之余没忘了我这个语言不通的旁观者,她向我解释,说来人是她的表哥。   监视王子的人应该是他本国的人,他父王派的人,现在追兵到了,却是公主那边的亲戚,怪不得她惊讶。   葛萨的表哥来者不善,明显不是来认亲或帮助这对情侣的。   表哥手握尖刀,说了些什么,便刺向葛萨,他的首要攻击目标不是王子,是葛萨。   王子的‘醉意’还没退去,部下也是手软脚软,站不稳、刀剑全掉地上了,想捡,可是捞了好几下都捞不起武器。   我回忆了一下刚刚他们和怪人交手时的情景,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们和怪人对视过,每个人都和怪人对视过。   我比较幸运,因为怪人无视我,视线总不在我身上,所以我没和他们面对面地对视过。   不过就算对视过,我想他们对我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住手。”我挡在葛萨身前,知道表哥听不懂,可还是说了汉语。   没想到表哥听懂了,还回问我是什么人?   他的汉语也带口音,和葛萨的口音还不一样,应该不是和一个老师学的。   葛萨没等我回答,替我介绍道:“她是大法师,你没看到吗?她是神女。”   我想替表哥说一句,他没看到,他来晚了,只看到圣地一片狼藉,地上全是石屑、碎渣,没有石柱、没有怪人,只有留在地面的一个个石头底座。   我以为救了葛萨就没事了,不想后面还有这样的麻烦,不管的话,刚刚白折腾了,表哥一定会把葛萨和王子砍死。   葛萨向我解释,说她表哥来杀她,是想除掉最后的王位继承人,葛萨原本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已经被表哥杀了,他现在又来杀葛萨,因为他怕王子成功把葛萨救走。   得到密报,便立刻赶来阻止,杀了葛萨,他就可以篡位登基,杀了王子,他就可以成为本国的英雄。   我心说不对啊,葛萨是罪人,她表哥完全不用她才对,就算她活着,也不可能得到国人的原谅,不会让她做女王。   我把这个疑问说出来,葛萨说确实如此,可是只要她活着,就可能有后代,她虽然是罪人,她的孩子无罪,无论她生下的是男是女,都可以做王。   嘿…多讲理的国家,孩子是无辜的,只要是王室血脉,照样可以登基。   况且,葛萨若是被救,将来就可以说是祖先原谅了她,赦免了她的罪过,到时国人更加不会说什么。   毕竟这是他们代代相传的‘规矩’,只要能从圣地出去,便是被祖先赦免之人,任何人不得再追究之前的过犯。   所以只要葛萨出了圣地,她表哥就没有理由下杀手了,将她杀死在这,名正言顺。   虽说放她出去也可以找机会杀她,但那是暗杀,不如在这一箭双雕的好。   双方对峙,葛萨倒是机灵,招呼王子的部下躲到我身后。 第654章 临别赠礼不算盗   公主表哥吼着‘让开’,晃晃手里的刀,我没动地方,他看看我,重点看了看我身上穿的‘铠甲’,问我是什么人?   他没有一句不问地劈过来,许是顾忌着我古怪的打扮,怀疑我是有来头的‘特殊人物’。   葛萨公主的反应极快,凑前一步,来到我右侧肩膀后方,露脸和她表哥对视,指着我说了一长串话。   “女战神?”公主表哥用口音浓重的汉语问。   “啊。”他问的对象是我,于是我点头回答他。   葛萨公主这样介绍,我不好拆她的台,就算她说我是‘终结者T-1’我也会认下。   我猜他们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什么是塑料,所以即便能认出我身上的铠甲非铜非铁,也不知道它的真实材质,反而会觉得很特别。   公主的表哥眼神犹疑,突然扬刀劈下,被我用业火烧掉了半截刀刃。   他立刻丢下刀,转身便逃,我从来没见过有人爬绳子爬得这样快。   他足够大胆,不轻信葛萨的话,非得自己试过才肯相信。   确定后又果断放弃,逃得没有一丝迟疑。   连他带来的手下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跟着他一起跑掉。   可是他刚爬上穹顶,绳子便被人斩断,他从高处落下,头磕在地面的石台上,鲜血缓缓流出,染红了地面的黄沙。   和他一起挂在绳子上的手下,因为距离的关系,有的摔得比较惨,有的还好,没受大伤。   但他们的头儿摔死了,上面又有一批人下来,表哥的手下立即陷入惊慌状态。   王子和他的部下是指望不上了,葛萨公主几乎趴到了我背上,她看到下来的人,准确地说是看到这些人的穿着打扮,马上认出这是她父王的人。   来人穿着皮甲,手中的武器全是统一样式,感觉比前两波人更正规些。   来人数量不多,约有三十五、六个,不到四十人。   但跟王子和表哥比,已经是多出三倍的人手。   我以前见过小国打架,真的只能叫打架,不是战争。   所以我知道不是所有国王都有大排场,国王的人到了,公主表哥的手下互相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挪到了我身后。   表哥想篡位,说到底他和国王是对立关系,现在国王的人来了,他们自然要寻求保护。   王子和表哥的部下加起来也没国王的人多,何况王子这边又中了‘祖先’的眩晕技能,力气半天没恢复,虽然能自己站着,可是一推就倒。   国王没有亲自过来,葛萨认出带队的人是国王的侄子,她的堂哥。   她跟我解释,这个人是她叔叔的养子,在她叔叔死后继承了他的财产,却没有继承王位的权力,和她没有血缘关系,这家伙还向她求过婚。   王子明显对这个人很是戒备,看到他来眼神透出浓浓的敌意。   葛萨的堂哥一头棕发,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皮肤白、但雀斑很少,只在鼻梁两侧有一小片,颜色也不深,威武中透出几分可爱。   我看了眼圆滚滚的王子,感叹真是各花入各眼。   堂哥下来就寻找葛萨的身影,视线落到她身上,便没再移开过,叫着她的名字,叽里咕噜又说一堆。   葛萨听了他的话很是惊讶,转而对我解释,说堂哥是来救她的。   我反而没觉得惊讶,如果堂哥是她的爱慕者,听到消息肯定会来,如果是为权利,八成还想留着葛萨的命,生下正统继承人,他好做未来国王的爹。   假如是后者,他必然会杀掉王子,我看葛萨放松警惕,还一脸感激地看着堂哥,估计是这位英俊小生跟她说了什么‘贴心话’。   果然,葛萨跟堂哥聊完,想从我身后走出去,她说堂哥会护送她和王子离开,并赠送他们两匹骆驼,以及一些金银当盘缠。   王子拉住葛萨,他们交流我听不懂,只能从表情分辨他们的情绪。   王子显然不信任葛萨的堂哥,拉住葛萨不让她离开我身后。   王子和堂哥争论起来,一个要带他们走、一个不同意跟他走。   葛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也许她的堂哥给她留下的印象不错,也许她只是单纯地没把人往坏处想。   两个男人都是大嗓门,吵得我天灵盖快被掀开了。   他们似乎要求葛萨做出选择,是选择跟王子一起留下,还是跟她堂哥离开。   王子不肯和那位堂哥走,他对堂哥充满警惕。   葛萨难以抉择,她看向我,我告诉她我不能离开这大殿,在殿内我可以保护她。   她如果非要离开,我没办法,救人也有限度,我不会牺牲自己回到原时空的机会去护送他们离开。   两人吵吵一阵便开始动手,葛萨被扒拉到一边,两个对公主‘情深意重’的男人,打架的时候恨不得把她塞地缝里。   葛萨见自己阻止不了他们动手,急得直哭,我把她拉到身后,让她回棺材里待着去。   被愤怒左右的人,在发怒的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他们挥舞刀剑,根本不管葛萨会不会被误伤。   王子和他的部下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又有表哥的手下帮忙,不拼命的话,还能和堂哥的人打一会儿。   我看他们打架,就像在看慢动作镜头,又像小孩子的游戏,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剑,就是碰不着敌人的身体。   我承认我又邪恶了,希望他们快点决出胜负,最后眨眼间就死一批。   可他们或许是领会到了健身太极的精髓,没有刚、只有柔,而且慢。   看得我打了两个哈欠,这场‘争斗’最惨的受害者是他们手中的武器,只有它们在挨刀。   葛萨却一脸紧张,哭成了泪人儿,好像眼前的拼杀无比激烈,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命悬一线。   “哎呀,烦死了,别打啦!”我被刮金属的声音吵得难受,数十道火焰蹿出去,将他们手中的武器烧掉。   但他们不懂我的语言,只知道傻愣愣地看着我,像是看到了妖怪。   呆愣之后是惊惧,刷的一下,他们全都退到离我最远的地方。   葛萨的堂哥希望他们上去解决,先从圣地出去再说。   葛萨翻译他的话给我,说他们无意冒犯我,他把我当成圣地的守护者了。   他理解我的愤怒,是‘要闹出去闹’的意思。   不过眼下有个问题,他和王子谁都不肯先爬绳子。   堂哥带来的人身后背着弓箭,王子若是带人先爬上绳子,堂哥他们在下边放箭,上面的人无处可避,非死即伤。   堂哥说那好,他可以带人先上去,让王子他们后爬。   王子仍然不同意,葛萨的表哥是怎么死的?刚刚发生的事,表哥的尸体还倒在血泊中,王子断然不肯步他的后尘。   双方就弓箭的问题,再次展开‘讨论’,我服他们了,照这么磨下去,他们能在墓里过新年。   我招手让葛萨出来,跟她说,我有个主意,双方不信任彼此,但都信任她,她第一个上去不就好了。   之后双方各出一人,每次绳子上只有两个人,谁害谁也不至于影响太大。   弓箭全放我这保管,等他们全上去了,我在底下把弓箭捆绳子上,他们拉上不就完了。   他们不敢说不放心我保管弓箭,因为他们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把弓箭全烧掉。   这些简陋地弓箭,都不如弹棉花的弯弓,我很好奇他们所处的时代,壁画挺精美,武器糟糕透顶。   葛萨最后劝了劝我,希望我和他们一起离开,我说不用,我在这待着比较安全。   她从耳朵上摘下宝石耳环塞进我掌心,说救命之恩无法报答,这副耳环作为临别礼物送给我,权当是个念想。   她送了礼物,我不好不回礼,可是全身上下没别的东西,忽然我想起兜里有打火机,便掏出来递给她,我当着她的面打亮一次,她双手捧住,说会珍惜这份礼物。   我把耳环揣兜里,看着她先爬上绳子,接着剩下的人按我说的,两两向上爬,最后所有人都上去了,我再把弓箭给他们捆绳子上,由他们拉上去。   后来的事情如何,我不知道,他们终于走了,我可以想办法回家了。   探险家先生是因为读不准咒语被困死墓中,我没念咒语就穿进墓里,难不成时空衣启动还挑人?   我集中精力,想着回去回去赶紧回去,尝试了几次,还真成功了。   只是我回来的地方不是仓库办公室,是仓库的走廊,迎面来的不是陈清寒,是一队穿黑袍戴黑帽的人。   我看不清他们的脸,感觉是男的,瘦高瘦高的身形,走路像飘。   正想等他们走近了好好看看这是群什么人,竟然闯进仓库来,身旁的库房门便陡然拉开,陈清寒一把将我拉进去,赶紧把门关上。   “咋了?又和谁玩捉迷藏呢?”我一脸懵。   “你去哪了?”陈清寒小声问。   “我穿越了!”我的声调有点高,被陈清寒一把捂住嘴。   他轻轻摇头,示意我别大声喊,沉默持续了好半天,我瞄了眼手表,快凌晨四点了。   四点一过,陈清寒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仓库里那种阴森森的气氛也渐渐消失。   “现在可以说话了吧?”我迫不及待想跟他分享自己的神奇经历。   “嗯,过去了。”   他这话我没听懂,以为是说危险过去了,便拿出耳环向他显摆。   黄金耳环、绿宝石坠,宝石有大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   “这可不是盗墓盗来的,是一位公主所赠,让我当个纪念。”   “真的穿进墓里了?”陈清寒看着耳环,若有所思。   “算是吧,本来不是墓,是一座城,后来改成祖坟了,不过我觉得也不是祖坟,倒像个养殖场。”   我将发生的一切讲给他听,我们离开库房,他让我等等,这身衣服不能穿出仓库,我们走前得还回去。   他到办公室取了套管理员穿的制服给我,每位管理员都有备用的制服,办公室有新的,包装袋都没拆,他拿了一套给我。   管理员的衣服可以穿出去,仓库里的任务物品不行。   我把塑料玉衣放回木箱里,陈清寒给管理员打电话,叫他们回来值班。   受伤的同事被送去医院急救,那阴森森的气氛消失后,手机信号恢复畅通。   别组的同事给陈清寒打电话,告诉他受伤的人没事,他们马上过来清理现场。   天色渐亮,人也陆续回到仓库,对同事们我没有说实话,只将昨晚的真实情况汇报给掌门。   那白脸女人拥有怎样的能力,其他同事已经见识过了,这样的人隐藏在人群中,不知害过多少人。   我在河边抓到那些尸体,全送去单位医院做尸检了,医生说她们全都死于溺水,但不是自然溺水,是被人活活溺死,然后持续浸泡在河水中。   在河里养尸,这是单位医生给出的结论,尸体的面部被人为损毁,指纹却保留得很好。   所以毁容,可能不是为了让尸体无法辨认身份。   我问医生那还能是为什么?   医生沉默几秒,叹了口气,回答说可能是为了增加死者死前的怨气。   当然,他马上又说这只是他的主观臆测,随口说说罢了。   死者死前都遭到过残酷虐dai,死后被困于水下,至少浸泡了三年,泡三年却不变形、不变白骨,这本身就很诡异,若是正常尸体,早就泡烂了。   因为死无对证,我们不知道白脸女人是如何做到的。   和她相比,双马尾老太太做的那些事,可能只是邪术入门零基础篇的第一章 内容。   白脸女人虽然死了,但同事说他们会继续查下去,把她的老窝端了,有时通过证物也可以知道她做了些啥。   就算从她手里救出来的不是活人、只是尸体,也是做善事了。   陈清寒跟我说过,人类醉心邪术,多为取利,只想利用法术满足自己的贪心。   为此残害无辜也在所不惜,好在高端的邪术也不是人人都能练成,像双马尾老太太,可能就是没有天赋那类的。   然而一旦有天赋的人走上歪路,像白脸女人、带来的危害是难以想象的。   我记得陈清寒说这话时,特别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我立刻就心领神会,踹了他一脚,合着他是在暗喻我呢! 第655章 问出麻烦来了   同事戏称我是邪恶磁石,走哪都能引出怪人怪事,如果不是我惹恼了白脸女人,引她现身拼命,她继续潜伏下去,还不知有多少人要遇害。   同事说我们单位接的任务,人祸的那部分解决的比较少,其它生物不容易伪装,即便混在人堆儿里,只要认真筛选分辨,总有办法能揪出来。   人就不行了,人害人,危害更大,可是他们混进人堆儿,谁能掏出他们的心看看是好是坏呢。   因此这类利用邪术害人的坏蛋,往往祸害完一个地方,立马转移阵地,想从茫茫人海中把他们揪出来十分困难。   越是厉害的角色、越是难追查,他们做事,一般不会亲自动手。   同事认为双马尾老太太就是白脸女人培养的‘代言人’,或许是之一,因为白脸女人那么厉害,双马尾老太太却特别菜,她不太可能放心让双马老太太做大事。   如果重要的事不能交给双马尾老太太,就一定有别人能做。   我明白他们的意思,白脸女人也许不止一个徒弟,有重要的事交给可靠的大徒弟,小徒弟还在入门学习阶段,不堪大用。   不过这只是同事们的猜想,他们宁愿把事情想得严重点,也不愿因轻敌错过任何一种可能。   我想到了业火都没办法一下烧灭的那个怪物,能制造出这样的怪物,白脸女人完全值得同事们这样谨慎对待。   陈清寒没有将我穿越的事告诉同事,但我们俩都跟掌门说了,葛萨公主送我耳环的事我也说了,这种情况下得到的礼物不需要充公。   单位的规定里没说任务中不能收古人的礼物,掌门也不关心耳环,他问了几个关于时空衣的问题,叮嘱我们别将这事告诉别人。   东西还在普通仓库里,我们自然没有声张,这东西的研究价值巨大,掌门肯定会把它运走。   当初发掘古墓挖出这套衣服,也曾有人提出过,要不要试验下探险者所言的真实性。   奈何没人认得咒语是哪国语言,读都读不出来,便放弃了试验的念头。   现如今不一样了,单位有包子这个万能翻译机,她或许可以破译咒语。   加上我无意中成功的试验,再回头研究这件东西,成功率会更高。   探险者都能成功,说明普通人也能使用这装备,对种族、性别没有限制。   掌门还想找到这套衣服的所有者,那个找上探险者的神秘家族。   时空衣是他们家族制造,还是他们偷的?这是个问题。   白脸女人的案子没我和陈清寒的事了,我们可以回家休息,凶宅的房主昨晚又睡了个好觉,顺风给我发信息,说对方彻底踏实了,他佩服我轻轻松松得套豪宅,还说希望有朝一日,他也能这么厉害。   我是没跟他说,但凡我和陈清寒是个正常人,昨晚出事的就是我们,这豪宅不是随便得的,是用命换来的。   顺风不知道具体情况,这是单位内部的信息,我也不好向他透露。   据说昨晚仓库那阴森森的气氛,是白脸女人借了七月十五的负能量。   她吸取这些能量给她培养出的怪物,就跟加了外挂一样。   陈清寒还说她的举动把另一个世界的使者都招来了,我忽然就想起穿回来时看到的黑袍、黑帽人,怪不得陈清寒要躲他们。   他说不躲,可能会被带走,我是不懂这些,只觉得白脸女人非同一般。   她闹出那么大动静,仓库的异变自然是惊动了一些人,我这个外行看,就能看出阴森森的感觉,内行人看,听说能看到天地气息的变化。   即使往小了说,也能看到城市上空的气场变化。   多亏我们俩解决的快,再晚点各路援兵就来了,到时不止有我们单位的同事,还有些别的部门的外援,事情闹大对单位、对掌门都不是好事。   在我来说,我是不希望有外人看到大阵和业火,亏得是白脸女人帮我制造了混淆视听的噪音,那几个别组的同事只说风声太强,鬼哭狼嚎的动静非常大,他们没听到我用雷劈怪物。   或者隐约听到一点,但没听真切,只当成了白脸女人制造出来的噪音。   他们没看到业火,大阵的风和白脸女人制造的阴风混在一块,后者给我打了掩护,因此事后报告上没有出现关于我的终点。   受伤的同事也万幸没落下残疾,他是被潜入仓库的怪物推下楼的,至于抱着他腿的那个东西,只是从另一个世界跑出来的弱小能量体,稍微强大一点,那位仁兄就没这么容易活下来了。   包子只要有空,便会冲在八卦第一线,何况掌门需要她破译时空衣咒语,她知道仓库发生的事我一点不惊讶。   我在回家的路上就收到了她震惊的表情包,并附赠一条语音消息‘听说你们踏进鬼门关啦?!’。   “净胡说,哪来的鬼门关,只是一种极端气场的凝聚状态,维持了几个小时而已。”我给她回过去。   “唉唉,只是聊个天,你也要考虑过、审吗?”   “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好好好,不是鬼门关,是那个…啥气场,怎么样?惊险吗?都看到什么啦、牛…马…黑白……?啊,你懂的。”   “没有,只有怪物。”   包子发了个失望的表情包,她正在单位、掌门的办公室,等着掌门给她安排任务。   在等待指令的这点时间里跟我聊两句,随后掌门叫她,她领命去了。   回到家我就在族人群里发消息,问谁还会当年的制衣技术,给我做几套刀枪不入的衣服。   我从自己墓牢里带出来一套,可是舍不得穿,而且款式和现代人穿的不一样,到有人的地方,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其实我早就想再做几套,前几次衣服被子弹打破,问题不大,凑合一下便过去了,昨晚那怪物把我衣服挠成拖布头,我就觉得这事有必要提上日程了。   群里有人回复说,技术没丢,但制造那种衣服的机器和材料没了。   会缝衣服的人未必会制造纺织机,这点我理解,而且她说的材料确实不好弄,我也是抱着侥幸心理,没准有人像白云一样,私下养着一些已经绝迹的生物。   我跟她们说没事,衣服不是大事,想着有这么件事就行,如果遇到会造机器人,或者发现钢蛋的下落,到时记着通知我一声。   水火不侵的衣服,是用一种奇特生物的‘丝’织成,这生物说是蚕吧,又不完全一样,我们管它叫钢蛋,是因为它有一层金属外壳,像精钢一样,形状像鸟蛋,有鸵鸟蛋那么大。   它和蚕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蚕一般情况下从嘴里吐丝,钢蛋从另一个出口吐,准确来说,它‘吐’的其实是排泄物,它吃金属,然后会排出一个个像黄豆那么大的乳白色粪球。   这东西没有任何味道,韧性极强,扯开了能拉成丝状,比龙须面还细。   但必须用水泡,拉成丝放入冷水中,泡完才能坚韧无比。   因此用它织布,没有断的时候,也不能剪,没有剪刀能剪开它。   所以当初制作特殊衣服,都是在织布的时候就将大小、形状织好。   用钢蛋丝织出的布,只可染黑色,加上它原本的白,这类衣服就两种颜色可选,要么是黑白相间,跟太极鱼似的。   难得在家歇着,我给风音打电话,组里让她看着点,我昨晚出了趟任务,今天领导批准我在家休息一天。   反正旧案组的业绩特别稳定,暂时没有非我出面不可的任务。   其他组的组长都羡慕我,说我挑中了这么能干的组员,我听到他们这样说,只能笑着打哈哈,开几句半真半假的玩笑混过去。   别组的组员并非不勤奋,可他们毕竟是人,连熬三个通宵黑眼圈重得就跟国宝似的,风音她们一个月不睡觉也熬不出这样的效果,因此我提醒她们,平时一定要化妆,不许素养上班。   她们懂我的意思,把脸抹的苍白苍白的,眼底透着青黑,发朋友圈也会配个憔悴的照片,说又加班了,好累、好困。   伪装成正常人需要技巧,好在这方面她们有经验。   回到家我就把耳环找个盒子装起来,这东西和我在墓牢里捡的那些‘古董破烂’不是一个级别。   如果凶宅没到手,我可能会卖了它买房,现在房子到手了,我的早餐店又不缺流动资金,我便打算留下它,当个纪念。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它的价值,便拜托陈清寒帮我问问,给鉴定一下,估个价。   陈清寒先把照片发给他的古董鉴定师朋友,我跟他说,不用发给这样的古董专家,直接请珠宝鉴定师给看看就成,耳环是我直接带回来的,它可能没有自然‘老去’的过程,未必能鉴定出来。   可我们俩谁都没想到,这一问,还问出事儿来了。   有人找上陈清寒,问他有什么意图?   陈清寒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对方向他索要那对耳环,态度极其恶劣。   似乎还威胁他了,我听到一点他们打电话的内容,我不管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敢威胁我的人,我就要顺着电话信号飞过去打人。   陈清寒见我要抢手机,赶紧挂了电话,一把将我搂住,替对方求情道:“陛下息怒,饶他不死吧。”   “谁呀?谁敢跟你叫嚣?我去灭了他,不管他有多少人!”   “他有一千手下。”   “切,不够我塞牙缝的。”   “陛下,打他一顿只是出出气,不如…咱们夺走他最想要的东西?”陈清寒笑了,白白的面皮儿也盖不住芝麻馅的香气。   “细细讲来!”我不过是想请人帮耳环估个价,却害陈清寒被人一通臭骂,这个气我是咽不下的,听对方的语气,似是‘江湖客’,开口闭口‘死死死’,我看他是完全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陈清寒说对方认定我们制造了‘仿冒品’,这一举动在对方看来就是居心不良。   对方要求我们交出仿品,这是好说好商量,若是我们拒绝,他们就会找到我们的住处,先杀一口打个样儿,再决定交是不交。   对方认定我的耳环是仿品,而他手中的是真品,且这耳环似乎并不是单纯的收藏品。   如果只是首饰,请专家鉴定一下,真的照样值钱,何至于到威胁杀人的地步?   陈清寒自然是拒绝了对方的‘先礼’,等着他的‘后兵’。   耳环是葛萨公主送我的,这不涉及到单位,是我的私事。   所以即便对方真的杀上门来,我也不想麻烦单位出面,大不了正常报警,由警方处理恶势力。   陈清寒打电话给他那位鉴定古董的朋友,那人说他只是把照片给几个同行看了,其中有一个人想要更详细的信息。   他们是同行,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他朋友没多想,就把陈清寒的电话号码给对方了。   但打电话过来的不是陈清寒朋友的朋友,陈清寒的朋友已经年过六旬,朋友的朋友岁数更大,今年七十八了,身体不是很好,没刚刚电话里那人那么中气十足,吼得我在旁边都能听见。   刚刚打电话那人也就三、四十岁,听口音不像首都本地的,我还怕他是虚张声势,盼着他赶紧派人上门来要我的命。   等了三天,总算有人登门,我和陈清寒这几天该干嘛干嘛,他去学校那边上课,我在组里写报告。   下班回家一起买菜做饭,休息日我们到凶宅房主委托的律师那办理各种手续、签签文件交个材料什么的。   周一下班回家,陈清寒发现有人跟踪我们,先是跟着我们的车,后来又尾随我们去超市,一路跟到家。   陈清寒小声跟我说机会来了,我们俩假装没发现,还故意走慢点,怕把尾巴甩掉了。   等上楼到家门口,陈清寒又‘手抖’把钥匙掉地上了,就在他蹲下身去捡的功夫,几个黑影从走廊拐角蹿出来,转瞬之间,我和陈清寒的脖子上分别抵着一把刀。   “别喊,开门、进去!” 第656章 当面气人   小情侣惨遭歹徒威胁,挟持进屋……   我花了很大力气才憋住笑,皱巴着脸乞求他们不要杀我。   我和陈清寒等了三天,好不容易把人等来了,肯定是要留下他们聊一聊的。   加上放哨的来者一共五人,现在齐聚客厅,其中两个人分别押着我和陈清寒。   他们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相貌普通,面部没有明显特征,身材高矮不一,分两波进门,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先进门的人立刻拉上客厅的窗帘,又拿出手机播放音乐。   音乐的音量不算大,刚好可以干扰正常音量的谈话,如果有人从门外经过或隔壁的邻居在家,只能听到我们家有人交谈,但听不清聊天内容。   这只是普通民房,隔音一般,来人想得周到,应该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他们料定我们不敢大声喊叫,因为刀子就横在脖子上,稍一使力就得见血。   我挤不出眼泪,只能尽力装出害怕的样子,让他们以为自己处于优势,说不定能套出更多话来。   为首的男人个头不高,他看也不看我,只对着陈清寒说话。   他问‘东西’在哪,陈清寒不说,反问他们是什么人。   其实他们是什么人已经一目了然,他们是来抢耳环的,陈清寒问他们受谁指使,他们不肯说。   这几个人和打电话的男人不是一个风格,打电话那位特别嚣张,三两句话就能激怒他,人在愤怒的时候容易出错,更容易说漏嘴。   这几个人特别冷静,嘴严得很,只问陈清寒要耳环,其它问题一概不答。   而且威胁陈清寒,再啰嗦就剁我的手,我暗暗吸气,这可不行,剁不下来呀!   陈清寒假意妥协,但提出想和幕后主使谈谈,故弄玄虚地说他知道对方不了解的隐情。   说到这个为首的男人终于犹豫,陈清寒再接再厉接着忽悠,说什么耳环背后有隐藏的秘密线索,就他知道,别人都不知道。   如果耳环仅仅是古董首饰,对方又确信自己手里的那副是真品,今天这一幕便不会发生。   陈清寒赌耳环背后有更大的价值,耳环只是关键物品。   比如宝藏的钥匙,手里握着宝藏钥匙的人,突然见到别人手里有把一模一样的,定然会心生怀疑。   这时候真假就不重要了,关键是好不好使,后配的钥匙和真钥匙也许有相同的作用。   为首的男人给指使者打电话,陈清寒第二次和对方通话,对方的态度不变,嗓门特别大,陈清寒提出条件,说钥匙可以给他,不过得分我们点利益。   对方追问耳环背后的秘密线索,陈清寒要求见面谈,他这一步步地得寸进尺,对方自然恼火,吩咐手下切我一根手指。   我脖子上的刀没移开,另一个人上前,掏出折叠刀,过来揪我的手指头。   “等等等、等一下!”我把手缩起来,不让他揪,“你们剁我干嘛,威胁他,去剁他手指头呗。”咱们讲理,想让陈清寒妥协,从他身上切零件不是更直接么,我把‘屠刀’推向陈清寒。   可能是觉得我说的有理,来人转移目标,走到陈清寒身边,去拽他的胳膊。   如果他们真的动手,那我们就没必要再装下去了,因为不管是我还是陈清寒,都属于剁不了手一族,刀真砍下去就暴露了。   好在那人改变了主意,答应跟陈清寒见面谈,但是必须把我带上。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认定我这个人质有用,虽然我和陈清寒住在一起,可不代表我们感情好,人常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们难道没有想过这一点吗?   来人带我们下楼,这回分三批走,我和陈清寒上的不是一辆车,而且我们被戴上眼罩,我们的手机被收走,歹徒将手机关机。   这是一趟长途旅行,车子起码开了一天一夜,中间休息加过油。   陈清寒的手表有定位,我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失踪,我们两个无故旷工,消失一天、掌门一定会派人查我们的位置。   我被塞在后备箱里,歹徒只提供少量的水,只够维持生命的量,这样我既死不了、体力也会大大削弱,像死狗一样窝在后备箱,看起来完全没有逃跑的力气。   其实我只是懒,不窝着没别的事情做,又不像陈清寒那样善于收集线索、分析周遭环境。   我们颠簸一路,最终停在一片黑暗中,以我的感觉车子是使进了山洞里,但我没有看见,只从眼罩的缝隙,感知到周围没有光源。   脚下是碎石子路,等眼罩被摘掉,我已经身处一间密室,房间四周是水泥墙,一颗白色灯泡悬在头顶,身后有一扇紧闭的金属门。   上次去B态的地下室,条件都比这好,这里就像100年前关押死囚犯的暗牢。   屋里没有椅子,也没有床,地面潮湿,我只能蹲着或站着,才不会弄脏自己的衣服。   这里的味道我太熟悉了,地底深处的味道。   由于出门时比较仓促,我没带备用手机,不得不蹲在阴暗的空屋里,数头发打发时间。   过了好一会儿,金属门才被打开,有两名壮汉进来,一边一个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提出暗房。   门外是一条走廊,一看就是现代建筑,只是修的马马虎虎,不像是打算长期使用的样子。   我被带到另一个房间,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我没见到陈清寒或绑我们来的大嗓门,只是来到另一个更大的封闭空间。   不同的是,这个大房间顶上有监控,而且其中一面墙壁是铁栏杆,铁栏杆的另一边还有一个房间。   换句话说,是两个房间中间的隔断墙,换成了铁栏杆。   我出于好奇,走到铁栏杆前,向另一个房间探头探脑。   然后我就看到一口棺材,停放在隔壁房间里,棺材外面平平无奇,我看了眼墙角上方的监控,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让粽子和粽子做邻居?   隔壁房间的金属门上方,有一盏红色警示灯,十分钟后,它亮了!   红灯一闪一闪,隔壁的棺材盖子,也在一寸一寸挪动。   “起尸了!”我冲着监控大喊道。   我喊不是因为恐惧,只是想提醒他们快看,那里有只粽子活了。   可随即我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傻乎乎的,他们在那个房间的门上装了警示灯,而且灯闪棺开,这肯定不是巧合,他们早就知道棺盖什么时候会打开,也可以说,他们知道旁边那位‘同行’什么时候醒来。   同时启动的机关,还有两个房间中间的铁栏杆,铁栏杆向上缓缓升起,速度很慢,不过棺材里那位出来的动作也很慢。   他缓缓坐起身子,身上穿着皮甲,干尸的模样,我辨认不出,可他身上穿的皮甲,我看着眼熟,这材质、这款式以及上面的徽章,我好像前几天刚看到过。   所以我走到栏杆前,双手抓着栏杆用力向上推,想快点把栏杆推上去,我好近距离看看粽子身上穿的皮甲。   栏杆被我推上去,我弯腰钻过底下的空隙来到隔壁房间,粽子从棺材里坐起来,缓缓爬出棺材,我站在他身边,盯着他身上的皮甲看。   我确实见过这种款式的皮甲,而且就在几天前,在葛萨公主被活埋的那座大殿里。   当时她堂哥带着国王的卫兵赶去救她,那些士兵身上穿的皮甲,就是这种款式。   粽子在房间里四处溜达,我跟在他身后认真观察他的皮夹,我们在屋里绕了几圈,他又爬回去躺着了。   棺盖重新合上,我也回到旁边的房间,心想这具尸体八成来自葛萨的国家,难道说有人挖了她老爹的坟?   只有国王去世,才可能有这些士兵陪葬,可是葛萨的耳环能有什么玄机?   此时房门被打开,这回出现在门外的是四名大汉,他们不在上前来抓我,而是拿出武器,威胁着我跟他们走。   我们终于到了一个正常的房,里面有桌有椅,还有一个衣帽架。   桌后坐着个满脸凶相的男人,他一开口我就知道他是谁,他正常说话嗓门也特别大。   陈清寒不在房间里,凶巴巴的大嗓门,让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桌上有电脑,那个铁栏杆房间里的监控应该就是连向这里的。   我刚坐下,大嗓门就狠拍了下桌子,他这一拍出其不意,胆子稍微小点,就得被他吓一哆嗦。   我眨眨眼睛看着他,身体纹丝未动,不知道他突然抽什么风。   “说吧!耳环哪儿来的?”大嗓门大声质问。   “朋友送的。”我实话实说道。   “什么朋友,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大嗓门问了一堆,好像查户口。   “她叫葛萨,是一国公主。”   “哪个国家的公主?”   “不知道,她没说,我没问。”我摊摊手,用真诚的眼神和大嗓门对视。   大嗓门又狠狠拍了下桌子,我很怕他把电脑震地上去,那样太浪费资源了。   他说了一串脏话,说他不是在跟我开玩笑,让我放聪明点,不想吃苦头就老老实实回答他的问题。   “你的问题我回答不出来,还是说说有什么苦头让我吃吧。”   一丝诧异从他眼底闪过,他可能没料到我是块硬骨头,即使真不是,我把实话都说了,他不肯相信我也没办法。   第一条路走不通,只能了解一下第二条路怎么走。   我想陈清寒也是什么都没说,否则他就不用把我带过来了,或者陈清寒说了,但是他不信,想要让我们对一对口供,看看有没有出入。   大嗓门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我一看不好,我的衣服又要遭殃。   他见我神色变了,忽然笑了,没有急着开枪,说这里位置偏僻隐蔽,特别适合抛尸,保证几十年不会有人发现。   “所以你是啥意思?让我杀了你们,然后抛尸在这儿?那可不行,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除非是正当防卫,否则我不会轻易杀人。”我连连摆手,希望他相信我是一个人性满满的人,摆脱了好战好杀本性的良民。   大嗓门被我气的够呛,站起来用枪口对准我的头,说不要以为他不敢杀我。   我解释说:“你误会了,我相信你敢杀我,但我说的都是实话。”   大嗓门又问,陈清寒说的秘密是什么?   “他不是说了吗?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别人都不知道,既然只有他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如果我知道,就不是只有他知道。”   “给我闭嘴!TMD你脑子有病啊!!”大嗓门抓狂,把电脑显示器扭过来,让我看屏幕上的画面。   还是在我刚刚待过的那个房间,这次被锁在里面的是陈清寒。   大嗓门说,僵尸每隔六个时辰苏醒一次,但在室内温度偏高的情况下,随时都会醒来。   他不说我还忽略了,刚刚粽子出来前,那个房间的温度确实上升了几度。   所以房间里的温度是可以控制的,他想让粽子醒来就加温。   大嗓门说,这僵尸凶猛无比,见人就扑,不将活人的血吸干不会罢休。   “哦,知道了。”我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僵尸扑人,这种场面实在算不得新鲜。   “你不说实话,我就会将它放出来,到时你的男朋友——”   “我纠正一下,是未婚夫。”我打断了大嗓门的话,我和陈清寒马上就要去领证了,我觉得用男朋友这个词定义他的位置,明显不够准确。   “你!”大嗓门被我气的青筋暴鼓,“你不在乎他的死活吗?”   “在乎啊,你可别杀他。”我特别认真的说。   大嗓门按下桌子上的一个按钮,我估计是给房间加温的。   不一会儿功夫,粽子房间的红灯再次亮起,铁栏杆也又一次缓缓上升,陈清寒倒没像我似的急着钻过去,他耐心地等着栏杆升起,等粽子从棺材里爬出来,等粽子散完步回去,这整个过程他都耐心地呆在空房间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杀死他?”我火上浇油的问。   大嗓门吼着不可能,他瞪着我,把外面的壮汉叫进来,吩咐他们把我扔进毒虫坑。 第657章 秘密   为何吖?为何如此对待我这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女子?   我被四把枪威胁着走出房间,来到走廊尽头的金属门前。   这扇门跟车库门一样大,也是向上升的打开方式,门内是天然岩洞,进门就是大坑,坑里全是毒虫,五颜六色、五彩斑斓,个头没有超过毛毛虫的,不过数量是真多,得有上万斤。   把我扔下去,它们瞬间就会将我淹没。   金属门上方也装了监控,还有喇叭,我被推到毒虫坑边,喇叭里传出大嗓门的声音,他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我仍然坚称自己不知道耳环的秘密,大嗓门让壮汉动手,离我最近的那名壮汉伸手过来推我。   虫坑大约有五六米深,这个高度我跳下去也不会摔倒。   但我的衣服会弄脏,所以我闪身躲过他伸过来的手,接着矮身伸腿扫向他脚下。   他放弃躲闪选择开枪,这是个多么严重的错误,子弹确实击中我的头,可他也被我扫倒在地。   我中枪后立马补了一脚,把他踢飞,他在震惊中跌向坑底。   “还好没打身上。”我摸摸中枪的位置,一根头发都没掉。   其他三名壮汉正打算开枪,见此情景及时放开扣在扳机上的手指。   “今天谁也别走。”我说着跑出金属门,趁他们愣神的功夫跑进走廊。   我的目标是大门口,我找到进来的入口,打倒守卫,夺下他们的武器,代替他们守门。   现在是我怕他们跑了,刚刚的监控视频我得销毁。   大嗓门派了一队人来追杀我,他们向我发起猛烈攻击,子弹飞射如雨,把大门口的门卫室都打烂了,除了我没东西幸免。   失去掩体的我只能生扛,等他们全被我撂倒,再上前扒件完好的外套穿。   我不知道我们此时在哪国的地界,他们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舞刀弄枪。   或许他们想着,这里位置偏僻隐蔽,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却不知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不止打坏了门卫室,还有附近的监控设备,想知道我死了没有,大嗓门还得派人过来查看。   我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派来的人,倒是等来了陈清寒。   他说大嗓门带人往里边去了,他怀疑他们是在盗掘古墓,而且开工不是一天两天了。   大嗓门怕我逃出去坏了他的事,所以他急忙带人往里冲,并且引爆了埋在大门上方的炸/药,有碎石掉落堵在门外,石头砸坏了大门的升降装置,在里面按开关,门也打不开。   我问陈清寒怎么办,是我烧开门我们俩先出去,还是往里去追大嗓门。   陈清寒担心大嗓门进去破坏文物,所以想尽快追上他。   我在金属门上方烧出一个窟窿,陈清寒把他的定位手表放到窟窿边,前方情况不明,把手表放在这,掌门派人找我们,至少能找到这个位置。   放下手表,我们立刻调头,向建筑的深处追去。   大嗓门不可能带着具棺材四处恐吓人,那棺材必然是他就地取材,从建筑深处挖出来的。   里面应该还有更有价值的文物,只是不知道这些文物在不在华夏的地界上。   我在地下世界是个路痴,全程跟着陈清寒走,他在走廊里找到隐藏通道,带着我走进一片全新区域。   这里的房间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房门没有上锁,箱子上贴的标签,和里面放的东西完全不符,标签上全是外文,看样子是要运往海外。   里面装着瓶瓶罐罐,还有锅碗瓢盆,多是些生活用品。   我们穿过三条走廊,最终来到一扇石门前,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现代建筑,唯有这扇石门,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   石门紧闭,陈清寒在门边仔细检查,破解机关他是好手,有他在我就不用动脑。   他转动门上的几个轮子,这几个轮子大小不一,在门上的排列顺序也没有规律。   显然这是个密码装置,有的轮子需要单转,有的轮子要两个一起转,陈清寒花了几分钟把门给鼓捣开了。   门后是一条墓道,我和陈清寒站在门口,突然间,两团黄烟从门内左右两边喷出来。   这烟不是冒出来,是猛然间喷出来,喷的猝不及防,只要不是事先戴好了防毒面具,多少会吸进去一点。   不过那是普通人,我沐浴在毒烟里没有躲闪,继续向前迈步走进墓道。   原来门口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两颗骷髅头,看着像装饰品,然而毒烟就是从骷髅头里喷出来的。   陈清寒退了一步,躲开毒烟,正要迈步走进墓道,我冲他摆手,示意他等在原地。   “别闹,快回来。”   “你在那儿等着别动,我给你趟机关。”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在古墓里给你趟雷。   陈清寒想进来拉我,我瞪他一眼,唬起脸,他没办法,只得乖乖呆在门外。   我在墓道里小跑着过去、翻着跟斗回来,触动的机关一个接一个。   我让陈清寒看清楚了,哪安全、哪有机关,一会儿他走的时候注意点。   这条墓道里的机关挺老套的,没什么新意,也不复杂,我来回趟了一遍,陈清寒变顺顺利利的通过了。   这里没有监控,我可以随意地使用业火,没有机关能伤我。   穿过墓道,接下来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桥,不,应该说是七座桥。   而且桥桥都通到对面,表面看着走哪一座都可以,实际上应该只有一座桥是正确的路。   大嗓门在外边建了房子,他不至于到现在都不知道哪条是正确的路,按说我们跟着他走就可以。   然而地面没有脚印,桥上也没有,我们不知道他走的究竟是哪一座。   墓道外的地面铺着石砖,可能每天都有人打扫,地面很干净,没有积灰。   桥上更干净,这七座桥都是由水晶制成,如同彩虹的颜色,七桥七色,墓道外有灯,在灯光的照射下,七座桥犹如地下彩虹。   “走错了会怎么样?要是桥塌了,那就可惜了。”这么多的水晶,白菜价也能卖不少钱。   如果组合到一起卖,那可值钱了,这可是地下产物,且是人工修造,加上年头,简直是世间罕见的宝物。   陈清寒斜我一眼,“你眼里只有钱。”   我立马回嘴:“还有你呢。”   他嘴角翘了翘,像只被顺毛的猫,随即表情一肃、认真地观察起这七座桥。   这样的奇观都不算什么,摆在墓道口这,说明里边有更惊人的东西,我止不住产生期待。   黄金城我都见过了,就算前边有金山,我也不会惊讶,希望是更令人惊叹的东西。   陈清寒找到正确的那条路,他观察入微,在桥头处发现了一根头发。   那根头发只有两寸长,他用手帕擦地擦出来的,用眼睛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要是打扫卫生的大叔掉的呢?”我看着陈清寒指出的那座桥,赤桥,这桥单看像是一条血路。   头发又不是掉在桥上,是桥头下边的地砖上,也许打扫卫生的人扫到那,自己掉了根头发,他并没有走上赤桥,这怎么办?   陈清寒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咱们分头行动,你等在这,我上去试试。”   “唉,其实咱们也可以往好的方面想,七座桥全完好无损的架在这,可能走错了桥也不会塌。”我想大嗓门当初发现这里,难道就没走错过路?也许他走错过,但桥没塌。   “不塌更危险。”陈清寒若有所思道。   “咱们有实验品,大门口还有一堆尸体呢,要不然把他们搬来试试?”   “给他们留个全尸吧,陛下。”   “哦,行。”   正当我和陈清寒犹豫不决时,墓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这些脚步声有规律的移动,他们避开了墓道地面的机关踏板。   这是大嗓门那边的人!   这一认知让我意识到我和陈清寒有麻烦了,我们把定位手表留在大门口召唤救援,大嗓门也可以向外面的人求助。   说不定他在本地很有势力,他的人到的比我们的快。   我们不能因为后边有人追上来就自乱阵脚,于是我和陈清寒站在桥头处,跟墓道里出来的人说 hello。   他们的长相一看就是外国人,但是当他们看到我和陈清寒,说的却是汉语,就是口音比较重。   他们手里同样有枪,领头的人问陈清寒,是不是他知道耳环的秘密。   他这么一问,就更证明他和大嗓门是一伙的,我觉得有意思的是,他们都相信了陈清寒的谎话。   陈清寒说是,但不走到最后一步,他不会把秘密说出来,宁可带进棺材里,也不会便宜别人。   领头的男人冲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人冲上来,要把我推进桥下的深渊里去。   他们威胁陈清寒,不说出秘密就把我杀掉。   这招大嗓门已经用过了,而且在我和陈清寒身上各试一次。   陈清寒自然不为所动,那两个人真敢动手的话,掉下去的就是他们。   领头的男人见陈清寒郎心似铁,不再拿我威胁他,还答应带他去见最后的秘密。   由于我已经失去价值,他们不肯带我一起去,把我丢在了桥这边。   陈清寒也想我能留在这边,希望我去检查下定位手表,别被这伙人给砸坏了,掌门找不到我们。   我目送他们走上那座赤桥,平安顺利的过到那边,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桥的另一头,我赶紧转身跑回墓道里,到塌方的大门口去找陈清寒的手表。   到大门口一看,他们居然是用挖掘机将大门挖开,陈清寒的手表不知掉到哪个石头堆里去了。   我在原来的位置附近挖了半天,奈何没找着,我忽然想起来,大嗓门没收了我们的手机,于是回到大嗓门的办公室,最终在他抽屉里找到了我和陈清寒的手机。   手机开机显示还有电,但信号特别弱,打不出去电话也发不了短信,我拿着手机来到大门外边。   这地方荒山野岭,还在不在华夏境内都不好说,我找了块高点的岩石,把手机放到上面,但愿掌门能找到我们。   岩石山中间有一条路通向外面,路边停着工程用车,不过车牌和车身上的字都不是汉字。   我没有细看,也不敢往远走,放好手机马上回到建筑里,其实大门上方也有字,门上和门边都挂着铁牌子,可惜我不认识上面的字。   我从大嗓门办公室的柜子里找到一只空背包,假如这是在境外,也许我能从古墓里背点东西回去。   一路小跑回到彩虹桥的桥头,这回不用犹豫,我迈步走上赤桥,来到桥另一端的平台,我寻找着陈清寒留下的暗号。   这边前方只有一条路,我没找到暗号,只好先进通道走着瞧。   这条通道里的机关,比上一条里的猛得多。   我感觉自己像参加了十项铁人拉力赛,最后终于到达终点,通道里的机关已经被我破坏殆尽。   这些机关如果不破坏掉,根本没法走过来,除非知道机关的秘诀,可我不知道,也不会看,只好将它们暴力破坏。   再往前,是一个水池空间,要通过只能踩着一块块浮石踏过去,这些石头表面看着高度一致,可一脚踩下去,有的只会下降两厘米,有的会一直沉到底。   水池里肯定藏有致命的东西,我实在没办法了,咬咬牙,把整个水池烧干,连浮石带水,一起烧成灰。   好在水池空间不是特别大,跟游泳馆的游泳池差不多。   水池烧干,变成了一个大坑,我跳进坑里,走到对面再爬上去。   问题肯定藏在水里,我这么走过去什么事也没有。   来到对面又是一条通道,不过这条通道里有壁画,我没心情看上面的内容,径直快速往前走。   走着走着就听到前方有说话的声音,大嗓门的声音是我最先听到的,他们似乎在商量如何打开一扇门。   实际我们之间的距离少说得有200米远,我尽量放轻脚步,悄悄靠近他们。   壁画通道的尽头,是一个类似陪葬坑的空间,墙上有四方的凹槽,里面放着棺材。 第658章 致命灰尘   大嗓门和外国人在争论着该不该将陈清寒就地灭口。   想来陈清寒已经帮他们打开了那扇门,大嗓门觉得他已经没有用了,现在就应该杀掉他,外国人觉得带他进去可能还有其他用处,我们俩从外围走到七彩桥,一路上的机关全被破解了,外国人认为陈清寒是个破解机关的高手。   他们的探索到这扇门为止,门后的空间他们也是第一次踏入,也许有更厉害的机关等在他们前头。   大嗓门不是介意陈清寒的生死,他在气外国人为什么放跑了我?   正因他们放跑了我,大嗓门才急着要杀掉陈清寒,他不相信我会离开,怕我随时回来跟陈清寒联手把他们干掉。   外国人不信他的话,在他们看来我不过是弱小的女子,刚刚他们威胁要把我丢下深渊,我也没反抗。   他们双方似乎是合作关系,不存在谁指挥谁的问题,但大嗓门办事不利,弄出这么大的岔子,在气势上稍弱一些,因此最后还是听外国人的,带着陈清寒进门。   我躲在陪葬室里,偷听他们谈话,听到他们准备进门,连忙悄悄走过去,尽量拉近和他们的距离。   等他们全都进门后,我立刻冲上去,扣住将要闭合的门板,闪身挤了进去。   幸好没人回头看,我进门后便躲到一边,蹲在角落里,看着他们走远。   我和他们保持着大约100米的距离,门内的空间有很多障碍物,比如雕像、石柱等等,只要有障碍物可以藏身,我就会缩短拉开的距离。   我偷听他们的谈话,知道大嗓门带着人过来,是想把刚刚那扇门炸掉。   那门上有机关,如果强行破坏,连带整个内部空间都会崩塌。   他是奔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才过来的,没想到陈清寒真的可以打开那扇门。   只不过他们以为,是陈清寒晓得耳环的隐藏秘密,才能打开那门,实际上只是陈清寒比较擅长破解机关而已。   我不知道大嗓门在这研究那扇门多久了,如果超过一年,那很显然他缺少技术支持。   我冲进来的时候看到门上有浮雕,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我注意到浮雕的耳朵上挂着一对耳环,和葛萨公主送给我的一模一样。   那浮雕是按照真人比例雕塑,石头上有一个用来穿耳环的小孔。   我猜大嗓门没发现这小小的机关,这就跟用针在石头上扎一个小眼一样,在灰色的岩石上找一个针/孔,想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除非从一开始他的思考方向便是对的,拿着耳环在雕像耳朵上找耳洞。   但这一路来听他们谈话,我知道事情并不像我想的这么简单,耳环上的宝石需要扣下来,分别放到雕像的两只手上。   大掌门和外国人只知道陈清寒这样做了,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于是威胁他讲出其中原理。   陈清寒不会受他们威胁,他肯讲出来,我估摸着是说给我听的,因为他说话声调有点大,这不符合他一贯温文尔雅、温声细语的说话风格。   我们进来的空间,像是个展览大厅,里边放着很多雕塑还有摆设,兵器架这种东西都有。   兵器有、生活用品也有,摆的还很整齐,雕塑的人物全是外国人,而且很有可能是神话人物。   因为雕像的脚下踩着云团,有的还骑在怪兽身上,手里举着杖或像冰锥一样的东西。   这种雕像摆在一个区域内,好像是一套的。   展厅里有各个展区,我没有一一细看,怕把前面的人跟丢了,他们没有停下观察这些东西,似乎知道最重要的秘密不在这里。   不过是收了古人赠送的一对耳环,就莫名其妙的被带到这个地方,回到我熟悉的地下世界,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切,我很怀疑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和古墓分开了。   当然大嗓门和外国人管这个地方叫藏宝地,他们不认为这里是古墓。   在没有看到墓主的棺椁前,我也不敢100%肯定的说这里就是古墓。   外面的陪葬室,也许是宝藏的守卫,但守卫躺在棺材中放进墙里的情况并不多见。   我听到大嗓门和外国人跟手下说,不让他们触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一些破铜烂铁和石像,他们或许能忍住不摸,可走进下一个空间,里面的诱惑可大了,墙上镶嵌着宝石和珍珠,墙面刷了金粉,金盘、金碗、金酒壶堆的像小山一样。   还有黄金镶嵌宝石的神像,小的像酒瓶那么高、大的比人还高。   这些东西搬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走在前面的人唏嘘不已,被这些宝物吸引,大嗓门骂他们没见识,看到这些俗物就走不动路了。   听他的口气,他要找的东西不是凡物,连金山银山都瞧不上。   他的手下立刻拍马屁,说老板见多识广,不像他们没见过几件好东西,跟着老板才能长见识,发大财。   大嗓门很是受用,那些外国人倒是不怎么说话,只说了句这金银珠宝拿不出去。   他这话引起了大嗓门手下的好奇心,说大件的搬不走,难道连一串珍珠项链他们都带不出去吗?   外国人说带不出去,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被施下了诅咒,谁碰谁死。   大嗓门的手下不相信,问他,最里边的东西呢?如果所有东西都被下了诅咒,他们要找的东西肯定也有诅咒,难不成还不拿了吗?   提到宝藏,就不得不提到诅咒,好像大多数宝藏都和诅咒紧密相连。   看守宝藏的有人,然而更多时候是诅咒,毕竟由人看守变数太多,诅咒保存的时间长,且几十分忠诚。   大掌门这时候说了句话,他说这诅咒不是只针对你们家族的吗?   外国人说不止,这里的诅咒有两种,一种针对外来闯入者、一种针对他们家族。   我觉得这说法有点怪,如果所有人都要防,下一种诅咒不就得了,干嘛弄两种?   外国人没有解释,大嗓门也没细问,他们穿过堆放金银玉石的大厅,来到一扇金门门口。   他们说这是纯金打造的门,不能爆破、靠人力也抬不起来。   需要第二把钥匙才能打开,只是直到今天,大嗓门和外国人都不知道第二把钥匙是什么。   耳环是第一把钥匙,那么第二把钥匙是什么?   大嗓门要在第一道门口杀掉陈清寒,是他觉得陈清寒只知道第一把钥匙的秘密,没必要带着他走到第二道门这。   而外国人觉得陈清寒有些本事,或许不用钥匙就能将门打开。   他想让陈清寒试一试,这是终极之门,他们和想要的东西只有一门之隔,我能听出他们的语气很紧张。   我自认见过的怪东西很多,没什么能让我感到惊讶了,陈清寒过了一会儿说,要打开最后这道门,需要第二副耳环。   此话一出,大嗓门和外国人都不淡定了,他们非常确定耳环的真品只有一副,怎么开门需要两副耳环?   大嗓门问陈清寒那副赝品在哪?   陈清寒说在他老婆那儿。   外国人就要派手下出去追我,大嗓门立刻阻止道:“没用的,你的人不是她对手。”   外国人说可以多派几个人,大嗓门说派多少个都白搭,大门口那些兄弟全折在她一个人手里,就是我们两波人加在一起,也打不过她。   他这么说,外国人更不信了,非要派几个人回头来找我。   大嗓门气的直跳脚,最后说他愿意折损人手就派人回去,反正死的不是他的兄弟。   外国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改了主意,我想肯定不是因为听了大嗓门的劝告,他可能意识到,如果他分出人手回头找我、万一出事,等进入终极密室,他的手下就没有大嗓门多了。   他们双方的信任度,应该还没高到不分彼此的地步。   假如不派人出去找我,他们就得折返回去,不管用什么方法,仿造一副耳环,打开最终的金门。   大嗓门怕我已经把事情闹大,有其他人掺和进来,打乱他们的计划,不甘心就这么放弃,非要让陈清寒试一试。   我看他们也没别的花招了,主动现身说耳环在我这。   我突然出现,把大嗓门的手下吓了一跳,有一个人失手开了一枪,子弹打中我身边的神像,神像表面有层东西炸开,呼的一下飞上半空。   外国人用外语嘟囔了一句,听语气应该是骂人的话,他让所有人立刻撤离此地。   刚刚还想方设法要进去的金门,眼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毕竟和命比起来,其他东西都可以往后排。   大嗓门的手下不知激活了什么防御机制,原本附着在雕像等器物上、好像灰尘一样的东西,突然腾空而起,仿佛一层薄纱,飘向人群。   我闪到一旁,给他们让路,由着他们跑出去,陈清寒跟着他们一起往外跑,他冲我打手势,意思是他跟着大嗓门,让我守着金门。   因为那东西只追着他们跑,完全无视了我。   我等他们跑远,才走到金门前,仔细打量这扇门。   金门比车库门还要大两圈,门板上同样有尊浮雕,和大门浑然一体,我端详浮雕的造型,重点看它的耳垂。   葛萨送的耳环就在我兜里,我学着陈清寒打开机关的方法,将耳环上的宝石扣下来,把耳环戴雕像耳朵上,宝石放进它平摊的手掌里。   金门上没有轮子或别的疑似密码锁的零件,所以我只是试试看,若是不成,大不了打不开门。   耳环和宝石刚就位,雕像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手掌也瞬间攥拳,我‘唉’了声,因为它把宝石攥住了,还不还给我吖?   雕像的拳头攥得死紧,硬抠,我怕将它抠坏,机关损坏,里面的密室自毁,宝物可就没了。   我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大嗓门和外国人没说,他们只提到宝藏,又不是指外面这些金银,这无疑让我贫乏的想象力面临了巨大挑战。   当金门在我面前发生变化,我立刻便将宝石耳环的事抛诸脑后。   我紧紧注视着前方,然而金门没有打开,它融化了,如果化成金水也算是开门方式,这种方式着实令我感到新奇。   金门化成金水漏进门槛的凹槽中,像消融的冰门,露出门后的……另一道门!   “禁止套娃。”我叉腰站在门口,瞪着眼前露出的暗灰色金属门,很想把设计这里的人从棺材里揪出来打一顿。   不过暗灰色金属门上没有雕塑或者转盘,它上面有一些几何图案,看上去只是装饰,我想轻轻推一下试试看,手指还没触到门板,金属门刷的一下向两边划开,就像商场里的感应门。   这门的密封性很好,在它没打开前,我没闻到任何味道。   在它敞开的一瞬间,一股浓烈的气味迎面涌出,说不上香臭,只是一股活物的味道,而且数量不少。   现在这就我自己一个人,如果我进去了,发现这门只能从外面打开怎么办?   我犹豫了一下,金属门自动关闭,我等在门口,想等陈清寒或我们的人来了再进去查看。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金水重新变成金门,雕塑耳朵上的耳环掉落下来,雕像的手掌也重新摊开。   我把耳环捡起来,装进兜里,心想这样更好,钥匙在我这,什么时候进去都行,不如出去看看大嗓门,他们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被‘灰尘’呛死了。   他们退到第一座雕像门外,石门已经重新关闭,门这边只留下几具尸体。   尸体的死相古怪,此前应该非常痛苦,手指蜷缩、身体扭成各种形状,眼睛和嘴巴大张着,皮肤变成了生石灰色,有东西从他们身体内部生长出来。   不是从皮肤下面,而是从七窍里蔓延出来,像堆堆叠叠的苔藓。   我见过五官流血的人,没见过五官流苔藓的,苔藓的颜色也是灰灰的,好像灰尘,我不确定这是不是那些飞灰的杰作。   我越过这几具尸体,来到石门前,这门从里面没法打开,正如我担心的那样。   那片会追着人跑的灰尘不知去向,也许都被这几具尸体吸进身体里去了。   灰尘既然这样厉害,我觉得还是不要破坏石门的好,没有这道防护屏障,万一坑到我们自己人就不好了。 第659章 金属密室   有些东西不一定危险,但看着恶心,我躲开地上的尸体,也不想参观落满‘灰尘’的古物,退到金门边,拿出手机看漫画。   能在地下世界如此消磨时光的人恐怕只有我了,多亏大嗓门的人把我手机关机,现在里面还有点电。   这次出门匆忙,没带备用手机和充电宝,把这点电耗光了,我就打算睡觉。   入地探险‘精彩纷呈’都是别人的,剩我自己在这,和在家宅着区别不大。   这次的事发生的突然,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前因后果呢。   葛萨公主送我的耳环,怎么就变成赝品了?   既然是赝品,又为什么可以打开金门、和正品一样?   这又是什么地方,我看门上的雕塑和葛萨公主有七分相像,难不成这是她的墓?   我查过她的名字,史书或传说中都没有一位叫葛萨的公主,也没哪个国家,有将罪人送入祖先墓地接受惩罚的习俗。   葛萨会说汉语,这至少说明了她的国家跟华夏有来往。   有商贸往来的可能性最大,要通商就得能交流,也许葛萨的汉语是跟前往她国经商的华夏商人学的。   在她的国家,公主可以继承王位,那学外语应该也不算过分的事。   莫非在我们分别后,她继承王位、一夜暴富、迎娶王子,走上了人生巅峰?   用她送我的耳环当作宝库大门的钥匙,是因为她笃定,我这副耳环不会被人拿到吗?   过了大约半个钟头,大嗓门带着陈清寒回来,身上套着防护服。   原来他们早就准备了齐全的装备,之前因为急于破坏宝藏大门,才匆匆带人跑进来,没想到陈清寒轻松破解了门上的机关,他们终于靠近追寻许久的秘密,一时没忍住,想进来看看。   如果不是有人失手开枪,激起那致命的灰尘,他们或许真能顺利走进最终的密室。   所以在地下世界,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搭上几条人命或是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大嗓门进来,看我在金门门口坐着,全须全尾、毫发无损,大嗓门降低了几个分贝,问我那些怪东西哪去了。   他跟我说话倒是客气了许多,我也如实回答他,没看见。   我出去的时候,只看到那几具口吐苔藓的尸体,没看到会飞的灰尘。   大嗓门没在这件事上纠缠,他说大家是同胞、又是道上的人,他愿意让出一半好处,接下来我们双方合作,将那伙外国人甩开。   我说怎么没看到那几个外国人跟他们一起回来,我看向陈清寒,别人的话我不信,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陈清寒一定是跟大嗓门说了什么,否则大嗓门怎么会认为我们是一条道上的?   他叫人把我扔进毒虫坑,那是真扔,我觉得官家卧底做不出来这种事。   陈清寒说这人是七爷的亲戚,可以考虑合作,我们在境外,那群外国人不管事情成不成,只会将我们灭口,相比较起来,还是道上的人可靠。   我瞪着陈清寒,想问他什么七爷、哪个七爷?   可真问了,就露馅儿了,好在陈清寒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他看到我的眼神,马上补了一句:“原始食人鱼、湖底墓、樱国人。”   这三个关键词一出,我立刻想起要把我和陈清寒丢进湖里撒血引路的那位七爷。   掘墓探险这个圈子可能真的不大,走到哪儿都能碰到同行,我遇到不止一波同行了,这次我们更是被同行抓来的,这真是龙王招来大水冲了龙王庙、他就等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不过眼下有句更应景的话送给大嗓门:请神容易、送神难!   他把我们抓来,等这事完了,我们就会把他抓回去,想不了了之,或者和平解决是不可能的。   陈清寒给我也带了一套防护服,我不乐意穿这种笨重的衣服,把装防护服的背包接过来自己背上,却没有穿的打算。   我叫他放心,那几个人吸入灰尘,没几分钟就变成了苔藓盆栽,我在里面呆了半个多小时,现在还好好的,所以只要不把灰尘掀起来、吸进体内,应该没有危险。   我还向他保证,我没碰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说着我指指装金银珠宝的大厅。   这里有致命的细菌,它们或许杀不死我,但被我携带出去,让普通人沾染上,会害了他们小命。   大嗓门自认已经跟我们达成共识,跟我说话也随意了起来,他问我师从何处,跟谁学的一身本领?   他从监控里看到僵尸无视我,就知道我不是一般人,后来又看到我躲开他手下的袭击,子弹都奈何不了我的画面,更加确定我是身怀绝技的高人。   等我一个人单挑他一群手下,成功抢占大门‘高地’,他终于意识到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可惜为时已晚,他只好带着手下进来,想破坏宝藏大门,他怕他们团灭后,我们白捡天大的好处。   跟我一对比,陈清寒就成了他们眼中的软柿子,僵尸没有无视陈清寒,在那个房间里,陈清寒杀了僵尸。   能杀僵尸的人反而成了软柿子,我觉得大嗓门的思维逻辑有问题。   他自己解释说,能杀僵尸的人很多,在这个行业里,打得过僵尸的他见过不少。   他怕我,是因为我不怕子弹,我能不能杀僵尸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意识到他杀不了我。   给自己找了个打不死的敌人,他能不糟心吗?   再到他和陈清寒返回来,看我安然无恙的在通道里玩手机,他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人了。   他果然还是没法海那两下子,不能一眼就看出我不是人。   陈清寒这时候用我给他的耳环打开金门机关,他和大嗓门看到金门融化成水,漏进门槛下的凹槽里,大嗓门失声喊道:“耳环!”   “没事儿,等它重新关闭,耳环还在原位。”我说。   “你进去了?”大嗓门的关注点非常准确。   “没,我就是打开门看看,怕进去出不来,所以没敢进去。”   大嗓门瞪着我,表情很诧异,满眼的不相信,他只差没把‘还有你不敢进的地方’这话说出来了。   “我们进去,你留在外边给我们开门。”陈清寒对我说。   总要留一个人在外边开门,留大嗓门和他的手下,我和陈清寒不放心。   大嗓门没办法对我不放心,因为无论他把哪个手下留下来,都不能保证对方不被我灭掉。   所以留不留没什么区别,我要是想使坏,谁留下谁倒霉、死的更快。   他的手下也清楚,当大嗓门一一看向他们的时候,没一个站出来说,我留下跟她一块儿守着门口的。   我拉住陈清寒,跟他说进去之后小心点,里边可能有活物。   大嗓门听到了,抢着问:“什么东西啊?里边有野兽?”   “要是野兽你们就不用小心了,不死不活的生物,八成是你们以前没见过的,好自为之吧!”   大嗓门一听,眼珠子一转,停下脚步道:“那个……陈兄弟,要不你留下守门口吧,让冷妹子跟我们进去。”   大嗓门满脸堆笑,眼中哪还有半点嚣张气焰,陈静寒冷笑,以前也有人小看过他,小看他的人陆续死在地下,而他每次都能逃出生天。   我相信陈清寒的实力,他进去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可是看到有人轻视他,我肚子里的坏水就咕嘟咕嘟直冒泡。   “行啊!小陈留下,我跟你们进去。”我按住陈清寒的肩膀,他刚要开口说话,被我按了回去。   “不…不不、不用啦,我说着玩的,冷家妹子莫当真。”大嗓门尴尬的笑笑,请陈清寒进门,他们一前一后走进滑开的金属门。   大嗓门的手下也赶紧跟上去,没一个人愿意落在后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不愿意跟我共处同一空间。   反正大嗓门看着我时,眼底有浓浓的惧意。   在金属门闭合之前,我听到大嗓门的手下跟同伴嘀咕:“那女人比地下的恶鬼还恐怖,你看到没有?刚刚她眼神多可怕。”   他说着还搓了搓胳膊,他旁边的同伴小声回道:“你看把老大吓的……”   此时金属门闭合,我不知道他们后面说了什么,心里有点懊恼,现在居然这么藏不住事儿,眼神把想干掉他们的小心思都暴露了。   陈清寒给我带了充电宝,他们进去之后,我就在外面看电影,一部电影看完,他们还没出来。   这进去的时间有点长,而我不是唯一等急的人,当外国人带着他的手下气势汹汹的杀进来,我正犹豫要不要启动机关进去瞧瞧。   里面肯定没有信号,有什么事他们没办法通知我,大嗓门倒是带了对讲机,可惜他们进去之后,信号便断了。   外国人带着人回来,看到我一个人在门口,冲上来质问我,大嗓门是不是已经进去了?   现在这就我一个人,答案显而易见,我以为大嗓门在外面已经把他们解决了,原来是用了缓兵之计。   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伙人之间是怎么商量的,听外国人的意思,大嗓门应该等他们一起进去。   我觉得外国人的反应有点大,这里只有一个出口,不管大嗓门等不等他,只要他们还没出来,就不可能独吞宝物。   在这里守着也是一样,他干嘛这么激动?好像大嗓门已经把宝物占为己有是的。   金雕像上的宝石被我拿了下来,外国人将枪口抵住我的头,让我打开机关。   我正想进去瞧瞧,便顺水推舟,打开金门,跟他们一起进到密室里。   外国人留了两名手下在门外,机关的使用方法,他们已经看明白了,等下我们出来,他们就可以操作。   我和外国人一起进到密室里,里面是一个老旧的金属空间,外面有存放金银珠宝的大厅,感觉这宝藏的主人应该非常富有,但这金属空间里,却像是废弃50年之久的集装箱简易屋。   外国人推着我,让我走在最前面,我无所谓,走在哪遇到危险死的都是他们。   我乖乖走在队伍前头,不像他们小心翼翼,所以走得比较快。   外国人紧张地跟在后边,眼看着距离越拉越远,他不得不叫住我,让我慢点走。   我急着找陈清寒,就跟他们说这里没危险,没看地上没尸体、没血迹么,大嗓门他们进来肯定也是从这里走,没留下痕迹说明这里很安全。   进了金属密室后就一条路通向前方,外国人的手下小声议论,说这地方看着不像藏宝地。   外面的空间倒是像,这里边的风格跟外边完全不一样。   通道像是一截截的旧集装箱拼接而成,感觉就像置身在有百年历史的下水道里。   没准儿这真是条下水道……我想着,加快脚步继续向前。   地面有脚印,而且是新的,脚印告诉我们,这里没有岔路或隐藏的暗门。   但有一点,我发现这里也有苔藓状的东西,它们像癣一样分布在灰色金属墙上。   外国人也穿了防护服,他们倒是不管我,走的时间长了,我们就发现这条金属通道还挺曲折。   不过脚印没断过,我们在通道里走了二十多分钟,一直跟着脚印走,可是随后我就发现我们回到了半路上的某个拐点。   两队人的脚印重叠起来,按说陈清寒他们也是在这绕了一圈回到原点,可接下来,他们没有继续兜圈子。   外国人问我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来,我让他看,我们走过这条路。   他看了脚印,有些慌神,问我怎么办。   我无语,让他和手下在附近找找,这里一定有别的路。   没人愿意去碰墙上的‘苔藓’,他们找路找的束手束脚。   他们是这样,大嗓门他们肯定也一样,在不触碰‘苔藓’的情况下……我抬头,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上面有一块干净的地方,而且有圆型缝隙,好像是个盖子。   “上面那个门,应该能打开。”我指指头顶的盖子说。   那盖子距离地面的高度大约有两米五,需得搭人梯才能够到。   外国人派两名手下搭梯子去够,果然,那是个可以推上去的盖子。 第660章 滴水葱   外国人和他的手下踩着人梯爬进上面的空间,当然,我是第一个爬上来的,他怕上面有危险,仍然派我打头阵。爬到上面来,再看底下的空间,越看越觉得集装箱通道像排水沟。   尤其是金属盖子上分布着排列整齐的小孔,不是透气孔就是漏水孔。   最后一个人被拉上来,不,最后半个人被拉上来时,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愣了。   那人和他的队友一样,满脸惊讶,过了一秒钟才爆发出骇人的惨叫。   虽然他没叫多久就咽气了,但他的声音,已经留在他队友的心里。   以至于他们沉默了几秒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鲜血和内脏的气味飘散在空气中,外国人的头头抓起倒数第二个上来的那人,揪着他衣领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人结结巴巴,他显然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幕震撼到了,说他什么都没看到,在死者搭上他手的那一刻,一切还是正常的。   他往上拉人,开始是一个人的正常重量,接着瞬间感觉手里一轻,等把人拉上来,就发现这人只剩上半截身子了。   死者自己也是一脸惊讶,如果事先有东西攻击他,他应该先发出惨叫,然后再被拉上来,但他是在被拉上来之后才发出的惨叫,所以变故就发生在他被拉上来的这短短几秒钟里。   而且速度奇快,快到他反应了一秒才感觉到疼。   外国人纷纷躲开‘井盖’口,我走过去往下看了看,那人的半截身子掉在下边,看样子不是野兽袭击,切口特别齐,血流一地,也没有活物过来拖走它。   我看看‘井盖’边缘,寻思着是不是井盖里边有机关,可外国人的头头打断了我的思路,他催我快点继续往前走。   上边的空间、墙上的附着物数量比底下多得多,整面墙壁都被苔藓状生物占领,颜色也略有不同,下边的是灰色、上边的是灰白色。   前一队人的脚印重新出现在我们视野中,外国人的手下这时小声问他,他们要找的宝藏究竟是什么?   他的手下这样问,我还挺意外,他们竟然也不知道终极宝藏是什么。   外国人骂了他一句,说当然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   他说大厅里那些金银算不得什么,就算全搬出去换钱,也有花完的一天,但终极宝藏,可以让钱生钱。   我听他说的这话有点耳熟,好像打电话向我推销理财产品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莫非终极宝藏是一款稳赚不赔的理财产品?   我突然对他口中的宝藏产生了几分兴趣,于是加快脚步,跟着前人留下的脚印向着目标加速前进。   上层通道并不曲折,没几分钟,我们就来到又一扇金属门前。   这门也没上锁,只要人往门前一站,门板便自动向左右滑开。   门板完全打开的一刹那,一双手扣住我左右肩膀,将我提上半空。   与此同时,门里突然传出一种声音,像鲸鱼的叫声,外国人和他的手下像着了魔似的,瞬间被定格在原地。   跟着他们排好队,步伐整齐的走进门内,等他们全进去了,金属门重新闭合,那声音也消失了。   我仰头对抓着我的陈清寒说:“大嗓门呢?他们也在里边?”   陈清寒已经把防护服脱了,他腰上系着一根绳子,半截身子藏在一个类似排风口的空间里。   排风口的盖子像碗柜门一样能向侧面打开,盖子上长满了灰白色附着物,他刚才就是藏在那后面,才没被外国人发现。   他把我捞上来,一定是知道金属门打开后会发生什么。   “对,他们进去了。”排风口装不下两个人,他把我放回地面,自己也解开绳子跳下来。   “终极宝藏是什么,你看到了吗?”   陈清寒摇头:“我没进去,李蝎子想在这下手除掉我,我跑了。”   “那大嗓门叫李蝎子?”   “他姓李,外号蝎子,这是他道上的名号。”   “说好合作,到地儿就蜇人,还真是蝎子,够毒的。”   “我没跑远,听到声音回头看他们,发现他们好像被声音控制了,不去追我,排着队走进门。”   “嘿,这声音可够怪的,你听到了,我也听到了,可是咱俩没中招,难道它有距离和角度的限制?”   “怎么样,你有把握的话,咱俩进去看看?”陈清寒素来谨慎,他肯定也看出那声音对我们俩无效,如果声音是密室的主要防御措施,我们对它免疫,进去就比较安全。   “走吧!”有他在,我有什么地方不敢闯?   我走到金属门前,为保险起见,用业火铸成火盾挡在身前,跟陈清寒一前一后走进门。   那声音再次出现,但是对我们没有影响,进门后,我等了一会儿,没有暗器或别的东西攻击我。   我收起业火,观察周遭环境,这终极密室是个圆形房间,墙上凸出着一尊尊高大的雕像,雕像全部是女性形象,而且是大肚子模样。   我判断她们的性别是根据身材,她们没有脸,脖子往上是一根长吸管,也像是输液管。   一端连在脖子上,一端连向房间中央的球体,球体悬浮在半空,下面有一个金属台,台子上摆着一根……葱!?   球体底部每隔一分钟滴下一滴水,水滴正好落在葱白处。   水被葱白瞬间吸收,我看了几分钟,没有一滴落在台子上。   陈清寒看的是那些雕像,他在观察雕像的大肚子。   我蹲下身,查看金属台下方,台身中段有一个带孔的小门,我扣开这扇小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不由得挑了挑眉。   里面放着一只小喇叭,喇叭后边有一颗干尸头。   更准确的说,小喇叭是放在干尸嘴里的,保持着吹奏的状态。   我很少见到闭着嘴的干尸,也许这人太爱这门艺术了,生前没吹够、死后接着吹。   我怕这里边藏着什么机关,没敢动那只喇叭,可事情就是这么怪,干尸的嘴突然张开,把小喇叭吐掉了。   “送我啦?那我拿走了,谢谢啊。”我伸手掏出块手帕,包上小喇叭,把它拿出来装进兜里。   陈清寒转过头来看我,问我跟谁说话,我说台子里有颗死人头,它嘴里叼个喇叭,现在它把喇叭吐给我了。   干尸头的举动,并没有给这个房间带来丝毫别的影响,陈清寒继续检查墙上的雕像。   我看看台子里的人头,叹了口气,扯下背包里防护服的袖子,将人头装进袖筒里,然后包裹住放进背包。   它送我礼物,我总不好让它继续在这当摆设,所谓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我把它带出去找个地方安葬,也算没白收它的东西。   恰在这时,金属门再次打开,门外冲进来一群身穿防护服的军人,民用和军用的防化服有所区别。   虽然我看不出他们是哪国的军队,但肯定不是平民百姓或盗墓团伙。   二十多把枪对准我和陈清寒,脸上的红点多到像长了荧光麻子。   此时我背着背包,手里抓着刚从金属台上拿起来的大葱,我想把大葱也装进背包,它长的是怪点,但说不定其中藏有玄机,甭管是不是恶作剧,拿回去研究一下就知道了。   来人说的语言我也听不懂,他们见我听不懂,又改说国际通用外语。   现在可以确定我们在境外,说错话没准会掉脑袋,我便仍然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这时陈清寒把话头接过去,说我们俩是被盗墓贼绑架的华夏专家。   我离门口比较近,这些人进来便直接向我问话,陈清寒举起双手,缓缓走过来,站在我身前。   我不认识这些人衣服上带的标志,也看不懂他们的军衔,但我猜站在中间开口问话的肯定是长官。   他们不会轻易相信我们的话,被抓走是避免不了的,就是可惜了我刚得到的小喇叭。   那位长官问,盗墓贼在哪?   陈清寒指指墙上雕像的大肚子,说在那里。   这个房间没地方能藏人,算上大嗓门,进来过两波人,而且都是有进无出,如果不在雕像里,那只能是隐身了。   长官派人去检查雕像,但那人不知道怎么打开雕像的肚子,于是用短铲暴力敲开石肚子。   陈清寒出声阻止,可是没人听他的,当那人将石肚子敲开脸盆大的口子,他的短铲柄突然被一只手抓住。   跟着他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向前方,几乎一头栽进脸盆大的口子里。   他试图维持住身体的平衡,也反向使力,想挣脱那股力道,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那口子里钻出一颗脑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他的脖子。   这是恐怖片里经常出现的画面,不管看过多少次,还是有点紧张,替这位必死之人感到紧张。   他的长官和战友却不紧张,有人连开五枪,第一枪就打死了他,后面四枪打在石肚子里的人头上。   这些人带着防毒面具,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冷静近乎冷酷。   长官没再派人去检查其他雕像,他让我们俩跟他回去接受调查,我们到底是不是被绑架来的,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可这房间里有东西不愿意让我们离开,或许是打死石雕里的人,惹怒了这东西,只见房间中央悬浮的球体晃了晃,周围所有的雕像全都动了,它们的肚子瞬间敞开,里面的人跳出来,像发疯的猴群,朝着我们扑过来。   我最先认出了大嗓门,他像得了牛皮癣,脸上手上布满恶心的斑块。   这藏宝地有致命细菌,大嗓门和外国人特意穿着防护服进来,可进到雕像肚子里,防护服不知哪儿去了,现在的他们别说防护服,就是身上的普通衣服,也破烂得不像样子,几乎快衣不遮体了。   外国军人立即开抢,不过刚刚打的是固定靶,现在大嗓门上窜下跳,而且是一群人上窜下跳,外国军人的准头就没那么好了。   发疯后的大嗓门,可以原地一跳两米多高,已经超出人类身体极限,因此他们的行动轨迹很难判断。   再者,子弹打到他们身上不会流血,只要不把头打爆,他们就不会停止攻击,即使手脚被打断,他们也会像蛇一样贴着地皮游走。   外国军人可能没有见过这种情况,渐渐有些乱了阵脚,一梭子子弹打出去收效甚微,所以他们退到门外,把我和陈清寒也一起揪出去了。   过程中有一名士兵被大嗓门他们抓住,这人被拖倒在地的同时,周围一群皮肤病人围上去撕咬他,他的惨叫声回荡在密室中,可惜这一次没人有机会先给他一枪,快些结束他的痛苦。   按说我们撤出来之后,金属门应该会自动关闭,可当我们撤离门口,门还是敞开着,大嗓门以及其他发疯的盗墓贼很快追出来。   有人想扔手、雷,被军官制止,外面的通道里满是灰白色的附着物,军官担心手lei的爆炸过于激烈,会激活它们,来到通道里,他们连开枪都不敢。   大嗓门、外国人以及他们的手下,加起来有四五十号人,比外国军人多一倍,在不能使用热武器的情况下,正常人这方比较弱势。   在地下世界,有时候跑得快比手持武器的生存几率更大。   我们心里都清楚,出去的路只有一条,而且到了井盖那得一个个下去,越是排在后面的人越危险。   我以为外国军人会把我和陈清寒丢在最后,没想到军官最先把我们俩丢下去,并命令紧随我们下来的士兵,保护好我们两个的安全。   如果他没补充一句,这两个人有重要研究价值,我想我会很感动,也许一感动就留下来帮他一把了。   他还要求那两名士兵,把我们两个送到什么博士的实验室。   我给陈清寒使眼色,想跟他说,等会儿找机会我们俩就逃跑。   在这没有掌门给我打掩护,进了别人的实验室,我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在他们面前,我更是不可能使用业火,除非,他们全死在这。 第661章 被带走   在通道里狂奔时我心里纳闷儿,有人发现大嗓门盗墓应该报警啊,怎么来的是军队?而且穿着防化服、戴着防毒面具,明显是有备而来。   但场面混乱,我没功夫细想,被外国士兵保护着逃到出口处。   外国人留在门口的手下已经被人制服,逃到展品大厅时,虽然没人开枪,但有人撞倒了墙边的‘展品’。   落在摆件上的灰尘跟之前一样,‘腾’地浮上半空,如一片薄纱追着活人跑。   它一追、外国士兵更紧张了,慌乱中撞倒了更多摆设,这下可好,后面的大嗓门还在穷追不舍,头顶又多出一大片致命灰尘笼罩住队伍。   灰尘离人太近,几乎包裹着他们,没什么办法可以帮他们,但愿防毒面具有用。   我和陈清寒跑得快,我让陈清寒别管其他,先保住自己。   他冲在最前头,我在后边给他当盾,这会儿外国士兵顾不上我们,有人发现我俩跑太快,把他们落下了,大喊让我们站住。   谁站住谁是大傻子,他们有装备,我们没有,不躲远点,粘到致命灰尘、又不是他们承担后果。   致命灰尘无视我,但没有无视陈清寒,所以之前他和大嗓门一起跑出去躲避灰尘攻击。   现在由我给他断后,他率先逃出古建筑区,等出了最后一道门,我将追着他出来的一团灰尘烧掉,没被其他人看见。   此刻是我们逃跑的最佳时机,我们甩掉外国士兵一大截,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我们俩一刻不停,直跑到炸塌的大门口,从乱石堆里爬出来,又被十几只枪抵住。   看来进去的那队士兵,只是探路的小分队,外面还有大部队在等着他们。   光军车就有十几辆,在路边排成长龙,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山顶放哨,我放手机的地方,已经没有东西了。   不用问,陈清寒的手机肯定让他们拿走了,看到手机里的程序和文字,就知道我们是哪国人。   我们俩没有通过正常程序入境,绑我们来的盗墓贼又全军覆没了,能不能顺利回家,要看这边的军方什么态度。   里面那个军官,想把我和陈清寒送去实验室,所以我估摸着他们不会轻易放我们回去。   我攥着手里的大葱,暗暗琢磨,这东西应该就是藏宝地里的终极宝物,我们落在外国军方手里准没好,这东西可不能便宜了他们。   陈清寒跟这些人解释,是里面那位长官要我们先跑,还派人护送我们出来。   他仍然坚持说我们俩是被盗墓贼绑架来的华夏专家。   外面的头头听了,叫人把我们带走,我们被人押上军车,好在没按犯人的待遇捆上手脚。   外面的头头倒是问了我一句,手里拿的什么?   我说是一种蔬菜,我饿了,从厨房偷的。   外面的头头便没再追问,等到了车里,负责看守我们的士兵一直盯着我,他的视线在我的脸和手里的大葱之间转了几个来回,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他盯了几分钟,突然问了句:“你不是饿了嘛?”   他和一起看守我们的另一名士兵小声嘀咕两句,我听不懂他说什么,但从他的语气和神情判断,他可能觉得我是个怪人。   我看了陈清寒一眼,把大葱塞进嘴里,陈清寒想阻止,但他没我手快,我把整根葱塞进嘴里,就像杂技表演中的口吞宝剑那样。   陈清寒知道,进了我的肚子,这东西就抠不出来了,他无奈地瞪我,“什么你都敢吃!”   “因为我吃啥都一样。”这东西就算是根胶皮管,我吃进去也死不了,只不过没营养就是了。   有些话陈清寒没办法明说,我们不知道看守我们的士兵是不是带了录音设备,即便他们不会汉语,录下来给懂的人听,我们的秘密就暴露了。   这东西是终极宝藏的事,不能让外国军方知道。   因为我不相信我们交出这东西,他们就会放我们离开。   既然双方没有信任可言,他们又想把我们抓去做实验,我自然不能让他们得到好处。   等里面的长官带人冲出来,外面的士兵对着随后跑出来的大嗓门等人发起猛烈攻击,子弹像一张细密的网,血肉之躯根本无法穿过这张网。   碎肉横飞的场面极度残忍,但大嗓门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活人了。   外面的军方有重武器,他们被打成碎片,然后有人打扫战场,把碎肉收拾起来打包带走。   带走碎肉可能是不想留下证据,不过尸体残骸可不少,装了二三十包,这附近荒无人烟,如果把大门封死,应该没人会发现这些尸体,所以带走反而有些麻烦。   我看他们还给装尸体的袋子贴了标签,还有人登记,感觉不像是要带回去草草焚毁。   我和陈清寒坐着军车,他们没有蒙上我们的眼睛,这不是一个好的讯号。   沿途的风景只有秃山,我们也没有进入城市,而是被带到另一片荒无人烟的区域。   车队停在一座山前,山底下有暗门,进门需要扫描军官的脸,还要验指纹。   甚至会对整辆车进行扫描,车队缓缓驶进山中,陈清寒小声对我说,这可能是军方的秘密实验基地。   不知道是出于保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些人军装上的标志陈清寒不认识,每个国家的军队都有自己的标志,这些信息在网上就可以查到。   只要有兴趣的话,普通人也可以全部记下来,陈清寒因为业务的需要才把它们记在脑子里,但这支部队的标志他从未见过。   没对外公开过,就是需要保密,我们俩现在发现了人家的秘密,他们也不在意,大方展示给我们看,我没法不怀疑他们的动机,这是不想放我们俩活着出去了。   穿过一条不算太长的隧道,车子进入一个大型停车场,里面停了许多军用车辆。   我们乘坐只有下行的电梯,来到一间类似审讯室的房间。   到了这才有人要检查我的背包,陈清寒没有背包,他们搜了他的身,没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翻我的背包就比较精彩了,他们把人头倒出来,并且拿走了它。 第662章 突然乱了   他们倒是没上来亲自搜我的身,但拿枪对着我,让我自己把口袋翻一遍。人头吐给我的小喇叭没保住,也叫他们收走了。   我这个气呀,悄声问陈清寒,要不把这座基地烧了吧,省得跟他们浪费时间。   陈清寒看看我,笑了笑说:“你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吃,什么祸都敢闯。”   “杀人灭口,只要做得干净,谁知道是我做的。”我冲着房间上方的监控镜头笑了下。   “你要相信组织,能把咱们营救出去。”陈清寒语气淡定,身体放松、身处敌营像在自己家一样。   “我等不了,那些士兵都是穿着防化服进去的,他们看到我暴露在细菌的海洋中啥事没有,一会儿就得过来抽我的血。”   即使不抽血,就是做几个普通的检查,也可能发现我的秘密。   一旦发现了,掌门那边再想把我要回去,难如登天。   这座基地里的每个人,都捂得严严实实,包括守卫、司机等非研究人员。   我怀疑他们在研究那墓里的细菌,不然他们为什么刚去就知道戴着防毒面具?   大嗓门可没把地面建筑修成‘实验室’的模样,看着就像个挖矿工地,要么是这群军人走哪都戴着防毒面具,要么是他们早知道那地方有‘毒’。   如果他们早知道,却不阻止大嗓门继续挖掘,那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希望危险的工作由炮灰来做。   这也能解释他们为什么出现得这样及时,终极密室的大门一打开,他们便立刻赶到。   可能大嗓门或外国人的队伍里有他们安排的内应,说不定就是那两个留下守着机关门的人。   他们会操作机关,而且出来的时候我没看到他们,路上没有他们的尸体,他们也没上军方的车,估计在那队士兵进去后他们就走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大嗓门和外国盗墓贼辛辛苦苦挖山洞,最后不仅没得到宝物,还死无全尸。   劳动成果全归了别人,亏得他们不远万里把我和陈清寒抓过来,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是所有盗墓贼都能成功,这一行的‘一线工作者’承担的风险巨大,送命是常事。   我和陈清寒跟着过来,只是想弄明白耳环的事,没料到会卷进这么大的事情里。   我没想到一座古墓,能引得军方如此重视,看来还是我想少了,古墓里不止金银吸引人,致命的病毒一样吸引人。   果然,没过多大一会儿功夫,就有人过来带我们出去,说是去做检查,因为古墓里有病毒,他们担心我们中毒,出于对我们生命安全的担忧,因此要给我们做个检查。   我斜陈清寒一眼,心说你看看,等不到营救吧,做个检查我就要完。   其它还好说,要是抽血,那准完蛋。   陈清寒点点头,小声说:“看情况再说,一切以保证你的安全为先。”   离开‘审讯室’我们俩就被分开了,我边走边观察这个地方,估算它的范围,大阵恐怕罩不住它,业火也不能一下子将这里烧光,肯定会有漏网之鱼。   我被带到一个摆满各种仪器的房间,他们要扫描我全身,监测我的心跳脉搏,还想记录我的脑电波活动。   这比抽血更严重,只要拿仪器一扫,他们就会知道我的脑仁只有葡萄干大小,脑波像被猫咪挠乱的线团。   我站在房间门口,挤出痛苦的表情,捂着头喊头疼,喊两声又去捂肚子、喊肚子疼。   我记着在某些视频里看过,不想上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爱装病。   可是研究员不打算让我这个病人休息,他们反而想把我拉到仪器前边,尽快做测试。   我在门口和他们拉扯,操作仪器和过来拉我的人都穿着白色防护服,他们的头罩比防毒面具更严实。   而且他们胸前挂着工作牌,上面可能有名字和职务称呼,但我不认识上面的字。   两名研究员过来拉我,我坐在打滚,死活不进去。   他们两人合力,也没办法制住我,任由我滚来滚去,滚出门口范围。   我像只灵巧的泥鳅,他们怎么都抓不住,持枪的守卫看不下去了,把枪转到身后,也过来帮忙,想抓住我的手脚。   四个大男人一起抓,还是没抓住我,其中一名士兵想把我砍晕,几个手刀下去,我还在打滚。   本来是想拖延时间,没想到滚了几圈,突然感觉喉咙一热,像热水一样的东西从嗓子里涌出来,我‘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这下身边的四个人全松了手,退开两步远离我身边。   我是没想到吃下去的东西居然没‘消化’,哇哇吐了几大口,恶心的感觉倒是没有,我不会像人类那样呕吐的时候眼角飙泪。   但吐出来的东西着实古怪,白绿相间的液体先是一滩,随即分成一滴滴的水珠,向四周滚去。   研究员和士兵也看到了,他们大声呼叫,提醒附近的人注意。   然后联系上级和其他人,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但无非就是有情况,还是严重的情况。   警报声响起,现在没人管我了,把我塞回审讯室,他们要把那散落逃跑的怪水找到。   陈清寒也被送回来,他问我做了啥,我说我吐了。   我吐了,这是大事,因为所有食物塞进我嘴里,都会被‘分解’,之前从无例外。   我今天就吃了一根葱,还是来历不明的葱,是大嗓门坚信可以钱生钱的宝物。   现在看来它确实是宝物,因为进了我的肚子居然幸存下来,它能是凡物吗?   ‘仙女’从不放屁、也不会拉屎,可能很久以前的祖先会,但我们这批新生物种不会。   这食物要是消化不了,还得吐出来,问题是我感觉它是个活物。   我摸摸肚子,没感觉到里边有残存的活物,那东西应该是自己跑出来的。   整个基地都在搜捕它,警报声一直在响,我扯扯陈清寒的袖子,“走啊,咱俩趁乱把我的礼物拿回来。”   小喇叭也是古物,是人头送我的,我不能便宜了这些人。   陈清寒起身来到门口,应不知从哪变出来的细铁丝,撬开了门锁。   “走,我知道在哪。”   他刚刚被带去做检查的时候,顺便观察了周围的环境,他猜测人头和小喇叭会送到实验室进行检测,推断出实验室所在区域,现在带着我直奔实验区。   我们路过一间实验室,透过玻璃窗,我看到里面摆着许多笼子,其中一只笼子里躺着一只黑猩猩,它应该是死了,从它的五官中溢出我在古墓里见过的那种苔藓。   其它笼子里的黑猩猩明显很焦躁,在笼子里乱转,撞击笼子急着想出来。   这只黑猩猩可能刚死,因为基地大乱,没有研究员注意到这里的异常。   我和陈清寒很快跑过去,跑出一段距离后,我回头看了眼,发现有只黑猩猩打开了实验室的门,带着其它同类逃了出来。   实验室的门和关我们的房间不一样,实验室是密码锁,需要六位密码才能打开。   关我们的审讯室是普通门锁,所以陈清寒用一根铁丝就解决了。   我很确定刚才那间实验室里没有人,只有黑猩猩,而且都在笼子里关着。   “亲爱的你快看,黑猩猩成精了!”我拍了下陈清寒,让他看后边。   陈清寒扭过头,只看到黑猩猩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   “你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吗?那不是成精,可能是异常进化了。”   “你是指人为干预的进化?”   “那要看这地方研究的是什么了。”   不管是什么,少不了古墓细菌的份儿,那只死掉的黑猩猩和死在通道里的盗墓贼死状一致。   黑猩猩跟古墓离得这么远,怎么可能感染到那的细菌,无非是这座基地的人,在用那种细菌做实验。   基地虽然大乱,但还有人看守,看守发现了我和陈清寒,上前来拦住我们。   陈清寒打倒看守,带着我挨间实验室找,终于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正被仪器全方位扫描的人头。   小喇叭放在它隔壁,我上前拿起小喇叭装进口袋,将人头用随手扯来的窗帘包好,斜挎着背在身上。   不过是一片小小水滴,我以为很快就会解决,如此防守严密的实验基地,不该为这点小事乱的人仰马翻。   可事实就是如此,我和陈清寒对视一眼,那水滴或许制造了大麻烦,警报声始终没停,而且用扩音器传达指令的人,语气越来越急促。   我们两个想趁乱逃出基地,反正闹出再大的娄子,也比他们发现我不是人类的事情小。   再往外跑的途中,我们遇到了正往里面赶的军官,这人就是进古墓带我们出来的那位,他的手臂轻微负伤,缠着纱布还在执行任务。   他迎面撞上我们,立刻叫人来抓我们,我和陈清寒各负责一堆儿,把他派过来的士兵揍翻在地。   打倒一个人只需要一拳而已,倒地的人已经失去意识,连挣扎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军官见拦不住我们,拿枪对准我们,陈清寒用国际通用语言警告他,如果他放我们走,他和他的手下尚有一线生机,如果他敢开枪,他们今天必须全都死在这。   我从没见过陈清寒用如此冷酷的语调和神情跟人说话。   军官的视线瞥向我,我冲他笑了下,我可没有陈清寒那么冷酷。   军官挥了下手,是与他的手下让开,给我们让出一条路。   我们往外跑,还有人也在往外跑,甚至大有后来者居上的势头。   他们发疯般往外狂奔,有人开枪打死了他们,而且是从他们背后开的枪。   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恐惧?   难道只是那一摊小小的水滴吗?   方才还井然有序、防守严密的军方基地,此时已是一片混乱,自己人打自己人,那是绝不手软。   两个人一起往外跑,仿佛身后有东西在追他们,可跑着跑着,其中一个就突然举枪打死了另一个,然后接着往外跑。   因为被安全闸门阻隔,我和陈清寒逃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我才有功夫回头观察身后的人。   眼看着我们就要跑到最外面的一道闸门,但大门已经降下,将基地封闭起来。   后面的闸门由于种种原因,有的没关上,有的关上了又被人打开。   我们俩是先跑出来的,但后面的人也陆续赶过来,跟我们俩一块被阻隔在闸门内。   他们疯狂拍打着闸门,口中嘶吼着,甚至有人扯掉了防毒面具和防护服的头盔。   我经常在人类的脸上见到绝望的表情,我不会认错,这些人的绝望来的突然,炸门外有人,就是不肯开门。   根据我多年的刷剧经验,出现这种情况,往往是内部发生了严重事故,比如说他们研究的细菌泄漏了。   那事情也太巧了,早不漏,晚不漏,偏赶到我们俩来就漏。   我被发疯的人群挤到一边,陈清寒将我护在怀里,他怕我被别人推搡,主动护着我退到离门稍远点的墙根儿底下站着。   后面冲上来的人群,或拍打闸门,或用枪托去砸,反正拿什么工具的都有,但他们也不想想,设计这闸门的时候,初衷是啥?   就是防止一旦事故发生,有人闯进来或者逃出去。   总之,这闸门的厚度以及坚硬度,不是他们可以撼动的。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门还能通电,外面的人将门通上电,拍门的人便遭了殃。   后面的人见状,知道外面的人是铁了心不会放他们出去,有人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接着更糟的情况发生了,他们又开始射)杀同伴,而且似乎没有规律,冷不丁崩死一个,我都不知道他身边的人为什么要杀他,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两个离得近吗?   一定有别的原因,让他们对自己的同伴下手,可惜我听不懂他们说话。   陈清寒从一群人乱哄哄的声音中,辨认出几句国际通用外语。   他告诉我,里面有致命武器泄漏,他们不知道谁感染了谁没有,发病症状是瞳孔变小。   “后果呢?为什么要打死他们?这武器接着传染?”   “不知道,他们没说。” 第663章 基地掉下去了   这些人互相残杀,理智点的还看看同事发病没有,杀疯了的见人就砍,除了他自己,一个都别活。   结果没砍几下他先让人解决了,这群人对同伴开枪向来不会手软。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震醒了几乎疯魔的人群。   有人开车冲向闸门,看到人群聚集也没减速,撞飞了几个人,人群呼啦一下分开,给它让出一条路。   这车要是直接撞门上,不管是门毁还是车亡,附近的人都好不了。   陈清寒拉着我往回跑,径直冲过来的车不止一辆,他们可能知道一辆车撞不开闸门。   开车的司机都是勇士,或者说死士,车撞门上门没事,开车的司机有事。   前一辆车没撞开,后面紧接着又来一辆,连续撞上来三辆车,闸门依然健在。   陈清寒拉我回到基地里边,他说我们去别处找找,也许基地有紧急出口。   此时大门口乱糟糟一片,我们干等着也是浪费时间,基地里发生传染病泄漏的话,这确实是非常严重的事件,我也不敢随便把他们放出去。   细菌也好、病毒也罢,一旦泄漏很难控制,即使控制住了也避免不了损失。   哪开始的哪结束,出去他们就能痊愈吗?我看未必,往外冲不过是一种求生本能,救不了自己,还会害了别人。   基地里边又是一番情景,一些受伤的人也在想办法往外逃,只是速度没别人快,落后的结果便是被一群怪物捕食。   说是怪物有点夸张,说是ET外星人又太主观,这些白脑袋绿身子的生物,和电影里最初的外星人形象十分接近,细胳膊细腿儿,脑袋光秃秃,五官扁平,鼻子就是两个孔,眼睛特别圆,像加了十倍大眼特效,但眼球也是白的,没有瞳孔。   它们的头是白色,没有脖子,脑袋下边的身子是绿色。   “唉?这不是那…大葱精吗?”我看到它们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想了想,总觉着和那根葱很像。   葱人,我觉得应该这样称呼它们。   它们捕食活人,不是食其血肉,而是从鼻孔或嘴里往外吸气。   吸一口气,活人变死人,看到这幕,我忽然想起那句话:人活一口气!   这一口气没了,人就死了,而葱人专门吸这一口气。   陈清寒看看葱人、看看地上的死尸,又回头看了看大闸门的方向。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但他没说话,拉着我继续跑。   有个葱人注意到我们,它丢下没气的死人,起身向陈清寒伸出手,它想上前,我抬手用掌心对准它,准备送它回归虚无,可它突然收回手、低下头,缓缓倒退几步,转身向别处跑去。   “它怕你。”陈清寒见此情景,认真思索道。   “有些东西,能感觉到业火的强大。”虽然不多吧,但总归是有,我见过两三回,感应到业火威力的生物,不敢靠近我。   但像大葱这样奇特的生物我没见过,从一根葱变成一滩水,然后又变成一群人形生物。   我到现在也没看到,从哪里体现它们能钱生钱来,它们根本不是生钱的宝物,是要命的灾祸。   想想之前它们被我吃进肚子里,幸好没在我肚子里变形。   葱人只追活人,向有活人聚集的地方靠近,没有活人的区域反而安全。   我刚刚看到有人朝葱人开枪,只是子弹打在它们身上会瞬间穿过,对它们的身体造不成任何伤害。   子弹就像穿过虚拟的影像,并没有打到实体,可事实上葱人明明有实体。   有的士兵太过恐惧,在基地里引爆了手)雷,没炸死葱人,反倒把基地内部炸的千疮百孔。   我和陈清寒一起寻找紧急出口,出口没找到,却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基地拿来做实验的动物,品种之多、够开一座动物园的。   这里还有一片区域是水族区,海洋生物、淡水鱼,种类齐全,甭管多少吧,每个品种都有。   飞禽走兽、水中鱼,基地里养的动物比人多。   最后,我们找到一个地下室入口,这里的安全系统比别的区域更严,反正通过正常途径,我们俩是进不去的。   首先就需要身份验证,还要扫描瞳孔、指纹、以及输入每日随机密码。   安全系统使用的是国际通用外语,我们能看懂提示,但是没有密码。   “没人往这边来,咱们找错了吧?”如果有备用出口,那些发疯的人何必都在大闸门那聚堆儿。   “也许是他们打不开这道门。”陈清寒说。   “找领导来开嘛,对啊,没看到他们领导,难道已经跑了?”我环顾四周,走廊里倒毙的都是穿白色防化服的研究员或穿绿色防化服的士兵,他们看起来都一样。   没有谁更像领导,而且在遭遇袭击时,他们的防毒面罩已经被扯掉,每一张脸都很年轻,年轻到不太可能是这座基地的负责人。   “咱们没找到负责人办公室,走,再到别处去看看。”   “要不别麻烦了,我直接把这门拆了吧。”   “嘘……”陈清寒突然拉着我闪进对面墙上的窟窿里,这窟窿是刚炸出来的,里边是个杂物间,可能放的东西不重要,所以墙体比较薄,一炸就炸出个窟窿。   基地里的建筑也分等级,用途不同用料也不同。   陈清寒听到走廊里有响动,所以拉我躲一下,我觉得大可不必,管它来的是人是怪,都不是我们对手,打跑就得了呗。   陈清寒谨慎,要先观察,看来者何人。   我们躲一堆纸箱子后边往外瞧,发现来的不是人,是那群逃跑的黑猩猩!   但黑猩猩手里拎着人……头,还有一只胳膊,那人头半边脑袋血肉模糊,像是砸的,又像炸的,手臂也是一样,上臂的肉已经烧焦,小臂上的袖子还在。   这是一只右手,无名指上戴着闪光的戒指。   人头和手应该不属于同一具身体,人头偏胖,双下巴特别明显,两颊上都是肉。   而断手骨节分明、没什么肉,手掌长而瘦削,头和手的皮肤颜色也不一致。   黑猩猩拎着人头,举着断手,集体跑向地下室入口,带头的黑猩猩先将人头举起来,对准瞳孔扫描的仪器。   提示音提示通过验证,它又把断臂接过来,将手掌按在验指纹的仪器上,系统提示验证通过。   最后,为首的黑猩猩在按键上,按下一串数字和字母组合的密码。   解锁成功,地下室大门打开,一只黑猩猩拉开门,其他黑猩猩鱼贯而入。   陈清寒在大门即将闭合时,扔过去一片木板,正好卡在门缝中。   陈清寒钻出杂物间,看了看地上的断臂,说:“基地的负责人应该都在这了。”   也许是感染后发疯的士兵,炸死了自己的长官,或者是黑猩猩偷了士兵的武器,炸死了两名负责人。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我坚持认为黑猩猩成精了!   陈清寒拉开地下室的门,示意我赶紧跟上,他说没准儿黑猩猩知道出去的路,我们可以跟着它们走。   进到地下室里,我感觉情况可能和我们预想的有些出入,这里不像是出口,反倒像是手术室。   更准确的说是手术区,走廊虽短,但两侧有八间手术室,正对着我们还有一间更大的。   我们进来的时候,黑猩猩都在最大的那间手术室里,不知道它们做了什么,只听到一阵乒乓乱响,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那东西个头肯定不小,沉重的脚步声由内向外走来,几息间就到了门口,一只两米多高的大猩猩,推开手术室的门走出来。   它全身的毛散发着金属光泽,像一根根小钢刺,黑猩猩跟在它左右,有种小弟簇拥着老大出来巡街的感觉。   此时我和陈清寒已经躲进旁边的小手术室,大猩猩和黑猩猩快步往外走,它们似乎急着出去,没有注意两边的手术室。   好在陈清寒进来的时候拿掉了卡着门的木片,这些聪明的动物不会发现有人进来了。   也多亏安全系统没有响起‘请随手关门’的提示。   “那只大猩猩看着不正常,不会是变成金刚了吧?”   “让它们出去才麻烦。”陈清寒想的比我多,我是抱着吃瓜的心态在看,他担心这些拥有超常智慧的动物被其他人发现,会引起混乱。   如果只有一只野生黑猩猩和人类一样聪明,它也许会上趣味新闻,可如果有一群‘人造智慧’黑猩猩出现,就可能引起多方争夺。   假如那只大猩猩和黑猩猩一样聪明,更是不得了,军方搞出来的会是什么?超级战士吗?   我原本以为他们在研究不和国际规矩的生)化武器,没想到还有这种东西。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想用古墓细菌将地球上的其他生物毁灭,让灵长类动物重新进化?”进化成另一种人类!   “嗯,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陈清寒看着我。   “好处大大滴,他们创造了新人类,不就是未来的神吗?”   “还好他们没你这么敢想。”陈清寒轻轻拍了下我的后脑勺。   陈清寒认为,是他们在研究古墓细菌的时候,无意中有了意外发现,于是顺着这条线研究下来,成果出人意料。   他让我想想死在笼子里的那只黑猩猩,死状和盗墓贼一样,那么很可能黑猩猩也感染了古墓细菌,但它们感染后,不一定会死。   活下来的黑猩猩,变聪明了。   “嘿,你比我还敢想,得,咱俩谁也别猜,猜了也没用,这基地是保不住了。”   我话音刚落,基地内部的警报声就变了,变成另一种节奏,还有语音提示。   我虽说听不懂提示里的语言,但大概能猜到这是基地要炸了。   我们没找到紧急出口,还得回到大闸门那边,但陈清寒拉住我,他说如果我们出去,就会放跑葱人和感染者,闸门不能打开。   “那怎么办?”   “找个地方躲起来。”   “啊?那咱俩不就被废墟给压底下了吗!”   “你可以把里面的人都杀掉,外面的人看到你使用业火,一样会暴露。”   那就把外面的人也杀掉……   这话我差点脱口而出,不过我还是忍住了,我想陈清寒是不太愿意看到我杀人的,尤其是一杀一大片。   为了世界和平,我决定和他一起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们俩躲进地下室,这回我直接烧掉大门,我们用柜子和手术床挡住手术室的门,尽可能的留出安全空间。   当整座基地坍塌的时候,只要我们俩有个几平方的空间,就不至于被压扁。   然而事情发展总是超出我们的预料,基地自毁程序启动,只有地板开裂,整座基地向下坠落,掉进了无底深渊。   没有人类能在这种情况下幸存下来,只要是肉体凡胎,绝对无一幸免。   我启动大阵的同时,也使用业火,将头顶坠落的建筑残骸烧掉,还有砖头石块以及一切会砸到我们身上的东西。   大阵也隔绝了周围坠落的杂物,但向下坠落,仿佛没有底,我们要是从这个高度掉下去,摔也会摔成肉饼。   就在此时,那种被拎起来的感觉再次出现,有一股力量提着我和陈清寒,把我们抛出去,我们两个横向飞跃出去,摔在一块突出的平台上。   这么横着飞出摔一下当然没事,爬起来之后再看,基地已经整个掉到下面去了,然而我们还是看不到这深渊的底。   而我们身处的平台,不像是天然形成,特别平整,石头应该经过打磨。   是那个被我吸收的女神雕塑,是她的力量在保护我们。   她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谢天谢地,我吸收的是一个靠谱的力量。   “亲爱的,你没事吧,受伤没有?”我关心地摸摸陈清寒的肩膀和胳膊。   他拍拍身上和头顶的土,摇头说:“没事,有你在、我不会有事。”   想想刚才我业火、大阵、女神像同时释放,三管齐下才保住我们两个的小命。   “不知道真摔下去,会不会死。”摔成肉饼不代表死,说不定我们还能从肉饼再长回原样。   “最好别试。” 第664章 挖山我在行   陈清寒拉着我的手,有一会儿没说话,我以为他累了,也盘腿坐下休息,但他攥着我的手,力道一直没松,我就知道他内心并不如表面这样平静。“咋?吓着啦?没事儿,这不有惊无险么,呼噜呼噜毛,吓不着。”我想缓和下气氛,便抬手拂去他头发上的土渣。   陈清寒还是没说话,我们并肩坐着,他盯着深渊一言不发。   “哟,我们陈教授有小情绪了,怎么了这是?”我不习惯他这副样子,心里有事不和我说。   “我差点害死你。”过了好半晌,他才叹了口气。   “啊?就为这,你跟沉思者似的?我还以为你在思考凝视深渊的问题。”   陈清寒又不说话了,我用力抽出手,揽住他的肩,劝道:“没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预判再准、也是预啊,咱怎么可能猜到基地下边是个大坑呢,基地自毁往下掉,搁谁也猜不着。”   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他只说一句,我大概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陈清寒做事谨慎,因为他知道做这一行,判断失误的结果。   但没人可以保证自己的所有决定都对,除非这个有预知能力,能知道未来发生的所有事。   陈清寒心里不舒服,肯定是认为他的决定错了,由于这个错误的决定,险些害死我们。   死倒未必会死,对于死亡这件事,我还是挺乐观的。   现在这样也不错,基地掉下去了,一切一目了然,等掌门派人来救我们,同事看到山下的深渊,准会想办法营救我们。   起码他们会确认我们的生死,到时我们大声呼救,不就被拉上去了吗?   陈清寒缓了好一阵子,才从低落的情绪中抽身,我不喜欢看他蔫头耷脑的样子,自信放光芒的陈教授才养眼。   不过现在我们俩都灰头土脸,帅气是不可能帅气的,陈清寒一缓过来,便开始向周围探索。   我叫他别乱走,当心掉下去,我们坠落了几百米,基地掉下去都没听到声,下边不知还有多深。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地下空洞,我们无从得知,况且这是境外,在别人的地盘上,我们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   如此规模的深渊,应该不是人工挖出来的,可是深渊边缘的岩壁上却有人工打磨的平台。   陈清寒看不见,我能看见,这样的台子不止一个,上面有、下边也有。   只是每个平台中间隔的距离有点远,像是阶梯,只是每级台阶的间隔距离有十米。   假如它是台阶或栈道,那使用它的人,每一步迈出去,都能迈出十米远。   按人类的步子算,能一步十米的生物,身高怎么也有三、四十米,当然,这是按直立行走的两足生物计算的,但不管是走是爬,使用这条台阶的生物体积肯定小不了。   台阶盘旋向下,每一级的间距都是固定的,排列有序,但刚刚基地掉下去,建筑残骸砸坏了一部分台阶,有的台阶掉了一块。   幸好我们俩所在的这级台阶没事,我跟陈清寒说,如果我们俩会飞,或会滑翔,兴许能自己上去。   陈清寒指着岩壁上方说:“看那,我们爬到那上面去,也能自己上去。”   他指的位置是台阶更上面,我光看了台阶,没注意那东西。   现在听他说,才仔细看了看,那东西离台阶有二十多米高,就像是……索桥上的围栏,给人扶着走用的。   这个‘扶手’没有断点,像是一条铁链盘成。   陈清寒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能爬上去,那上面的宽度也够我们行走,等于是走盘山道。   “害,这点小事儿,本王还是能做到的。”我一高兴,搂着陈清寒的脖子亲了他一口。   业火在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我让陈清寒退到我身后,用业火在墙上烧出一条通道。   通道不用宽,够一个人走就行,坡度不陡,带点台阶,只要岩壁结构稳定,这二、三十米距离的通道十分钟就能搞定。   有我在谁还用铲子啊,我烧出通道,拉着陈清寒一前一后走进去。   我们俩刚进通道,上面便有光照下来,不是手电光,还有声音,我仔细听了听,陈清寒在我耳边小声说:“是无。人。机。”   “会不会发现咱们?给它打下来?”我这通道刚挖好,正准备上去呢,这时候被人发现,就不用我们自己上去了。   以基地的自毁方式来说,不可能有人类生还,我和陈清寒能活下来,是因为我不是人,还有非人的能力。   那上头的人派无、人、机下来是找什么?   他们不放心什么?   我和陈清寒缩在通道里,无、人、机在四处查看,好像真的在找什么。   无、人、机有三架,它们应该是在找很明显的目标,没往台阶这边来,转悠着往下去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底下突然传来异响,呼号的声音传上来,像是动物发出的声音。   我稍稍探出点头去,就见一群黑猩猩从下边跳上来,它们可以一跳十米,精准地跳到台阶上,一级一级往上来。   基地坠落、其它动物都完了,鸟都没飞出来,这些黑猩猩居然还活着!   那就是它们没出去,所以上头的人才派无、人、机下来查看吗?   无、人、机只是追着它们进行跟拍,没有伤害它们,估计上头的人还想着将它们回收,不想把这宝贝弄死。   黑猩猩往上跑,路过我们的通道口,其它猩猩都没注意,只有跑在最后的那只,扭头看了一眼。   它的眼神不像是动物的眼神,它看到我和陈清寒,但视线没停留,动作也没减缓。   它没有暴露我们俩,黑猩猩在我看来长的差不多,它也一样,没有辨识度,也没明显的体貌特征。   唯独一双眼睛,透出智慧的光,而且眼神沉静。   我和陈清寒缩到通道里边,我不确定无、人、机能不能拍到我们,但通道口肯定隐藏不住。   然而黑猩猩上去以后,无、人、机便跟着离开了,没有回头查看我挖出的通道。   要么是他们粗心,没注意岩壁上的通道口,要么就是他们不关心别的,目标只有黑猩猩而已。   我们俩紧随其后,待灯光一消失,便跳上‘扶手’,向上疾跑。   这‘扶手’是从岩壁上凿出来的,承受我们两个人的重量完全没问题。   跑到基地地基的位置,我再烧出几个台阶,我持续在墙上挖槽,我们俩像土拨鼠一样,一路挖到基地上面。   来道闸门处,闸门已经关闭,里面没人看守,外面倒是特别热闹。   有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还有汽车马达的隆隆声,我在门旁下方隐蔽处烧了一个窟窿,比狗洞稍大一点,我先钻出去一个头,观察外面的情况。   外面的人在围捕那群黑猩猩,士兵使用的是麻)醉弹,开车追的人用的是网。   但无论哪种工具,都没能捕获它们,军方这边决定杀一儆百,他们打死了一只黑猩猩,因着同伴的死去,有几只黑猩猩发出悲伤的哀嚎,军方趁机将它们抓捕。   即便是有智慧的人,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和持有武器的军队抗衡。   这时,陈清寒把我拖回洞里,他拉着我退回基地下方,刚挖出来的通道里。   同时,我也感觉到岩壁在震颤,不一会儿,一个大家伙踩着石阶,从深渊中跳上来。   我嘴巴张成O型,看着金刚猩猩腾空跃起,嘶吼着,一拳砸在大闸门上。   闸门好像玩具屋的塑料门,被一拳砸倒,之前几辆军车都没撞开它,现在竟然被金刚猩猩一拳砸开,可见这大猩猩的力量有多恐怖。   “闹大了,闹大了!”我声音中透露着隐藏不住的兴)奋,化身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吃瓜群众。   我又跑上去,躲在自己挖的狗洞里,向外探头观战。   金刚大猩猩如同动物版的金刚狼,麻)醉弹打在它身上连皮毛都扎不破。   子弹对它而言好像小纸团,它那泛着金属光泽的皮毛,仿佛是天然铠甲,能抵御一切物理攻击。   也就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才能让他们这么折腾,最后军方用上了火)箭筒,却仍然没能击倒这钢铁巨猩。   而被它锤爆的军车已经成了废铜烂铁,它甚至将低空飞行的直升机拽了下来,抡在山体上。   爆炸、分散的螺旋桨叶片,金属残骸……   这些都成了杀人的武器,军方的人被飞射的碎片打死打伤十好几个。   反正离得近的都遭了殃,有一片金属残骸叉进狗洞上方的山体,和我的头顶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爆炸震落的碎石掉下来挡住了我的视线,这只金刚大猩猩要是逃到城市,那电影中的情节就要在现实中上演了。   军方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他们会增派更多援兵,在知道困不住它的情况下,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把它杀了。   这只金刚大猩猩虽强,可如今是人类的天下,它能逃去哪里?   我把碎石扒拉开,陈清寒却把我拉回洞里,问我受伤没有。   “没有,看的正起劲儿呢,那只大猩猩超猛,直升机都给拽下来了。”   “看它不如看你,你最厉害。”他边说着,边帮我摘掉头发里夹着的碎石子。   “唉,一个人再强,也无法和全世界对抗,要是有100国联军围剿我,我恐怕也顶不住。”   不然我为什么一再跟同族强调,要低调做人?   我族绝大多数的精英强者,已经在内斗中消耗干净,剩下的族人,有特殊武器的屈指可数,这也是我不太看好碧石向另一个世界发起进攻的原因之一。   金刚大猩猩也是如此,它能逃出这里,但不一定哪天,就在别处被人打死了。   如果它不随意伤人,我倒是想帮它一帮,奈何它体积太大,不像癞蛤蟆金金那么好藏。   对金刚大猩猩来说,胜利是暂时的,后面还有车轮战术在等着它。   战斗持续了两个小时,金刚大猩猩终于体力不支,它的动作开始迟缓,很快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   而且它还有别的变化,它的毛色在发生变化,金属光泽渐渐淡去,最终皮毛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它的身体也在缩水。   “它变小了。”我将看到的说出来,金刚大猩猩即将面临的结局可想而知。   它在恢复成普通大猩猩后,被炮)弹炸成碎片,找不到一块完整的零部件。   所以它的进化,或者说变异,是有时限的。   由金刚大猩猩引起的混乱,到底还是结束了。   而那些被抓捕的黑猩猩,也在这场混乱中丧命,它们看似是被残骸击中、军车砸中,死于意外,可我觉得,这是金刚大猩猩有意为之。   最后军方还是没能得到活的样本。   他们好像在为什么事气急败坏,然后着急的开车走了。   有一小部分人留下来,守在闸门外,这地方已经暴露,更加不能让别人发现底下的秘密。   我退回洞里,转头一看,差点失声叫出来,赶紧捂住嘴巴。   陈清寒的身后多了一个东西,一只黑猩猩躲在他背后。   “这、这,它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压低声音问,陈清寒表情如常,那就是说他知道黑猩猩跑进来了。   “刚刚爆炸之后。”陈清寒果然知道。   “好家伙,知道趁乱躲藏,真够聪明的。”可惜除了这一只,其它的黑猩猩都死了,我看着这只黑猩猩的眼睛,认出它就是在深渊里看到我们,却没暴露我们的那只。   它应该是那群黑猩猩的头儿,是它输入密码带着同类逃出实验室,也是它使用三重密码,解锁了地下室的密码门。   闸门被金刚大猩猩砸开,现在基地出口是敞开的,外面有负责看守出口的士兵,我们在这儿说话不方便,怕被外面的人听见,于是我们两人一猩,悄悄退回深渊里。   想等着外面的人撤了,我们再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掌门能不能找到我们俩,现在不好说,我们必须自救。   黑猩猩很安静,我没听到它发出任何声音,在金刚大猩猩和其它黑猩猩死后,这只猩猩的眼神便充满哀伤。   从身体特征来看,它应该是雌性,而且一直有意的用手臂遮挡身体的某些部位,我扒了陈清寒的外套给它,它立刻穿上了。 第665章 荒镇来人   动物知道穿衣服遮身体,它就已经不是寻常动物了。但我不知道它会不会也像金刚大猩猩那样,只是暂时进化,等时效过了,又变回普通动物。   我们退回深坑里,周围的温度似乎上升了,空气的味道也有点怪。   黑猩猩咳嗽了两声,地底深处隐隐有红光闪烁,我们又向下走了一段,回到之前躲藏的通道。   再往下看,红光更盛,我说底下好像着火了。   热气就是从深渊底下升上来的,基地坠落后有可能发生爆炸,可底下的大火,好似烧也烧不完。   我们在通道里等了一夜,追捕黑猩猩的人自然没有收获,他们回到这,再次派无、人、机下来查看。   然而此时,深渊里烟气升腾,好像一根巨型烟囱,拍什么都拍不清楚。   外国军方见底下烧成这个样子,重新在基地出口修了一道闸门。   这道闸门没有锁,也打不开,军方这样做等于是将深渊彻底封死。   如果黑猩猩逃进来,就不可能再逃出去了。   只有黑猩猩当然出不去,它再聪明,没有挖掘工具、没有食物,也会被活活困死在这。   外国军方的思路没问题,但他们没算上我和陈清寒。   我们在下边等,等上面的人全撤走,然后才能挖窟窿出去。   这附近的地形用三个字就能形容:光秃秃。   我们两人一猩出去,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没有树林、河流可以躲藏。   必须等人了,我们才能出去,我和陈清寒没什么,不吃不喝几天也没事,黑猩猩不成,但深渊里没有食物,陈清寒身上带了几片药,保命用的药丸,黑猩猩每天吃一片,倒是可以不吃不喝了,却是睁不开眼睛,只知道睡觉。   我们猫了几天,它睡了几天,等从山里出来,它都快睡死过去了。   我背着奄奄一息的黑猩猩姑娘,陈清寒背着我的背包,包里有颗干尸人头,过了这几天,人头还是那样,没有腐烂发臭。   我们特意等天黑才出来,我挖的狗洞军方没发现,我们出来要先找水源,黑猩猩不喝水坚持不到我们走出这片荒地。   顶着月光走了半宿,我们走近一座小镇,小镇里没人,是座被废弃的镇子。   这地方离军事基地太近,居民应该是被迁走了。   我们四处翻找,希望能找到可以饮用的水,镇子被废弃的时间不短了,而且是有秩序地撤离,房子大多空着,家具、电器全都搬走了。   陈清寒在一间小饭馆里找到一瓶可乐,瓶身上落满了灰,这东西肯定过期了。   不喝是死、喝…可能只是闹肚子,但黑猩猩姑娘已经够虚弱了,再闹肚子,恐怕也活不了。   陈清寒把选择权交给黑猩猩,他擦掉瓶身上的灰尘,问黑猩猩要不要喝,这水或许有毒。   黑猩猩勉强睁开眼睛,伸手去接可乐瓶,陈清寒帮它打开,这是玻璃瓶的可乐,生产日期都看不清了。   黑猩猩灌下一瓶可乐,我把它放到一个柜子的台面上,让它躺着休息。   如果它死了,正好把它装柜子里,找地方埋了。   陈清寒继续在镇子里转悠,他想确定我们的位置,我的手机已经没电了,我又没戴定位手表,掌门能不能找到我们仍是未知数。   我觉得这趟出来有点亏,把公主送我的耳环搭进不去不说,还流落荒野,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们决定在镇上休息一天,深渊因为大火不熄,温度特别高,我们在里边跟烤烧饼一样,陈清寒也有点顶不住。   他继承了我的血脉没错,可他的心还在,那是颗人类的心脏,能承受的负荷终究跟我的核心不同。   而且他仍是靠呼吸活着的人,不像我,想不喘气就不喘气。   我们在镇上休息,度过一个白天,晚上八点多钟,忽然有一车队进了镇。   这群人来得突然,我们没准备,只好藏进破家具里,太破旧的家具房主没带走,比如我藏身的大衣柜,门都歪了,我在里边不能站着,得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   黑猩猩被装进它躺过的柜子里,那原是我预备给它当棺材的柜子。   陈清寒则钻进了床底下,床垫子被房主拿走了,这张床只剩床板和三条床腿。   进镇的人说一口流利的国际通用外语,他们人多,把明街上的房子全占满了。   当然,镇子本身也小,一共没有五十户人家。   我们也是想掌门派人来的时候会经过这里,才挑了临街的房子住。   没想到来人正好选中这间屋子做他们的落脚点。   不过好在他们是将这屋子当仓库,搬进来几个大箱子放在地中央便走了。   他们似乎笃定镇上没人,进镇之后没有挨间屋子检查。   他们搬运东西,分配房间,然后简单吃了晚饭,便各自回屋休息。   他们在屋外开火,食物的味道飘进屋,黑猩猩在柜子里翻来覆去,很不安稳。   夜里街上的篝火没熄,我轻手轻脚地爬出衣柜,想给黑猩猩偷点吃的回来。   可是火堆处已经没有食物,镇里的房子大多破损,门窗没有完好的,我不敢站起来走,怕从窗前经过时,被里边的人瞧见。   于是我从衣柜里爬出来,又爬出屋,在街上爬来爬去,像只大耗子,四处捕捉食物的味道。   陈清寒藏的那床一动就咯吱咯吱响,在静谧的夜里听得特别清楚,所以他不敢动,怕床板子塌了,惊动来人。   我想这些人肯定会把食物集中放在一处,车里的东西已经全搬出来了,食物一定在某个房间里。   果然,我在街中间的房子里找到了装食物的箱子,箱子没上锁,我轻轻揭开箱盖,从里面摸出一盒罐头,其它箱子我没打开,一次不能拿太多,那样容易被发现。   只有放食物的房间左右没住人,其它存放箱子的房间,左右都安排了人住。   有些箱子很奇怪,看形状更像是棺材,当然不是什么豪华棺椁,是那种普通的棺材,一副薄棺而已。   我一时好奇,爬到放‘棺材’的房间门口,想进去瞧瞧,房门锁不了,门板都变形了,门也没关,我爬进去,‘棺材’外面包着防雨布,我左看右看,觉得没办法做到安静无声地揭开防雨布,肯定会弄出哗啦哗啦的呼声,于是我放弃了,准备先回去给黑猩猩喂饭。   我刚从房门里爬出来,房顶突然有人大喊:“谁?”   他说的当然是外语,我连忙继续爬,但不能爬回我们藏身的房间,我故意向远处的荒野逃去。   整个过程中我都是四脚着地,速度一点不慢,嗖嗖几下便逃远了。   镇子里却乱起来,睡着的人全被叫醒,有人追出来,可是根本追不上我。   有人开车追,但为时已晚,我绕个大圈子,又跑回镇子附近。   他们没追到,便撤回镇子里,我在镇子外碰到陈清寒,他是趁乱从床下爬出来的。   他担心我出事,不过他也了解我,人类的双腿追不上我,我也不可能真的跑远,肯定会绕回来,所以他在镇外等。   “他们以为你是从那屋里逃出来的。”陈清寒见我没事,语气轻松道。   “我没猜错,那些果然是棺材。”我把看到的告诉陈清寒,说我在那个房间里看到了五具像棺材的箱子。   “他们检查过了,没少。”   “咱们怎么办,要挪窝吗?”   陈清寒想了想,摇头:“现在挪容易被发现。”   只有我们两个自然好办,现在就可以走人,但柜子里还有一只奄奄一息的黑猩猩,要走也得带上它,它是我‘探地’生涯收集的奇怪生物之一。   其实我不确定陈清寒怎么打算的,既然想到这件事,我顺嘴问了句:“把它带回去放生吗?”   它已经变成这样,再和其它黑猩猩待在一起,恐怕很难融入。   我们还不确定它聪明到什么程度,可如果它的智力和普通人一样,那再让它回归大自然,肯定和同类处不来。   “交给掌门决定吧。”陈清寒说。   这意思是要上交,我对掌门还是放心的,他不是个排斥异类的人,我相信他会给黑猩猩安排个好去处。   “亲爱的,咱们这是不是…抢夺了他人劳动成果?”我忽然问。   “怎么是抢,明明是捡。”陈清寒无辜地眨眨眼。   “没毛病。”我们本身就是被绑架的受害者,逃生后捡到一只可怜的动物,出于同情将它救下,回国途中几次放生,黑猩猩都自己追上来,一路追着我们回到祖国,这谁有办法?   把说辞想好了,我们偷偷潜回镇子,从后窗跳进房间,我把罐头打开,递进柜子里。   黑猩猩饿了几天,此时见到食物,没有把脸扎进罐头盒,而是把罐头倒在手心里,无声地吃。   我还担心它吃东西的声音太大会引来那伙人,看着它如此聪明,我便彻底放心了。   那伙人天亮也没离开,他们在镇上休整,好像在商讨什么计划。   他们的车队规模不小,陈清寒数过,他们有一百二十人,这样一支队伍集合在一起,肯定是要搞大事情。   我们发现司机从来不离开车子,睡觉也在车里睡,吃东西也在车里,方便的时候必须有人替班,总之车里不能没人。   守卫则负责放哨、守夜,他们负责车队的安全,那晚站在房顶上的人,就是车队的‘保镖’。   队伍里也有女性成员,其中一个还常去放棺材的房间查看。   可能是被我吓到了,负责队伍安全的人,分出两队人在镇中巡逻。   我偷听到一些队员私下的谈论,有人认为我是荒原上的野兽,有人觉得我是受到同类吸引的怪物。   后一个说法我觉得比较有意思,他们只看到我出现在放棺材的房间,并不知道我偷罐头的事。   所谓同类吸引,难道是他们认为我和棺材里的东西一样?   他们似乎在制定周密的计划,不急着继续前行,他们不走我更高兴,只要他们在,黑猩猩就有吃的。   我每晚进‘食堂’拿的食物都不一样,第一晚是蔬菜罐头、第二晚是能量棒、第三晚是速食鸡肉。   我注意到食物没人清点,于是第三晚多拿了点棒棒糖巧克力之类的零食。   结果又被人发现了,好巧不巧的,他们发现我的地方是队伍负责人的办公室。   我只是想进去偷个包,因为我看到办公室的椅子上放着个空腰包,小零食拿的太多不好携带。   刚从办公室爬出来,就被巡夜的人发现,这次他们开了枪,是装了消)音设备的。   子弹确实打中了我,却没有拦住我,我跑的和上次一样快,他们还是追不上,然后又有人开车追,我藏进事先挖好的地洞,将地面伪装好。   荒原上的景物一目了然,车子的前灯能照出好远,我就这样突然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车都绕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回去了。   从地洞爬出来,我自己都笑了,偷棒棒糖被人追出十里地,这事告诉族人,够她们笑上100年的。   这一晚的事,让镇上的车队感到不安,他们彻夜未眠,把镇里的每座房子都翻了一遍。   早在前一晚,我和陈清寒就把黑猩猩转移出镇,今天他们再搜,可是什么也搜不到。   车队里的人把我想的过于复杂,要不说人最擅长自己吓唬自己,他们把自己吓得够呛,灯火整夜未熄。   我对他们没有恶意,偷东西确实不对,但我们也是没办法,这些人不知是敌是友,如果是掌门派来寻找我和陈清寒的,不应该全队没有一个华夏人。   再说他们带着五具棺材,怎么看也不像长门派来的人。   带着棺材出行,又有持枪的保镖护卫,这样的队伍,我和陈清寒不会轻易接触,弄不好就得被人家杀人灭口。   还不如干点小偷小摸的勾当,避免正面冲突。   我在偷听他们谈话的时候,听到了基地两个字,所以我猜他们是奔着军方的实验基地去的。   那地方已经坠入深渊,过来看一下还好,为什么要带着棺材呢?   镇子我们是回不去了,每一个角落都有他们的人守着,但我们想要离开,需要交通工具。   我和陈清寒决定不偷棒棒糖改偷车! 第666章 不擅长   偷车难度比较大,他们的车全停在一处,每辆车上都有司机守着,就算有一个两个的司机开小差,只要车门一响,其它车里的司机也能听见。陈清寒建议等司机出去方便时下手,这样他可以假扮司机回车里。   这伙人车多,全停在镇外,可能是怕发生意外情况不好跑。   每次我被发现,司机都会发动车子,准备带着大部队离开。   我们俩在停车的地方蹲了好几个钟头,终于有个司机下车,到远处的石头后面方便。   我提前在那挖了坑,陈清寒跟过去,打晕司机,拖进坑里、换上他的衣服。   这事必须在晚上做,黑漆麻乌的、其它车里的司机看不清楚外面人的脸。   他假扮司机回到车里,我背着黑猩猩等他信号,只等他发信号,我就摸过去跳上车。   可陈清寒没发信号,至少没发我们商量好的信号,他上去的那辆车突然响起警报,其它车子纷纷亮起车灯。   看来陈教授是不擅长偷车,刚下手就让人发现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看谁飞的快!   我背着黑猩猩退走,退回我们的安全坑,这两天我像个土拨鼠似的,在镇外挖了好些坑,有的坑坑相连,有的是迷惑敌人的假坑。   陈清寒被队伍的保镖包围,他只好下车投降,让人给带镇里去了。   黑猩猩拍拍我的肩,我看向它,它的眼神充满担忧。   “没事儿,大不了被严刑拷打一顿。”我嘴上说的轻松,可心里边也担心陈清寒的异样被人发现。   黑猩猩抓着我的胳膊晃,它的眼神焦急,我没办法,只好按住它,小声说:“我会去救他的。”   黑猩猩这才安静下来,小家伙真以为我要抛弃陈清寒不管?   我不知道猩猩的年龄怎么算,它成年没有,但无论它多大,在我这都是‘小朋友’。   黑猩猩吃过东西,比之前的情况好了很多,我把所有食物都留给它,告诉它藏在坑里,发生任何事都别出去。   黑猩猩眼里有忧虑,但听了我的话,乖乖点头,拥抱了我一下。   它的眼睛是心灵的窗口,简单的情绪看它的眼睛就能看出来。   我从别的坑爬进镇子,坑下的通道直通镇内,用业火挖洞的技能我已经练熟了,而且用它烧通道最大的好处是没有废土,不用处理挖出来的土,土和石头都被烧成灰了。   我爬回镇内,出口在放食物的房间,我挖这通道的目的原本是偷吃的,现在刚好用上。   陈清寒被他们带到车队负责人的办公室,办公室与放食物的房间仅一墙之隔,我又向办公室那边挖了一段通道,趴在地下偷听他们说话。   普通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可能会缺氧窒息,但我没事,我听到车队的负责人问陈清寒是什么人。   陈清寒说他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他是被盗墓贼绑架的华夏专家,研究古物的。   负责人又问他为什么偷车,他说他想去城里联系华夏大使馆,可是他看这支车队很神秘,不知道是不是盗墓贼一伙的,所以才会偷车。   陈清寒说他是偷跑出来的,不信任陌生人。   负责人继续问,这两天夜里在镇中四处乱蹿的是不是他。   陈清寒说不是,他孤身一人被绑架过来,但是……   他故意停顿一下,然后小声说:“有件事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   负责人追问什么事,不管信不信,不妨说出来听听。   陈清寒神秘道:“这附近有复活的古尸,从那个鬼地方跑出来的。”   一般人听他这么说,要么揍他一顿,怀疑他在耍自己,要么笑话他几句,骂他是疯子。   可是负责人听他这么说,没打他也没笑他,而是严肃地问那个地方在哪?   陈清寒说在一座山里,他不知道具体坐标,因为是被绑架过来的,路上全程被蒙着眼睛,他现在没什么方向感。   负责人还问他那有什么,是怎样的地方,陈清寒说别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是个深渊,复活的尸体是从深渊里爬上来的。   他这半真半假的话还真唬住了负责人,陈清寒说他趁盗墓贼不备逃出来,走了两天走到这座镇子。   按普通人的体力和步行速度计算,从基地走到这确实要用一天的时间,如果走走停停,休息的时间长点,或者速度再慢些,两天也不夸张。   他的回答很注意细节,不过要看对方是不是较真儿的人,一个受到惊吓、在野外奔波两日,没吃没喝、睡不着的普通人,脸上肯定会有些变化,黑眼圈儿、嘴唇开裂、胡子拉碴等等。   陈清寒现在的样子看不出本来模样,得洗干净了才能看清,只要把他打理干净,就能看出他气色好得很,没一点儿受苦受罪的样子。   不过负责人没这么做,他相信了陈清寒的话,还叫人给陈清寒弄点吃的。   在基地里一番折腾,出来跟个泥人似的,这边风沙又大,我们在土坑里、在野外待了三天,已经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   陈清寒确实饿了,拿到食物不管手多脏,抓起来就吃。   这也符合他自己编的‘状态’,我从墙角的‘耗子洞’偷瞄着他,看他没事我就放心了。   但车队负责人没说放他走,他吃完主动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他偷车又没成功,如果他们要告他,那就把他送进警察局。   负责人摇头,说不会告他,甚至可以帮他联系华夏的大使馆,不过需要他帮他们点小忙。   我就知道这顿饭没那么容易吃,负责人希望陈清寒跟他们去一趟山里,给他们当向导。   从镇子到基地,一共没几里路,都找到这了,还用向导吗?   负责人说是请陈清寒帮忙,当陈清寒表示他想回家,不想再在这担惊受怕,负责人的语气立刻变了,威胁他说不帮忙就把他一个人扔这,从镇子到最近的城市开车要走半个月,途中没有任何补给站,如果没水没食物不可能活着走到城市。   这还是在知道路的情况下,没有地图、没有导航,又不认路,陈清寒只有死路一条。   我刚被抓来的时候觉得我们就在华夏家门口,可现在我不确定了,我有点闹不清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开车走半个月、途中没有人烟?   这跟我坐车时感觉到的‘旅途时长’差太多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走了食物也就走了,没吃的我和陈清寒能坚持到走回城市,黑猩猩坚持不到。   救人救到底,救猩猩也一样,车队准备的食物非常充足,从来没人清点数目,我得跟着他们继续偷。   陈清寒要是不同意跟他们走,我今晚就一次多偷点,够黑猩猩坚持到走回城市。   但陈清寒同意了,他答应给车队指路,完成任务后,负责人要给他一份食物,借他一辆车。   我心说他偷车都开不走,还借车?   他补充说是借摩托车,他看到货车里有摩托。   负责人答应得很痛快,他安排陈清寒跟他的手下一起休息,明早他们便会出发,他们会起很早,所以希望他早点睡。   陈清寒又要了一份食物,说没吃饱,负责人叫人拿给他。   他知道镇里有我挖的坑,也猜到我会来,他趁人不注意,拆开食物包装,把面包和饼干扔到离坑近的角落。   我捡起来装进腰包,带回去给黑猩猩吃。   第二天早上,他们五点便拔营出发,我背着黑猩猩跟在车队后面,黑猩猩没有多高,趴我背上跟个两三岁的孩子差不多。   我跟着车轮印走,走了整整一天,我感觉不对,我们已经走过基地上方的山头,车队还在继续前行。   到这陈清寒向导的工作应该就结束了,可车队没有放他走。   陈清寒会借方便的机会,在石头底下藏食物,多是小零食,糖果居多。   小瓶的牛奶和水也有,我都给黑猩猩留着。   黑猩猩和我们在一起好几天了,它的智商仍然在线,没有像金刚大猩猩那样突然变回原状。   它能听懂我的话,这是我认为最神奇的一点,因为它平时在基地听的都是外语,不是汉语。   我忍不住去想,它是不是会读心术,不需要听懂我的语言,它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它和同族合伙越狱的时候,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被人类围捕的时候,也没有乱叫。   不通过声音、动作交流,还能合作,我想不到除了意念交流之外的可能。   我暂时还没接收到来自它思想的‘声音’,它要什么会指,它的情绪眼睛可以表达。   它替陈清寒担心,我不仅能看出来,还能感觉到。   它知道食物不能一下子吃完,每天进食的量它都自己控制着,维持在低标准状态。   晚上我们俩露宿野外,它会突然指向夜空,让我看划过的流星。   有时候我会恍惚,猜测它也许不是进化了,是被一个人类的灵魂魂穿了。   车队前行三天,我们跟在后边吃了三天的土,他们在一大片岩石山脚下扎营,这片岩石山像一堵墙,高度齐平,长长的一条。   我不知道侧面怎样,反正从正面看就像一段城墙。   车队停在墙下,他们支搭帐篷,所有大型设备都搬出来用,我看还有发电机。   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在这多留几日,他们安顿下来,我也放心了,在他们营地附近挖坑,挖坑不止能藏身,还能避一避毒日头。   我是想挖得离营地近点,便将目标锁定在岩石山上,我先把黑猩猩藏好,然后挖通道过去,直挖到岩石山附近。   为了藏得深,我挖得有点深,本是准备的逃跑路线,想把陈清寒营救出来,万没想到,一团业火出去,前方突然出现一个空洞。   一股阴风迎面吹来,我心说好家伙,又挖到地下古墓了?   我探头进去,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觉得眼熟。   看了一会儿,我暗自惊讶,这不是集装箱通道吗?   我本来就是个路痴,这会儿更混乱了,退回我挖的地道,认真回想了一下‘终极宝藏’的位置。   可我的方向感早乱了,从大嗓门建的盗墓据点到军方基地、再到这里,应该是三个位置,三个方向。   为了确认自己没记错,我把挖空的地方又扩了扩,爬进去查看环境。   一样的集装箱通道,但这里的墙壁上没有附着物,旧是旧了些,但没奇怪的东西生长在上面。   我往左走了十米、又向右走十米,这个距离不算远,万一有啥情况我能及时钻回地道里。   左右十米的通道都没有附着物,这应该不是我们之前进去过的那条。   没想到相隔这么远,竟然还有条一模一样的通道,即使不是一模一样,也是出自一家。   会有地下建筑,覆盖方圆几百里吗?   我多走了一会儿,确认这不是之前那条通道,之前的通道岔路少、转弯少,这里的通道错综复杂,走一段我就得在墙上划个记号。   单从集装箱通道的面积来讲,这里就是之前那条通道的十倍大。   我怕再走一会儿就迷路了,确认这不是之前那条通道,我便退回地道里。   我对这地方没兴趣,宝藏没有,怪物倒是厉害得很,虽说这里没有附着物,但保不齐有怪物。   营地里的众人正在准备吃晚饭,他们人多,搭了二十顶帐篷,有八人的、四人的、双人的、还有单人的。   单人的最大,堪称豪华帐篷,负责人就住豪华单人帐篷。   他们像搭了个小村庄,村子里挺热闹,陈清寒这几天一直跟保镖住一起,估计是他们怕他跑了,身边总有人盯着,只有上厕所的时候他能单独待会。   那五具棺材有单独的帐篷存放,我看他们没完没了,一时起了坏心思,如果把那五具尸体烧掉,他们的计划是不是就落空了?   计划落空,队伍也就散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陈清寒也能重获自由。   这个念头冒出来才两个钟头,便被我打消,还没等到深夜下手的时机来临。   因为傍晚的时候,尸体失踪了…… 第667章 来袭了   当时扎营乱哄哄,没人注意放棺材的帐篷,放棺材的帐篷是最先扎起来的,然后车队的人才去忙别的。整个扎营的过程持续了两个小时,随后大家开始准备晚饭,我也是那时候挖穿的集装箱通道。   他们落脚的这个地方,方圆千里没有人烟,而且到处都光秃秃的,没有交通工具,即使有人能把尸体从营地里偷出去,也会在运输过程中被人发现。   如果有交通工具,那更容易被发现,只要车子发动营地里的人就能听到声音。   有外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车队负责人首先怀疑是他们中有人将尸体藏起来了。   此处地形平坦、空旷,没有山洞树林草丛之类的地方可以藏尸。   负责人派保镖去周围铲地,他怀疑藏尸的人就地挖坑,把尸体埋了。   说到这个,偷尸体的人没有将棺材一起偷走,拖尸体的话也会有声音,所以负责人认为尸体是被扛出营地的,还可能是团伙作案。   一个人陆续背出五具尸体掩埋,不太可能没人注意,要快且不被人发现,最好是几个人一起,看着像是在忙活扎营的事,其实是互相打掩护,将尸体偷出去。   车队里很多人抱怨,说这是负责人的猜测,他们之中不可能有内鬼。。   车队保镖带着铲子出来,我心说不好,这附近有我烧出的坑道,黑猩猩就藏在周围,别回头尸体没找到,把黑猩猩给挖出来。   我有心想阻止他们,可我要是在这出现,他们就算掘地三尺也会把我找出来。   导致的结果都一样,好在陈清寒站出来,说尸体不是被偷了。   扎营的时候他也跟着车队一起忙活,别的他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在扎营的两个小时里,没人远离过营地。   就是有人在附近走动,也没走出过十米远。   在负责人集合所有人,准备派保镖找尸体的时候,陈清寒去存放尸体的帐篷看过,他怀疑是尸体自己跑了。   这话一说出来,周围立时响起低笑,有人把这话当成笑话,也有人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笑他神神叨叨。   我看他们的反应,大致分为两种,多数人不信陈清寒的话,有极少数人,听了这话,表情不对劲。   他们不仅没笑,表情还变得十分凝重,只是很快,这种表情就被愤怒取代,他们指责陈清寒妖言惑众。   我把这几个人的样貌一一记在心里,如果一支队伍有秘密,知情人肯定是少数。   陈清寒只是发表自己的看法,他们不信,他也不生气、也不着急。   反倒是车队负责人改变了主意,他让保镖加强警戒,晚上要多加几班岗值夜。   他的反应告诉我,有没有那五具尸体他们的行动都不会终止。   我有点失望,只好尽可能多的偷他们的食物,当他们发现水和食物不够支撑到行动结束,也许会提前离开。   我隐隐猜测到,他们要找的地方可能是集装箱通道,那里面危机四伏,这一百多人进去,能出来几个还不好说。   何必进去白白送死呢?   他们休息的时候,我也退回藏黑猩猩的地方,如果那五具尸体是自己跑的,车队负责人又加强了夜间警戒,那是不是说,晚上的时候这些会奔跑的尸体比较危险?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我给黑猩猩烧出一个,只有它能钻进去的地洞。   里面的空间大,但入口小,成年人无论男女都不可能钻进去。   黑猩猩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它很聪明,从我的行动便可感知到这附近不安全。   它拉着我的手握了很久,我能感受到它的不安,除了准备食物,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它做点什么,只能告诉它,如果我和陈清寒都没回来,它就带上食物,朝着太阳的方向走。   一直向东走,有一座城市,这是车队里的人闲聊的时候透露出的唯一方位信息。   夜幕降临,这次我没藏在坑里,而是找了块比较高的岩石爬上去,我要看看那几具尸体会不会袭击营地。   营地里的灯火昼夜不息,到了午夜时分,还有几盏灯亮着。   车队保镖分成四个小队守夜,每两小时便在营地外转上一圈。   他们也不敢走远,这地方到了晚上不仅黑,还有各种动物的叫声,反正我是听不出来都是什么动物在叫。   我比他们站的高,因此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在营地远处,我发现了两团黑影,他们直立站着,不像是动物。   在漆黑一团的环境下,站在那么远的距离,除了营地的灯光和帐篷的轮廓,他们应该看不到别的。   我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他们盯着营地看了一个小时,随后撤退隐没在黑暗里。   第一晚如此,第二晚和第三晚都是如此,每晚窥视营地的都是两个人。   营地里的人浑然不觉,我将这事偷偷告诉给陈清寒,我把地道挖到存食物的帐篷里,还有他住的那顶六人帐篷。   我在他床下掏了一个小窟窿,当他单独在帐篷里的时候,我躲在窟窿底下和他小声聊天。   营地里负责伙食的厨子,终于发现口粮的数量不对,我偷的都是高糖高热量的食物,一晚上偷一背包,连着偷了三晚,装食物的箱子空了两个,如果偷成这样还没被发现,那我更加不看好这支队伍了,他们下地探险,十有八九出不来。   丢食物的事情很快上报给车队负责人,队员们议论纷纷,有人怀疑是队伍内部出了有异心的人,他们想带着食物脱队。   有人怀疑是进了外贼,还有人突然相信了陈清寒的话,认为是失踪的五具尸体回来偷吃的。   车队负责人派管伙食的大胖子看着食物,要求他24小时不能离开放食物的帐篷。   如果他自己一个人完不成任务,就找人帮他,若是再丢食物,就取消他的一日三餐。   管伙食的大胖子可是一顿饭不能少的那类人,听说要扣他的食物,立刻精神抖擞,叫上一个年轻小伙子,跟他一起保护食物。   那小伙子在队伍中的角色,就像一个公司的实习生,做的全是跑腿打杂的工作。   我偷出来的食物够黑猩猩吃一个月了,所以接下来的两天我没在光顾放食物的帐篷。   车队负责人听说后,不仅不放心,还派人加紧在营地里巡逻。   这天深夜,他单独把陈清寒叫到办公的帐篷里,说要和他聊聊。   他们这些天一直在准备开工,目标就是岩石山,他们现场画图,想要挖开岩石山,打出一条向下的通道。   车队负责人不肯放陈清寒走,说是也许会有用到他的时候。   一路上车队负责人都神神秘秘,这几天也没和陈清寒单独说过话。   今晚他叫陈清寒过去谈话,没提他们的行动,开口便问,陈清寒是不是还有同伴?   陈清寒立马否认,车队负责人却不信,他怀疑偷食物的人是陈清寒的伙伴。   车队负责人说,他对自己的队伍很有信心,偷食物的肯定是外来者,而且他刚派人加紧守着帐篷,偷糖果的贼立刻就停止了行动,这说明外贼有内应。   放眼整座营地,可能是内应的人只有陈清寒,而外贼就是一路尾随他们过来的,陈清寒的同伴。   不得不说,车队负责人全猜对了,只不过他加派人手的消息不是陈清寒传递给我的,而是我自己偷听到的。   陈清寒坚决不承认,车队负责人见他不肯说实话,招来两名保镖,要把陈清寒捆起来,丢到营地外冻上一夜。   陈清寒冻上几夜都没问题,他们把他扔出来更好,我们现在有足够的食物,此时脱队往回走,虽然花的时间长点,但一样能坚持到带着黑猩猩回城。   可车队负责人突然改了主意,他命令保镖把陈清寒押到帐篷外,一根一根剁掉他的手指。   他这招也是聪明,这算是一种试探,如果陈清寒的同伙就在附近或者在营地里藏着,听到他的惨叫,看到他身处危险境地,很可能会自动现身出来救他。   就算没成功,陈清寒不过是少了几根手指,要不了他的命,队内的医生就能帮他处理好伤口。   这样一来我们就很被动,让他切吧,陈清寒的秘密就暴露了,不让切吧,势必要和他们动手,到时他们开枪,一样会发现陈清寒的秘密。   我犹豫了几秒,爬回营地外,想着干脆现身,和陈清寒一起跟他们进集装箱通道,在地下世界收拾他们。   可偏在这时,营地外巡逻的保镖突然开枪,并大喊着有东西过来了。   陈清寒的手指保住了,我也还没现身,保镖跑回来报告车队负责人,说外面有怪物朝营地来了。   此刻营地里灯火通明,守在营地外围的保镖节节后退,那子弹打得跟不要钱似的,可他们还在退。   我以为来的是五具尸体,这几天在营地外窥视营地的也是他们。   可看到袭击营地的东西跳到帐篷上,在灯光下亮了个相,我才知道自己猜错了。   这不我们在基地里看到的那种葱人吗?   葱人跳进营地,见人就‘嘬’,子弹打在它们身上毫无作用,这是我和陈清寒见识过的。   营地里的人显然没见过这种生物,而且不是人人都有武器,所以没武器的人最先想到的是‘藏’,找各种地方藏。   勇一点的找铲子、锤子当武器,可惜打在葱人身上一样没用。   我跟它们就差一步,它们比我早来一步,这时候根本没人注意到突然多出来的我,我冲进营地,找到陈清寒,他才是我的目标。   葱人吸人气,陈清寒也有人气,没我在身边,葱人未必会放过他。   果不其然,等我找到陈清寒的时候,正有一个葱人在抓他,只是陈清寒没那么好抓,抓了好几下也没抓着。   动别人我可以忍,动陈教授可不成,陈清寒在一顶帐篷后面,附近刚好没人,我放出业火,把葱人烧灭。   刚把它烧灭,挡着我们的帐篷就被撞倒了,几个人从上面滚过,后边跟着要吸他们气的葱人。   队伍负责人的方向忽然传出一阵响声,我们的目光跟过去,看到他站在混乱的人群中,手里举个小喇叭,放在嘴里吹。   喇叭的声音一响,葱人瞬间顿住,脑袋转来转去,仿佛失去了目标。   我看着它们的动作,恍然想起葛萨公主,这位公主曾用国中圣物扰乱自家军队,使军队失去目标,迷路四散。   我在壁画中见过圣物,怎么就没想起来呢…这不是我在终极密室里拿到的那只喇叭吗?   因为装人头和喇叭的背包在陈清寒身上背着,他被车队抓去后,背包里的东西被车队负责人搜走了。   可是车队负责人怎么知道这东西对葱人管用?   不,他们奔着集装箱通道来的,自然是知道些什么,现在看来,他们知道的比我们多。   小喇叭使葱人失去判断目标位置的能力,即使面前站着个大活人,它们也看不见、感觉不到。   车队负责人叫大家赶紧上车,陈清寒和我也趁乱钻进一辆车里。   车里的司机认识陈清寒,没说什么便开动车子。   葱人追上来,可它们进不来,车子开到空旷点的地方,便熄了火,我还奇怪,怎么不接着跑了?   所有的车子都是如此,它们首尾相连,停成一个大圆环的形状。   葱人跳上车子,有的在车顶乱砸,有的在车前盖上试图砸烂挡风玻璃,还有的在侧面扒车窗。   车子像一只铁皮罐头,它们怎么弄也弄不开。   等葱人全部挨近车子,司机突然同时按下车内的一个按钮,一股我看不见的力量瞬间罩住葱人,只见它们身体扭曲,像被无形的力量东拉西扯,绞成了麻花一样。   车里面的人却感觉不到一丝异样,一切都很正常,直到葱人被黑暗吞噬,像是被那股力量溶解了。   我不好形容,总之它们的身体一块块消失,最终全部消失。   待葱人全都消失干净,司机又按下那个钮,我想是他们解除了某种‘纽带’,连接的‘环’断开了。   怪不得陈清寒没偷成车,这车是需要指纹解锁才能发动的。   而且指纹验证的仪器是车门内的把手,关门的时候只要一抓把手,他的身份便暴露了。   车门自动上锁,警报响起,给他捉个正着,逃都逃不出去。 第668章 魅力   这车组成圆环能发挥如此大的威力,也难怪车队会严防死守,车里不离人。就算离了人,内部也有‘陷阱’,偷车贼一抓一个准。   而且没有司机的指纹,我们发动不了这车。   进攻营地的葱人被解决,尴尬的时刻来了,司机松了口气,扭过头要跟陈清寒说话,看到我愣了下,改口问:“这谁?”   咳,我耸耸肩,说自己是路过的。   事到如今,我编什么瞎话他们也不会信,不如随便说一个。   我是陈清寒同伙的事,算是板上钉钉了,司机联系车队负责人,说他车里多了个人。   我本来就想摊牌,这时候也没什么好逃的,车里还有其他人,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是车队的保镖,司机问车队负责人怎么办。   负责人的车打头,带领车队回到营地,营地被葱人搅的一团糟,好些帐篷都倒了。   车队负责人办公的帐篷没倒,他叫保镖送我和陈清寒去办公帐篷。   他在外面指挥重建营地,布置完任务,他回到办公帐篷,问我是不是偷食物的贼?   我承认偷了食物,也承认和陈清寒是一伙的,我是陈清寒的助理。   盗墓贼绑架陈清寒的时候,把我也一起绑来了。   我想给我们俩偷足够的食物,这个说法站得住脚,车队负责人信了,而且他没让我把偷走的食物还回来。   他说正好,我可以跟他们一起下地,给陈清寒搭把手。   他依然没说要陈清寒做什么,好像是有任务给他,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知道他们队伍中有专业人士,在原本的计划中没有陈清寒,他们也能行动。   再说他们队伍里不需要出力气的人,非拘着陈清寒不让他走,或许跟他自称是古物专家有关。   车队的目标很明确,但重要文件都在车队负责人的保险箱里放着,我在营地里转悠的时候想偷看,可惜没看着,他捂的特别严,只有撬开保险箱才能拿到,撬保险箱和偷食物的性质不同,我没有轻易下手。   万一他把这事赖到陈清寒身上,陈教授免不得要受皮肉之苦。   他要是存着歹心,我们就到地下世界去解决,在地面上做点什么,总是心里不踏实,怕被人瞧见。   车队负责人盯着我的眼睛,问我是不是见过刚刚的怪物。   我说见过,在盗墓贼挖的盗洞里,我和陈晴寒说的话有真有假,我们只说了盗墓贼,没提外国军方的事。   那么自然不能说在军方基地里见过,车队负责人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可他没问盗洞在哪。   他知道的比我们经历的还多,他掌握了对付葱人的办法,所以让他激动的应该不是葱人。   他想找的东西比葱人更重要。   大嗓门的目标是‘大葱’,车队却不是,但他们要找的地方都是集装箱通道。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看着车队开凿山壁,他们知道精确的入口位置,我蹲在一边看热闹,队伍里的女性成员过来跟我搭话,打听的全是陈清寒的事。   一次两次我没注意,五次六次的时候我感觉不对,然后我意识到我们好像忘了说我俩是什么关系。   在车队的人看来,我们只是教授和助理的关系。   陈清寒这几天洗了脸,我没有,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样子,报给他们的也是假名。   如果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我对他们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过后他们想算账也找不着我。   队伍的女性成员提出可以帮我打理一下,被我拒绝了,我穿着脏衣服,想坐地上就坐地上,吹了一天风沙,也不清理自己的头发。   因此他们更加不怀疑我和陈清寒的关系,因为他没表现出对爱人该有的关心和照顾。   他们不知道,陈清寒是习惯我这样了,只要去野外执行任务或下地,我基本上都会保持这个形象,女野人的形象。   不过当她们打听出陈清寒并非单身,还有个未婚妻的时候,有一半人打消了对陈清寒的兴趣,另一半人表示,只要还没结婚,大家都有公平竞争的机会。   队伍里有18名女性队员,八个已婚的,再排除掉一半介意他有对象的,最后还剩五个对他穷追不舍的。   陈清寒没有公开我们的关系,是不想这五个人来烦我,营地就这么大,等于是封闭环境,躲也没处躲,如果她们五个每天来烦我,等不到下地,她们就被我打扁了。   他们去烦陈清寒,我就不会出手,这些外国姑娘,虽然热情大胆,但追求人的方式比较简单,早上送早餐、中午约吃饭、晚上到篝火边喝一杯聊聊天。   陈清寒拒绝起来也很简单,不吃、不约、不聊,不管她们在他面前如何晃悠,展现自己的美,陈清寒都像瞎了一样。   我得承认,这五位中有两位长的非常漂亮,他们是队伍中的女神,其他单或不单身的男队员们,目光总是会在她们身上停留。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美,有时候也会成为万恶之源。   美女莫名其妙的围着陈清寒转,引得旁人嫉妒,有人想让他当众出丑,便约他切磋。   男人有时候挺幼稚的,认为展示力量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们也不想想,就陈清寒那小身板,美女看上他怎么可能是看中了他的强壮?   美女都跟我说了,他们觉得陈清寒像一片神秘古老的森林,让她们忍不住想走进去探险。   他们打架的时候,我还蹲在施工现场,有人叫我快过去看,我的老板要挨揍了。   美女们想阻止,但陈清寒接受了挑战,双方在自愿的情况下切磋较量,别人不好阻拦。   我让给我报信的人回去,说没什么可看的,不过是几个大块头挨揍而已,我没兴趣看。   报信的人以为我疯了,其实这支队伍里的多数人都认为我的精神出了问题,毕竟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女人,应该不会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整天像泥猴一样,坐在土堆里。   跑来给我送信儿的正是帮大胖子看管食物的小年轻,他是队伍里某位专业人士的实习助理,但这些日子我没瞧见他做过一样跟专业有关的工作。   帮忙做饭的次数倒是挺多,带他出来的那人也不管他,他就在队伍里四处打杂。   挖掘现场的人全跑去看热闹了,今天本来收工就早,听说有热闹看,立刻结束工作跑回去了。   这支队伍在野外跋涉有段日子了,平时实在没有娱乐活动,车队负责人又禁止他们内斗。 第669章 自信的队伍   没有新意的场面我不看也知道结局,陈清寒打趴下四个大汉,在车队里一战成名。他为了今后的清净也会接收挑战,这样往后再有人看他不顺眼就得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比那四个大汉还强。   陈清寒的实力摆出来,车队负责人对他突然友好起来,放出话去,说今后不许任何人找他麻烦。   他是清净了,美女来找我的次数增加了,想从侧面打听他的兴趣爱好,有什么喜欢的运动,怎么才能和他聊到一块儿。   但她们问的最多的还是关于‘未婚妻’的事情,她是个怎样的人,漂亮吗、什么工作,性格如何。   我一看这情况不行啊,陈清寒不说我们的关系,是为着我的安全,也是怕她们找我茬儿,可是不说她们来的更频繁了。   我只好告诉她们我就是陈清寒的未婚妻,我们马上要领证了。   她们先是以为我疯了,去向陈清寒求证,陈清寒看我说开了,也就承认了。   于是我们俩成了其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用他们的话说,是新的未解之谜。   陈清寒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   是因为我有雄厚背景,陈清寒是凤凰男、还是我对他有救命之恩?   又或者我是他不得不负担的‘责任’?   听我们俩的八卦,我听得津津有味,跟听狗血剧似的。   也是这些人闲的没事干,除了工作他们没别的娱乐。   打牌、跳舞总有腻的时候,天天看着熟脸,好不容易来两个陌生人,闹出点‘新闻’,怎么能不凑热闹。   当然也有那特立独行的人,除了工作就是拿着小本子写写画画,再不然就是戴着耳机,不参与任何谈话以及休闲活动。   大多数人在闲聊的时候会提到我们,我被车队里的人视为怪人,没人愿意接近我,只有想在我这打听陈清寒消息的美女常来找我。   自打她们知道我和陈清寒的关系,非但没远离我,反而找的更勤了。   我怀疑陈清寒身上的不正常魅力仍在作怪,只是没前些天厉害,如果是在木头桩子发芽重生那几天,这车队里的每位女性队员都会被他吸引。   现在算好的,那些已婚有娃的女队员没有对他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   只有几个被影响的女队员,已经很好了,她们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做出格的事。   这种程度的‘桃花’无视就好,她们来找我,我是有问必答,不像陈清寒啥都不说,我是什么都说,但我说的她们不信。   因为觉得我在说胡话,脑子不正常,所以她们来过几次也就不来找我了。   我每天都在施工现场待着,别人收工我不收,我帮他们继续挖,他们干活太慢了,到这来探险还讲究八小时工作制。   他们下班我接手,挖到深夜才回去,车队负责人给我和陈清寒安排到一顶双人帐篷里,这样一来我俩聊天就不用挖地洞了。   而陈清寒白天都被负责人拉去拼拼图了,有一件稀碎的物品需要复原,车队负责人说找过好些专家,他们都不能将这东西复原,所以他想让陈清寒试试。   因着我的无偿加班,原本计划要挖半个月的入口,一个星期就挖通了。   他们又花了一个晚上庆祝,车队负责人邀请我和陈清寒参加派对,我们俩婉拒了,陈清寒是不想凑热闹,我是不理解刚刚起步有啥可庆祝的。   挖入口虽然累,但安全,进到通道里才是危险的开始。   也许他们知道自己可能有去无回,所以这是最后的狂欢?   这一晚车队成员们闹得厉害,又唱又跳、又笑又叫,围着篝火喝得酩酊大醉。   美女大胆来我们的帐篷邀请陈清寒跟她们去跳舞,陈清寒把帐篷门拉上,说我们睡了。   美女无奈离开,又有人上门来找陈清寒拼酒,说不喝不是男人!   我钻出帐篷把几个醉汉骂跑了,他们临走还不忘说我是神经病。   还说他们好男不跟女斗,我叉着腰笑了,不和我斗是他们救了自己一命。   一夜宿醉,第二天车队有半数人起晚了,还有不少人睡错帐篷。   我本着人道主义原则,最后警告车队负责人一次,这地下建筑有古怪,其实在挖入口的这几天,我就时不时提醒他,下边的古迹不同寻常。   说到底,我们和车队无冤无仇,我还偷了他们不少吃的,虽说偷车未遂,但也下手了。   至于他们要剁陈清寒的手指头…也算是情有可原,对他们来说我们是闯入者,是外来威胁,到底没有要命的仇怨。   车队负责人强迫陈清寒帮忙不假,陈清寒要是不愿意,他们也不能把他怎么样,顶多放他离开,自生自灭。   我也是岁数大了,加之和人类相处久了,‘心软’哪,见不得一百多条人命白白葬送。   如果他们不听劝,非得下去,那我只好看着他们死了。   我和陈清寒都说,盗墓贼找到的藏宝地有致命细菌,他们挖出来的入口和那个藏宝地的入口相似,下去以后吉凶难料。   车队负责人不以为然,自信地表示他早有准备,让我们不必担心,他们和盗墓贼不一样,他们是专业队伍。   我看劝不住,也就不说了,他们队员的表现,还不如盗墓贼呢。   车队负责人所说的准备,就是在进入口前,每人打了一针据说是疫苗的东西。   车队负责人和队员都相信这疫苗能帮他们抵御古迹里面的细菌病毒。   队医还要给我和陈清寒注射,我们两个拒绝了,理由是不愿接受成分不明药物的注射。   车队负责人没有强求,只说这是一种保障,如果我们主动放弃,后果将由我们自己承担。   我问队医疫苗是从哪里提取的,他笑了下,没说话。   如果没有地下细菌病毒的样本,他们如何研制疫苗?   我就很奇怪,车队负责人在尸体失踪、古物未拼凑出原貌的情况下,哪儿来的信心带队深入地下。   难道他们一路仔细看管的尸体,其实根本不重要?   给陈清寒拼的古物也是玩具?   总之,午饭过后,车队负责人便带领大部队进入古迹,大门是强行用电锯切开的,这项工作从清晨持续到中午。   也就是说,大部队吃完午饭,大门刚打开不久。   队伍全员戴上防毒面具,他们这样做,不是怕里面的病毒,而是怕里面没有氧气,或空气含有毒素。   我和陈清寒也拿到了后勤发的防毒面具,不戴会引起旁人怀疑,我只好把面具套到头上。   进到古迹里面,队伍有人带路,我和陈清寒走在队伍靠前的位置,反正前后都有人。   营地里只留了四个人看守,食物在进来前就是分配好的,所以负责伙食的大胖子和那个跑腿的年轻人没跟着大部队进来。   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前进的速度肯定快不了,队员们东张西望,对下面的一切充满好奇。   单调的环境他们看得津津有味,并不觉得龟速前进有什么不妥。   这个速度走得我犯困,我跳到陈清寒背上,让他背着我,这样我还能打个盹。   走在前面的人回过头,冷笑说我们这样走,遇到危险一个也跑不了。   我没搭理他,趴在陈清寒背上,假装自己是个背包。   我们进来的通道不是集装箱通道,位置比集装箱通道高,集装箱通道可能是古迹的排水通道,而我们身处的空间才是古迹真正的走廊。   走廊里没有危险,因为没见到我之前看过的那种附着物,我估摸这个区域应该没有致命细菌。   车队负责人和队员们只关心古迹内部结构是否结实,他们并没有防备其他危险。   我注意到保镖们的枪都放在安全位置,不是随时准备开枪那种状态。   当我们抵达第一个落脚点,车队负责人让大家原地休息。   才走了半个钟头就休息,我替他们感到捉急,但我不是负责人,无奈,只能和他们一起休息。   第一个落脚点是个圆形空间,地上有几具骸骨,这几具骸骨引起队内专家们的极大兴趣。   因为他们的上身看着像人类的骨架,可下身却像动物的骨头。   还有一条长长的尾骨,说是尾巴更贴切一些。   队内有不同的专家组,对这几具骸骨感兴趣的,是几名人类学家。   他们如获至宝,对着骸骨一通拍照,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打包、准备带走。   要是我,我会立刻派人将这些骨头送出去,免得到时这支队伍没人能将这几袋骨头带走。   车队负责人总是自信满满,我也不再多嘴,没准儿他们真有我意想不到的本领,过于热心,最后被打脸的反而是我。   专家们就几具骸骨展开热烈讨论,认为他们是内斗而死,骸骨上有严重的外力击打损伤。   大部队休息的时候,车队负责人派了几个人去前面探路,探路的人去了将近一个小时,回来之后说前面的空间实在太大,他们只探索了一小部分区域。   这几天我也问过队伍里的人,我们在哪国的土地上。   他们说了一个国家的名字,可惜我没听过,陈清寒倒是知道,但他给出的答案特别离谱,他说这个国家位于非洲大陆。   这是不可能的事,我们俩明明是被塞到车里带到这的,在感觉上只过了一天时间,怎么可能跑到非洲?   如果在古迹里拿到的那个小喇叭属于葛萨公主所有,小喇叭又是怎么到非洲的?   葛萨公主皮肤挺白的,她应该不是非洲人。   凌乱的线索让我头大,索性我就放弃思考,只要事情结束能回家就行,过程不重要。   车队负责人还派出电工组,想找到这栋建筑的供电系统。   这地方有自动门不假,可有没有电就两说了,自动门未必是用电力控制。   果然,他们没找到供电系统,但他们在通道里安装了矿灯,凡是探索过的区域,全都装上照明装置。   探路的人说,将整个区域都装上灯不可能,毕竟队伍带的矿灯数量有限,他们会尽量的在走廊通道这样的地方装上灯。   我主动提出跟他们一起去探路,车队负责人不同意,他说探路的工作交给专业人士去做即可,我只要做好我的工作就行。   我的工作就是帮助陈清寒完成任务,如果闲的慌,可以帮着陈清寒拼拼那件古物。   陈清寒把东西给我,我一看,这东西不是原件,应该是照着实物做的模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坐在角落里搭积木好了。   其实陈清寒已经将这东西拼出来了,他没告诉车队负责人,他有他的考虑,这东西一群专家都没拼出来,他一下就拼出来有点惹眼。   再有他不知道车队负责人要拿这东西做什么,在不知道用途前,他决定有所保留。   这东西可以拼凑出好多形状,它像是乐高玩具,如果不知道目标是什么,自由发挥的结果可能有几十上百种。   我只是为了消磨时间,所以一会儿拼出一把枪,一会儿拼出一座房子,想到什么就拼什么。   而陈清寒拼出的是一座金字塔,他试过很多次,只有拼成金字塔状,所有零件会连接的特别坚固,怎么颠倒都不会散。   像我拼成一座房子,只要一推所有零件就会散开。   陈清寒说,这对负责人之前找的专家想的过于复杂了,他们拼的不是分子结构,就是DNA链,没人尝试最简单的几何形状。   可能这东西得来的途径不一般,因此专家们进入了误区,认为它是非常高端的东西,那些两岁小孩都能拼拼出的形状,彰显不出它的高端。   这时,有个人凑过来,坐在我旁边,坐下之后才问:“我可以坐这吗?”   我看看他,随便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这人突然摘掉防毒面具,大口吸气,笑着说其他人太谨慎,这里的空气根本没问题。   我也学他的模样,把防毒面具摘了,戴着这东西实在不舒服。   其他人先看到这个人摘掉防毒面具,虽然不赞同他这样做,但也没强行阻止。   我跟着他学,其他人便更不在意了。 第670章 进古迹   不请自来的人是队伍里的‘力工’,数日来我都在替他们加班。   他们白天挖,我晚上挖,他们用电钻,我用钎子和镐头,我一个人干的活顶他们三个,这已经算是‘平易近人’,但还是吓到他们了。   他们是一群正值壮年的大汉,常年在野外施工,技术活、体力活都做,自认力大如牛,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被个女人比下去,在他们最自信的力量上。   我个头虽说不矮,但看着瘦,比队伍里做‘文职’的她女队员看着还要瘦些。   其实我只是骨架没她们大,肌肉没她们的发达,她们的身材一看就知道是健身达人,穿衣显瘦,露出来全是肌肉。   健康又不夸张,线条漂亮,堪称力量与美的完美结合。   我和她们本质上就不是一个物种,不需要锻炼肌肉增强力量,看着要‘弱’一点。   我颠覆了施工队对强壮女性的固有印象,但一个固有印象结束,另一个固有印象朝跑了出来,他们怀疑我会功夫!   主动坐过来的这位,就是个功夫迷。   他自己絮絮叨叨说他看过华夏功夫巨星的所有电影,也跟着学了几招。   他还说他看过陈清寒打架,跟电影里一样精彩,只是他觉得陈清寒这人太冷,不好接触,所以来找我聊聊。   我在心里偷着乐,陈清寒打架我没去看,可如果真像他说的这样,那陈教授就是没动真格的,故意拖延时间,表演了一段老外认知中的华夏功夫。   他出手一招就能制敌,不可能打出功夫电影里的动作,那是为了打得好看。   我早观察过了,队伍里没人是陈清寒的对手,抛开热武器,他们只有挨揍的份儿。   那天找他约架的人打过拳击,曾经做过职业选手,一拳能把人打死,队伍里的其他人可不敢和他对打。   他是因为感情问题,失手将情敌打成植物人,为此坐过牢,出来之后改了行。   这事是跑腿小弟告诉我的,他那天劝我去看看,拦着陈清寒别和那家伙动手。   我没去,跑腿小弟还奇怪,以为我和陈清寒感情破裂,是一对怨偶。   陈清寒在那晚一战成名,此后再没人去挑衅他,美女也更喜欢他了。   跑腿小弟第二天发饭时跟我道歉,说他误会我了,原来我不去是因为对自己的伴侣有信心。   我也谢他,他是好意,他只是不想陈清寒被打死,他和我们素不相识,他去给我报信,是因为他心软。   陈清寒身上有学者气质,人又安静,那几个挑衅他的保镖总叫他书呆子,弱鸡。   在跑腿小弟眼里,陈教授明显是弱者,不该在武力上和大块头较劲。   现在知道他会功夫,大家态度略有变化,也有人想接近他,跟他学两招。   陈清寒跟熟人一起出任务会侃侃而谈、跟着大家讲笑话,不是一直严肃的人。   和不熟悉的人一块儿工作,态度温和有礼,从不吝惜微笑。   但如果有人和他不对付,或总烦他,他就会摆出冷冰冰的态度,板着脸立高冷人设。   他在车队里的高冷人设就立住了,美女也好,想拜师的也罢,都来找我,从我这打听消息。   坐我身边这人就是后者,他拿着袋巧克力豆,过来跟我搭话,问我是不是也练过功夫,陈清寒收徒啥标准,他可以交学费。   我看看他,说:“等你活着出去再告诉你。”   他愣了下,说:“你觉得我们出不去?”   我小声说:“那群盗墓贼全死了,他们的装备、设备,比你们的好。”   我这是实话,军方啥条件,比他们这民间团队硬件好太多,结果只能毁掉基地,牺牲大部分人,才阻止不明原因的变异‘传’出来。   外国军方虽然不在古迹里,可他们研究的是古迹里的东西。   “拿钱办事,没必要拼命,如果你拿的是卖命钱,那当我没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带入绝境是一回事,知道这是死地还跟来,是又一回事。   我不能剥夺别人‘为财死’的权利。   该提醒的我又单独提醒一遍,这人仍然觉得是我多虑,他们和盗墓贼不是一个级别,他们是专业人士,不会跟贼一样下场。   他大概是想说,他们是正义一方,不会和反派一样、没好结果。   我懒得再提醒他,对于这座古迹而言,他们和盗墓贼都是私闯民宅的反派。   反派想保命,看谁跑得快。   这种推都不走的,我也没办法,由他去吧。   这一周来我提醒过的人太多,车队负责人已经找我谈过话,如果他再发现我动摇、军、心,就把我扔回野外。   我不怕去野外,我是感觉出其他人都不信我,既然不信,我说了也是白说,何必没完没了,反倒像我有阴谋一样。   所以本来我不打算再提醒他们的,对着这人是我最后一次大发善心。   车队负责人准备在里面拉上电线,他的办公室还在外面,今后就用内部电话和古迹里的队员联系。   技术组在忙,出力组在忙,专家组在拍照,探路的小队再次出发,沉寂多年的地下古迹突然热闹起来。   我注意到,专家们没人提这座古迹的年代,他们没有推测这里是何人所建。   也没有因为那几具骸骨的出现,质疑古迹的真假。   就像很多人不相信美人鱼的存在,看到关于美人鱼的照片,第一反应就是P的,假的。   而车队里的专家没有这样的怀疑,甚至没人提一句,这会不会是人类和动物的骸骨混一块了。   他们直接认定这是新物种……   他们这样的反应让我很困惑,看车队负责人的样子不像是花钱带人出来闹着玩,可请的专家,也太不‘正统’了,哪请的、走出科学吗?   还是说荒诞的背后,实则是他们早就知道这古迹是何人所建,也知道建它的人非同寻常。   他们已经有了确实的证据,不过是来实地考查。   要说了解‘古’族,我还有点发言权,只要是在人类兴盛前繁荣过的种族,我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   但我们身处的这片古迹,我从未听说过,我问车队的人,他们让我自己判断,说我是‘教授助理’,在这方面应该懂的比他们多。   我对发掘古迹可没多少经验,不过区分‘建在地下’和‘淹没在地下’这两种情况的眼力还是有。   大嗓门发现的那片古迹和这座古迹都是被风沙淹没在地下的,挖土的时候看土层就知道。   再有古迹内部高低不平,地面不是水平的,探路的人回来也说了,这个地方有许多损坏的区域,是封死的、清理需要大量时间。   我推测这地发生过‘灾难’,不管它是城市还是什么别的建筑,在它被风沙掩埋前,就遭到了严重破坏。   但有些区域保存的比较完好,比如大嗓门和外国人丧命的那间密室。   门可以自由开启,里面的结构也完整,不过那里的空间比这小太多。   探路队边探边画图,他们画出来的区域,其他人可以过去看。   过来搭话的青年没得到他想要的答复,退到别处和同伴聊天去了。   我收起积木,跟着探路队留下的记号,去他们探索出的空间溜达。   陈清寒被车队负责人带在身边,他原本对负责人来这的目的不感兴趣,可见到‘积木’后,他改了主意,他觉得这支队伍寻找的肯定不是金银宝藏,如果他们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身为华夏特殊部门的一员,他有责任记录这些重要信息。   金银财富、自然资源,如果车队负责人找的是这些,陈清寒不会插手。   但如果是像致命细菌这样的东西,他肯定要了解清楚,然后汇报给领导,无论是谁掌握了这样危险的东西,总要让上头知道,好做出准备。   他为了多了解点信息,倒是乖乖当起老黄牛,让干嘛干嘛,‘任劳任怨’。   通道里有灯,凡是探索过的区域,有门的话,门上都挂了绿灯。   绿色表示安全,挂红灯的地方表示有危险,比如结构不稳,随时会塌。   我只在挂绿灯的区域转悠,目前还没什么可看的,挂绿灯的全是格子间,特别小的一间屋子,里面只有一张上下两层的单人床,像胶囊公寓似的。   这不像正常生活的空间,牢房比这空间都大,可这明显不是牢房,因为没有门,不是门掉了,是压根儿没有装。   这些小格间只有门框,门框上方印着符号,应该是房间号。   里边特别干净,不是一尘不染的那种干净,是找不到任何与生活有关的物品,枕头、床单,以及个人物品,全都没有。   探路小队的人说他们怀疑这地方没装修好就废弃了,因为确实找不到使用过的痕迹。   他们发现了公共卫生间,但里面特别干净,也是没人用过的那种干净,出厂状态,只是放的时间太久才旧了。   我跟在探路队后边,车队负责人不许我加入他们只是不希望我掺和他们的工作,陈清寒现在没有正儿八经的任务,哪里用得着我这个助理。   队伍忙活到晚上,八小时工作时间一到,大家全部停工,回到圆型小厅里休息。   然后清点装备和人数,返回营地过夜,这里边温度特别低,睡在古迹里需要生火,他们暂时不想这么做,便退回营地过夜。   地面温度和古迹里的温度相差甚大,几乎是两个季节,一个酷夏、一个寒冬。   在里边冻了几个小时,把队员们冻得不行,他们预先没料到下边的温度那么低,因为不太符合常理。   我就纳闷了,他们连人身兽尾的骸骨都秒接受,这点异常温差算什么呢。   他们在营地烤火,跑腿小弟到我住的帐篷来送吃的,他来时听到其他人在聊天,说起我,他们非常肯定我的脑子有问题,是个疯婆子。   因为连续一周来我的表现让他们以为,我坚信这群人今天有去无回。   被嘲笑是免不了的,跑腿小弟又爱传八卦,又怕我听了心里难受,安慰我说他信我的话。   我有点好笑地看着他,说:“如果你信我,马上偷辆车跑吧。”   跑腿小弟摇头,说他不敢,他也不能开,车子的指纹库里没他的指纹,他一个人流落荒野,不如和大家死在一块。   他平时可能没机会跟别人聊天,别人也不爱和他来往,讨厌说不上,更多的是无视,他是队伍中微不足道的存在,没人愿意分时间在他身上。   打牌不要他,喝酒不叫他,和美女跳舞…更是没他的份儿。   他又喜欢说话,就在我这,他怎么说我也不撵他走,所以他每天最后一个送我的饭,然后便坐在帐篷外边向我传递八卦。   为此队伍里有人跟陈清寒开玩笑,说他老婆被人盯上了。   陈清寒根本不理会,我们俩互相了解,也彼此信任。   半夜的时候陈清寒还会问我,今天那小鬼又讲了什么八卦给我听。   第一天的成功,让车队的成员们兴、奋同时也对接下来的工作充满干劲。   第二天早上,探路小队的一名成员失踪了,车队负责人派人在营地周围到了一上午,可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们在古迹入口找到了他的毛巾,怀疑他昨晚就偷偷潜回古迹里,不知被困在哪了,今天早上还没出来。   因为昨晚十点过后,便没人再见过他,当时没人起疑,以为他去方便,或去干嘛了,忙完自然会回来睡觉。   车队负责人担心他是进去偷东西,然后逃跑,这人也是司机之一,司机有两班,昨晚刚好不是他的班。   如果他偷了东西逃跑,是可以开车跑的。   但古迹里没有值钱的东西,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不至于让人见钱眼花。   大家进入古迹里面,探路队的人不仅要探路,还要找失踪的人。   车队负责人说过,他很信任他的队员,可一旦出事,他立刻就怀疑队员偷东西,看来他们之间的信任也是要打问号的。 第671章 相信科学   可昨天探路小队没发现什么重要物品,他们探了一天的空屋子,没有值得晚上不睡觉潜进来偷的东西。   如果这是在城里,他倒是可以偷点废铜烂铁去卖,但这地方荒无人烟,偷到废品也没处卖去。   他们在古迹里找到太阳落山,探索过的区域没有那人踪影,没探索到的区域,探路小队尽量加快速度探索,小队长的嗓子都喊哑了,除非是死人,否则怎么着也能给个回应,张不开嘴,可以敲墙、敲地板,如果全身都不能动,那离死也不远了。   天黑之后大部队再次撤回营地,有人怀疑失踪的人没进古迹里面,只是在门口遗落了东西,明天应该去营地外搜索。   第二天车队负责人派了两个小队去营地外找人,又是到太阳落山才收队,结果和昨天一样。   探索小队里有个人在吃晚饭的时候大叫着砸了水杯,他的情绪突然爆发,吓坏了周围一起吃饭的人。   大家以为他是因为找不到同伴才发脾气,有人想上前安慰他,但他推开靠近的人,大喊道:“鲍伯死了!”   找了两天没找到人,这人活着的几率确实很小,其他人跟我想的差不多,他同小队的队员也上前安抚他,可是他不接受,叫得愈发大声。   车队负责人从自己的帐篷里走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冲他大叫,说‘鲍伯死了’,车队负责人问他怎么知道鲍伯死了,那人忽然失声痛哭,说自己疯了,鲍伯疯了。   车队负责人叫其他人继续吃饭,他单独将那人叫到自己的帐篷。   我们在外边听不见他们说什么,等到跑腿小弟过来给我送饭,他偷偷告诉我,他听到了车队负责人和那人的谈话。   他躲在负责人帐篷后面听墙根儿,但他不想把听来的事告诉别人,今天他不单纯过来传播八卦,他想跟我聊聊。   “你听到什么了?”我将每日分发的食物收起来,车队里其他人可以吃热乎乎的食物,分给我和陈清寒的都是饼干、面包这类东西,数量不多,刚够不饿的程度,我把自己这份全装进背包,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跑腿小弟看我把食物装起来,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瘦。”我骨头里边全是肉,“说重点。”   “哦,是这样……”   跑腿小弟听到探路小队的队员向负责人坦白了一件事,他们第一天探路,并非一无所获,他们发现了‘停尸房’。   那里存放着一具具骨骼变形的骸骨,整齐地摆放在金属架子上。   架子立在房间四周,地中央有个金属台,他们认为那是‘解剖台’,诡异的事情就出现在解剖台上,房间四周全是骨头架,唯独解剖台上摆着一具新鲜尸体。   特别新鲜,用汉语描述,就是栩栩如生,而且是一具女尸,没穿衣服,啥都没盖。   这女尸太漂亮了,当时他们一队人除了惊讶,还有惊艳,他们只看了几秒钟,便迷上了她。   他形容那种感觉是一见钟情,让人脑子发昏,心都飘起来,就像王子发现沉睡在蔷薇丛中的睡美人。   他们集体着魔,围着女尸一顿亲,想吻醒他们的公主。   我相信他们当时脑子不清醒,一见钟情也要看环境,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屋里的其它尸体都成骨头架子了,偏这具尸体栩栩如生,那是轻易能碰的吗?   探路队的队员说他们没有想那么多,就是脑子一热,亲完之后眼看着那具尸体长出黑毛,像腐烂的臭肉,恶心的他们全都吐了。   于是他们退出那个房间,在房间门外挂了红灯,表示这里危险不宜进入。   事后觉得丢人,也是提起来就恶心,所以他们几个谁都没说,权当没发生过。   本来这事也是个插曲,如果没有人失踪,他们说不说的,关系不大。   坦白这人是觉得他们中毒了,跟食用过毒蘑菇一样,失踪那人肯定是精神错乱,一个人跑丢了,毒发后死在某个角落。   头脑清醒过来,这人心里也犯嘀咕,千万年的老尸了,他们下嘴去亲,会不会沾上致命细菌。   但当天他们出来,又吃又喝,完全没事儿,失踪那人在晚饭时还和他们有说有笑。   没人表现出中毒的症状,他们几个也就放下心来。   车队负责人并不认同这人的说法,如果是他们中了尸毒,两天过去了,其他几个人为什么好好的?   发个烧、拉个肚的症状都没出现,脑子也清醒得很。   昨天车队负责人就约谈了几个人,这几个人是最后见过失踪者的队员,前四个人都说失踪者没问题,说话、行为举止很正常,只有一个人说失踪者有点怪。   觉得失踪者怪的人是车队司机,也是最后一个见到失踪者的人。   他和失踪者共开一辆车,两个人分两班倒,那晚他们俩碰了个头,约好第二天早上几点接班。   分开的时候,失踪者美滋滋地跟这名司机说美人在等他,如果明早他起的稍晚一点,请他不要介意。   司机以为失踪者和队伍里的某位女队员有约,顺口问了句是谁,失踪者说是位千年难遇的美人,他迫不及待要和佳人相会。   司机就觉得有点怪,失踪者从来没这样夸过队伍里的任何一位女队员,哪怕是他一直想接近的那两位美女,也没用过如此夸张的溢美之词。   可是队伍里又没有新成员加入,失踪者的表现像是发现了新的追求目标。   但这事儿说来说去,不过是风流韵事,司机没放在心上。   司机将这事告诉车队负责人,负责人单独和队伍里的女队员们聊了聊,人人都有‘不约’证人,女队员也是几人一顶帐篷,大半夜的,谁出去了瞒不住室友。   所以那晚没有女队员出过帐篷,去和失踪者幽会。   负责人的助手提到了我,说我是新来的,若是失踪者有新目标,那肯定是我。   负责人却说不可能,失踪者再风流,也看不上我这样的,我根本不符合美女的标准,更别说千年难得一遇了。   要不是跑腿小弟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负责人找其她女队员谈过话,唯独没叫我。   从司机的描述来看,失踪者是有点反常,但不像是神志不清,受毒素控制。   他还知道跟司机说,如果他第二天起晚了,请对方多担待。   而他的毛巾出现在古迹入口,那是不是说,他约会的地点就是古迹?   因为不知道探路队亲女尸的事,车队负责人知道失踪者约会美女,也没往古迹里想。   听完探路小队队员的话,车队负责人立刻派人去挂红灯的停尸间看看。   很多事情就是灯下黑,探路小队的队员今天并没有去那找人,他们觉得那里有恶心人的回忆,失踪者不可能去那。   果然,失踪者被人抬回来,找到他的人说就是在那个停尸间发现的他。   他正搂着长毛的干尸睡觉,他们没有叫醒他,怕吓到他。   小心翼翼把人抬回来,他躺在担架上,身上盖着薄毯,他的衣服在另一个人手里拿着,车队里的人几乎都出来围观了,这人被抬进医务帐篷,人群才散去。   跑腿小弟今天在我这待的时间有点长,他说他感觉到古迹里有邪恶的力量,他真的相信我的警告了,希望我能救他。   他根本没进过古迹,上哪感觉到里边有邪恶力量?   在我看来,他只是个被吓到的孩子,车队里的人出事,他会感到不安,会觉得自己也不安全了。   “保命容易,怂着就好,不管出什么事,你都不要掺和,只要出乱子,你就钻车里关上门别出来。”   “好,那、那我能相信谁?”   “只信你自己。”   “你也不能信?”   “不能。”   跑腿小弟点点头,又说:“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笑了下,摇头说:“也没什么神秘的,只是…有些地方它的建造者永久封闭它,是有原因的。”   封闭、废弃,如果这地方没问题,它的拥有者干嘛要这样做?   建造这样一座金属堡垒,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谁愿意抛弃自己的劳动成果呢,只是不得已罢了。   但有人非要将它挖出来,幸运的话不过是捡座废城,又不能居住,里面也没有财宝,这么一支队伍,人吃马嚼的,投入的钱少不了,无疑是花钱找罪受。   “嗯……雷恩斯先生说,我们会拿到影响整个人类社会发展的东西。”跑腿小弟露出困惑的表情,他对车队负责人十分尊敬,雷恩斯就是负责人,即便是在背后提起这个人,跑腿小弟的表情都充满了敬意。   “是,人类灭绝就靠他的大发现了。”我小声嘟囔。   跑腿小弟没听清,我挥挥手,让他别放在心上,赶紧回去歇着吧。   他一个人给整支队伍当跑腿小弟,虽说没有正经活儿,可一点不比其他人轻松,每天都忙忙叨叨。   陈清寒半夜回来,问我对这件事怎么看。   他陪着负责人去了那间停尸房,一起去的还有队医和几位专家,他们把长毛的干尸打包带了出来。   陈清寒不同意这么做,但队医和那几位专家坚持。   他们认为找到的失踪者是感染了某种‘致/幻物’,羊毛出在羊身上,也许他们能从尸体身上找到答案和解药。   陈清寒担心尸体会诈尸,他说了,只换来其他人的嘲笑。   他们说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学者是不该如此迷信的,要相信科学。   “对,要相信科学,我相信他们乐意为科学献身,咱们得反思、得检讨,今晚听到什么都别出去,好好反省。”我抱住陈清寒,把他塞进睡袋,拉锁一直拉到脖子下面。   “好,听老婆的。”陈清寒淡淡一笑,眨上眼睛假装睡觉。   前半夜平安无事,后半夜整个营地又闹起来,别看女队员少,可是她们的声贝不小,尖叫的声音能穿云霄。   有人开了枪,哒哒哒打了好一阵,有人惊呼、有人逃跑,他们要打的东西移动速度非常快,我看着帐篷布上映出的影子,晃动的是人群,嗖一下跳过去的是他们要打的东西。   这东西在营地里折腾了快两个钟头,追杀它的人快没力气了,最后是它自己跑了,他们终究没能猎杀它。   车队负责人高声喊着让大家清点伤员,保镖们在营地周围警戒,处理完伤员的伤,大家集体到车上去过夜。   车队里的两位美女跑过来问我和陈清寒的情况,我说我们没事,刚才太害怕了,没敢出帐篷。   有的伤员伤得重,需要躺着,这样一来车里的位置就不够了。   多出来的人无处可去,负责人的助手建议没受伤的人去古迹里忍一夜。   女人不必去,身体好的男人去就行。   古迹里冷,车队没准备御寒装备,这里是非洲,再冷也冷不到哪去,他们来之前是这么想的。   车队负责人看看营地外的黑暗区域,他不知道那东西什么时候会回来,必须赶紧做决定。   他接受了助手的建议,安排一部分人去古迹里过夜,其中就包括陈清寒。   陈清寒去,我也要去,其她女队员要去负责人不同意,我要去他没拦着。   保镖队的人肯定不能去,他们要和大部分在一块儿,而且他们优先保护车队的负责人。   古迹里虽说有地方睡觉,可是入口没有门,没有车里安全,   负责人不可能到古迹里过夜,他留在自己的车里,那辆车跟小装甲车似的,里边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被安排去古迹休息的人虽然不情不愿,但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车队里的地位,他们的工作任何人都可以替代,只能服从安排。   加上我和陈清寒,进古迹里过夜的一共十个人,我们进来后,外面的人用比较重的机器挡住入口,小动物可以钻进来,比狗大的生物进不来。   当然,要看那生物的力气大不大,跟我一样的话,还是可以徒手移开这些障碍物的。 第672章 撤回   我们抱着睡袋走进古迹,在探索出的‘宿舍’区安顿下来。   十个人五个房间,我和陈清寒一间,陈清寒睡了上铺,他知道我不睡觉,在下铺我可以随意走动,想出去溜达也方便。   这里边太冷,其他人钻进睡袋就不想动了,我不怕冷,等他们睡着了,我悄悄溜出房间到古迹里边转悠。   等他们睡着已经是凌晨四点,营地遭遇袭击,他们又是紧张、又是害怕,激动劲儿没过,没人能做到倒头便睡。   我听他们聊了会儿袭击营地的东西,不过意见并不统一,有说是猴子的、有说是怪物的,还有说是狼的。   他们八个其实谁都没近距离看过那东西,离那东西近的都受了重伤。   只有一个人,说他们看错了,那东西是人。   他的队友立刻反驳他,说没有浑身长满黑长毛的人,肯定是大猩猩。   但另有一人坚持说大猩猩的移动速度不可能那么快,八成是黑狼。   我听了他们的讨论暗笑,果然‘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那东西可不就是人么,一只黑毛粽子。   陈清寒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希望那几位专家事后能给车队的成员们一个科学的解释。   几人讨论够了,便陆续睡了,我等他们全睡了,才悄悄溜出房间。   地下世界总是一片死寂,我沿着探路队的标记走,四周安静、只能听到我的脚步声。   封闭的空间因着车队的到来,涌入新鲜空气,睡在‘宿舍’里的队员已经不戴防毒面具。   我走到探路队标记的最后一个区域,这地方像是仓库,但多处塌方,建筑的墙壁‘开裂’,这片区域损毁严重,不过中间有条路,需要弯腰钻过去。   探路队走到这便停了,他们认为这里随时有坍塌的可能,因为在‘小路’上方挂了红灯。   明天他们要先加固,清理出这条通道,才能继续向前探索。   我在红灯底下站了会儿,隐隐听到通道另一端有声音传过来,咚咚——咚咚——   声音非常轻,因为距离远,可还是能听出节奏感。   谁在敲鼓呢?   好像是敲鼓的声音……   我正听得入神,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我啧了声,回过头看谁打扰我,转头一看,身后根本没人。   古迹里可以藏身的地方很多,但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飞速藏起来的人却是没有。   “谁呀?”我问了声:“别藏了,我看见你啦,出来吧。”   如果是人和我开玩笑,达到目的也就现身了。   没人回答我,我假装害怕,开始往回走,如果是玩心特别大的人,这时候还得上来吓我一回。   可是没有,我走回‘宿舍’区,刚拐进走廊,就见原本已经睡下的车队队员全起来了。   “你们干嘛呢?”我走上去,看陈清寒也站在墙边,其他几个人左右围着他,看表情好像是有事发生。   “你干什么去了?”有人问我。   “上厕所。”我回答得特别溜。   “外面乱起来了。”那人解释道。   他们满面愁容,是因为不知道该不该出去帮忙,想帮,又担心怪物冲进来,心情相当矛盾。   陈清寒建议大家别出去,一来这几个人手无寸铁,出去也是白给,二来外面正扫射呢,贸然出去容易被误伤。   “不是只有一个…吗?听着咋像两伙人火拼?”这条走廊靠近古迹入口,听外面的动静听得很清楚。   “就是两伙人,来了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和车队保镖打起来了。”陈清寒用汉语向我解释。   “这地方到底多抢手啊。”我感慨了一句,劝那八个人听陈清寒的,他们八个人加起来只有两把小刀,遇到野兽都未必能对付,何况是持有武器的人。   车队和对方拼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在空旷的地方打对他们不利,车队有武器不假,可不是人人都有,没有武器的人就成了活靶子。   而对方人人都有武器,见人就打,我们在古迹里还能听到爆炸的声音。   车队负责人的车坚如堡垒,其它车子就不一定了,人类不像葱人,他们不会跑到车顶上去抓人,只隔着一段距离扫射即可。   于是车队在保镖的掩护下,准备撤进古迹里,如此一来只要派人守着入口,外面的人就攻不进来。   我猜负责人是这么想的,但不知道他想没想过,对方要是往入口处扔炸、药、包怎么办?   外面的人在保镖的火力掩护下撤进古迹,等能撤进来的都进来了,来袭者明显停了火。   但谁敢冒头出去,子弹还是会招呼过来,来袭者的人数不比车队少,车队已经损兵折将,剩下九十多个能动的。   伤员只救出来几个,其他人死在了车里,队伍的士气大挫,负责人撤进来的时候,脸上顶着四个大字‘气急败坏’。   来袭者不急着攻打进来,队员们得到喘息的机会,不过没人敢放心休息,眼睛时不时向入口处瞥一眼。   这次交火损失了多名保镖,弹药也只带进来一小部分,大部分还留在车里。   我蹭到门口,向外张望,问守门的保镖来袭者什么样,被问的人正火大,让我马上滚开,不然打爆我的头。   这时跑腿小弟凑上来拉我,揪着我的袖子,把我拉到一旁,小声跟我说别去惹他们。   我只是想打听下外面的情况,看‘守门员’那样子,问也是白问,我干脆往古迹里边走,回‘宿舍’待着。   跑腿小弟一瘸一拐地跟着我,他在逃跑的时候扭了脚,他也是个人才,敌人没把他怎么样,他先给自己整瘸了。   陈清寒没去门口是因为他被人堵住了,准确地说,是他和另外八个人被堵住了。   撤进来的车队队员堵在走廊里,指着他们破口大骂,说他们是孬种、懦夫,像地沟里的老鼠,躲在地下不敢出去。   我听了几耳朵,大概是在气他们没有出去帮忙救人。   骂的最凶的那人,跑腿小弟说他的兄弟是伤员,撤退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就没抬进来。   跑腿小弟嘀咕了一句,早知道大家全撤进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我斜他一眼,笑着拨开人群,走到陈清寒面前,以陈清寒的涵养,他再生气也不会出口成脏,和人对骂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我也做不出来,和涵养无关,主要是觉得浪费时间。   我站在陈清寒身前,跟骂人的家伙面对面,他情绪激动,让我闪开,还骂了句B开头的词。   他想上手揪陈清寒的衣领,我挡开他的胳膊,一拳砸在他鼻梁上,他捂鼻子的时候,我抬腿顶膝,正踢中他的要害。   三个动作一气呵成,也就眨眼的功夫,这位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大汉便缩成虾米倒地不起。   我的脸上全是灰土,他们看不清我的长相,但能看到我的眼睛。   我的视线扫过想上前理论的几个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他们的脚步便顿住了。   有个躲在人群后面的人嘲讽陈清寒需要女人保护,陈清寒笑着说:“对,我很高兴有她保护,小心点、你们不是女人的对手。”   想上手、又不敢上手的人尴尬了,上手就会和地上那位一样,不上手表示他们承认自己不是女人对手。   “你们不是我对手,别惹我不高兴。”我仰起下巴,用鼻孔看他们。   双方对峙数秒,最后那几位想帮‘兄弟’的家伙,只能以不打女人为借口退走了。   他们抬走了地上的那位,看热闹的不管有什么意见也不敢现在发表,人群纷纷散去,我听到跑腿小弟长出一口气。   “哼,知道古迹里又冷又危险,雷恩斯问谁愿意进来的时候,他可没举手。”这会儿又怪进来的人不出去救他兄弟,好事全让他得着,哪有这么好的事。   当时正是因为车队内部没人举手,车队负责人才硬性安排了那八个人挪进古迹。   我和陈清寒是举了手的,我们俩倒不是有多伟大,只是感觉在哪都一样,我也不想和那几位美女挤一辆车里。   但那八个人等于是被‘丢’进来的,他们无权反对,而且又没给他们配热武器。   现在出事了,把怨气泼他们身上,他们愿不愿意忍我管不着,我家小陈陈可不能给他骂,骂了就要付出代价。   跑腿小弟等人散了,才劝我说不该冲动,车队里的人再怎么样也是‘一伙的’,我和陈清寒是外来者,我揍了那人,其他人只会讨厌我,觉得我是惹事精。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样?”我凝视着跑腿小弟,他和我对视两秒便移开目光。   “我…我只是觉得你没什么错,而且、而且是个非常强大的人。”跑腿小弟眼中闪过一丢丢崇拜之情,随即挠挠头,“你没赶过我。”   我觉得后一句才是重点,其他人都不愿意搭理他,就在我这他可以叨叨两个小时还不被赶走。   陈清寒轻笑一声,“她不是平易近人,她只是喜欢吃瓜。”   我‘嘶’了声,回头轻轻捶了下他的肩,有人替我听墙根儿是多好的事儿,让这小家伙继续误会我和蔼可亲不好吗! 第673章 别戳我脑袋   跑腿小弟却没听出陈清寒是在调侃我,说那太好了,以后有‘新闻’立刻来告诉我。   说完他似是想起什么,嘟囔了一句‘差点忘了’,他跟我过来是想说来袭者的事。   我问守门的保镖来袭者什么样,他听到了,看保镖不说还把我撵走,就过来跟我说一下。   听他描述完来袭者的外貌穿着,还有使用的武器,我和陈清寒对视一眼。   他说的这些人和大嗓门的合作伙伴非常相似,那些外国人明显有组织、有纪律,却又不像是专业盗墓贼,如果他们专业,就不用找大嗓门合作了。   既然他们和车队的目标都是古迹,发生冲突也很正常,车队一路行进留下的痕迹不少,兴许他们是顺着痕迹找过来的。   不管他们用了什么方法找到这,现在只把人堵到古迹里不让出去,这是什么意思?   陈清寒认为他们知道古迹里有危险,把车队困在这,不用再火拼,里面的人迟早会死。   说到这个,我想起在古迹里边遇到的怪事,这事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等跑腿小弟走了我才告诉陈清寒。   陈清寒说会不会是救过我们的那股力量,在深渊时把我们俩抓住扔到台阶上的那股力量。   我说不太像,那股力量平时不会出现,只有在我危在旦夕的时候才会出手相救。   这种恶作剧式的出现方式,不像它的风格。   陈清寒想了想说我们注意点就好,别往古迹深处去。   我看看四下无人,小声问:“你不是想探清他们来找什么东西吗?”   否则他不至于天天跟在车队负责人身边,跟办公室小弟似的,随叫随到,让干啥活就干啥活。   “雷恩斯很谨慎,想从他那套出信息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事。”陈清寒和我回到‘宿舍’,我们俩在屋里小声交谈。   比如那只保险箱,陈清寒想接近那箱子都不能。   车队负责人更是嘴严得很,这几天来没向他透露过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陈清寒这是放弃了,既然接近负责人得不到有用的情报,我们又没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融入车队’,那只好放弃旁敲侧击的计划。   车队负责人的秘密不止向外人保守,队内的成员他也没说,跑腿小弟从加入队伍就开始听墙根儿,谁的八卦和小秘密他都知道点,但负责人的秘密,他从来没听到过。   他很肯定地告诉我,保险箱里装的什么,只有负责人知道。   即使像陈清寒这样善于观察的人,也没能从负责身上发现蛛丝马迹。   失去工作积极性的小陈同志立时化身‘宅男’,窝在‘宿舍’里不肯出去活动了,他准备守株待兔。   外面的枪声渐停,负责人派人过来叫陈清寒,说想让他参与会议,讨论下应敌之策。   陈清寒不去,我跟来人说他冻病了,你们自己讨论吧。   来人没说话,转头回去又带了两个人过来,说是抬也要把陈清寒抬去。   “别这样,不好…真的,你们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我堵在门口,门本来就窄,我在这立着他们进不了屋。   “你的事情我们听说了。”传话的人说着拔出手枪,枪口杵到我脑门上。   “相信我,你们听说的还不够全面。”我话音未落,突然出手将传话人的手腕抓住向上一掰,跟着一拳砸向他面门。   我的动作快到他身后的两个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他的惨叫都慢了半拍。   手枪的保险是打开的,他条件反射地扣动扳机,但子弹向上飞去,打中宿舍的天花板,而他没有机会再开第二枪了,因为他的手腕断了。   我夺过手枪,反过来抵住他的头,他身后的两个人此时也举枪对准我,我看看他们手里的枪,特别认真地问:“你们是认真的吗?也想和他一样?”   我脾气真的好很多了,可还是受不了有人拿枪戳我脑袋。   我看着他们,抬脚踩住传话人的膝盖,他现在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断手疼得说不出话、只知道大口喘气。   咔——咔——   人类脆弱的骨头,弄断的话不过是两脚的事儿,甚至不需要使用其它工具。   传话人嚎了一声,接着便发不出声了,直接晕了过去。   被他叫来的两个人收起枪,做了他们该做的,‘抬人’,只不过抬走的不是陈清寒,是传话人。   他们走了没一会儿,跑腿小弟就过来了,他这消息真够灵通的。   他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岁月静好模式,给自己擀毡的长发编小辫。   跑腿小弟站在门口,特别礼貌地问了句:“我能进屋待会吗?”   陈清寒在上铺躺着,我在地上坐着,得到我的允许,跑腿小弟进了屋,看看上铺的陈清寒、又看看坐地上的我,瞥了眼下铺的床,没有坐上去。   他站在床脚处,靠着墙说话,说有人去向负责人告状,要把我和陈清寒赶出古迹。   “负责人同意了?”我问。   “嗯,你知道,队员的情绪最重要。”跑腿小弟面露歉意。   “你这副表情做什么,又不是你要赶我们走。”我瞪他一眼。   我们本来没想加入车队,是负责人抓着陈清寒不让他走,想让他给车队打工。   我是附赠的,还给他们挖了好几天石头,一顿一包饼干,干活一个顶三个,他们能提前完工,也有我的功劳。   我做的工,绝对顶得上之前偷的食物。   如果我们犯了罪,自然有法律惩罚我们,但他们以为自己有枪,就可以随意欺负我们,那可太天真了。   芝麻绿豆大的事我不乐意计较,眼下负责人同意赶我们走,这是好事儿。   我起身,拍了下陈清寒,说:“走,咱们离开。”   陈清寒翻身跳下来,拉起我的手,问:“去哪?”   跑腿小弟这时插话道:“别出去,你们千万别出去,外面的人已经包围了营地,出去会被他们打死。”   我轻笑出声:“谁说我们要出去?这地方是雷恩斯的私有领地吗?别逗了,我们是往里边去。” 第674章 藏身岩壁   陈清寒跟我有默契,他牵着我的手,也冲跑腿小弟笑笑,说:“我们去约会。”   跑腿小弟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们,他组织了下语言,说:“你们…一定是打击太大,那——”   我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拉着陈清寒走出门,跑腿小弟是提前跑过来通知我们的,负责人的人还没到。   “嘿小子,记住我说的话,想活命,别离开营地。”我拉着陈清寒往古迹里边跑,跑出一段距离,回头冲跑腿小弟喊道。   他站在宿舍门口望着我们的背景,我冲他挥挥手,他也喊:“你们要小心!”   这时负责人派来赶我们的人已经到了,他们一把将跑腿小弟扒拉到旁边,疾步追上来,大吼道:“站住,赶紧回来,滚出这个地方!”   “这又不是你们家的~”我咯咯笑着,拉着陈清寒跑向未探索的区域。   出去要挨枪子儿,死不死不重要,问题是难受。   地下世界我熟,往里边跑反倒安全,保证车队的人抓不着我们。   后面有人开枪,但我和陈清寒已经跑远,一个闪身便拐进岔路。   他们追不上我们,大声骂了两句,说发誓,抓到我们会将我们大卸八块。   饭可以乱吃,誓不能乱发。   我领陈清寒来到那条低矮的通道前,说鼓声就是从另一头传过来的。   后面的人还在追,他们的速度慢,但挺坚持的。   我率先弯腰钻进‘小路’,这里原本应该是宽敞的走廊或通道,由于一侧建筑墙面倒塌,占去大部分空间,走廊变成小路。   按车队的计划,今天应该先派小机器人进去探路,此刻已经是早上,他们的今天的计划怕是改一改了。   这条通道里面的高度并不统一,刚进来的一段要弯腰走,走个大概几米又变成可以直起腰行走的高度,再走个几米,就需要爬着过去。   一波三折过后,我们俩终于走出通道,出来之后却发现前方没有路了。   身后的追兵在通道另一边大声嚷嚷,但没人敢进通道,只是叫得欢。   他们说我们俩已经无处可逃,前面只有死路一条。   死路我见过很多条,不包括面前的这条,陈清寒丝毫不受那群人影响,认真观察着周遭环境。   我们的前路被截断,好比是一座大桥的中段塌了,两端还好好的。   中间塌掉的区域比较宽,迈、跳,肯定都过不去。   下面是深坑,粗略估计有两百米深,人掉下去确实活不成。   我们身上没带下地用的工具,用飞爪和绳子荡过去的方法行不通。   我看看地形,跟陈清寒说:“还用之前的办法吧。”   在墙上烧通道,烧出台阶走下去,我们的目的不是探索古迹,让车队的人找不到我们就成。   陈清寒点点头,关切地问:“你悠着点,别累到。”   我好些天没吃人参鹿茸了,不过也好些天没使用业火,身体休息的时间多,能量储备没有问题。   我在出口旁边的墙壁背面烧出一个空间,正面可以遮挡视线,背包烧出一个空间,倾斜向下,入口开在视线死角处,而且位置靠下,大小刚够一个人钻进去,只要他们不进行春节大扫除式的扣死角搜索,极难发现这里。   等里边的空间烧大点,我和陈清寒一起躲进去,陈清寒让我扣出一块和入口大小一致的石头,地下土层里有很多石头,块大没关系,我能把它们烧到合适的大小。   我挖出一块差不多大小石头交给陈清寒,他用石头将入口堵死。   盗墓贼伪装盗洞时也爱这么干,石头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这样一来,车队的人就更难发现我们的行踪了。   我不需要空气,陈清寒也能坚持一会儿,等烧到安全地段,我给他烧出几个通气孔。   我们俩在‘悬崖’中间地段歇着,没往别处走。   “你听。”我推了下陈清寒,让他注意听外面的动静。   咚咚——咚咚——   又是那种敲鼓的声音,听着还是离得很远,在段桥那一边极远处。   陈清寒把耳朵贴到排气孔上,听了一会儿,收回脑袋点点头。   “像不像敲鼓?”我问。   “像。”陈清寒淡定回道。   “说不定宝物在这边,嘿,谁挖到算谁的吧?”   我这话一出口,陈清寒挑挑眉,笑道:“我就知道,和钱没关系的东西,引不起你的兴趣。”   “胡说,除了钱,我对力量也很感兴趣。”没钱、能获得更强的力量也行,要不是有几样能量傍身,那天我和陈清寒就掉地心去了。   陈清寒没反驳我,很认真地点头说:“没错,是该拥有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力量。”   他这明显话里有话,我连忙提醒他:“你可别瞎试啊,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试不好变怪物的例子我们见得还少吗?   希望变强的心很多人都有,也有胆大敢试的,但花费财力、物力、人力以及勇气之后,得到的结果往往并不理想。   陈清寒没说话,过了半晌才低低说了句:“我心里有数。”   我们俩在耗子洞里窝了快一天,车队的人才慢悠悠架好通道,派机器人过来探路。   小机器人还会飞,跟插上竹蜻蜓的哆啦A梦似的,但它没有发现我烧的通道,按正常路线探查,在桥这边转悠几下就飞向桥那边去了。   我从‘了望窗’往看外,看亮着小灯,飞向桥那边的黑暗中。   然后灯就灭了,小A梦没有返航,又过了两个小时,第二个小A梦飞出通道,这回它没有过桥,只在桥这边探索。   半个小时后,它确定桥这边安全,返回通道里,十几分钟后一队人走出通道口。   他们身上背着绳子、梯子,手里拎着工具箱和照明工具。   他们好像是来接电的,抬来一个小型发电机,我闲着没事把岩壁里面挖成了真正的蜂巢,有的空间靠上,方便我偷看车队的人干活。   有人很抿感,忙活几下便问身边的同伴:“你感觉到什么没有?”   他的同伴摇头,说没有,他又说:“我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咱们。” 第675章 风过人无   他的同伴认为他这是因为过于焦虑产生的错觉,其他人都没感觉到,而且探索2号已经转半天了,桥这边没有危险。   我眨眨眼,缩回巢里咧嘴笑,看来小机器人确实没发现我们。   他们先在断桥这边拉上灯泡,把桥上弄得灯火通明,然后开始搬材料,想把塌掉的区域重新搭起来。   当然不可能完全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他们手头没有足够的材料,木头、金属,他们都没有,就绳子多,他们要先搭绳索,再把拆下来的金属板铺绳子上。   绳子一端系上钩子,由小机器人带到对面,钩到桥栏杆上。   总归是有人要过去,工作才能完成,先过去的是探路小队的人。   他把照明设备带到对面,但他们还没忘小机器人坠毁的事,施工队可以晚一步再过去,探路队必须打头阵,他们要确保那边没有威胁。   探路队的其他人也依次顺着绳子爬过去,他们全副武装,一点点走近对面的黑暗区域。   桥这边的人接连向上发照明弹,我直呼好家伙,这些人是真怕黑。   咚咚——咚咚——   那悠远的鼓声再次响起,车队的人也听到了,吓他们一跳,差点开枪。   我为他们的心理承受力感到担忧,有太多人因困在地下世界而崩溃,发疯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   桥那边的人和这边的人用对讲机通话,这边的人问什么声音,那边的人回答说不知道,没看到东西。   呼……   幽暗的空间平地起风,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邪风,把桥对面的灯吹灭了。   一瞬间全灭,又把对面的人吓一跳,他们用的灯不是需要接电线的那种,用的是电池,所以灭的没道理,有一盏说接触不良有可能,十几盏同时接触不良的可能太小了。   我想叫一声,吓吓他们,陈清寒一把拉过我,制止了我的恶作剧。   “别暴露咱们的位置。”陈清寒轻声说:“这底下有活物。”   探路队摆弄灭掉的灯,队长问负责检查的队员怎么回事,那名队员用困惑地语气回答说‘电池没电了’。   ‘怎么可能?电池是新换的。’探险小队的队长问道。   ‘全都没电了?’有队员问。   ‘是的。’负责检查的那人回答。   ‘见鬼。’小队长骂了声,因为生气,嗓门有点大。   ‘现在怎么办?’检查照明设备的队员问。   ‘先回去吗?’有人问。   ‘队长?’没有得到答复,检查照明设备的队员接着问。   ‘队长?’安静和黑暗使人不安,探路队的队员又叫了一声。   他们现在没有任何照明设备,于是桥这边的人又打出一颗照明弹。   断桥两边的距离虽然有点远,也不是特别远,看五官费劲,但看人数完全没问题。   在照明弹的映照下,这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对面少了个人。   “队长呢?”   “斯蒂芬!”   对面的人和这边的人一起大叫,探路队队长站的位置靠近桥体的断口,并没有站到很远的地方,他离桥这边是最近的。   他在队员的眼前消失,在两弹照明弹交替的短暂时间里,大概也就几秒钟,也许只有一秒钟。   有人怀疑他掉到桥下去了,趴在桥面断裂的边缘往下看,但马上有人阻止他,说队长如果是不小心掉下去了,他会发出声音的。   失脚踩空的人,下意识地就会喊出来,他们队长既不是植物人、也不是没有发声能力,还能闭紧嘴巴摔下去?   再说他们并没有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探路队的队长是个大块头,又背着武器,掉下去不可能没声。   要说是那阵妖风刮跑的,风刮完小队长还在说话,当时周围可没有风。   无缘无故有人消失,桥这边的人立刻招呼探路队的撤回来,同时向车队负责人报告,说探路时发生了意外。   “会不会是那两个人干的?”施工组有人小声嘀咕。   我离得近,所以听到了,我在岩壁里来回移动,这会儿正蹲在桥头边上偷听他们讲话。   “他们是很强,但也没强到能悄无声息地让一个人消失吧?”   “说实话,我看到那个女人就觉得寒毛直竖,你不觉得她特别可怕吗?”   “是有点,阴森森的,像那个什么来着…晨子,对就是那部岛国恐怖片里的、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那个。”   “贞子!”   “无所谓,就是那个东西,听汉克说了吗,他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当她掰断尼尔手腕的时候,汉克差点吓尿。”   “她的眼神是很可怕,我也不敢看,我怕她把我脑袋拧下来。”   几个施工队的工人蹲在一边小声议论我,之前车队里的人只是觉得我怪,怪胎、怪人,不是他们愿意接触的人。   而且有人总想欺负我,在我路过的时候下脚绊儿,往我住的帐篷里扔死动物。   这些事我都没放在心上,实在是无关紧要的事,反正他们又不会得逞,绊我我避开了,我也不怕死动物,不觉得它们恶心,直接就给火化了。   直到我揍了骂陈清寒的人,他们恨上我,又有点害怕,我伤了他们车队的人,他们的自己人,很多人想上门修理我,只是不敢。   他们故意为难陈清寒,以为有枪在手就能报仇,本打算把陈清寒和我打残,至少要比骂人的那位惨才解气。   没想到反被我打残了,另外两个人根本没敢动手,他们中的一个叫汉克,还差点被我吓尿。   他们把伤员抬走,就去向负责人告状,希望马上将我们赶出去。   不为别的,他们害怕……   汉克逢人便讲,说我肯定不是人,我可能被古迹里的幽灵附身了,我的眼睛不是人类的眼睛,我的眼神也不是人类会有的眼神。   我心说这人有点眼力,并没有夸张,当我暴怒的时候,不会大喊大叫,我的愤怒全在眼睛里,他们在我眼里不再是人,不过是一只只柔弱的小虫子。   我抬抬手就能碾死他们,就看他们要做益虫还是害虫了。   施工队也有人相信汉克的话,认为我已经被古迹里的幽灵附体,因为之前我在营地表现得还行,进了古迹突然就变强势了。 第676章 无医无药   我确实到了古迹里才可以放手做事,外面不安全,再让哪颗卫星给我偷拍下来。   我不是人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也只有地下世界,我才可以尽情展现自己不是人的那一面。   探路队撤回,他们退到通道外,跟车队负责人汇报情况。   只是失踪个人,这点‘挫折’不会打消负责人前进的信念。   一小时后,负责人派了更多人过来,他们已经确定桥这边安全,一门心思地要搭桥过到对面去。   这回很顺利,直到临时索桥搭成,没再有人失踪。   他们为防万一,做了十几只火把,插在对面的栏杆上,这样就算照明工具没电了,也不至于陷入黑暗,再有人丢好歹能看清怎么丢的。   负责人也说了,施工的时候周围必须有明火,探路的人也要拿火把,头顶戴着矿灯,手里举着火把前进。   不知道是不是火把起了作用,接下来的探路工作特别顺,桥对面也有条通道,跟这边是对称的,只是那边的通道没塌。   宽度够过一辆汽车,结构稳定,探路队的人并排前行,举着火把走进去,一路没发生意外,走了约莫十分钟,被一扇大门挡住去路。   根据他们的观察分析,断桥是被上方的坍塌物砸断的,不像是人为破坏,比如炸断、铲断等等。   因此这座桥的损坏,并不意味着哪头有危险,所以对面的大门后面应该没有威胁。   这是车队里的专家得出的结论,可有人问了,那小机器人为什么坠毁?让照明工具同时熄灭的力量是什么?探路小队的队长是怎么消失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表明,对面并不安全。   坠毁的小机器人被探路队的人捡了回来,摔稀碎,正常那个高度掉下来摔不了这么碎,这个碎法特别像砸的。   镜头全砸烂了,不过内存卡没事,他们读取里面的视频,也只拍到一片黑。   施工队过到那边,准备想办法打开大门,门是锁住的,他们打不开那锁,所以打算用之前的方法,直接切开一道门。   不过不是把门全切开,只是在大门上切一道小门,他们的工作效率明显提高了,因为负责人着急,古迹外面有人虎视眈眈,他想尽快拿到东西。   还是没人知道他想拿什么,有人私下不满,说本以为这趟出来能狠赚一笔,没想到要把命搭上,早知道这样,给多少钱也不干。   他们觉得到这时候了,负责人应该向他们透点信儿,他们为之拼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关键是那东西值不值得他们拼命,万一是不值钱的东西,他们有尾款还没拿到,别回头出去了,一分钱拿不到。   死在外面的人和突然失踪的探路队队长让他们感到不安,不知道下一个说死就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有胆小的、就有胆大的,这话无意中被保镖听到,把他们痛骂了一顿。   负责人雇的这群保镖,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他们对死人这件事没有感触,负责人花大价钱雇他们来保护这支队伍,他们就知道这趟任务不简单,他们收的是买命钱。   他们准备好每次出任务都是最后一次,车队的其他人没有这样的准备。   因此陷入低迷的情绪在所难免,尤其是医疗物品大部分在车上,被抬进来的伤员情况持续恶化,却得不到很好的治疗。   假如伤员病死了,对活着的人来说反而是好事,就怕……   伤员身上的伤不是普通刀剑伤,那是黑毛粽子抓咬的伤口,没有‘专业’的治疗工具及物品,他们可能也会尸变。   我只是随便想想,结果半夜就出事了,这是车队撤进古迹后度过的第一个夜晚,他们忙了一天,全都累得不行,到晚上基本是倒头便睡。   只留下几名保镖守门,他们重点防着的对象是外面的来袭者,半夜睡在担架上的伤员突然坐起来,保镖们也没在意,还叫医生赶紧看看,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这时候还敢接近伤员,这不就是当炮灰的节奏,尸变后的伤员哪管面前的人是谁,瞄准喉咙就咬。   因为受伤的时间不同,各人体质又略有差异,那几个伤员尸变的时间并不一致,前后也就相差一分钟吧。   可以说是此起彼伏,在他们旁边守着的医生护士一个没跑了。   保镖倒是不留情,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开枪,问题是尸变之后的人打哪都不死。   他们不是丧尸,打爆脑袋就没事了,没有头的、光剩个身子还在抓人。   当时场面一片混乱,尸变的人身上也长出黑毛,保镖队见状意识到他们是被黑毛粽子感染了,于是将被咬被抓的医护人员也一并打死。   那些已经尸变的伤员,他们使用了燃料和火,烧了好久,持续加料,烧得透透的才停手。   尸变的人被烧成焦炭,总算是不动了,大厅里满是烧尸体的焦臭味,其他人帮忙将尸体装袋,扔到古迹入口外面。   但里边的味道久久散不掉,退进古迹刚刚过去20小时,车队损失了全部医护人员。   这个打击不可谓不大,也让车队负责人更加着急,拖的时间越长,这支队伍越难带。   也许再死几个人,负责人的威信就会打个对折,到时他做的决定,未必所有人都肯执行。   他向队员们传递出一个信息,只有快点拿到东西,他们才能尽快离开,越快越好。   而且只要拿到东西,外面那些人根本不是问题,全都能解决掉。   接收到这样的信息,车队的成员们也想快点拿到东西,好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   如果来点毒蛇、蜘蛛袭击他们,他们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惶惶不安,因为那是看得见、打得死的威胁。   可地下古迹里没有这些东西,只要没人说话,四周就是一片死寂。   还有笼罩在头顶的黑暗,那是现代照明设备照不到的区域,只要他们的灯一灭,黑暗立刻便会吞噬他们。   所以说,怕什么来什么,他们怕黑,车队的照明设备就一个接一个的失灵。 第677章 一波接一波   设备一个接一个的坏,像钝刀子割肉,他们的光明在一点点减少,恐惧心理却不断增强。   争抢照明设备的情况出现,最先倒霉的就是跑腿小弟,他在队伍里最弱,稍微有点胆子的就敢欺负他。   他的手电被人抢走,矿灯头盔也‘借’给了女队员,他只剩一支火把。   现在不用发饭,是到了饭点大家去大胖子那领饭,跑腿小弟失了业,他成了队内的边缘人。   大部队在前边走,我落在最后,等到对面的门切开,负责人带领队伍过桥的时候,他故意掉队,竟然没人发现。   他手里握着把斧头,坐在桥栏杆边上,好像随时准备将索桥砍断。   他一个人在桥边坐了两个钟头,负责人带走了所有人,没有留人守门,所以不会有人过来查看,发现他没过去。   时间一久,跑腿小弟也受不了四周的死寂,开始哼哼歌,哼完又自言自语,他身子动了动,像是要站起来,可嘀咕两声,又坐回去。   我听清了他在嘀咕的话,‘不行不行、冷小姐说留在这安全’。   看他一个人纠结,我爬出藏身的通道,他听到动静,吓得握紧斧头,转身就想跑进通道里。   “等等,是我。”我出声喊他。   他认出我的声音,又退回来,见我站在桥头,一脸的惊讶。   “我的天,你、你是从哪冒出来的?你会隐身吗?”   他没看到我从通道里爬出来的过程,我挪石头的时候他就跑了。   等他回来,我已经站在桥头,他当然惊讶,他给自己变了个魔术。   “不会,我们藏起来了。”   “藏在哪?”   “附近。”   “这不可能,他们在这施工,还检查过…我的天,你真是太厉害了。”   “不厉害,只是会点保命的本事。”   我不想让他继续咋呼下去,于是问了车队的情况,他跟我说了上面那些事,尸变的时候他就在大厅,看到伤员坐起来,他突然想起陈清寒说的话,立刻躲了起来。   陈清寒担心美女的尸体尸变,这事被当成笑话传遍车队,跑腿小弟自然也听说了。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黑毛粽子,可他相信陈清寒说的,因为事后他去清理营地,没找到那具尸体。   负责研究那尸体的几名专家全受了重伤,被抬进车里,所以他觉得陈清寒没骗人,可惜别人不肯相信陈清寒。   因此在伤员起尸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选择相信陈清寒的话,不能靠近尸体,必须远离最好是躲起来。   他逃过一劫,对我们说的话更加信任,所以才会故意掉队,忍着落单的恐惧,也不跨过这座桥。   “你跟着我们走,愿意吗?”我没有那么伟大,非要苦口婆心地劝说不肯相信我的人,不信就不信,随他们好了。   不过遇到愿意相信我的人,我很乐意帮他们一把。   “愿意,我可以吗?太好了!”跑腿小弟的眉毛扬起来,露出一个灿烂地笑容。   “事先声明,我们也没进过这,可不敢保证一定能带你活着出去。”给人太大希望,若是落空,失望翻倍、还不如没希望的好。   “只要你们不抛下我,死也有伴儿,不会感到孤独。”   “哈,你做梦吧,我们死不了。”   跑腿小弟不能领会我话中的意思,只当这是我为了给他增加信心的话,脸上笑容不减。   “陈先生呢?”跑腿小弟这时候才注意我身边没人,转头四下张望。   “走,跟我去见他。”我招招手,这个地方并不安全,因为外面还有人守着。   我带跑腿小弟钻进我挖的通道,陈清寒在通道口接应我们,跑腿小弟钻进通道又是一阵哇哇叫,我让他小点声,这地下世界有寻声吃人的怪物。   他闻言立刻收声,捂住自己的嘴,忍了忍,小声问:“那个人就是被怪物吃了?”   他指的是探路队队长,我点点头:“他骂脏话的声音太大,引来了怪物。”   跑腿小弟不出声,可表情出戏,他瞪大眼睛,做出惊恐的表情。   “这地方你们怎么找到的?”他坐在我挖出的休息室里,石头被我修整成小凳子的形状,他规规矩矩坐在石凳上。   “偶然发现。”我没打算暴露自己的技能。   跑腿小弟不由赞叹:“修建这里的人一定是个能工巧匠。”   陈清寒跟着附和:“对,我也这么认为。”   跑腿小弟根本没怀疑有人能用几个小时挖出这座蜂巢,他以为这是前人为躲避灾难修的临时避难所。   他还想说什么,陈清寒轻轻嘘了声,他立刻闭嘴。   我们竖着耳朵听,听到通道里传来脚步声,跑腿小弟刚把捂嘴的手放下,现在又放了回去。   桥头来了一群人,各个手持武器,看打扮跟大嗓门的合作伙伴一样,跑腿小弟也通过排气孔看到了来人,他激动地比划,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他要说什么。   突袭营地的就是这群人,他们肯定是发现古迹入口的守门人没了,什么情况会让车队放弃守门?   只能是死绝了,或者撤走了。   向外撤有他们看着,那只能是向内撤。   留两个人守门没必要,守不住,队伍还失去两名成员,所以负责人要撤,一定会把所有人都带上。   跑腿小弟的汗都下来了,来人并不急着过桥,火把燃烧的时间短,现在火要熄灭了,来人重新制作火把,他们根本没带现代照明工具。   制作老式火把、风灯的工具倒是带了很多,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们把现用的、备用的火把都做好,然后才慢悠悠过了桥。   此时距离负责人他们离开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   等他们全员通过,走进对面的通道,跑腿小弟才把捂着嘴的手放下,那也不敢大喘气,小口呼吸着。   “我们怎么办?”跑腿小弟看看我和陈清寒,压低声音问。   “出去。”现在不出去,等什么时候?外边还有一只黑猩猩没人管,那是我们的救助对象。   “好。”跑腿小弟听到这个答案,蹭地一下站起来,脑袋撞土层上,疼得弯下腰,好一会儿才能动。 第678章 探险随时记   古迹中凶险万分,跑腿小弟乐不得赶紧出去。   可是刚走到宿舍区走廊,我们又退了回来,因为宿舍区有人入住,还住了不少人。   大嗓门合作伙伴那边究竟有多少人?   他们的数量比我预计的多得多,跟着车队过桥的人有上百,我以为他们是全员追击,至多留下几个人守门,没想到进去的只是一小部分。   我们三个没有武器,而且闯过去身上肯定中枪,我死不了的秘密被他们看到,到时是灭口还是全灭口呢!   闹大了连跑腿小弟的口也得灭,我们仨退回藏身的蜂巢,看能不能多等一天,也许过桥的那些人效率高,他们拿到东西马上回来,事情就会尽快了结。   等他们了结了,我们再出去,避免正面冲突。   跑腿小弟想得简单,他和我顾忌的不是一件事,但殊途同归,他十分赞成再等一天,他身上藏了点吃的,够我们坚持两天。   他从帽子、袖子、鞋里掏出私藏的食物,打算给我和陈清寒分分。   我们没接,我骗他说我们有吃的,地下有大耗子、虫子,取之不尽,营养丰富。   跑腿小弟受不了这个,明显觉得有点恶心,我赶紧打住不往下说了。   其实我有个包,包里装着我省下来的饼干,里面的存粮够他坚持一个星期。   我没告诉他,事情没发生,现在不必说那么多。   咚咚——   鼓声像是地下世界的时钟,陈清寒计算过它的规律,大约每两个小时响一次。   响12次,代表一天过去了,桥对面的大门被切开后,鼓声听着更加清晰。   这东西如果是计时器,那质量没得说,经久耐用。   跑腿小弟和我们一起窝在蜂巢里,他有盏萤石灯,他说是自己做的,照明范围极期有限,是他从家带来的,他从小就热爱探险,因为他爷爷和太爷爷都是探险家。   俩老头儿出门探险,双双遇难,他母亲承受不了打击患上精神疾病,他父亲当时十二岁,在孤儿院待到十八岁出来打工赚钱养活自己。   他父亲痛恨与探险有关的一切,也不允许他接触这方面的事。   跑腿小弟只能到房后森林里探险,假装自己正环游世界,萤石灯是他迈向梦想之国的第一步,算是个纪念。   他为此专门找人定做了一个日记本,外壳是完全密封的轻金属外壳,外壳一扣,水渗不进去。   他用这个本子记录第一次探险生活,现在没事,他就拿着萤石灯坐在石凳上写随记。   路上发生的事,在小镇的事,还有后来在营地的事,凡是发生不同寻常的事,他都会找机会写在本子上。   镇子里发生怪事,有怪物半夜进镇,他也记录下来。   他向我讲起的时候,说过后会修改一下,他以为的怪物正是我。   不知道怪物身份那会儿,他觉得很恐怖,晚上不敢睡实,害怕怪物进镇把他捉走。   现在知道是我,心态立刻就变了,说难怪没人能捉到怪…我,因为是会功夫的高手。   他没看过功夫电影,但听别人说过,里面的主角能一招打倒一百人。   他从前不信,朋友跟他说起的时候,他还告诉对方那是电影,不可能是真的。   直到见识了陈清寒的功夫,打架那天他劝不动我,自己跑去看了,亲眼见证东方功夫的威力。   再然后就是我,他觉得我就是功夫电影里的主角,以一敌百那种。   我挺惭愧,严格来说我不是功夫电影主角,我是科幻电影主角,不是一回事。   他兴致勃勃地写着随记,为他经历的事感到不可思议。   车队和外国人队伍过到桥那边已经有小半天时间了,不知什么原因,守在古迹入口的外国人突然派了一队人到桥头这来。   他们脚步匆匆,好像很着急,我和陈清寒听到动静,立刻挪到排气孔前往外看。   那队人叽里呱啦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然后便急急跑向桥对面。   他们刚跑到临时索桥中段,桥那边有人喊了声,用的是他们的语言。   十几只火把集中在一处,奈何照明范围有限,看不清对面的来人,必须再走近些才能看清。   他们加紧跑过去,眼看就要跑到桥对面了,领头的人忽然伸胳膊一拦,把身后的人挡住。   他不让他们继续向前,对面的人却缓缓向他们走来。   “啊——”一声怪叫过后,向他们走来的人猛然跳起,像猿猴似的一蹦老高,一下就跳进人堆里。   在火光的映照下,我看到那是个浑身浴血的人,他的声音也像猴子的叫声,跳进人堆里又咬又抓。   外国人想开枪,可是这人和他们距离太近,又跳来跳去,行动灵活不似人类,他们不敢打,怕伤到自己人。   其实袭击他们的也是他们自己人,但不知为什么,变成了疯猴子。   是反祖了还是怎么着,他们也被闹懵了,这时他们还没迈到对面完好的桥面上,一折腾有两个人被挤出索桥,尖叫着坠下深坑。   总算有人逮到机会,照着发疯者的后背开了两枪,发疯者正抱着一个人挠,脸都挠花了,背后中枪便从那人身上掉下去,也掉入深坑中。   车队为了快点过桥,因此索桥的桥面没建多宽,大概是三人并行的宽度,这样两个人抬东西走过去刚好够了。   但一群人挤在一块互相碰撞,肯定会有人掉下去。   这队人还没等松口气,在短暂的寂静过后,那平地而起的妖风又来了。   他们似乎知道这风意味着什么,马上就手里的火把扔了。   火把掉进深坑,桥面上一片黑暗,车队插在桥栏杆上的火把早就灭了,外国人没换新的上去。   黑暗笼罩着地下世界,桥上的那队人没有动,全员定格,五分钟后,他们点燃备用火把,我数了数,他们一个人都没少。   除了掉下深坑那两个,在桥上的人数没变。   所以妖风刮起后,不能有亮光,不能出声、不能动。   探路队队长失踪的时候,周围没有光,他也没有动,可就他在说话,音量还特别大。 第679章 退化   神秘外国人对古迹的了解不浅,他们也许早就派人进来过,就算没来过这,也可能去过大嗓门挖出的古迹。   那边和这里看着就像同一个地方,甚至那边的危险还要多些。   想必是摸索出经验了,因此他们完美躲过一劫。   火光重新照亮他们周遭的环境,他们向四周照了照,领头的人小声说着什么,就在这时,通道里突然跳出数道黑影,像刚刚袭击他们的那人一样,这几道黑影也是他们的同伴,而且浑身浴血,弹跳力极好,跳进人堆里挠人。   之前那人还发出点声音,让外国人注意到他,这十几个返祖的袭击者却是悄悄地来,用黑暗做掩护,分明是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很成功,突然出场,让被袭者没有机会逃走,再说桥面不够宽,被袭者调头逃跑并不方便,一个不小心,就把身边的人给挤下去了。   外国人小队和自己人打成一团,场面十分混乱,有人想点燃袭击者烧死他,结果袭击者紧紧抱住他,两人抱团‘取暖’,各嚎各的一起跌进深坑。   还有人不管不顾地开枪,打死了袭击者、也打伤了自己的腿,摔倒在桥面上、只能匍匐着往回爬。   也有跟袭击者扭打着一块掉进深坑的,剩下留在桥上苦苦缠斗的几个人,被他们的领头人无差别攻击,子弹六亲不认,最终桥上只剩领头的那人,踢开挡路的尸体,跑回桥这边来。   跑腿小弟也趴在排气孔上看,看到这一幕他惊呆了,差点失声叫出来,好在陈清寒先一步捂住他的嘴。   领头的跑进通道,随后带着更多人过来,他们在桥这边架起重武器,只要那头有人试图过来,就会被他们打成肉泥。   跑腿小弟冷静下来,知道不能说话,我们距离桥头很近,他打开小本子,在上面写字给我们看。   他虽然故意脱队,可对车队还是有感情,不想看到他们回来的时候被人屠杀,他想去桥那边,找车队负责人,通道他这边有埋伏。   小伙子单纯又天真,我问他如何自保,就算能过桥,那进了大门之后呢,凶狠的外国人都不明原因地返祖了,他有什么办法保证能顺利见到负责人?   跑腿小弟面对我的提问沉默不语,他没法保证,在危机四伏的古迹里,他也许连一个小时都撑不住。   我和陈清寒应该算是第三方,没必要掺和到那两波人中间,坐等出结果是最好的方法。   “别忘了我的忠告。”我压低声音说。   我告诉过他,想活命就在外面待着,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在外边的存活率总是高于里边的。   在外边大不了被人打死,在里边怎么个死活就不好说了,各种死、还是惨死,比死更悲催的是死不了,变成疯猴子四处跑。   跑腿小弟纠结了半天,抓抓头发,坐回石凳上。   我们在蜂巢里又沉默着度过六个小时,桥头上的人守了六个小时,一个蹲累了就换另一个,重武器后边始终有人时刻准备着。   他们的等候没有白费,对面通道里再次传出响动。   好像有东西撞到了大门上,发出嘭的一声响,然后是踉跄的脚步声,有光一晃一晃地,向桥头移动。   等来人走上对面的桥头,桥这边的人没有出声,也没攻击他。   那人走路摇摇晃晃,腰间别着一盏风灯,晃动的光就是这盏灯发出的。   他嘴里还嘀咕着什么,像醉汉似的,他扶住桥头旁边的栏杆,回头看向身后的通道,又扭过头继续往前走。   他身前绑着个布包,那好像是件外套,袖子当绳,衣服当包,斜着系在他身前。   跑腿小弟等那人走到桥中段,看清了他的长相,扭身就想往外跑。   被陈清寒一把拉住,直接打晕,桥上那人正是雷恩斯,车队的负责人。   跑腿小弟一见他回来就激动地想去迎他,也不想想现在什么情况,他出去不仅他活不了,我和陈清寒也得暴露。   外国人没有开枪,他们估计是想让雷恩斯把东西带过来再动手。   可雷恩斯不止一个人回来,他身后还有人,车队的人和神秘外国人,两伙人奇迹般的没有互掐,各走各的,动作和雷恩斯一样,像是喝醉了。   所以他们走得很慢,横着晃的时候居多,有时候要摔倒,下意识地会去抓身边的人保持平衡,也不管身边的人是不是自己人,只要不摔跤就成。   他们进通道的时候全戴着防毒面具,回来都摘了,雷恩斯明明看到了他们,却不肯稍等片刻,甚至‘加速’向前走,像是要甩掉他们。   而他后边的人也时不时回头看,感觉他们是急着往前走,就是身体不听使唤走不快,好像后边有东西在追他们。   这时鼓声响起,陈清寒伸手比了个10,从神秘外国人遭到自己人袭击开始,鼓声响起的频率就发生了改变,从两小时响一次,变成一小时响一次,再到此刻的十分钟响一次。   鼓声响的越来越频繁,像在倒计时,我冲陈清寒比了个‘BOOM’的动作,问他这地方是不是要炸了。   陈清寒摇头,表示他不知道。   我看着雷恩斯身前的布包,又冲陈清寒比划,我要把布包抢来。   陈清寒点点头,比划着他会掩护我。   突然,雷恩斯他们身后出现了一群黑影,有的黑影身上还挂着风灯,也就是说,黑影中有车队的人。   他们走出黑暗的通道,像猴子一样行走,这群人比之前那批返祖的还严重,他们身上长出黑毛,前肢变长,四颗犬齿特别凸出,但不张嘴的话看不出来。   退化就退化吧,攻击性还挺强,他们追上原先的同伴,冲进人堆里一顿乱杀。   返祖的人里有车队的人、也有神秘外国人一方的,这时候他们两波人也不分敌我了,只分逃命的和索命的。   车队负责人走得慢,还在段桥中间,现在开枪扫射,他必然会掉进深坑。   所以这边的神秘外国人迟迟没有动手,只等他走过来,再一并将后面的麻烦解决。 第680章 我得着了   退化的人在桥上袭击原先的同伴,铺索桥的时候负责人为求快,没对桥面的坚固度要求太高。   正常过人没问题,搬东西也没有,可经不住他们在桥上乱晃、乱打,金属板本来就是用绳子固定的,绳子被人用枪打断,桥板掉了,一起掉下去的还有两个人。   桥这边的神秘外国人想派人去把雷恩斯带过来,我扯扯陈清寒的衣服,让他往桥下看。   桥下的深坑里,长出许多条‘豆芽’,跟开了倍速一样,向长快速生长。   它们看着像豆芽,但粗如老树,眼看着长到桥板下边了,正好有人掉下去,豆芽的头突然张开,把掉下去的人一口吞了。   桥上的人此时也发现了它们,纷纷找地方躲避,不敢把身子露在桥面外。   豆芽不止吞人,也吞退化的‘猴’,去接雷恩斯的人不巧被两根豆芽伸头吞了,雷恩斯脚下的绳索被人无意中打断,他脚底一空,半截身子掉下去,好在他急时抓住一块完好的金属板,可豆芽在他脚下咬来咬来,想咬他的腿。   雷恩斯试图收回腿,然后他发现自己被卡住了,这时临时桥面的绳索彻底断开,他抓着一块金属板,随着断开的索桥在桥下的深坑中荡起秋千。   豆芽追着他咬,但没有咬到,于是改咬卡着他的索桥,咬上面起头的部分,连在桥头的一段索桥被豆芽扯断,雷恩斯卡在半截桥上坠入深坑。   豆芽非常执着,‘弯腰低头’继续追,可是它的身体并不柔软,头弯不了太低,追了一段没咬中,只得因弯不下去腰而放弃。   雷恩斯很幸运地躲过豆芽的追击,但他不幸掉进深坑,我也救不了他。   我体内的神像力量只救我和陈清寒,雷恩斯向下跌落,却撞上一棵来迟的豆芽,它生长晚了,没赶上前辈的速度,偏巧在它向上生长的时候,雷恩斯掉下来,正砸在它头上。   它肯定没想到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所以没张口,半截索桥挂它头上,竟然卡住了。   雷恩斯的腿得以抽出来,他立即抱住豆芽的身体往下滑。   豆芽表面特别光滑,而且这根豆芽正在生长,还没长大,不至于让雷恩斯抱不住。   这根只长成电线杆的粗细,雷恩斯手脚并用,从豆芽上滑下去。   我觉得这是抢东西的好时机,给陈清寒打个手势,便钻进向下的通道口,跑到深坑底部。   闲着的时光无聊,我又玩不了手机,便在蜂巢里挖了通往坑底的通道。   我到坑底看过,只有石头,一块特别大的石头应该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就是它砸断了桥面。   其它都是小块碎石,没有超过双人床大的石头。   从上面摔下来,摔在这些有棱有角的石头上,活物必死无疑。   先前掉下来的人和退化人准是摔成肉饼了,也许是他们的血,激活了豆芽。   我到坑底一瞧,果然没有尸体,但石头上有血和脑浆。   雷恩斯虽然捡了条命,从豆芽上滑下来没摔成肉饼,但也摔得很重,躺地上起不来了。   他的双手血肉模糊,血中掺着白丝,白丝还在生长。   “那些…菌类、寄生…”他断断续续说着,腰间的风灯早碎了,底下黑漆漆的,他可能是听到了脚步声,知道有人来了。   “是的,它们寄在你身体里了。”我走到他身边,低声说。   “是你?”他认出我的声音,语气里满满地全是惊讶。   “是我。”我拿出偷来的火把点燃,插在地面的石头堆里。   人类惧怕黑暗,看到光也许能让他感觉好点,临终关怀得做到位。   他身上的问题不仅仅是寄生豆芽的问题,他应该是中毒了,所以才会像醉酒。   我不知道他中的什么毒,可我知道在古迹里中毒,绝对不是好事。   他伸手去摸枪带,他的手枪还在,就放在枪带里。   “省点力气吧,你杀不了我。”我蹲在他身边,看着他动作迟缓地拔枪,他手掌里已经长出一撮豆芽。   但他太执着了,非拔出枪来,对准我不可。   “真犟——唉?”我轻松躲过第一枪,却没想到他这是故意误导我,第二枪不像第一枪开得颤巍巍,又快又准又果决。   子弹正打在我脑门上,他也看到了,坐直的身体突然瘫软下去。   他用尽最后一丝余力,给我来了个出其不意。   “你说你打我干什么,白费力气。”我揉揉脑门儿,重新蹲到雷恩斯身边。   他的情况很不好,寄生豆芽在消耗他的能量,他在我眼前迅速变瘦,开完两枪已经瘦成皮包骨了。   “为什么?你…你是它的人?”他用了外语中的‘它’这个词。   “谁?”   “杜里……”他大喘一口气,然后没了声息。   我下来不是杀他的,只想抢东西而已,看他快死了我更不急着动手了,只等他咽气,再拿东西不迟。   他话没说完就断了气,我把他身前的包解下来,系在自己身上,想了想,又摘下他的手表,他的手表是好东西,特别贵的一个品牌,跑腿小弟说雷恩斯很珍惜这块表,可能是有特殊意义。   我摘下他的手表揣进兜里,然后将他悄悄火化。   回到上面的蜂巢,跑腿小弟已经醒来,我把手表交给他,告诉他雷恩斯掉下去摔死了,我把他的遗物拿上来,如果他有家人,跑腿小弟可以把遗物寄给他们。   特意做这事我肯定不会去,不过是顺便,其他人连尸体都没了,也找不到遗物。   跑腿小弟握着手表抹眼泪,他说雷恩斯是个英雄。   我不予评价,把从雷恩斯那‘捡’来的包装进我们的背包。   跑腿小弟没注意,他光顾着蹲角落抹眼泪了。   桥上的神秘外国人使用重武器,将豆芽打得稀烂,好歹是救下一些人。   东西到手,我心情大好,当妖风再起,黑暗开始抓人的时候,我钻出通道,让陈清寒留下看着跑腿小弟,我出去摆平妖风。   陈清寒懂我意思,看着跑腿小弟就是困住他,别让他跑到排气孔那或外面来成为目击证人。 第681章 毁灭证据   陈清寒说了,妖风从上头刮来,抓人的东西肯定在上面。   我蹿出去,不等神秘外国人反应过来,抢过重武器就向上边扫射。   他们愣了下,然后一脸惊恐,转身就跑。   武器他们都不要了,桥上的人他们也不管了,掉坑里的东西不捞了,玩命奔回通道里。   桥上的幸存者好不容易爬回来,他们趴地上,看我的表情十分复杂。   发疯的退化人也不追他们了,反而调头往回跑。   嗯?   我做错什么了?   退化人一声不吭,跑路的时候没发出声音,真如野兽潜行一般。   “我是不是捅马蜂窝了……”我无声地发出疑问。   黑暗中逐渐亮起点点粉光,蜜桃粉,看着特魔幻,而且它们就在桥的上方,像一盏豪华粉水晶吊灯。   桥上的人趴着装死,可有几个人控制不住地发抖,身体像抽筋了似的。   神秘外国人遗落了几根火把,我捡起一根,举到头顶,假装自己是个人形灯柱。   神秘外国人和幸存者的表现太怪了,我觉得还是合群点比较好。   桥上的幸存者中有伤员,鲜血的味道藏不住,吃到美味血肉的豆芽不肯放过他们,duangduang撞击着桥面,想把他们震下去。   豆芽长不过桥面,头刚好和桥面持平,幸存者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因为豆芽撞桥的声音太大了,又刚好暴露他们的位置。   头顶的粉光组成一朵花的形状,像是受到声音吸引,花瓣散开,一个个光点飞下来,朝着桥上的人飞去。   桥上的幸存者明显恐惧这东西到了极点,有人脸伏于地,装起鸵鸟,有人紧闭双眼、一副准备受死的模样。   粉光其实并不是独立的光点,它们有一根细线牵连,像绑着线的风筝。   只是光点背后的线特别细,桥上的空间又暗,不易被发现。   我有夜视能力,能看到黑暗中有许多细线在动,它们静止的时候和周围的环境融合在一块,我还没发现,现在动起来,就能看到了。   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我抬脚踢飞脚前的一支火把,火把飞到幸存者头顶,正砸在那些光点上。   或者用横扫细线形容更准确一些,我这样做是想试试它怕不怕火。   火把的火焰烧到细线,但线没事,光点也没事,还有一片光点包住它,把火给掐熄了。   它们掐熄火把就像弄灭火柴一样容易,我心里呜呼一声,有点理解幸存者为什么害怕这东西了。   动物大多怕火,人在野外有火便有安全感,再有热武器在手,心里会踏实得多。   但如果这两样东西都不好使,对某一种生物而言失灵了,那绝对是非常糟糕的事。   因为我刚才踢的那一下,光点注意到我,有一小撮向我飞来。   它们似乎只能感知到声音和移动的东西,火把在我头顶烧半天了,它们并没有留意,只因为我动了下腿,它们就注意到我。   它们飞到我身前,聚到我小腿边,桥上的幸存者捂脸的捂脸、闭眼的闭眼,没人往这边看。   我瞧着是个好机会,用业火当盾,护住我自己,那东西突然发动攻击,想缠住我的腿,业火及时出现,它们缠住了业火,细线和光点被业火烧灭,桥上方的‘花朵’忽然一颤。   这是烫着爪子了?   细线猛然收回,连飞向幸存者的那些也收了回去,光点同时暗下去,桥上的空间重新陷入黑暗。   我捡起另一支火把,在桥头走了两步,上面的东西没有反应。   “嘿!”我挥着火把,冲它喊了一嗓子,还是没有反应。   哟吼,有意思……   我又走又喊的,桥上的幸存者纷纷睁眼、抬脸,看我安然无事地站着,惊讶的表情夸张到够做成表情包了。   “还不赶紧走?”我心情好,决定日行一善,掩护他们离开。   桥上的人勉强爬起来,仍像先前那样晃着走,他们此时已经完全不分敌我,能两个人搭肩走的,绝不独行。   他们互相搀扶着跑进通道,食物跑了,桥下的豆芽没了吃的,又逐渐缩回深坑里。   也许当初古迹刚建成,就遭到了这些怪物的攻击,导致修建者不得不放弃这里。   我走到桥面的断口处,抬头望向上方的黑暗,之前修桥的时候,车队发射过好些照明弹,都没能照亮最顶上的空间。   只要它不发光、不动,我也看不到它,我向上抛出一支火把,火把打不到它,但能晃它一下。   “没反应?”我试了几次,上面的东西不理我,我觉得没意思,转身回到桥头与通道的连接处,我给陈清寒用火把打了个暗号,让他和跑腿小弟先待在这,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我走进通道,幸存者已经走出去,我追上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宿舍区捡东西。   神秘外国人跑没影了,幸存的人从他们扔下的装备中翻出自己需要的,收拾好继续往外走。   古迹入口没人看守,外面的营地里也没人,幸存者松了口气,坚持到营地便倒下去休息。   我看外面很安全,就回去叫陈清寒,跑腿小弟又被他打晕了,因为跑腿小弟听说我出去帮幸存者,他也要跟着出来,陈清寒试图解释,但跑腿小弟情绪激动,陈清寒只好打晕他。   我们俩把他弄出蜂巢,陈清寒背着他,我背自己的背包。   我让他们俩先走,陈清寒背着跑腿小弟走进通道,我回头看着桥上方的黑暗空间。   那东西有‘思想’,我接收到了它的想法,它在害怕,怕我杀了它,所以竭力缩小自己,降低存在感。   它似乎知道我是谁,或者说它知道我的力量源于什么,那是深刻在它基因里的恐惧。   我想试着和它交流,这时通道里有人喊‘快跑’,我听出是陈清寒的声音,叹了口气,转身跑进通道。   陈清寒前边还有一个人,不,是一只黑猩猩,黑猩猩努力用手语表达着什么。   陈清寒看懂了,所以催促我赶紧离开,我赶上去,抱起黑猩猩往外跑。   我们冲出古迹,抬头就见有一架飞机正向我们飞过来,黑猩猩愈发焦急,陈清寒说它在催我们快跑。   我们尽了最大努力逃离古迹范围,可仍然比不过炸/弹,只能就近躲到一块岩石后面,眼看着山崩地陷,沙石漫天。   挡住我们的岩石在这股力量面前,如螳臂当车,我们连人带石头一起飞出去,滚出好远才停下。   普通人肯定活不下来,我抱着黑猩猩,尽可能地护住它,业火都用上了,以阻挡崩飞的碎石,那些石头打在身上,一样能要‘人’命。   停止翻滚后我爬起来,急忙看向四周,看到陈清寒就在我身边不远处,我放下心来,把黑猩猩放到地上,它还活着。   跑腿小弟从陈清寒背上掉下去,翻倒在一旁,陈清寒爬起来查看他的情况,跑腿小弟的耳朵在淌血,陈清寒检查了他的脉搏,他小命是保住了,但如果耳膜破损严重,可能会落下残疾。   黑猩猩没事,它指指营地的方向,那还有逃出来的幸存者。   营地离古迹入口不过几百米,幸存者恐怕凶多吉少了。   “那是军方的轰炸机。”陈清寒没敢移动跑腿小弟,让他正面朝上躺着。   “他们自己得不到,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古迹、军事基地、远古细菌,这片区域的秘密已经暴露,他们这是要毁灭证据。   我和陈清寒走向营地,看能不能找到活人,营地没有房屋,帐篷不经打,已经被碎石砸塌,倒在地上休息的人被崩飞的乱石砸中,有的埋在石头堆底下,还有更惨的。   我们俩在附近找了一阵,没找到活人,而尸体身上除了外伤,还有许多黑点,像皮肤病,但肯定不是,黑点布满死者全身,像往尸体身上撒了几把黑芝麻。   这肯定和爆炸无关,跑腿小弟身上就没长这东西,我估计是他们从古迹里带出来的。   他们之前如同醉酒一样的状态,很可能是中毒,陈清寒看看车队的车,然后走到一名死者身边,冲我招手:“小芙,你来帮个忙。”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走过去用业火烧断那人的手腕,并提醒他:“尸体可能有毒,别摸。”   陈清寒点点头,用手帕包住断手,拿到一辆车边,解锁车门。   神秘外国人没有搜刮车队的物资,无论是食物、药品还是死尸,他们都没动,全留在车上。   有死尸的车用不了,尸体都开始发臭了,陈清寒挑的是一辆没尸体的车,我们装上食物和水,把黑猩猩放进去,然后找了副担架,去抬跑腿小弟。   刚把跑腿小弟放进车里,黑猩猩就拍拍我的肩,指向我身后。   我回头一看,在不远处站着一个东西,不,应该说是个人,可又不可能是人。   那人光着身子,看着像是女人,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们遥望数秒,她率先跑开了,那速度显然不是人类能有的,跟瞬移差不多。   “嘶…有点眼熟……在哪见过好像!”我努力回忆,可就是想不起来。   陈清寒也扭头看了,我问他认不认识那女人,我觉得有点熟。   陈清寒加紧收拾东西的速度,让黑猩猩坐车里,又回头看看四周,说:“是黑毛粽子。”   “啊?是它?”我忽然想起来了,我没见过,但是听车队的人说过,与它有过亲密接触的人,向别人描述过它的样貌。   头发颜色、眼睛等等信息都能对上,怪不得我觉得熟,不是眼熟、是耳熟。   “它怎么变回人样了?”我明明记得它被抬出古迹时,是黑毛粽子的模样。   “不清楚,不过这样的更难对付,如果它对咱们怀有敌意……尽快离开这儿吧。”陈清寒收拾好东西,坐进驾驶室。   我刚想去副驾驶坐着,突然听见一道微弱地声音,我顿住脚步,寻声望去,营地里的一个石堆正往下滚石块。   下边压住的尸体在动?!   我立刻看向其它尸体,没动,为什么这个动?我看了眼陈清寒,说:“那边好像有人活着。”   我让他留在车里,我过去看一眼,石堆下的人拱了几下就拱不动了,我过去搬走压在她身上的石头。   她确实活着,虽然受了伤,但有呼吸,而且呼吸不弱,有救。   她身上没有黑点,我放下心,把她从石堆里抱出来,看清她的样貌,我心说这位红颜可不薄命,挺能活。   她是车队的女神之一,二位美女中的一位,专门研究石头的。   我简单检查了下她的伤外,她的胳膊可能骨折了,内脏应该没啥事,我给她简单包扎完,就抱到车上,车里放不下两名伤员,我带着美女另开一辆车,黑猩猩和跑腿小弟跟陈清寒一辆车。   陈清寒急着走,是怕和军方的人撞见,他们炸了古迹入口,也炸死了‘知情人’,一定会回去清理现场。   太阳渐渐西沉,我们俩回到废弃小镇,美女发起高烧,我给她喂了药,退烧加止痛,喂了一小把。   跑腿小弟在天黑前醒来,他说自己耳鸣得厉害,听不清我们说话。   伤员需要休息,陈清寒却不太想停下,他担心军方发现有两辆车离开了现场,知道有人逃走,他们绝对不会放过。   我想起我在镇子底下挖的地道,说我们可以去地下躲着,把食物和药品也带下去,军方追来也找不着人。   “那咱们把车藏起来。”   “藏我挖的坑里。”   我们把车藏进我挖的坑里,都在大石头后边,不走近看发现不了。   陈清寒随后清理掉车轮的痕迹,我们撤回镇内,带着伤员和黑猩猩躲进地下通道。   跑腿小弟和石头美女只能待在通气的区域,不能像我一样在憋闷的小通道里当窃/听/鼠。   夜深了,军队的人果然追上来,他们的车停在镇外,可他们却没搜查镇子里的空屋,他们在最结实的那栋房子周围布置了障碍,房顶还趴着埋伏的枪手。   每扇窗前都有人防守,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外面,看样不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第682章 挖出封锁区   我挖洞到房子附近,想看他们搞什么鬼。   他们不是从这个方向来的,打扫完古迹现场,不应该往这边撤,不是来追我们的,还能是干嘛?   等他们布置好,只有风在镇中穿行,我躺地下通道里,透过拳头大的窟窿望着夜空。   明明有一群人在房子里,可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负责防守的区域。   只要有东西出现在这个区域内,他们就会开枪,哪怕是一道黑……影?   窗边的士兵最先开枪,我赶紧凑近窟窿往外看,他对着一道黑影射击,那黑影的移动速度比子弹快!   等黑影近了,我瞪大眼睛,就着月光看清她的样子,她不是黑毛粽子吗?!   黑毛粽子单从窗户这一侧接近有人藏身的房子,埋伏在房顶的枪手转了个方向,但没急着开枪,他想一枪即中,瞄准瞄了半天。   屋里的其他人,全集中到窗户这侧,小镇里的房屋,门窗均有破损,屋里的人干脆把窗玻璃全砸烂,将枪口架在窗台上向外扫射。   黑毛粽子几个‘闪现’,便出现在窗外,屋顶上那人终于开了枪,可惜没打着,他瞄半天打个寂寞。   黑毛粽子却也没撞窗进屋,它攀墙上蹿,跃上房顶,枪手危……   黑毛粽子现在看着像个活人,外貌一点也不恐怖,可它做的事恐怖,它一下扑上去,手按住枪手的胳膊,张口咬住枪手的脖子。   枪手后退倒地,胳膊被黑毛粽子按着根本抬不起来,只见他双腿乱蹬,枪就掉在手边,却没办法捡起来。   屋子里的人没出来救他,这让我有些意外,房顶的枪手只挣扎了半分钟,便双腿一蹬,没了气息。   黑毛粽子放开枪手,站在屋顶上仰头望天,鲜血滑到它下巴尖,它伸舌头‘擦了擦’嘴,那条舌头伸出来有五寸长,刺溜一圈,就把嘴边的血迹tian个干净。   被粽子咬过的人也会尸变,我盯着屋顶,看倒下的枪手啥时候诈尸。   屋里鸦雀无声,黑毛粽子应该是杀过他们的人了,因为它身上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衣服、衣服上还有好几个窟窿,像是弹孔。   只有弹孔、没有血,所以八成是被咬的人尸变后打出来的,黑毛粽子便捡了他的外套来穿。   这队人很可能知道这一点,因此他们不会冒险出来救枪手,只要被咬,就会尸变,救下他还要再打死他,白折腾。   黑毛粽子蹲在房上,它朝我藏身的位置看了眼,只一眼,没有多看,便收视线,继续蹲着望天。   它不走、房子里的人不敢出来,这一蹲就蹲到天亮,我都看倦了,黑毛粽子还是没有下一步动作。   屋里的人一夜没合眼,瞪着眼睛到天亮,人类的体能比不了粽子,粽子熬夜不困,人会困。   我也想过,黑毛粽子是不是在熬我,其实它下一个目标是我。   为此我特意退进一条通往破屋的通道,就是车队之前存放食物的那栋房子。   我在破屋等了两个钟头,黑毛粽子没追来,我又爬回去,看它还在原地蹲着。   它不离开有人藏身的房子,像守护‘领地’的野兽,我的来去干扰不了它,可能因为我并没有试图接近房子以及里面的人。   我没见过如此冷静克制的粽子,在古墓里见过的那些,没有留隔夜饭的习惯,当然,我自己除外、我不吃‘饭’。   黑毛粽子从夜晚蹲到天亮,又从白天蹲到黑夜,期间我已经串游了几个来回,我太久不回去,陈清寒会担心,所以我回去给他报个平安,顺便看看黑猩猩和另外两个人怎么样了。   跑腿小弟还是听不清声音,美女倒是好了不少,但也起不来身,只能躺着。   黑猩猩给他们俩发食物,陈清寒告诫他们不要出声,如果暴露了位置,会引来灭顶之灾。   我告诉他们黑毛粽子追着军方的人进了镇,正守着军方藏身的房子,在那消化食呢,上一顿消化完,就开吃下一顿。   美女和跑腿小弟吓得不轻,跑腿小弟用写字跟我们交流,他拿个石子在地上写,说黑毛粽子会不会找到我们、来吃我们。   这个真不好说,我藏在地下黑毛粽子都发现了,我还不是人呢,如果它鼻子灵,估计能闻到跑腿小弟和美女的味道,顺着味儿找过来。   军方的人开车都没甩掉它,可见它的追踪能力很强,它不是一般的粽子。   陈清寒认为这样的东西太危险,不能让它跑去人类聚居的地方。   我捶他一下,白他一眼,抢过跑腿小弟的石子在地上写道:我们又不是超级英雄,救不了全世界人民,如果我是灭霸,那我就重新创造一个世界岂不美哉!   跑腿小弟傻眼地看着地上一长串方块字,像看天书一样,紧张地搓搓手,望着我和陈清寒。   陈清寒又从我手里抽走石子,写道:替他们求救SOS。   随即他把石子还给跑腿小弟,跑腿小弟和美女不认识汉字,但认识SOS。   他们明白陈清寒是想求救,问题是怎么在黑毛粽子看不见的地方留下明显的求救标识?   陈清寒说首先这队人出来是发奉命行事,不会没人知道,只要他们到了归队时间没有回去,他们的长官就会联系他们。   即使联络中断,也会派人去搜寻,从古迹那找到这边来不难。   跑腿小弟激动地攥紧拳头,用口形说了句‘太棒了’。   美女也是表情一松,她不能说话,也写不了字,只能斜眼看我们在地上写字交流。   陈清寒写的是汉、外双语,我忍不住打断他,问:援兵来了,黑毛粽子守在这继续吃怎么办?   陈清寒写道:所以要派人回古迹那通知他们。   这个人选肯定是陈清寒,我抬眼看他,他外语水平比我高,不仅会说还会写,而且擅长和人交流,我去变成冲突现场的可能更高。   这是没有悬念的选择,跑腿小弟和美女一个听不见、一个不能动,肯定不能派去报信。   黑猩猩不能说话,它会手语,陈清寒也会,他们俩倒是能交流,也仅限于他们之间。   既然决定下来,陈清寒即刻动身,从地下通道离开,为了隐蔽不能开车,开车的动静太大。   他跑着回古迹,趁着夜色出发,挥别三张担忧的脸。   藏身通道里一共四个活物,只有我不担心陈清寒,他多少次混进敌人的队伍,最后都没事。   以前是普通人的时候没事,现在有我血脉加持,更不会有事。   现在有事的是困在镇里的士兵,夜幕降临,黑毛粽子又要开饭了。   陈清寒不在,我就得守着伤员,跑腿小弟问我,能不能打赢怪物。   他不理解‘粽子’是什么,认为黑毛粽子是个怪物,其实他这样理解也没错,不管黑毛粽子是生是死,对他们人类而言,都是‘怪物’。   黑毛粽子来自古迹,古迹里的骸骨是人身兽尾的怪物,如果黑毛粽子和那些骸骨是同一个种族,那它肯定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又长得跟人一样,那是什么?   我回复他说:也许。   他说他可以配合我,制订计划,然后我们去救人。   我问他,‘你想救军方的人?’。   他面对我的眼神微微缩起肩膀,点点头,写下‘是的’。   为什么?我问他。   他说那是很多条人命,我们不该袖手旁观,应该团结起来消灭怪物。   他可能知道我懂的外文词汇不是特别多,连写带比划。   我指指他的耳朵,问他:谁炸坏的?   这次不用他答,我自动揭晓答案:军方。   黑猩猩用手语告诉陈清寒,军方的飞机在古迹上空转了几圈,这让它不安,所以跑进去通知我们。   没有它催我们,我们估计就被埋古迹里了,或者正好用头接炸/弹。   古迹旁边就是车队的营地,特别显眼,知道可能有人在营地或古迹里的情况下,仍然向古迹入口投放炸/弹,就是做好了连活人一起炸死的打算。   跑腿小弟抹掉地面的字,继续写:那是他们的职责。   我点点头,然后看着他,希望他明白我的意思。   大眼瞪大眼地对视了几秒,他扬起眉毛抬头纹都堆出来了,露出个‘然后呢?’的疑惑表情。   我泄气地垮下肩膀,往后一靠,盘腿坐在地上不搭理他了。   军方的职责是完成任务,清除知情者,这意味着我们救下他们,他们还要反过来清除我们。   何必费这个事,陈清寒冒险去通知他们自己人,这就够意思了。   跑腿小弟想继续劝说我,他写道‘我们管不了别人,但我们应该做个好人’。   我给他点个赞,冲他竖起大拇指,然后在地上写道:I'm bad guy。   跑腿小弟无法,只得坐回原位,好在他尚有一丝理智,知道自己单挑不过黑毛粽子。   这世上有许多英雄,我相信英雄的存在,他们可以不求回报、舍己为人,但我是个坏人,从来就不想做英雄。   跑腿小弟有了小情绪,他在角落里坐了一会儿,背对着我,像个赌气的孩子。   实际上他就是个孩子,今年刚满二十岁,是那个啥专家的学生兼助手。   他学习成绩优异,他说小时候跳过级,有天赋也努力,他的目标就是努力成为一名学者,所学可以用到探险活动中的那种。   由于交流不是很流畅,我们保持沉默,坐等陈清寒回来。   天亮前,援兵赶到,我听到镇子方向传来枪声,还有嘭嘭地爆炸声。   陈清寒顺着原路返回,现在可以正常说话,镇子里闹出的动静完全可以掩盖住我们的说话声。   我迎上去,问他受伤没有,他摇头说没事,他趁军方的人不备,打倒了两名看守逃出来的。   我早有预料,他虽然是出于好心给军方报信,但对方肯定不信任他,黑毛粽子的事结束,他们也不会放他离开。   陈清寒和我想的一样,因此不等他们战斗结束,趁乱逃了出来。   他说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   这事闹出来,军方会加大搜索力度,他们没杀陈清寒,估计是想问清他有没有同伴。   如果确定就他自己,那他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不死也会把牢底坐穿,而且是住单间,不让他和别人接触那种。   车是不能开的,开车目标太明显,飞机从空中就能锁定目标。   于是我们决定走地下,这回不能用业火挖,有外人在,我的技能不可以暴露。   我和陈清寒轮流用铲子、镐头挖,陈清寒是挖‘盗洞’的老手,也可以说是天才型选手。   挖得又快又齐,黑猩猩负责用小桶倒土,把土倒到镇子底下的通道里,将我在那挖的通道回填。   我们不知道黑毛粽子死了没有,只知道军方时不时就派人搜索这片区域。   跑腿小弟也加入我们,他跟黑猩猩一组,负责倒土。   我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偷偷用业火烧石头,挡路的大块石头,我全烧了。   跑腿小弟却以为是陈清寒的手段高,选挨的路线上没有巨石。   我们俩连蒙带骗地挖通道,目标并不是挖回华夏,只想挖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在那改头换面,再弄个交通工具。   再不济,只要挖出军方的封锁区就成,军方已经将镇子周围的区域封锁,总有人巡逻,还有飞机飞来飞去,看着像在找东西。   美女的烧退了,身体渐渐好转,胳膊还不能动,但当我们向前移动时,她不用再被我们拖着走了,可以自己跟着爬。   痛是免不了的,她都咬牙忍着,陈清寒检查过她的骨头,恢复得挺好,陈清寒别的不会,但跟老神医学过接骨,因为在一线工作,跌打损伤最常见,他就认真学了接骨。   美女对此好奇极了,她不敢相信骨折可以不动手术就治好,还以为陈清寒会‘魔法’。   陈清寒说要快速恢复还应该用些草药,但这里条件有限,只能多遭几天罪。   美女却感激不已,说不开刀、不留疤她已经很满足了,慢点就慢点,就是她有点过意不去,她是我们的累赘,一点忙帮不上。 第683章 钱财身外物   我说这倒不用多虑,事后给我们一笔报酬就行,花钱保命,自在安心。   美女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下看向陈清寒,陈清寒点头说是的,我们救人不是白救,要给钱。   美女的表情一言难尽,她说救人是做好事,陈清寒肃着脸,说我们从不做好事,如果她不愿意付钱,我们就把她活埋在这。   美女不信,认为陈清寒在开玩笑,然后她就被陈清寒活埋了,准确地说,是把她扔进一个她绝对爬不上来的坑里。   坑在地道更下边,她如何呼救也不会有人听见,饿了一天一夜之后,她只得同意付钱。   在金钱面前、一切美好的幻想都是镜花水月,美女为钱的事对陈清寒的印象一落千丈。   清新脱俗的‘仙男’瞬间跌落凡尘,变成了满身铜臭的渣男。   陈清寒还没少要,说一条命的价格是五十万刀,如果接下来的路程顺利,就不再加价了,如果不顺,还得往上加。   美女顾不得形象地大骂他是混球,不是学者、是土匪。   陈清寒说假如她此刻能找来帮手,免费帮助我们,这笔钱可以免掉。   美女气得直揪头发,说这鬼地方,上哪找人去?   陈清寒说那不就得了,物以稀为贵、人力也是如此,如果她再骂下去,我们心情不好,她给一个亿也不好使,就地将她活埋。   美女试图揍他,陈清寒闪得及时,把美女晃个屁墩儿,我噗嗤一声笑出来。   陈清寒这招比板冷脸管用,美女已经不想和他共处同一个空间。   跑腿小弟上前劝她,希望她别弄伤自己,眼下恢复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美女听了他的话,不再和陈清寒较劲,陈清寒活埋她的时候跑腿小弟也在,可他被我捆起来了,根本救不了美女。   美女知道二对二他们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接下来的日子安心养病,等我们从封锁区挖出去,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   需要进食的三位断粮两天了,美女从嫌弃自己的味道,到失去嗅觉,只用了七天时间。   然而爬出封锁区,并不意味着有吃的,外面还是荒地。   水和食物耗尽,美女、跑腿小弟和黑猩猩虚弱得走两步就能摔倒,让他们饿着肚子在高温下行进,和杀了他们没什么区别。   陈清寒留他们在地下藏身,他去找路,我去找吃的。   我们俩是唯二还能动弹的人,陈清寒和我分头行动,他去找村庄或城镇,我去打猎。   荒漠没人,但有动物,大的没见着,小的倒被我遇上几只,我拎了两只地松鼠回地下通道,这种挖沙能力不错,可惜逃不出我的魔掌。   抗拒吃‘奇怪’的动物,是三天前的事,美女和跑腿小弟拒绝吃老鼠和蛇,宁可用两块糖果腹,也不肯吃血淋淋的蛇肉。   地松鼠我扔到他们面前,吃不吃是他们的选择,要是实在不想吃,那就只能啃野草了。   不过这地方的野草可不多,一天三顿地吃,吃不了几顿。   毕竟有‘猩’比他们下手快,黑猩猩看到草就薅,装进它的包里当粮食。   我给它一个小包,那是它的‘饭盒’,凡是它能吃的,它都收集起来装进包里。   还会拉上拉锁,以防被人偷了,没错,就是‘防偷’,美女和跑腿小弟如果靠近它一点,它立刻把包藏身后。   这让美女和跑腿小弟感到苦笑不得,然而现在看来,黑猩猩是早有预料,这两个‘高大强壮’的无毛猩猩准备跟它争夺食物了。   我跟跑腿小弟说,成为探险家首先要克服‘吃’的问题,嫌这嫌那的,当不了探险家。   跑腿小弟的听力恢复了一点,他受不得激将法,抓起地松鼠就要咬。   可是举在嘴前换了几个角度,都下不去嘴,不知该从哪咬好。   美女惊恐地看着他,问:“你要生吞它?”   跑腿小弟摇头,泄气道:“我…我不会处理这类食物。”   昨天陈清寒把捉来的蛇杀死扔他面前,他还尖叫来着,犹豫半天才说他不会处理蛇肉,大概意思是他不会剥皮放血。   陈清寒替他处理了,可他仍是下不去嘴,最后那条蛇让黑猩猩吃了。   今天陈清寒不在,我也不会剥皮放血,帮他们切块还行,但只怕那地松鼠被剁成肉酱,这俩人也是吃不下去。   我顺手拔了两把干草给他俩,据说在沙漠里,嚼草根能补水。   美女看着我手里的草摇头,说这种草不能吃,会中毒。   死倒不至于,就是吃完会上吐下泻,他们本来肚子里就没食儿,再腹泻,那更得脱水了。   跑腿小弟放下地松鼠,说他不能这么吃,野生动物身上有细菌,直接生吃会感染病毒或寄生虫。   我已经尽力了,他们要是饿死可怨不得我,我挖了两个深坑,又扣出一块石头,拿小刀在石头上刻字。   小刀是从车里捡的,还有螺丝刀等工具,跑腿小弟见我刻石头,伸头过来瞧。   赌气的事已经翻篇,看我刻的是他的名字,好奇地问我刻这个做什么。   我指指那两个深坑,说:“你们、的、坟墓,这个、是、墓碑!”   我提高音量,尽可能咬字清晰,告诉他我在刻他们的墓碑。   跑腿小弟摇头说不,他不会死、他不想死。   美女瞥了深坑一眼,她保持一个姿势坐了半天,瘫靠在墙边,转脖子的力气都没有。   我估计她的脑子快停止运转了,这半个月来他们经历的不仅仅是饥饿,在地下爬行,忍着伤口的疼痛,意志力快消磨光了。   陈清寒能否带回好消息,是他们生存的关键,如果他回来说没找到村镇,跑腿小弟和美女恐怕就坚持不下去了。   好在天黑前陈清寒带着好消息回来了,他找到一个村子,但要想借交能工具,我们得付给人家好处。   他身上没东西了,我的手链肯定不能给人,小喇叭是我在车队负责人的包里发现的,这喇叭是个‘神器’,更加不能给人。   我们的视线同时聚集在美女身上,包括跑腿小弟和黑猩猩,美女有一对钻石耳钉,还有金项链和高级手表。   她戴的东西都不夸张,低调又有品味的样子,反正我看着挺值钱。   美女没力气跟我们说什么,解下脖子上的金项链,这条项链很细,还有一枚精巧的贝壳吊坠。   陈清寒拿走项链,回来的时候骑了辆自行车,美女和跑腿小弟看到这辆‘交通工具’,一副快断气的模样。   美女是伤员,陈清寒先送她去村子里,这里的道路可不平坦,她胳膊还没好,这一路骑过去,希望她的断臂不会二次骨折。   陈清寒告诉我路线,第二趟他接走了跑腿小弟,我掩藏好通道口,背着黑猩猩出发。   我沿着自行车轮印走,晚上有风,不过还好,黑暗也不是问题,黑猩猩特别放心我,我背着它、它就睡着了。   我怕引起村民的怀疑,因此在村外将黑猩猩藏了起来,它因为啥都吃,体力比那两位好点。   陈清寒跟一户人家说好,进村就到他家落脚,神奇的是双方虽然语言不通,但猜到个七七八八,知道我们要用东西,换‘住宿’和‘食物’。   美女自然又贡献了她的手表,在村民家吃了顿饱饭,这一夜美女和跑腿小弟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陈清寒再次出去找路,这次他要去比村子更大一些的地方,比如镇子或县城,只有到了那里,才能找到可以交流的人,也许能借用电话联系掌门。   我们就这样从村子挪到镇子,再从镇子转移到城市,途中一波三折,最后总算找到栖身之所,黑猩猩终于不用躲在麻袋里了。   它的目标太明显,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注意,所以我从村子出来时管村民要了只袋子,把它藏里边。   美女和跑腿小弟的证件、钱包、行李全在营地,他们以为进古迹用不着这些,身上没带钱,就跑腿小弟兜里有几个硬币,还是几分钱那种。   陈清寒想办法联系上他在非洲的朋友,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解燃眉之急,还得就近找人帮忙。   他认识一个家里有矿的富商,给我们解决了吃住问题。   吃饭的时候还好点,住进酒店美女就崩溃了,我们俩一个房间,她在浴缸里哭得撕心裂肺。   我在旁边用淋浴喷头给黑猩猩洗澡,她哭完冷静多了,她洗了一个多小时,我给黑猩猩也洗了一个小时,实在是这些日子土里来、雨里去,我们都没人样了,进酒店大门时,把大厅的客人吓一跳,以为我们是野人。   在村镇的时候没法洗澡,那边也缺水,要洗就去小河里,小河跟泥坑差不多。   河里还有很多小虫子,美女死活不肯下去。   美女和黑猩猩洗完我才洗,我们几个身上冲下来的土和泥,差点把地漏堵了。   等我洗完穿着浴袍出去,美女先是愣住,视线向上注意到我头顶的‘王冠’,面容几乎扭曲。   哦,我的王冠自然也不能送人,这是女王的象征!   美女气炸了,她的钻石耳钉、手表和项链在途中全充做报酬,换来我们的交通工具、吃食和电话费。   我的手机好不容易想办法充上了电,我用翻译软件告诉她,这件首饰特别昂贵,拿出来我们不仅得不到好处,还会被人劫财,直接杀了。   美女又看看我头顶的王冠,不说话了,拿出一点好处,那是好处,拿出一大笔财富,那是招贼。   我们是迷失在异国他乡的外来人,联系不上家人朋友,让我们消失很容易。   美女显然是知道世道险恶,不再纠结于王冠的问题,她又看到了手链。   她说手链看起来是件古物,也能值些钱。   我摇头,用软件翻译给她:这不是古董那么简单的东西,它能……驱邪!   美女不相信,她说世上根本没有幽灵,只有怪物和致命毒物,像古迹里的那些。   提到毒物,我这些天一直有个疑问,但考虑到她心情不佳也就没问。   眼下她肚子也吃饱了,澡也洗了,一头漂亮的秀发也重新焕发光彩了,我便不再顾忌,问她为什么没中毒。   进入通道大门的人,一部分退化成猴、一部分中了醉毒,她当时也和‘醉’汉们一样,明显中了醉毒的。   而凡是中醉毒的人,身上都出现了芝麻黑点,以至于我闹不清,营地里的幸存者,有多少是被石头砸死的,有多少是毒发了。   美女听我说起这件事,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她说她中毒了,和其他人一样。   进了大门之后的事,现有只有她知道,车队也好、神秘外国人也好,两波人加一块儿,就活下来她一个。   这还是我动作慢点,听到动静了,不然她就被军方的人捡去了。   黑猩猩晾干身体就跳我床上,钻被窝睡觉了,美女坐在窗前,她看起来毫无睡意。   “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我问。   “噩梦。”她幽幽回道。   她有吸烟的习惯,但眼下没有烟,她搓搓手指,换了个姿势继续窝在藤椅里发呆。   又或者不是发呆,她只是在回忆,我坐到床边,这是个标间,有两张单人床,每张都足够宽,足够睡下我和一只黑猩猩的。   如果美女觉得那段回忆太恐怖、只要想起来就让她痛苦,那我不会继续追问。   所以美女不说话,我也不开口,我低头摆弄手机。   美女过了半晌,反问我一句:“你好像从来不会恐惧什么。”   我抬头看向她,认真回道:“当然不是,我怕……穷。”   美女被气笑了,她说:“你们俩真是天生的一对。”   我心里摇头,陈教授可不贪财,他只是纵容我罢了,再说他算是发现了拒绝爱慕者的小窍门儿,那就是给自己制造黑料。   美女并没有因为我的回答终止交谈,她可能也想跟人倾诉下那段经历,不等我问,她便开始讲述起他们进入通道大门之后的事。   她说大门里面的世界,可以用五彩斑斓来形容,又像一幅立体的泼‘彩色颜料’画。 第684章 彩菌   她用华丽的词藻形容完大门内的环境,我脑子里便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发霉的馒头,上面长出绿毛、白毛、黑毛、桔红色毛的画面。   说半天、挺热闹,其实就是门后的空间长毛了,各种彩色的细菌像玩儿童填色画游戏一样,填满古迹内的空间。   她当时提取了一些样本,过桥的时候掉桥下去了。   在桥上他们被退化人袭击,身上的武器、背包全在挣扎打斗中遗落,美女的样本就装在背包里,但她的包不是被退化人抓掉的,让她用来砸豆芽了。   她想救一个队友,情急之下摘了背包甩过去,准头还是不错,可惜那位队友没抓住绳索,摔到桥下去了。   车队负责人带出来的东西就在我背包里,美女还不知道我拿了。   她说起那神秘的鼓声,他们进门之后顺着鼓声前行,因为负责人认为他要找的东西很可能和鼓放在一起。   “他说没说过,古迹是谁建的?”车队负责人进古迹不像是探险,倒像是冒险,没有‘探’的意思,就是进去拿东西的,他知道要拿什么。   “一个很古老的文明。”美女回道。   我白期待了,这答案太模糊,跟没说一样。   美女看出我对这个答案不满,她解释说雷恩斯请他们来,就是要查清古迹属于哪个文明,这是队内专家们的工作。   美女不是研究地质的,可她听队内的专家提过,古迹的历史比他们预计的更久远,久到离谱。   当然,那位专家已经葬身古迹内,他提取的土壤、岩石样本也跟他一起陪葬了。   年头久的古迹我见过不少,云海的黄金城算一个,这边的古迹再老,能老得过黄金古城吗?   古迹内的骸骨都没烂成渣……   想到骸骨,那几位生物学家搬走的‘怪形’骸骨怕是也落入军方手里了。   车队这趟出来,除了一个啥都不知道的跑腿小弟,就只剩美女这个知情,却没证据的亲历者了。   她说的话军方相信、我们信,可若是对外公开,她什么实际的证据都没有,别人会以为她疯了。   其实车队的活动,全程都有人用摄像机记录,包括他们平时在营地的日常生活。   那个整天拍来拍去,还给我拍过特写镜头的人,也没能逃出来。   他的设备可能有人带出来了,但幸存者在桥上和营地又遭遇了袭击,反正存储卡和摄像机不在美女身上。   至于跑腿小弟和他的随记,都只能证明他们一行人来探访古迹。   美女说着他们在门内空间的所见所闻,正因为太离奇,我的思绪才飘远,关注点跑偏。   她说通道大门是一个界线,门内的世界仿佛‘凝固’一般,这个凝固是指在从前的某个时间点,里面的生命凝固了。   也死了,死前被定格,因此他们就像参观了一场畸形秀。   而且是色彩斑斓的畸形秀,那些在死前定格的怪物,身上也长满了彩色的好像霉菌一样的东西,看上去好像被修剪成怪形的花圃。   怪物什么形状的都有,体形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不过数量不多。   队内有人猜测这些怪形是建筑工人,它们正往外逃,可惜没成功。   车队的人在怪形尸体附近找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肯定是工具,就是不知道怎么用,这些工具的出现,给建筑工人之说提供了佐证。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有人觉得它们是保安、士兵或类似的职业,它们负责帮助其他人撤离,于是落在了最后,很不幸没能成功逃离。   所以他们认为古迹里不一定只有这么点人,也许绝大多数人已经撤走了。   生物学家想把这些样本打包带走,负责人没同意,怪形尸体上生长的菌类他们还没弄清楚是什么,美女提取点样本也就算了,把整具尸体带出去,他们没有符合标准的容器装它们。   滋生着各类怪菌的尸体,而且是深埋地下的未知菌类,负责人不敢冒险直接把它们带到地面上。   美女这时提到了失踪的五具尸体,就是他们一路颠簸、费力带到古迹的那五具。   美女说负责人之前一直没说尸体的用途,到了门后的空间才告诉他们,那五具尸体的作用就是防毒。   很神奇的尸体,如果那五具尸体还在,他们确实可以将古迹中的怪形尸体带出去,奈何防毒尸体丢了,他们必须有取舍。   队员们此时才理解他,为什么要不辞辛劳带尸体探险,然而丢都丢了,说什么都晚了。   他们还是想不通谁偷走的尸体,肯定是想破坏他们行动的人,就是不知道敌人藏在哪。   看到怪形尸体已经够震撼了,谁料更劲爆的还在后头。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古迹里能有活物!   提到这个美女抱紧自己,好像很冷的样子,我让她到床上盖被讲,她摇头拒绝了。   她说最先出事的是一名工程师,就是负责挖古迹入口的人,告诉工人如何挖、从哪挖,并且设计图纸的人。   工程师走在队伍后边,他突然撞上走他前边的人,前边的人回头,问他怎么回事,他无辜地说有人推他。   如果是神秘外国人追上来,绝不会只是推他一下,因此走他前边的人以为他在开玩笑,说别闹了,现在不是恶作剧的时候。   工程师平时爱搞恶作剧,车队里的人都知道,他此时是百口莫辩,极力解释,他没开玩笑,真的是有人推了他一下。   走他前边的人说那好,你走前边,我看谁推我。   于是他们两人换了位置,结果工程师又突然后退,踩了身后那人的脚。   这下可把那人踩火了,问他是不是故意找茬儿,眼看就要揍他。   工程师解释说前边有人推他,往后推,所以他才后退一步。   这个解释听着有些荒唐,走他前边的人立刻撇清关系,说没推过他。   走他身后的人也说,前边的人要推他,必须转过身,他就算看不到前边那人的整个身体,但对方转没转头,他是能看到的。   他们三个人拉开的距离又不大,没远到隔一个人如隔山的程度。   正因如此,他们三个人中间没有加第四个人的空间,前后两头的人都没异样,就走在中间的工程师,不是说后边有人推他、就是前边有人推他,这太怪异了。   再说,前边的人就走在他眼前,对方是不是转过身推他了,他很清楚。   工程师也解释,他没说是前面那个人推的,他说是有人推了他,也就是说,不是走在他前边那人推的,是另有其人。   一个夹在他和前边那人中间的人……   他们吵闹的声音被车队负责人听见,负责人让工程师检查下装备,尤其是防毒面具。   这么一检查,工程师果然发现自己的防毒面具漏了,他惊恐地摘下面具,其他人看到防毒面具里边,过滤口的位置长着一层薄薄的黄毛。   工程师见状一阵干呕,在他口鼻呼吸的地方,居然长着肉眼可见的菌类。   这就和吃了一半,才发现面包发霉长毛了一样。   他的防毒面具是怎么漏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但他知道他把怪菌吸进体内,他可能会死。   他拿出备用的防毒面具换上,可这丝毫没有让他感觉好一些,队医和护士已经在尸变中死光了,他能做的就是吃点抗生素和维生素,希望它们能对抗古迹里的怪菌。   他是工程师,不懂医,美女说他是个强壮的家伙,谁染病他都不会。   从车队踏上非洲大地,队里好些人都病例过,工程师从不生病。   我听到这忍不住想,也许就是他太健康了,才被古迹里的微生物盯上,它们也喜欢生机勃勃的‘乐土’。   之后的事有点恐怖,工程师走了一段就走不动了,他停下休息,大口呼吸着,像被抛上岸的鱼。   其他队员关心他,上前问他需不需要帮助,走近他却被惊住了,工程师嘴里呼出的气,夹杂着黄色的‘细毛’,他感觉难受,一把扯掉了防毒面具,这下黄色微生物像呕吐物一样,从他嘴里涌出来。   隔得远的人以为他吐胆汁了,离他近的却是连退数步,之前想上前帮他的人,也退开两步。   我觉着工程师的症状和大嗓门的手下类似,死在另一片古迹里的盗墓贼,死状就是这样。   工程师吐了几口就倒地气绝,气后眼睛里还在往外冒那种黄色微生物。   他死得过于恐怖,让美女不寒而栗,有人想吐,可是戴着防毒面具吐不了,又不敢摘下来。   车队负责人下令继续前进,眼不见为净,总盯着那工程师的尸体看,怕是有人就不想接着走了。   车队负责人雇的这批人已经算是胆大的,胆子小点的,估计早跑了。   保镖收的是买命钱,其他人不是,至少他们不这么认为。   美女说之后队伍产生了分歧,专家们建议先退出去,不是放弃,只是先退出去多拿几套防毒面具。   但负责人不同意,他说机会只在一瞬间,神秘外国人在外边等着呢,他们返回就没机会再进来了。   最后他们还是听负责人的继续前进,只是要加快速度,别再看什么怪形或其它稀奇的东西,尽快拿到东西,快点撤出去,研究的事情以后再说。   ‘科考’变急行军,他们不再驻足观察古迹内的任何东西,跟着鼓声快速前进。   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空房间,每个房间都由一条短走廊连接,这些房间大小完全一致,全都四四方方。 第685章 幸运儿   每个房间都有床,不是卧室那种,是像尸检用的那种。   看到同样的房间、‘手术台’,车队的人猜测古迹是一家医院,更有可能是一间传染病医院。   我们住过的‘宿舍’是病房,发现女尸的房间是停尸间。   有人提出一种可能,就有人反对,反对的人认为古迹未必是传染病医院,因为没有隔离设备。   尤其是‘宿舍’区,房间都没装门,如果患传染病的病人住进去,病毒岂不是随时都能‘飘’出来?   双方的争论没有降低队伍的行进速度,车队负责人是真急了。   其实种种迹象表明古迹还没正式投入使用,既然没开业,肯定没接收病患。   停尸间应该也没启用,可是他们在里边发现了骸骨,还不是一具两具,骸骨没有外伤,很可能是病死或中毒死的。   古迹正在建设中,有老人在里边寿终正寝的可能不大。   再说那女尸,死时很年轻,探路队的人和她亲密接触过,后来回忆说她身上也没有外伤。   传染病医院因病毒失控发生惨剧的可能性很小,我感觉更像是他们在修建古迹的时候,无意中挖到致命微生物,这些微生物的杀伤力特别大,有没有人逃脱不好说,但死在里边的人肯定不少。   当然,这解释不了豆芽和粉光点的事情,或许两者间根本没有联系。   美女则认为古迹是修建者毁掉的,就像军事基地那样,为了掩盖真相,建造者永久关闭了它。   她说可能是怕怪菌泄漏,可能是怕别人发现古迹。   关于古迹的猜想到此为止,后面的内容她接着讲路上看到的奇观。   比如大罐子,比人还高的金属罐,能装下两个大人,古迹里到处都是怪菌,唯独这些金属罐上干干净净。   这样的罐子大概有上百个,全摆在一个房间里,队内有人猜测,这是古人的‘棺材’。   车队负责人虽然知道要找什么,但他不知道东西具体放在哪,只能挨个房间看,要提升速度,分队是不可避免的。   队伍成员多,自然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车队负责人分好组,让各组分头探索,其中一组,几名成员就属于好奇心特别重的那类人。   他们几个不按负责人安排的路线走,非要调头回去看看金属罐里装的啥。   不过他们这么做也不全是因为好奇,他们怀疑罐子里有专克怪菌的东西。   如果能拿到怪菌克星,他们就不用提心吊胆,生怕落得跟工程师同样的下场。   所谓当局者迷,那几个人只想好的可能,没有考虑坏的可能,他们没想想,真有怪菌克星存在,修建者何必惨死?   换个角度来看,那罐子里的东西可能比怪菌更恐怖,因为修建者宁可死于怪菌感染,也不打开那罐子救命。   净想好事儿组的成员却没考虑这么多,他们放倒一只金属罐,打开顶上的密封盖,顿时一股白烟从里边喷出来。   当时离罐口最近的就是两个开盖的人,白烟直接喷到他们脸上、身上,他们还说幸好戴着防毒面具,原来里边有毒气。   然而白烟四散飘远,却没有消散在空气里,几个觉得奇怪,没了继续开罐的yu/望,按负责人安排的路线找东西去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们一无所获,返回集合点,被白烟喷过的两个人开始频繁抓挠身体,说身上痒。   拉起袖子一瞧,毛发正在疯长,原本浅色的汗毛,全变成了黑色。   彻底失去理智也不过是十分钟的事,他们开始攻击队友,像发疯的猴子。   负责人问跟他们同组的另外几个人,他们碰过什么、是否摘下过防毒面具。   另外几人看到队友的变化,不敢隐瞒,坦白说他们打开过金属罐。   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车队负责人命人将清醒的捆起来,疯掉的直接打死。   美女说到这,替负责人辩解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这样做。”   他们以为只有两个人被白烟喷到,所以杀死他们麻烦就解决了。   处理完麻烦,队伍仍旧前行,有一组人发现了一个特别的房间。   他们集合后,一起赶往那个房间,在那里他们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房间呈圆型,靠墙摆着一张张小床,好像是婴儿床,每张床都是60厘米长、40厘米宽,四面有护栏,但没铺褥子也没垫子,和‘宿舍’区的床一样,只有光秃秃的床板。   小床整齐排列,床脚和地板连在一起,无法移动。   高度约有一米六,也就是说,身高160的人,站在小床边还得微微抬头,才能看到床板,假如里面放个婴儿,要抱出来得踩凳子。   这个圆型房间其实应该算是大厅,比学校礼堂面积还大,中央有个金属槽,和马槽差不多,只是要大上一些。   看到这些‘婴儿床’,他们对古迹又产生了一种猜测,也许这是一间妇产医院!   ‘宿舍’是给产妇住的,婴儿全集中放在这。   众人看过‘婴儿床’便走到房间中央的金属槽附近,因为负责人没去看别的,只盯着金属槽看。   如果是妇产医院,这里是接生的地方,那摆的应该是产床,而不是槽子,这槽子装不下大人,只能放新生儿大小的东西。   大家围着金属槽看,没注意此时头顶有‘灯’亮了起来。   等发现的时候,那些粉色的光点已经降下来,落在一名队员肩头。   开始其他人还说,这里怎么会有萤火虫,说他肩头落了一只萤火虫。   直到粉色光点扎进那人后颈,众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粉色光点扎完人,便收了回去,被扎的人摔倒在地,想爬起来异常困难。   接着是数不清的光点降下,恰在此时,神秘外国人追上他们,可惜不巧,他们进了大厅就成了光点攻击的目标。   两波人还没来得及发生冲突,先被光点扎个遍。   他们也是在挣扎的时候发现,光点不是真的光,它只是发光的生物,上面连着个庞然大物。   车队保镖和神秘外国人一致向头顶的东西扫射,可非但没把那东西打死打伤,反而激得它伸下更多光团触手,眼看他们再不撤就要被捆住了,车队负责人下令撤退。   好在光点没跟着他们出来,它只在那个大厅活动,离开大厅后,美女等人终于有机会喘口气。   他们全都出现了‘醉酒’症状,磕磕绊绊从大厅走出来,有的人甚至是爬出来的。   也就是光团没追出来,才让他们逃跑成功,美女说扎他们的东西,扯不断、割不断,连子弹都打不断,她不敢想象那东西若是寄生种,他们会经历怎样恐怖的事。   难怪他们在桥上发现头顶有粉光点,全都一副认命的样子,没人去攻击那东西。   原来他们早就试过,知道那东西不是他们能打死的。   然而最麻烦的还不是粉光点,至少对当时的他们来说不是。   因为队伍中出现了‘退化人’,有些车队成员和神秘外国人像之前那人一样,觉得身上痒、不停地抓挠,随即发现身上长出酷似猿类的黑毛。   打开金属罐的人此时才把他们没在意的事说出来,白烟冒出来并未消散,而是飘走了。   车队负责人气得想揍人,可他没什么力气,身体仿佛醉酒的人,不太受控制。   他让保镖队长先带其他人出去,他没找到要找的东西,必须接着找。   这时有队员不理解地问,是命重要、还是古董重要。   负责人无奈说,你们根本不懂。   其他人确实不懂,他们对负责人要找的东西没有执念,自然是保命要紧。   都到这会儿了,也顾不上别的,他们只想尽快离开。   负责人也看出,这些人中招了,强留他们没用。   负责人独自去找他的‘古董’,也许是他幸运,并没有用长时间,就找到了他要找的。   可他的背包已经落在大厅,他们从大厅跑出来,有的人在挣扎逃命时摘掉了防毒面具,后来也没事,没有感染上怪菌,因此负责人也摘掉防毒面具,脱下外套包上东西系在身上。   途中美女他们遭遇退化人袭击,损失了好些人,才逃出去,耽搁的时间有点长,因此负责人追上他们,重新汇合一起往外走。   神秘外国人中也有人中招,变成退化人,双方只顾保命,反倒把立场问题搁置了。   再后来就是我看到的那一幕,幸存者过桥,被豆芽袭击,又差点让粉光点扎一顿。   美女摸了下右边的小臂,回忆道:“我差点被那怪物咬掉胳膊。”   桥上的一幕确实惊险,她为救队友,甩出背包去砸豆芽头,另一颗豆芽头正好凑过去,想咬住她,她手臂缩的及时,再慢一秒,胳膊就得少半截,即便如此,她小臂上还是留下了两条疤,虽然不算深,但皮被咬破了,还流了不少血。   应该是那东西刚咬住她的胳膊,她往回一收,豆芽的牙齿划过她的皮肤,割出来的两条伤口。   盯着她手臂上的伤口,我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桥上的幸存者中,好像只有她被豆芽咬伤了。   其他人不是喂了豆芽,就是躲过了豆芽,就她跟豆芽搏斗挂了彩。   “也许你能活下来,要感谢那豆……怪物。”   “为什么?”美女不解地问。   “只有你被它咬伤了,只有你的毒解了,你想吧。”   其他幸存者不管是不是被炸死的,身上都有黑点,唯独她没有。   她不仅没有,她还自愈了,除了骨折的外伤,没一点‘内伤’迹象,她在大门里就摘掉了防毒面具,带着那玩意儿真的不方便逃命,特别像他们那样身体失控,在地上爬来滚去的。   按说她也吸入了怪菌,可是直到现在,她仍旧活得好好的。   幸运的是她没有沾到金属罐里的白烟,我估计那东西不是烟,不需要通过呼吸系统吸入。   修建古迹的人,肯定知道它的厉害,才宁可感染怪菌,也不去碰它。   但既然如此,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古迹里呢?   “你知道雷恩斯要找的东西是什么吗?”我又问。   “我没看到,他回来之后也没说,我看到他用外套包了东西,看形状…是圆盘状的东西。”   美女说的没错,雷恩斯衣服里包的正是一堆石盘,大小和手抓饼差不多,厚度要稍厚一些,有两厘米。   上面刻着细小的符号,中间有个圆孔,能套在拇指上。   他为了这些石盘不顾生命安危,最后被我捡了漏。   可我不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用的,显然美女也不知道,雷恩斯的嘴真严。   “那些东西不是在你手里吗?”美女很快反问道。   “没错,但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我坦然承认。   “我看到了哈里斯藏起来的那块手表,是雷恩斯的那块。他不可能下到坑底去,是你带上来给他的吧。”   “嗯哼,我只是喜欢做好事,给他的家人留个纪念。”   “你真是满嘴鬼话。”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居然这样对待救命恩人。”我做惊讶状,捂着心口耸肩瞪着她。   “得了吧,我会付你们钱的,别再提醒我了。”   “那就好,不过万一你成为了名人,千万别提起我,有什么记者采访之类的,别说我,就说是你自己凭实力脱险,懂吧。”   美女挑眉看着我,“你们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我啧了声:“我们只是低调,做了好事不留名那种。”   美女明显不信,可还是点头:“我懂,我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以往陈清寒和他的国际友人都是这么结下的友谊果实,这次的情况却不太一样,美女烦我们烦得要死,打算付清报酬后,便老死不相往来。   她把那段恐怖的经历告诉我,只是想释放下压力,毕竟说给别人听,恐怕不会有人信,更不能告诉心理医生,那样她下半辈子就摆脱不掉‘妄想症’的标签了。   那些事她跟我说完,事情就算过去了,她今后不打算和其他人提起。 第686章 美女变野兽   至于雷恩斯答应他们的酬劳,只要活着出去,找到雷恩斯的妻子,他妻子会付余下的钱。   这是雷恩斯在进入通道大门后说的,我感觉也有激励队员的意思。   如今看来美女和跑腿小弟可以领到这笔钱,其他人拿的是‘买命钱’。   我没问钱的事,美女也不问我们为谁工作,她只问我对古迹有何看法。   时间可以抹平一切痕迹,就算有些东西抹不平,也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根据我自己见到的和他们描述的情况来看,我推测古迹是个‘装人’的建筑。   不是神庙、祭祀场所,也不可能是居民区,那些装白烟的金属罐是危险物品,只要不是想灭族,就不会搬到生活区。   能设计出自动门,建造大型金属建筑的种族,智商低不了,它们既然知道白烟危险,一定会小心安置。   而‘婴儿房’如果真是放新生儿的地方,它们的行为就很谜了,把白烟和新生儿搁到一栋建筑里,这也太不谨慎了。   除非……   它们想做的事,和白烟以及婴儿有关。   两者缺一不可,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我们看到的。   我对古迹没有太多想法,它已经被建造者遗弃,又让军方炸塌了入口,里面也没啥值钱的东西,除了各种怪菌。   军方对怪菌有兴趣,我却没有。   既然美女问了,我就随意说了说我的推测,美女听完反问:“你认为那是古人的细/菌/实验基地?”   “啊?”我没说呀!   美女不知从哪句话听出这个意思,我否认,她不信,她说‘你就是这个意思,我的理解能力没问题。’   她说古人要用婴儿做实验,还好古迹没有正式启用,不然想想都是人间惨剧。   其实那些小床未必就是婴儿床,也许是放恐龙蛋的呢!   我还是那句话,时间太久远,用现代人的认知去揣测很古很古的古人,猜错的概率非常大。   车队负责人倒是知道些什么,可他已经把秘密带进棺材了。   我假装打哈欠,说要睡觉,催美女也赶紧睡,在野外当耗子的这些天,她从没睡过一晚好觉,漂亮的头发一把把掉。   美女点点头,说她再坐一会儿就睡,如果我嫌灯光刺眼可以把灯关了。   我关掉房间里的灯,她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她内心的想法我不知道,或者这段经历太刺、激,突然回归正常世界,她一时半会难以平复心情。   我只担心旷工这些天会不会被扣工资,乃至被开除。   美女在黑暗里坐了十几分钟,我本来是闭着眼装睡,感觉她半天没动静,才半睁开眼偷看她。   这一看我差点直接坐起来,宾馆的窗帘很厚实,将外面的光挡得严严实实,屋子里一团黑,只有美女的眼睛在发光。   她维持着刚才的坐姿,看着我和黑猩猩,然而发光的眼睛正逐渐向我们靠近,眼睛和身体明显分了家。   这对发光眼珠发的光我并不陌生,是我在古迹里见过的那种粉光,只是光点变成了光球,因为人类的眼球比较大。   粉光球持续移动,是奔着黑猩猩去的,但我睡在靠窗一侧,美女坐在窗前,所以她的眼球要接近黑猩猩必须越过我。   当粉光眼球从我身上越过,我抬手一抓,快速抓住眼球后边的‘连接线’。   如果她是跟古生物‘同化’了,那‘光点’后面必然有连接线。   这根线被我一把攥住,我用另一只手掀起被子罩住黑猩猩,连脑袋也给它盖住了。   美女嗷的一声,我拉着‘连接线’跳下床,打开房间的灯,美女从椅子里跳起来,她不停尖叫,让我放手。   我依言松手,她的眼珠子瞬间收回眼眶里,我注意到在灯光亮起之后,她的眼球不发光了。   好像古迹里那生物就不喜欢灯光,或者说它不喜欢‘人造光’,火把没事,难道是因为火光自然界中有?   美女弯下腰,捂着眼睛喊疼,宾馆隔音不好,睡在旁边房间的跑腿小弟和陈清寒听到动静立马赶来。   我怕美女跑了,守在窗前冲门口喊,说美女变异了,让他们小心。   本来敲门的是跑腿小弟,听到我的提醒,陈清寒让跑腿小弟躲到门边,他站在门外。   我说他们不用进来,只要守住门口就行,我守着窗户,不让美女逃跑。   美女仿佛没听到我们说什么,喊了几声痛,便栽倒在地。   她的眼睛闭上了,看不出有何异样,我用她的腰带捆住她双手,又用浴袍的带子绑住她双脚,这才跑去给陈清寒开门。   陈清寒自己进门,没让跑腿小弟跟着,我们不知道美女是不是真昏过去了,陈清寒让跑腿小弟回屋等。   黑猩猩也去了陈清寒他们的房间,我把美女拖到床上,指着她眼睛说:“她眼睛刚才发光了,粉光,和桥上那个发粉光的生物一样。”   陈清寒问:“她怎么了?为什么尖叫?”   “她那发光的眼球子要靠近黑猩猩,我就给抓住了,然后开灯,她好像受不了灯光刺/激,一直喊痛,之后昏倒。”   “她想对黑猩猩做什么?”   “不清楚,反正是奔着黑妞去的,直接越过我。”   “之前呢,她一切正常?”   “正常啊,特别正常,晚上跟我聊俩钟头,讲他们在古迹里的遭遇,在关灯前、一切都很正常。”   陈清寒点头:“好,你先看着她,别让她离开这个房间,她恐怕不能回家了。”   “行,我看着。”   陈清寒下楼去酒店前台打电话,美女出现异常情况,且可能有攻击性,我们既然知道了,就不能随意放她离开。   其实我们的工作就是保证世界‘正常’,一切不正常的现象、人或事,都要被处理、隐藏、正常化。   我们原则上只为自己的国家工作,但在特殊情况下,为了全世界的‘正常’与稳定,也会发扬国际主义精神、互相援助。   最基本的一条要求就是保护普通民众,不管是哪国的民众,他们对这些事并不知情,也没有主动作死,不应该无辜受害。   这是单位一线前辈告诉我的‘内幕’,凡是一线外勤,都默默遵守着这条无形的规则。   比如宾馆里的其他住客,眼下他们就是我们要保护的群体。   美女这一昏就昏到早上,醒来时仍是正常的那个她。   只不过瞳孔的颜色变了,变成了粉色,看着跟戴了彩色美瞳似的。   她浑然不觉,醒来发现自己手脚被捆,一脸不解加警惕地盯着我。   “你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吗?”我问她。   “什么?你为什么绑住我,我的手要断了,快给我解开。”美女暴躁地挣扎,想弄掉手腕上的皮带。   “回答问题,否则我不客气了。”我手里拿着跑腿小弟向宾馆保洁借的手电筒。   美女明显瑟缩了一下,随后她自己愣了愣,看着我问:“怎么回事?我到底怎么了?”   我把她抱进卫生间,让她自己照镜子,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差点坐地上。   反复问:“我的眼睛怎么了?”   “你昨晚变异了,还挺成功,想袭击黑妞。”黑妞是我给黑猩猩取的名字,陈清寒嫌弃太土,我说他不懂,赖名好养活。   美女显然不记得我说的事,我把她弄回房间,她不挣扎了,我解开她手上的皮带,她立刻摸向自己的后颈,那是她被古生物扎过的地方,她给我们看过,扎出来的伤口很小,也就黄豆粒大,没想到威力却不小。   “你真的不记得想袭击黑妞的事?”   “我……我感觉自己睡着了。”   “睡着?”   “是的,你关灯之后我突然感觉特别困,很快就睡着了,还没来得及到床上去。”   “有意思,咱们在野外那么多天,你都没有变化,你自己是专家,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美女摇头,“我们对它们一无所知。”   这话倒没错,因为啥也不知道,没得经验可以参考,再说她以前一定没听过被某种生物蛰一下就能飞眼珠的事。   眼珠正常的时候,她的脑子也正常,但是她眼珠后面的连接线,那不是正常人能有的东西,从椅子到昨晚黑妞睡觉的位置,有三米远,正常人的眼珠拉不出来这么长。   她的脑子是否正常,还要打个问号。   美女紧张地看向我,“你们要把我带走是吗?”   “是的,为了你和别人的安全,如果你失控,又没有意识,这样很危险。”   美女表示理解,可又忍不住害怕、沮丧,陈清寒在宾馆前台联系了我们的人,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美女白天无事,到了晚上只要在黑暗里静静地待着也没事。   但房间里不能有其他人,比如跑腿小弟,他在的话,美女就飞眼珠。   只有我在没事,跑腿小弟便觉得奇怪,为什么人和猩猩都能‘刺、激’到美女,就我不会,我不是活物吗?   他说对了一半,我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活物,所以那古生物对我却有不同,不仅是它,当初在古墓里,我也是有特殊待遇的。 第687章 描边大师   遇事不决、东方玄学。跑腿小弟的疑惑,陈清寒用我会华夏术法遮掩过去了。   如果和跑腿小弟讲科学,他或能反驳我们一二,但跟他讲东方玄学,他什么也不懂。   陈清寒说几个词就把他唬住了,他信不信无所谓,只要他这会儿反驳不了我们就行。   过后他再去找证据证明我们在胡扯也没用了。   其实如果没发生后来的小插曲,跑腿小弟还真不会信我们的胡扯。   在入住宾馆的第三天晚上,陈清寒他们对门的房间发生了怪事。   当时陈清寒在洗澡,跑腿小弟已经躺下准备睡觉,忽然门外传来‘砰’的一声响。   他的神经在野外绷习惯了,有点响动就会警铃大作,门外的声音吓他一跳,他跳下床跑到门口,透过门镜往外看,看到是对面房间的住客在搬行李。   一只超大旅行箱已经搬进屋,还有一只正在往里面推,搬行李的是男人,女人领着两个小孩儿在门外等。   这一家四口不是非洲人,但看着也不像游客,住宾馆带了大包小包一堆东西,好像搬家一样。   跑腿小弟看到他们还带着小家电,他觉得两个大人的表情很怪,紧张、忧虑,好像住宾馆是件很痛苦的事。   两个小孩困得睁不开眼,穿着睡衣和拖鞋。   跑腿小弟没想那么多,看到是一家四口搬东西,就回去接着睡觉了。   陈清寒洗完澡跑腿小弟已经睡着了,陈清寒也睡下,等他睡着,跑腿小弟又醒了。   跑腿小弟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他听到有人敲门,以为是我,便起身想下地开门。   但他听了听,发现敲门声不对,不是敲他们的门,是在敲对门的门。   他重又躺下,可是敲门声没完没了,他烦躁地下地,走到门口趴门镜上往外看,敲门声没停,但对门的门外并没有人。   急促的敲门声逐渐变成拍门声,最后变成砸门声,跑腿小弟吓得退后两步,转身跑回屋叫陈清寒。   陈清寒向来警醒,别说有人推他,就是有人靠近他床边,他也能立刻感觉到并醒来。   可当时跑腿小弟却推不醒他,当然事后陈清寒说他醒了,但不是被跑腿小弟推醒的,是他听到跑腿小弟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翻下床,摔在地上都没醒。   陈清寒听到动静下床去查看,跑腿小弟摔到地上都没醒。   他是被陈清寒掐醒的,陈清寒拍他拍不醒,就用了绝招,给他来个分筋错骨,再原样装回去。   跑腿小弟疼醒以后才知道自己是做梦,但不是普通的做梦,他被梦魇困住了。   梦中的敲门声并不存在,他松了口气。   平复好半天,快天亮才又入睡,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他们没跟我说,只当是小事,可一切不过是开始,梦魇每晚都会缠着跑腿小弟,同样的梦他连做三晚。   跑腿小弟怀疑自己得了神经病,可能是逃亡时累的、也可能是在古迹里受到的刺/激太多。   陈清寒却不这么想,他直接去对面的房间找那一家人问,刚开始他敲门里面没人应,后来他表明身份,说自己是住对面的房客,才有人给他开门。   开门的是男人,问他什么事,陈清寒直截了当,问他们一家半夜是不是订餐了,送餐的敲门敲太响,吵得他和朋友睡不好觉。   男人否认,说他们没订餐,陈清寒说那就怪了,会是谁半夜三更像讨债似的敲你们房门?   他故意打直球,是想看男人什么反应,果然,男人听到他说‘讨债’俩字,表情变得非常难看。   态度冷硬地否认有人敲他们房门的事,随即重重关上门,陈清寒站在门口没有立刻离开,他听到男人进门后先是挂上暗锁,又挪动重物将门挡住。   男人的行为虽然不太寻常,但说他是防止夜里有人潜入房间抢劫也行,有的人在外面住店会谨慎一些,但陈清寒觉得男人有所隐瞒,如果只是那一家人的私事,陈清寒即使察觉到什么,也不会轻易插手,可他们影响到了跑腿小弟。   陈清寒认为这种影响不是好事,会威胁到无辜者,所以他半夜亲自去敲对面的房门,这回无论他怎么敲,都没人给他开门。   当然,他也没像白天那样自报家门。   他盯着对门一天了,可以肯定四口人全在屋里,跑腿小弟梦里的敲门声别人听不见,现在陈清寒敲的,是现实里的声音,大家都能听见。   甚至住在那家人隔壁的住客都被敲出来了,问陈清寒找谁,半夜不睡觉打扰其他人休息。   陈清寒趁机跟那名住客攀谈,说对门这家人一到半夜就制造嗓音,他连着几天没睡好觉了,这才找上门想问个清楚。   那人说他没听到有噪音,一定是陈清寒听错了。   陈清寒向他道歉,回到屋里就见跑腿小弟又在地上呢,跑腿小弟的情况很怪,他每晚梦魇,却不影响他入睡,想熬夜都不行,到点就困、困了秒睡。   他知道陈清寒去敲对门的门,本想挺住,等陈清寒回来问问情况再睡,结果没挺住,时间一到、倒床上就睡着了。   但这次的梦魇特别严重,陈清寒回屋叫他的时候,他已经滚到桌子底下去了。   房间里有电脑桌,只是电脑特别老旧,开机都得半天,电脑椅被跑腿小弟拉到床旁边放衣服什么的,这样一来没有障碍物,他顺利从床边滚到桌子底下,整个人缩成一团儿,陈清寒想把他拉出来,他尖叫着推开陈清寒的手。   陈清寒没敢下重手,怕把他弄骨折,只好让他在桌子下边窝了一宿。   天亮之后跑腿小弟睡到自然醒,醒来仍是惊魂未定,他跟陈清寒描述了这次的梦境,说陈清寒把一个‘东西’放进了他们的房间。   那东西跟着陈清寒进屋,在屋子里四处乱蹿,最后在空调上趴到天亮。   陈清寒对此一无所觉,他不再认为跑腿小弟听到、看到的东西是梦,所以他们把事情经过告诉我,陈清寒私下跟我说,他觉得这事应该属于我们负责的范畴。   这边没有我们单位那样的部门,即便出了各类怪事,也没有专人去调查处理。   我说我们这还没获救呢,而且‘专业不对口’,我能对付有形的东西,可跑腿小弟见到的东西是在梦里,我没有能力穿进他梦里去打怪。   陈清寒让我别急,把对门一家吓成那样、又害跑腿小弟夜夜发噩梦的东西,未必是无形的。   只是我们没看见,对门一家子肯定知道些什么,他觉得突破口还是在那一家四口身上。   但他们一家可能被吓坏了,天天憋屋里,好几天没出过门了,大人憋着,小孩子也没动静,很像是怕‘人’上门寻仇讨债。   总之就是在躲什么,一到晚上不管谁敲门都不搭理,白天还给人开门,夜里是坚决不开门。   也就是说,只要不开门,那东西就进不了屋,跑腿小弟看到那东西进屋,是因为陈清寒在那个时间开门了。   我是走到哪都能遇到怪事,已经习惯了,既然陈清寒想管,我自然会支持他。   晚上我把美女捆结实了,塞进衣柜,只要没活人进屋,她其实很安静,像个正常人似的,会睡觉。   我把门窗锁好,赶到后半夜那个时间点,来到陈清寒他们对门、我们斜对门的房间门口,接着敲门。   我觉得敲没意思,干脆就用指甲挠门,滋嘎、滋嘎……   突然,房间里传来一声孩子的哭泣声,刚开个头就憋回去了,或者说被人捂住了嘴。   我收回手,看看自己的纤纤玉指,心说我有这么吓人吗?   真怪物和陈清寒来敲门孩子都没被吓哭!   嘭——   突如其来的巨响在屋子里炸开,同时炸开的还有房门,门板被炸出一个大窟窿,木屑飞溅,一颗子弹打中我的肚子。   屋里的人居然对着门开枪!   我捂着肚子跑回房间,因为枪声会引来围观者,我万万不能让他们看到我中枪,却一滴血都没流。   陈清寒跑到走廊上查看,还有其他不明真相,以为发生爆炸的住客跑出房间,准备逃生。   幸亏这宾馆没装监控,监控只有楼下的大堂有,楼上走廊里没有。   被枪声心动,美女从衣柜里滚出来,粉色的眼珠子伸出来,像两个漂浮的小粉灯泡。   “没事儿,回去吧。”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下意识地说了汉语。   没想到她似乎听懂了,收起眼珠,又挪回衣柜里。   我到卫生间打开灯,检查了下衣服,衣服破了,肚皮没事、换衣服即可。   虽说宾馆的门是空心木门,但一枪能将门板崩出个大窟窿,这枪的威力也不小了。   现在我们有了换洗的衣服,我随便抓过一件换上,跟着假装好奇地打开门,问外面的人发生什么事?   走廊里站了一群围观者,彼此观望,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清寒站在那家人的房门外,里面正传出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闹,以及男人的怒吼声。   陈清寒对其他的住客说可能是家庭纠纷,这个房间住了一家四口,也许是男人在发脾气。   他这么说是不想让住客恐慌,并劝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别出来,男人处于盛怒当中、极其危险,他手里有武器。   听到武器,围观的人一下子就散了,快速躲回各自的房间。   他们自然也看到门上的窟窿了,只是没见过枪、没见过枪支破坏力的人,没往这方面想。   而且他们没看到子弹,也没见到血迹,还以为那是爆炸崩的或者扔东西砸的。   酒店方的人听到枪声立即报警,但警察赶来还要一些时间。   陈清寒强行破门而入,屋子里男人正和无形的力量搏斗,准确地说,是他在挨揍。   他被一股力量甩来甩去,一会儿掼到墙上、一会儿扔向天花板。   男人从天花板上掉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天花板上的灯管被撞碎了,房间里一片黑暗。   女人护着两个孩子躲在床下,孩子大哭不止,而男人每被摔一下,女人便发出一声尖叫。   陈清寒把男人扶起来,将他塞进衣柜,他自己挡在衣柜前,无形的力量抓住他,他非但不躲,还伸手抱住了什么。   他抱着面前的空气,冲我喊道:“砸它!”   “好嘞~”我一个箭步蹿过去,抬起戴着手链的手,照着他面前的虚空,唰唰唰——   连砸了许多下,多到我自己都没数过来,我尽量砸得全面,从上到下、从左至右,转圈砸。   眼睛看不到的东西,手镯却能砸到,还一砸一个准儿。   也是我砸得快,那东西的形状并不规则,不是圆或椭圆,仿佛是个人形。   被手镯砸中,那东西像泡进了硫酸池,想逃,陈清寒紧紧抱住它,它挣脱不开,我又在它身上快速描边,越描它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最后变得特别小,陈清寒攥在手里,我砸陈清寒的手。   跑腿小弟此时赶来,问我们他能帮什么忙,看到我和陈清寒的动作,他顿住脚步,一脸迷惑地问:“你们在干嘛?”   “我们在……驱魔!”我随手结了几个复杂的手印,都是平时看单位群学的,本是学来玩玩,这时候正好用来蒙外行。   “跟你说了,我是东方术士,会降妖捉怪。”我板起脸,瞪跑腿小弟一眼。   “你醒了?”陈清寒关注的重点和我不同,他看跑腿小弟是清醒的,所以这么问了句。   “是啊,我听到打斗声,过来看看。”跑腿小弟挠挠后脑勺。   “出来吧。”我拉开衣柜,把男人从衣柜里扶出来。   男人被摔来摔去,身上全是伤,不过没有致命伤。   女人从床下爬出来,扑到男人身边,抱着他痛哭起来。   陈清寒去把两个孩子从床下拉出来,跑腿小弟主动上前照顾孩子。   我不放心美女,事情解决后,马上回屋去了。   美女老老实实坐在衣柜里,我给她松绑,她立刻爬床上睡觉去了。   警方随后赶来,那一家的男人被带回警局,枪是他开的,估计他得赔酒店的门。 第688章 获救的条件   那家的男人第二天就被保释出来,赔偿了宾馆的损失,我们知道家具并不是他砸坏的,可真凶已经消失,他自己也任赔。   他不在的时候跑腿小弟在对门陪着女人和孩子,女人告诉跑腿小弟,他们在这边办工厂,买了镇上的一栋房子。   刚住半年就待不下去了,房子里怪事频发,开始是小孩子胳膊上有淤青,女人发现后问起,两个孩子说不明白,只说有人掐他们。   房子里除了一家四口还有两名雇工,一个保姆,一个杂工。   女人怀疑是保姆趁她不注意虐/待孩子,于是找个理由将保姆辞退。   保姆不在,孩子们的身上仍然会添新伤,女人又怀疑到杂工头上。   两名雇工全部辞退,孩子们身上的伤反而更重了,从之前的小块淤青,变成大片的青紫。   女人白天和孩子们在一处,她很肯定他们没有磕到碰到,那么问题只能是出在晚上。   于是晚上她到孩子们的房间守着,和许多经典恐怖片的桥段一样,后半夜的时候,女人发现衣柜的门自动打开,接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扯掉了孩子身上的被。   两个孩子在睡梦中被提起来,像提线木偶般悬在半空。   这样吊着都没醒,女人本是躲在门外,见状立即冲进房间大喊。   孩子是掉回床上了,她也被一股力量推出门外,重重撞到走廊的墙上,接着房门嘭的一声关门,女人的尖叫引来男人,男人撞开房门,把两个仍在睡梦中的孩子抱出房间。   要我说这一家的两口子已然是心大得可以,发生这样的事,他们没有连夜跑路,只是带着孩子回主卧室休息,胆子不是一般大。   如果我是普通人类,遇上这样的事,我宁可在车里忍一宿,也绝不会留在房子里。   这家的两个狠人带着孩子又住了三个月,那股力量逐渐变强,期间女人被那股力量从楼梯上推下去,虽说没摔出特别严重的伤,也是全身软组织挫伤,还扭了脚,现在刚好。   男人也是多次被‘害’,奈何他结实,扛住了几轮攻击,但女人和孩子经不起折腾,他们第一次躲到镇上的旅馆,就被那股力量追上,孩子差点让它给抢走。   朋友给他们介绍了当地巫师,可惜巫师也斗不过那力量,被打到住院。   好在那力量使用的是物理攻击,这一家子才能坚持活到今天。   跑腿小弟原本不相信坊间流传的超自然故事,但今晚他亲眼所见,人高马大的男人被看不见的力量像丢沙包一样甩来甩去,房间里又没刮龙卷风,如果房间里能刮龙卷风,那也算超自然现象。   而且自从我‘施法’打死妖怪,他的梦魇好了,对门一家也消停了,容不得他不信。   男人回到宾馆,特意登门感谢我们的帮助,还有就是想请我们去他家做客。   表示感谢是一方面,我觉得他还想让我们帮他确认下,那房子是否安全。   有地方住当然好,宾馆的隔音太差,有人打个电话非得喊着打,电脑是古董电脑,电视只有本地台,当地语言我又听不懂,在宾馆住实在太无聊了。   最重要的是美女,宾馆人多眼杂,美女需要个隐蔽点的藏身处。   她会不会进一步变异我们不知道,如果最终她变成和那个古生物一样的形态,这宾馆怕是装不下她。   掌门派来接我们的人在半路遇到点麻烦,车队被扣住,只有一个人脱队偷跑出来,给我们送来新手机、现金和队服?!   来人有副东方面孔,但只是有华夏血统的外国人,因为会说汉语,才被派来和我们‘接头’。   我们离家千万里,本也没想着会是老家那边来人接我们,有人帮忙递个信儿也成。   我们眼下是‘黑户’,出不了境,需要人帮忙运作。   掌门就近找群老外帮忙在我和陈清寒的预料中,可听这位信使的意思,他们来接我们不假,但有条件,我们必须先跟他们回古迹一趟。   他们不知道跑腿小弟和美女的事,幸好信使到的时候,我们已经从宾馆搬到外国夫妇的家里去了。   陈清寒和信使在市区的一家餐馆见面,并约好第二天在同样的地方汇合。   信使则在餐馆附近找了家旅店住下,陈清寒拿着他给我们俩带的东西赶回外国夫妇家。   外国夫妇住在镇上,到市区坐车、开车都要一个多小时。   陈清寒回来就给外国夫妇一笔钱,请他们帮忙照顾跑腿小弟和美女。   外国夫妇怎么也不肯收,他们家的房子彻底太平了,如果房子不能住,他们会损失一大笔钱,因为‘闹鬼’的事在镇子里传得家喻户晓,房子不可能转手卖给别人。   夫妇俩希望我们不要跟他们客气,也给他们一个报答救命之恩的机会。   我和陈清寒离开家,跟跑腿小弟和夫妇二人都交待过,美女得了怪病,见不得一丝灯光、手电光,否则她会发疯,杀掉身边的人。   外国夫妇购下的这栋房子是座小洋房,带阁楼的,阁楼的窗户男人用黑塑料布封上了,房间里的灯泡全拧走了,就是阁楼门口以及楼梯上的灯都拆了。   白天美女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活动,天黑前必须回阁楼,如果有事找她,用蜡烛照明进屋。   全都交待清楚了,我和陈清寒坐车去城里,跟信使汇合。   陈清寒给跑腿小弟留了钱,他可以到自己国家的大使馆寻求帮助,但跑腿小弟不敢,军方想必已经搜查过他们车队的营地,保不齐就找到了他们的证件。   他现在露面表明身份,也许就走不出这个国家的大门了。   他说要等我们俩回来,相比起陌生人,他更愿意相信我和陈清寒。   他相信我们有能力把他和美女平安带离,只是时间问题。   外国夫妇让他们放心住,住几年都没关系。   我和陈清寒走前把背包藏了起来,里面装着干尸头、小喇叭和石盘。   都是要紧的东西,不能让别人捡去。   干尸头很让我省心,拿出来多少日子了,没有散发出异味、也没腐烂,像个皮球一样,跑腿小弟、美女,以及外国夫妇并不知道它的存在。   很多事不知道就没事,知道了反而吃不下、睡不着。   在进城的路上,陈清寒跟我对词儿,我们要隐瞒有幸存的事,需要先串好供。   本地军方知道有幸存者,但他们未必知道有我们俩,或者说不好确定。   我们俩只要咬死没见着其他幸存的人,单说我们逃生的事,就能保住跑腿小弟和美女的命。   当然,还有被我们一并留在镇上的黑猩猩,它和外国夫妇的两个孩子处得不错,外国夫妇很喜欢它,他们向我保证不会让别人动黑猩猩。   我和陈清寒在约定的餐馆见到了信使,他穿着红底花衬衫,头发抹了发蜡,打理得一丝不乱。   背包随意地挎在肩膀上,太阳镜也别在头顶,看着像个普通游客。   他给我和陈清寒准备的‘队服’不是现在穿的,等和大部队汇合时再穿,现在我们三个都是游客打扮,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他姓张,名乔治,他说叫他张、或乔都行。   我觉得只叫一个字怪怪的,叫他乔治又会让我想起一部动画片,所以干脆叫他全名张乔治。   他不是混血儿,当年他祖父带着全家移民国外,他父亲自小在国外长大,但娶的也是华夏姑娘,因此他虽是在国外生出长大,但汉语贼溜。   他在家中行二,上头还有个姐姐,姐姐如今在华夏做生意,他偶尔也会去姐姐家玩。   这人十分健谈,且不管真假,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他看到我们特别亲。   陈清寒问他来接我们的人怎么样了,为什么他们要回古迹去?   张乔治说因为这些人不止接受了我们领导的委托,也接受了本地军方的委托。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这是要左右逢源、吃了上家吃下家啊。   不过本地军方把古迹捂得那么严,怎么会请外人来研究它?   张乔治说这些人和死里边的那些不同,这些人跟这个国家有深度合作,且本地军方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需要专业人士帮忙。   狂轰乱炸解决不了的麻烦……会是什么?   我们在餐饮等到傍晚,新一批‘敢死队’才进城。   他们还是打着科考的幌子,进城后却没找地方落脚,接上我们仨就继续出发了。   我们和领队坐一辆车,车里空间相对宽敞,领队是个中年人,两鬓斑白,眼神犀利。   他个头中等,身材也不魁梧,但胜在气质,反正一看就是发号施令的人。   和我们猜的一样,他让我们复述一遍之前的经历,我和陈清寒把对好的词儿讲一遍,该停顿停顿,该回想回想,务求做到演技爆棚,给大家呈现最自然真实的表演。   我们承认在镇子附近挖了地道,陈清寒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是最强助手,我们配合默契,从封锁区一路挖出来。   领队问我们途中遇到过什么活物,比如猛兽、蛇……   我说那可多了,别看荒漠上没人、活物可不少,大大小小的动物我们遇到过很多。   领队在观察我们的表情,我不惧他的眼神,细数遇到的小动物,直到他出声打断我。   ‘所以,你们在地道里躲过了军方的袭击。’   领队问的问题东一下、西一下,毫无逻辑与顺序可言,陈清寒点头回答说是的。   反正死无对证,唯二的两名证人不在,谁也不知道我们什么出的古迹。   我们把出来的时间提前了十分钟,提前十分钟,就意味着我们不知道军方会炸掉古迹入口,所以躲进地道的理由只能是我们打算躲在里边挖通道逃跑。   我们还承认开走了两辆车,至于为什么两个人不开一辆车,那是因为我们想尽量多带些水和食物。   领队和本地军方合作,那肯定已经拿到一些现场资料,他每问完一个问题,便抛在脑后,再问下一个,我们的回答他好像并不在意,也不会提出异议。   他又问我们是否亲眼看到雷恩斯摔死,陈清寒如实回答,不知道,他只看到雷恩斯掉下去,没亲眼看到他摔死。   我点头说我也是。   雷恩斯的手表是唯一能证明我在他死前接触过他的证据,手表在跑腿小弟那,所以此时此刻,领队没证据反驳我。   领队问完,面无表情地感谢我们的配合,让我们可以随意休息,有需要就叫他的助手。   张乔治叫领队劳伦斯,叫劳伦斯的助手铁拳,后者也是东方面孔,但张乔治说铁拳是樱花国人,不会汉语。   甚至他的外语也不怎么好,因此极少开口,劳伦斯的樱花语很牛,他和铁拳交流无障碍,只是铁拳和其他人不怎么交流而已。   我本想说我遇到过好几个樱国人,可想想相处的都不太愉快,便把话咽回肚里。   铁拳明显是个外号,有如此生猛外号的人,却是个平平无奇的小瘦子。   只是一双拳头,和身体不太成比例,这人手掌宽大,骨节粗壮,握拳时跟戴了拳击手套似的。   语言都不通,我们有需要跟他说,他也听不懂,只能玩我比划你猜的游戏。   不过我想领队就是客气下,他根本不是真的关心我们。   我和陈清寒已经换上他们的队服,衣服背后印着XX科考队的外文字。   在车里度过一个无聊的夜晚,我们再次驶进无人的荒漠区域。   早上的时候车队停下休息吃饭,张乔治把我和陈清寒介绍给其他队员。   这支队伍的人数不多,只有二十七人,看不出谁是‘书生’,各个看着都挺能打。   有人开玩笑说没想到来救的是对俊男美女,如果早知道,他们会少吃两顿饭,尽快赶过来,省着每天看这些熟脸、看得够够的了。   他们对于我和陈清寒更多的是好奇,好奇为什么我们能在没有武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不仅从古迹中逃生,还越过了本地军方的封锁线,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   陈清寒谦虚啊,只说是幸运,可没人相信,非要我们说说怎么从虎口脱险的。   陈清寒把事先编好的故事讲给他们听,尤其是从盗墓贼那逃出来的那段,剧情能拿去拍好莱坞大片。 第689章 废墟幸存者   他们信不信无所谓,不信也找不出证据反驳。   劳伦斯的这支队伍总体来说对我们俩比较友好,即使是表面上友好,也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争执。   他们没有另外雇佣保镖,这是一支官方队伍,从专家到打手都出自官方。   劳伦斯问过我们是怎么到这来的,陈清寒如实说是被绑架过来的,对其他人也是这么说,劳伦斯听完没表态,其他人却明确表示不相信。   我们在华夏保密部门工作,不管是私自出境还是被挟持出境,不可能不惊动上级。   盗墓贼偷带出境的不是两个钥匙扣,是两个大活人。   这一点我们没法解释,因为连我们俩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在后备箱里躺了一天,没打过盹儿、没睡过觉,一直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很肯定我们没有接受过海关检查,所以我以为我们只是被带到了华夏的山区。   陈清寒后来跟我交流,他在车上也一样,虽然他们剥夺了他的视觉,可他的听觉在正常工作,每一次中途停车,都不是在边境关卡。   从华夏到这边来,除去飞机就是船最快,走陆路也能到,但绝无可能一天就到。   所以关于如何出境,没被边关检查出来这事儿,我们俩解释不了。   能解释的人已经死了,大嗓门和他的手下。   张乔治告诉我们,劳伦斯在接受我们领导委托后查过这边的入境记录,结果当然是没查到。   我们俩不可能通道正常途径入境,机场、码头和边境也没有大嗓门的入境记录。   他带着我们走了一条无人知晓的捷径,我和陈清寒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只得出一个离谱的结论。   我们跟着劳伦斯的队伍重回荒漠,第一站在旷野扎营,之后昼夜不停地赶路,来到那座废镇。   之前的废镇是废弃的‘废’,如今的废镇是报废的‘废’。   在我们离开后,它经历了真正的灾难,没有一座房屋完好,全被炸得墙倒梁塌。   镇子里边没法住人,劳伦斯下令在镇外扎营。   然而所有人不得离开车子太远,晚上也要在车里睡。   他这样谨慎,我和陈清寒倒是看出点背后的隐意来。   他们的队伍日夜兼程,在城里都没休息,好像有急事要办,路上只是急、到这座废镇不急了,却突然变警惕,这是不是说,镇子这有他们需要解决的事,且十分危险?   我想到那些追赶我们的士兵,我们跑掉的时候,他们正和什么东西交战。   是那个黑毛粽子吗?它还没死?   我和陈清寒描述出逃经过的时候提到过黑毛粽子,说它是从古迹里跑出来的未知生物,原本…可能是人,或看着像人的生物。   劳伦斯当时看着我和陈清寒问:“它只袭击士兵,没攻击你们?”   陈清寒的回答是我们藏得好,而且那些士兵攻击它,它的目标好像锁定了士兵,我补充说,它可能记仇。   劳伦斯再没问别的,现在我们重回废镇,劳伦斯要求我们俩在车上待着,不许出去。   张乔治解释说我们是劳伦斯押送的‘货物’,他会保证我们的安全。   张乔治陪我们待着,因为他是队伍里唯一会说汉语,能当翻译的人。   他的武器搁在桌上,车里只有我们三仨,铁拳和领队都出去了,他们要进镇搜索。   “这镇子都毁了,他们要找什么?”我望着窗外的废镇问。   车队就停在镇子外边,近看这里已是一片焦土。   “人。”张乔治回道。   “尸体?”   “不是,活人。”   很难想象有人能躲在这样一片废墟里,那些随时会倒的破墙,绝不是藏身的好去处。   领队带着人在废墟里搜索,倒塌的房屋他们也进去找了。   想必是有人被埋在里边了,忙活几个小时,总算有点收获,他们从废墟里挖出几具尸体。   尸体高度腐烂,不过看身上穿的衣服,是那些追赶我们的士兵没错。   他们没急着处理尸体,继续在砖头瓦块下边搜索。   天快黑的时候领队急了,好在最后赶在天黑透前找到了一个人奄奄一息的活人。   这人藏在破冰柜里,冰柜被房子埋住,万幸没埋严实,还透气,才没把他闷死。   陈清寒跟我说,镇子里最后一次交战的时间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我说劳伦斯怎么急成那样,再晚一天,冰柜里这人恐怕就咽气了。   不吃东西他或许能坚持三天,可是里边没水,他们把冰柜里的人搬上车,有人给他急救。   此时天已黑透,劳伦斯下令所有人上车,医生和那个幸存者待在一辆车里,劳伦斯和铁拳也留在那,余下的人各回各车。   我们这辆车的司机回来,抱怨说浑身都是臭味儿,他快被自己熏吐了。   从背包里拿出一瓶香水,对着自己猛喷,他接触过废墟里的尸体,可能沾上了尸臭,不过在野外待了这么多天,天气热、又没水洗澡,臭是每个人的常规气味。   司机是个讲究人,他带的香水快赶上饮用水多了。   张乔治有点不安,一个劲儿抖腿,我问他怎么了,干咳这么紧张。   他说那鬼东西还在,一到晚上就袭击人,我们看到的幸存者是第三批到这来支援的人。   “那鬼东西吃人没够。”张乔治嚼着口香糖,咀嚼的频率越来越快。   “不离开车子就好,你们这车很结实。”我试图稳定他的情绪。   “军方的车都被它打烂了,那怪物强大到超乎想象,你们没被它盯上是万幸,太幸运了知道吗。”   我没想到张乔治会这么害怕黑毛粽子,我以为他们这支队伍是不怕死的敢死队。   在知道先后死过三波士兵后,他们还敢来救援,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哦,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张乔治别开脸,苦笑道:“我可没说过我不怕死,我只是太爱钱了,会为它冲昏头脑,做蠢事,就像恋爱。”   “爱情让人奋不顾身。”我忽然想起一句电影里的台词。   “是的,就是这样,我现在快吓尿了。”张乔治倒是坦诚。 第690章 今晚粽子聚会   张乔治见过一些照片,是本地军方拍摄的‘怪物’照片,但只有模糊的影子。   他凭借自己的想象力,把自己吓个半死,将那模糊的影子具体化,比如脑袋上全是眼睛,整个腹腔就是一张大嘴。   不止形象,他还给黑毛粽子点满了技能点,什么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智慧超群,总之人类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除去智慧超群这一项,我感觉他说的好像是我,如果黑毛粽子真如他说的这样,那他们来了也是无济于事。   “知道打不过,劳伦斯还来?”还有本事收双份钱,他看着不像没有金刚钻、就敢揽瓷器活的人。   “请了高手,不知道行不行啊。”张乔治的汗顺着额头往下滑,没见到废镇前,他啥事没有,今天见到废镇的样子,又见过那几具废墟里挖出来的尸体,他的情绪就有些稳不住。   现在天黑下来,他更加不安,他说距离第三波士兵遇害已经过去一天,又到黑毛粽子吃饭的时间了。   “军方请你们来,他们不帮忙?”陈清寒问。   “说好由我们独立处理,这是条件,劳伦斯以此争取到进入古迹的机会。”张乔治说。   所以只有解决黑毛粽子,劳伦斯的队伍才有资格进入古迹?!   劳伦斯跟我们说的是必须陪他们进古迹,他才送我们回国。   他那么肯定能进古迹,就是有信心解决黑毛粽子喽?   之前跑腿小弟他们的车队,车子会释放能量杀死袭击他们的怪物,不知道劳伦斯的队伍有什么绝活?   “你们能想到吗?它很聪明,小把戏骗不过它。”张乔治说。   军方曾用鲜血做诱饵制造陷阱,可黑毛粽子不上当,它对陷阱里那桶冒着热气的鲜血完全不感兴趣。   “它只吃活人!”张乔治的表情,就像他亲眼见过黑毛粽子吃人似的。   “哦。”那我明白了,难怪上次它见到我和陈清寒没有下嘴。   “你不害怕?”张乔治看着我。   “不怕。”这是国际行动,劳伦斯跟我和陈清寒算是同行,我们为两国官方工作,这种时候我不能给单位、给国家丢脸。   “也是,听说你们为华夏保密部门工作,这类事见过不少吧?”   “不多,就是胆大。”我昧着良心回答。   哦,我忘了,我没有良心。   张乔治不相信,他说人人都怕死,世上不存在不怕死的人。   只是有些原因,会让一小部分人压制住对死亡的恐惧。   “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真正比你强大的力量。”张乔治说。   他话音刚落,外面便有了动静,所有车的车灯都是熄灭的,引擎也停了。   劳伦斯曾派人在车队周围撒了一圈粉末,不知道是不是掺了胶水,几小时过去、粉末并没有被风吹散。   刚刚似乎有东西踩到了粉末,有人开了枪。   等我们移到车窗前往外看,什么都没有,张乔治吓的把枪拿在手里,我真怕他的枪走火崩到自己。   用张乔治的话说,他是个脑力劳动者,不是擅长舞枪弄棒,劳伦斯要求队伍的成员必须有自保能力,他说自己是射击比赛冠军,才通过审核。   实际上这是事实,但枪法好,不代表胆子大,除了纸靶子和游乐场的气球,他没打过别的东西。   “所以劳伦斯让你和我们俩呆在一起是有原因的。”我说。   “什么原因?”张乔治不明所以。   “我们可以保护你。”我觉得这是显而易见的事,理应不需要解释。   “得了吧伙计。”张乔治笑了,“你们要是能打过那怪物,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拦住你们,包括边境线。”   我不想和他解释,就算强大如我,也不愿意偷渡回国,除非实在没办法了,那样的话,不管是步行还是游泳,都不是问题,不过是游个一万公里罢了。   现在还不需要走到那一步,如果蓝星回到蛮荒时代,我会那么做的。   我们正说着话,外面又响起了几声枪响,开枪的人不是在胡乱射击,每一枪都开得很稳,可惜一枪没打中。   有道黑影窜到车队跟前,跳上一辆车的车顶。   然后黑影便粘在车顶,好像双脚被粘住了!   它左挣右挣,却无法挪动半步,此时车内的人开门跳下车,手里拿着东西捧在身前。   张乔治又开始抖腿,这次不仅腿抖,手腕也跟着抖,陈清寒劝他冷静,他说冷静不下来。   粘住黑影的那辆车,就在我们这辆车的前头,距离非常近,不过两三米。   所以外面的情形看的很清楚,但这也意味着我们离危险很近。   我看看车里的储物箱,对张乔治说,要不然你藏里边,那个幸存者不就是藏在冰柜里躲过一劫的么,储物箱应该也可以。   张乔治说好主意,然后就开始往外掏东西,把储物箱里的东西搬出来,司机见状警告他说:“领队不喜欢别人随意动他的东西。”   这是劳伦斯的车,储物箱里放的自然是劳伦斯的东西。   但张乔治已经顾不上那些,搬到最后,箱子里还剩一个保险箱,他请陈清寒帮忙,想把保险箱抬出来。   司机再次警告他,最好别动那只箱子,张乔治说我们只是把它暂时抬出来,又不打开。   司机摊手说:“我警告过你了,小子。”   张乔治没理会,他躲进储物箱,把箱盖一合,消失在我们面前。   司机还算淡定,抱着枪等候劳伦斯的指令。   这会儿外面正热闹,黑影气愤的大叫,叫声像狮子又像豹子,反正是野兽的声音。   那几个下车的人围着车站立,一共六个人,手里捧着的东西,有动物头骨、还有微微发光的石头。   他们口中念着咒语,前边那辆车的车顶居然开始发光,黑影正好站在光圈中。   那光并不强烈,跟小夜灯的亮度差不多,黑影好像很讨厌这光,用手遮挡自己的眼睛。   我们知道黑毛粽子白天也可以行动自如,它不惧怕光,我感觉这黑影和黑毛粽子好像有所区别。   于是我拉开车门迈步下车,走到更近的地方,想仔细看一眼黑影的样子。   车玻璃太脏,像磨砂玻璃似的,我们在车里只能看到黑影是人形生物,看不清面目。   劳伦斯的司机大声警告我,叫我赶紧回车上去,陈清寒提醒他别大喊大叫,以免引火烧身。   我爬到车顶上,和前方车顶的黑影站个对脸,我见过黑毛粽子,无论是她美女的状态,还是野兽的状态,我可以保证,前方车顶的黑影,绝不是黑毛粽子。   虽然他不是黑毛粽子,但对我来说也不算完全陌生,我见过他,正因为见过,我预感到大事不妙,连忙警告那六个人,赶紧回车里去。   但那六个人似乎在举行一种仪式,对我的警告充耳不闻。   他们似乎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我只好喊劳伦斯,希望他命令这六个人终止行动,立刻回车上去。   结果劳伦斯也不理我,那六个人犹如老僧入定,要说他们在驱魔,手里却没有十字架和圣水,实际上他们没有朝黑毛粽子身上扔任何东西,就是以前盗墓贼往我身上扔的那些。   他们念咒语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急促,在黑影的嚎叫声中,车顶的光圈突然大亮,接着黑影便掉了下去。   按说它应该掉进车里,毕竟是车顶漏了,但是没有,它掉进了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好了吧?赶紧回车上去!”我的话他们不听,这时,劳伦斯的声音从他们身上带的通话器里传出来,他命令他们马上撤回车里。   然而为时已晚,在四周的黑暗里,突然又窜出来四到黑影,他们没有扑上去咬人,而是先打掉了队员手里捧的东西。   捧着东西就不能打架,为了自保,队员只好先把掉在地上的东西踢到车下,专心和黑影搏斗。   我回到劳伦斯的车里,瞬间感觉车里的气氛不对,司机的左眼肿得老高,用充满怨气的眼神瞪着陈清寒。   我用眼神询问陈清寒,张乔治还躲在箱子里,司机的眼睛肯定不是他自己打的,车里没别人,只能是陈清寒打的,他从不无缘无故打人,所以我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司机抢先开口,说陈清寒逼他跟劳伦斯通话,张乔治把箱盖推开一条,解释说:“陈教授让他联系劳伦斯,说你有发现,最好听你的劝告。”   司机认为我在小题大做,没必要联系劳伦斯,陈清寒急了,武力‘说服’他用车内通讯器联系劳伦斯。   “外面的东西不是黑毛粽子,是雷恩斯带来的那五具尸体。”我向陈清寒说道。   黑毛粽子一直是单独行动,可如果是那五具尸体,一具会动了,另外四具八成也会动,万一他们五个集体行动……   所以我才会警告外面的人赶紧回车里,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六位魔法师大战四僵尸,另外还有劳伦斯派下车帮忙的人,他们和四具僵尸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这四具尸体也不一般,刀砍斧剁都没事儿,被子弹崩倒了爬起来继续战斗。   看着看着我看出不对劲来,它们攻击人的时候不是奔着弄死对方去的。   他们只是在人身上弄出伤口,尽量多的伤口,车队的人用热武器将四具僵尸点燃,僵尸遇火被焚,又有人追着他们喷燃料,在这荒漠中,‘探索’移动火化的可能性。   尸体最后虽然不能烧成骨灰,但也基本烧成骨架了,骨架不再动弹,车队将其就地掩埋。   我跟陈清寒说,就这么埋了貌似不妥,雷恩斯带着五具尸体进古迹的目的是防毒,且是以毒攻毒,那么尸体必然含毒。   不彻底焚化,恐怕会留有后患。   陈清寒向劳伦斯建议,把埋尸体的坑挖的深点,以防被其它动物刨出来。   可负责挖坑的两个人不乐意,说那怪物随时会出现,他们不想在外面呆太长时间,谁提出的建议就由谁来挖,公平。   再说,陈清寒擅长挖坑,他们笑着说:“这是你自己说的,对吗?”   陈清寒点头,接过他们手里的铲子,我留在外面陪着他,其他人迅速撤回车里。   劳伦斯倒是担心我们的安全,毕竟我们是他要押送的货物,他让我们回车上去,但陈清寒拒绝了,他和我想的一样,这五具尸体透着古怪,很可能含有剧毒,不能让他们有二次暴露的可能。   交给车队的人,他们只会草草了事,因此,陈清寒跟劳伦斯说后果我们自负。   陈清寒越挖越深,人在坑底,脑袋距离地面还有半米深,我这上边守着尸骨,此时夜已深了,我感觉到一丝异样,回头看向身后的黑暗。   就在刚刚的一瞬间,我感觉到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但是回头去看什么也没看到。   随即一声惨叫从一辆车里传出来,那车停在车队的末尾,车身晃动了几下,而后响起枪声,子弹不是向外打,就在车里面。   劳伦斯通过对讲机询问那辆车里的司机,发生了什么事?   司机大吼着:它来了!   很快也在惨叫声中失去音讯,那辆车里一共有三个人,现在都没声了。   陈清寒在坑里问我发生什么事?   我说有人被黑毛粽子抓走了。   我在外面,比其他人看得清楚,刚刚那辆车里出现了一个黑影,只出现了几秒,那三个人便被拖进车底。   于是我蹲下身,看向那辆车的底盘,在底盘下方看到一个地洞。   黑毛粽子应该是从地洞钻上来,打穿了车底盘,把车里的人拖到洞里去了。   劳伦斯命令所有人立刻下车集合,他知道车里已经不安全了。   唯独张乔治没下来,劳伦斯这会儿也顾不上他,他安排人执行b计划。   从车里下来的人全爬到车上去,刚刚举行仪式的那六个魔法师,一人站一辆车,和其他人分队站在车顶。   劳伦斯叫我和陈清寒别挖了,赶紧到车顶上去。   我表示不想上去,我们在底下挺安全的,主要我觉得车顶上的光圈古古怪怪,万一真是驱魔用的,或者说是对付怪物用的,把我给吞进去怎么办?   队伍里有人赞同我的说法,他们的理由很有说服力,刚才明明我和陈清寒在外面,黑毛粽子要袭击,应该先袭击我们,而不是舍近求远,去金属壳子里掏人。   劳伦斯急着叫人布阵,见我和陈清寒不愿意上车,便不管我们了。 第691章 隐藏队员   等劳伦斯队伍的‘光阵’布置好,四周又没动静了。陈清寒没停下手里的活,直挖到五米深,他在底下铺上一层石头,然后才将尸骨埋下去,石头是我找的,坑底铺一层,把尸骨放好,上面还得来一层。   尸骨被压在石头堆里,陈清寒码放的石头,严丝合缝又埋得深,一般蛇鼠、野兽啃不到。   他爬上来,我接过铲子,将土回填,填一层他下去踩实,再填一层,如此反复。   劳伦斯队伍里的人看到我们俩这样‘认真’,开玩笑说我们不像挖古墓的,倒像建古墓的。   他们在光阵里站到天亮,彼时我和陈清寒已经回车里休息去了。   张乔治更是直接在储物箱里睡着了。   吃早饭的时候他听说昨晚的事,私下问我们是不是有护身符,他愿意出高价租。   他说原以为我们只是幸运,因为没被黑毛粽子发现,才能在废镇活下来。   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他笃定我们身上有护身符或类似的东西,能让黑毛粽子无视我们。   我们说没有,他不信,他说他能猜到是什么,我骗不过他。   队伍吃饭是轮班吃,张乔治的用餐时间快到了,跟他一组的人叫他去换班,他只得先离开,说一会儿回来再谈。   劳伦斯没给我和陈清寒排岗,我们俩随意,队伍吃完饭,劳伦斯把张乔治单独叫走,他回来的时候脸上有伤,明显是被揍了。   他挨揍我们一点也不意外,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惩罚,他总要接受一个,因为他动了劳伦斯的保险箱。   队医给他拿了冰袋,他用冰袋捂着脸,回到劳伦斯的车里,劳伦斯待在幸存者那,他的车成了我们三个的大本营。   张乔治骂司机是告密者,司机说劳伦斯是他上司,报告情况不算告密。   他说的是事实,张乔治是临时工,暂时跟官方合作,司机却是吃官家饭的,自然和领导一伙。   张乔治在队伍里是个异类,我有点好奇,他不是军人、不是专家,也不是专门处理特殊事件的外勤,他除了给我们当翻译,好像没别的工作。   可是他说了,他被一大笔钱迷住了眼,冒险跑来这里,劳伦斯不可能带没用的人出来,还支付他巨额报酬。   “想知道我的用处?拿护身符换!”张乔治瞥了眼我头顶的王冠。   我伸手摸摸王冠,问:“你觉得这个是护身符?”   “当然!这东西太突兀了,造型又…夸张,如果不是护身符,谁会把它顶头上,太蠢了伙计!”   “哦,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陈清寒云淡风轻地说。   “用有机玻璃当定情信物?”张乔治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它们是真宝石。”我的王冠不容置疑。   “天哪,你、你戴着真宝石王冠出门…这、这正常吗?所以我猜对了,它是护身符!”   “不是,没有护身符——”我还想解释,陈清寒突然抬手打断我。   “是的,有护身符,但不是她的发卡,护身符不是物品,是我们那边的专家给我们念过咒。”陈清寒又开始胡编。   “对,就像他们昨晚那样,念的啥我们也听不懂,所以没办法租给你。”我跟着附和,把谎话补圆点。   “这是秘密,本来不能向外透露,但我相信你,你不会告诉别人的是吗,如果让劳伦斯或其他人知道了,我们可能会被研究。”陈清寒严肃地说。   “当然、我不会跟别人说,你们可以信任我。”张乔治被陈清寒的严肃脸唬住了,没有昨晚劳伦斯的手下念咒布阵,他或许没这么容易相信。   有人给我们‘开路’,他顺理成章地相信华夏也有此类技术,同是特殊部门,谁也不比谁差啥。   张乔治相信还因为他听说华夏的特殊部门掌握着东方神秘力量。   他听说了,听谁说的,准是劳伦斯的人说的,所以昨晚劳伦斯没有强制要求我们加入光阵。   他可能也认为我们俩有独特的保命方法,从古迹一路逃出来,盗墓贼死了,神秘外国人死了,雷恩斯寻宝队死了,本地军方死了,只有我们俩活着。   若是没有保命的本领,不可能活到现在。   昨晚他们亲眼见识到了,黑毛粽子舍近求远,去抓躲藏在车里的人,又挖洞又掏车,我们两个摆在外面的大活人它却不理会。   早饭后,劳伦斯带人去检查了队尾那辆车,车底盘被掏出一个大洞,地上也有一个土洞,然而黑毛粽子挖土的声音我们谁都没听到。   劳伦斯检查过后来问我,地上的土洞是不是我之前挖的?   我说不是,他希望我把之前挖的通道标出来,每个出口都做好标记。   我答应了,糊弄住张乔治,我就拎着颜料桶,把我之前挖的地道出口圈起来,大部分都在镇内,镇外的出口在距离镇子较远的位置。   多数已经回填,用后来挖通道的土填上了,我在圈标记的时候,没发现它们有重新挖开的痕迹。   那即是说,黑毛粽子也很擅长挖地道,劳伦斯派人下到黑毛粽子挖的地道里,带出了被袭三人的尸体。   黑毛粽子只吸血,不吃肉,三人的尸体完好,劳伦斯下令将尸体就地焚烧,以免起尸。   在烧的时候尸体就动了,好在动作幅度不大,没向那四具僵尸一样到处乱跑,移动火化很费体力。   有了昨晚的教训,天一黑,劳伦斯就下令所有人到车顶上去呆着。   他们的任务是除掉黑毛粽子,轻易不会逃跑,张乔治看过被黑毛粽子抓穿的车底盘,不敢藏在车里,也和其他人一块站在光阵中。   我和陈清寒还是拒绝跟他们呆在一起,我们留在劳伦斯的车里。   我悄悄跟陈清寒说,昨晚黑毛粽子不是没看到我们,我感觉到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和前几次一样,她只是看我,没有交流或交锋的意思。   这种生物显然具有极高的智慧,最危险的情况就是她拥有迷惑人心智的能力。   陈清寒白天的时候试图劝说劳伦斯放弃捕杀她的念头,但劳伦斯必须完成探索古迹的任务。   劳伦斯认为黑毛粽子就像通关钥匙,如果解决不了她,就算本地军方允许他们进入古迹,他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解决黑毛粽子是实力的证明,他让我们不要小看他们的实力,他们的部门在处理特殊事件方面,已经累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   怎么说呢,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不能在我们面前掉链子,和我在他们面前不想丢脸是一个意思。   这一晚,黑毛粽子改换战术,劳伦斯的人站在车顶,黑毛粽子就将车顶翻,车翻了人自然会掉下来,用这个方法她又叼走了两个人。   本来车上站了五个人,另外三个在队友的努力下,保住了小命。   虽然队内的枪手,追着黑毛粽子的背影开枪,但并没有打中她,那两个被她叼走的人,成了她的袋装饮料,边走边喝,喝完就扔。   她吃过一顿就不会再出现,因此劳伦斯派人将尸体捡回来,立刻焚化。   连续两天损兵折将,最受打击的除了劳伦斯,还有那位枪手,张乔治说,那人是真正的神枪手,此前打遍天下无敌手,号称没有他打不中的目标。   这里面显然有夸大成分,不过从那人的反应速度来看,应该是个高手。   可惜他打的不是普通目标,和人机对战,人人对战都不同,甚至我怀疑黑毛粽子可能像我一样是防弹的。   劳伦斯的队伍本来就没多少人,昨天三个、今天两个已经损失了五个人,他也有点坐不住,让人将那个女孩儿叫醒。   他没有说女孩的名字,他不说我和陈清寒都没发现,车队里有一名隐藏成员。   我看向张乔治,他向我们介绍过队伍的每位成员,他接收到我询问的视线,也是一脸茫然,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铁拳从一辆车里,带下来一个女孩,那辆车的车后座放了几只箱子,我以为是装物资的车,没想到座位底下是空的,下面睡了一个人。   女孩看起来十几岁的模样,外国人比较早熟,可能这个女孩只有14岁左右。   她长着一头棕色卷发,头发乱糟糟的,穿着一件墨绿色连衣裙,白色运动鞋似乎很久没擦过了。   即使知道劳伦斯是官方派来的专业队伍,看到这个女孩儿的样子,我仍不免怀疑,劳伦斯绑架了她。   他甚至没有叫她的名字,铁拳对待女孩的方式并不温柔,嫌她走的太慢,还推了她一下。   而女孩的表情,也不像是一个柔弱无助的孩子,她神情冷漠、眼中透着不屑,即使被推了也没有愤怒,只是冷笑了一下。   “嗨,劳伦斯。”她笑着跟劳伦斯打招呼,“今晚的夜色真美,你的小朋友们和怪物玩捉迷藏了?”   “找到那个怪物,否则你就死在这。”劳伦斯冷酷的说。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有这么多人给我陪葬,我求之不得。”   劳伦斯看出她不想合作,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第692章 弱点   那是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石头,颜色鲜红如血,形状有点像……心脏?劳伦斯将石头放在掌心里,突然用力一握,女孩随即捂着心口表情痛苦。   我只在海盗电影里见过类似的情形,只不过电影里用的是‘人心’,劳伦斯拿的好像是兔子心。   十几岁的少女,心脏不可能这么一点,而且劳伦斯手里的东西,怎么看都是石头。   女孩吃了苦头,表情愤愤,却只好点头答应劳伦斯,帮他们解决掉黑毛粽子。   张乔治比我们还好奇,连忙向其他人打听这女孩的来头。   人都亮相了,也没必要再隐瞒,劳伦斯的队员告诉张乔治,这女孩是女巫,特别危险的那种,她只有一个弱点,就是那颗小石头。   张乔治听完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他立刻回到我和陈清寒身边,小声说:“听到了吗?他们带着一个女巫,天哪,我不敢相信,这些天我都和女巫待在一块。”   “听到了,不用怕,这说明劳伦斯能控制她。”控制不住的话他们早出事了,我不希望张乔治再度陷入焦虑中,他不安的时候小动作太多,看着累得慌。   “你们之前经手过女巫的案子吗?”张乔治充满期待地看着我们。   “嗯……有过吧。”我不太确定地说。   “那你们知道怎么对付她们是吗?”张乔治眼睛放光。   “呃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张乔治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我们依靠科学。”陈清寒一本正经地说。   张乔治听到这话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指着陈清寒说:“你们的护身符是纹上去的吗?纹的相对论吗?”   我点头:“爱因斯坦会保护我们。”   张乔治翻个白眼:“鬼扯、我才不信你的鬼扯,反正我要跟着你们,你们得保护我。”   在队伍连续损失五名队员的情况下,张乔治对劳伦斯的实力产生了质疑,当然不是完全失去信任,只是他觉得跟我们俩待在一起相对安全些。   我估摸着车顶上的光阵不能复制,没法挪到地面上,否则他们重新画几个就是了,不需要这么麻烦。   晚上张乔治放弃进光阵的权利,改和我们俩待在一块,劳伦斯没有阻止他,只是警告他,黑毛粽子或许会无视我和陈清寒,但不一定无视他。   劳伦斯这话在理,张乔治也有些犹豫,可他最后还是决定跟着我们,算是赌一把。   我也不知道黑毛粽子怎么想的,晚上我、陈清寒和张乔治待在劳伦斯的车里,黑毛粽子出现时,从我们的车顶上跳过,踩了一下借力,张乔治吓得挤到我和陈清寒中间。   黑毛粽子越过我们,去袭击其他人,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张乔治却出了一脑门子汗,黑毛粽子跳向别的车,他也不敢大口喘气。   但今晚,黑毛粽子只抓走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女巫……   劳伦斯的队伍傻了眼,有点转不过弯,黑毛粽子不是在抓别人的过程中,被女巫阻止,转而抓的女巫,她直接抓走了女巫,甚至越过了挡在他们中间的人。   女巫是劳伦斯的杀手锏,也相当于远程攻击的‘法师’,有神枪手和其他几个人挡在她身前,他们站在同一个光阵里。   黑毛粽子抱起一块巨石投向光阵,石头有双人课桌那么大,不躲不成,要躲就得出圈儿,不躲就被砸成重伤,人的本能驱使着他们躲开石头,可一出圈儿,女巫就被‘叨’走了。   “女巫也躲了。”我摸摸下巴,陈述自己的疑惑。   “是啊,人的本能嘛。”张乔治耸肩道。   “劳伦斯什么反应?”陈清寒没下车,张乔治在黑毛粽子跑掉以后下车去看过,跟劳伦斯的手下聊过几句。   张乔治说,劳伦斯准备毁掉那颗心形石头,女巫拥有不死之身,不毁掉石头,等她尸变用常规方法也杀不死。   “不过,这事好像挺难办。”张乔治说。   “难办?”我挑眉,毁掉一颗石头只需要一把锤子,就是金刚石,也有办法打磨。   “是的,他们说石头不能暴力破坏,需要用一种特殊血液滴在上面,它会融化。”   “血没了?”   “对,队伍里有两个人拥有这种特殊血液,前天晚上死一个、昨天晚上死一个,今天…没了。”   “哦?这么巧?”   “不算巧吧,只是他们运气不好。”   “运气!年轻人,我劝你相信科学,而不是玄学。”我摇头说道。   “哦,算了吧,你别想再糊弄我,我知道你们身上有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何以见得?”   “显而易见,那东西从我头顶过去,抓我只是顺带手的事,但它没有,为什么,因为有你们俩个在我身边。”   张乔治好似证明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擦掉脑门上的汗,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或许觉得自己的决定很英明,他证明了和我们呆在一起果然是安全的。   可实际上,我和陈清寒心里清楚,我们身上并没有所谓护身符这类东西。   而且黑毛粽子不是没发现我们,她明明看到我们了,也许我们不合她的胃口?   没有特殊血液浇灌,再怎么破坏那块石头,也只能起到折磨女巫的作用。   就算她拥有不死之身,黑毛粽子杀不死她,那情况只会更糟,因为她对黑毛粽子而言就成了吃不尽的美味,可再生食物。   黑毛粽子若是发现这一点,是不可能放她离开的。   她又打不过黑毛粽子逃不出来,所以劳伦斯折磨那块石头也没用。   这是劳伦斯和他的手下们达成的共识,我和陈清寒则另有看法。   “这里有个假设,就是女巫打不过那东西。”我说。   “你们什么意思?”张乔治不解地看着我们。   “我不知道,劳伦斯将她当成杀手锏,那她应该是非常厉害的角色,一招没过就被抓走了,你不觉得蹊跷吗?”   “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张乔治还是没Get到我话里的暗示。   “那东西和女巫联手了。”陈清寒用缓慢的语速向他解释。   “什么?这不可能!天呐,太好笑了,这绝对不可能。”   “你也可以不信,这只是我们的想法。”站在我们的立场考虑,劳伦斯可以送我们回国,我当然不希望他出事。   像我们想的这样事情就太可怕了,我也希望不是,那样我们才能顺利回家。   张乔治死活不信,他说女巫一路上都在睡觉,跟黑毛粽子完全没有交集,仅凭见面的一瞬间就达成共识,绝无那种可能。   再说拥有特殊血液的人是在昨晚、前晚死的,而那东西和女巫刚刚才见面,这一切不过是巧合。   不管是不是巧合,现在劳伦斯都骑虎难下,如果黑毛粽子有了可循环再生的‘食物’,大概就不会再露面了。   因为没必要再出来觅食,那他们就消灭不了黑毛粽子,不消灭黑毛粽子,他们就没有进入古迹的机会。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有人劝劳伦斯放弃这次行动,他们的损失已经很大,继续下去可能会全军覆没。   但劳伦斯坚持,他准备派人去寻找黑毛粽子藏身的地方,在白天和她打。   陈清寒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便告诉他黑毛粽子在白天也可以活动。   劳伦斯向陈清寒表示感谢,谢谢他的提醒,但他们的计划不会因此改变。   我私下里跟陈清寒说:“古迹对他们的吸引力这么大吗?他们到底要干嘛?都想要里面的怪菌?”   “想要获得更强大,最强大的力量,这是人类的野心。”陈清寒有点不解的看着我,“你知道。”   “唉,老啦!我是没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了。”现今的人类所做的事,曾经那些种族也做过,我族光是挖自家祖坟,就牺牲过不少人。   那时的劲头,现在是没有了。   倒是掌门,他只派了外人来接我们,让陈清寒随机应变,我挺意外的,不知道各路人马都感兴趣的怪菌,掌门和上头的人是否也感兴趣?   他让陈清寒自己看着办,就是可以要,也可以不要的意思。   陈清寒肯定是不会要的,那怪菌很难控制,带出来有没有解药,失控的话会伤及无辜,陈清寒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个。   我是无所谓,跟着凑热闹就行,反正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被我藏起来了。   第四晚,果然风平浪静,劳伦斯和他的队员瞪眼到天亮,黑毛粽子都没有出现。   第五晚,也是如此。   白天他派人出去找黑毛粽子的老窝,找了两天也是没找到,整只队伍都开始躁动不安,幸好劳伦斯压得住,不然早有人开始干架了。   起因就是有人想放弃任务,而另外一些人不同意。   张乔治选择跟我和陈清寒呆在一起,即使没有黑毛粽子的威胁,他也总在我们身边晃悠。   好在幸存者醒来的好消息,让队员们焦躁的情绪缓和了一些,他们想知道黑毛粽子的弱点。   这事听上去很好笑,一个侥幸存活下来的幸存者,他会知道黑毛粽子的弱点吗?   如果他知道,本地军方也不会在小镇里折损了三波人。   幸存者确实无法回答他们这个问题,他说黑毛粽子没有弱点,这人醒来时,我和陈清寒也在旁边,我拉着陈教授一起过去看热闹。   劳伦斯没有制止我们,只不过我们俩站在人群之外,只能听到幸存者说话。   当然,他说的语言我听不懂,劳伦斯也听不懂,他们派了一名翻译,那人是队伍里的司机,他把幸存者说的话翻译成外语,至少这种外语陈清寒能听懂,他听完了再翻译给我。   幸存者说,他们尝试使用了各种武器,包括毒素,然而黑毛粽子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但有一点,他们无意中发现,黑毛粽子不喜欢水。   水能不能杀死它幸存者不知道,他只知道黑毛粽子不愿意沾到水。   他们战斗的时候,装水的桶被打翻在地,水流了出来,黑毛粽子冲向他们的时候,特意绕开了那滩水。   但他们没有办法进一步证实,因为没机会。   那么问题来了,这地方特别缺水,地下水都没见着,所有进入这片区域的队伍,都不洗脸、洗澡,饮用水是非常珍贵的,所以即便水是黑毛粽子的弱点,可一旦需要大量水去攻击它的话,他们还是没办法。   现在他们连做实验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黑毛粽子不露面了,劳伦斯安排人把水桶集中在一处,留出够喝一周的水量,其他水集中起来,准备做实验用。   他们要先找到黑毛粽子的老窝,往她藏身的地方灌水,我感觉这是对付普通动物的方法,对黑毛粽子未必有效。   他们出来的时候也没带水枪,只能用这个方法,制作水球也没有可用的气球一类的材料。   他的人把镇子周围方圆百里内的区域全搜索一遍,依然没有找到黑毛粽子的老窝。   于是,劳伦斯怀疑,黑毛粽子可能藏身在古迹附近。   只是每晚到有人的地方来觅食,以它的移动速度,花几个小时的时间从古迹跑到镇子这是完全可行的。   劳伦斯跟本地军方联系,对方允许他去古迹附近搜索黑毛粽子,但不允许他们进入古迹里面。   我心说古迹的入口都炸塌了,劳伦斯总说要进去探索,从哪儿进?   这话我问张乔治,他也不知道,又去问其他人,别人告诉他,古迹还有另外的入口。   好嘛?这古迹快赶上首都皇城了,这么多门!   不过,假如大嗓门挖出来的那个入口和雷恩斯他们挖出来的入口同属于一座建筑,就像皇城那样,那古迹的真实面积,大的实在离谱。   修建这样宏伟的一座建筑,又突然废弃,这地方绝对是不祥之地!   “不详之地?”张乔治一脸茫然。   “嗯哼,谁去谁倒霉,谁进谁没命。”   “你不是说要讲科学吗?”张乔治斜眼看我。   “未解的科学就是玄学。”我拍拍他的肩。   “所以那里面真的很恐怖?”   “是啊,你想象一下,吃剩的面包、剩菜、生肉、水果,就放在房间里,让它们自然腐烂发霉,长出的那些霉菌,全集中在一栋建筑里……”   “拜托、不要再说了——”张乔治一副快要吐出来的样子,摆手制止我继续说下去。 第693章 月圆   或许是我形容得太贴切,张乔治的代入感过强,他听不下去了,抱怨说钱果然不是那么好赚。   但他已经收了劳伦斯的订金,中途退出门儿都没有,除非他死在路上。   我觉得他们这次是遇上跟我类似的生物了,情况不容乐观,如果他们马上调头离开,起码还有命在。   陈清寒向劳伦斯提过几次建议了,该劝的话他都说完了,劳伦斯仍然坚持执行任务,为此不惜任何代价。   队伍驶离小镇,开向古迹,走的却不是我们走过的那条路,正如劳伦斯说的,军方知道另一个入口的位置。   并且他们将路线告诉了劳伦斯,车队抵达目标地点,早有人列队等着我们,阵仗有点大,整片山头包括周围的区域全被军方封锁了。   山上有岗哨,山下停着军用吉普、卡车,军方在这扎营,规模可是不小。   而且他们派了懂多国语言的人接待劳伦斯的队伍,劳伦斯被一名士兵请去,和他们的长官谈话。   其余的人,包括我和陈清寒,被安排在一个区域住下,其实就是相邻的几顶帐篷。   来的路上劳伦斯一直没放弃寻找黑毛粽子的老窝,所以队伍的行进速度很慢,走走停停,才来到这里。   这片荒漠广阔无垠,劳伦斯虽然推测出黑毛粽子的活动范围,但这个范围只是相对而言缩小了,凭几个人要搜遍整个区域,怎么也得一两个月时间。   劳伦斯没有这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他带领车队来到古迹的第三个入口,打算先在本地军方的营地落脚,有吃有喝有住,才能继续跟黑毛粽子斗。   没见到军方营地前,我还没啥感觉,劳伦斯也没说入口这边有军方的人。   可见了这大片的营地,来来往往的士兵,我感觉有点不妙。   接待劳伦斯队伍的人是个戴银边眼镜的黑人,他没有穿军装,穿的是普通护外装。   他介绍自己说他是研究语言的,一些古老的、或已失传的语言。   他自称会十六国语言,其中也包括汉语,并且向我和陈清寒展示了几句。   当然,他会的远不止展示的这几句,他跟我们俩交流毫无障碍,而且他的普通话不带一点口音,我怀疑他是看新闻台学的。   他在向劳伦斯的队员交待注意事项的时候,我拉着陈清寒到旁边说悄悄话。   我说黑毛粽子总去小镇,是因为她知道那里有吃的,现在那没吃的了,她会不会跟踪车队到这来?   陈清寒说有这个可能,他也提醒过劳伦斯,但劳伦斯说那样正好,省得去四处找她了。   陈清寒提醒劳伦斯注意黑毛粽子的事我不知道,他现在说了我才知道,原来他早就想到过黑毛粽子的追踪能力。   那时追着我们去小镇的士兵像是在躲避什么,他们有车,四个轮子跑得快,开车都甩不掉的东西,当时我还纳闷,后来知道他们是在躲黑毛粽子。   由此可见黑毛粽子会追踪,能从古迹跟到小镇,同理,她也可以从小镇追来这。   张乔治凑过来,问我们俩在聊什么,陈清寒跟他说,我们担心黑毛粽子会追到这来。   张乔治听后立刻紧张地问‘那怎么办?’,陈清寒说他已经提醒过劳伦斯,但不管用,也许我们应该再提醒下本地军方。   张乔治马上说这事交给他,他想办法亲自向这里的长官说明情况。   我和陈清寒身份尴尬,是军方追捕的目标,只是因为军方没掌握我们俩的信息,不知道我们长什么样,所以我们才能以‘外援专家’身份,混在劳伦斯队伍里,堂而皇之地住进营地。   但我们俩必须低调,我们掌握的信息内容,应该和劳伦斯保持一致,不能‘超前’。   不过我们在基地的时候露过脸,留没留下照片不好说,反正这里的军人没认出我们。   见过我们的、都死在基地里了,熟人肯定是没有。   可即便如此,我们直接出面也不好,由张乔治去说比较稳妥。   接待员先生安顿好车队成员,便去通知人准备‘接风宴’了。   张乔治也不懂本地语言,他跟着接待员先生一起走的,我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从态度来看,他可能是求接待员帮他个忙。   劳伦斯回来,便组织他的队员开会,会议时间不长,散会后大家回各自的帐篷休息,直到晚饭时间。   在这种环境下办接见宴,气氛不可能太热闹,劳伦斯的队伍刚刚失去五位成员,又丢了杀手锏,他们正急着追杀黑毛粽子,丝毫没有玩乐放松的心情。   我和陈清寒尽量做隐形人,吃完饭回自己帐篷待着。   半夜我坐在帐篷门口望天,感慨地说了句:“今晚的月亮真圆哪。”   随即看到劳伦斯的队员走出帐篷,他们手里拿着布包,两两组队,往四个不同的方向走。   他们出了营地,消失在灯光的照射范围之外,我估计他们又布阵去了。   他们去了一个多小时,回来也没睡觉,似乎是在等结果。   但这一夜什么事都没发生,可这一等,就等到了下一个月圆夜。   我们在军方营地住了一个月,物资、食物和水是有的,营地也有电,就是日子无聊。   倒是我和陈清寒,平时没时间在一块儿,这回有时间了,每天形影不离。   而且大部分时间我们不说话,他是孤独的思考者,每天换一个地方坐着‘思考’,我靠在他身上望天。   张乔治不止一次地说我们是他见过的、最奇怪的一对儿,我让他别大惊小怪,只要他努力活个五千年,就不会这样说了。   憋了好几天,张乔治才憋出一句话形容我们俩,他说我们像一对石雕,互相依偎的雕塑,往山坡上一坐,仿佛千千万万年前就是如此,从未改变。   我建议他多读爱情小说,也许能想出更好的形容词,比间接形容我们是化石会多些美感。   当化石的日子过了一个月,我们终于迎来第二个月圆之夜,营地里开始不太平了。   当夜在山上值岗的一名士兵,在换岗的时候被人发现已经死亡。 第694章 钉子   尸体没有外伤,也没内伤,军方的医生做了尸检,他认为这名士兵是冻死的。营地的最高长官找劳伦斯过去,希望听听他的意见。   荒漠的晚上会降温,但也没低到站上两个小时就会冻死的程度。   真是那样的话,跑腿小弟和美女专家在我们逃亡途中应该冻死十几回了。   也就是说,荒漠夜晚的温度还没低到能冻死人的地步。   况且站岗的不止他一个人,山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士兵放哨,他们同在山上,为什么只冻死了一个人?   劳伦斯派了他队内的医生去检查尸体,得出的结论和军方医生一致,那人是被冻死的,而且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速冻,快到他没有机会逃离岗位,也没有来得及大声呼救。   劳伦斯队伍里的医生认为,那人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就被完全冻住,换岗的人发现他时,他已经从速冻状态解冻了。   营地的最高长官问劳伦斯有什么看法,劳伦斯直说,他怀疑是女巫所为。   听他这么说,张乔治快速看了一眼我和陈清寒,因为营地出事,所有人都站在帐篷外面,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和陈清寒也出来了。   军方没有制止我们看热闹,劳伦斯队伍里的人全聚在验尸的帐篷外边。   营地的最高长官和劳伦斯在帐篷里面,他们说话,我们在外面也能听见。   那位学者翻译也在里边,长官和劳伦斯交谈都由他翻译。   长官问劳伦斯,他的人不是已经在营地周围布下防护阵?为什么还会出这种事?   劳伦斯说,他的阵是为黑毛粽子准备的,对付女巫那些阵不管用,必须毁掉心型石头,可现在没办法毁掉石头,最关键的两个人已经死了,尸体都烧完了。   虽然他有石头在手,也只能让女巫吃点苦头,要不了她的命。   长官很头疼,他说这座古迹至关重要,不能因为一只怪物就放弃,他希望劳伦斯兑现承诺,尽快将怪物解决掉,女巫是他带来的,理应由他处理。   劳伦斯的手下等他出来后,跟他一起回他的帐篷讨论如何抓捕女巫。   时间紧迫,他们相信女巫一旦开始复仇,就不会停下。   死掉的士兵没有被吸干血液,因此,劳伦斯认定这是女巫的复仇,而不是黑毛粽子的猎食行动。   劳伦斯的队员关心的是他有没有b计划,就是在行动之初,他有没有考虑到那两名拥有特殊血液的队员会在途中意外身亡。   如果他们同时死去,该用何种方法消灭女巫?   劳伦斯把我和陈清寒也叫上,这次他没将我们俩排除在外,张乔治这个大嘴巴,一脸兴奋的跟别人说,我们俩早就想到女巫可能和黑毛粽子组队了。   劳伦斯回到帐篷,率先问了我和陈清寒怎么看这件事。   陈清晗说黑毛粽子猎杀活人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吸血,这件事明显不是她干的,我们也赞同这是女巫所为。   劳伦斯又问,华夏那边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对付高等级的女巫?   陈清寒实话实说,我们在这方面接手的案例不多,不死女巫更是没遇到过,所以想听听这女巫到底怎个不死不灭法?   劳伦斯举例,像什么刀砍斧剁,子弹火烧,凡是能杀死人的方法,在她身上都不管用。   陈清寒问,假如砍掉她的头会怎样?   劳伦斯回道,掉下来的头会消失,脖子上会重新长出一颗脑袋,她身体的其他部分也是,剁掉手脚也会重新生长。   我听这意思,他们应该是试过,他还补充说,毒药,酸液,都不管用。   “那你们麻烦可大了。”我小声嘀咕道,如果这些事他们都对女巫做过,她一定会回来报仇。   我声音很小,劳伦斯正在说话,没人注意到我说了什么。   陈清寒再次确认,假如把女巫丢进高温焚化炉,她还能复活吗?   劳伦斯说可以,只要心形石头在,她的身体可以无限重塑。   “那石头呢?你们做过什么尝试?”陈清寒换了个思路问道。   “就是上面那些,我们尝试过切割,高温熔化,或者冰冻,到现在我们也没搞清楚它是什么,虽然看起来像石头,但肯定不是。”   劳伦斯讲起他们如何发现特殊血液对心形石头的作用,当时是一名研究员,在操作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手指,一滴血滴到心形石头上,不过是一滴血液而已,女巫却发出渗人的惨嚎。   她浑身冒烟,像被丢进了火炉,但真被丢进火炉的时候,反而不会冒烟。   那名研究员的血将心型石头腐蚀出一个小坑,由此可见,若是用血液浸泡石头,就能将石头融化,石头不在了,女巫的不死之身也将不复存在。   理论上是这样,因为他们还想利用女巫,没有进行最终的测试。   但他们发现女巫害怕他们毁掉石头,所以他们等于是抓住了女巫的命脉,可以驱使她为他们做事。   劳伦斯告诉我们,别看女巫的外表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她的实际年龄已经有600岁,她可以变成任何她想变的样子,利用不同的外貌欺骗人类。   她喜欢变成孩子的模样,这种形象最容易骗取人的信任。   只有在那次,心型石头被鲜血腐蚀,她露出了本来面目,比干尸还要苍老枯槁的面容,身上爬满蛆虫。   “无论她的外表看起来多么的无害,内里都是邪恶与死亡。”劳伦斯深沉的说。   “如果不杀死她,只是让她失去能力呢?”陈清寒问。   “我们也试过,在她后颈和四肢钉上钉子,不过……”劳伦斯面露难色,“没有特殊血液,她不惧怕任何事情,这里没有能关住她的牢笼。这么说吧,没人能活着靠近她。”   劳伦斯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想要困住女巫,需要特殊的牢笼和锁链,有了这些东西,人才可以靠近她,没有这些,就没办法接近她,自然也不能在她身上钉钉子。   劳伦斯的队员此时插了句话,问这里的军方能不能给我们提供特殊牢笼。   劳伦斯说不可能,特殊牢笼需要的材料这边没有,现去找花费的时间会很长,等东西凑齐了,大家也团灭了。   陈清寒表示,既然这样我们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如果他们有计划,我们俩愿意协助。   劳伦斯确实有个计划,他拿出那颗心形石头,他说石头是透明的,外面鲜红的颜色,其实是用特殊血液制成的外壳,用力捏就能捏碎,但这点血量并不足以融化整颗石头,只能让女巫痛苦一阵子,这道设计是为惩罚,不是死刑。   他想安排人在女巫痛苦万分,注意力被分散的时候,趁机上去用钉子将她钉住,不管怎样先封住她的能力。   但这件事由谁来做,他还没有决定,他说不会强迫任何人,有谁自愿可以举手。   他的队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在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帐篷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劳伦斯转身,打开了那只神秘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皮袋,跟钱包一样大,他把皮袋放到桌上,翻开后,我们看到里面夹着五根钉子,有七八厘米长,跟小手指一般粗。   这种钉子钉进后颈,普通人恐怕会死,劳伦斯说钉子只有一套,谁拿着它谁就是最危险的那个。   因为我们知道的事,女巫也知道,她还知道劳伦斯手里有这套钉子,在这种情况下,劳伦斯一定会用它。   谁拿着钉子,谁就是她优先杀死的目标,在她痛苦万分陷入狂暴状态时,靠近她无疑是场豪赌,而筹码是自己的生命。   劳伦斯很严肃的说,当初他们抓捕这个女巫,损失巨大,所以他不强求任何人,接下这项任务,因为抓捕她,不是几个人能做到的事。   张乔治突然举手,帐篷里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有人摇头,正想说什么,他急忙开口解释:“不不,不是我要去,我可以推荐一个人吗?”   劳伦斯问他要推荐谁?   他指指我:“我推荐她,保管这些钉子。”   他说话大喘气,在众人提出异议前,他再次解释,他只是推荐我保管这些钉子,最后谁能接近女巫,我就把钉子给谁。   如果他们都失败了,至少队伍不会失去这些钉子。   张乔治相信,只要这些钉子在我手里,不管是黑毛粽子还是女巫,都没办法抢走。   但有人认为,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外人’保管风险太大了,如果他们团灭,没人能保证我把东西归还给他们的国家。   我们虽是两国人,却也是同行,偶尔合作,多有竞争,东西放在我这,万一过后不还,推说遗落在任务地点,他们的上司也没办法。   不过是几根破钉子,居然怀疑我会私吞?   “放我们这不合适,我们只是协助,关键还是看你们的。”陈清寒没等我开口,就把皮球踢走了。   张乔治叹了口气,瞪了反对他提议的那人一眼。   最后有两个人举手,他们自愿接受任务,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偷袭女巫。   劳伦斯宣布散会,单独留下了那两个人,钉子最终给了谁,只有他们三个知道。   乔治走出帐篷就凑到我和陈清寒身边,抱怨说他们一定会失败。   有人听到他这么抱怨,面色不善的冲他嘿了一声,警告他说话注意点。   张乔治不是劳伦斯的手下,他只是临时雇来的,与其他队员的感情有限,在他看来那两个自告奋勇的家伙死定了,但别人可听不得这个,这时候说他们死定了,就像咒他们死一样。   张乔治乖乖闭嘴,跟着我们回了我们的帐篷,发生离奇死亡事件,营地里很多人都睡不着,张乔治就是其中之一。   他不敢回自己的帐篷,因为他相信我和陈静含有护身符,只要他和我们呆在一块,至少黑毛粽子不会把他叼走。   军方虽然在这里建了营地,但古迹的入口并没有打开,入口在山体内,他们只是凿开山体,清理掉大门附近的石头。   然后驻扎下来守着这里,我从没见他们派人进去过。   他们这么做,好像是在等待,等待什么人或某一时刻来到,再打开古迹大门。   结果别的没等来,却等来了‘死神’,自从发生第一起士兵离奇死亡事件,之后的每晚都会死掉一个。   一共死了七个,怎么看着都没用,劳伦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在这七天里,他派人各种埋伏,想在女巫出手害人的时候围捕她。   可惜,七天来他们没人看到过女巫的身影,之前设置的阵法也没有反应。   劳伦斯觉得事情比他想得更严重,他说以前女巫杀人不会隔太远的距离,离远了她的能力达不到,除非使用道具,就像从前我曾在废弃医院里挖出来的动物骨头,不借助物品,她能力的释放范围有限。   然而,这次情况不同,他们在受害者附近没蹲到女巫。   张乔治问我有什么想法,我摊手说没想法,他说上次我就猜到女巫和黑毛粽子联手了,我有这方面的天赋,他让我随便说,发挥下想象力。   我认真想了想,说确实有一种可能。   他急忙问什么可能?   我说,可能是黑毛粽子增强了女巫的能力。   张乔治惊讶的看着我,问我依据是什么?   我摇头说,没有证据,就是直觉。   其实就是猜的,女巫在劳伦斯手里,能力还和从前一样,被黑毛粽子劫走,立刻就变得不一样,除了是黑毛粽子,给她增强了能力,还能是什么原因?   就算不是黑毛粽子,亲自传功给她,也一定使用了某种方法,增强了女巫的能力。   黑毛粽子是有智慧的,动物和她没法比,更高端的不能确定,但起码她的智力水平绝不低于人类。   她把女巫劫走,很可能不是为吸血,是为自己找个帮手,或者是手下。   那么自然要赋予她更强的能力,才能跟更多的人类抗衡。   “我就是这么一猜,你别当真。”我看张乔治听了我的话开始认真思考,连忙补了一句。   这一切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再说不管是真是假,对劳伦斯他们的行动都没有帮助。   他们连一个女巫都应付不来,更别提去对抗女巫和黑毛粽子的反派联盟了。 第695章 沙风了   七天来死的都是军方的人,营地长官居非常不满,他给劳伦斯规定了‘破案’时间,如果他不能在三天内找到黑毛粽子和女巫,并解决她们,军方将永久取消他们探索古迹的权利。   劳伦斯压力倍增,他这几天尝试用各种方法折磨石头,希望逼女巫现身,但是这方法并不奏效。   陈清寒在我俩独处的时候问我,发现奇怪的点没有,我想过之后说,‘黑毛粽子不吃人了算不算’,陈清寒说‘算’。   他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自打营地发生离奇死亡事件,黑毛粽子就停止了吸血。   我不认为黑毛粽子会放过这块大‘蛋糕’,它能追着军车追到小镇,也能从小镇追踪过来。   如果劳伦斯像他说的那样了解女巫,那除了得到黑毛粽子的帮助,我想不到别的可能,让女巫可以在短期内提升力量,升到劳伦斯控制不住的程度。   假设黑毛粽子和女巫已经组队,为什么只有女巫连续制造命案,黑毛粽子却突然收手了?   劳伦斯带领队员埋伏在更远的区域,用无线电和营地保持联系。   他把我和陈清寒留在营地,让我们在帐篷里待着别出去走动。   尽管陈清寒说我们愿意协助他,可他好像不想让我们帮忙,他只想听听陈清寒的意见,至于行动,还是他们自己来。   劳伦斯的队伍去了营地外面,营地周围的警戒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严,放哨的人密集得快连成人墙了。   总之就是要保证哨兵始终在其他人的视线内,一个盯一个,这样有人出现状况能立即发现。   可事实证明,发现也没用,人照样会冻死,而且是在其他人的眼前冻死,从体温下降到死、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营地最高长官已经发过几次脾气,砸了办公帐篷里的东西。   他对劳伦斯的态度也不再客气,冲他嚷嚷了两回,就算听不懂他说的语言,也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张乔治从翻译那打探回消息,说情况非常不妙,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探索古迹的问题了,如果营地再死几个人,那位长官怕是要让劳伦斯的人陪葬。   他或许不会动劳伦斯,但他的队员……那就说不准了。   张乔治紧张得很,他认为那位长官不会费力去调查每个人的身份,只要是跟着劳伦斯的人一块来的都是他的‘队员’。   这样一来我们三个肯定也在陪葬候选人名单上。   在规定期限的最后一天,劳伦斯照常带队员出去,他们逐渐扩大搜捕范围,今晚他决定冒一次险,用心型石头做饵,引女巫出来。   陈清寒叫我打起精神,如果情况真像张乔治说的那样,劳伦斯完不成任务,军方要杀人泄愤,我们俩就逃跑。   午夜一过,营地周围妖风四起,陈清寒拉住我,让我做好准备。   我反手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出帐篷,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周围有很多‘危险’,出去反而不安全。   我把帐篷的门拉上,我们俩的帐篷是双人小帐篷,里面的空间很小,能放两只睡袋和一张小桌子。   帐篷里挂着一盏灯,我把灯关上,张乔治这时在帐篷外面叫我们,我打开门,一把将他拉进来,然后迅速将门拉上。   “别出声,安静。”我小声警告道。   张乔治咕哝了一声,把想说的话咽回去,营外的妖风刮进了营地,士兵们起先是惊叹,随后有人发出惨叫,这叫声犹如‘号令’,之后此起彼伏、交织成片的惨叫声就没停过。   张乔治吓得缩成一团儿,子弹飞来飞去,打得毫无章法。   我收了帐篷里边的支架,我们三个人蹲在地上,目标变得特别小,风也没刮过来,子弹也没打中过我们。   如果张乔治能停止发抖,那就更好了。   陈清寒跟我心有灵犀,我正想着,他就动手打晕了张乔治。   张乔治向前倒,跪趴在地上,我和陈清寒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   外面的人在大声呼喊,喊什么的都有,不管是愤怒的、惊慌的还是绝望的,他们都在努力表达着此时此刻的情绪。   混乱持续了几分钟,有一道声音用扩音器大吼,先是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吼,吼完又用我能听懂的外语吼,最后是汉语。   喊话的是那位学者翻译,只能是他了,他也是声嘶力竭地吼,这时候谁还想着保持谈吐文雅,保命要紧。   他让所有人撤到古迹里去,大门已经开启,立即撤进古迹。   张乔治听到他的吼声居然苏醒过来,还起身想爬出帐篷。   被我一把揪住,再次打晕,陈清寒知道我能暗中视物,所以向我打手势,问我要不要听翻译的话。   我轻轻摇头,表示不行。   那种到处是危险的感觉仍然强烈,从我们的帐篷到古迹入口,有挺长一段距离,带着张乔治一起走的话,我不使用业火,他坚持不到那。   军方的人只是通知我们,没等我们,我听到脚步声,他们朝古迹的方向跑了。   妖风在他们撤进古迹后,没一会儿就散了,危险的感觉消失,陈清寒拉开一点门缝,探头出去看。   外面已经没人了,他确认安全,我提着张乔治,把他拖出帐篷。   营地里的帐篷全都倒了,地上散落着一副副骨架,我将张乔治晃醒,他睁开眼睛,看到地上的骨架,差点又昏过去。   那些骨架上还挂着点肉渣,衣服破烂不堪,上面全是洞。   张乔治颤巍巍站着,四下一瞧,满地都是骨架,骨架旁边还有武器,有的骨架到死都紧抱着枪,奈何枪救不了他的命。   “这是……”张乔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揉揉后颈,又看了眼手表。   从他躲进我们的帐篷到现在,只过去了十几分钟时间,他有点缓不过神,十几分钟前,这里是另一番景象,对他来说,场景转换不过是眼一闭、再一睁的事儿。   “这些人怎么死的?”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问。   “被沙子吃了。”我说。   “什么?”张乔治没理解我的意思,“沙子…?” 第696章 好有道理   “是的,呜呜~沙子吃人,不过你理解能打磨也行.“   张乔治还是理解不上去,他的想象力不知道被什么糊住了。   人都死了,现在再研究他们的死亡原因也没多大用处,我挥挥手,让张乔治不必纠结这个问题。   “营地里没有人幸存下来?”张乔治看着满地白骨问。   “有,他们去古迹里了,咱们没赶上。”我假装感到遗憾,垮下嘴角,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劳伦斯呢?他们回来没有?我们应该和他们汇合!”张乔治转着圈四处寻人,他的脑子可能被我们打坏了,居然不记得劳伦斯他们今晚走得远,从出事到现在只有十几分钟时间,他们根本赶不回来。   “我们不进古迹。”陈清寒冷不丁说了一句。   “为什么?那些士兵不是躲进去了吗?万一你们说的…那个吃人沙再来一次怎么办?”张乔治举目四顾,他摸向腰间,他的手枪平时就别在那里,但他摸了个空,他的枪不在原位。   他转身回帐篷里去找,还真在我们的帐篷里找到了掉落的手枪。   我瞄了眼他,又瞥了眼地上紧紧抓着枪的某副骨头架子,对付刚刚的吃人沙,这种武器显然不灵,顶多能起到心理安慰作用。   张乔治将枪握在手里,随即去找无线电,想跟劳伦斯联系。   可他发现无线电设备被破坏,已经无法使用,他拿着对讲机回来找我们,让我们看,说这设备坏的蹊跷。   他所谓的蹊跷,就是看上去不像是人破坏的,他说这东西拿在手里冰凉,有点冻手。   陈清寒拆了电池,说可能是零件或电池冻坏了。   张乔治恼怒道:“一定是女巫,是她!”   甭管是不是,现在无线电设备不能用,营地士兵手里的设备应该也是一样,眼下只能等劳伦斯联系营地的时候发现这边有情况。   他如果联系不上营地,自然会回来确认。   张乔治问我们要不要先处理下尸体,盖一盖也好,他还不习惯尸横遍野的场面。   我去放工具的帐篷找了两把铁锹,给张乔治一把,我自己留一把,陈清寒把倒塌的帐篷抻得平整些,我和张乔治用铁锹铲起白骨往帐篷布上扔,攒够一堆儿,就包上帐篷,像系包袱那样。   大概包一包就成,不用系严实,清理干净尸体,张乔治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滴落,他确实不习惯看这种场面,身体不适很难控制。   “你要吐就到角落里去。”我指指营地边缘地带。   张乔治看了眼那光与暗交汇的区域,摇头说没事,他能坚持住。   “你们想过,我们在和什么力量战斗吗?”张乔治缓了好一阵,才能用正常的语气说话。   “魔法?超自然?”我随口应道。   “是的,这很寻常吗?不,当然不,这完全不寻常,早知道是这样,我宁可和巨额奖金‘错过彼此’,也不会赚这种钱。”张乔治一边重新抡起铁锹,一边后悔。   劳伦斯雇他的时候,只说是来探索一座非常危险的古迹,里面可能有古老的未知细菌,染上没有解药,随时会死于非命。   当时张乔治还洒脱地说,就算不进古迹,不赚这份钱,人生也免不了意外,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死于意外、或病毒感染的人,他很乐意冒这份险。   然而此刻,他无比后悔,他气劳伦斯没提女巫的事,他不知道车队一直带着这样恐怖的‘生物’,就像有人邀请他坐到炸/弹上,却不告诉他那是炸/弹。   现在炸/弹、炸了,劳伦斯似乎也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他反复念叨:“谁能和魔法对抗?嗯?我们只是普通人,没有指挥棒和会飞的扫把。”   他越想越气,怒吼了一声,将铁锹扔到地上,我停下铲尸骨的动作,平静地看着他,这是他发起的‘运动’,他先撂挑子可不像话。   “那不如……就死吧,死人不会提心吊胆。”我提议道。   张乔治投向我的目光就是个大写的问号,他可能觉得我的话很荒唐,扯出一抹假笑:“谢谢,你的提议很棒。”   我把锹一扔,朝陈清寒招招手,我们俩挑了个干净地儿,找个箱子垫着坐下休息。   “你看了没有,劳伦斯的保险箱还在不在?”我小声问陈清寒。   “还在车上,车门锁了,军方的人来不及下手。”陈清寒也小声回我。   “嘿!我很羡慕你们两个这种时候依然如此亲密无间,但是我还在呢,OK?有需要跟我一起分享的信息吗?”张乔治叉着腰看向我们这边。   “你知道劳伦斯的保险箱里有什么吗?”我问。   “?钉子,扎女巫那个,你们不是知道么。”   “除了钉子呢?”我上回明明看到里面还有东西,装钉子的皮袋那么小,里面却没有剩下多余的空间,有个布包着的东西塞在箱子里。   “不知道,也许是钱?哦老天,我现在只想活着。”   张乔治说完忽然一顿,定睛看着我,“你想干什么?抢劫劳伦斯的保险箱?”   我连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我随便问问,纯粹是好奇。”   张乔治却不信,一再告诫我别动劳伦斯的东西,他的东西未必是他个人的,可能是他所属部门的公物,动了公物,就等于惹了他们整个部门、乃至他国上层。   “你胆子真大、乔治,我可没你这么敢想,只是好奇罢了,别激动。”我笑着摆手,试图唬弄过去。   “哦冷,你越是这样说我越不安,你知道吗,你这个人…恕我直言,笑的时候总让人背脊发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嘿,你这样说太伤我自尊心了,你把我形容得比女巫还可怕。”   “别生气,也别吓唬我,千万别做不该做的事、别惹不该惹的人,拜托你。”   “我保证!”才怪~雷恩斯的小保险箱里也藏着东西,我没看着怪遗憾的,如果有机会看看劳伦斯的保险箱里藏了啥,我肯定不会错过。   劳伦斯是在一个小时后回来的,看到营地破成这样,帐篷成了坟包,他也没控制住情绪,狠狠踢飞了脚前的石头,骂了几句脏话。   他意识到女巫前几天的‘铺垫’,就是为了在今晚把他们引到更远的地方,让他们来不及调头,等他们回来,‘盘子’都空了。   不管是黑毛粽子还是女巫,今夜她们一定吃得肚满肠肥。   陈清寒告诉劳伦斯营地长官没死,他带着一部分士兵躲进去了古迹。   劳伦斯问张乔治发生了什么,要他描述经过,张乔治看了看我和陈清寒,说事发时他被石头绊倒,有东西把他砸晕了。   我感觉劳伦斯愈发地不信任我和陈清寒,之前只是出于同行间的防备,这次他们回来,看我们俩的眼神都变了。   陈清寒主动跟劳伦斯说话,劳伦斯却不接他的话,转而问张乔治,问完张乔治也没问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信我们的话了……   张乔治也不是没眼色的人,他感觉到劳伦斯和其他队员对我们俩的刻意疏远,识趣地默默站队,他挪到劳伦斯的队员中间,问他们发现女巫没有。   劳伦斯和他的人商量过后,决定给我们俩一辆车,让我们自行回市里去,在那等他们。   说让我们参加探索行动的是他,现在都走到古迹门口了,他又撵我们走,早知如此,何必带我们来呢?   正好陈清寒不想进古迹,劳伦斯临时变卦,反倒合了我们的意。   可他说完,发现我们俩答应得特别痛快,又露出几许疑惑。   张乔治待不住了,举手说他可能被砸坏了脑子,总感觉眼花、头晕、恶心,希望能暂时退到城里去看看医生,别是砸出脑震荡了。   劳伦斯叫他不用担心,他已经向上级求援,援兵很快就到。   他们不急着马上进古迹,张乔治可以在车里休息。   我说他怎么那么大方,白送我们一辆车,原来是有后援了。   张乔治见我们真要走,跑到劳伦斯面前替我们说话,他说我和陈清寒是难得的高手,女巫和黑毛粽子不一定什么时候搞突袭,把我们两位高手送走,他们这边的胜算就少了一半。   他这话估计有夸张的成份,却惹怒了劳伦斯的队员,有人质问他说,他是在看不起他们?   按照张乔治的说法,他们十几个人,加起来才顶我们俩!   张乔治连忙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说我和陈清寒在探索方面,比他们稍微多点经验,还有从黑毛粽子手下逃生的本领。   他们话赶话说到这了,劳伦斯的队员也不再隐瞒,他们怀疑我和陈清寒是黑毛粽子的走狗。   让他们一说,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凡是我们俩见过的人,无论是盗墓贼或是神秘势力,再到军方基地的人,无一幸免……   追我们的士兵也惨遭黑毛粽子毒嘴了,黑毛粽子为什么明明看到我们却不下手?   因为我们俩是她的同伙,很可能给她留了记号,把她引向劳伦斯的车队、引到营地来。 第697章 扩散了   他们说雷恩斯的队伍已经全员遇害,没有证人能证明当时发生的事,我们俩说什么是什么,自然有说谎的可能。   他们质问张乔治,他信任我们的依据是什么,刚认识几天,他就对我们如此信任,这合理吗?   张乔治又露出那种听到‘荒唐’言论的扭曲表情,劳伦斯的队员认为他们有理由怀疑张乔治,他胆小怕死、又不为官方工作,为了活命,他很可能跟我和陈清寒达成了某种协议。   比如给黑毛粽子当眼线,换取自己苟活的机会。   他们同样回想起那晚,张乔治不肯离开我和陈清寒左右,我们三个在车里,黑毛粽子踩着我们车顶经过,没下我们下手。   不仅没向我和陈清寒下手,连张乔治也放过了。   张乔治被他们激怒,同样不顾及其它,冲他们吼回去:“你们这群蠢蛋,那是因为他们身上有来自东方的护身符!”   “是护身符保护了我,所以我才会待在他们身边。”   劳伦斯在一旁听着,并没有阻止他们吵闹,听到张乔治吼出‘护身符’三个字,立刻问道:“什么护身符?”   张乔治可能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气焰忽然低下去,看看我和陈清寒,没往下说。   劳伦斯见他不说,转而看向我们:“什么护身符?”   陈清寒势要将谎话编到底:“一种东方的神秘法术,为了保护外勤工作者的安全,我们领导会给优秀员工这项福利,不是人人都有,施法程序非常复杂,材料稀缺,所以一年只有两个名额,有效期300天。”   张乔治看陈清寒说了,他也跟着说:“是的,用透明材料画的符咒,看不见摸不着,随身携带,就算泡在水里、洗澡也不会弄掉。”   这完全是他自己杜撰的内容,我和陈清寒没这么说过。   劳伦斯和他的队员还是要我们拿出证据,不能证明我们是用了护身符,而不是跟黑毛粽子串通一气,那就是撒谎。   张乔治问怎么证明?   劳伦斯说除非我们俩能保护所有人不被黑毛粽子伤害,一个也不损失,那说明护身符真的存在,黑毛粽子奈何不了我们。   张乔治立刻炸毛:“你买两张票,能带所有人上飞机吗?”   劳伦斯不甘示弱地回问:“两张票能带三个人上飞机?”   张乔治不服,想继续解释,陈清寒抢先说:“没有护身符,我们也不知道原因,从古迹里出来就是这样,那东西同样是出自古迹,也许答案在古迹里。”   他说完张乔治和劳伦斯都愣了下,劳伦斯问军方撤进古迹,女巫的法术就停了?   陈清寒回答说是的,而且军方关门的速度不快,关到一半还卡住了,袭击营地的东西原本有机会追进去,但是它们没有。   劳伦斯盯着包尸骨的帐篷想了想,向他的队员下令撤进古迹里,如果女巫和黑毛粽子不愿意进古迹,他们就能躲过下一轮攻击。   等增援的人赶到,他们的处境一定会好起来。   陈清寒早表示过,我们俩是不会进去的,他之前已经把古迹里的情况跟劳伦斯说了。   劳伦斯开出让我们必须随他进古迹的条件,只是想知道里边的情况,陈清寒很详细地给他讲过,我们俩进过的古迹是什么样子,陈清寒都说了。   至于美女讲过的那部分,他隐去没说,因为他对劳伦斯说了实话,我们俩和雷恩斯的人产生了冲突,在他们过桥前找机会逃跑,藏在古迹里、一直躲到他们过桥,在军方炸毁入口前逃了出来。   劳伦斯对他的话却持怀疑态度,他们撤向古迹大门,把我们俩留在营地里。   张乔治签过合约、无奈,只能和劳伦斯他们走了。   劳伦斯肯把我们留下,估计是陈清寒真假参半的话起了作用。   如果我们承认身上有‘无敌’的护身符,劳伦斯不可能放下我们,他得带着我们防身。   陈清寒向他释放了错误的诱导信息,说我们被黑毛粽子无视,也许跟古迹里的某种东西有关,我们进入古迹再出来,黑毛粽子便不攻击我们了。   这是假的,但关于我们俩躲藏的那段是真的。   劳伦斯已经对我们产生怀疑,陈清寒的话他肯定不信,不过没到完全不信的程度,拿不准,所以不如搁置一旁,把我们留在外边。   古迹里到处是危险,他们能不能应付得来还不知道,万一我们想害他们,他们容易腹背受敌。   张乔治临走前仍不死心,问我们真的没有护身符?   陈清寒摇头,摇完又用力眨眨眼,张乔治皱着眉走了。   他似乎领会到了陈清寒的意思,没有多问,也没表现出失望或被欺骗的愤怒。   劳伦斯将一辆车的车钥匙给了陈清寒,让我们到车里去等着。   他们撬开古迹大门,一个跟一个挤进去,由于匆忙,军方没有切割大门,只是撬开一道缝,然后用力向两侧推,劳伦斯他们也是这么做的,果然,等关门的时候,门板卡住了关不上,花了一分钟才弄好。   我和陈清寒目前他们进入古迹,等门关好才往停车的地方走。   “你为什么抗拒进古迹?”我转头看着陈清寒,他提过好几次,我都没问原因,因为身边总有外人,不方便聊这个话题。   虽然我们有单独的帐篷,但帐篷也不隔音,因此我们俩这些天极少交谈。   现在终于没人了,可以聊‘秘密’了。   “我有个猜测……”   陈清寒担心修建古迹的人在感染了这些未知细菌后,将它们带出古迹,给自己的族群造成毁灭性的灾难。   以至于如此宏伟的建筑,就这样废弃了,没有他们的人来处理、回收、再利用。   “目前来看,古迹应该是还没启用的建筑,没那么严重吧。”   “就当是,谨慎点。”   “行,听你的。”   陈清寒的想法是,我们没死、没发病,不代表身上没沾到细菌,如果我们是‘携带者’,同样会给其他人带来危险。   我们对古迹里的细菌并不了解,它能不能洗掉、能不能被一般的消毒液杀死,我们都不知道。   这些天他一直在暗暗观察,跟我们接触过的人有没有不良反应。   虽说暂时没出现情况,但多进去几回就说不定了,我们已经从菌坑里出来了,最好还是别回去打滚儿。   按说这样的地方,最好是永久封闭,它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便是灾难日。   但架不住总有人想研究它,利用里面的危险来制造威胁。   陈清寒不希望把这样的灾祸带回国,哪怕只有1%的可能,他也要避免。   从我们逃出古迹,到住进村子,在野外挖了半个多月的地道,他将这半个月视为观察期。   我们四个和黑猩猩,无论哪个出现症状,都说明有人被细菌感染了。   但我们没人出现症状,直到美女在旅馆变异。   美女从被扎到变异,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让陈清寒更加谨慎,也是他不想再进入古迹的原因。   美女变异后,曾试图对黑猩猩做点什么,被我及时制止,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扎黑猩猩,把它也变成发光怪。   在那之后美女的情况一直比较稳定,没再做出攻击人的举动,但我走之前偷偷叮嘱过跑腿小弟,让他看好美女,变异人有另外一个物种的基因,必然会受到影响。   我和陈清寒坐在车里等消息,劳伦斯说了,他们不会往深处走,在援兵没来前,他们不会正式探索古迹。   我们俩瞪眼等到天亮,劳伦斯之前说援军预计今天中午能到,也就是说还要等几个小时。   营地的无线电设备和车内的通讯设备都已损坏,劳伦斯没给我们留他们队伍内部的对讲机,所以我们和他们其实是处于失联状态。   “要不咱俩回城里?”我在车里等得无聊,随口提议道。   “你看那。”陈清寒的眼睛盯着车窗外,指了一处地方让我看。   “嗯?那堆草?”   “对,看它们的样子。”   “啊!好像豆芽。”   “两个小时前,那还什么都没有。”   “是荒漠里的奇怪植物吧,像蘑菇那样的。”   “我看它不像荒漠里的植物,像古迹里的。”陈清寒开门下车,从车顶的行李架上翻出一根金属管,这根管约有一米长,只有小拇指粗细。   我也跟着下车,我们走到奇怪的植物跟前,特意保持了一段距离,陈清寒用金属管去拨弄那丛豆芽。   他动作很轻,随机我们就看到豆芽的头张开,一口咬住金属管。   只是豆芽太小,不能完全咬住金属管,陈清寒把手往回一抽,金属管就从它嘴里滑出来。   不过仔细看金属管表面,就能看到有两个小凹痕,只有芝麻粒大小的凹痕,但绝不是寻常植物能弄出的痕迹。   “嘿哟,长出来了,现在我可以收拾你了。”我看看四下无人,用身体挡住营地那面,抬手喷出一个小火球,将这丛豆芽连根一起烧灭。   地面只留下半个篮球大小的凹坑,陈清寒轻轻碰了下我的胳膊,示意我往别处看。   这一看了不得,不知何时又冒出许多丛豆芽,陈清寒拉起我退回车子旁边。   营地里的车是开不走的,不管是军车还是劳伦斯,他们的车,昨晚轮胎已经被冻瘪了,连同备胎也不能用了。   如果要离开,我们得步行,我倒不怕步行,反正路线已经走熟了。   陈清寒拿出背包装了些东西,背上后叫我一起出发,他说这个地方不能再待,照这个生长速度,不到中午这地方就变豆芽草原了。   我当然可以用业火烧,但陈清寒不愿意让我频繁使用业火,而且不除根的话,就算在地面烧上三天,还是会有新的长出来。   他刚说完,我烧出的土坑里就又钻出几根豆芽,像是为印证他的话。   他说这片土地已经被‘感染’,豆芽现在看着小,之后会不会疯长,长到和地下那些相同的体积,我们并不知道。   在原地等着看结果显然不明智,所以我们得赶紧撤走。   即便豆芽不攻击我们,等别人来了,被豆芽攻击,发现我们俩没事,也会像劳伦斯一样怀疑我们。   我们在清晨的阳光下奔跑,跑了五公里才停下,举止四望,没看到奇怪植物,陈清寒才放慢脚步。   不过只慢了一会儿,他又拉着我疾步前行,我说差不多了,它们又没腿儿,追不上来。   陈清寒神情严肃,摇头说不是,那些豆芽是不会跑,但他担心的是它们的覆盖范围。   他说:“你还记得古迹的面积有多大吗?”   我想了想说:“有几十公里吧。”   他抛给我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继续拉着我‘竞走’。   我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没功夫细想,我们俩一路不停,像装了马达似的,赶回废镇,劳伦斯从废墟里救出来的幸存者跟着他们一块进古迹了,这地方现在已经不适合落脚或藏身。   但陈清寒停在这,他想在这等劳伦斯叫的援军,告诉他们古迹那边有危险。   我们在路上没遇到他们,他们好像迟到了,没按照劳伦斯预计的时间抵达古迹营地。   要不然就是走了另外一条路,和我们俩错开了。   陈清寒愿意等一等,希望他们是迟到了,而不是和我们错开了。   好在我们的等待是值得的,支援的车队确实来晚了,他们半路出了点状况,队员们感染了传染病,司机拉肚拉到虚脱,吃过药仍不见好转,其他队员也相继‘倒下’,他们不得不耽搁些时间,给大家治疗和康复的时间。   我听了只觉得这支队伍恐怕帮不上劳伦斯的忙,陈清寒跟他们说,古迹周围有危险的植物,从地下生长出来,就算连根铲除还是会再长出来,叫他们千万小心。   支援队由几个国家的外勤人员组成,他们和我们一样,大家都是同行。   所以陈清寒直说,古迹里有食人植物,这种植物蔓延到地面来了,它们个头长大会吃人。   支援队的人听后果然没露出惊讶或怀疑的表情,他们很严肃地点头,说知道了,他们会小心处理。 第698章 豆芽   他们并不意外我们俩脱队,劳伦斯联系他们的时候提过,我们俩是他的‘生意’,属于保护目标。   探索古迹无疑是危险行动,不带我们多半是为保护我们。   而古迹附近又长出食人植物,我们俩自然要跑。   好在劳伦斯没有机会把他怀疑我们的事告诉支援队,支援队的人对我们还不错。   陈清寒详细给他们讲了古迹里的情况,他们觉得我们的合作态度很好,主动分享信息,还特意等在这,要提醒他们注意食人植物。   陈清寒确实是出于好心,不希望他们打无把握之仗,同行固然是冤家,但从另一个人角度讲,大家也是同一战线的友军。   这条线很长,只由一个国家守,肯定守不住。   陈清寒愿意在能力范围内给他们提供帮助,不过前提是对方也愿意接受。   支援队的人要尽快赶去古迹帮助劳伦斯,他们向我们表示过感谢便继续前行。   临走前给我们留了一背包食物和水,还借我们一辆越野小摩托。   说好回城汇合时还给他们,油费自理。   陈清寒没说要回城,我们只是不想在豆芽地里待着,支援队走后我们俩仍旧留在废镇附近,在保证自己不被细菌感染的前提下,继续观察事态发展。   等待的时间陈清寒也没闲着,我留在废镇附近观察荒漠变化,他去别的地方探查,他想找到大嗓门的特殊‘长途路线’。   在我们俩的感觉中,荒漠与国内路线是无缝衔接的,他想找到那个连接点。   并且他相信那个点就在荒漠里,离大嗓门挖的‘盗宝窝点’不远。   摩托车他骑走了,食物和水我也给他了,穷家富路,他要走的路远,有备无患。   陈清寒是想给我们俩找条后路,黑毛粽子加不死女巫,这个组合太强悍,本地军方和劳伦斯暂时找不到克制她们的方法,如果他们彻底失败,我和陈清寒还得滞留在这。   要是他能找到特殊‘长途通道’,我们就不用求人帮忙,这边的事态万一控制不住,我们可以偷渡回国,不惊动任何人。   陈清寒离开的第一个晚上,不速之客便登门拜访,我怀疑她在暗中监视我们,掐点来的,故意要避开陈清寒,趁他不在的时候过来找我。   我看着从荒漠深处走来的瘦削身影,心想劳伦斯说的果然没错,只看外表的话,这位拥有六百岁高龄的不死女巫实在没什么威胁,不过是个营养不良的花季少女。   变幻成少女模样的不死女巫朝镇子走来,她好像知道我在哪,直奔我所在的位置走过来。   我蹲在一座倒塌的房屋顶上,屋顶还剩半面,这里视野好,但不是镇中最高的建筑。   因此我应该没有那么突兀,但女巫没有走半步弯路,挑最近的一条小道,来到房子底下。   我感觉了一下,不冷,所以她不是来速冻我的。   女巫站在房子的塌墙根儿底下,距离我也就不到三米远,我蹲着没动,她似乎是有话想说。   “我的主/人想和您谈谈。”女巫仍是少女模样,可这次开口,声音苍老暗哑,和她的实际年龄倒是相符。   “谈吧,谈啥?”我由蹲改为盘腿坐下,做出准备长谈的架势。   “她希望您离开此地。”女巫仿佛是个莫得感情的传话机器,眼睛里、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   “为什么?”我们之前见过好几面,她都没赶我走,这会儿突然抽什么疯?   “有个生物很怕您,您在、它不肯出来。”   “嚯?是那个发光的…那个大花吗?”   “是的。”   “我离它远着呢,我就在这坐会儿,再有、我劝她一句,如今是人类的天下,别闹得不可收拾。”   女巫这意思,黑毛粽子想把光团大花也弄到地面上来,如果它逮谁扎谁,那不得扎出一支变异军团来?   “您离它并不远,它就在您脚下。”女巫的眼睛瞄了下地面,“您有您的选择,她有她的。”   “已经扩散到这边来了?怎么没见豆芽呀?”我向四周张望,刚刚还没看到异样,才多大一会儿,地里就冒出一丛丛的小豆芽了。   目标比较小,不特意找还没发现,而且豆芽生长出来之后,周围的其它野草都枯萎了。   这玩意儿可能有毒,我起身跳下屋顶,看看豆芽长过来的方向,又看看还没长豆芽的方向,冲女巫挥挥手:“行吧,我走了。”   女巫定定看着我,我挑眉:“怎么?还有事?”   她摇头,我心中一顿,莫非是我走的太痛快了?   她刚刚说‘谈谈’,结果我们聊了两句,我就拍拍P股走人了,或许她还有准备好的说辞没用上。   我用不着她劝,本来我也不想在毒豆芽丛里坐着。   我给陈清寒留个记号,便朝没长豆芽的区域跑去,直跑到早前军方的封锁区边缘,就是军方追捕我们的时候拉的那条封锁线。   豆芽是从地下钻上来的,这回我不能走地下,只能在地面上行进。   好在豆芽长到这条线的位置就停住了,不再向外蔓延,我等了多时,它也没越过这条线。   总的来说,只要不碰它、没有‘食物’刺/激,它们看起来和普通的植物没两样。   很小的一丛,不像地下那些看着那么恐怖。   但它们生长的地方,其它植物无法存活,全部枯死了。   如果有荒漠中的小动物无意中碰到它们,就会被它们咬伤,随即它们见血疯长,长成大豆芽,把受伤的小动物吞掉。   眼看着这些凶猛的豆芽快要形成气候,突然有一天,只在一息间,所有豆芽都打蔫儿了,枯了、死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想来可能和劳伦斯、和支援队有关。   他们纵横怪奇世界多年,肯定有真实力,可陈清寒迟迟没回来,我倒是有点担心他。   豆芽虽然死了,但一连数日,我都没等到‘前方’的人回程,不管是劳伦斯他们还是陈清寒,谁都没回来。   我在我们曾经落脚的小村子住下,打算再多等一天,反正毒豆芽死了,封锁区内应该没毒素了,陈清寒如果还不回来,我就去找他。   结果第二天早上,他回来了,他出现在村子里,换了身衣服,没见装食物的背包。   他不是从封锁区的方向进的村,是从去镇上的那条路回来的。   我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小声问他怎么回事,他怎么跑城里去了?   他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两个小本本,我一看是护照!   这下我更糊涂了,难道他骗我,根本没去找‘长途通道’,是去城里办假证了?   他悄悄告诉我,他已经回过家,这是真护照。   “吼吼?你找到——”我激动得差点喊出来,连忙打住话头,压低声音问:“你找到了?”   他笑着点头,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这样轻松地笑过了。   我跟他说,他不在时候毒豆芽长到了封锁线边缘,本来生长势头良好,但是突然全部死掉了。   “我觉得是苏伦斯他们做了什么,也许是切断了毒豆芽生长的源头。”   “你躲开了吗?”陈清寒关切地问。   “它们能跑过我么,我飞毛腿。”   “是是、你最厉害,劳伦斯他们没回来?”   “没,情况不妙啊,按说应该返程了,就算是他们成功了,损失肯定不小,要正式探索古迹,他们需要补充人手、休整一段时间。”   我不知道这边是怎么个情况,毒豆芽成片疯长,也没人过来调查,荒漠这边就像没人管的失落大陆,我在封锁区边上守了这几天,始终不见有人来,本地军方的人也没有。   陈清寒说这边的事有人接手,涉及到细菌、病毒啥的,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他先带我回家。   我的证件他都取来了,我们可以通道正式途径回国,我问他为啥不走那条‘长途通道’,他说那地方塌了,他差点被压底下,也是侥幸才通过一回,现在走不了了。   我们活着返回首都,同事要给我们开庆祝会,我们俩被人绑架出国的事单位里已经传了好些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且他们每天都要在群里讨论,我们俩到底哪去了。   陈清寒当时在家里偷偷留了记号,说我们被人绑架,后来掌门发现我们失踪,派人查过小区和交通监控,大嗓门的手下开的那辆车,他们本已锁定,却没料到一天之内,这辆车就消失了。   车是往南边开,消失在近海的山中,那附近没有监控,车子出城往山里去,便消失在监控录相中。   掌门派人去山里找,奈何车也找不到、人也不见影。   他甚至没有收到我发出的卫星信号,陈清寒的手表看来是白白牺牲了。   也不怪掌门只要国内找人,从首都出发、一天的车程,再远能远到哪里?   机场、港口、边境线,各个出口掌门都派人盯着,没人见过我们,所以掌门和其他同事都认定我们还在国内,只是被藏起来了。   他们设想过各种可能,就是没想到我们俩会因为一对耳环被人绑架。   在我们回国的时候,掌门也开始运作转移黑猩猩的事,跑腿小弟在我方的帮助下回了他的国家,美女和黑猩猩一块被运回华夏。   同时回来的还有我的‘战利品’…… 第699章 人类胜利   石盘我留着没用,全部上交给单位,由专家去研究,人头是我自己要带出来,好好安葬人家的,‘货’到便由我去取,取回来走正常程序火化,火化完工作人员在骨灰里发现一个金属片。   这金属片只有拇指盖大小,工作人员以为是尸体头部受过伤,脑子里卡住过取不出来的残片。   骨灰连同这块金属片一起被端出来,我把骨灰装进布袋放入骨灰盒,金属片冷却后揣进兜里,随后找了处风景优美的墓地将骨灰葬了。   虽说是走正常程序火化,但也是掌门帮我安排的,因为死者没有身份证明、死亡证明,去火葬场人家不会收。   最后由有关部门开了无主尸体的死亡证明,这颗干尸脑袋才能正常火化。   那块在焚化炉里都没能融化的金属碎片,上面有几个好像文字的符号,我拍了照片发给包子,让她帮忙翻译下。   她说那是编号,类似人类常使用的a011这种编号。   金属残片的边缘十分光滑,形状像鱼鳞,它怎么嵌进干尸脑子里的,已经没法查清,我把它和骨灰装一起埋进坟墓。   而那只喇叭,我特意带着它跑到郊外没人的地方,试过好几次,想吹响它,可惜都没有成功。   我让陈清寒帮忙,看能不能把这东西卖出去,即便是神器,没有特殊的人使用它,也不过是个普通物件。   陈清寒请他行内的朋友代售,不到一个月就有人出高价,很痛快的把它买走了。   黑猩猩在单位度过初级观察期,而后被我领回家,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负责观察她的同事发现她特别喜欢看美食节目。   原本我以为这只是她的观影偏好,结果把她接回家的第二天,她就将理论应用到实践上,给我做了一顿晚餐。   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冰箱里有食材她就做大餐,没有她就煮挂面,但凡厨房里有一点粮食,她都会利用上。   我想着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便给她找了个能发挥所长的去处。   从此早餐店的后厨多了一位厨师,客人肯定想不到他们吃的营养早餐是出自一只黑猩猩之手。   黑猩猩聪明是聪明,但她不会写字,它使用手语表达白云看不懂,白云也有办法,给黑猩猩买了个儿童点读机。   黑猩猩与白云的交流,就在可爱的童声配音中逐渐顺畅起来。   我失踪后,组里的工作仍在继续,风音是副组,日常工作由她主持,她们没耽误进度,按要求完成了每月的任务量。   掌门对她们还是很满意的,毕竟是新人,适合得很快,没有领导坐镇也不影响工作。   掌门给我和陈清寒放了两天假,让我们休息休息,然后就被逮去单位开会了。   古迹那边的事非同小可,掌门没叫别人,就我们仨在他的办公室,当着他的面,我和陈清寒没啥好隐瞒的,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等我们俩汇报完,掌门也跟我们说了下古迹那边的后续情况,我猜得没错,毒豆芽的‘死’确实跟劳伦斯有关。   他们的队伍阻止了毒豆芽蔓延,和黑毛粽子之间,展开过一场殊死搏斗。   而支援队中有人拥有特殊血液,他们用特殊血液摧毁了心型石头,女巫被彻底消灭。   不过劳伦斯的队伍也是损兵折将,他自己不仅断手、断脚,还感染了古迹中的怪菌,人被送往他国在‘非’的生物实验室。   不仅是他,连同他的队员、以及支援队的人,他们无一例外,全部感染了未知细菌。   尽管他们进古迹的时候戴着全套的防护装备,背着氧气罐,有人甚至没呼吸过一口古迹里的空气。   那么问题来了,我和陈清寒为什么没事?   还有跑腿小弟,如果说我和陈清寒的体质和人类不一样,那他呢?他是货真价实的人类,他进过古迹,而且没戴防毒面具。   为了弄清楚哪里有‘毒’、哪里没有,联合行动组找到已经归家的跑腿小弟,想对他进行检测和观察。   所谓联合行动组,就是参与过古迹探索行动的各国特殊部门临时组建的一个组织。   支援队由好几个国家的外勤人员组成,再加上劳伦斯他们国家,这背景可大了。   把雷恩斯那支队伍调查得清清楚楚,每个成员的信息都被挖出来,跑腿小弟归国后没回他自己的住处,暂住在乡下的姨母家,结果还是让人找到了。   掌门说他是自愿配合调查的,这点我相信,这孩子总想救人。   联合行动组能查到跑腿小弟,自然能查到美女,我没指望跑腿小弟会保守秘密,他将美女的情况告诉了联合行动组的人,也告诉他们美女被我方接走了。   黑猩猩的事他也一并说了,于是联合行动组的人跟掌门商量,希望‘借’美女和黑猩猩去做些测试。   对方说得委婉,没直接要人,如果人不在我们这边,他或许就没这么客气了,很可能半路抢人,现在美女已经被我们接回来,他们不可能到单位总部来抢人。   在美女的问题上,掌门说要看她自己,她愿意走就走,愿意留就留。   至于黑猩猩,我们单位没检查出它有什么问题,已经放生了。   掌门这样说,联合行动组的人不信也没办法,不过他们说既然是放生,他们会想办法找回来,到时希望我们这边不要有意见才好。   大概意思是说,他们若是找到黑猩猩,从它身上研究出点什么成果,是不会和我们共享的。   掌门对此没意见,让他们去找,他们哪里想得到,黑猩猩正在我的早餐店后厨做饭。   我问美女怎么样,她同意跟联合行动组的人走吗?   掌门说她拒绝了,她不想去别的地方,她在我们单位待得挺好。   单位医院的医生为她做了全面检查,暂时来说,她体内的外来基因还比较稳定,她对光格外敏/感,戴上全封闭的墨镜会好很多。   她还没忘酬劳的事,雷恩斯答应给她的尾款到账后,她给我打电话,管我要银行/账号,说要给我们打钱。   陈清寒说要收她救命钱,那是假话,我跟她说我们改主意了,收钱是一次结清、不用欠人情,现在我们不收钱,她欠我们一个人情,以后需要她还的时候再找她。   美女气哼哼地挂断电话,挂断前冲着听筒吼了句‘我就知道、你们这对奸诈的狐狸’。   别人的事情处理完,掌门说到我和陈清寒,陈清寒的假期结束,他又要去参与那个计划了。   我有点心疼他,刚在家休息没多久,就要从狼窝挪到虎山去,本来定好的领证计划又要往后推延。   之前忙来忙去没觉得,如今也许是感情在不知不觉中积累到了一定度,我突然间有些接受不了又一次的长时间分离。   我问掌门,我能不能跟他一块去,掌门说不行,让我好好做自己的工作。   从掌门办公室出来,我就偷偷跟陈清寒商量,要不我们双双辞职,去海岛上种西瓜得了。   陈清寒答应得痛快,他说行,我想去哪都可以,他会陪着我。   我伸手跟他拉勾勾,说这次他的任务结束,我们就递辞呈,然后去包地种西瓜。   陈清寒走得急,他走后我突然就闲下来,又开启了退休老大爷的日常模式。   我们回来一个月,同事们该关心的也关心完了,包子的伤心劲儿也过去了,手机安静下来,再没有关心问候的信息和电话。   倒是有一通意外的电话打过来,是张乔治打来的越洋电话。   他还在非国那边,和劳伦斯他们一样,他也感染了古迹里的未知细菌。   所以不能随意走动,要接受隔离治疗,说是治疗,其实根本没有药可以治好他们,用他的话说,他们不是病人、只是小白鼠。   从他描述的症状来看,他们感染的就是那种苔藓一样的怪菌,但不知为什么,之前染上的人很快会死,他们却是缓慢发展,像得了皮肤病,一时半会死不了。   但是浑身长‘苔藓’,谁和他们接触,谁就会感染。   他们不能随意联系外界的人,要经过上头的筛选,他申请要和我通话,因为我是那次行动的知情人,他的上级没有为难他,给他电话让他联系我。   张乔治被怪菌病折磨得快疯了,他打电话向我求助,问我有没有办法可以控制这种怪菌,不说治好、只要能控制住,维持现状不发展也行。   我表示很无奈,在治病方面,我啥也不是,但我想起一个人,黑毛粽子。   掌门说黑毛粽子被劳伦斯打败了,没说具体,如果有尸体,也许研究下黑毛粽子的尸体会有帮助。   黑毛粽子先是正常状态,后来长毛、再然后又变回正常状态,她的体内也许有控制怪菌的东西。   虽说黑毛不是苔藓怪菌,但也可能是古迹中的另一种细菌,黑毛粽子说不定有特殊抗体,在感染怪菌的情况下,还能保持正常人的状态。   我跟张乔治说,这是我猜的,仅供参考,不一定能帮上忙,不过好歹是个思路。   张乔治情绪低落,说完谢谢,又感慨,说他后悔当时没跟着我们留在外面,合同算啥、违约金算啥?钱和命比起来,他觉得还是命重要。 第700章 越洋电话   生活重回风平浪静的状态,不过既然打算和陈教授‘私奔’,手里的工作总得做完才行。   如果我走之后没人接旧案这摊儿,掌门再找新组长可能要花些时间,我尽量多查点,后面接手的人负担就少一些。   于是在平静的日子里,我尽挑些难办的案子查,工作忙起来,时间过得特别快。   转眼半个月过去,我又接到张乔治的电话,他在电话里一通感谢我,说他们找到了暂时抑制怪菌的方法,虽然还不能彻底根治,但痛苦已经小很多。   他们果然从黑毛粽子的‘遗体’上找到了抑制怪菌的物质,研究所的人没见过古迹、也没见过黑毛粽子是如何变化的,之前没有将两者联系起来考虑,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情况,只要给他们些时间,他们肯定能想到。   不过以张乔治他们当时的情况来看,多等一天、就多一天的痛苦,等上三天说不定就没命了。   他的感染症状最轻,劳伦斯和其他队员已经陷入昏迷,不能开口说话。   所以他能等三天,劳伦斯他们恐怕只能等一天。   我叫他别客气,我不过是随口一提,并没有帮上实质性的忙,厉害的还是生物实验室的研究员,仅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控制住他们的病情。   张乔治说那也要谢我,等他痊愈,他会来华夏,到时请我和陈清寒吃饭,不为别的,在荒野时我们救过他,使他免于落入黑毛粽子之手。   我想说我们并没有救他,是他自己救了自己,如果不是他非跟我们挤一辆车里,我们也不会特意跑出去救他。   可惜他没给我机会,那边似乎有人叫他,他立刻挂断了电话。   白天接过张乔治的电话,晚上就遇到一位跟他们有关的‘熟人’。   我在组里忙到深夜,一出大门就看到有个小姑娘站在道边的树下,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扎着两条麻花辫,乌黑的头发、白净的面庞,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眼神却如老朽般沧桑,她似乎在等我,看我出来、直直盯着我,迈步朝我走过来。   “你找谁?”我在她朝我走过来的时候问道。   “你。”少女一开口,我心里有数了,这声音我认得。   “你没死?”我看着少女的脸庞,模样变了、但苍老暗哑的声音没变,她是不死女巫,不是说心型石头被融化,她被消灭了吗?   “是的,我还活着。”女巫走到我面前,“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上回她说谈谈,只说了几句话,我看看周围,深夜的人行道上看不见行人,门前的马路偶尔有车驶过,这附近没有别的地方适合谈话,我招呼她跟我回组里,楼下花园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但她摇头拒绝了,说她不想去组里谈,盖这座院子和小楼的材料中有她不喜欢的东西。   这也是她不肯敲门,在门外站了几个钟头的原因。   她以为我会按正点下班,没想到我加班到深夜。   她没我的电话,在街口的大门外喊,我在楼里听不见。   “那就在这说吧,这附近没别的去处,只有居民区。”居民区附近只有早餐店、面馆一类的地方,这个时间就算没关门,里面也没客人,我们说话老板、服务员都能听见,隐蔽性极差。   “这里说话不方便。”女巫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跟我来。”   我跟着她走,走出十里地,她带我翻栏杆,跳进一座尚在修建中的公园。   公园没开放,大门锁着,里边的绿地已经弄好,凉亭修到一半,她走到建好的那一半凉亭里歇着,前边应该还要建个长廊,会栽上爬藤类植物。   “你对这挺熟啊。”我看她轻车熟路的样子,心说她不是外国女巫吗,怎么对首都地形、而且是居民区的地形这么熟?   “我在这落脚。”她说。   “你怎么知道我单位在哪?”我问。   “找人不难,进门难,你家和工作的地方,我都进不去。”   “我家?我家没用特殊材料建什么,很普通的民宅。”   “你家里有东西,不止一个…厉害的东西、活的。”   “哦,你说它们呀!咳,说正题吧,我听他们说你死了,这是怎么回事?你找我有事吗?”   “不,心型石头能消灭我的说法,不过是他们的推测,再加上我故意诱导,他们便深信只要融化石头,我就会跟着消失。”   “难道不是?”   女巫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诡诈地笑。   “直说吧,你要干嘛?”我很奇怪,无论她想做什么,都不该来找我,她这样的存在,正是我们单位要捉拿的危险份子,她找我,以为我不会抓她?   “复活我的主、人。”   “哈?”如果我没猜错,黑毛粽子这会儿都让人切片研究了,说不定脑子、内脏都掏出来了,怎么复活?   “她被关在地下实验室,不过那地方拦不住我,请放心,我所求的,只是一件小事。”   “得了吧,涉及到她和你,就没有小事。”史前黑毛粽子加现代不死女巫,和她们沾边的能有小事吗?   “对您来说是小事,我只求一点血液,只要这一小瓶。”她说着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玻璃瓶,比眼药水的瓶子还细上一圈儿。   “大瓶、小瓶不是重点,我的血?”   “是的。”   “一滴也不给。”我把脸一沉,不甚友善地盯着她。   “您——”   “不用说了,你们想干什么?制造混乱?还是毁灭人类,又或者重建她的王国?”我上前一步,用掌心按住女巫细弱的肩膀。   “她有这个能力,成为新物种的首领。”女巫大言不惭地说。   “有吗?”我咋不信呢,要说她能作大妖,让各方势力头疼一阵子我信,颠覆世界?有待商榷。   “只需要一点…动力。”女巫抬头看着我,出其不意地扭头,一口咬住我的手。   她咬住我的同时,手里的小瓶子都准备好了,我没有抽回手,反而又迈近她半步,用身体挡住她,掌心喷火,她的脑袋瞬间少了一半,门牙以上的部分全被烧没。   我的手却啥事没有,连一个牙印都没留下。   女巫的脑袋开花,但脑壳里并没有脑仁,而是一团粘乎乎的、会动的活物,我翻掌向下,把下牙以下的部分也给她烧了。   凉亭的木椅被我烧出一个豁口,我站在原地,静静等着,看不死女巫怎样复活。   我坐到对面的长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化成灰的地方,心想也许能见证啥叫死灰复燃。   盯了足足十分钟,烧出豁口的长椅啥变化没有,灰烬也没有再燃,或者变回人。   这和劳伦斯说的不一样,他明明说女巫可以无限再生,砍掉哪都能再长出来。   她的头少半颗就没再生,现在身子没了,也没再生。   整个人都没了,从哪再生?   我还是相信劳伦斯的,相信他们研究过女巫,对她的评价应该是客观的。   因此我继续等,又等了一个小时,时间已经到午夜,长椅没变化、灰烬被风吹散了,女巫仍然没有复活。   也许她有复活点?死后必须回城,然后在复活点回血?   脑子里这样想着,我决定不再傻等,又翻出公园,回家休息去了。   她要是能活过来,肯定还会来找我,我这有她要的东西。   这一等就是三天,女巫没等来,又等来了张乔治的电话。   张乔治这次打电话不是为病情,他是为了和我分享‘八卦’。   打越洋电话分享八卦,我心想这瓜肯定小不了。   他不能上网,只能打电话跟我联系,如果他有网,我们就在网上聊了。   不过他一点也不心疼电话费,因为他用的是生物实验室的电话,费用不是他出。   他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组里写报告,接起电话起身走到阳台,问他什么事,让他如此‘激动’。   张乔治电话里的声音又急、调子又高,比平时说话高了两度。   他说生物实验室出大事了,冷藏间里闹鬼!   我听完直翻白眼,不太感兴趣地说:“就这?”   他嘶了声,接着说:“那鬼是谁你知道吗?”   我干脆回道:“不知道。”   他呵呵乐了两声:“你猜——”   我立即打断他:“我不猜,爱说不说,我很忙。”   他连忙应道:“行行,我直接告诉你吧,是劳伦斯。”   我以为是黑毛粽子呢,怎么是劳伦斯?   是他的话,确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是他?怎么回事?”我终于有点兴趣听下去了。   “啊,他病的最重,你知道的,本来卧床不起,人也时清醒、时迷糊,在接受治疗之后,情况虽然好点了,但睡觉的时间居多。”   然后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在三天前,发现冷藏室的门总被人打开,半夜打开。   他们调了监控,发现是劳伦斯干的,他像梦游一样,半夜起来去开门。   不过这件事怪的地方在于劳伦斯没有门卡、不知道密码,他是怎么在梦游的状态下打开门上的密码的?   工作人员在他清醒的时候问他,他却说不知道,不记得自己做过这件事。 第701章 来电话了   第一天被发现,第二天他照样会去,一到半夜就犯病,工作人员将进门密码换了,他照样能‘猜到’。   密码还是其次,进门需要刷脸,他的面部信息不在系统中,不可能刷脸通过。   一群工作在医学科技前沿的研究员,开始在私下里展开了‘不科学’的讨论。   梦游解释不了他为什么能刷脸成功,那么还有一种解释,就是‘鬼使神差’,只是字面意思,他被附身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往超自然的方面想,只是那些仍旧坚持寻找科学解释的人没这么快下定论,他们需要科学依据、确凿的证据,以及可靠的数据。   这些东西不是茶余饭后闲聊就能给出答案的,不过研究归研究,他们首先要阻止劳伦斯继续搞破坏,冷藏室是生物实验室的‘禁地’,工作人员都不能随意出入。   劳伦斯不仅被捆在病床上,他的病房还上了锁,必须用钥匙才能打开。   张乔治给我打电话,让我猜今晚劳伦斯能不能挣脱枷锁出去当幽灵。   “冷藏室里有什么?”我听了半天,感觉重点不在劳伦斯身上,而是他为什么非要进冷藏室。   “病毒样本…药品……哦!还有那个怪物,他们把那个怪物冷藏起来了。”   说起这个,张乔治的话匣子又打开了,他说他怎么也没想到吃人的怪物居然是个大美人。   他应该是见到了黑毛粽子原本的模样,而且他没隐瞒,说他受到大美人的影响,还和劳伦斯的队员大打出手。   自相残杀是不存在的,因为张乔治根本不是别人对手,对方一拳就把他打趴下了,他直接晕过去,战斗结束才醒。   对方见他倒地不起,就没继续攻击他,后来被迷惑的人怎么清醒的,张乔治都不知道。   “劳伦斯用什么方法杀死的那个怪物,你知道吗?”我见过女巫之后,对黑毛粽子的死产生了怀疑,常规武器杀不死她,劳伦斯的队伍和后来赶去的支援队也没携带‘和善’的武器,军方撤进古迹的时候更是仓皇,人能挤进大门就不错了,没有功夫去搬别的东西。   只凭双拳,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黑毛粽子捶的,她能把他们捶爆。   “唔……我没看见,其他人看到他们搏斗了,当时所有人都感染了那种恶心的毒菌,而且身受重伤,他们后来也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劳伦斯伤得特别重,那怪、美人死了。”   所以他们得出结论,是劳伦斯在一番殊死搏斗之后险胜黑毛粽子。   “军方的人呢?”我问。   “哦,他们不太走运,没能出来。”   根据掌门描述的时间线,劳伦斯和支援队是在离开古迹后遇上的黑毛粽子,他们在古迹里和毒豆芽已经打过一场,并且烧毁了‘豆芽王’。   也可能是毒豆芽的老祖宗,所以蔓延至废镇的豆芽才会枯萎,它们的‘根基’被毁,无法独立在地表生存。   毒豆芽被烧,释放的毒烟还呛死两个人,他们失去防护服、没戴头盔,吸入毒烟后全身迅速溃烂。   其他人好不容易逃出来,却没能逃过怪菌的入侵,遇到黑毛粽子的时候,他们正逐渐失去行动能力。   张乔治得亏是在这种情况下挨的一拳,假如劳伦斯的队员没因怪菌失去体力,就算只打出一拳,也能把张乔治打死。   “你们都这样了,劳伦斯呢?他没事?”   “他和我们一样啊。”   “和你们一样,还能跟怪物搏斗?”   “是吧,不然呢,当时只有他能站着跟怪物打。”   劳伦斯曾怀疑我和陈清寒是黑毛粽子的狗腿子,现在我把这话还给他,我提醒张乔治,回想下进古迹前劳伦斯说的那些话,黑毛粽子为什么放过他们?   按照双方的实力来看,劳伦斯不可能在感染怪菌后打赢黑毛粽子,不管他过后怎么变异,像美女那样,在那个时刻,他是虚弱的。   一个虚弱的人类,打死了无敌粽子?   假如这件事不成立,那反过来想想,可能是黑毛粽子主动放过了他。   至于为什么,让张乔治和那边的人去想好了,我只是把他当初怀疑我们的观点重新提了一遍。   即使他有隐藏身份,明着是人类,暗地里是月夜狼人,在和黑毛粽子搏斗时变过身,那也是他们那边的人该调查的事。   我就是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黑毛粽子的遗体被保存在冷藏室,劳伦斯一次次地潜入,会不会是受到了黑毛粽子的‘召唤’。   他如果是在清醒的时候潜入,可以说他有阴谋或别的企图,但他是在睡梦中行事,有被他人控制的可能。   除了黑毛粽子自己,我想不出有谁会这么做,她或许是想让劳伦斯把她的尸体偷出来。   张乔治听了我的话,连哦了几声,每哦一声语气都有变化,先是惊讶、后是疑惑,最后一声似乎是想起什么来了,赶紧问:   “有件很奇怪,不知道有没有联系,劳伦斯的手脚都断了,这你知道,骨头断了可没那么容易痊愈,不过他的伤好得特别快,否则也没办法潜入冷藏室,他的手脚现在已经完全长好了,医生都说解释不通。”   “这么神奇?总之你自己小心点,万一那怪物没死透、或者又活过来…你们离她太近了。”   张乔治连忙说明白,他会注意,原来他打电话跟我说‘幽灵’事件只是为分享个大瓜给我吃,现在听我说完其中利害,他觉得这不仅仅是个瓜,得重视。   我这边一直在等不死女巫复活,不知道她复活到哪去了,是不是距离太远,她耽搁在路上了。   张乔治跟我通话是有人监听的,我知道有人在听,所以只说‘猜测’,就是没证据的闲聊。   张乔治那边如何闹腾,我这边都感觉不到,联合行动组没邀请我们这边参与他们的行动,我了解到的情况还是张乔治透露的。   他们对我们保密,我也没说女巫来找过我的事。   说了又是麻烦,女巫来找我的目的就是个大麻烦,黑毛粽子也许知道我的身份,我不想自己的事被挖出来,只好给她的‘复活’大计使绊子。   我回来之后给碧石打过电话,问她听没听过关于黑毛粽子这一种族的传说,古迹的年代十分久远,跟我族绝不是同一时期的文明。   碧石回复我说她没听过有这样的种族,我族的历史书中没有记录,她也没听别人提到过。   说到遥远,我记得云海的种族就非常古老,我又打电话给银河,让她帮我问问云海。   云海也不知道,他说他的族群数目少,活动范围比较固定,说直白点,就是不爱‘旅行’,特别宅。   我暗自感叹,他们一族真是白长了一双翅膀,敢情就是看着酷。   他对‘外面的世界’不怎么上心,问他等于白问。   倒是碧石接完我的电话,说好些日子没见我,她很想念我,准备腾空飞过来看我。   没事她不会想我,如此殷勤准没好事,前段时间扩散的病毒被各方合力控制住了,从龙猫身上提取的‘特效药’帮了大忙,患病的感染者已经陆续康复出院。   不过事情并没有彻底解决,治好感染者只是治标,隐患仍然存在。   危机一天不解除,单位就不会放松,负责这一摊的同事仍旧忙得脚打后脑勺。   我也让自己忙起来,把失踪这段时间的工作量补回来,再把未来的工作提前做完。   我的V和鹅签名全改成了‘我爱工作、你没机会’,任何时间段给我打电话,我都处于工作中……   包子不信邪,有一天睡到凌晨定了闹钟起来给我打电话,凌晨三点,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她打电话的声音迷迷糊糊,我这边却特别清醒,听声音就能听出来,我根本没睡。   而且我开了免提,她还能听到我敲击键盘的声音,我在组里写报告,她呜嗷一声挂断电话,估计是接着睡去了,也死心了。   她第二天发信息说我不能这样,不能为爱过劳死,即使陈教授不在,没人解我的思想之苦,也不能用加班加点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有想辞职的念头,因此我没法和她解释,我这么努力工作,只是想给掌门和后来接手的人省点事儿。   包子说我再这样下去,她要跑过来看着我,我不下班她就向掌门告状,让‘领导’命令我回家休息。   我怕掌门起疑,问起我为啥这么拼命工作,我没有好的理由回答他,只得向包子屈服,答应她午夜12点前准时回家歇着。   对于一个平时工作不积极,上班爱摸鱼的人来说,突然性情大变,确实引人怀疑。   包子发消息安慰我,说我想陈清寒了,就拿出照片看看,最好打印出来摆在床头。   我不想和陈清寒分开没错,但也没严重到这种地步,如果更想他了怎么办?把他照片贴一屋子吗?我可不是BT。   出去玩的时候减少是真的,包子总是约不到我,她最后也放弃了。   不过能免去出门的邀约,却躲不过电话问候,张乔治的电话就像每周例会一样准时。   当然,从第二通电话到第三通电话,这之间隔了半个月,第三通电话不是座机,是一部手机号码。   张乔治说这是他个人的号码,他离开‘非’国的生物实验室了,因为生物实验室出事,正如我猜的那样,劳伦斯失控,导致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死伤十八人。   张乔治的第三通电话明显少了八卦的意味,从他的语气能听出来他情绪不佳。   他给我打电话,只是想找个人聊聊,一个跟劳伦斯、跟他们的特殊部门无关、却又知情的人。   他的私人电话也被监听着,他从非国的实验室转到了他国内的一家医院,他身上的怪菌得到很好的控制,他只需要待在普通隔离间就好。   至于他什么时候能恢复自由,可以随意出行,还要看怪菌能不能彻底治好。   他对此不抱太大希望,甚至想到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给我打第二通电话的时候没这样的想法,还会兴致勃勃地跟我讲八卦。   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给他造成这样大的打击。   按说在生物实验室发生的事,肯定是保密事件,他不能向外界透露,掌门都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   但张乔治说他必须说出来,如果没人知道即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他会疯掉。   我不知道他怎么跟那边的人协调的,联合行动组没有阻止他给我打电话。   自那天我跟他说要小心劳伦斯,劳伦斯可能投靠了黑毛粽子,他立即向联合行动组的组长要求,希望他们把劳伦斯和黑毛粽子的尸体分开,要么送走人、要么运走尸。   可是行动组拒绝了他的要求,他们不认为一具尸体,且是一具被解剖过的尸体能控制一个活人。   张乔治说尸体的脑子都掏出来了,五脏六腑的,全都切下来单独放着,这样一具尸体,一点生命迹象都没有,怎么能控制活人呢?   所以张乔治也被他们说服了,他提醒一句,该做的就算做过了。   直到接受过治疗的队员开始发生‘尸变’,不,应该说他们是在同一晚,同一时间,集体尸变了。   黑毛粽子身上的确有能克制住怪菌的东西,这种物质可以限制怪菌,就像把它们圈起来,虽然杀不死,但也不能出圈儿。   张乔治在接受这种物质的治疗时,告诉过研究员,被黑毛粽子咬过的人会尸变。   这一点其他队员都可以证明,研究员当时说他们会考虑这方面的情况,并且将导致‘尸变’的因素去除了。   他们没有详细讲解怎么去除的,只说他可以放心使用,接受治疗后似乎也证明了这种物质是安全的,因为他们连着好几天都平安无事,之前被黑毛粽子咬过的人,一般会在24小时内尸变。   ‘意外’让非国的生物实验室变成‘尸笼’,把尸变后的队员放出隔离室的人正是劳伦斯。 第702章 治好   劳伦斯放出尸变的队员,让他们将实验室闹得天翻地覆,他则跑去冷藏室偷尸。   他的目标正是黑毛粽子的尸体,他是怎么知道随机更换的密码、又是如何通道刷脸验证的,实验室的人至今也没查明原因。   张乔治说这次尸变跟之前不同,尸变后的队员没有逢人就咬,他们首先选择守卫攻击,守卫全倒下了,他们才去攻击研究员。   这里有个问题,张乔治为什么没尸变?   我打断他的讲述,提出这个疑问,张乔治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了几秒。   他不说我不催,他回了句‘不知道’,我也没追问。   但他紧接着说他的情况并没有多好,病情正在恶化,医生说他也许不会死,会逐渐变成某种怪物,身上长满怪菌,失去理智与意识。   我估计他的意思是他会变成长菌丝的行尸,虽然不具有‘僵尸’的攻击性,但也不是正常活人。   等待变成怪物的过程尤为折磨人,因此他想到给我打电话,生物实验室发生的事,联合行动组的人不允许他对外人讲,他没办法向朋友亲人倾诉。   而与古迹行动有关的人员,除了我和陈清寒,已经没人可以和他交流。   陈清寒出任务手机关机,我成了他唯一的倾诉对象。   他讲完折磨他的那些恐怖记忆,问我有没有办法帮他,他还惦记着我们编的‘护身符’,希望东方玄学可以救他。   医学或许也能救他,就是不能马上救他,他的病情在发展,治疗他的方法却还在商榷中。   我答应帮他问问,治疗‘尸毒’单位的医院比较有经验,但那怪菌难治。   张乔治满怀期待地等着我回复,我也抓紧时间帮他问了,问的是掌门安排她给我做体验的那位美女医生。   美女医生说需要看到病人才好说,我说视频通话行不行,病人在国外,弄回来恐怕有点困难。   美女医生特坚持,她必须亲自看过病人才肯给出意见。   我只好跟张乔治说,医生想要面诊,他是病人没错,但眼下归联合行动组管,不是他想转院就能转的。   张乔治向联合行动组申请转到华夏的医院进行治疗,联合行动组的组长同意了,不过有个条件,张乔治如果被治好了,治疗方法我们这边得跟他们共享。   他们还真拿张乔治当小白鼠了,张乔治听了这条件本来是绝望的,他认为我们这边不会同意。   我们的医生如果能治好他,方法必然是极其‘独到’,断然没有和别人分享的道理。   可是掌门同意了,他答应了联合行动组的条件,如果张乔治能痊愈,我们这边会分享治疗方法给他们。   不过丑话也要说在前面,治疗有风险,张乔治若是在治疗过程中死了,那我们这边也不会担任何责任。   联合行动组考虑了两个小时就同意了,张乔治已经没几天好活,他们只是要求在张乔治死后,尸体仍旧归他们。   掌门没意见,双方达成共识,张乔治被打包送来华夏,坐的还是专机。   张乔治下了飞机,直接被送往单位医院,那里有设备完善的隔离室,他到的当天我就去看他了,他情况确实很糟糕,整个人像正在发芽的盆栽。   他看到我就像见到救命稻草,希望我能在隔离室外多待一会儿,我们解释过,我和陈清寒身上没有护身符,但他仍希望我能离他近点。   这是一个濒临绝望的人最后的挣扎,我管医生要了把椅子,就坐在隔离室的玻璃窗下边。   他也挨着玻璃窗坐着,我们俩仅一窗之隔,本来挺阳光帅气的小伙儿,这会儿都瞧不出人模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说挨我近点感觉好些了。   美女医生来看他,没穿防护服、没戴面罩,直接开门走进隔离室。   我就顺带跟着进去了,美女医生都不怕带出传染细菌,我还怕啥。   美女医生给张乔治做检查没用仪器,她自带了一只箱子,里边装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刀具,还有不同颜色的小瓷瓶,有不知是什么生物的骨头,也有没包装的药丸。   就她这箱子一打开,江湖郎中的气质显露无疑,张乔治在国外长大,没见过这些东西,紧张的同时又期待、又好奇,一双眼睛紧盯着箱子里的那套刀具。   美女医生看他、他看刀,看了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你会用到这些吗?在我身上。”   他指的自然是那套刀具,它们和手术刀差不多大小,就是形状不同,有波浪型、扁铲型,带弯钩的、带刺的、带血槽的,什么样的都有,一共十三把。   美女医生没看自己带的刀具,冷冷嗯了声:“看情况。”   不一定非是电锯、斧头、狼牙棒才会让人觉得恐惧,张乔治一个劲儿地瞟向我,眼睛眨动的频率加快,明显是紧张的。   他本来就紧张,美女医生又随手拿起一把小刀,张乔治坐不住了,在椅子上小幅度地挪了两下屁、股,似乎是想躲开那把刀。   美女医生伸手按住他的肩,一手按着他、一手举刀,刷的一下,从他胳膊上削下一块皮来。   她的刀工如何,看这块皮就知道了,薄薄一层,不带肉。   她把张乔治的皮放进一只小碗里,拿起旁边的红色瓷瓶,打开盖子将红色液体倒进碗中。   张乔治的皮肤上寄生着古迹里的怪菌,沾到红色液体后,怪菌枯死,美女医生点点头,夹起没包装的药丸递给张乔治。   这药丸和中成药的蜜丸一样,黑乎乎的一个球,美女医生让张乔治把药吃了。   张乔治问她这么大一颗怎么吃,他没吃过这么大的药丸。   美女医生让他放嘴里嚼着吃,张乔治依言照做,嚼了两下突然干呕,眼看要吐,美女医生揪住他的头发,把他脑袋往后一扯,捂住他的嘴,使用暴力手段,帮助他吞掉药丸。   我在旁边看得露出地铁老人手机表情,人类常说医生是白衣天使,美女医生看着也像天使、复仇天使!   这叫一个心狠手黑,削皮、薅头发,暴力喂药,样样精通。   张乔治没噎死、没呛死,算他命大,他眼泪止不住地流,朝我站的位置伸手,像是在求救,我对治病救人毫无建树,当着医生的面,不能干扰人家治病,只好无视了张乔治的求救动作。   张乔治咽下药丸,两眼一番……蹬腿了!   “医生?他咋死了?”我看着张乔治突然垂下的手,就是这个动作,我在无数的影视作品中见过,这是领盒饭的标准动作。   “就是要他死。”美女医生淡淡说道,扭头冲我笑了下。   这自信地笑容,晃得我一时不敢开口,怕自己没领会明白她的意思。   美女医生将张乔治从椅子上拎起来,扔向单人床,她单手完成这个动作,仿佛这位一米八三的青年是只玩具熊。   张乔治摔在床上,一动不动,美女医生从她的医药箱里取出一包细针。   我只听说过牛毛针,以前没见过,美女医生神情严肃,我不敢出声打扰,便站在旁边静静看她要干啥。   美女医生脱去张乔治的T恤,把他摆正,让他仰面朝上躺着,然后将那包牛毛细针沾过红瓷瓶里的红色液体,全数扎进他体内。   别问那么细软的针是如何扎进张乔治的皮肤,问就是内力催动。   我这个常用武林高手的身份出去招摇撞骗的假高人,这回可是见着真的了。   在十五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我估摸着牛毛针已经穿过张乔治的奇经八脉,美女医生所做的‘治疗’,在我看来和武侠小说里的运功疗伤类似。   我完全看不懂,光是在心里胡琢磨,然而只是扎针似乎还不够,美女医生又给他灌了一小瓶不知是啥液体。   美女医生治疗结束,用水化开另一颗药丸,给张乔治服下。   张乔治这么一会儿喝了好几种不明液体了,但凡有个正常医生看到这幕,都得以为我们在庸医骗人,谋财害命。   美女医生治完就走了,我跟着她一起出去,屋里的张乔治过了几分钟才醒,突然吸了一大口气,像憋气潜水的人,猛地从水里钻出来,先狠狠呼吸再说。   随即他就吐了,吐得昏天黑地,吐得五脏六腑仿佛都要呕出来似的。   吐完他又觉得冷,缩在床上裹紧被子,人的意识还不太清醒,后面有护士进去收拾,给他输液。   张乔治这番折腾持续了三天,忽冷忽热,人像要死一样,反复折腾完,体力虚弱到极点。   我每天抽出点时间过去看他,但每次去他都在昏睡,命看来是保住了。   除去寻常的营养液,医生还给他吃了我们单位药局制作的补药,吊住他的命。   医生说张乔治的底子好,再加上求生的意志非常强,所以应该能挺过来。   如果是身体稍微虚点的,即使美女医生能除去他体内的毒,他也抗不过来,因为美女医生用的法子也是险招,给他下了‘狠’药。 第703章 锦旗   美女医生还没我探望的勤,她让我别紧张,大不了就是死。   我夸她医术高,她说也不是,是掌门说了,治不好还不治不死嘛,放手治吧,她才答应的。   张乔治的病联合行动组那边已经下了结论,治不好,送这边来其实是想搏一搏,搏个万一。   万一这边治好了,他们也不亏,能分享到治疗方案,扣着张乔治不放,他们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虽说尸体也可以研究,终究敌不过‘奇特’的治疗方法更令人着迷。   看过美女医生的治疗方法,我才明白掌门为什么答应得那么爽快,因为她的手法没人可以复制,联合行动组的人又没要求‘现场教学’,就算把美女医生的牛毛针给他们,他们谁又能用它治病?   或许现代医学仪器能替代牛毛针,比如微创手术使用的仪器,纳米机器人等等,那样也无所谓,‘内力’这东西他们肯定学不会、经脉他们也找不到。   这些东西我听着都觉得神叨,搁老外眼里,那就是东方玄学。   即便美女医生使用了传说中的治疗方法,张乔治的病也不会立刻就好,相反,他的身体比没治疗前还虚弱,没治前能在地上溜达,吃饭、打电话,正常生活都没问题。   治完之后他基本处于瘫痪加半昏迷状态,人瘦得皮包骨头,皮肤跟小老头儿似的褶褶巴巴。   有时候咳嗽,听他的咳嗽声,人好像都娄了。   等他终于从半死不活的状态,恢复到重病初愈的阶段,我又去医院瞧过他,给他带了点营养品和水果。   张乔治见到我顿时热泪盈眶,仿佛见着亲人了,他躺病床上,伸出没输液的那只手,我走到近前、把果篮放到床头柜上,他的手才放下。   “谢…谢……”他的呼吸罩撤了,现在可以正常呼吸,不过嗓子像用砂纸磨过。   “不用谢。”我感觉自己没帮上什么忙,只是替他问问,他要谢应该谢美女医生。   张乔治似乎有许多话想讲,我让他少说话,说话也消耗体力,等他再好些才能聊天。   张乔治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我探病的时间很短,看到他没事也就改成一周来一趟。   美女医生说他的身体想要恢复得和从前一样,至少需要三年时间,期间要配合有计划的调理,而且得由专业人士帮他定计划。   张乔治听后立即求美女医生帮他,要雇她当自己的私人医生,当然不是全职的,只要在工作之余,下班之后,或休假的时候给他指导指导如何康复就行。   我却感觉美女医生好像是在给自己增添工资之外的收入,但单位没规定员工不能利用自己的一技之长在工作之外的时间赚外快,特别是医术类的专长,治病救人嘛,是好事。   理疗又不在我们单位医院负责的范畴,病人痊愈出院后的后续康复计划,由他们个人决定。   张乔治现在把美女医生当成仙女一样,对她的话那是唯命是从,让他吃三顿西兰花、他决不会偷吃一顿菜花。   美女医生的治疗方案发到联合行动组那边,果然把他们气得够呛,从治疗手法到用药,没一样是他们能复制的。   张乔治的病历他们也看了,痊愈后的张乔治体内没有残留一丝怪菌或尸毒,已经恢复成普通人的状态,没什么可研究的了。   倒是红瓷瓶里的红色液体,联合行动组的人很感兴趣,牛毛针只是运送它的工具,真正杀死张乔治体内怪菌的‘药物’是它。   掌门交给他们的治疗方法中,注明这是‘龙血’,他们认为这是比喻,是掌门将某种动物比喻为龙,实际上还是普通动物的血。   掌门告诉他们确实如此,世上已经没有传说中的龙,美女医生用的是三千岁的蛟血。   就这还是她家祖上传下来的,近两百年再找不到新的材料补充,因此极其稀有。   联合行动组想要,掌门说可以,等价交换。   具体掌门向他们要了什么我不知道,反正对方拒绝了,好像是舍不得交换。   所以应该是对他们而言无比珍贵的东西,掌门没说太神乎的东西,蛟也不过是岁数大点的蛇,蛇不算稀奇物种,就是长寿的难找。   而实际上美女医生红瓷瓶里的液体真是蛟血吗?   是!   但不全是,我因为好奇,就找美女医生私下问了,她说化水里给张乔治喝下去的那颗药丸,确实有蛟血的成份,红瓷瓶里的液体却是加工过的人血。   用人血当药,我可是很久没听说过了,美女医生说血药的提供者我也认识。   我问她是谁,她说是我们带回来的那个外国女人。   雷恩斯的队伍只活下来两个人,一是跑腿小弟,但他没有涉足过怪菌丛生的区域,二是美女专家,她不仅走进过怪菌泛滥的区域,她还在那片区域摘下了氧气面罩。   如无意外,她铁定也感染了怪菌,只是她被发光的生物扎过,一种毒素强过了另一种,所以怪菌没有长出来,但她变成了发光生物。   美女医生知道这件事,当她听说有个感染怪菌的病人需要治疗,她就想到了美女专家。   不过由于时间关系,她只做过几次实验,就将美女专家的血制成药,拿去给张乔治用了。   虽然从结果来看这药效果显著,但美女医生说了,她不能保证张乔治活下来、也不能保证他不变异,变成和美女专有一样的发光人。   张乔治在单位医院住到彻底痊愈,本来他不用住这么久,因为美女医生说他有可能变异,所以院方才留他住到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一口气爬六楼,腰不酸、腿不软。   尽管如此,张乔治还是坚信美女医生说的,他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表面看着是个健康人,实则内里亏虚,需要调理。   张乔治在出院前做了个决定,他准备扎根儿华夏,回到他祖先生活的地方,从此不离开这片神奇的土地。   他将国外的房、车都卖了,积蓄全提出来,转给美女医生,请医生务必调理好他的身体,别顾忌药贵,可劲儿买。   从前张乔治爱钱如命,如今他是爱命、视金钱如鸿毛。   当然,以张乔治的资历,在华夏找份收入不错的工作很容易,钱他可以赚回来,眼前肯定是先保养好身体。   用他的话说,他的人生才刚开始,不能这么快结束,他还没娶妻生子,他的身体不能垮掉。   张乔治想感谢我,而且是按华夏人的方式感谢,我以为他会包个红包给我,结果他做了面大红锦旗,给我送组里去了。   可能是他跟打印店老板交流的时候没说清楚,他汉语说得不错,成语却不咋地,锦旗上印着八个烫金大字:妙手回春、扁鹊复生。   他楞是没看出有什么不对,乐颠颠举着给我送来了。   我说他送错地方了,这应该是送美女医生的,送给我、我受之有愧。   他说没错,我挽救了他的生命,将他从死神手里拉回来,让他‘复生’,没写错。   我这才知道,他汉语说的好也只限于口头交流,汉字他认得不多,成语就更甭提了。   扁鹊是谁,他根本不知道。   我看‘冷夫区’三个字也印在锦旗上,这东西没法送给美女医生了,只好收下他一片心意。   至于他是怎么把我的名字简化成这样的,我懒得问。   从此我办公桌后面的墙上,多了一面鲜红的锦旗,包子来组里给我送饭,看到这面锦旗,惊讶地问:“姐,你什么时候兼职当大夫了?治什么病啊?用我替你宣传宣传不?”   我叫她赶紧歇着,说这是一个没文化的文盲送的,他本人并不知道那八个字的实际意思。   后来张乔治到包子就读的大学去教课,包子迷这位学识渊博、风趣幽默的年轻教授迷得不行,张嘴闭嘴都是他,我听不下去了,就把锦旗的事告诉了她,告诉她这位学富五车的天才,管我叫冷夫区!   不过这是后话,此时的张乔治,送完锦旗就去山里修行了,他完全按照美女医生制定的计划生活,去深山老林里修行一年。   当然他不是一个人去的,美女医生给他找了个伴儿,也是为观察他的变化,由单位派出的一名同事。   美女专家变异的过程缓慢,又没有其他对比案例,张乔治什么时候变我们都不知道,所以单位派了位同事跟着他,如果他在深山修行的这一年变了,单位好采取措施。   他去山里也是对普通人的一种保护,他在那变,影响不到别人。   而且美女医生没有骗他,他的身体情况并不如表面看着这么好,用美女医生的话说,他的寿命已经受到影响,假如他原本有八十年的寿命,现在要打个对折。   美女医生给他制定的计划,其实就是想延长他的寿命,即使活不到八十,活七十也是好的。   这是一个长远的计划,确实需要慢慢来,美女医生给他安排了地方,让他在那修养。 第704章 飞去抓人   张乔治进山修养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给我写信,当然信的开头会写我和陈清寒两个人的名字,他从国外移居华夏,在这边没有朋友,他希望我和陈清寒可以做他的朋友。   信里会写他在山间生活的心得、趣事,他养了只松鼠当宠物等等。   山里其实可以用手机,但他很少用,而且他不想以发短信的方式‘写信’给我们,他觉得以纸制书信的形式交流有助于他净化心灵。   他说如果条件允许,他更希望以飞鸽传书的方式跟我们联系。   我是不太懂他脑子里在想啥,不过他的信我看完都装进一个饼干盒,留着陈清寒回来给他看。   张乔治总想跟陈清寒聊聊如何教学生这件事,可惜陈清寒不在家。   张乔治的病能痊愈,其中少不了美女专家的功劳,只是美女专家不希望张乔治知道这件事,她不希望有更多人知道她是变异人。   她一直希望我们能帮她变回普通人,为此她愿意配合单位做研究。   可是变过来容易,变回去难,单位的专家已经帮她检查过,她这种情况想变回原来的样子,根本没希望。   她不仅仅是头上长角、或多出条尾巴而已,她能变异成功已经是奇迹,是变异、不是被寄生,所以单位的专家说他们也没有自信能复制这种成功。   美女专家和张乔治不同,她很想回老家去,可是没办法,从我们这离开,她很快就会被联合行动组的人找到,到时她的处境可能还不如在这边待着好。   她渴望回归原本的生活,变回普通人,因此就算被告知没有恢复的希望,她也坚持每月去单位医院体检,看看她的身体是否发生变化,有回归正常的转机没有。   事情告一段落,在没有找到克制怪菌的方法前,联合行动组的人不会再派人进古迹探索。   至于黑毛粽子的去向,据张乔治说,是被联合行动组的人带走了。   劳伦斯和他尸变的队员全被冷冻起来,跟黑毛粽子的尸体一块运走了。   那些被他们攻击,死在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守卫和科学家,尸体已经火化。   生物实验室暂时关闭,什么时候再开不知道。   黑毛粽子的尸体联合行动组的人带走后就没下文了,掌门没有得到任何后续消息,他们也不打算跟我们共享信息。   她是否还活着?我觉得是只是身体死亡,意识可能还活着,并且控制劳伦斯偷尸体,派女巫来华夏找我。   她在联合行动组那边会怎样我们不知道,女巫倒是再没出现过,也许她真被我给消灭了?   那她的不死之身未免太好烧了,只要瞬间让她灰飞烟灭即可?   偶尔我也会想,黑毛粽子为什么不攻击我,为什么让女巫来取我的血,女巫两次出现,对我的态度都称得上客气,她似乎认为我会帮她。   我们一族跟黑毛粽子的种族好像没啥渊源,又不是亲戚、故交,我怎么会同意为她‘捐’血?   若说她也打算抢吧,可女巫在我面前什么招都没使,难道是她想先礼后兵、结果手慢了,或者使了我没感觉到?   如果她咬我的那一口算是‘招数’的话,这位不死女巫的伎俩也太简陋了些。   两岁小孩急眼了也能使出这招,还是说女巫换个形象魔法就不灵了?   我从前没接触过这类人,不晓得她们是怎么‘运转’的,但有件事可以肯定,她成为了黑毛粽子的手下,替她的上司奔走,在黑毛粽子被切片后,还来找我要血。   劳伦斯他们想尽办法控制、勉强能驱使的女巫,对黑毛粽子却格外忠心。   其中有什么隐情我们已经无法探知,反正没人来打扰我了,我总算可以松口气,专心忙我的工作。   陈清寒他们那个大项目,忙活几个月,歇一阵儿,这次去不像上回,一开始他就能用手机跟我联系,就是时间短,聊聊近况就得挂了。   当生活只剩下工作的时候,碧石又来给我制造‘惊喜’。   她特意飞到首都来见我,问我有没有空一起去围剿伊诺西。   “没空。”我手肘支着桌面,单手托腮、歪头看着碧石,她没去组里,赶在我深夜回店里帮忙收摊的时候,直接杀到早餐店来了。   我面前摊开着白云要我过目的账本,她记账我根本不用看,为了配合她我简单扫过一遍,便将本子合起来。   “这次的消息肯定准。”碧石拉了把椅子坐到桌边,凑近我小声说道。   “准不准我都没时间,我的本职工作还没完成呢。”   “你的本职工作是吾族女王。”   “非也,那是兼职。”   “兼职的工作不是工作吗?不需要负责任吗?”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再说了,你都扑三回空了,我可不跟你出国玩捉迷藏。”   我和陈清寒被绑架前她就说找到了伊诺西的老窝,结果带人去搞突袭,却扑了个空。   同样的情报出错三回,回回她去的时候,才发现那是空屋。   我说她被伊诺西耍了,她不信,非说是行动慢了,只要再快点就能抓到人。   “内鬼的事你查了吗?”我让她查查身边的人,如果地点没错,那她总是晚一步肯定不是巧合。   “查了,没问题。”   “监听设备呢,比如…白云养的那种眼球。”   “也查了,没有。”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你们俩心有灵犀。”   “所以这次需要陛下出马,你和她肯定没有默契。”   “唉,行吧,等我处理完手里的案子,大概后天能结。”   “等不了了,你明早就得跟我走。”   “有谱没谱啊,这么急,丑话说前头,如果这次去又扑空,下次别再叫我一起去。”   “绝对错不了,如果这次情报有误,我今后再不敢劳烦陛下御驾亲征。”   “好。”反正明天是周末,“别明早了,今晚咱们就走,你看看机票,有票咱们马上出发。”   她说的地方离华夏不远,飞机八、九个小时,我们最后还是早上出发,下午就到了。   碧石的手下从她们总部出发,我们在群岛上汇合,飞机落地时,我还问碧石,伊诺西会把老窝建在旅游胜地吗?   她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不好说,而且旅游胜地来往的人多,哪国的游客都有,更利于传播病毒。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究竟是不是这么回事,还得找到人再说。   碧石的手下早早租好车在机场外边等我们,她说太惹眼不好,怕打草惊蛇,只让一名司机开着辆白色面包车来接人。   我们俩没有大行李,每人一个背包,出了机场坐进面包车,碧石一刻不等,叫上其她手下赶奔目标地点。   她这次就是要以闪电般的速度,突袭伊诺西的老窝。   别的游客都是旅游度假,慢悠悠地欣赏风景,我们却好像来打猎,还不是猎人、是猎犬。   小车一溜烟跑到她说的目标地点,是一间海边民宿,海景房、落地窗,白色独栋小楼,门前栽着几棵棕榈树,看着挺惬意。   我说这地方表面看着没啥问题,碧石说表面越正常,内里越有鬼。   我们集体下车,她的手下分左右包抄,她带着我和其她几个人走正门。   进了大厅,前台的服务员主动打招呼,碧石的手下过去,跟服务员说我们要住宿。   服务员问她要几间房,碧石的手下说要八间。   八间等于是把这家民宿给包场了,我们又没提前预约,现在正是住宿优惠促销的月份,因为价格美丽,来玩的人也不少,突然过来包场,有点不切实际。   我刚这么想完,现实就又打脸了,服务员说好,没问题!   虽然现在是旅游淡季,可淡成这样,还是有些超出我的想象。   我旅行的经验没多少,不知道这样是否正常,我看看碧石,冲她使眼色。   不是说来抓人吗?为什么要投宿?   碧石冲我挤眼睛,我只好压下心中的疑问,跟她们在店里住下。   她保证不会耽误我上班,今晚就能解决,看来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以为到这有人便抓、无人便撤。   可显然,碧石另有打算,我只得配合她先住下。   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吃完晚饭外面便开始下雨,淡季即雨季,外边下雨我们没处玩去,就在房间待着。   碧石让我耐心等着,到晚上我们再行动。   她的手下在外边转了一个小时才回来,应该是在房子周围探查了一圈儿。   雨一直下,到深夜也没停,晚上九点多钟,民宿还停电了,到11点,碧石翻出手电筒打亮,给她的手下发消息,招呼她们行动。   几十个人全部从房间出来,直奔后厨,服务员在柜台后面打瞌睡,其他员工我没见着。   厨子只在晚饭时出现,做完饭就走了,我们全挤在厨房里,碧石冲手下示意,其中一人在厨房里翻箱倒柜。   这人挪动一面碗柜的时候,发现了异样,这碗柜动不了,于是她在碗柜周围摸索,摸到旁边的墙上有盏壁灯,她来回扭动壁灯,只听咔的一声,壁灯的灯座向外伸出一节,随后碗柜也缓缓移动起来。 第705章 戏耍   碧石冲我得意地飞眼,我心说不就找到扇暗门,有什么可得瑟的。   屋外暴雨倾盆,碧石的手下分出去一些守在民宿外边,可能是防止暗室有另外的出口,连通到室外。   碧石在飞机上跟我说,她这次找到的是伊诺西的‘窝’,有望抓到伊诺西本人,否则她不会特意叫我一起来。   碗柜移开后,碧石率先走进去,我紧随其后,她的手下留了两个人守在暗门边,其余的跟着我们进去。   向下的阶梯边亮着小灯,碧石飞快地跑下去,我想提醒她慢点,但她的速度太快,等我开口,她已经跳下台阶,站在阶梯下边的平地上了。   “停!你们别过来。”碧石站在那,背对着我们喊道。   她的腿和身体扭来扭去,双脚却牢牢站在地上,她似乎想抬腿、但抬不起来。   我们站在阶梯上,我让她的手下站着别动,我下到最后一级台阶处,蹲下身查看地面。   “地面有胶。”碧石怒道。   她刚喊完,天花板上突然掉下来一个盆,我抬手送出一团业火,将盆烧成灰,不过还是有一些白色粉末掉下来。   因为盆是倒扣着落下来的,里面的白色粉状物撒出来,业火只烧掉了一部分。   “没事,是面粉。”碧石的手下凑上来,悄声跟我说。   她的话音刚落,房间两侧又忽地喷出好些彩色液体,我跳回阶梯更上边的地方,碧石躲不开,被彩色液体喷了个正着。   “是油漆。”碧石的手下小声对我解释道。   油漆喷完,房间的天花板上又垂下来一张白布,上面用我族文字写着:热烈庆祝碧石大傻X的第四次突袭失败!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除了这些‘机关’,房间里没别的东西,哦,也不是,还有几只跟碧石一样被地面粘住的老鼠和蟑螂。   碧石牺牲了一双鞋,被她的手下接上楼梯,一身的油漆要回房间弄干净,衣服肯定是不能要了,洗澡也得用能洗掉油漆的东西,比如酒精啥的。   碧石找到民宿前台的服务员,服务员什么都不知道,还被碧石五彩斑斓的样子吓了一跳。   碧石一打听,服务员是昨天下午才上岗,上一个前台辞职了,房东雇她来顶班,她之前在附近的酒店工作,对这间民宿并不了解。   碧石在去华夏找我的时候就安排了人手盯着这地方,怕的就是伊诺西逃跑,她问过守着这里的人,她们一分钟都没放松过,一直死盯着这栋房子。   前台换人的事她们知道,但新前台来时说只帮人顶几天班。   除了这位新来的前台,再没有别人出入过民宿,所以她们实在不知道地下室没人。   也就是说,碧石的手下亲眼见到伊诺西进了民宿,再没有出来过。   这才通知她,叫她赶快过来,难怪她一天也等不及,非拉着我马上飞过来。   地下室有‘陷阱’,说明伊诺西料到她会来,应该是发现有人在房子附近蹲伏,特意为她准备的,横幅都写好了。   碧石的手下找来纸壳将地下室的地板垫上,她们下去检查过,里边没有别的出口。   一间空地下室,前台服务员收了好处也没阻拦,让她们检查个遍。   碧石气得不想说话,我只好偷偷找她的手下了解情况,这时候问她,她肯定不愿意搭理我。   而且她这人好面子,我问了她未必说实话,我问了她的手下才知道,前三次碧石也是这样被戏弄,泼脏水、砸臭鸡蛋,上次更是骗她追进一间公厕,然后茅坑爆炸了……   碧石的手下没见过伊诺西,是碧石画了画像给她们看,她们便记住了伊诺西的长相,她们很肯定地说戏耍碧石的人就是伊诺西。   且不说长相的问题,在我印象里,伊诺西可不是能干出这些事的人。   我当面问碧石,她确认自己看到的人是伊诺西?   她给出的也是肯定答复,她说她不会认错,那人就是伊诺西。   我们是了解伊诺西行事风格的人,是族中的老人了,我问她,伊诺西能做也这么幼稚的事情?   碧石说她开始也不信,第一次被戏弄的时候她跟我一样困惑,以为是看错了,或者是伊诺西用复制人出来替自己办事。   可是第二次照面,碧石跟伊诺西交过手,她自然没有打赢,而且对方不想和她打,过了几招就跑了。   碧石知道伊诺西的技能是什么,她说不会认错,但伊诺西确实有点怪。   “她可能是吃错药了,把脑子吃坏了,那又怎样,她还是她,咱们得抓住她。”碧石咬牙道。   “别急,慢慢来。”我看碧石上火的样子,不想再刺/激她。   “不行,我要尽快报仇,一雪前耻。”碧石冲我瞪眼睛,她眼皮上有一块蓝油漆没洗干净,跟涂了蓝色眼影似的。   “愤怒会让人失去冷静的判断。”   “对她,我不需要冷静。”   “唉~”我看出来了,劝说没用,干脆闭嘴,多少年没见的‘老相识’了,谁能想到她们的重逢会这么的…幼稚?   碧某人听不进我的安慰和劝解,我只好留她在房间独自生闷气,我出去走走。   外面的雨还在下,我穿上雨衣,走出民宿大门,前台服务员趴在柜台后面睡觉,整栋小楼里就我们一波客人,我出了门,走入雨中。   我出来主要是不想看碧石的臭脸,她现在浑身是刺,一点就炸。   如果我当着她的面笑出来,她会向我拔刀,可怜的我,只好离开那栋房子,跑外面来笑。   我现在只要一想到茅坑炸了,碧石飞了,面部肌肉就不受控制地活动,忍不住笑出声。   可随即又会被那个问题缠住,为什么呢?伊诺西为什么只是整蛊碧石,这太不像她所为了。   还有最近散播未知病毒的行动也停了,难道不是效果不好才收手,而是有别的原因?   “嗨,美人!”   我脑子里正琢磨事呢,突然一道声音从天而降,一个黑影从路边的棕榈树上跳下来,直奔我扑来。   我抬手就要用业火,黑影却又开口了:“别烧我,是我啊。” 第706章 族宝   雨夜躲树上偷袭,甭管我认不认识这人,都得先给她来一套组合拳。   我出招、她接招,我们有来有往交了几下手,谁也没用别的技能,纯粹是徒手过招。   知道她是谁,我下手没留余力,打了两分钟,她挨了七、八拳,被我捶得哇哇叫,赶紧开口求饶。   “别打啦、别打啦!我要吐…呕……”她说着果真呕出一口鲜血。   我收势停手,看看自己的拳头、又看看伊诺西,她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不,她和记忆中的样子略有出入,她的肚子为什么这么鼓?   “不得了、殴打孕妇,道德沦丧?”伊诺西扶着过份凸出的肚子,用手背抹掉嘴角的鲜血。   她穿着件大花连衣裙,平底布鞋,头发被雨水淋湿,裙子也紧紧贴在身上。   “别搞笑,什么孕妇?你塞的枕头吧。”我边说边伸手,在她肚子上摸了一下。   哟呵?不是枕头!我赶紧缩回手,多少有点被吓到了。   “好久不见,安汐。”伊诺西咧嘴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说:“喂,有地方给我躲躲吗?我被人追杀呢。”   “……”我感觉自己的葡萄干脑仁有点不够用,盯着眼前的熟面孔,吃不准她是戏精附体,还是真傻了。   抛开一切旁的原因不说,在散播病毒这件事上,我们好像是对立关系,她突然出现,黑不提、白不提,自来熟地向我寻求帮助,这合理吗?   我转身往回走,她哎呀一声坐到地上,一把抓住我的雨衣,看样子像是要碰瓷。   “我去叫人啦啊!”   “我要生了……”   我想吓吓她,看她跑不跑,如果她爬起来就跑,那就是假摔,没成想她跟我同时出声,捂着肚子哎哟哟地叫。   “真的?”我还是不太相信,几千年了,我没见过任何族人怀孕,至少没亲眼见过,总觉得她在骗我。   “快!快找个地方!”伊诺西急声催促。   抱起她的那刻,我感觉荒谬至极,刚刚还拳拳到肉地狠捶她,转眼就抱着她往民宿跑。   她并没有阻止我带她回民宿,也可能是真的肚子痛,痛到没功夫计较其它。   服务员听到声音惊醒,我问她会不会接生,她都蒙了,木偶似的瞪着眼摇头。   我把伊诺西抱到房间门口用脚踢门,碧石在房间里怒吼:“谁啊、鬼叫什么?”   碧石吼完怒气冲冲来开门,一拉开房门,脸黑得像锅底,等看清我抱的是谁,表情狰狞得像罗刹恶鬼。   “你先等会儿再杀她,她要生了。”我抱着伊诺西撞开碧石,冲进房间。   将人放到床上,我立即给族中的医生打电话,就是上次给我治病时,说她们会接生的那几位。   “什么生了?这什么情况?肚子里长寄生虫了吧!”碧石也被眼前的情况砸个措手不及。   她和我一样,怀疑伊诺西是装的,她冲到床边掀开伊诺西的裙子一瞧,那是真肚子,不是枕头。   现在就很尴尬了,碧石恨不得把伊诺西大卸八块,可孕妇在我们一族中比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还稀有,要不要下手闹个一尸两命,这是个问题。   碧石在床边一会儿攥拳、一会儿皱眉,一会儿骂骂咧咧,那表情格外渗人,想伸手取伊诺西的项上人头,却极力忍住了。   医生的电话打通,我询问接生的方法,按照医生的指示,先去浴室将浴缸里放满温水,然后准备一个容器,在里面铺上棉花。   我在准备生产用的东西,只能麻烦碧石将人抱进浴缸里泡着,碧石一万个不愿意,说要不然就让这家伙难产死了算了。   “你当在演宫斗、宅斗剧…先看她生个啥再说,生个怪物就把她们娘俩一块儿火化。”   “很好,就这么决定了。”   碧石一脸嫌弃地抱起伊诺西,把人放进浴缸,不料伊诺西在入水后,伸手抓住了碧石的胳膊,借着她的胳膊用力,把碧石抓得脸色铁青,问:“先砍掉她一只手怎么样?”   我没功夫理她,用电吹风将脸盆和里面铺的棉花吹暖,再用被子把盆包起来,对着被子又是一顿吹。   伊诺西在浴缸里‘奋战’了二十分钟,碧石几次跟她撕扯起来,都没能将自己的胳膊救出来。   “我去!这什么玩意?”碧石在浴室里喊道:“快来,安汐你快来看!”   我关掉电吹风走进浴室,伊诺西不叫了,坐在浴缸里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   碧石指着浴缸,一个东西浮在水面上,那不是婴儿,是一颗蛋!   我取下干净的毛巾,做兜状将飘浮在水面上的蛋‘捞’出来,按医生说的,将它放进铺满棉花的盆里。   医生并没有说这盆是装啥的,于是我又给医生打电话,问她们这正常吗?伊诺西下了个蛋,是她有问题、还是我们的眼界窄了?   医生建议我们观察几天,她们也不好说这种情况是否正常,等蛋破壳,看出来的是什么再说。   “所以,医生你老实说,之前那些关于接生的话是不是骗我的?其实你根本不会给族人接生!”   医生嘿嘿一笑,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跟你说,咱们一族会走向灭亡,那都是有道理的。”我挂掉电话,颇有些感慨地跟碧石说。   伊诺西也从浴缸里出来,她换上酒店的浴袍,大咧咧爬碧石床上睡觉去了。   碧石去揪她起来,她打掉碧石的手,说她太累了,有事等她睡醒了说。   碧石倒是没再打扰她,从背包里翻出她为这次行动准备的工具,或者说是枷锁。   这是她专门为伊诺西准备的,趁着后者睡觉,她把手/铐、脚/镣全给伊诺西戴上,确保她醒来也逃不走,才稍稍放心。   伊诺西不管不顾地睡了,看样子她是真累得不行,耗尽体力,急需休眠恢复能量。   我和碧石可睡不着,围在用被子包住的脸盆旁边,盯着盆里的蛋出神。   这颗蛋个头不小,跟人类刚出生的婴儿差不多,往少了说也得有六斤,刚才在水里的时候,蛋壳是软的,现在放到盆里十多分钟了,外壳正在逐渐变得坚硬。   “看不清里边是什么。”我盘腿坐在床边,凑近脸盆仔细看那颗蛋,可惜它的颜色不透明。   “这颜色,不就是颗驴粪蛋么。”碧石将对伊诺西的仇恨转移到‘婴儿’身上,对其进行了惨无人道的人身攻击。   驴粪蛋好像听懂了碧石的话,微微晃了两下,似在表示不满。   “你看它动了,搞不好它能听懂。”我摸了摸光滑的蛋壳。   “这就是个怪物,你把它烧了吧。”碧石冷着脸说。   驴粪蛋闻言又晃了晃,我说话的时候它不动,碧石说它坏话的时候它就动,我觉得有趣,也想试试,于是也开始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恶言相向。   “又黑又丑,确实像驴粪蛋。”   我说完等了一会儿,但驴粪蛋没有动,我给碧石使眼色,让她接着说。   “小怪物!”碧石瞪着驴粪蛋恶狠狠道。   果然,驴粪蛋动了,我觉得有趣,看看碧石、又看看黑布溜秋的驴粪蛋,其实说它像驴粪纯粹是碧石为了丑化它,它没驴粪蛋圆,是长椭圆型,有点像枣核。   “咳,咱们应该给予新生儿一些尊重,我看就叫它黑枣吧。”两个几千岁的老太太,对一个新生蛋进行语言暴力,说出去不露脸。   “它的事稍后再说,你怎么和伊诺西在一起?”碧石话锋突转,目光如刀,死死盯着我。   “我出门散步偶遇的,不,是她埋伏在树上偷袭我,你这什么表情?怀疑我?”   “怀疑你不对吗,你干嘛带她回来,再有,你带她回来生什么孩子,在外边直接打死不行吗?”   “我是觉得她不对劲,想问个清楚,而且她说有人追杀她,谁能追杀她呢,我好奇。”   “你是不是傻,谁追杀她?是我!”   “你才傻,她肯定知道咱俩在一块儿,她找我就避不开你,所以她躲的人不是你。”   “她得罪的人多了,毕竟坏事做的多,有百八十个仇人很正常,你管她干什么,让她被别人砍死也行。”   “行行行,我不够心狠手辣,你来,先砸碎这个,再打死那个。”我先指指黑枣,再指指旁边床上酣睡的伊诺西。   碧石哼哼两声,伸手要砸蛋,黑枣晃了晃,蛋壳咔嚓一声裂了!   碧石的手高高抬起,看向我的眼神仿佛在说‘不是我砸的啊’。   “嘿,和你的麻麻一样,喜欢碰瓷。”   “咱们说好的,要是个怪物,就烧了。”碧石警告的眼神瞥过来,我点点头。   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从开裂处伸出来,五根手指,不多不少,手背上还胖出几个小坑,指甲也在正常范围内,没长尖爪子。   啪——咔——   小胖手劈开蛋壳,掰出一个窟窿,接着另一只手也伸出来,双手扣住破裂处的两边,向左右用力一掰,咔嚓,蛋壳瞬间裂为两半。   一个白白嫩嫩,又胖嘟嘟的婴儿出现在我们面前,两条腿也在向下用力蹬,把下端的蛋壳蹬远点。 第707章 时间对不上   “有鼻子、有眼睛、有嘴、有耳朵,这是个人吧?”我戳戳破壳而出的白团子。   “那不一定,也可能是长得像人的怪物。”碧石冷冷道。   “蛋生……应该不是人类,怎么办?火化了?”我手掌按住白团子的肚皮。   这家伙壳是黑的,皮肤却白得很,刚刚管他叫黑枣有些草率了,对,是‘他’,这是个男婴,啥零件都不缺。   “啊~”黑枣像是感觉到危险,惊叫一声,噗叽一下化成一滩‘鸡屎’,想要从脸盆里‘爬’出去。   我诧异地看着变形的黑枣,不是诧异他会变形,是诧异他变的形态和碧石一模一样!   碧石动作迅速地抓起被子,将脸盆包住,不让黑枣逃跑。   “哟呵这小家伙,能听懂咱们说什么。”   “我说刚才为什么有点奇怪……”碧石瞥了眼自己的小臂,“她从我这偷走了一部分能量。”   “啊?刚才她在浴缸里的时候?”   碧石皱眉点头,顿时怒火中烧,伊诺西给黑枣偷了些能量,却不想黑枣继承了碧石的技能。   单纯吸走能量的话,正常来说只会让伊诺西的能量变强些,她刚刚在生产中,下意识地从身边人身上吸取一些能量补充体力也有可能,可是她的孩子继承了碧石的技能,这就超出我们的认知了。   碧石恨恨道:“我就说这是个怪物!趁现在,赶紧烧死它。”   呃…这话是不是把她自己也骂进去了?   我想试验下黑枣是否真能听懂我们说话,于是冲着脸盆喊道:“别跑了,不杀你。”   脸盆里正在挣扎想要逃出来的东西瞬间不动了,被子上又印出‘手掌’的形状,我把被子抢过来,掀开盖着脸盆的部分,果然‘鸡屎’变回了婴儿的模样。   “你离它远点,别让它把你的技能也复制了去!”碧石一把夺过脸盆,脸盆里的黑枣被惯性晃出来,趴到了碧石怀里。   看得出碧石想把他抓起来丢远些,但是黑枣光溜溜,她没有下手的地方,如果抠住脑袋扔出去,那画面也太残暴了。   黑枣不怕死地伸出双臂,搂住碧石的脖子,挂在她身上,摆脱了摔向地面的命运。   “该死的小怪物!”碧石恼火地掐住黑枣的腰,黑枣的两只脚丫蹬住了她的肚子,全身都在努力抗争着,拒绝放开碧石这根‘救命稻草’。   “嘿,你冷静点,要不咱们和他谈谈?”我想既然黑枣能听懂我们说话,就是可以交流的生物,如果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我们没必要非得杀了他。   “它不会说话,怎么交流?”   “那就等他能说话的时候再交流。”   “你疯了,你要等到它长大?”   “我觉得他长得挺快,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长大。”我忽然想起唐正常,忙补了句:“你记得唐正常吧,她和咱们一族可能出自同一祖先,她借人类的肚子出生,生长速度却比人类快N倍。”   “SO?你觉得这个东西是咱们的族人?”   “不然呢?”自从知道我们一族不是单细胞繁/殖生物,我对‘后代’这件事,有了新的看法,也许伊诺西找到了我族残存的男人。   或……男人的碎片,制造出一个婴儿,没啥大不了。   碧石仍旧在气头上,但她没有否认我的说法,她很认真地想了想,而后选择沉默。   可能是继承了碧石的技能,黑枣跟她比较亲,这也许是驴粪蛋形态时的黑枣,只对碧石的话有反应的原因。   黑枣不愿意放开碧石,一直在她脖子上挂着,像个巨型项链。   一个能自己掰开蛋壳爬出来的婴儿,他的四肢强壮,不像人类的新生儿那样柔弱,碧石无论是扯他的腿、还是掐他的腰,都没能伤到他。   而且这家伙每分钟都在变结实,虽然摸上去还是嫩嫩、软软的,但力气越来越大,碧石把他从身上扯下来啪唧一下摔床上,他立刻跳起来,又朝她身上扑。   不过碧石没下死手就是了,只是把他往柔软的床上扔,床上还有被子,并没有磕到、碰到他。   清早的时候雨停了,伊诺西还没醒,黑枣‘玩’累了,挂在碧石脖子上睡着了。   抓到了伊诺西,碧石提前安排好的行程计划终于派上用场,她用私人飞机将伊诺西带走,我则回华夏接着上班。   这次抓到伊诺西纯属是对方自投罗网,我们预想的‘大战’没有发生,碧石说只要伊诺西戴着她特制的枷锁就逃不掉,我也就放心回单位上班去了。   碧石将伊诺西带回她刚装修好的‘牢房’,整个飞行过程中伊诺西都在睡觉。   直到被投入牢房才醒来,这时候我已经回华夏了,正在处理手头的工作。   我们单位也在找未知病毒散播者,可我觉得还是让碧石把伊诺西带走比较好,因为单位没有关押我族人的经验,伊诺西这些年不知进化成什么样了,把她带回单位是非常危险的事。   不如先让碧石问清情况再说,当然这事我没有隐瞒掌门,我答应他,碧石问出什么,我会告诉他。   碧石‘审问’伊诺西的时候跟我开了视频通话,她们那边说什么、做什么我也能听到、看到。   伊诺西还对着摄像头跟我打招呼,她被碧石捆在一把高背椅上,生产时的疲态已经退去,但她打过招呼就向我告状,说碧石不肯给她炖月子汤喝。   气得碧石立刻来了句‘你坐P的月子,不过是下了颗皮蛋’。   此时‘皮蛋’就在她脖子上挂着呢,只不过从前边转移到了后边,在她脖子后面趴着。   个头倒是没长,看来和唐正常还是有所区别的。   这孩子破壳后便是白白胖胖的可爱模样,比拍奶粉广告的小模特还漂亮,奈何不是人。   亲娘被人捆凳子上了,他一点不着急,他不知道伊诺西的身份吗?   不,他肯定知道,就是听我们交谈,他也应该听明白了,椅子上那位是他亲妈。   “你老实交待,别套近乎。”我的笔记本电脑放在办公桌上,风音她们下班了,我把大门一锁,独自留在组里跟碧石视频通话。   屋里没别人,我比较放松,想说啥说啥,伊诺西喝不着月子汤,没道理跟我告状,她这态度,碧石又该怀疑我投敌了。   “我坦白、我交待,请陛下对我从宽发落。”伊诺西态度诚恳道。   “源起之地的病毒,是你散播出来的?”碧石手里拿着个防身用的电击、枪,一按开关滋滋放电,这玩意儿吓唬普通人行,用来吓唬伊诺西不够档次。   我正想着,碧石突然抬起胳膊,把电击、枪对准黑枣的脑袋,狞笑道:“敢撒谎就把你儿子烤成糊蛋。”   “别伤害他,我说!”伊诺西扭动身躯,想阻止碧石电黑枣,可是她挣不开特制枷锁。   “我不知道什么病毒,我最近刚出来,生产的能量不够,我必须出来找同族……借点能量。”她说到最后,心虚地看了眼碧石。   “什么最近刚出来?从哪出来?你的老窝?”碧石拧眉问。   “地下、地底深处,我找不到别的族人,就先在人类的城市落脚,学会他们的语言、文字和生存技能,还找了份工作!前段时间我发现有人跟踪我,跟到我存货的仓库,我知道是自己族人,但她们明显不怀好意。”   “谁不怀好意?对,我就是不怀好意,对你用不着好意。”碧石插腰道。   伊诺西发现有族人跟踪她,她就设置陷阱,摆脱‘坏人’,她听到她们提了碧石的名字,知道是这位祭司大人派人抓她。   本着对同族人的警惕心理,她几次转移住处,不过她也发现,碧石的人没做什么威胁她生命的事,好像只想抓住她。   她试探了几次,发现碧石确实不是要杀她,才在民宿外面埋伏,想最后确认一下,如果碧石没对她下杀手,她就和碧石当面谈谈。   也许碧石能同意借她点力量生娃,碧石若是有事让她帮忙,在她能力范围内的,她们正好可以‘互利互惠’。   她说要不是产期临近,她还不会冒这个险,谁知道碧石找她,是不是想吞她的力量,不杀她只是因为要当面下手。   “如果没有力量生产,我和孩子都会死,所以就赌一把喽。”   “等等,你说清楚,你是什么时候从地底爬出来的?”我觉得伊诺西的时间点和我们的有出入,她的故事从碧石派人追查她的下落才开始,这跟我掌握的时间差太多。   “不到一年,九个月前。”伊诺西的目光坦然和我对视。   “这不可能,单是你派白云她们四处活动,也不止一年。”我立即反驳。   “谁?”伊诺西疑惑地问。   “白云。”我用族内语言又说了一遍。   “我很久没见过她了,有几千年了吧,她还活着?哼,我早该想到,她是艾兰的手下,不会真心投靠我,果然到了关键时刻靠不住!”伊诺西冷笑。   “几千年?去年她还为你工作呢,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碧石按下电击、枪开关,作势要戳到黑枣脑门上去。 第708章 审问过于顺利   我们所知和伊诺西所说产生了出入,碧石认为她在说谎,想要严刑逼供,当然,她用刑的对象是黑枣。   只不过电击、枪并没有真的戳到黑枣,从我的角度看,还隔着一点距离,然而黑枣非常配合,他可能是史上最年轻的戏精,明明电击、枪没挨到他,他却龇牙咧嘴、浑身抽搐,白眼翻得挺像那么回事儿。   生下来就联合外人坑亲妈,这孩子前途无量!   当然,他能顺利出生借助了碧石的能量,所以严格来说,他的生命碧石也有参与‘制造’。   “我说的是实话,你们俩别演戏了,这孩子不怕电。”伊诺西看不下去了,语气真诚地说。   夜很漫长,我们有时间细细地聊,把其中矛盾的地方都掰开了说。   伊诺西的时间线有一个关键点,就是在族内最后一次大战的时候,她为了获得更强的力量,好赢得战争,寻到一处能量场极强的地方,想吸收其中的能量。   那地方在山腹里,要穿过地下的山洞,她带了两名亲信下去,其她人留在山外等候,其中就有白云。   两名亲信在途中死掉了,那里也是危机重重,不是容易进的地方。   伊诺西在地下发现一团光,她受到光的吸引,走进光团里面。   之后她来到另一个空间,并且失去了记忆,她和那个空间中的人生活在一起,直到怀孕她的记忆才恢复。   那个空间的时间和这个世界不同,她感觉在那边没待多久,大概只有三、四年的样子,没想到几千年过去了,族人已经不在原来生活的地方。   她说在另一个空间生活的那段时间,对她的影响很大,她彻底变了一个人,以前执着的东西,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按她的描述,另一个空间就像人类文学作品中的‘仙境’,那里住着善良的精灵,一切都是美的,包括人的心灵。   未知的能量改变了伊诺西的心境和脾性,说通俗点,就是近朱者赤,她喜欢在那生活,这也是她多年未出的原因。   如果不是要借助同族的力量生产,她根本不会出来,她想在那生活一辈子,和她爱的人埋葬在一处。   “啊~爱情,世间有什么比爱更美呢!”伊诺西一脸陶醉。   “你是不是让人洗脑了?”碧石的每根头发丝都透露着嫌弃,她猜疑地盯着伊诺西,像是要把她的脑子看穿。   我承认眼前的伊诺西确实不太正常,跟我记忆中的她对不上号,除了一张脸,没有相像的地方。   我给白云发短信,问她千年前是否有伊诺西探山洞一事,她很快回复说有,我问她伊诺西下地的时候带了几个人,出来的时候有几个。   白云说伊诺西带了两名亲信下去,出来的时候只有她自己。   ——她出来之后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给白云发消息问)   ——说她要统一全族,成为新任女王。(白云回复道)   ——性格上呢,有变化吗?哪怕是很小的变化。(我又问)   ——变得更冷酷、残暴了,这算吗?(白云回复的语气不是太确定)   ——算。   我放下手机,盯着视频另一边的伊诺西,上千年的时间确实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的性情,但是变来变去……更不正常。   碧石要伊诺西证明她说的话,现在孩子也生了,没理由继续留在人类的社会,她要伊诺西带路,领她去‘爱情’的世界看看。   伊诺西一口答应下来,似乎真的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只想快点回去。   伊诺西自称避世千年,自然问她现在的事她一概不知,切西瓜的阴谋、源起之地的病毒,她听了之后一脸茫然,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她出来后也想过,她失忆了,守在山外的人没有,她们从来没有进另一个空间找过她。   不过她并不纠结这个问题,因为守在山外的部下对她只有惧、忠诚度不高,她们以为她和亲信被困或死了,正好趁机摆脱她,这理由说得过去。   她们或许会想办法解除黑铁的控制,而且没有她看着,想避开黑铁带来的痛苦不是没有办法。   伊诺西在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平淡,眉宇间没有一丝暴戾之气。   “哎,跑就跑吧,谁让我失忆了呢,这通过残酷手段控制的手下真是不行,关键时刻能跑就跑。”伊诺西颇有几分无奈地说。   她看起来好像真的不在意白云等人的背叛,我印象中的伊诺西绝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地让这件事翻篇。   但她也可能是装的,演技好,我赞同碧石的做法,先找到那个光团中的空间,问过里面的居民,就知道伊诺西有没有说谎了。   前提是那个地方真的存在,不是她瞎编的。   伊诺西答应带碧石去,但她提了个条件,希望碧石保护她和黑枣。   “真的有人要杀我。”她说。   “谁要杀你?”碧石问。   “不知道,我一直在换地方住,就是为了躲她们。”伊诺西说在碧石找到她之前,有人先找到了她的住处,在她房间里安装了炸、弹。   那房子是她租的,白天她工作,家里没有人,有人潜进去安装了炸、弹,偏巧那天房东提前去收房租,用备用钥匙进了屋,炸、弹引爆,把房东炸死了。   伊诺西不知道房东为什么要进屋,因为房东明知道那个时间点她在工作,家里没有人。   房东给她发了条短信,大致意思是他最近急用钱,要在当天过去收房租,短信没有注明具体时间,伊诺西以为房东会在她下班之后过去。   阴差阳错下,房东成了受害者,伊诺西知道有人要杀她,立刻搬离那座城市,躲到别处去待产,可还是被碧石给找到了。   碧石派的人只会盯梢,因此伊诺西感觉碧石和前一波炸房子的那伙人不是一路的。   她对碧石是抱着尽可能互相帮助的态度,所以几次下手,都只是戏弄碧石,想看她会不会因此起杀心,如果没有,她愿意跟碧石合作。   “你神经病吧!脑子被人丢进滚筒洗衣机了吗?”碧石听完伊诺西炸茅坑的理由,气得上前踹了她一脚。   这一脚只踹在伊诺西的小腿上,没有踹要害,我也觉得伊诺西的逻辑很奇怪,碧石若还是曾经的祭司脾气,伊诺西敢用粘鼠板粘她,这种行为已经够碧石砍死她十次。   也许那个光团空间确有神奇的力量,会让人降智!   伊诺西被踹一脚,不痛不痒,她已经恢复了体力,她的视线转向我,看着电脑摄像头说:“我本想吸收战神的力量,可惜没能如愿。”   “净想美事儿。”我嗤道。   伊诺西承认,碧石带我来不在她意料中,就算我不出门散步,她也快现身了,只是赶巧我出门被她瞧见,她形容当时的心情是‘惊喜’,结果白高兴一场。   碧石立刻不干了,说咋滴?祭司的能量不够高贵吗?你非要那个白痴的能量?用她的能量孩子会变傻的我告诉你!   “唉唉唉?你抗议就抗议,干嘛捎上我呀,别搞人参攻击。”我在视频的这一端不满地拍桌。   伊诺西倒是毫无保留,碧石问什么她答什么,只是她能答的事情有限,跟我们预先设想的不一样。   她是真的性情大变,还是演技太好?   想杀她的人又是谁?   抛开这些不谈,碧石还有一个问题,她问伊诺西,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是碧石的最后一个问题,与我们要查的散播病毒案无关,只是‘关心’下同族。   伊诺西直言是那个空间里的居民,她爱上一个异族男人,他们相恋、牵手、步入婚姻殿堂,现在又有了爱的结晶,一切都很完美很幸福。   “幸福?他怎么没陪你出来,让你一个人出来待产?呸,渣男。”碧石不屑地啐了口。   “他不能出来,他们的人不能离开那个空间,否则就会消失,人鱼公主,化为泡沫……”   碧石被她酸倒了牙,面容一度扭曲,“你出来这几个月,光看童话故事了是吗?”   伊诺西的学习能力毋庸置疑,九个月的时间足够她学会这个世界的几种常用语言,学习在人类社会打工的技能更是不在话下。   往坏了想,她就是靠打劫为生,也能抢成百万富翁。   而且她一直在国外活动,就算她说她加入了‘帮派’,混成老大、我也不会觉得惊讶。   “并不,我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看得东西可杂了,不止童话故事。”   “哼,我才不信,不是你骗了我们,就是渣男骗了你,像那什么人鱼怪…还变成泡沫?不过是从地下挪到地面生活,他是蒲公英吗,见风就散!”   碧石不信伊诺西的男人会变成泡沫,我却是信的,地下世界的怪东西我见多了,没准儿真有一种生物,见到阳光就会死,比如吸血鬼。   伊诺西说碧石在嫉妒她,羡慕她有美满的婚姻还生了娃,所以故意抹黑她的丈夫,这样寡向世界尽头的祭司大人心理才能好受点。   稍晚一点,碧石把银河也拉入了视频通话中,当年族中的几大巨头齐聚网络世界,聊的却是如何结婚生子这样的话题。 第709章 两个西   该问的问题都问完了,伊诺西将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我们,剩下的就是我们一一去查证他的话是否属实。   这个工作当然还是由碧石来做,只是我们没想到,查证的机会会自己送上门,在审问结束的第2天,关押伊诺西的建筑遭到袭击,地面建筑被炸成废墟。   对方行动迅速,20分钟内结束战斗,并快速撤离,碧石的手下顾及着还在建筑内的老板,只派了一辆车去追,结果被对方甩掉了。   她和伊诺西在地下室,被埋在废墟底下,她手下挖了半个钟头才把她们挖出来。   伊诺西被限制了能力,没办法自行逃生,碧石不愿意在手下面前化身鸡屎,两人倒是老实,乖乖躺在废墟下边等人救。   被建筑残骸压死是不会,但有人找到了秘密关押点,这让碧石相当恼火。   从而也证实,真的有人要杀伊诺西,而且还知道她在哪。   碧石打电话给我,我说会不会是有人要杀她,不是杀伊诺西。   碧石说不可能,她工作的地方、住的地方,全在明面上,想杀她太容易了,杀不杀得死另说,反正好找。   但她关押伊诺西的地方特别隐蔽,她自认她藏起来的人,没人能找到。   结果人家不仅找到了,还把她的秘密关押点炸成了废墟,她的手下光顾着挖她,让敌人给跑了。   她也是过于自信,只带了三名手下过去,一个开车去追敌人,两个留下挖土,哪边都不太够,现调派人手又来不及。   我觉得她们没事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这次的敌人也是炸死伊诺西房东的那伙人,他们下过两次手,肯定还有第三次。   就是他们的杀人手段过于单一,除了炸炸炸,似乎不会别的。   碧石发誓要揪出隐藏的敌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她还要把伊诺西送我这来。   我是拒绝的,碧石现在大家大业,我这可不成,就算陈清寒在首都有几套房,那也扛不住连环炸,这边人口密集,又在天子脚下、出事就是大事,况且家里还有几个活物呢,那都是千万年的宝物。   我毫不怀疑,那伙人能原地组装出一箱炸、药,再严的安检也防不住,在这件事上万万不可轻敌,所以我一口回绝了碧石的提议。   我将这个提议汇报给掌门,掌门答应得痛快,说可以把人送到单位在郊区的仓库,那里不怕炸,附近也没人。   领导都同意了,我自然没意见,告诉碧石可以把人送来。   伊诺西来、黑枣就得来,碧石忙着寻找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没功夫管黑枣。   掌门派了单位懂照顾小孩儿的同事照看黑枣,而且是我们单位的人,见过的怪事多,黑枣吓不到她。   伊诺西为此向我们单位和领导表示感谢,她在郊区仓库住下,但是闲不住,要申请当保洁,打扫仓库卫生,按实习生的标准给她点补助就行。   掌门提起这事时感叹了一句,说你们真是勤劳的种族。   我心说伊诺西从前可不这样,是光团空间的水土把她养成了勤劳质朴的打工人。   仓库本就是关押伊诺西的地方,她在那当保洁,要24小时工作,全月无休。   这并不是我夸张,是后来掌门告诉我的,郊区仓库放的不是贵重物品,因此没有特意安排人定期打扫,仓管员只打扫他们办公的那间屋子,有空了再擦擦走廊的地板。   仓库的空间太大,虽然现在放的东西不多,但那是为今后几十年、几百年预备的储物空间。   存了东西的仓库都打扫不过来,空库房更没人管了,但时间久了它也落灰啊,伊诺西的到来彻底打破了这种局面,据说她把仓管员都看傻了。   他们一度怀疑她是扫地机器人的升级款,人形智能扫地机,还是太阳能、不需要充电的那种。   24小时不停地打扫卫生,把几班仓管员看得一脑袋问号,他们只知道有个危险犯人要暂时关押在仓库,结果掌门允许伊诺西在仓区活动。   她危险在哪?仓管员一头问号。   其实她是来劳改的吧?   一连七天、24小时不停地工作,果然,她只有外表像人,实际上是机器人!   我因为和管理仓库的头头打过交道,帮过仓库的忙,不管是哪间仓库的仓管员都听说过我,他们知道伊诺西是我送过去的,在单位群里@我,跟我打听伊诺西的事。   伊诺西的真实身份掌门没有跟他们说,他们就来问我,问我是不是接手了机器人成精的案子。   机器人当然不可能成精,它们只会拥有人类的感情和喜怒,通俗点说就是‘活了’。   不过这是两码事,我让他们安心,伊诺西绝对不是机器人,她只是个疑似被洗脑的千年老妖精罢了。   伊诺西不眠不休地打扫了一周的仓库,令仓库管理员们刮目相看,他们说原来不是所有妖精都爱搞破坏,也有爱收拾打扫的,如果世间的妖怪都能像伊诺西一样,那蓝星不仅会安宁许多,还会变得干净整洁。   我也不知道伊诺西这些年吃错了什么药,从地下出来就找工作,被人‘明杀’,躲到另一座城市,又马上找了份工作,现在都关进仓库里了,不能出去活动,竟然说通掌门,让她在仓库里接着工作。   她是有多爱工作?   让我们更跌眼镜的事还在后头,她拿到掌门发的‘实习生’补贴,因为没有花钱的地方,就把钱捐给了慈善机构,现在很多慈善捐助用手机可以支付,同事查过她的手机,里面没有危险的东西,通讯录里只有她的前老板和同事,所以掌门没有没收她的手机。   她这段时间也在学习如何使用华夏的手机软件,学习从来不是她的短板。   仓库的卫生打扫完了,到处一尘不染,她实在没活可干,便布置了一间库房,在里边直播表演才艺,我族技能是不能表演,但她可以利用我族过人的‘体力’,在直播间表演连续翻跟头一小时、胸口碎大石和红缨枪扎脖子。   我说她好端端的,怎么想起直播来了?   问过碧石才知道,是碧石出的主意,碧石还想试探伊诺西,她不相信真的伊诺西能放下身段。   伊诺西的种种行为让碧石觉得,这是个冒牌货,可我们过去的事情,伊诺西全能说出来。   碧石单独跟我说,她感觉上次和她交手的人,是真的伊诺西,这个哪哪感觉都不对劲。   苏菲去仓库给伊诺西做了检查,确定这个伊诺西是我们的族人,伊诺西只有一个,所以这个就是本尊。   碧石却不死心,她让我等着,她会证明给我看。   伊诺西不介意碧石对她的怀疑,她说假的真不了,就算有人和她长的一样,那也是套牌车。   她让碧石随意查,查到最后一定能证明她是正版伊诺西。   她的自信不似虚张声势,但她做的事情实在不像‘毒蜘蛛’能做出来的,她觉得自己表演涨粉慢,就带着黑枣一起直播,她负责整活,黑枣负责卖萌,女侠和萌娃,这怪异的母子组合莫名其妙的火了。   她立住了单身母亲为养娃网络撂摊卖艺的‘人设’,每天给她打赏刷礼物云养娃的人渐渐多起来。   可是黑枣不用喝奶粉,他的‘希腊风’婴儿衣是伊诺西用仓库不要的旧布头做的,黑枣绝对是新时代最好养的娃,米糊糊、棒子面粥都不用喝就能活。   他还善于领会母上大人的意图,在直播时各种卖萌耍宝,别人想不到这刚刚会爬的婴儿,其实是个演员,他下播之后严肃得很,那些生动、有趣、活泼可爱的表情都是‘表演’。   这倒不是伊诺西教的,她说儿子的性格随了爹,他爹是族长,老威严了,整天板个脸,只有回家见到她,才会露出笑容。   伊诺西经常给我发消息,我也去看她的直播,当然除了免费的小花花,我没送她别的礼物,现在我们还不确定她是敌是友,我只是想多观察她,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她给黑枣取了名字,说是孩子他爹提前准备的,叫阿巴阿巴,意思是聪明伶俐。   阿巴阿巴正如他父亲期望的那样,聪明是绝顶的,脑袋上一根胎毛也没长,光滑得像剥了壳的鸡蛋。   出生数日,头顶还是光秃秃,伊诺西说这点也随他爸,阿巴阿巴的爹地就没头发。   而且在他们的族群里,只有天生没头发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族长,这样的人非常稀少,阿巴阿巴的爹也没有百分百的信心、他们夫妻能生出光头宝宝。   族长一辈子生不出光头宝宝的例子有很多,所以他们一族的族长之位不一定会世袭,多数情况下都是禅让。   伊诺西很期待带着阿巴阿巴‘荣归故里’,但在那之前,他们娘俩要继续工作。   伊诺西这样努力工作,赚到的钱大部分都捐了,按她的说法,她迟早要回光团空间去,钞票带进去也没用,那边又不用人类的货币。   我说可以带东西进去,没电的话,带些那边没有的日常用品或家具也行。   她说她在那边什么都不缺,生活虽然简单,可是她很开心。   她愿意帮助困难人群当然是好事,知道她在仓库稳定‘工作’,我就不用操心了,本来她要是不老实,我还得腾出时间看着她。   伊诺西即便是在戴着枷锁的情况下,徒手打死几个人类守卫也是很轻松的事。   但她一点不暴躁,心态平和,积极向上,我想光团空间可能真的有改变人本性的力量。   忙忙碌碌时间过得特别快,转眼到了初秋季节,我了结了几个难度较大的陈年旧案,准备休息两天再战。   伊诺西在仓库住两个月了,她的直播事业进展顺利,不过涨粉速度不快,要想飞速涨粉,她得像碧石那样回回直播自/杀。   两个月的时间过去,碧石那边总算查到点线索,她见到了和伊诺西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伊诺西。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我们这边的伊诺西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要杀她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伊诺西。   两个伊诺西在外貌上不差分毫,因此碧石为了区分,就叫我们这边的伊诺西‘傻西’,叫那个‘坏西’。   这两个称呼都不怎么样,但只是个代号,碧石想抓住坏西,然而对方钻进人群,利用复杂的地形甩掉了她。   我问她们在哪碰到了。   碧石说是购物广场,当天还有秋季大减价活动,商场门口搞活动,人很多,她事先没想到会碰上坏西,什么准备都没有。   我奇怪,她不就是要找坏西,怎么会没准备?   碧石没好气地说,她是去购物的,不是专门去抓坏西。   “你是说,你们两个在购物的时候偶遇了?”我发了条语音消息给碧石。   “不是,我是购物,她不是,我怀疑她想在商场里投毒。”碧石回了条语音过来。   “她亲自去?”我纳闷。   “还有别人,我没管,只盯着她追。”   还跟丢了……   怪不得碧石的语气听上去特别郁闷,等她追丢坏西,再回过来找坏西的同伙,肯定啥都找不着了,人早跑光了。   碧石去的是城市里最大的百货商场,如果坏西还想散播病毒,那里无疑是个好选择。   “我看到她手上拿着一个瓶子,像是空气清新剂,但我敢保证不是,她一定有阴谋。”   “你看到她喷了吗?”   “没有,不知道是喷完了,还是没喷呢。”   “那就注意商场里的顾客,看他们中有没有出现病人,你能找到他们吗?也许可以调商场的监控,希望你有这个权限。”   “在这有钱就有权限,我可以搞到。”   “她没那么快离开,你们现在在同一个国家,别忘了那些能出境的渠道。”   碧石估计是忙正事去了,没再回我的信息。   如果散播未知病毒的事是坏西干的,她只会偃旗息鼓,然后卷土重来,不会突然停手,所以前阵子的‘平静’,果然是假象。 第710章 岛城   我立即将空气清新剂的事报告给掌门,那也许是坏西新制造的病毒,只要是喷的东西,最好都小心些。   怎么防范、怎么拦截,那是上头的事,我一天天都在忙啥掌门也知道,他叫我别太拼,适当休个假。   我的小组没有‘急事’,处理的全是陈年旧案,有的只需要做个回访就能了结。   还有当事人全家都已不在人世的,没有后人亲属,这种案子稍作调查便可以完结。   我明白掌门的意思,业务能力一定要维持在‘正常人’的范围内,他不希望我太惹眼。   诚然,单位中也有超人,可他们必然会受瞩目,掌门不希望我被太多人关注。   我本来就是单位的‘名人’,确实应该低调点,有些日子没参加过一线外勤的任务,原本的热度总算是降下来一些,绑架的事情过后,单位群里讨论我的人已经明显减少。   掌门建议我休假,我就申请了休假,包子听说后举双手赞成,她抱怨我最近太忙,吃饭睡觉都顾不上、会把身体累垮,是该休息几天。   我假装累瘫了,发了个瘫在沙发上的颓废照,包子秒赞。   其实我休假是因为有事要办,关于我身上‘诅咒’的事,总要查清楚,别等我辞职了,躲到深山老林去,还会有怪事找上门。   我计划好只去一个星期,去找第二座可能藏有诅咒线索的同族墓,结果在出发前一天,碧石给我打电话,让我把计划往后挪挪,她抓到坏西了。   我说你都抓到了,还用我吗?   她说不是抓到,是发现坏西的行踪了。   她明明说抓到了,随后又改口,不过这是小事,我问她坏西在哪,现在抓到坏西才是大事。   “她躲进地下去了,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擅长这个。”碧石说。   “我又不是土拨鼠,躲进地下是什么意思,地下建筑?还是地下河?”   “地下建筑,你知道那地方,波多罗人的死城。”   “那不是被毒气灌满,没法住人了吗?”   “对啊,但坏西她是人吗?”   “行,我知道了。”   “你快点来,我一个人打不过她。”   “你承认就好。”   “别得意,我给银河、艾兰都发了信息,又不是只有你厉害。”   “你承认我厉害了,终于坦诚一回。”   “闭嘴,赶紧来。”   我挂掉碧石的电话,转身看看放在客厅沙发上的背包,里面装着我准备去探墓用的装备,去死城也能用上。   我退掉机票,重新买了去死城的机票,碧石提到的波多罗人,是和我们同时代的一个种族,他们生活在海岛上,人数不算多,但有很神奇的占卜技术,他们聚居的岛上有座奇怪的山,族中的占卜师需要跟那座山沟通,才能知道未来吉凶。   我族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在航海的时候接触过波多罗人几次,跟他们换过物资,他们的货币是珍珠,用一个西瓜就能换一小盆珍珠。   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那么多珍珠,只是当时珍珠这东西不是稀罕物,远没有现今值钱,我们一族看不上。   早知道我就藏它一火车,现在挖出来换钱,可惜世间没有早知道。   波多罗人自称可以预知未来,然而‘早知道’对他们好像没什么用,我记得他们生活的城市叫‘天城’,突然有一天,城市地下漫上大片的毒气,城中的居民全部中毒,没有一个人逃出来,是正要进城和波多罗人做生意的外族商人发现城门在往外冒‘烟’,跑过去查看的人被毒死,剩下的人赶紧逃离。   第二波商人遇到了逃跑的这些商人,他们说让毒气这样往外冒可不行,于是众商人合力,将天城的城门堵死,毒气被隔绝在城中,此后再无人到岛上去。   各种族间便流传起波多罗人遭受天谴的传言,说他们预言太多未来的事,不符合自然法则,必然会遭到惩罚。   天城变成死城,连不怎么和外族接触的我族都知道这件事,那里被毒气充满,即便毒气不再往上涌,里边的尸体倒毙在一处,闷了这几千年,可以想象,活物进去准没好。   碧石说坏西就进去了,她亲眼看见的,这些日子碧石为抓坏西,也可算是24小时无休,她的辛苦没白费,坏西被她找到,并一路追赶到死城,坏西躲进死城,碧石没敢进去。   她倒不是怕死城里的有毒气体,她怕的是进去了,就她和坏西单挑,她打不过坏西。   于是她堵着门,打电话摇人,把我们都叫过去帮忙。   死城说是城,但它不在地面上,是地下城,所以它的城门和普通的城市不一样,说它是山洞的入口比较准确。   因此当年那些商人才能想办法,在不接近城门口的情况下,用巨石将门堵死。   又在缝隙上泼了湿粘土,利用可利用的技术,把城门封得严严实实。   他们也不是发现了就堵门,还在远处观望了一会儿,确认没有活人从里边逃出来,他们才动的手。   毒气那样厉害,连靠近城门的商人都迅速毒死了,何况是在城中的居民,他们根本没机会从家中逃到城门口,中间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   现如今那岛也是无人问津的荒岛,岛上没有人类需要的资源,偶尔有渔民会登岛,但不是经常去。   碧石从陆地追着坏西,一路追到海岛上,坏西有很多地方可去,偏偏她逃了几千里,竟是奔着死城去了。   碧石怀疑坏西的制药厂就在死城,我觉得有这个可能,掌门知道我改变行程,问我需不需要他派单位的同事跟我同行。   我拒绝了,坏西的实力我清楚,普通人遇上她,只有死的份儿。   既然是族内的事,就让我们自己解决,起码在制住坏西前,不适合有普通人参与。   从华夏出发去死城没有直达的交通工具,我先坐飞机、后座火车又租了船,才踏上死亡岛,这是附近的渔民给它取的名字,因为岛上没有活物,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都没有,海里的生物也不会接近这座岛。   渔民登岛也不会过夜,他们有默认的‘规矩’,就是在死亡岛上待的时间不能超过12小时。   古时的传说是这岛被诅咒了,代表着厄运,后来有科学家来考察,他们认为岛上有特殊物质,对动值物很不友好,比如辐射啥的。   科学家在岛上住了三天,三天后来接他的渔民发现他已经死在帐篷里。   考察也没个结果,此事便不了了之,总之在那以后,渔民知道在岛上不能待太久。   是不是死城中的毒气渗出来了我们还不知道,碧石觉得坏西能进去,我们应该也没事。   但艾兰说那倒不一定,坏西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不清楚,她这些年在自己身上做没做过极端的‘实验’?   两个伊诺西我们怎么解释?   艾兰认为坏西能扛住的毒,我们未必能扛住。   银河也说,坏西在研究病毒,她很可能有抗毒剂,或别的什么,让她免于被毒到的东西,既然她研究的毒物、对同族也有效,我们进去就有可能会中毒。   碧石急着去抓坏西,听了银河跟艾兰的话,反问她们那怎么办,要不然……   我们在岛上碰头,碧石已经在死城外的空地上扎营,我们全聚在帐篷里开会,说到这,碧石她们的目光全集中到了我脸上。   “啥意思?”我莫明其妙地问。   “你有不死之身。”碧石说。   “啊。”我点头。   “所以……”银河眯眼。   “你应该不怕毒吧。”艾兰笑。   “哦,你们想让我进去试毒。”   几人的险恶用心摆在明面上,她们眼巴巴盯着我,希望我先进去试试毒。   我们不能像人类那样,放个活物进去,因为能毒气动物和人类的毒素,毒不死我。   死城的城门已经让坏西打开了,现在看着没有毒气,里边黑咕隆咚,碧石测过门口的空气,没有问题,里边她也用机器采样测试过,也没问题,但她还是想谨慎些,派个人进去。   碧石叫我别怕,她测试的结果不会出错,理论上,死城里已经没有毒气了。   我表示不信她的邪,本王是家室的人,可不能傻憨憨一样去冒险。   万一我死里边,陈清寒准会改嫁,我决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其它地方的毒,比如古迹里的那些,它们对人有伤害,我不怕,我不是人类,也不是其他种族。   死城这地方可不行,如果真是坏西的制药厂怎么办,她在研究针对我族人有效的毒物。   谁知道她取得了多少成果?   “要进一起进,死也死一块。”我看着她们三个说。   “女王陛下都这么说了,那就一起进吧。”艾兰来是奔着她的武器来的,伊诺西夺走了她的武器,碧石叫她来,也是让她准备着,随时取回武器。   “我发现,你有了男人之后,胆子越来越小,男人会毁了你,看看她和傻西就知道了。”碧石先是瞪我、后又对着银河跟艾兰说。   艾兰赞同地点点头,她在外边漂了这些年,据说一直是单身,唯一偏爱的东西只有美食。   银河没回应碧石,她不说话、面无表情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碧石没有放过她,特意叮嘱她道:“听到没?你可别变成她们那样,知道吗?别让男人影响你拔刀的速度。”   银河垂下眼,说:“我没刀。”   我赶紧打断她们的对话,催碧石行动起来,别在这磨牙。   现在我要顾虑的事确实比以前多,那时候我是一个人,如今是两个,以后可能还有小的,就算要拼命也会三思而后行。   我们4人整装出发,碧石嘴上说不用担心,但却准备了几套防毒面具,我们戴上面具走进死城的城门。   死城并不是古墓,城中的居民经常要跟外族人做生意,所以城中没有机关陷阱一类的东西,但坏西将这里当成制药厂,她可能会在入口设置陷阱,因此我们4个人走的很小心。   我们都没来过死城,对这里的地形不了解,城门后面有许多岔路,必须在我们来之前就用探路的机器人,绘制出了里面的立体地形图。   体型小又轻的机器人没有遇到陷阱或其他危险,它们也没遇到坏西。   碧石怀疑城中有密室,那就不是机器人能找到的地方了。   她边走边检测城中的空气,第一个摘掉防毒面具,我们随后也摘掉了面具,这里面的空气除了有点儿浑浊、有点闷,没别的问题。   我们在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城门经常被打开,不是第一次开启,堵门石的边缘已经磨得没了棱角。   假如经常有人进出,城中的空气肯定换过一茬儿了。   但我们担心的是坏西进来之后,在城中散播她研制的毒物。   可能是针对我族特制的毒药,不可不防。   城中不见尸骨,街道干净整洁,有灰尘也是薄灰。   有人清理了波多罗人的尸体,在他们的城市建立据点,当初各种族都知道波多罗城被毒气灌满,没人会到这来转悠,如果有人能解决毒气的问题,那这地方无疑就是最安全的藏身地点。   “这地方有人住。”艾兰在街边的房子里找到一些生活用品,它们显然不属于波多罗人,那个时代的波多罗人还没有电动剃须刀。   从艾兰找到的生活用品种类来看,住在那间房子里的应该是位男士,除了剃须刀,还有剃须水和男士洗面奶。   床下还有一双大号的男士拖鞋,这一发现让我们很意外,在这地方生活的人,十有八九是坏西的手下,替她研究病毒的人。   我们以为她会让同族来做这些,她多疑,从不信任外族人,秘密研究不可能交给外族人来做。   “你觉得这是人质吗?”碧石问我。   “不像,生活挺好,门上也没锁,坏西不是优待肉票的人。”我说。   “这么说也不可能是实验品。”银河边翻看床头柜上的外文书边说。   “也许她的手下没人能胜任,她就绑架了…或者买通了人类科学家。”艾兰猜测道。 第711章 初级模式   如果曾有人类在此生活,那空气肯定没问题,至少没有毁灭天城的致命毒气。不过我们担心的不是致命毒气,是坏西新研制出来的那些病毒。   “准备好了吗?你们即将迎来高难度的挑战。”死城中还有喇叭?   突兀的女声响起,我们四个立刻看向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   附近没有别人,声音发出的位置在路边的‘电线杆’上,街边、十字路口处都立着灯柱,这灯柱和现代人的电线杆差不多高,上面有放照明物的台子。   但是现在上面没有照明物,有几根灯柱上绑着大喇叭,坏西的声音是从喇叭里发出来的。   “海水喝多了吧,你闲的吗?”碧石输阵不输嘴,对着喇叭回吼。   眼下敌在暗,我们在明,形势对我们不利,坏西一定能看到我们在哪,我们却看不见她。   “生存挑战,现在开始,3、2、1……”喇叭里的声音倒数完,死城中忽然响起隆隆的机关转动声。   机关转完,四周陷入一片死寂,大约过了五分钟,银河示意我们看身后,她们拿着手电筒,在手电光的照射下,能看到我们身后正漫过来一片绿色雾气。   “果然想毒死咱们!”碧石看到绿雾,立即戴上防毒面具。   “等下,雾里有东西。”艾兰盯着绿雾看得仔细,她指着雾中的黑影提醒我们。   周围的空间本来就黑,那雾中的黑影其实并不明显,很像是普通阴影。   “它在变换形状。”银河看着那黑影说。   “是什么东西?我怎么觉得眼熟?”碧石说。   “哼,咱族这点文明精华都让她保留下来了。”我冷笑。   “你知道那是什么?”碧石问。   “死囚的娱乐项目,你们忘了?”谁忘,她们都不该忘,因为以前这种娱乐节目,就是给她们欣赏的。   说是娱乐,实际上是一种惩罚,就是比一枪毙了更重的惩罚,让犯人被怪物撕碎,而不是痛快地死去。   我极少在主城待着,没什么机会做这类惩罚的‘监斩官’,但也旁观过两次。   见过用来‘行刑’的怪物,藏身于绿雾中的黑影,正是怪物之一。   这东西确实有毒,对无机物没有伤害,比如石头、金属这类东西,但对活物有极强的腐蚀性。   却又不会一下子把人化掉,大概就像皮肤表面灼伤,要不了命,又痛得难受。   如果长时间被绿雾‘腐蚀’,人的皮肤、毛发会消失,据说这种怪物不爱吃皮,只喜欢吃肉和内脏,所以身体会释放一种腐蚀气体,先将猎物的皮毛化掉。   “伊诺西!”碧石暴怒,她这人自尊心强,从前是‘看’,现在是‘被看’,她成了坏西欣赏的娱乐节目,怎能不怒气冲天。   “别喊了,跑吧,一会儿你就果奔了。”我揪了她一把,带头往城市深处跑。   “跑什么,跟它打,打不过这种东西,我们还有脸在族中混吗?”碧石想甩开我的手,我拽紧了她不松手,她力气没我大,被我带着往前跑。   “这就是初级模式,省点力气吧。”我们都知道这怪物的战斗力一般,连它都打不过,我们确实不用在族群中混了,但是现在这东西是坏西安排的,坏西全是坏心眼儿,她会安排简单的陷阱给我们吗?   我们转身逃了,大喇叭里传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这怪物不难对付,咱们困住它就行了,找栋坚固的房子。”艾兰的视线扫向四周,很快锁定了一栋石屋。   这石屋不仅坚固,且只有一门一窗,方便堵住。   我们四个全跑进石屋,从门进,从窗户跳出去,先跳出去的人在附近找东西堵门窗,银河留在屋里,在门口当‘诱饵’,怪物果然奔着石屋来了。   在怪物追进石屋之后,我绕到门口,将门关上,再用找到的石槽顶住,这槽子可能是喂马用的,我先用一个顶上,随后又搬了两个过来,石屋的门也是石门,怪物撞不烂。   窗户那边是碧石和艾兰,用石磨盘给挡上了,又用一根石灯柱顶上,怪物被困在石屋里,它的腐蚀气范围不超过五平米,对石头和土又没用,这回它在里边轻易出不来。   “伊诺西,别玩这么幼稚的把戏,有本事出来,咱们单挑。”碧石叉腰站在大喇叭下边,冲着头顶的喇叭喊。   “哼,手段无所谓,管用就行,你们等着。”坏西回应道。   “唉,我说她怎么往这跑呢,她早就准备好这一切,等着咱们自投罗网了。”难怪死城中没人,伊诺西肯定是早早将这里布置好,设计了专门对付我们的陷阱,把她制药的手下撤走了。   “那又怎样,任她如何准备,在咱们几个面前,有用吗?”碧石怪笑一声,从背包里抽出一个东西。   看到这东西,我眼睛瞬间睁开,“你什么时候找到的?”   碧石得意,“你当我这一年来,是在忙什么?”   族人只知祭司大人是‘文职人员’,却不知道她文武双全。   既然是能武之人,必定有兵器,她的武器不是从女王那得的赏赐,也不是从祖坟里挖出来的古物,是她的血脉继承者送她的礼物。   极少有人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她平时也不用,知道的人也是知道这是礼物,具有纪念意义,实不实用没人知道。   我就是那少数人中的一个,但我也没见碧石用过,这东西是她压箱底儿的物件,后来她成了囚犯,被葬进墓牢,不可能有陪葬品。   毕竟是几千年前的事,她的物品后来谁拿去了,这上哪查去?   女人很可能下令将她的东西销毁,就算是武器可以被别人继承,但在灭族大战过后,想找到它无异于大海捞针。   “你这不是玩具吗?”我故意激她,心说这女人居然藏得这么深,有这实力到现在才展示。   “呸,它可不是玩具,它叫信仰之声。”碧石轻轻抚摸着她的武器,一只外形炫酷的录音机。   当然,它不是真的录音机,只是外形一样,我问她这东西会变形不?我好像在一部讲机器人战争的动画片里见过它,好像叫声波…… 第712章 过于简单   碧石没接触过多少人类的影视作品,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她对自己的武器超有信心,说信仰之声一出,无人可与争锋。   我怼她怼习惯了,顺嘴接了句:“什么声,是小苹果还是套马的汉子?”   碧石不知道广场舞是啥,她出来之后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国外,学习汉语是为了方便跟人类交流,对于华夏本土‘娱乐’了解不多。   “是臣服之声!”碧石虽然不知道小苹果是什么,可她敏锐地察觉到我在怼她,所以特意强调她的武器多厉害,肯定不像我说的那样,不管我说了啥。   “不会是催眠曲吧?”艾兰听了一会儿,忽然问。   “比那高级。”碧石得意地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展示。”银河话不多说,直接催她把‘骡子、马’拉出来溜溜。   “给坏西听,得当着她的面。”碧石把录音机又装回背包里。   “合着你拿出来,就给我们看看?”我被她气到了,在这闲聊半天,什么实际意义没有。   我们之间的气氛,完全不像是几个千年老妖在开会,反倒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在讨论玩具。   这时候大喇叭里又传出坏西的声音,她宣布第二关开启,让我们……不用做准备了。   她声音明显带着怒意,刚刚我们没攻击怪物让她很是不满。   我觉得她的态度有点奇怪,可一时间想不出到底里怪。   第二关又伴随着隆隆机关转动声,这里的机关个头小不了,转起的声音特别响。   第二关还是怪物,而且也是以前用来惩罚死囚的怪物,只是比上一个要厉害,这怪物有名字,叫多轮。   可不是卡车,它身上有许多像圆据一样的东西,也会高速旋转,切到人身上,能把人的骨头切断,不切骨头也会削掉块肉。   所以这东西不能近战,和它对打,打一下自己身上就得少点啥。   多轮的腿像蜈蚣,跑起来飞快,身体上长满了旋转的轮子,或者说圆锯锯片。   它边跑边转动着圆锯向我们冲过来,它是从地下直接冒上来的,距离我们很近,再加速猛跑,转眼的功夫就到我们近前了。   艾兰带着枪来的,她离多轮最近,看到它冒出来就抬枪射击了,一连打出八枪,枪枪打在多轮的腿上。   “笨蛋,你打它的脚干什么?你的子弹没它的脚的一半多!”碧石气道。   “我在减缓它的速度弱智,不然呢,它身上的轮子是我子弹的几倍?”艾兰回嘴道。   确实,多轮身上的圆锯片,不比它的脚少,艾兰打它们,不如打脚,多轮的速度明显慢了点。   但也只是一点点,它仍旧跑得飞快,我们所处的街道狭窄,想从多轮身边钻过去不可能,上面也没有借力的地方,再说这东西立起来有我们两个人罗起来高。   艾兰打完八枪,垫步拧腰,嗖的一下跳上墙头,翻到旁边的院子里去了。   她是一点没停顿,边说活边翻墙,一秒钟的时间都没耽误。   “安汐——”碧石急得直呼我本名,她那个什么之声,似乎对怪物没用,所以现在拿出来啥事儿不顶。   银河想出手,被我制止了,我从背包上抽下一样东西,打开了挡在身前,同时叫她们俩赶紧翻墙跑。   金刚伞的伞面和多轮的圆锯相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银河跟碧石还算给面子,翻身上墙,跳到街边的院子里去了。   我用伞顶住多轮飞速旋转的圆锯,却不敢和它较力,顺着它攻击的力道往后退,当退到另一堵墙前,再往后三步我的背就撞到墙面了,我此时发力,将伞向它一推,腾出点距离的同时,我也借着这股力道向后一坐,用业火在背后的墙上烧出一个口子,我一屁股坐进墙里,蹬两下腿,人便退到墙内。   我坐着进的墙,烧出的窟窿只有半人高,是按我身材烧的,刚刚好,多轮钻不进来,它体形大,跟一辆三轮摩托差不多宽。   也许是坏西给它们输入了指令,我发现两个怪物只追着我们跑,不会破坏城中建筑。   它完全可以将墙上的窟窿削得宽些好钻进来,但它没有,它去绕路要从院子里的正门进来。   我趁这功夫爬上屋顶,由于未知的限制,怪物的威力大大削弱,原来它们可不是这样的。   它们会扫清面前的一切障碍,将目标切成丁,撕成小片儿,确保她们再无活过来的可能。   “多年不见,你这控制、欲还是这么强啊,连怪物你也要控制到这种程度吗?”我站在房顶冲灯柱上的喇叭喊道:“怪物也有怪权,它们有权利随心所欲地追杀猎物!”   我说这话纯粹是逗坏西,想看看她怎么回应,有一点我好像猜对了,就是我们不伤害怪物,会让坏西抓狂。   “闭嘴吧你这个废物,沦为人类的走-狗,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大喇叭里传出坏西气急的声音。   “肝火旺。”我痞笑着,朝院子里的碧石她们喊:“嘿兄弟们,她在怪物身上藏了东西,咱们只要不伤害怪物,她的奸计就不会得逞。”   “哦?原来是这样。”艾兰恍然,吸了口凉气问:“那我刚才打伤它的脚了。”   “如果我没猜错,只要不使用咱们族中的武器就没事,对不对?”我又冲着大喇叭喊。   “你给我等着——”坏西气得也不报数了,直接放出第三关卡的怪物,这是带翅膀的,会飞。   且数量众多,也是从地下放出来,呼拉拉一大群,第三种怪物个头小,像麻雀般大小,但战斗力惊人,它们啄人而食,嘴虽然小,但特别尖利,一次一小口,一口口将人蚕食。   这种飞行小怪兽没有大能耐,就是胜在数量上,死囚手里不可能有厉害的武器,寻常武器使得再出神入化,也难以抵挡数量庞大的小尖嘴。   如果坏西是想用这些怪物杀我们,那略显儿戏了些,因此我怀疑她在屎里包了‘炸、弹’。   也就是说在这些怪物身上,有别的陷阱,触发陷阱需要我们攻击怪物,而艾兰刚刚用子弹打过多轮,无事发生,但这没有改变我的想法,从坏西的反应来看,她很希望我们杀掉怪物,用什么杀?铲子和枪?那不可能,这些怪物用寻常武器打不死,那么要杀它们,只能用我们的族内武器。   “我看你就是在无端揣测。”碧石她们爬上屋顶跟我汇合,我们从一座屋子跳向另一座,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碧石听了我的分析,不怎么相信,我说不管是不是无端揣测,只要能蒙对就行。   我们躲进一座三层小楼的顶楼,关上门窗用家具堵住入口,在逃过来的路上,小尖嘴几次扑下来咬我们,碧石嘴上说不信,行动起来却很诚实,她也带了枪,还是连发的,哒哒哒那种,她向小尖嘴一通扫射,尸体落了一地,但这点伤亡对小尖嘴来说不算什么,它们更加卖力地扑下来啄我们。   银河跟艾兰应该是听了我的话、有所顾虑,也没用自己的武器防身,银河拿出一个球拍,我问她拿这东西干什么,她说打怪兽。   用起来我才知道,这就是个电蚊拍,不过是加强版,拍身用的金属非常坚固,电流也强,这东西想必很沉,一般人拎着它都费力。   我都分不清小尖嘴是被电死的,还是被银河拍死的,那拍子的威力真不小,跟战斧和大锤似的。   我们躲进小楼,碧石她们三个身上或多或少都被啄了几下。   “这个扑街!”碧石突然冒出一句粤语。   “你生什么气,气的是她,你信不信,她现在要气炸了。”我把耳朵贴在窗户上,听外面的动静。   小尖嘴进不来,它们和前两只怪物一样,有能力破坏建筑,但没这么做。   外面呼啦呼啦扇翅膀的声音停了,大喇叭里传出坏西的咒骂。   她在骂我们胆小如鼠,只会躲藏,根本不配称为强者。   总之,她在想办法激怒我们,让我们正面和怪物对战。   “看吧,咱们使用普通武器对付怪物,她气得不行。”我耸肩道。   “她难道不是气咱们当缩头乌龟?”碧石瞪我。   “咱们当缩头乌龟,她应该很得意吧,笑话咱们无能,而不是气到用激将法逼咱们出绝招。”我就不明白,坏西为什么想让我们杀死怪物,她应该知道我们能轻而易举地杀死这些怪物,她如果只想要我们死,不该派出如此低级的对手。   觉得奇怪,便不想顺她的意,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坏西会这么情绪外露?”艾兰问。   “对啊,她表现得太明显了,连你这个迟钝的家伙都能马上察觉,有可能是演的。”碧石立即附和。   “她故意表现得很想让咱们使用族内武器,好让咱们怀疑她有阴谋,跟她唱反调,偏不用族内武器对付怪物,但其实这才是她的目的,不让咱们使用族内武器?”   “是的。”碧石点头,“肯定是这样。”   “再往后看看,看她还准备了什么。”艾兰更换弹夹,从背包里摸出一袋大辣片,撕开吃起来。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吃零食?”碧石看到她在吃东西,想夺过来,被艾兰躲开了。   “紧张啊,我紧张的时候得吃东西。”艾兰说得理所当然。   坏西在外边喊了一个钟头,可能是喊累了,而且也没效果,我们在小楼里休息,根本没有出去的打算。   银河觉得我们可以试试‘耗’,跟坏西耗时间,看她还准备了什么东西对付我们。   我们在小楼里一坐就是八小时,上班族还有吃饭喝水上厕所的时候,我们四个一动不动地坐了八小时,也不交谈,屋子里就跟没人似的。   屋里安静,外边也安静,坏西不喊了,银河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她在盯着出城的方向,城中没有特别高的建筑,三层小楼已经是最高的楼,从这里可以看到附近的街道,还有出城的那条路。   死城原本是活城,街道建的比较规整,就像田字格,房子也是建的四四方方。   银河在窗边站八个小时,然后她让我替她继续监视街道,她到墙边坐着,我站在窗前盯着出城的路。   多轮没有追上我们,现在不知去哪了,也许是回库了。   小尖嘴也没有了踪影,外面静悄悄,我盯着笼罩在黑暗中的街道约莫四十分钟,突然,有个会动的东西出现在我的视野内。   那应该是个人形生物,从一栋建筑的院子里冒出来,翻墙出来,它离我们很近,只隔了一条街,它翻墙的时候笨手笨脚,从墙上掉下来,发出沉重的落地声。   怪物会这么笨吗?这么笨的怪物,坏西会放它出来攻击我们吗?   看到人形生物从墙上掉下来,这两个问题占据了我的脑海。   然后我就发现人形生物翻墙的动作…像人,瘸腿走路的样子…更像人,它还拍了拍身上的土,呃……它好像就是人!   甭管是哪个种族的人,它肯定不是怪物,我拿出迷米手电筒,从窗户缝伸出去,对准它的位置突然按下开关。   一束光照到它身上,它愣住了,我也看清了,那是个外国人。   碧石她们看我打亮手电,全都看过来,我跟她们说街上有个人类。   “不,一定是坏西放出来的怪物,用人形外表迷惑咱们。”碧石走到窗前,把枪架到窗台上,枪口从窗缝伸出去,前三枪打出去的时候,枪身被我推了下,因此子弹偏离轨道,没有打中那人。   虽然没有打中,却把那人吓得够呛,终于出声喊道:“别开枪!别杀我——我是被绑架的人质!”   他说的是外语,但好像有点口音,碧石让他走到小楼的楼下来,他依言走过来,小楼外面有个院子,院门我们进来的时候锁上了,碧石让外国人自己翻墙爬进来。   外国人知道楼上有枪对着他,哪敢不听话,但他爬墙真的费劲,显然这不是他擅长的项目,这次爬进院子又从墙上掉下来摔了一跤。 第713章 建筑师   这人与其说是不擅长翻墙,不如说是缺乏运动,翻了两面墙,穿过一条街,他上楼来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一进屋先坐地上了,呼哧呼哧只顾喘气,这家伙穿着套睡衣,脚上却套着皮鞋,一头卷毛乱糟糟,还戴着副瓶底厚的眼镜。   碧石用外语跟他交谈,问他是什么人,这样的体力,说他是怪物,那是对怪物的侮、辱。   这就是个普通人类,身上没有一点肌肉,皮肤苍白,眼底青黑。   他的通用外语口音有点怪,碧石询问之后知道他叫汉斯,是dei锅人,他被坏西绑架到这,坏西在前几天就将他们赶进地下室,把他们锁起来,不许他们出来活动。   他认为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便不听坏西的警告,想办法从地下室逃出来。   碧石问他知不知道怪物的事,他说知道,他的工作之一就是给怪物打造牢笼。   他以为坏西是在搞‘演习’,这种演习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做一些测试,所以这次他觉得自己可以利用前面积累的经验,避开危险逃出死城。   演习的时候坏西会撤走她的手下,这个时候是没有守卫的。   没有守卫、但有怪物啊,正因为怪物会被放出来,坏西才让自己的手下避开了不是吗。   碧石可能也好奇,这个人哪来的自信,能够逃脱怪物的追击,如果他有好办法,我们就不用纠结使不使用族内武器的问题了。   但汉斯并没有对付怪物的办法,他的办法是逃生,用他偷偷留出的一条‘安全通道’,避开怪物逃出死城。   碧石对他瞬间失去兴趣,要是往外逃,我们用不着烦恼,轻易就能逃出去,但我们的目标是抓坏西,她在这、我们就不打算离开。   汉斯问我们是谁,是不是国际、刑警,来解救他们的。   碧石没直接承认,只说我们是来抓坏西,她是个国际/恐怖、份子。   汉斯一听高兴得很,立刻给我们指出‘广播室’的位置。   地下建筑是他设计的,包括地下室、办公室和怪物牢笼,这些空间原本的死城没有。   等于是坏西抓他来,在死城下面又建了一座城。   而汉斯只负责设计图纸,挖土碎石的工作有别人做。   我们得到‘广播室’的位置图,也没拘着汉斯,他想跑就跑,反正岸边没船,他能离开死城,却离不开这座岛。   但艾兰对他说的话并不完全相信,她觉得汉斯很可能是得了坏西的授意,过来骗我们去‘死地’。   艾兰不同意放走汉斯,她希望汉斯跟我们一起去广播室。   汉斯不敢去,他非常害怕坏西,他说坏西不是人类,我们最好快跑,离开这里,千万别去找她。   “你逃出去也没船开啊,你要游回dei国?”我不想吓唬他,只是向他陈述一个事实。   “我们雇的渔船,人家不肯在岛上过夜,下周才会过来接我们,那个女恶棍登岛的时候把自己的船炸了,所以你逃不出这座岛。”艾兰补充道。   汉斯骤然听到噩耗,差点晕过去,他能利用‘安全通道’逃出死城,但在外面,这座岛于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他被抓来就关在死城中,从来没出去过。   让他独自在荒岛求生,那相当于要他的命。   “岛上有毒气,渔民不肯在这过夜是因为毒气,外面不像里面这么安全,你确定要出去?”碧石冷冷问。   “不不不,我决定跟你们一起行动,请务必带上我!”汉斯被我们的‘真诚’打动,主动加入我们的队伍。   “我们不会丢下你。”银河核善一笑。   汉斯歇够了,我们才出发往广播室走,走了一段我们就意识到,带着汉斯走不快,我们可以飞檐走壁,他不行。   如果要提升行进速度,我们得拎着他跑,我和银河自动就躲开两步,我说我是有家室的人,男女有别,我得注意点。   碧石骂我跟人类学一身毛病,物种都不同,抱汉斯跟抱袋鼠没有区别。   我说我不想抱袋鼠,艾兰见我不肯带这个累赘,她主动将这工作揽过去。   拎个人行动总归不便,我拒绝带着他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是队伍里的刀,随时准备出鞘,带着汉斯会影响我出招的速度。   另一部分原因是他太脏了,又是汗又是泪,还滚了一身的土,我觉得拎他没有下手的地方。   碧石她们肯定能猜到我拒绝的真正理由,毕竟我又不是没拎过人,我拎过的男人还不止一个。   艾兰接下这项艰巨的任务,也是因为她是我们中唯一失去族内武器的人。   遇到真正的危险,就她是‘闲人’,所以她把汉斯接过去,其实是我们几个心照不宣的默契。   但没人愿意承认我们之间有默契,嘴上全是一堆牢骚。   艾兰本想把汉斯夹在腋窝底下,没跑几步汉斯就开始干呕,说他受不了大头朝下的‘姿势’,他想吐。   艾兰只好将他背在身后,放弃了扛着他跑的打算。   碧石跟汉斯在小楼里交谈过,关于坏西的阴谋,碧石问他关于病毒的事,可惜汉斯不是很清楚,他是建筑师,对生物一窍不通。   我们几个当时就改变主意,只是没说出来,带着汉斯来到街上,不是要找广播站,而是要回他逃出来的地下室。   那里有坏西抓过来的各路科学家,很多事问坏西是不可能有答案的,不如直接问这些科学家。   但坏西似乎察觉到我们的意图,在我们穿过街道的时候,她突然在大喇叭里喊‘一群垃圾’,随后铺天盖地的白烟呲呲往外冒,从城中各处被释放出来,像舞台的干冰特效,只不过这些白烟喷出的位置有高有低,中间也有,几乎城中的每个区域都有喷放点。   “啊——糟糕,我们完了!”汉斯见到白烟反应超大,抱着头,把脸伏在艾兰肩膀上,仿佛不愿面对即将到来的事。   “别怂。”艾兰嫌弃地抖了抖肩膀,却抖不掉那些卷毛脑袋。   此时我们距离汉斯出来的院子还有二十多米,但那座院子里也有喷白烟的装置,白烟迅速弥漫在院中,我们跳进去就是跳进烟池里。 第714章 传送带   碧石要戴上防毒面具,汉斯大喊没用,白烟会腐蚀我们的衣物、装备,只要沾到皮肤,便会导致无法痊愈的溃烂,并在两个小时内烂到死。   汉斯不懂生物,可他说他见识过白烟的厉害,上一个接触到白烟后惨死的人正是他的难友。   那人想逃走,坏西放了白烟,也许是为杀鸡儆猴,那人的尸体被晾在街上三天,汉斯和其他被绑来的人想看不见也不行。   所以汉斯害怕坏西,知道她是心狠手辣的人,也猜到她不会放他们活着离开,因此今天他想挣扎一下,失败他就自/杀。   他还把他的自/杀工具给我们看了,皮鞋鞋带。   情况如此紧急,他却选择上吊,就不怕坏西把他救下来,再换个残忍的法子杀了他?   处理逃跑的人,坏西的手段只会一次比一次狠,她不会让汉斯死的痛快。   也许会把他削成/人彘,立在十字路口。   “安汐!”碧石她们同时看向我,碧石叫道。   “打晕他。”我向碧石说完,便从背包里抽出一件东西。   来之前我跟陈清寒打过招呼,他让我‘穷家富路’,别嫌麻烦多带法宝。   我就把能装的都装上带来了,以前下地经常碰到烟啊、雾啊的,烦得很,所以我找人给我做了一件防雾法宝,不用电、而使用‘能量体’驱动,小体积、大风力,再浓的雾也能瞬间吹开。   只要把折叠的扇叶打开,按下按钮,周围正在逼近的白烟便被吹开。   “快,找到地下室入口下去。”我保护着队伍前进,碧石打晕了汉斯,银河在最前边开路。   我紧跑几步赶到银河前边,吹散院内的白烟,银河瞄了眼我手中的‘风扇’,小声嘀咕道:“真能吹。”   我斜她一眼,心说这是自然,本王使用的东西,那岂是凡物啊?   风扇能把白烟吹开,但它们的总量越来越多,城内空间封闭,等它们灌满整个空间,到时怎么吹都没用了。   所以我们动作必须迅速,地下室的入口是院中的水井,井是空的,汉斯说过,这井是后挖的,其实只是伪装。   我们几个跳入井中,地下室的门类似于船上的舱门,在外面也能拧动把手就能打开。   这门密闭性好,之前几次演习,汉斯和其他被绑来的人也是藏在这。   我们躲进地下室关上门,门上有扇圆型的小窗,能看到外面的情况,白烟灌进井里,被地下室的门隔绝在外。   地下室里的人可能是听到了开门声,有人用外语喊汉斯的名字,问他是不是失败了,还感叹他命大。   那人边说边走出来,像是要迎接失败而归的汉斯,结果走到门口看到我们几个,呆立当场,抬手揉揉眼睛,随即朝身后大喊,叫其他人赶紧出来。   “嘿!快出来,有人、有人进来了——”   “天哪,可怜的汉斯,他怎么了?”   “你们是什么人?”   “是来救我们的吗?我们是被绑架来的受害者,请救我们出去!”   地下室的结构和一套三室一厅的住宅相仿,进门后有个方厅,对面、左右各有一个房间。   人都是从对面的房间出来的,呼啦啦出来一群,七嘴八舌地问话。   碧石叫他们打住,一个个说,这群人来自不同的国家,他们跟汉斯一样遭到绑架,被关在死城中为坏西工作。   碧石想问出谁是研究病毒的,但没等这群人做完自我介绍,其中一人突然浑身抽搐,口吐蓝沫扑倒在地。   碧石问其他人这人是不是犯癫痫了,其他人也是一脸茫然,伸手要去扶那人,但伸手的人也出现同样症状倒地。   接二连三的,屋内的人倒地不起,他们吐出蓝色泡沫,这蓝色泡沫落地化烟升腾,腾起的正是白烟。   “安汐!”碧石又叫我一声。   外面是烟,屋里也是烟,不管出去还是留下,我的业火是必须得用了。   “先躲躲。”艾兰推开左手边房间的门,发现是卫生间,又紧跨两步去推右侧的房门,是卧室。   我们躲进卧室,里面的床是上下铺,看来坏西之前演习的时间比较长,汉斯他们需要在这过夜。   银河顺便看了眼那些人出来的房间,里面是餐厅,我们全躲到卧室里,把床单撕成条,塞进门缝、防止白烟钻进来。   大家重新戴好防毒面具,艾兰把备用的拿出来一套给汉斯套上了,他没有口吐蓝沫。   外面的那些人同时‘发病’,只有汉斯没事,卧室暂时安全,碧石将汉斯踢醒。   “说,是不是那女人让你引我们进来的?”碧石等汉斯醒了,便揪住他的衣领质问。   从刚刚那些人听到门响的反应看,汉斯不像是有预谋的出去,但也不能排除汉斯私下得到坏西授意,瞒着其他人、假装要逃跑的可能。   汉斯被碧石踢醒,睁开眼睛一看,他头上戴着防毒面罩,身处的房间是地下室的卧室,他看向塞满布条的门,问我们怎么了。   “怎么了?我还要问你呢,这是个陷阱!”碧石又踢他一脚。   “唉,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艾兰自动唱起红脸,用身体虚挡住汉斯。   艾兰将刚刚发生的事说给汉斯听,汉斯听完赶紧为自己辩解,他说他真的是想逃跑,他也不知道其他人为什么会口吐蓝沫。   提到这个他还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的肚子很配合他,发出一串咕噜声。   他不好意思地表示自己一天没吃东西了,他想着逃跑的事,紧张到胃抽筋,根本吃不下东西。   艾兰拿出一包麻辣牛肉干给他,天府特产,汉斯接过去道了谢便撕开猛吃。   “咳咳咳——”汉斯刚吃一口就猛烈咳嗽,不知道是吃太快呛着了还是辣的。   汉斯咳得满眼泪花,也可能是辣的,但他没有吐出来,继续吃。   柔软的‘天女族’能有什么眼心眼儿呢。   等汉斯吃完麻辣牛肉干,张着嘴直吐舌头,艾兰才拿出一瓶水果味奶制饮料递给他。   汉斯连声说谢谢,他希望我们相信他,他绝不是坏西派来的奸细。   “或许外面的人是被灭口了。”银河插了句话。   “不早不晚,咱们刚进来就被灭口,顺便把咱们也灭掉,这也太精准了。”碧石看看房间内的墙壁,“难道这里有监控?”   “有的、有的!在餐厅,餐厅里有监控。”汉斯激动地说,他知道我们怀疑他是奸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摆脱嫌疑的机会,他岂能放过。   “那你不早说?”碧石踢了他第三脚。   “嘶!野蛮,君子动口、不动手,他这小鸡仔似的身材,可扛不住你几脚啊。”艾兰为汉斯不平道。   “我、我以为城中到处是毒气,就算她看到咱们来这也没办法派人出来抓……”汉斯‘聪明’的以为毒气是危险也是种保护,能将我们和坏西隔开。   “如果她在地下室也装了释放毒气的装置怎么办?”碧石瞪着汉斯问。   “没有、绝对没有,这些是我设计的,我没在地下室设计过放毒的管路。”汉斯连忙摆手道。   “可能是吃的,我看到餐桌上有没吃完的食物,他们应该是刚开饭。”银河说。   “在放毒前,给他们送来有毒的食物,看来就是要灭口。”艾兰说。   “所以说,她看到咱们救了汉斯,猜到咱们会来这找病毒专家。”我算了算时间,从汉斯进小楼,到我们进地下室,这中间坏西完全有时间派手下给这里的人送饭。   但我们一直盯着窗外的动静,没看到有人进过上面的院子。   “送饭…送饭不从上面走,下边有传送带。”汉斯听了我的疑问,解释道。   他说之前演习没个固定时间,时间最长的一次持续了一周,他们不能出去,外面的人也不会进来,便用传送带送吃喝。   传送带的通道很小,只有猫能钻进去,我问他另一边是什么地方,他说是厨房,特意为他们这些人建的厨房,他从没见过坏西吃饭,坏西的手下也不吃东西。   但坏西禁止他们自己做饭,厨房也是汉斯设计的,建成后他却没机会进去看看。   用这条传送带投毒可太方便了,若说汉斯和那些人有什么不同,就是他一天没吃饭。   “我们姑且相信你,但还要看你表现,如果发现你和那女人是一伙的,我先挖了你的眼睛、再拔掉你的舌头,砍断你四肢,扔进蛇窝!”碧石恶声恶气地吓唬汉斯。   汉斯不敢当她是在开玩笑,连忙点头,保证自己和坏西势不两立。   坏西算到我们会进地下室,她灭了病毒专家们的口,又顺便在室内放出毒气,让我们无处可躲,只要外面毒气不散,我们就出不去,要想出去必然要使用业火开路。   我能想到这些,碧石她们也能,艾兰说反正要烧,不烧白烟,烧墙、烧地板也行。   她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不走正门,在地下室的墙壁或地面另烧一条逃生通道。   这方法我不是没用过,在古迹里我就用过这招。 第715章 为我们准备   碧石她们是想让我故技重施,我们另辟蹊径,挖出一条坏西不知道的通道,直通到她的指挥室。   汉斯熟悉死城的地形,无论是地面还是地下。   有他指路我们不会迷路,而且汉斯愿意合作,他急着证明他和坏西没有勾结,也想我们快点抓住她。   他已经感觉出我们不是国际/刑警,但可能是坏西的仇人,只要有共同的敌人,我们就是朋友。   我思量再三,没有动手,碧石问我为什么不动手,我说我有点别扭,容我想想。   按汉斯说的格局,我们顺着传送带能挖到厨房,但坏西和她的手下不吃饭,所以她们不会待在厨房里,只有给汉斯他们做饭时才会有人进去。   如果从这条路线挖到广播室,大概率不会被坏西发现。   除了这条路线就是地下,挖开地面,从地下室的下面再挖一条暗道。   从目前坏西的布置看来,她做这些是早有预谋,那么碧石和她很可能不是‘偶遇’。   假如她们的见面也在坏西的计划内,我们来进后走的每一步,坏西应该都预想过。   她想将我们一网打尽,这是我的猜测,但她放出来的怪物,明显跟我们不是一个等级。   她不可能间歇性失忆,忘了我的武器是什么,她设置的机关、怪物,只要我出手,都会在业火中化为飞灰。   那她为什么还要如此布置?   “你想什么哪?布条一会儿不够用了。”碧石他们在我思考的时候也没闲着,堵门缝的布条被白烟腐蚀,消耗得很快,他们继续撕床单被罩往门缝里塞。   “白烟不腐蚀什么?金属吗?咱们找它不腐蚀的材料堵吧,这样没用。”艾兰的视线在卧室没搜寻。   “金属、石头,只要和动植物无关就行,这些床单是纯棉的,我们四处找找。”汉斯率先走到他自己的床前,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里面的东西全掏了出来。   这是他们演习时住的临时宿舍,个人物品少的可怜,他抽屉里只有一副备用眼镜,和一本外文书,下面的柜子里是他换洗的衣物。   碧石跟银河走到其他人的床头柜前,翻找一通后也没找到可用的东西。   这群人是被绑来的,根本没准备行李,来到这里就是工作,没有商场可逛。   坏西只保证他们不缺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其它东西一概没有。   “你不放心,我先顺着传送带爬过去看看?”碧石见我迟迟不说话,没有像往常那样怼我。   “餐厅门没关,白烟肯定已经灌进去了,传送带通道也不安全。”艾兰说。   “你在担心什么?”碧石问我。   “担心咱们挖通道出去也在她计算内?”银河跺脚踩了踩地面,问汉斯:“地下有什么?”   汉斯摆手道:“我不知道,她要求我们只挖到这么深,再往下我也不知道,只是普通的…土和石头?”   死城地下的所有空间都被利用上了,除去传送食物的通道,地下室外围的空间几乎全是怪物的牢笼,所以我们不能在墙上开洞。   “咱们中她的圈套了。”碧石暴躁地踢了下墙,她忽然看着我,非常严肃地说:“你不能完,我明白了,她在针对你。”   我看她神色不对,赶紧劝道:“你别冲动,咱们一起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出去。”   碧石自打出土,就容易情绪化,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   “我们需要打破困局。”碧石摘下背包扔给汉斯,汉斯下意识地接住,差点坐地下,背包太沉,汉斯险些被坠倒。   “你要干嘛?”我觉得她状态不对,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   “开路。”碧石摘了背包又摘枪套,银河和艾兰也看出她要去拼命,连忙出声拦她,叫她别急,我们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办法可以慢慢想。   碧石要赌,赌这白烟杀不死她,即使能杀她,她也要在死前冲出一条路。   我们三个都劝她别冲动,我突然很好奇,让坏西有信心灭掉我们的东西是什么。   “在地下走吧,不过…建筑师先生,我得提醒你,地下可能埋着连我们几个都能秒杀的东西,一旦把地面挖开,后果很可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看汉斯听不懂我们说什么,用外语向他下了‘病危通知’。   我们几个交谈用的是汉语,他虽然听不懂、但能从我们的表情看出情况不妙,所以跟着紧张起来。   闻言他一脸绝望,没有我们他一样会死在白烟弥漫的街上,现在只是换了个地方死,而且死时并不孤独,有人和他组团。   “好吧,今天不是我的幸运日。”汉斯坐到地上,像是准备好等死了。   “在你死前,我给你变个魔术。”我说完这话,碧石立刻向我抛了记白眼。   汉斯假装感兴趣地直了直身子,想挤出一丝笑容,可惜实在挤不出来,嘴角抽了抽,说:“谢谢、我喜欢魔术。”   我蹲在地上,掌心按地,这里的地面只铺了水泥,没有地砖和木制地板块,我按地再抬手,只是一秒钟,地面便出现一个直径五厘米的洞。   “哇哦?!”汉斯就坐在我对面,他看得清清楚楚,地面刚刚还平平整整,眨眼的功夫便出现一个洞。   他突然来了精神,像小孩子第一次观看魔术表演,他想证实这是不是真的,伸手摸向地面,当他确认地洞的真实性,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的惊讶。   “怎么?怎么变的?我的天,这、这是魔法吗?还是原本就有这个洞,我们之前没注意?”   “对,这是魔法,我是霍格沃茨、华夏分校的教导主任。”   “什么沃茨?”汉斯不像是没听清我的话,他似乎不知道这个词代表什么。   “你没看过哈利波斯?可怜的建筑师先生没有童年。”碧石摇头。   “是哈利波特。”银河面无表情地纠正道。   “没看过,格林童话吗?”汉斯认真地问。   “对,没错,总之就是魔法,我们其实是…女巫。”艾兰为了掩饰我们的真实身份,也开始鬼扯。   “哦!”汉斯恍然道:“原来是这样,这就说得通了,放心,我不会泄露你们的身份,我保证!”   不知道他在自己脑子里想通了啥,反正他毫无压力地相信了我们的鬼话。   也可能是死到临头,他觉得深究这些事没意义,我们说啥就是啥,他懒得提出怀疑了。   我先在地上开个小点的洞,防止有大东西跑上来,静静等了两分钟,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我才扩大这个地洞到碗口大小。   又等了一分钟,还是无事发生,这回我扩得有点大,直接将地洞扩展到脸盆大小。   既然是通道,只要够我们走就行,深度有两米即可,但考虑到下面不知有什么东XZ着,我只烧了一米深,先观察观察情况。   下面的土层果然有古怪,土中有生了锈的破烂金属,我忙说:“不好,咱们挖到死城的垃圾处理场了。”   “你别胡说,死城的垃圾向来是往海里倒,他们从不把垃圾埋起来。”碧石身为祭司,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些别族的民俗奇事她听的比我们多。   “你看啊,这底下全是金属残片,这生的什么锈…蓝色的,还有这个,这什么零件,你们认识吗?”我展开折叠工兵铲,把土里的破烂金属片挖出来。   “要是那个年代的金属,早分解没了。”碧石也蹲下身,凑近了观察。   “挖吧,看来下面没有藏东西的空间。”碧石看了看说。   继续向下挖,整个土层中全是那些破烂金属残片,它们像土中的石子一样,只要挖土就能挖到。   “什么东西的残骸吧,体积小不了。”艾兰啧啧道。   我快速烧出地下通道,朝着广播室的方向挖去。   挖到广播室下方,碧石让汉斯留在地道里,我们几个上去就行。   流斯说广播室的下面是空牢笼,他设计好牢笼的图纸,后来也建成了,但一直没见坏西往里送怪物。   因此他默认这间牢笼是安全的,我们要穿过这间空牢笼,才能挖进广播室。   有汉斯在帮了我们大忙,避开了储存白烟的区域,顺利抵达广播室下方。   汉斯留在地下通道里,我挖通空牢笼,第一个爬上去。   我刚站稳,便觉得不对,情急之下,一脚将刚冒头的碧石踩回地洞。   “啊——安汐你疯了?”碧石万没想到我会来这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掉回通道里。   “别上来,有黑铁。”我边说边抽出金刚伞,打开来倒着放进地洞出口。   金刚伞如同一个盖子,将地洞盖住,我烧出的洞非常圆,因此金刚伞与地洞的边缘看不到明显的缝隙。   整间牢房里全是黑铁,或者说,整间牢房都是黑色的,因此我一上来就觉得不对。   用金刚伞盖住地洞的同时,将大阵放出来,阻止一切东西靠近我。   黑铁似乎能感应到有人进来,开始蠢蠢欲动,但它们穿不过风墙。   我向上继续烧,想烧穿广播室的地板,看看上面的情况,最好是可以向上撤。 第716章 一物降一物   黑铁牢笼显然是特意为我们准备的,可是坏西就没想过我可以用业火烧光它们吗?   她不会想不到,连我们会挖通这间牢房她都想到了,又怎会想不到黑铁不是我的对手?   从进入死城到此刻,坏西,给我制造了太多使用业火的机会。   她每一步的安排,都是奔着逼我使用业火去的。   而我偏偏不随她的愿,我展开大阵,用雷电击穿牢笼的天花板,广播室的地板,大阵包住广播室,如果里面有人,应该逃不脱。   地板很厚,花了点时间才击穿,雷击声震地响,地下空间也跟着颤动。   广播室的地板露出一个大窟窿,我爬上去,屋里已经没人了。   我缩小大阵范围,让它只维持在我身边两米范围内,从头到脚保护我。   广播室遭到雷击,又被风阵搅和一顿,已然一片狼藉,麦克风和桌上的仪器损坏,监控的显示器屏幕也裂了。   黑铁虽然近不得我身,可它们一直跟着我,大阵的范围缩小后,它们从下边的牢笼‘爬’上来,很快占据了广播室。   我透过广播室的窗户往外看,外面白茫茫一片,广播室也在地下,只不过是半地下,有扇‘落地窗’,能看到街道的地面。   如果城中有人活动,从这个位置只能看到路人的脚。   广播室的窗玻璃比较结实,没被雷电震碎,密封性也极好,白烟一点渗不进来。   有白烟在,外面应该没有怪物,但怎样穿过白烟不受伤,这是个问题。   坏西她们撤离这里的时候做了什么防护措施?   照汉斯所说,广播室没有暗门密室,坏西离开只能是到外面去了,这里边没有藏身的地方。   坏西有没有扛住白烟腐蚀的能力我们不知道,她的手下肯定没有。   要出门一定会有防护措施,我在广播室内四处查看,黑铁围在大阵外边,跟着我移动。   我在广播室门边找到一面嵌入式隐藏衣柜,墙上有五个挂钩,现在衣柜是空的。   我走向门口,打开门想把黑铁引出去,它们跟着我,这种情况没办法叫碧石她们上来。   大阵吹开门外的白烟,我迈步走出去,黑铁果然跟着我出来了。   我等它们全出来,想转身跑回广播室,好甩掉它们,可我忽然注意到,白烟会避开它们!   不是被我的大阵吹开,是黑铁往哪,那里的白烟就飘开。   我来了主意,视线向周围扫去,想找个东西把黑铁全引进去。   死城中没有太多现代物品,要找靠谱的容器,得去有人住的屋子里找。   我退回广播室,刚才在放金刚伞的时候我交待过碧石,只有我回去拿开金刚伞,她们才能上来。   黑铁尾随着我也爬回到广播室,我从桌子底下搬出来一只保险箱,箱门没关,里面是空的。   我费了些时间,将黑铁引进保险箱里,过程不必赘述,反正箱门一关,它们算是被活捉了。   锁上门我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它们出不来,也没有咬穿箱体,我才回到地下牢笼,收回金刚伞,叫碧石她们上来。   我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她们,然后把装满黑铁的保险箱放到门口,随即打开大门。   果然,门外的白烟非但没涌进来,还飘远了些,形成一个半径为两米的安全区域。   我接着把箱子抬出去,放在广播室门外,有大阵的风力影响,会干扰黑铁的效果,我放完箱子就退回门内,收起大阵,很快我们就看到,以箱子为圆点,白烟腾出一个足够容纳我们几个站立的圆型空间。   “要出去的话,咱们可以抬着它走。”我说。   “那样遇到坏西的突袭怎么办?我觉得还是应该先关掉释放白烟的开关,把白烟排出去。”艾兰道。   “汉斯知道开关在哪,但必须走过去。”碧石看着我们说。   如果步行过去,我们一样要想办法制造出安全通道,我们几人互相交换眼神,最后还是决定抬着保险箱走。   她们希望我保存实力,不要过度消耗能量,汉斯根本没注意听我们说了啥,他一直处于神游状态,等艾兰和银行抬起保险箱走出去,他立刻凑到我身边,问我能不能用魔法给他变出点吃的。   显然艾兰的麻辣牛肉干没能填饱他的肚子,可能还增强了他的食欲。   “没有,你先吃这个垫垫吧。”我从背包里摸出一根人参,像火腿那么粗。   他问我这东西怎么吃,我说直接咬着吃,当它是胡萝卜就行。   艾兰和银河抬着保险箱,我们几个紧跟左右,白烟不愿靠近箱子,黑铁所到之处,白烟立即退避。   “啊——”吃了一大口人参的汉斯发出一声低叫,脸抽巴得像丑橘。   “你给他吃什么了?下毒了?”碧石转过头看着汉斯。   “人参,大补,没事儿,他是老外、吃不惯华夏食物而已。”我耸肩道。   汉斯想吐,但没敢吐,一脸痛苦的将人参咽下去,我跟他说这东西是华夏保命的仙药,吃了能吊命,他听后继续大口吃起来。   控制白烟开关的地方离广播室不远,只隔了一条街,我们抬着保险箱走到控制室,但控制室的门被焊死了,没有焊枪恐怕打不开。   是否需要使用业火,为此我们几个又交换了眼神,碧石她们也意识到坏西在针对我、针对业火,所以她们不希望我使用,至少眼下别用。   碧石拿出她的高科技开门工具,在金属门上切开一个口子,这工具非常牛,就是太小,因此切门需要花很长时间。   她切了一个小时,才在门上切出一个‘狗洞’,勉强能容身材娇小的人钻进去。   实在讲、我们四个人没一个能钻进去的,不过碧石可以不用现在的形态,她深吸一口气,让汉斯转过身去,没有外人盯着看,她才变成鸡屎爬进门去。   汉斯已经将开关的位置告诉了她,她找到位置按下开关,白烟总算不再增加,过了一会儿,白烟开始迅速散去。   碧石钻出来,我问她怎么办,是不是要继续追捕坏西。 第717章 斑秃警告   汉斯说之前演习时放过白烟,既然放过,就有收回去的方法。   只是坏西离开时没有破坏开关,让我们关不上,这令我有些意外。   “小心!”银河的提醒来得突然,一瞬间她拉弓射箭,打掉了斜上方俯冲下来的……人头?   人头眉间一个窟窿,是银河的能量化箭穿出来的。   其实准确说这东西只是像人头,有眼睛但好像是瞎的,有鼻子就是一个黑孔,嘴巴是个圆洞,没嘴唇没牙齿也没有舌头。   头顶有个小灯泡似的东西,但是和头是一体的。   “还有!”银河抬弓连射五箭,箭无虚发,又打下来五颗怪头。   碧石问汉斯,这什么东西,汉斯连忙摇头说不知道,他没见过。   艾兰也开枪打怪头,因为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像流星雨坠落,只不过它们不是奔着‘着陆’,是奔着我们来的。   就这数量、打光它们估计需要一箱子弹,常规武器肯定应付不过来,艾兰和碧石带的弹夹很快用完,银河开始一箭三雕,但这也抵挡不住怪头大军的‘降临’。   “银河,你负责打离咱们近的。”我释放大阵,将靠近的怪头圈在阵中,用雷电消灭。   汉斯惧怕头顶的惊雷,抱着脑袋趴到地上,雷声响、他就叫,像雷劈到他了一样,等大阵将怪头消灭干净,他嗓子都哑了。   待雷声停止,怪头不再落下,汉斯的神情有几秒钟是呆滞的,他的脑子可能被震停机了,需要重启一下。   收拾掉怪头,我收起大阵,它现在的有效范围不足以笼罩住整座死城,如果可以,我就用它困城,逼坏西现身了。   广播室、控制室都被我们光顾过了,坏西是不是仍在城中还不好说。   “唉?安汐,你怎么…掉头发啦?”艾兰打量四周,没发现新的怪物出现,转头想说什么,看到我之后忽然一愣。   进城后一番折腾我绑的头发早散了,艾兰指指我左侧的肩膀,其她人也看过来,在我肩膀上垂着一绺,明显比正常的头发长,我伸手一抓,轻松扯下。   “你、你这头皮都露出来了!”艾兰虚点了点我左耳上方的位置。   “这边也秃了。”银河站在我右边,她指着我头顶的某处说。   “别说她,你的头发也掉得不少。”碧石看着艾兰说。   我们几人互相看看,发现谁也没幸免,每个人的脑袋都秃了,露出头皮、一块块的。   “糟糕,咱们中毒了。”艾兰伸手到头顶一摸,摸下来一绺头发,看着手中的落发,她神色凝重道。   “别摸啦,再摸成光头了。”我只是将落发扯掉,没有摸自己的脑袋,艾兰连摸好几下,一把一把往下掉,左半边脑袋已经快掉光了。   “你们有什么感觉吗?”碧石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她的头顶秃了一大片,只剩耳朵上方的一圈儿头发还在。   “没感觉。”银河认真感受了两秒。   “啥感觉?”艾兰不解。   “感觉头上有点凉。”我说。   “没问这个,除了掉头发,还有别的不适感觉吗?”碧石看弱智一样看我。   “没有。”我耸肩。   “那能是什么,咱们中了无色无味的脱发剂?”艾兰不敢再摸自己的头,她的发型也很个性,一边有头发、一边没有。   我们说着齐齐看向汉斯,他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我们的样子一脸惊讶。   碧石伸手去他头上薅了一把,结果只揪下来几根卷毛。   “他没事。”碧石狐疑地盯着汉斯,汉斯就怕她这样,立刻缩起肩膀,不明白他又怎么了。   “我们都掉头发,就你不掉,你有问题。”碧石也没瞒他,直接将心中的怀疑说出来。   汉斯表示他很无辜,他什么都没做,没有向我们耍任何心眼儿,他对天发誓,没有做坑害我们的事。   “也许是坏西研究出的新病毒,专门针对咱们的,和他没关系。”我拦住想给汉斯点颜色看看的碧石。   “白烟?”   “咱们没沾上。”   “先别管这个,去找坏西。”我看向汉斯,问:“哪能看到死城的全貌?”   汉斯摇头:“城里没有特别高的建筑,广播室也是监控室,不通过监控系统,没办法看到城中的所有地方。”   坏西会离开吗?在没有确认我们的死亡前,她应该不会出去。   广播室的监控系统被大阵刮坏了,坏西即使有隐蔽的地方可藏,她又怎么知道我们死没死?   一定有办法,让她能了解到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忽然看着汉斯,他被我盯毛了,又缩着肩膀开始解释他不是坏西派来的奸细。   “我没说你是奸细。”我意味不明地看他。   汉斯不明白,但就是害怕,身体忍不住微微发抖。   “啊——你干什么?救命!”   街上回荡着汉斯的呼救声,然而不可能有人来救他,我招呼艾兰她们,说坏西监视我们的‘摄像头’就藏在汉斯身上,叫她们帮忙找找,于是汉斯惨遭我们的毒手。   汉斯捂着脸低低啜泣,艾兰又摆出‘伪善’的嘴脸,指责碧石道:“看你吧人家欺负哭了吧,摄像头嘛,肯定在头上啊,你脱人家鞋干什么!过份、太份了。”   “我过份?裤子不是你扒的吗?”碧石立刻反击。   “摄像头有可能藏在口袋里啊,那些暗访记者什么的,不是就把录音笔藏口袋里?”艾兰辩解道。   “喂喂?出来见见?”我摘的是汉斯的眼镜,拿到一边仔细检查,果然在眼镜腿与镜片交接的地方,发现一个微型‘镜头’。   银河把她拽下来的睡袍给汉斯又披上了,遮住了汉斯醒目的嫩黄色粉花大裤头。   眼镜只有监控功能,不能当通话器使,坏西那边能看到、听到我们这边的画面和声音,但我不知道她那边的答复,是不是要出来和我们真刀真枪地碰一碰?   广播站毁了,她现在也没办法告诉我们下一个节目是什么。   “安汐……”   艾兰好不容易把汉斯给哄好了,向他真诚道歉,希望他把眼泪收一收,说我们最见不得别人流泪,看着心里难受。   其实她的潜台词我和银河、碧石都懂,汉斯再哭下去,艾兰就要揍他了。 第718章 腾光   汉斯不哭了,我清楚地听到有个声音喊我的名字,感觉就在附近。   “谁呀?出来吧,我看见你了。”我试图将对方诈出来。   哒—哒—哒,脚步声从离我们不足五米远的石屋后响起,一步步走进我们视线内。   “呦呵,是你啊。”来人不是坏西,但也是我们认识的人,统领过族内军队的天赋强者——腾光。   她年纪比我们小,出名晚一些,她上位的时候我正在边疆喝西北风吃土。   不过她‘红’的时间也短,在那个位置上没坐几年就退下去了。   因此我对她的印象不是很深,后来听说她被流放到无人区,再之后便没了消息。   如同‘流星’般的人,她要是不出现,我还真想不起这号人物。   我常年不在王城,很多人和事都是听说的,顶多在回王城的时候见上一面,认个脸儿,交谈的机会很少,当年的我,还是个冷面阎罗,极少与人寒暄。   但大家都是同族,又在一个‘阶层’待过,认识是肯定认识的,只是不熟而已。   “是我。”腾光缓缓向我们走近。   “这不是……那个谁,那个…腾、光吗?”艾兰做为叛军,她对王城的人事调动比我清楚。   “又见面了。”腾光显然也记得艾兰,“人生无常,没想到吧,你我会有对调过来的一天。”   腾光对艾兰说的话我没听明白,脑子转了几个弯,似乎想明白了,可又觉得不一定对。   当年腾光是女王部下,她是官、艾兰是匪,如今我是女王,艾兰跟我站在一条船上,反过来抓捕坏西,如果腾光和坏西是一伙的,那她也是我们的敌人,就变成艾兰是官,她是匪了。   但我觉得这样解释未必准确,坏西经营多年,她千年来一直在世界各地活动,培植壮大自己的势力,她肯定不会认可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草头女王。   她不会承认我是‘官’,和她联手的腾光,自然也不会承认。   她和艾兰之间,应该发生过我不知道的事情,这很正常,我在王城虽有眼线,却做不到无孔不入,不可能知道所有人的所有事情。   “那是伊诺西不要脸,抢老子的武器,呸!”艾兰的怨气全摆在脸上,“识相的叫她赶紧把武器还给我,不然——”   “不然?你能把她怎么样?你现在是没了牙和爪子的野兽,跟死狗没区别。”腾光讥笑道。   腾光的长相偏凶一点,以前只是觉得她长得凶,现在看着特别像哈士奇,尤其是挑眉的时候。   于是我没忍住笑了出来,被自己的脑补给逗笑了,艾兰瞪我一眼,她不知道我在笑啥,我马上解释道:“没笑你、我在笑她。”   腾光又挑了挑眉毛,越看越像没犯蠢时的哈士奇,真挺凶的……   “你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心情笑我,不如想想如何保住你们的老命。”腾光的目光移向我们头顶。   “哦?”艾兰又想去摸头发,被银河一把抓住手腕拦住了。   “脱发会死人吗?”碧石冷哼。   “你不会天真到以为伊诺西引你们来,是为让你们脱发吧?”腾光得意地笑了。   “怎么不会,她就是个无聊的人,尽做些幼稚的事。”艾兰嘴硬。   “那么说我们活不长了?我还有多少时间?”我问出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我看看表,想计算下时间,好安排死前要做的事。   “大概三天。”腾光笑着说:“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们的身体就会迅速衰弱,不是活蹦乱跳地活三天。”   “你出来就为说这个?”银河冷冷看着她。   “当然不是,我是来杀她的。”腾光面带微笑地看向我。   “三天都等不及吗,让我处理下后事,别这么急着杀我。”我开始调手表,得给单位发信号,如果我死在岛上、海上,总得有人给我收尸不是。   “伊诺西说你变得很奇怪,看来是真的。”腾光忽然收起笑意,“她们可以等死,你不行,你要马上死。”   腾光说着抬手甩出一条锁链,锁链如蛇一般灵动,‘盘’住我的双脚,然后由下而上,一圈一圈缠上来。   银河搭弓要射箭,我赶紧阻止她,坏西的目的达成,我们已经中招,现在使用业火应该没啥问题了,反正都是死,我放出业火,想烧断锁链,却发现业火放不出来。   “哦,原来虚弱得这么快。”我点头,心下了然,腾光没有骗我们,我的身体正在快速虚弱,连启动业火的力气都没有了。   银河见状立刻抬弓射箭,结果她的能量箭也使不出来。   腾光哈哈大笑,道:“我没骗你们吧,别白费力气,你们现在比人类还弱,根本用不了天赋武器。”   “是啊,你们到底使了啥阴招?”艾兰看我和银河都用不了武器了,气得直瞪眼。   “辐射。”腾光没有藏着掖着,艾兰问了她就答。   “是那些破金属片吗?”我问。   “没错。”腾光又得意地笑了。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进来之后所有怪物和毒气我们都没接触过,只有在地下室挖通道的时候,碰过那些破金属片。   而且我们曾被它们包围,地道里全是金属残片,就算没有碰到它们,也是近距离地擦肩而过。   坏西不就是想让我们在地下室底下挖通道吗?   她猜到我们无路可走,必然要用业火挖通道,别的地方都有怪物牢笼,有汉斯这个向导,我们肯定知道这些事,避开有怪物的区域,继续向下挖似乎是唯一的出路。   当时我也怀疑过,但没办法,白烟迟早会涌进屋子里,挖地道也算是无奈之举。   果然,那些金属残片有问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残骸,却有辐射。   坏西知道那些金属有辐射,她就想让我们暴露在辐射当中,我们会掉头发,身体迅速衰弱,这正合她的意。   现在我们真的中招了,她派腾光出来,自然是知道我们没有还手之力了。   腾光出来收人头,不要太轻松。   锁链捆住我的双腿,像蛇一样爬上来,卷住我的脖子,我其实有点好奇,腾光是不是想勒死我。 第719章 前辈出来了   艾兰她们想阻止她,却被她放出的第二条、第三条锁链捆住,这锁链好像从她身上钻出来的,感觉像是她的尾巴一样。   让我想到了九尾狐的传说,不过腾光这只哈士奇不可能有九条狐尾,她那是狗尾巴。   我没跟腾光打过架,只听说她的武器是锁链,而且就一条。   但那是千年前的事,过去这么多年,她完全有可能升级了自己的武器,多出几条也不稀奇。   我们确实很虚弱,尤其是碧石她们很虚弱,我只是用不了业火,她们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突然好奇,腾光能不能免疫辐射,她的锁链将我捆成‘茧’,有啥想法我也实施不了。   “你真的打算勒死我们?这方法太没技术含量了吧。”我被锁链缠得严严实实,就脑袋露在外边。   “别急着死,在你们死前还有东西要交出来。”腾光不怀好意的看着我们说。   银河她们也和我一样,被锁链缠得只剩脑袋在外边。   “你不会是想要我们的武器吧?”   我想来想去,我们身上没啥她感兴趣的东西,只有武器还算值得收集,艾兰的武器就被她抢去了。   “不然呢,你们这几把老骨头,谁稀罕。”腾光收紧锁链,把我们活活捆瘦了一圈儿。   古时流行勒细腰也没这么勒的,不过我们几个没人出声喊痛,碧石她们仍没有放弃挣扎,我偷偷试了试大阵,看能不能放大阵出来。   结果是不能,大阵也无法启动了,我明明没啥感觉,怎么会‘法力’全失?   腾光把我们捆结实了,拖着我们向城中某处走,汉斯被腾光排除在外,腾光没有锁他,他乞求腾光放他走,如果他还有理智就知道这不可能,此时求饶,多半只是求生的本能,没有理智可言。   腾光看也不看他,后腰处猛地蹿出一条锁链,直奔汉斯而去。   我们这么捆没事,几人都是千年的老怪物,皮糙肉厚、吃这点苦头根本不算啥,汉斯是个普通人,腾光可以轻易要他的命。   “呀!”锁链从我身边经过,我突然叫了声,腾光的注意力被我打断,直奔汉斯蹿过去的锁链顿了下。   碧石她们全都看向我,碧石习惯性地怼我:“你鬼叫什么?这破链子勒你尾巴啦!”   “呸!你才有尾巴,看那——”我呶嘴指给她们看,让她们看腾光的身后。   刚刚锁链从我身边经过的一刹那,我感觉有东西从我身体里出去了,那感觉非常怪,可能跟人类做梦变成气球飘上天差不多,实际人还在床上躺着,就是感觉自己飞了。   我也是这种感觉,身体明明被锁链捆着,但就是有东西冲出去了,说是另一个自己吧,我的意识还在被捆的身体里,所以我才叫了声,就是挺惊讶的。   碧石怼我时,我眼角扫到腾光身后有东西,定睛一看,放心了,她身后站着的人不是我,是个我不认识的人。   碧石她们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瞬间瞪大眼睛,那人就站在腾光身后,下巴快搁她肩膀上了,她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们都在看腾光,腾光自然察觉到有问题,她回头看自己身后,她身后站着的那个人没动,两人视线相撞,腾光突然僵直不动。   僵了两秒,她恢复正常,但身体似乎不太协调,转了转脖子,又抬手晃两下胳膊。   “喂?你中邪啦?”碧石盯着腾光的动作一脸狐疑。   “闭嘴。”腾光开口呵斥碧石。   我挑挑眉,这语气跟刚才可不一样,碧石气得在地上打滚,她身居高位多年,没人这样呵斥过她,或许她的敌人也没这样对她说过话,这‘上级’训斥‘下级’的语气,让碧石炸了毛。   碧石在地上扭来扭去,却挣不开锁链,腾光‘调试’几下,好像终于找到感觉了,她皱眉的同时全身用力,我身上的锁链便动了。   锁链从我身上一圈圈退去,不太利索地缩回她身后。   “你要干什么?”碧石不是听话的人,她没把腾光的话当回事。   腾光一甩臂,碧石身上的锁链继续向上缠绕,直把她整个脑袋给捆住,当然,嘴也勒住了。   碧石现在变不了鸡屎,估计怒气值已经爆表,但她没办法,辐射削弱了我们的身体,她要力气没力气、要能量没能量,什么水花也翻不出来。   “你夺舍成功了?”我看出点门道,试探着问。   “还算能用。”腾光的声音没变,但语气和刚才判若两人。   “你该不会是那个……”我体内有三股力量,其中一股就是‘祖上’的某位大能者,她是从我身体里分出去的,不是祖上那位还能是谁?   “嗯。”她没等我说完便点头应了。   “我看咱们改日再战,这次就先撤吧,请前辈帮咱们出去。”我这话是对碧石跟银河她们说的。   “前辈?”银河盯着腾光,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上次给我看病的时候,记得吗?不是说了,我体内有本族的力量,就是她。”我解释道。   “是她?!”艾兰惊讶。   “别说了,赶紧跑吧。”我觉得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赶紧出去比较要紧。   坏西是早做准备引我们来送死,现在我们中了她的埋伏,遭到未知金属的辐射,不赶紧离开,怕是要死在这里。   虽说按腾光给出的时间,我们应该会死在海上,那也比死在这强。   ‘腾光’给碧石她们松绑,碧石虽然气极,但还知道轻重,被松开之后没再挑衅前辈。   她们几个虚弱得很快,被捆了这么一会儿,就站不直身子了。   汉斯此时回神,但不敢靠近我们,我招手让他跟上,跟我们一起出去。   出去的诱惑足够大,让他克服恐惧,重新加入我们这支队伍。   他主要怕腾光,我向他解释,现在的腾光不是原来的,暂时来说不用怕她。   汉斯问是不是魔法,我说对,具体说了他也不懂,他只要知道腾光的身体被我们一方的人掌控着就行。   前辈不认路,由汉斯为我们带路,他的眼镜被我踩碎了,坏西没有了‘眼睛’,看不到这边发生的事。 第720章 灵药灵   城门口有坏西的人把守,她们见到腾光便是一愣,问她要带我们去哪。   ‘腾光’二话不说,甩出锁链将她们击晕,她用腾光的身体出招越来越灵活,那几个守卫没想到腾光会攻击她们,手刚摸到腰间的武器便被击倒。   这几名守卫只是族内的普通人,没有天赋武器,腾光打她们不过是抬抬手的事。   碧石和艾兰她们的情况却不乐观,我们虽然出得了死城,但未必能离开小岛。   走到海滩上,她们已经走不动,体力明显不如汉斯。   我趁着暂时安全,把背包卸下来,从隐藏夹层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已经碎了,连同里面的瓶子也已开裂,腾光的锁链勒太紧,背包里很多东西都被锁链挤坏,这个小盒子也没能幸免。   瓶子里的液体流出来,浸透了背包的布料,我把背包倒空,翻出被液体浸透的那个位置,递到碧石面前说:“来,舔个包。”   碧石拿眼斜我,以为我在逗她,脖子往后一缩,躲开了背包。   “这是我带来的灵丹妙药,只有这么一小瓶,爱吃不吃。”这药确实是灵丹妙药,但治疗辐射对不对症我不知道,目前的情况是有药吃总归有一线希望。   由于碧石胆敢怀疑本王的用心,我决定让她最后一个吃,她有点后悔,但也没办法。   眼下卫不卫生的问题都是小事,只要能治好病保住命,吃土又有何不可?   艾兰没顾忌,她最先接过去‘吃’,然后是银河,最后碧石不情不愿地接过背包。   “别拉着脸,我还没得吃呢。”这是实话,那小小一瓶灵药她们一人舔一口就没了,到我这啥都不剩。   “我们三个人分剂量够吗?”碧石舔完包,坐在地上休息。   “看情况,就算都给一个人吃了,也未必管用。”我对她们没有丝毫隐瞒。   带这药出来是掌门的意思,他让我带着以防万一,我族体质与人类不同,给人类吃的药我们吃了可能没有任何作用,但肯定吃不坏就是了。   掌门给我的这瓶药据他说并非出自单位药局,是他一位朋友炼制的,他觉得我孤身抓捕投毒原凶太危险,特意给我求来这药。   坏西制造的麻烦确实很大,而且不止在华夏,在别的国家也投了不少毒,貌似有的国家没能很好的控制住病毒扩散,最近偶有新闻会播出哪哪哪闹怪物的消息。   能在世界各地投毒,掌门不敢轻看坏西的实力,因此他向老友救了一瓶灵药,给我带着当底牌。   管不管用,只有吃了才知道,我们在海滩上等,碧石向等在海上的船支发信号,渔船其实没走太远,船员只是不想在岛上过夜,我们离开的时间又没定准,接送我们的船便在海上等通知。   这几天天气不错,海上风平浪静,船长收到信号立刻起锚过来接我们。   碧石出的价钱相当美丽,船长已经做好在海上长住的准备了,反正按天算钱,多等一天多赚一天的钱。   我们都赞成要死死在船上,不能让坏西给我们‘收尸’,她拿到尸体照样可以分离出武器。   这里有个问题,就是我会不会死,这个问题没人知道答案,被辐射后我只是使不出业火和大阵,体力上没有变化,而碧石她们在持续快速的虚弱。   船开过来需要时间,我们当然希望坏西晚点追过来,但她不想如我们的愿,碧石刚给船长发完信号她就追来了。   呼呼啦啦来一群,等她们走到近处,我在人群中搜寻一圈儿,没发现坏西的身影。   这家伙好奸诈,居然不现身!   她的手下端着武器气势汹汹地追来,距离海滩尚有一段距离便开始扫射,她们用的武器不消耗子弹,打出来是一个个小光点,打不中物体便会消失在空气中,而一旦打中了,八仙桌大的石头也能炸掉半边。   好在海滩上石头多、掩体多,躲几分钟没问题,可持续的时间长了,掩体全被炸没,我们一样要倒霉。   她们火力猛,打得我们不敢露头,汉斯恨不得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腾光’的武器好像伸不了那么长,我们和坏西的手下隔着起码五十米的距离,也可能是前辈还没将腾光的技能完全掌握,总之眼下指望不上她。   坏西的手下并不傻,她们知道‘腾光’反水,也知道她的武器是什么,根本不向这边推近,她们似乎打算把海滩打成平地,让我们无处可躲。   嗖——   在光点雨中,反向穿出去一道冷光,我扭头一瞧,是银河在用她的能量箭还击!   “嘿~灵药果然灵唉,哈哈哈。”我躲在石头后边大笑,笑到半截面前的石头就被光点击中炸开了花。   我被崩了一嘴的碎石子,含着它们翻滚到一旁,寻找新的掩体,等重新躲好才张口将碎石吐出来。   脸上倒没有伤,只要刚刚不张嘴,这口石头也不用吃。   飞沙走石无法对我造成伤害,我意识到这点,便想着怎么绕到那群人后方,给她们背后捅一刀。   银河的能量箭恢复后,碧石也化身鸡屎,不,是黄蛇的形态,游移着向那群人冲去,她变成这种形态时,刀砍斧剁都没用。   我看她们恢复了,而且刚好吸引了那群人的注意力和火力,便悄悄在石头间挪移,爬进草丛往她们后方移动。   银河远程射击,碧石正面突击,我迂回绕后,天赋武器是用不了了,但我还有别的武器。   这武器应付腾光或坏西不行,打坏西的手下倒是可以。   不过坏西的手下也没站着挨打,她们见到银河的能量箭,便立刻后撤,想撤回死城里去。   死城底下全是金属残片,我们是不能再回去了,如果坏西把城下的金属残片全翻出来,我们没有第二瓶灵药可用。   我正在草丛里加速爬行,突然感觉后边有人过来,速度奇快,不仅从我身上跨过去,还在我背上踩了一脚。   “多余隐蔽。”又是那种长辈训斥小孩子的口吻,我抬头看去,就见‘腾光’正往死城城门的方向狂奔。 第721章 头秃警告   ‘腾光’跑起来速度比坏西的手下快很多,她像脚下装了滑板鞋,飞速跑向城门,率先挡在门口,用锁链编织出一张网,将门严严地封死。   坏西的手下炸不开锁链门,退不回死城,只能和追上她们的碧石的交手。   我自草丛里爬起来,也不急着去追人了,看这架势我带的武器应该用不上了。   银河也在边追边放箭,她们三个配合没用多久就把坏西的手下全解决了。   碧石想留活口,可被她制住的人自爆了,碧石还想杀回死城,我正想拦她,便听不远处的山顶有动静,一架直升机从山巅起飞,调头驶离小岛。   那山头看着离我们不远,但银河的能量箭跟‘腾光’的锁链都够不着。   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直升机飞远,坏西一定在那架飞机上,可惜我们不会飞。   她肯定知道银河她们的能力恢复了,‘腾光’也背叛了她,她不想一对四,艾兰没武器不算在内,所以赶紧逃了。   追不上也是没办法的事,碧石承认这次行动是她操之过急,没有将方方面面安排好。   我相信用她的钞能力,弄到船和直升机都不是问题,但需要时间准备,急的不止她,我们都太急于抓到坏西了,所以此行匆忙,确实准备不足。   说到底,是我们小看了坏西,以后行事可不能这么鲁莽了。   当年我们可以莽,那是因为我们和坏西站在同样的高度,甚至我的实力比她强得多,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坏西离开,接我们的船还没到,小岛却突然一震,汉斯大吼着说岛要炸了。   显然,坏西是想把她秘密基地毁掉,不给我们进行调查的机会。   小岛爆炸,我们全部下水,漂在海上等船来。   但小岛不仅炸了,还沉了,我们在海里体验了一回掉进洗衣机的感受,本来最危险的是汉斯,我和碧石她们怎么在海里翻滚沉浮都没事,汉斯不行,幸亏‘腾光’用锁链卷着他,把他举得高高的,他人始终在海面上头,虽然身上被淋湿了,但没有呛水。   等渔船来把我们捞上去,汉斯的魂飞了一半,处于一种‘封闭’状态,我们跟他说话,他像听不见似的,他每天只会机械地吃喝,他的脑子仿佛已经停止运转。   这种状态保持了三天才好转,然而他将岛上发生的事忘个干净,他不记得自己是被到岛上的,又为什么莫明出现在渔船上。   我们是谁他也不知道,碧石跟他说我们在小岛上救了他,他被一伙狂徒绑架,我们带他逃出来。   碧石没说细节,也没说坏西让他设计建造死城的地下牢笼,我们假装啥都不知道,只是无意中救了他。   他自然也忘了魔法的事,对渔船的船长,碧石也没说太多,只说我们在岛上遇上一伙制毒的家伙,和对方交了手,对方为毁灭证据炸掉了小岛。   碧石说得含糊,船长自行猜测,他脑补的内容基本上就是一部西方动作片,秘密特工与世界级罪犯的交锋,最后正义的一方获胜。   汉斯受船长的影响,也自己脑补出他失去的那段记忆,他是被大坏蛋绑架的‘科学家’,被强迫参与一项会危害全人类的邪恶项目,在没有铸成大错之前,被正义的特工营救出来。   他们编的故事,我听后笑而不语,在他们的故事里,我们就像霹雳俏娇娃中的美女侦探,用智慧和勇敢战胜了凶恶的罪犯。   其实他们不猜也不行,只能靠猜,问我们只会得到沉默做回答。   问多了碧石会警告他们少问问题,这是为他们好。   我们在半路散伙,各回各家,汉斯也想办法联系亲友,辗转返回他的国家。   临别前他给我们每个人留了电话,他希望有机会报答我们的救命之恩。   我们救他不过是顺带手,实在没指望让他报答,收下电话号码的纸条,随手揣进口袋,转身便把这事忘了。   我回华夏立即向掌门汇报,掌门听说我‘病了’,马上给我放了病假,他想安排美女医生登门给我瞧病,我说先不用,让我们本族的医生看看再说。   掌门给我的灵药不是随时有,他也没办法,我知道灵药难求,炼药需要时间,灵药更是如此,好在辐射要不了我的命。   苏菲赶到我的住处为我检查身体,她说我的身体没大碍,好好休息等着能量恢复就行。   我说能量恢复不急,有什么方法先把我这头秃治好。   苏菲摇头,小心翼翼地说她没有办法,并默默从包里掏出一顶假发放到桌上。   我的头发全部掉光了,跟碧石她们那种地方支援、中央或者斑秃的情况不同,我在船上管船员要了顶毛线帽戴着回来的。   苏菲不敢保证我的能量恢复后,头发也能恢复,她害怕我发火把她烧成渣,检查完我的身体状况,留下一顶假发,便拎着包找借口溜了。   我摸摸自己的光头,拿起假发走到镜子前,比划两下便丢开了。   美丽固然重要,但和某些事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自从出土以来我都处于咸鱼状态,这趟出去差点送命,若说心里没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我可以探索自己的生存极限,别人‘探索’…那不成。   掌门给我放了病假,我便在家好好休养,同事听说了要来看我,我不想一堆人登门,就让曾珊当代表,加上包子,把关心带到就行了。   曾珊和包子提着大包小包地敲开我家大门,见到我的光头造型,一个瞪眼、一个惊呼,看样子是吓到了,一脸‘悲痛’,以为我得了不治不之症。   “没事儿,就是脱发而已。”我无奈地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包子解释。   “清寒哥哥知道吗?”包子似乎不大信我的话。   “还不知道。”我觉得只是头秃的小问题,没必要特意告诉他。   “他有权知道。”包子说完眼泪就开始掉,我怀疑她狗血剧看多了,自动曲解了我的意思。   “等他来电话我再说。”如果他不主动打电话过来,那就是在忙,我发短信他也看不到,还是要等有空了才能看见。 第722章 森林木屋   曾珊没包子那么‘戏剧化’,她详细问了我的病情,我跟她说只是辐射造成的脱发和体弱,没别的问题,慢慢休养就能好。   曾珊见我气色如常便放心了,包子抱怨我说话不算数,说好休假,结果又跑去危险的地方冒险。   对她我只能解释是意外,没想到会在海外遇上不法份子。   包子想请大师给我看看,为什么我出门就和危险事搅在一起。   我的问题请大师看怕是不管用,但具体的情况我不能跟包子细说。   小岛已经沉没,死城底下的金属残骸也随之沉入海底,打捞的话是个大工程,掌门没提,我也不会主动要求,残骸对我族人有极强的杀伤力,是要命的威胁,在海里存着最好。   我跟碧石她们在群里聊过这事,我们在蓝星生活这么多年,蓝星上能伤到我们的东西屈指可数,甭管是天然物质还是人工合成的,对我族的伤害都不大。   而能伤到我族的病毒,来自源起之地,但那也是对普通族人有效,对我却是没用的。   现在居然有东西能危及我的‘生命’,我难免好奇它从何而来,那明显不是天然物,有人制造了它。   包子和曾珊陪我聊了会天,吃完午饭才离开,包子看我一切如常,也知道她可能想多了。   她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好休息,绝对不可以再出门,买东西点外卖,有啥事给她打电话,她马上就位帮我办。   傻西可能听仓库管理员提起我生病的事,她不能离开仓库,又不知道我的住址,寄不了东西给我,就给我充了两百块钱的电话费当作‘探病’的礼物。   我觉得她一定是假伊诺西,在岛上暗算我们那个才是真的。   碧石她们跟我有相同的感觉,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伊诺西,为查清这件事,碧石下一步就是去傻西说的那个山洞,看看到底有没有她说的世外桃源。   我要养病,就不参与她们的行动了,只是养个病,族人群里便传出我要驾崩的消息,吵闹好几天,丧葬一条龙都计划好了。   碧石让我稳定下军心,出来亮个相,别整天潜水窥屏。   我戴上假发,录了段摇花手的视频,并做成了影流特效发到群里,有我活蹦乱跳的铁证,群内众人终于安静下来,把预订的花圈挽联都取消了。   陈清寒是最后一个知道我秃头的,他想请假回来陪我,我再三保证自己没事,他才答应不马上赶回来。   前辈占着腾光的壳,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我现在有点闹不清,当初是我‘吸收’了她,还是她主动借宿到我的壳里来了。   现在她有了新壳,立刻不稀罕旧壳了,不过她在我这借宿的时候壳的‘主位’是我,而腾光的意识好似消失了一般,好像整个壳都归前辈所有了。   前辈扔掉了腾光的手机,她管碧石要钱买了部新的,说是预支薪水。   因为她加入碧石的公司,成为碧石的新保镖,没跟我回华夏。   她给碧石打工,预支薪水倒没什么问题,拿到新手机,她立刻下载通讯软件,跟我加上好友。   我们没拉她进群,但她应该知道我有女王智囊群和族人群。   她几次救过我,还救过陈清寒,我没将她当成敌人,只是非敌未必是友。   黑裙女就是来找她的,她是我族没迁徙来蓝星前的强者,如今有了新壳子,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碧石问过她,她说打算回故乡,怎么回去?她却没说。   涉及到故乡,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并不想跟那边有所牵连,两边若架起桥梁,倒霉的一定是人类,这边碧石还计划着占领另一片殖民地,我有种预感,这些事准会把我牵扯进去,脑子里装的事情太多,脚的我电视剧都追不下去了,看来逃避不是办法,是时候干点正事了,我跟掌门报备说我要出远门,掌门不同意,她说天大的事也得等身体恢复了再去办,我只好又向她保证,这一次是文查不是武查,但掌门人是不放心,要安排人保护我一线的外勤人员,紧缺调不出人手,他安排了单位保卫科的同事跟我出行,我实在不想带外人去那个地方,就虚报出行时间,提前半天出发,本来约好早上六点集合么,半夜12点就跑了,这趟出门我是真没准备参与任何冒险行动,我也给陈清晗短信留言说了,我只是去一个地方查点资料,没什么危险,其实如果掌门坚持,他可以派人半路截住我,可他没这么做,他只给我发消息,让我自己当心点,他不会派人追我,叫我别把手机关机,和他保持联系,掌门一片苦心,我自然心领,我坐飞机到加国首都,落地后乖乖给陈清晗和长门报平安,之后每到一个地方就自拍汇报,我在加国报了个当地华人旅行团,省的一个人在外国招惹麻烦,跟团走到第三站,也是旅游线路的最后一站,早上导游带旅行团的成员去参观本地有名的花园城堡,我借口说身体不舒服,要在酒店休息,没跟他们出去,等他们离开酒店,我也出了门。   这里是座海港小镇,本地人不多,有很多游客,港口有船和直升机,游客可以步行参观镇内的百年老建筑,也可以做船和直升机出海,山里还有一座非常有名的花园古堡,我们的旅行团就是去那儿参观了。   我弄了辆单车,骑着往山上的林子里去,我记得那地方离海岸不远,不过几千年前的坐标,现在是否准确还不好说,好在人类没有地毯式开发海港后面的山林。   靠近海港的山都不高,山上是成片的针叶林,沿山路骑行,每隔几公里,我就要校正一下方位,实在没办法,对一个路痴来说,只记得千年前的地形就来找那地方,即使能找到、也要花很长时间。   虽说来之前我在地图上做了标记,但地图上的一厘米落到实地,可能是100公里,甚至更远。   我拿着本地地图也对照过,并在我觉得熟悉的位置做了标记,范围缩到最小也要骑行五六个山头。   对比从前,这边的环境还是有不少变化,当年这地方没有人烟,也没有路。   我像普通游客一样,边骑车、边拍照,只不过我拍照片不是为发朋友圈或上传到旅行游记相册,我是为了做对比。   如果有架无人机在空中进行航拍就再好不过了,可惜我没有。   旅行团是为期半个月的自由行纯玩团,没有强制消费项目,有的景点不想去可以不去。   我只是提前一天开始自由活动,下午导游回酒店发现我没在,我给她发消息说我感觉好多了,所以出门散散步。   接下来的自由活动时间,我骑着车在山里转了三天,终于找到我记忆中的那个地方。   可等我找到地方,我发现在目标位置多了个障碍物——一栋二层小木屋,门口的牌子上写着这是家民宿旅馆。   其实千年过去,在这只多出一栋小屋已经是非常小的变化,问题是这屋子的位置太正了,刚好在那地方的入口上边。   我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再三确认是不是这个地方,感觉像又不太敢确定。   这时木屋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穿着红格子衬衫的白发老妇人,站在门内问我是不是要住店。   门两侧有落地窗,我在门外转悠,肯定被她看见了。   在这样的地方投宿或许需要提前在网上预订房间,而我没有,但来都来了,总要先确认一下,于是点头说是的。   老妇人招呼我进屋,果然问我是否有预订,我回答说没有,她笑了笑说今天我很走运,刚好有空房间,是别人临时退订的。   我跟着她进门,进了门是门厅和走廊,走廊尽头是厨房和通往后院的后门。   走廊左侧有上二楼的楼梯,右手边是客厅门,客厅门是推拉门、没关,站在门口就能看到客厅的窗户和壁炉。   壁炉里没点火,现在不是烤火的季节。   楼梯下面的空间被做成柜台,柜台上摆着登记簿,老妇人走进柜台给我办理入住手续。   这栋木屋共有四个房间出租,两个双人间,两个单人间,空出来的刚好是单人间,退订的客人也是国外来的游客,几小时前在海上观光不慎掉进海里,差点淹死,人还在医院、惊魂未定的,所以退掉了森林木屋的房间。   老夫人说着说着见我心不在焉,便收住话头,递给我一把带房号的钥匙,告诉我房间在二楼西面。   旅馆提供简单的早餐,午餐和晚餐自理,我跟老板说我可能会多住几天,她说没问题,想住多久都行。   我看来看去觉得这只是一家普通的民宿,没什么特别,我假装对房子感兴趣,楼上楼下的溜达。   旅馆老板、也就是老妇人跟在我身后,热情的介绍这房子的历史。   她自豪地称这间木屋已有100多年的历史,现在我看到的是十年前翻修后的样子。   这是她家祖上传下来的老屋,她的爷爷是个好猎手,她父亲是个伐木工,她退休前在另一座城市工作,退休后才回到这里,翻修老屋,开了这家旅店。   这房子再古老,也不可能有我要找的地方古老,只是它刚好建在了那地方的头顶。   我总不好把人家的房子拆了,或者在人家的房子底下挖洞,主要是没办法在不惊动老板的情况下操作,如果我能用业火烧个地洞出来还行,眼下业火使不出来,只能一铲一铲的挖,不把老板打晕,别想瞒过她。   参观客厅的时候,我看到壁炉上方摆着一排老照片,照片里扛着猎枪,脚边趴着狼尸的大胡子男人应该是老板的爷爷,而站在一棵粗壮大树上的秃头中年人想必就是他的父亲。   我注意到照片里没有女人,她的家族里不可能没有女人,但摆在壁炉上的十几张照片中,连一张小女孩的照片也没有。   可能是我盯着照片看的时间太久,旅馆老板问我是不是对老照片感兴趣?   我直言说没在照片中看到女士的身影,旅馆老板捋了捋头发,解释说她们家族的女人不爱照相。   整个家族没有一位女性成员喜欢照相?   性格真是够古怪的,我暗暗嘟囔。   旅馆老板虽然已是白发苍苍的老妇,但不难想象,她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人,为什么不爱照相?   不过喜好这种事有时候很没道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参观完房子就到二楼的房间去休息,房间不大,布置的很温馨,窗外是森林,除了鸟语虫鸣,听不到别的声音。   我隔壁房间住了位画家,我上楼的时候,正巧看到他背着画板出门,听他和旅馆老板打招呼,说是要去画夕阳中的森林。   两间双人间住的不是夫妻或情侣,而是两男两女,旅馆老板说他们总是神神秘秘,每天天刚亮就出门,天黑之后才会回来。   老板也问了我是做什么的,我告诉她我只是普通上班族,很喜欢森林小屋,所以趁着放年假到这边来玩。   我也告诉她自己是跟旅行团一起出来的,自由活动结束我会跟着旅游团离开。   老板听说我是普通上班族,便没有再问什么。   我回到房间就没再出去,躺在床上琢磨,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房子底下挖洞。   天黑之后,对面双人间的两对男女果然回来了,他们上楼的时候、开门的时候都没有交谈,进了各自的房间,才开始小声说话。   这么看来他们确如旅馆老板所说,感觉神神秘秘的。   画家在天黑前回来的,估计就画了两个小时,半夜1点,画家突然来敲我的房门,我以为出什么事了,结果他说想请我做他的模特,约我早上五点去山上‘扮’蒙娜丽莎!   我不懂艺术,只觉得他脑子有病,五点到山顶‘沐浴金光’,四点就得出门,而此刻是凌晨一点,出于对艺术的尊重,我很客气地婉拒了他的邀请,并微笑着警告他,不想挨揍的话就赶紧圆润地离开。 第723章 迎头一击   画家先生贵在听话,没有傻到以身试拳,老老实实回他的单间休息去了。凌晨四点半,画家先生没出门,对门的两对男女倒是按时出去了,正如旅馆老板所说,他们每天起早贪黑,不知道在做什么,又不是本地人,又没见他们讨论去哪玩了,整天在外面,只是晚上回旅馆睡个觉。   我无心到别处转悠,没有出门的打算,一整天都窝在房间,我把窗外的景色和房间拍下来,发给掌门和陈清寒,向他们报个平安。   中午画家先生又来敲门,实话说,他这个人和我想象中的艺术家完全不同,至少在穿着打扮上,他更像是钱多到可以烧来取暖的纨绔子弟。   只需要注意他身上带的几样东西,就能猜出他这一身行头价值不菲。   也许是我孤陋寡闻,反正我是没见过带着限量款钻石手表在乡间作画的画家。   虽然我平时不关注男士手表,但架不住银河在她的朋友圈‘炫耀’,她给云海弄到一只,我就多看了几眼。   而且画家先生出门作画的时候,还穿着皮鞋和休闲西装,如果不是他背着画板,我肯定不会想到他是个画家。   他再次来敲门,说想请我吃午饭,旅馆不是不可以做大餐,只是需要另加钱而已。   画家先生向旅店老板预订了丰盛的午餐,钱都交了,他希望我能赏光‘赴宴’。   我不是看在大餐的份上答应他的邀请,我是想找个机会揍他一顿,于是欣然同意。   如果他敢在饭桌上提‘蒙娜丽莎’的事,我非把饭菜扣他脸上不可,他特意提到的奶油鸡汤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午饭的餐桌上不止有我和画家先生,还有旅馆老板,她和我们共进午餐,气氛就像是家主在招待客人,而不是画家先生请客。   旅馆老板拿出放在橱柜里的祖传瓷器盛装美食,她介绍说这套瓷器来自遥远的华夏,是她曾祖母的收藏品。   今天因为要招待我,才特意拿出来让‘老乡’见见面。   一百多年前的瓷器……那时候我还在境外的墓牢里,自以为自己是华夏人,不过现在说是老乡也没错,我去年已经拿到华夏的身份证,是个有正式身份的华夏人了。   画家先生不太健谈,光顾着闷头吃饭,好像席间的谈话与他无关,这顿饭他不像是主角,倒像个陪客。   我跟陌生人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有旅馆老板说了很多,她提到本地的风土人情和经济,说了几件趣事,然后压低声音,说她怀疑楼上的双人间住客在山里找到了金矿。   她的证据是那四个人的背包里有铲子和绳子。   这显然是她的想象,带铲子和绳子进山的人不一定是找矿,也可能是找墓。   别人再怎么神秘行事也引不起我的兴趣,我的心思都在木屋下面。   午饭结束,画家先生总算开口,问我愿不愿意出门散步。   我表示不愿意,我没有消食的必要,也没有兴趣跟陌生人闲聊。   画家先生只好自己去散步了,他没背画板,应该只是出去走走,等他走了,我问旅馆老板这房子有没有地下室,说我想参观一下,找找灵感。   我给自己的表面身份换了换类型,告诉她我是超自然杂志编辑,专门到世界各地寻找素材。   这趟出来旅游确实是放假,但人是出来了,心思还在工作上,养成习惯了没办法。   旅店老板听后不希望我把她的旅馆写成鬼屋,我保证绝对不会,我们的杂志不会故意制造超自然事件,不会歪曲事实,也不会刊登捕风捉影的事,更不会侵害他人利益,把普通的商铺民宅渲染成凶宅。   我随口胡诌说我在连载一篇小说,讲的是连环杀手在地下室分尸、碎尸的故事,我之前看过几间地下室都觉得没感觉,来到她的旅馆,突然想到老房子的地下室可能更有气氛,也许能给我一些灵感。   旅馆老板对我说的故事倒是很感兴趣,问我有没有外文翻译版,我说我们的杂志只在华夏销售,没有海外市场,如果她想看,我可以为她翻译一版。   旅馆老板表示那再好不过,马上带我去地下室参观,只要能接近那个地方,翻译一篇不存在的故事算什么,黄载江那有好些存货,想看什么类型的恐怖故事都有,随便找一篇翻译下就行。   木屋旅馆的地下室门藏在柜台后面,有楼梯和柜台挡着,入口处还铺了块儿地毯,没有老板带着外人很难发现它的位置。   地下室的入口藏在这样隐蔽的地方,平时肯定不怎么常用,但当地下室的门被拉开,我立刻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   我不动声色,问老板下面放的什么,她说是旧家具,正说着,她突然抄起柜台上的铜猫摆件照我后脑勺敲下来。   我刚好转头,看到了她的动作,铜猫摆件的底座敲中我太阳穴的位置,其实我可以躲开,但我没有,因为这是个进地下室的好机会。   她选在我蹲下身向入口探头的时候动手,不就是想把我打进地下室吗?   我顺她的意,一头栽下去,我刚才转头就是想问问,入口处怎么没有梯子,现在不用问也明白了,她不会下去,别人下去都靠摔,根本用不着梯子,而且我猜下来的人应该也上不去了。   旅馆老板在关上地下室门的时候说,虽然她没想让我第一个下来,但我主动要求了,她就为我行个方便,并祝我能找到充沛的灵感。   地下室漆黑一片,我在落地时调整姿势,没让自己脸先着地,我保持住平衡,落地时蹲在地上,身形隐没在黑暗里。   上头的旅馆老板看不见,她关上门,重新锁好,把地毯盖回去,没人能看出异样。   她挑这个时间推我下来,是笃定房子里没别人,不会有人看见,可如果我缓过来大声呼救呢?   我看看四周,四面墙上有好些窟窿,窟窿里有些活物在向外面探头探脑,我叹了口气,暗暗感慨自己吸引怪事的能力。   好在我只吸引怪事,不吸引怪物,四周那些活物只是听到动静出来看看,没有攻击我,看了一会儿,可能觉得无聊,便转身缩回墙上的窟窿里去了。   我原地蹲了几分钟,随即起身开始查看环境,地下室没有摆设或杂物,四面墙上只有不知通向哪里的窟窿,地中央有口井。   此情此景,让我忽然想到一部经典恐怖片,长发白衣的女人从井口爬出来,一步步接近镜头,不过电影中墙里没有别的东西,而这口井周围还有其它活物。   它们没有眼睛,好像是蜘蛛和蜥蜴的嫁接品种,但体型和人差不多,我甚至有点怀疑它们就是人,因为它们的动作反应不像动物,这些畸形种会发出和人类一样的叹息声,有的偶尔还咳嗽一下。   我见的怪物太多了,它们惊艳不到我,也不是威胁,它们继续缩在窟窿里睡觉,我接着参观地下室。   地下室的天花板很低,按地下室门的高度到地面距离计算,天花板不应该这么低,我估摸是天花板做了隔音处理,为了让下面的声音传不上去。   昨天参观房子的时候,在二楼休息的时候,再到今天吃午饭的时候,地下没有一点声音传上去,所以说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   血腥味是从井里飘出来的,我走到井口边,井沿的高度在我膝盖的位置,我站在井边往下看,发现井里有个人!   她穿着吊带睡裙,长发披散遮住了脸,身体挂在井壁上,她两只胳膊没了,断臂处的血液已经凝固,伤口没有处理过。   这个人多半是死于失血过多,我这么猜着,打算把尸体拉上来,我没带背包,要把她拉上来,只能下井徒手捞尸。   她可能也是旅店的住客,被推下来的时间应该是在晚上,穿着睡衣掉下来,别指望能找到她的身份证明了。   我想到井下去看看,必须把尸体弄上来,井下空间很狭小,容不下两个人。   无名女尸的头部也有伤口,在左额角处,看样子旅店老板的敲头手艺练得很熟。   因为井里空间狭窄,我两脚蹬着两侧井壁就能慢慢挪下去,井壁是用石块垒的,不光滑且是旱井,所以我下去的比较顺利,我想用皮带套住尸体的脖子,把她提上去。   下到我觉得合适的位置了,正要解皮带下来,尸体突然睁眼瞪着我!   我们此时的距离很近,她突然睁眼,我就是感觉到有东西动了,而且是她脸上的东西在动,视线便定在她脸上,然后就看到头发缝间的眼睛大睁着,向上翻着眼珠正在瞪我。   我的双脚大概撑在她腰两侧,这个高度方便我往她脖子上套绳,但也方便她咬我,她不光瞪我,还张嘴咬我,在我大腿上咬了一口。   当然她是不可能咬伤我的,她的嘴厉害不过子弹,子弹都打不透的皮,她怎么可能咬透。   与其说她在咬我,不如说她在撕咬我的裤子…… 第724章 档案馆   这人铁定是死透了,我的腿把她牙硌掉了都没出血。   周围那些畸形种没咬我,她却咬得欢,我觉得尸体有古怪,强行用皮带套住她脖子,把她往上提。   她脖子被勒住,嘴就老实了,因为没有双臂,她做不了太激烈的反抗,双腿僵直不灵活,咕咕发着怪声被我拖出井口。   两颗门牙都被我硌掉了,女尸对我没有任何威胁,就样子挺唬人,那也是吓普通人,我是没有丝毫恐惧。   将尸体拖出来扔到地上,周围那些畸形种立刻探头出来,蠢蠢欲动想跳下来。   我看它们是对尸体有兴趣,口水哒哒往下滴,这就奇怪了,尸体在井里的时间不短了,它们该睡觉睡觉,从井里拖出来,它们马上闻尸而动,这合理吗?   如果它们吃人,那这女人掉下来的时候它们就该动手,难不成她的两只胳膊,是它们给揪掉的?   她舍了胳膊逃进井里,畸形种便放弃攻击她,对她视而不见了。   她在井中重伤不治而亡,然后……   我看着地上仍在挣扎着冲我张嘴的尸体,她不去攻击畸形种,单单仇视我,这什么逻辑?   尸体已经僵硬,她的嘴还能动就挺神奇的,但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障碍物清除完了,我可以下井了。   这井明显是后人所修,位置刚好在那个地方的‘头顶’,我不确定旅馆老板是否发现了那个地方,如果井的存在不是巧合,那她、或者她的父辈、祖辈,可能知道点什么。   井底特别干燥,井壁没有水浸过的痕迹,所以修井的人,显然不是为取水而修。   在没有房子之前,这可能是个掩护,一口枯井,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目的是为隐藏那个地方的入口,想到可能有人类造访过那个地方,我加紧寻找,想快点确认东西还在不在。   人类或许看不懂那些东西记录的内容,但可以拿走它们,弄到哪去不好说,想找回来犹如大海捞针。   我拂去地面的土,扒开薄薄的土层,摸到一片金属,我的手掌在金属上摩挲,移到某个位置的时候,金属突然亮了下,发出低低的嗡鸣。   我暗道谢天谢地,这地方的防御系统仍在正常工作。   看来发现它的人类没有强行破坏它,我忽然不那么急了,如果门没事,那里面的东西应该也没事。   这门和指南针一样,需要进行血液认证,我故意没有防御,掌心被门上探出的针刺破,血液认证完成,大门开启。   我跳门内,大门自动关闭,下面的空气千年不流通,和古墓的环境类似,所幸我不需要呼吸正常空气,对我没啥影响。   族中主要设施都在王城,但有几个地方散建在别处,这些地方比较特殊,建在别处是防止王城被毁,它们跟着一起遭殃。   它们的价值不在当下,王城可以毁,它们不能毁。   我此刻踏足的地方,就是这些特殊建筑中的一座,要说它有什么武力价值,那肯定是没有。   这是一座档案馆,王城里也有一座,不过那里放的档案都是复制版,这里保存的全是原版。   只有在族中混到一定等级才有随意出入这地方的权利,是否取消资格不由女王说了算,估计是我入狱后族内时局动荡,没人顾及到这件小事,也就没有开会投票表决,是否取消我的阅览资格。   档案馆只有一个房间,族内大大小小的事都被记录成册,装进‘抽屉’,册子不是纸制的,是一片片的金属板,经过防锈处理,文字缩小了刻在上面,看的时候得用放大镜。   档案馆里就有阅览区,靠墙有排石桌石椅,这些石头家具结实得很,我干脆也不擦灰了,吹吹浮灰便坐到桌前。   因为是保护建筑,档案馆修建之初的宗旨就是结实、坚固,防震、防水、防腐蚀,蛇虫鼠蚁进不来。   它就像一个中空的铅球,无论掉进水里、土里,中空的区域始终不受影响,就算整个空间倒过来,桌椅和档案柜都不会移位,柜子里的金属板也不会乱。   但如果有人持之以恒地破坏门上的认证系统,也有可能破门而入。   现在看来没人进来过,所有柜子都完好无损,没暴力破坏的痕迹,打开柜子也需要认证,不过不是用血液,是用密码,这个密码不会换,一直是建馆之初的初始密码。   档案馆的年龄比我大得多,是迁徙到蓝星的祖先所建。   从来没有修缮、重建过,但在族内大战后,就没有新档案入库了,负责这方面工作的族人不知去向,千年来再没人维护这里的设施。   里面的空间封闭,落灰不多,正常来说门外的灰尘应该会很厚,可门上面的尘土只有薄薄一层,也许旅馆老板一家常在井下活动,他们会定期清扫井底,才没让大门埋进土里。   他们为什么要守着这口井,守着井下的档案馆大门?   守就守吧,又暗中害人,在地下室养怪物,捉住客来喂它们。   难怪旅馆老板对恐怖故事感兴趣,她自己就是恐怖故事的主角。   我从档案柜里抽出几张金属板,拿到石桌上,桌上有放大工具,和桌面是一体的,把金属板放到工具底下,就能看到放大后的文字。   我和伊诺西不熟,可有人和她熟,大家都是同时代的强者,即便和她本人不熟,也或多或少听过一些关于她的传闻。   她现在狡兔三窟,而且这些年积攒了不少的财力、人力和物力,如果她有心躲起来,只要停止一切活动,碧石也找不着她。   在她身上我们找不到突破口,我就想来试试别的途径,比如她的前辈,她继承了人家血脉的那个人。   伊诺西身上没啥新闻、旧闻,但她的前辈是个名人,是族内人皆知的名老女人。   担任过女王的亲卫队队长,后来拐跑了准女王,俩人弃位私奔了。   这件事可是千年难遇的大瓜,被编成各种版本的故事在族内流传,搁现在也许能写本女版的《拐个王上当老婆》。   多少人削尖了脑袋也要爬上去的王位,准女王竟然主动放弃,并脱离族群,跟她的亲卫队长双宿双飞去了。   她俩跑路的时候还拐了个孩子,也就是伊诺西,十八年后,伊诺西回到族群,已然是那位前辈的血脉继承者。   无论是拐跑女王,还是私自带走族中儿童,都是重罪,前者当然更重些,她们不跑的话小命就没了。   后来上位的女王将她们二人列入重罪犯名单,抓捕令永久有效,没有超期免罚一说。   伊诺西作为名人的继承者,回归族群可没有好待遇,她后来的地拉,完全是自己一点点用命拼到的。   刚回王城的时候,她还坐过三年牢,据说在里头的日子很不好过。   她完全可以不回族里,不遭那份罪,没人知道她怎么想的,那时候的我们,全是没朋友的自闭儿童。   因此伊诺西有没有弱点,只能问她的前辈,如果那位还活着的话,找她聊聊总没坏处。   不过那位前辈会不会站在伊诺西一边还真不好说,甭管怎样,先找到人问问再说,我来档案馆就是想查那位前辈的行踪。   女王发出抓捕令多年没抓到人,不是世界太大、前辈藏得太好,是底下的人不愿意尽力找。   至于为什么不愿尽力找,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比如我,那时我还没被派到边塞,不愿意出力的原因很简单,抓到人我没好处。   我已经有业火了,因为‘罗密欧与朱丽叶’消耗战力,赢了不露面,输了太寒碜。   我知道那位前辈的一些事迹被记入了族内档案,存进档案馆里,想着也许能通过她从前的活动轨迹,发现些什么。   这趟旅行本来不会有任何危险,结果我低估了自己的‘气场’,被扔下来其实也好,我是地下世界的常客,在地底下待着反而安全。   地下的生物一般都会无视我,像女尸那样的异类,也不是我的对手,起码它们伤不到我,我的天赋技能使不出来,一身铁墙铁壁却没受影响。   我在档案馆安安静静看了一午饭的文件,傍晚的时候我听到有动静,便将金属板放回柜子里,走到门下静听外面的动静。   上面有打斗声,还挺激烈,听着像是人在打架,但我知道上面只有畸形种和女尸,女尸全身僵硬,她不太可能和畸形种打起来。   随即我听到有人大声呼救,是画家先生的声音,他扯着嗓子喊救命,然而地下室做过隔音处理,再说楼上的住客不到半夜回不来,他喊也是没用。   显然画家先生也掉到地下室来了,我不太想暴露档案馆的位置,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听外面的动静,他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和畸形种打得‘火热’。   打着打着,外面突然安静了,我好奇贴近门板细听,就听到他踩着门跺脚,好像听出来底下是空的。   然后他就开始暴力破门,想要打开井底的金属门。 第725章 怪见疯   画家先生手里没有工具,他破坏不了档案馆的门,但他没完没了,好像不砸开这扇门誓不罢休。畸形种的咆哮声已经消失了,似乎没有东西在追击他,那他干嘛和这扇门过不去?   他叮叮当当敲了好一阵,消停了一会儿,可能是累了,随后又开始敲。   这次他边敲边喊,喊的是冷小姐,也就是说他在喊我。   他知道我在下边?   不管他怎么知道的,我决定装死到底,如果给他开门,他可能会联想到我和这座地下建筑的关系。   我们俩门里门外的耗着,一直耗到深夜,由另外几个位访客造访,上头又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他们打着打着也下到井底,看到了画家先生,从他们短暂的交谈中我听出,此时下来的几人正是二楼的住客。   一旦躲进井里,地下室的畸形种便会停止追击,他们躲在井里暂时是安全的。   当他们发现这一点,便有心思停下来聊天,画家先生说他发现我失踪了,想要报警,旅店老板却说我提前离开了,不用麻烦警察。   但画家先生坚信我没有离开,至于原因,他不肯说。   他说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并没有提离开的事,而且我对这座木屋的兴趣远大过周围的景色。   当时我确实问过建木屋的事,顺带提了一句地下室,画家先生起初没有怀疑旅馆老板,他以为是我偷偷到地下室探秘被困住了。   旅馆老板又坚持说我离开了,他想证明我没走,就带了简单的工具,想找到地下室确认一下。   他在房子里转悠,自然逃不过旅馆老板的眼睛,旅馆老板见他不肯死心,就主动告诉他地下室的入口在哪儿,表面看是想让他死心,其实是趁他查看的时候把他推下来。   画家先生掉下来之后,再想旅馆老板说的话,这才觉得可疑,我的背包和东西还在房间里,如果退房,旅馆老板一定会去检查,她不可能没看到我的东西还在房间。   既然没检查过,为什么就说我离开了呢?   他这是典型的后知后觉,觉出不对来,人已经被推下来了。   同样中招的两男两女,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点,问他怎么知道我的东西还在房间?   房间门是锁着的,他进不去,所以……   他自觉漏了嘴,只好说了实话,我们俩的房间仅一墙之隔,墙上有个洞,不知道是安装什么东西时把墙凿漏了。   那个窟窿就在床头柜后面,原本有部电话机挡着,他在用电话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透过这个小窟窿,能看到我房间的书桌。   我的背包就放在书桌上,他透过窟窿看到我的背包还在,于是断定我没有离开。   怪不得他刚才不肯说,这事说出来,那两男两女立刻将他当成了偷窥狂。   他强调自己是无意中看到的,随即转移话题,问两男两女是怎么下来的?   这回轮到他们吞吞吐吐了,画家先生说,旅馆老板已经在怀疑他们,他们行事鬼鬼祟祟,难道真的在做不可告人的事?   两男两女不是一个团队,但他们的目的相同,因此还算是竞争关系,画家先生见他们支支吾吾不肯多说,也不再追问,他说反正大家都出不去,知不知道真相无所谓了。   两男两女看到了井下的金属门,问画家是什么地方,画家说他也不知道,他以为我躲到下面来了,刚才敲打了半天,都没能打开这扇门,而且始终没人应他,现在他也不确定我是否在下面。   两男两女便提出大家合作弄开这扇门,他们乒乒乓乓又是一顿敲,却没有一点进展,档案馆的大门牢固的很。   也是他们手里的工具不行,五个人合力都弄不开金属门,他们只好打住,坐下来商量怎么出去。   他们没被畸形种打伤、吃掉已经够厉害的,双方算是打个平手,可光是打个平手对他们逃出去没有帮助。   他们计划安排一个人向上爬,打开地下室的出口,其他人牵制住畸形种。   他们计划了,也实施了,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退回井底,因为外面的怪物变多了。   画家先生下来的时候只有三四只,两男两女下来的时候有十几只,等他们五个爬上去,发现上头的怪物增加到30多只。   所以墙上的窟窿里应该还有更大的空间,我看到的只是趴在窟窿边上睡觉的那部分,里面还藏着更多的怪物。   一次下来五个人,怪物们肯定以为聚餐时间到了,所以全出来围在井边等着开饭。   四个人对30多只怪物显然不切实际,再说他们不知道这是不是全部的怪物。   向上的行路不通,他们又开始打向下的主意。   当然他们知道自己弄不开档案馆的金属门,他们想在井壁上做文章,把砌井的石块拆掉,挖出一条路来。   大概和盗墓贼挖盗洞是一个原理,画家先生说他不会挖洞,如果要他动手,他会把自己活埋了。   那两男两女表示不用他动手,这项工作可以交给他们。   安静了几秒,画家先生问他们为什么随身带着铲子?   估计这是他们把藏在身上的铲子拿出来了,不止画家先生奇怪,任谁都会觉得奇怪,什么人会随身带着小巧的折叠铲?   就算是会用到这种工具的工人,也不会24小时随身携带,还藏在衣服里,系在后腰上。   两男两女仍旧不肯透露更多信息,只说这是他们吃饭的家伙,随身携带很正常。   他们挖了几下,还真把砌井壁的石块给撬下来了,但没过一会儿,他们又给塞回去了,我听到他们说,土里可能全是那种东西,和那东西呆在一起,还不如让怪物把他们吃了。   画家先生问那是什么?   显然他看到那东西,但不能理解那是什么,应该是超出他认知的事物。   两男两女希望他不要多问,知道太多对他没好处,画家先生只好问接下来怎么办,毕竟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他对两男两女的身份并不是很感兴趣。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随后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他们或许可以利用土里的东西对付怪物。   一个女人说这么做简直是疯了,绝对不可行。   画家先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插了句话,认为他们已经身处绝境,哪怕有一丝机会也应该试试,再糟糕也不过如此。   两男两女双方争论了几句,最终决定试一试。   他们把土里的东西挖出来,抛到了井外,围着井的那些怪物立刻乱了起来。   我看不到画面,只能听到声音,怪物像发了疯一样,互相厮打,还哐哐撞墙。   它们数量众多,和几个人的力量完全不在一个等级,地下室被它们撞得跟着震颤,木屋里的旅馆老板一定能感觉到。   现在不是声音的问题,是整座房子都在震,这时候是画家先生他们逃生的最佳时机,旅馆老板很可能打开地下室的出口查看情况。   我想到的他们也想到了,他们爬到井口处,等着旅馆老板打开出口。   旅馆老板确实感觉到了地下的震动,而且也打开了出口,可是和我们想的不太一样,她打开出口又关上,她自己下到地下室,亲自安抚躁动的怪物。   那些怪物不伤她,这可以理解,毕竟她喂养这些怪物许多年,怪物可能已经熟悉了她的气味,知道她是投食的,不会伤害她。   但我听她安抚怪物的时候,好像叫了妈妈,祖母……   谁会管怪物叫祖母?   我心说难不成真让我猜中了?这些怪物是人,或者他们曾经是人。   反正听旅馆老板的称呼,她的女性长辈都在这了。   有些是叫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她家族里的亲属。   两男两女中不知是谁出手,突然跳出去把旅馆老板给杀了。   旅馆老板已经将躁动的怪物安抚得平静一些,这下怪物们又炸开了锅。   我猜他们是想让怪物把房子震塌,塌出一条出路。   可很快我听到画家先生大喊“她活了”。   他说的是谁不难猜,能让他如此惊讶,应该是旅馆老板。   在他下来的时候看到过没胳膊的女尸,女尸瞪着眼睛,嘴巴还能动,看着确实挺吓人,但也就那样,不可能跳起来四处跑。   让画家先生如此惊讶的,只有旅馆老板,旅馆老板在他面前被杀死,现在死人又活了,他发出无法理解的惊呼。   我听着是他们在上头喊话,活的确实是旅馆老板,而且旅馆老板也发生了变异,正在蜕变成怪物。   好在井里还是安全的,不管怪物在上面如何折腾,它们都不会跳进井里。   地下室的结构特别坚固,旅馆老板当初翻建这里的时候,肯定考虑到被扔下来的人不会当场死亡,有人会试着逃生,所以她在地下室建了铜墙铁壁。   一般人不会携带破墙工具在身上,掉下来的人顶多随身带着刀,而寻常刀具无法划开地下室的墙壁,就是用斧头砍,也未必能砍开。   像两男两女这样随身带着折叠铲的万中无一,而且他们懂得利用土中的危险物品,让怪物发疯。   旅馆老板一定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现在她自己也变成了那种怪物,加入了撞墙大军的行列。 第726章 大扫除   如果不是我的腰带套在女尸脖子上,我还可以在事后骗他们说我只是出门散步了,现在有证据留在地下室,我得想个办法为自己脱身。   我族档案馆的秘密不能让他们知道,离开这里不难,只要想好说辞就行。   档案馆有安全出口,在建筑下面,如果不发生强烈地震,它就还是安全出口。   出口连通着大海,据说是为防盗,我是没听说它启动过。   想看的资料已经看完了,我进入安全出口下方的通道,走了挺远一段距离,才到进水口。   希望等我赶回去的时候,画家先生他们没出事。   我从海里游回岸上,再走回旅馆,天光已经放亮。   地下室的动静闹得厉害,房子仍在震颤,但不得不说,旅馆老板是有远见的,她做足了准备,任底下的怪物怎么撞,也伤不到房子的根本。   旅馆老板或许出于亲情的原因,不忍伤害那些怪物,我和它们却是无亲无故。   我拉开地下室的门,喊画家先生的名字,他马上回应,激动地大声喊救命。   两男两女叫我去他们的房间,他们的行李箱里有枪,他们拜托我把抢给他们拿来。   我到他们的房间,暴力撞开房门,行李箱就放在床边,而且没有上锁,我打开行李箱,里面只有几件衣物。   这箱子有暗格,我找到机关打开暗格,暗格中果然有枪,还有几盒子弹。   两男两女的行李箱里都藏着枪,火力还特别猛,我把枪和子弹装进一只背包,拎到地下室门口,在这个位置看不到井口,背包不能直接扔下去,他们不能出井,出了井就会被发疯的怪物撞倒,踩成肉饼。   怪物仿佛没有累的感觉,它们乱糟几个小时了,也没见伤亡,我想过用火烧,但浓烟对画家先生他们来说也是相当危险的。   我计算了一下井口的位置,刚好在厨房餐桌下面,餐桌下面也有一块地毯,我告诉画家先生他们,让他们到井底去等着,我要在厨房地板上凿个洞。   旅馆的杂物间里有各种工具,我挑了把长柄斧和锄头,这斧头应该是砍木柴用的。   餐厅是木制地板,这层地板很好拆,再往下是隔音层,我用锄头刨,挖了两米深,才挖通地下室。   我把背包顺着窟窿扔下去,背包正好掉进井里,突然一只怪物跳上来,脑袋钻出窟窿,我下意识地挥动锄头,把它刨了下去。   它也掉进井里,我赶紧提醒画家先生他们,说有怪物掉井里了。   随后两声枪响传上来,没有画家先生他们的声音,如果怪物没死,掉下去和他们打起来,肯定会有打斗声,现在没有其它声音是好事。   怪物似乎找到了‘出口’,相继跳向地下室的天花板,想从餐厅地板上的窟窿钻上来。   我把斧头翻转一下,用不锋利的那面当武器,跳上来一个我就砸下去一个,这样不会出现斧刃卡在它们头骨里的情况。   两男两女也爬到井口处,向外面的怪物射击,我扔了手电给他们,有照明工具在手,他们枪枪爆头,这枪法绝不是短时间能练出来的。   怪物再多,也没子弹多,它们要是没有旅馆老板养着,在外面生存不下去,一露面就会被人猎杀。   以前被扔下去的人都是普通游客,身上没有武器,今天它们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等地下室的怪物全部被放倒,我扔了根绳子下去,下面的几人攀着绳子爬上来,直接坐在地板上休息。   我从冰箱里拿了几瓶水给他们,画家先生问我怎么从外面回来了。   我说井下有条通道,通道一直延伸到海岸那边,我走了很长时间才走出去,深更半夜的,又打不到车,只好步行回来。   我身上带着海水的味道,不用仔细闻就能闻到,画家先生盯着我的光头看了两秒,赶紧移开目光。   我摸摸自己的光头,解释说往岸上游的时候假发掉了。   两男两女觉得奇怪,他们连撬带砸,都没能弄开井下的门,我是怎么打开的。   我说我没砸,只是到处摸了几遍,不知怎么地就开了。   画家先生说难怪,他在上面喊我、我没应他,原来是已经从通道离开了。   我就是想让他这么认为,才说我在通道里走了很长时间。   他砸门的时候,我正在路上,所以才没给他开门。   现在他们已经脱险,对井下的逃生通道便不再感兴趣。   画家先生提出报警,旅馆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没办法收场,他希望警方来善后。   两男两女却不同意,他们能同意就奇了,怪物是被他们射杀的,他们的枪怎么向警方解释?   必然是解释不了,所以才藏在行李箱里,如果不是危及生命,他们不可能让我们知道枪的存在。   画家先生也不笨,见两男两女反对,便乖乖闭嘴,没有再说什么。   沉默更显尴尬,画家先生干脆转向我,问我怎么掉下去的。   我说我想寻找小说灵感,想看看老房子的地下室,就被旅馆老板推下去了。   “我看到了你的皮带。”画家先生比划:“在那个……”   “哦,是的,那只僵尸脖子上。”我猜到他会发现,这件事没有隐瞒的必要。   我的T恤扎在裤子里,皮带露在外面,它有个特别闪亮的装饰,想忽略它很难。   所以画家先生记得它,这是我早预料到的,那是特制皮带,关键时刻能当绳子用,特别坚固,是单位的常规装备。   掌门知道我要单独出门,不仅派同事陪同,还要我把防身的装备全带上。   皮带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它在底下没发挥最大作用,如果有机会,我得把它捡回来。   “僵尸?”两男两女听到这个词,似乎有所触动,问我发现女尸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   “她躲在井里,两只胳膊都没了,我下去的时候她想咬我,被我打掉两颗牙,拖着扔回井上去喽。”我说得轻松。   “在被怪物围攻的情况下?”两男中的一位问道。   “嗯哼。”我没想隐藏自己的实力,别的不说,就华夏武林高手这个身份,已经够我唬弄他们的了。   “你不是杂志编辑吗?”画家先生率先发问。   “你是画家,就不能同时是空手道高手?”我听到画家先生和怪物搏斗,那不是普通人的胡乱挣扎,当时就猜他会些功夫。   “抱歉,是我武断了。”画家先生立即道歉。   不知是谁的肚子先叫出声,打破严肃的气氛,他们在地下室苦熬一夜,到该吃早餐的时间了。   冰箱里有面包和鸡蛋,他们自己做了顿简单的早餐,吃完早饭,我们仍旧围在地板上的窟窿旁边,讨论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两男两女希望这件事不了了之,我们修好地板,把怪物弄出去埋起来。   要不就一把火烧了旅馆,将一切证据都烧毁,我们直接走人,过后警方爱怎么查怎么查,反正查不到我们身上。   画家先生疑惑地问:“可我们在网上预订的房间,有记录,怎么查不到?”   两男两女互相看看,他们本就是两队人,好像都在等对方的团队先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用的假身份。”两男团队这边终于先松口。   “我们也是。”两女团队跟着说道。   画家先生张着嘴,一脸诧异,随即目光转向我。   “我是无意中走过来的,没有预订,直接登记入住。”我耸肩道。   画家先生的表情十分精彩,完美诠释了‘小丑竟是我自己’这句话。   在网上预订房间,并且使用真实身份信息的人只有他。   “不行,这样做行不通,纵火的话会被查出来,警方会花力气追查。”画家先生猛摇头。   “别急,咱们有时间慢慢想。”两女团队有人说道。   确实,旅馆一共就四个房间,现在房客全在,我们想住几天都行,我们不退房,新的客人就没办法在网上预订,或许有人会拨打旅馆的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他们自然就放弃了。   我趁上厕所的功夫给掌门发了短信,告诉他这边的情况,这件事过后还得由特殊部门来处理。   掌门会通知负责这片区域的‘同行’,如果这个国家有这样的组织,他们会派人过来善后。   在两男两女身份不明的情况下,我不能直说叫特殊部门来处理,画家先生应该是纯粹的路人甲,不刺激那四个人,就是想保他的小命。   那四个人在早饭后秘密开小会,好像达成了某种协议,两队人马合成一队,说话的语气、相处的氛围都变了。   他们结成同盟,把我和画家先生排除在外,一个男人出去采购食物,一个男人负责‘监视’我和画家先生,两个女人处理网上信息,她们以旅馆老板的身份发布公告,说旅馆房间被水泡了,需要重新铺地板,暂停营业。   停掉网络预订的服务,她们又在旅馆外面挂上停业维修的牌子。   然后翻看旅馆老板的电话本,旅馆老板有电脑,有座机,但没有手机,座机旁边就挂着一本电话簿,她们是想确认旅馆老板都有什么亲戚,旅馆的电话不能无人接听,如果旅馆老板的亲朋好友打电话过来,几次都无人接听,以为老板出事,兴许人就找过来了。   结果她们发现电话簿里没几个号码,似乎旅馆老板已经没有亲人在世。   我心说可不是嘛,她们一家子都在地下室呢……   没有亲戚,邻居或朋友肯定有几个,不过电话簿上落着一层灰,显然很长时间没用过了,两女团队将它放回原处,招呼我和画家先生,商量怎么将地下室的怪物尸体弄上来。   白天不适合埋尸,得等半夜的时候出去,尸体不能在地下室放太久,到时臭味顶风都能飘十里。   留在旅馆看着我们的男人说不如先把尸体在下面切割好,装进垃圾袋吊上来,这样方便搬运。   出去购物的男人买了很多超大号黑色垃圾袋,就是公共大垃圾桶用的那种,他还买了一箱清洁剂和空气清新剂。   他跑了几家商店才买齐,就是不想引起店家注意。   在这方面我和画家先生明显不如他们专业,他们怕我们笨手笨脚做不好,便主动承担起分尸的任务。   我和画家先生负责运尸、埋尸,画家先生没有反对,旅馆有辆手推车,旅馆老板在房后有片花园,手推车就放在花园一角。   白天男男女女组织就在地下室分尸、装袋,晚上我和画家先生一个推、一个提,将尸袋运到林子里掩埋。   因为怕尸体引来野兽,坑要挖得深些,画家先生本来想展示绅士风度,由他来挖坑,挖几下就发现他没我挖得快,我挥舞锄头刨得飞快,他的‘英姿’相形见绌。   天亮前,我们埋完了所有尸袋,画家先生顶着一头一脸的土,坐在地上陷入离魂状态。   我把套在手推车上的袋子也埋进土里,示意画家先生上车,他的两条胳膊已经废了,垂在身体两侧,抬都抬不起来,勉强滚进手推车里坐着,我推着他走回旅馆。   工具还在我身后背着,走到旅馆附近,他挣扎着从手推车里翻出去,好歹坚持着自己走进厨房的后门,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便起不来了。   “缺乏运动。”我把工具送回工具间,手推车放回原来的位置,回楼上洗个澡换身衣服,再下楼的时候,画家先生还在那坐着呢,仔细一看,好么,这人靠着碗柜睡着了。   男男女女组合清洗了地下室,使用了大量的清洁剂和芳香剂,他们尽力抹去这里发生过怪事的痕迹,厨房地面的窟窿也被修补好,重新盖上地毯,将餐厅挪回原位。   复原后的木屋,看着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男男女女组织等画家先生醒了,要求他洗澡换衣服,然后将换下来的衣服清洗烘干。   我们重新整理好自己,六人再次坐到餐桌前,画家先生提出他想离开,他保证会对这发生的事守口如瓶。   “不,你们不能离开。”两男组合中的一位说道。 第727章 挖土豆   我们在一张餐桌上‘交过心’,互通了姓名,一直叫他们男男女女也不方便,但他们的名字挺有意思,姓氏太长我没记住,单捡好记的名字记了,女女团队一个叫莉莉、一个叫莉莉丝,男男团队一个叫约瑟、一个叫约瑟夫。   听起来好像他们四个约好了似的,这名字取的很有华夏特色,我感觉就像大毛、二毛,大丫、二丫。   开口阻止我们离开的是约瑟夫,他比较凶,爱瞪眼睛,他瞪着画家先生,说话的语气特别强硬。   画家先生没有枪,底气明显不足,小可怜儿似的问:“为什么?”   约瑟接过话,说他们没别的意思,既然我们有了共同的秘密,他们希望我们能帮他们一个忙。   他们四个又有武器又有身手,需要我们两个帮什么忙?   分尸都没用我们,嫌我们不专业,只做苦力埋尸,还有什么事是他们这种专业人士做不了,需要我们这些业余人士来做的?   画家先生也想知道,立即问道:“需要我们帮什么忙?”   约瑟笑笑,他跟约瑟夫的名字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气质完全不同,他们一阴一阳,约瑟夫看着十分阴沉,而约瑟很阳光,说话的时候带着三分笑意,感觉像是好脾气的人。   他们是否表里如一我不知道,反正眼下他们对画家先生的态度就是这样,也可能是在唱双簧。   “那东西你见过,很危险,我们需要清理掉它们,四个人忙不过来。”约瑟对画家先生说。   画家先生却转头看我,用眼神征求我的意见,我摊手道:“我没见着那东西,不知道你们说的啥。”   令怪物发疯的东西,和尸体混在一起,他们去分尸的时候应该把那东西跟尸块装一起了,我没打开过尸袋,所以见都没见过他们说的那玩意儿。   画家先生解释说:“是……是一种金属球,但上面有一些组织,我不知该怎么形容它,好像是金属球里有植物,嗯…然后植物的根须长出来,大概是这个意思。”   “那东西非常危险,接触的时间稍长,就会让人产生暴力倾向,如果打破了,更加恐怖,像那些怪物,会发疯的。”莉莉丝接替画家先生,继续解释道。   画家先生听了明显有些不适,他在井里和那东西接触过,现在听莉莉丝说那东西能让人发狂,应该是有些后怕。   莉莉接着补充:“它能让所有生物发疯,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所以我们当时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果然它对怪物也有效,怪物再怪也是一种生物,何况它们都是由人变化的。”   “可是、可是当时我们也在那,你们就不怕影响到我们?”画家先生略微激动地说。   “你有比那更好的办法吗?”莉莉问他。   画家先生不说话了,当时他们还不知道我会折回来救他们,在那种情况下,我死他们前头的可能性更大。   在没有外援、又找不到逃生出口的紧急时刻,和怪物共归于尽是他们四个人的一致选择,或者说是孤注一掷,失败了会死,什么都不做也会死,当然是要做点什么,争取一线生机。   画家先生听后无话可说,如果只有他自己被困,他还想不到用金属球对付怪物呢,估计只有等死一条路,跟那具女尸一样。   “那些东西埋在地下,没人会挖出来,为什么要清理它们?”画家先生想到另一个问题,转而问道。   “因为它们是一条路,我们来这找的就是这条路,没想到会这么危险,这么古怪的一条路,无论如何,任务不能放弃,我们不会让你们白帮忙,会给报酬的。”莉莉丝说。   莉莉丝说完,莉莉又给她补充,按我的理解就是,他们要在地下找一条路,但这条路被金属球填满了,就像下水管被堵住,必须把堵住的东西取出来,他们才能通过。   只不过金属球不是菜根、头发、剩饭剩菜,想取出它们,让道路畅通,是十分危险的行动。   既然不能长时间接触,他们就想了个法子,六个人轮流下去挖。   每轮间隔一段时间,比如一小时,这样大家既有休息的时间,又不会被金属球影响。   画家先生问:“这个时间准确吗?你们经过验证吗?”   约瑟点头说:“验证过了,放心。”   我看着他的脸,直觉他们没验证过,答得这么痛快,只是为了让画家先生安心。   画家先生确实信了,神情放松下来,深吸一口气,答应帮他们这个忙。   他的出发点是好的,那些金属球就在旅馆挖地下室能挖到的深度,保不齐哪天别人盖房,也挖到那个深度,到时肯定会酿成惨剧。   他愿意帮忙把金属球全清理掉,排除隐患,虽然他觉得这事应该交由有关部门来做,但莉莉他们有‘任务’,他们要顺着金属球填充的路找到某个地方,这件不能交由别人来做。   别人顺着金属球的轨迹挖,不就挖到他们要找的地方了!   画家先生的那点小意见,在四名持枪者面前是不敢提的。   他偷偷在私下里跟我说了,只是抱怨一下,这倒霉事竟让他赶上了。   他来采风,也是度假,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现在不止没静下心,反而心情乱七八糟。   挖金属球要用工具,约瑟出门购物时全买齐了,还有手套和竹筐,筐里铺上了棉花,金属球放进去不会破碎。   看装备,我们比较像是去挖土豆,旅馆大门外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大门从外面锁住,后门也锁上了。   所有房间的窗帘都被拉上,我们六人带好装备,全部进入地下室。   五个人在井上,一个人下井挖,挖满一筐就用绳子吊着拉上来。   约瑟还买了好些密封袋,他说只要把金属球装进密封袋,封严实了,就不会有问题,只要保证金属球不破就行。   第一个下去的是约瑟夫,他戴着洗碗用的那种塑胶手套,拿着小铲子和筐爬进井里。   在他们之前挖开的那个地方,把石头重新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外挖金属球。 第728章 表哥?   金属球只要不用力摔就不会碎,动作轻一点没有问题,但画家先生有心理阴影,他挖得特别慢。等时间到了他爬上来,已经是满头大汗,累肯定没多累,他一个小时就挖了小半筐,主要是精神紧张。   他上来长出一口气,人像要虚脱一样,扑通一下坐地上不动了。   莉莉他们对他的‘成绩’很不满意,如果按他的进度来,我们得在这过新年。   我可不能在这过年,莉莉丝希望我能赶赶进度,我当即点头。   我第二个下井,一个小时挖出七筐,莉莉他们看到我的‘战果’,多多少少还是惊讶的。   他们四个人轮流下去,挖的最多的一个人,也只挖出五筐,累出一脖子汗。   我没有业火帮忙,这个速度已经算慢的了,早干完早下班,这时候我不想隐藏自己的体力。   有我这个挖洞劳模在,可以补足短板,把画家先生拖慢的进度提上来。   画家先生也曾问过约瑟,这些金属球是什么人埋的?   约瑟说他们也不清楚,有人花钱雇他们来找路,其他的他们一概不管不问。   画家先生,看看莉莉丝,又看看约瑟夫,不解的问:“是同一个人雇了你们两队人?”   约瑟摇头,答案显而易见,两位老板都看中这地下的东西,分别雇了专业人士过来找路。   所以他们两队人开始是竞争关系,现在暂时合作,路挖通了会怎样还不知道。   我没打算掺和他们的事儿,没有画家先生那么多问题,他应该是没经历过此类事件,心中有三分疑问,三分好奇,还有十分恐惧。   他是真的害怕,每次轮到他下去挖金属球,他的手脚都会变僵硬,双手像装了假肢。   挖了整整一天,画家先生的状态才好一些,可能是累得麻木了,又或者是脑子里的弦绷得太久,实在绷不住了,他不再僵硬得像个机关木人,身体放松下来,软绵绵的,仿佛力气都被抽空了。   这种放松的状态并没有提高他的工作效率,他挖金属球的动作依旧慢吞吞。   莉莉丝和约瑟夫他们不再指望他能挖出多少金属球,只要有他在,其他人可以休息一个小时。   我在这陪他们挖土,其实心里盼着有关部门的人早点到,一天过去了,没有任何人到旅馆来,难道说这个国家没有像我们单位那样的部门?   有金属球的地方,土比较松软,挖土不难,而且清理掉松土之后,可以看到通道的土层经过处理,这条地下通道早就有,正如约瑟夫他们所说,地下本来就有一条路,只不过有人将路填死了。   并且在回填的土中掺入金属球,谁想挖开这条路,都将凶险万分。   要是粗心大意的人来挖,很可能一铲子下去就把金属球铲破了。   约瑟他们非常小心谨慎,当然,他说他们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点关于金属球的事,说不定也会中招。   画家先生关注的点,是金属球里的植物为什么能活着?   如果是死植物,埋在地下深处早就腐烂了,它们又没有主干枝叶长在地表,没有水分营养靠什么活着?   约瑟拍拍画家先生的肩膀说,有很多东西是我们现在无法解释的,不是没有解释,只是目前我们还没找到真相。   莉莉丝劝画家先生好奇心别太盛,不要轻易接触自己不了解的东西。   画家先生没听出她话中的隐意,莉莉只好挑明了说:“通道里的东西,还有通道尽头的东西,你最好都别碰。”   画家先生将双手举到胸前,做了个推拒的手势,表示自己绝对不会碰任何东西,他躲都躲不及呢。   他认为这些金属球有辐射,辐射不止一种,金属球释放的辐射会侵害人的脑神经,而它们只是辐射源外围的东西。   他劝约瑟不要直接进入他们要找的地方,那里很可能充满了会使人发疯的强辐射。   我是希望本地处理特殊事件的人赶紧过来接手,别回头他们闹出大乱子,波及到海港居民和游客。   不管金属求携带的是不是辐射,它对生物的影响是我亲眼所见,真要挖到个大家伙,影响力比小金属球强千倍万倍,那这座小城可就要变‘血城’了。   按我估计的时间,负责接手的人就算从国外赶来也该到了。   我们挖了两天,仍旧无人登门,眼看着通道就要挖到头了,我只好减慢挖掘速度,跟他们说我太累,挖不动了,这两天把劲都使完了。   画家先生已经累瘫,井都爬不动,约瑟让他在客厅休息,给我们做饭。   说是饭,不过是面包夹香蕉或者奶酪,再不然就是果酱,早饭午饭都是这个,只有晚饭丰盛,是面包夹火腿或熏肉。   可以说,这两天来我们基本没开过火,开火也是烧水冲咖啡。   他们都没有抱怨,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就算营养不良也是他们不良。   工程拖到第四天,我觉得一定是出问题了,于是又借上厕所的机会给掌门发信息。   我告诉他这里有危险物品,我们继续挖下去,可能会引起危险物质的泄露。   第五天,总算有人来敲旅馆的大门,此时我们刚刚吃完早饭,约瑟还问我休息的怎么样,如果缓过来了,今天该下井干活了。   约瑟他们以为是游客想来投宿,派莉莉丝去开门应付。   莉莉丝告诉门外的人,旅馆正在进行内部修缮,歇业半个月。   门外的人说,他是来找人的,他表妹住在这儿,好几天没和家里联系了,他正好在邻国出差,家里的长辈要他转到过来看看。   我一听声音就认出他是谁了,没想到来的会是我们自己人。   莉莉丝说店里的住客早就走了,对方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的话:“卫星定位在这里。”   卫星定位在,说明即便人不在,手机也在,他身为失踪者的亲属,进来找手机总不过分吧。   我不能再假装听不见他们说话,赶紧起身说:“是我表哥。”   莉莉丝只好把人放进来,看着走进门的高大身影,回想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单位仓库。   “这是我表哥……”我话说一半,收住了没往下说,不知道于修这次出来,是不是使用假身份。   “于。”于修自己介绍道。   他这个姓,画家先生他们模仿着念出来,听着特别奇怪。   包括我的姓,他们叫着也别扭,我想着别扭也别扭不了多久,我们很快就会分开,所以不打算纠正他们的发音。   掌门派了于修来,这是我没想到的,让我更没想到的是,于修说是陈清寒叫他来的,本来他没有时间,陈清寒联系掌门,要他一定派于修过来。   以前他们两个实力相当,现在陈清寒继承了我的血脉,变强了很多,但在一线外勤的队伍中,于修仍然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   我为自己占用了公共资源而感到抱歉,幸好他一个人来的,要是他们五个一起来,我又得上单位群的热搜,被大姑娘小媳妇们嫉妒很久。   于修说不仅长辈担忧,我老公也担心的不行,如果他拒绝过来照看我,陈清寒一定会杀了他。   画家先生震惊,他说没想到我这么年轻就结婚了,而且还一个人出来度假。   于修替我回答:“她老公因公出差,只有工作能把他们分开。”   我暗暗接了句,很快工作就不是我们之间的障碍了!   莉莉说:“我以为你已经跟家里联系过了。”   我听出她这是在怀疑我,解释道:“这几天事情太多,我给忘了。”   莉莉丝问:“没给你丈夫发个短信吗?”   我摇头:“发了,但是他的工作比较特殊,不能自由使用手机,有时候过一个星期才会看到我的短信。”   显然,莉莉和莉莉斯在怀疑于修的身份。   画家先生没有多想,他还挺高兴,说多一个人干活,大家都能轻松点。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约瑟夫瞪了他一眼,他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要不是脑袋少根筋,就不会凌晨去敲陌生女住客的房门,约对方爬山吹冷风,完全没考虑对方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睡觉。   于修看着我们问:“干什么活?”   他的表情自然极了,仿佛他对这里的事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单位里演技好的同事大有人在,不去演电影是因为他们心系苍生,为拯救世界放弃了奥斯卡小金人。   短暂的沉默过后,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于修似乎并不在意,问我:“你在这儿遇到麻烦了?为什么一直住在这?你的度假行程不包括这里。”   “是遇到点麻烦,这是家黑店。”我把旅馆老板要害我们的事跟于修说了,包括旅馆老板在地下室里养怪物的事也说了。   于修一脸震惊,他演的太好了,我丝毫看不出破绽。   “怪物?野兽吗?”于修假装不知怪物为何物,或者说他表现的不相信怪物的存在,听说有怪物,自然就往野兽的方面联想。 第729章 亲人的关心   真能演!   我对他这个高冷男神不得不刮目相看,他的迷妹们若是看到他演技这么好,肯定当场鼓掌叫好。   可惜她们看不见,我想拍下来当证据,但眼下的场合又不合适。   莉莉丝他们问起,我没法解释为什么要拍自己表哥的视频。   画家先生单纯,还在给于修解释怪物不是野兽,是人变的,旅馆老板也变成了怪物。   画家先生解释的时候夹带私货,说他认为旅馆老板的家族有遗传性疾病。   于修给他这波解释满分,说一定是这样,世界上怎么会有怪兽呢,不过是生病的人和动物罢了。   画家先生感觉找到了知己,他又向于修说了关于辐射的猜想,约瑟夫猛咳了一嗓子,画家先生立刻闭嘴。   “辐射?那很危险,咱们得赶紧离开这。”于修严肃道。   “他们不走,要不我们走?”我这话是对约瑟他们说的,他们如果不想让于修参与金属球通道的事,就该让我把于修带走。   “有辐射是很危险的事,最好报警处理。”于修从正常路人的角度出发,会想到报警是很合理的事。   当然他不可能真的报警,他就是‘警’,但听他这么说,神秘四人组立刻紧张起来,约瑟解释说不是辐射,是画家先生的想象力过于丰富,我们只是在地下室发现了一些能让人致幻的东西,类似于有毒的蘑菇。   吃致幻蘑菇吃出人命的事上过好几次新闻,于修点点头,表示他知道致幻植物,可这仍然不能解释我们为什么聚在这不走,我错过了旅行团的集合时间,我给导游发了短信,告诉她我多玩几天再走。   旅行的项目结束了,按说我该离开这的,于修脸色一变,瞪着我问:“你不会学人家磕蘑菇吧?”   这就有意思了,他跟我说话的时候完全可以用汉语交流,而他用外语说了这句话,显然不是说给我听的。   “不不,我们没有。”画家先生抢白道。   “真没有。”我假装紧张,慌忙跟着解释。   演戏嘛,我也会。   “从小你就不会说谎,一说谎就眼神游离。”于修演我表哥演得投入,还给我安上人设了。   他不能走,可又需要留下来的理由,莉莉丝他们不想告诉他金属球的事,只能让他‘意外’发现了。   于修嘀咕着地下室在哪,他像个急于证明我们在磕蘑菇的尽职表哥,坚决要揭穿我的谎言。   他不能直接去柜台后面找,那样太明显了,他知道地下室的地入口在哪,我告诉掌门了,他肯定也知道。   他没去客厅,地下室的入口一般不会开在那里,除非有特殊情况。   门厅更不可能,他直接去到厨房,一边找一边嘀咕,说被他发现我磕蘑菇,一定要告诉我老爸,让他好好教训我,起码要把我送到戒毒中心去。   我猜他口中的这个‘老爸’,应该是由掌门来扮演,而他絮叨着说的‘给妹妹做了坏榜样’这话里的妹妹,肯定是包子。   我怀疑他来之前在路上写了剧本,人物、人设、家庭关系,这都编全了。   他念叨的话全是用外语说的,画家先生当了真,跟在他屁股后边追着解释,保证我们没有磕蘑菇。   他不解释还好,他这紧着解释,让于修突然发彪,情绪失控地推倒了一把餐椅,大声吼着说毒这种东西碰不得,一旦碰了就会家破人亡、万劫不复。   他哽咽着说他弟就是因为沾了这东西才死的。   我看到他红着眼圈儿说出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不是我看过于修的档案,知道他是独生子,我就要信了。   高冷男神,钢铁猛男,演个戏而已,居然说哭就哭,我用皱眉掩饰即将上扬的嘴角,画家先生看我这个表情,以为我也要哭,赶紧说抱歉。   其实他不需要道歉,即使我们真的在磕蘑菇,那问题也出在我身上,让于修想起‘死去弟弟’的伤心事,应该是我的责任。   看得出来,画家先生对于修很有好感,也难怪,我对他冷脸相待,莉莉丝他们对他也是威胁多过友善。   只有于修是‘正常人’,他和我们待了这几天,不止身体累,心也累,没人跟他聊天,约瑟看上去温和,实际上对他防范颇深,画家先生是不爱说话,可他也想和别人有正常的交流,奈何我们没人理他。   椅子腿推起一角地毯,露出修补过的地板,于修挪了下地毯,看到一片后补上去的木板。   “这不是,这不是地下室的入口。”画家先生凑到于修身边,他一副想说,又有所顾忌的样子,眼神飘向约瑟夫。   “你们肯定有事。”于修笃定道。   我跟画家先生学,挂出一副忐忑心虚地表情,于修越猜越严重,他猜我们做了违法的事,是偷了东西还是私藏危险物品,他猜的都是寻常‘坏事’,画家先生因为他猜不对答案在旁边干着急。   于修的态度让约瑟他们没法再沉默,于修现在怀疑我们在做违法的事,他是我表哥,不可能放任不管。   如果屋子里有违、禁/品,他非得搜出来不可,约瑟四人镇定没用,我和画家先生已经在脸上写出‘我们有猫腻’这几个字了。   画家先生不镇定是随时的,我在‘亲人’面前不镇定也说不上可疑。   约瑟和莉莉互递了眼神,约瑟上前一步,他们没进厨房,莉莉丝和约瑟夫在走廊上站着,约瑟和莉莉站在厨房门两边,像两个守门的,此时约瑟上前一步,阻止于修找下去。   他解释道:“我们没有做违法的事,请相信我们。”   光凭这句话劝不住于修,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们都是这的住客,旅馆老板想害我们,把我们骗进地下室,想喂那些怪物,我们几个侥幸逃生,用一种植物让怪物发疯,旅馆老板也变成了怪物,怪物互相残杀,最后全都死了,等它们死了我们下去处理尸体,现在地下室还有很大的味道没散干净。”   他还是隐去金属球的事没说,只说他们利用致幻植物战胜了怪物。   约瑟还解释,我们不报警是没法解释旅馆老板的事,她变成怪物,又被同类撕碎,已经无法辨认,而且我们证明不了她变怪物的事,警方很可能会怀疑我们杀人后编故事脱罪。   尽管这个故事荒谬至极,也有怪物尸块作证,但万一警方检查不出怪物是人变的呢?   约瑟问于修,他愿意用我的自由做赌注吗?   如果我被关起来,能不能出来就不好说了。   于修假装被他唬住,犹豫起来,反复问了两遍,怪物的事是真的?   画家先生猛点头,他又低头假装认真考虑的样子。   约瑟不让他进地下室,给出的理由是地下室味道大,且已经没有任何东西,怪物尸体全被我们转移,埋到了山上。   我也参与其中,因此被警方知道,我们几个全要进去接受审问。   于修想了一会儿,说:“那你们为什么还不走?不想让别人发现,就赶紧散了,各回各家。”   于修的意思还是想赶紧带我走,他放弃报警的打算,然后带我离开是非之地,这是他表现给约瑟他们看的。   约瑟他们若是不想节外生枝,这时候就应该放我走了。   我走了他们的进度可能会慢点,但总比多一个人知道秘密强。   但约瑟没有松口,他又犹豫了,这就有意思了,秘密重要,还是多个劳工重要?   我等着他继续编,看他要说什么,约瑟却突然说了实话,他说地下有危险没有解除,我们还不能离开。   他将金属球的事说出来,但在通道的事上,他没说实话,他说是我们在清理金属的时候发现的通道。   我们挖着挖着,发现底下是条人工修建的通道,于是继续挖。   这里面还有没解释清的事,比如我们为什么明知道金属球危险还要继续挖。   约瑟没一下子全说完,他说一段,停下来观察下于修的反应。   他看着于修的脸色变化,于修表现出对金属球不感兴趣的样子,他说既然金属球危险,他不希望我继续下去挖那东西,如果我出事,他没办法向我那一家子交待。   首先我老公就会杀了他,然后我老爸再鞭尸,我妹妹给他骨灰扬喽。   他把我可爱的亲人说成这个样子,令我痛心不已,忍不住露出微笑。   于修无奈表示,与其回家面对暴风雨,不如他代替我,和约瑟他们一起挖金属球。   金属球的事已经说出来了,于修代替我当然没问题,约瑟希望他答应为此事保密,于修没犹豫就保证不会说出去。   我感觉约瑟有点太轻易相信于修了,毕竟于修没有参与怪物事件,真被警方抓起来,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对于没有利害牵扯的‘外人’,约瑟不可能这么快信任他。   我的直觉告诉我,约瑟他们另有打算,他宁可暴露秘密也不肯放我离开,这是为什么?   我向于修打手势暗号,提醒他小心约瑟几人,如果一群身份不明的持枪者,轻易便告诉你他们的秘密,那你可要小心了。 第730章 瓦斯   于修代替我挖通道,我可以继续歇着,每天趁上厕所的机会给掌门汇报情况。   我们是单线联系,我给掌门发消息,他不回。   发过的消息我马上就删掉,他没有向我解释为什么来的是我们单位的人,于修也没机会单独跟我说话。   画家先生得到两天休息的机会,然后就继续投入到挖掘事业中去了。   旅馆老板可能真的没有亲戚朋友,她失踪这些天,没有一个熟人打电话找过她。   打电话的都是住客,询问旅馆什么时候能营业。   约瑟假装是装修队的头,他休息的时候来电话都是他接,我不管。   我闲下来没事做,他们就把做饭的任务交给了我。   我虽然是个做美食的主播,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买回来的材料就那几样,我们仍要与面包、果酱和香蕉为伍。   等通道挖到尽头,画家先生以为苦日子到头了,他晚饭的时候还和于修交换了联系方式,打算第二天就离开旅馆。   莉莉丝他们竟然没说什么,对我们三个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然后祝我们好梦,晚上我们各自回房休息,于修和画家先生住一间,旅馆杂物间里有张折叠床,画家先生找出来给于修用。   晚上没有娱乐活动,而且白天挖通道累得要死,大家都是早早睡觉,九点刚过,我就听到隔壁画家先生鼾声如雷了。   十点一刻,我听到对面双人间的房门拉开,有人轻手轻脚走出来,小声在我门口喊我。   是莉莉或莉莉丝,声音太小,我只能听出是女的,我心中生疑,没有理她,她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又走到画家先生的房门口,叫画家先生和于修。   她把我们三个叫个遍,就是没去叫约瑟和约瑟夫。   画家先生睡得深沉,根本听不见门外像猫叫似的声音。   外面的人没叫醒我们,转身去了楼下,我听脚步声是四个人。   也就是说对面四个人全下楼了,他们甩开我们单独行动我一点也不意外,他们要去的地方,不会让我们进的。   只是他们走后,我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这味道越来越浓,我从床上坐起来翻身下地,先打开房间的窗户,然后到隔壁敲门,我的手还没敲到门板,门就开了,于修脸上根本没有睡意,他说了两个字:“瓦斯”。   刚对面的人去敲他们的房门,里面没人应,我以为他也睡着了,原来他是故意不出声,让对方以为他睡着了。   那四个人下楼,打开了厨房的瓦斯炉,他们肯定是进地下通道去了,这是要熏死我们三个。   怪不得他们之前阻止我离开,今天突然就不阻止了,这是到灭口的时候了。   想灭我的口,没那么容易,于修已经把他们房间的窗户打开,我跑到楼下,将厨房的炉子关了。   整座木屋里全是瓦斯气体,这时候是不能开灯的,我们将门窗全部打开,于修开窗开得早,所以睡梦中的画家先生并无危险。   木屋里果然不见那四个人,等我们把瓦斯气体放干净了,地下室突然亮起一点微光。   我跳下去查看,井边竟然放着一只打火机,而且打火机点着了。   附近没人,我不知道这打火机怎么打着的,但它打着的目的我知道,那四个人放瓦斯气体还不放心,他们要炸飞这座木屋。   目的是把我们四个全炸死,没被熏死也会炸死。   好毒的心肠,我哈哈笑了两声,不过还挺谨慎,知道用双重保险。   这时候我总算有机会和于修单独说话了,画家先生睡得正香,屋里开窗直灌风他也没醒。   于修想下去,我歹到机会,自然要问他为什么是他来,这地方没有负责专管这种怪事的人吗?   于修说本地的特殊部门人手稀缺,比我们单位还缺,似乎整个机构只有几个人,哪能忙得过来。   所以掌门跟这边的头头联系,调派离这比较近的他过来帮忙。   于修在别处执行任务,正在做收尾工作,其实有人比他离这更近,但陈清寒不干,陈清寒希望他来。   于修只好放下那边的工作过来了,收尾工作交给别人处理。   “我不是怀疑你的工作能力,但是就咱俩,能行吗?”如果是业火没出故障的时候,就算没他我也行,不能说不行。   现在业火出了问题,在战斗力方面我弱了很多,我们只有两个人,莉莉他们是四个,而且下面是什么地方,我们一点不了解,贸然下去,生死难料。   “行。”没有外人在,于修又恢复了他的高冷男神范儿。   “行吧。”我们俩现在是平级,但就算两人一组执行任务,肯定也要分正副手。   于修带着掌门的‘任命’来的,他是队长、我是副队长,队伍就俩人,我得听他的。   “你斧头呢?帮主。”我见过于修大展神威,他的双斧令人印象深刻,不过他这次来我没见他背着。   提到斧头,我就会联想到斧头帮,于是顺嘴给他取了个外号。   “没带。”他回楼取了背包下来,从背包里拿出两把铲子,都是短铲,长度跟他那对斧头一样。   “用这个?”我觉得还是斧头威力大些,铲子有点……逊。   于修点点头,他这么有把握,那应该没事,我对他这个外勤精英还是有最起码的信任的。   “我没有武器。”我伸手,希望他能从他的背包里掏出点武器给我。   他把背包背上,斜我一眼:“没有。”   “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上战场不给士兵发枪?”我虽然带了防身的东西出来,可那是我自己的,不是‘亲人’带给我的。   “你不上战场,发什么枪。”于修说着要跳下井,我一把拦住他。   “啥意思?”   “掌门有令,你不许进通道。”于修严肃道。   “刚刚我问是不是咱俩下去,你没反驳呀!”   “我现在把话说全,我行,你不行。”于修面无表情地说。   “嘿?我这暴脾气——”我抬手就想给他一拳,不让我进通道可以,说我不行?那还不揍他!   于修赶在我出拳前刺溜一下滑下井口,他直接跳下去了,这就是一线外勤王牌的实力吗?   我收回拳头,心说不让我进我就不进?我可以跟在他后边,等他进去我再进,通道又没有门、没有锁。   “掌门说你要是进通道,扣一年工资加奖金。”于修落地后,冲井上边吼了一句。   “太恶毒了!”我收住伸向井口的脚,想了下把于修灭口的可能性,他要是死了,就没人证明我没进过通道,算了,还是让他活着吧……   现在木屋里没别人,有一个活人也在呼呼大睡,我赶紧拿出手机跟掌门联系。   掌门承认他下过这样的命令,让于修监视我,我敢进通道他就扣我工资。   我觉得自己还没弱到连一线工作都做不得的地步,但掌门觉得我做不得,为了我的小钱钱,我只能服从命令。   陈清寒给我发了短信,我每天也向他报平安,我回复完他的短信,他电话马上就打过来了。   “放心吧,我没进去,于修一个人去的,你非得让他来,不就是看中他能独立完成任务么。”换别人,我就不能在外边等着了,一线外勤里,只有于修和陈清寒可以独立执行任务。   “我和掌门都是担心你的安全。”陈清寒柔声说。   “知道啦,一个是操心的老父亲、一个是宠妻的老公。”我回到楼上,到画家先生的房间看了眼,门窗都开着,画家先生裹紧被子,仍旧睡得昏天暗地。   房子里已经没有瓦斯气体了,我把窗户关上,给他带上房门。   等明天他醒来,根本不会知道今晚发生的事。   我和陈清寒聊了会,然后就在房间里坐到天亮,画家先生的闹钟响了,他准时起床,洗漱完从房间出来,我坐在厨房的餐桌前,给他准备好了面包夹香蕉。   “其他人呢?”画家先生看向走廊和客厅,纳闷地问。   “那四个人已经下去了。”我说。   “于呢?”   “哦,他们需要帮手,雇于修跟他们一起进去。”   “那你们还不能离开?”   “对,我得等他们出来。”   “你一个人?那不行,我也留下来。”   “别,你赶紧走,这地方太危险了,你不知道通道尽头藏着什么,万一是更恐怖的怪物呢?他们会打扰它休息,把它吵醒,然后它伸个懒腰,这片山头可能都会被掀起来。”   画家先生听了我的话,认真思考起来,随即点头:“是的,有这种可能。”   他露出苦恼的神色,“可是……我不能让一位女士独自留在这,这不行……”   我挥挥手:“都这时候了,讲什么绅士风度,你赶紧逃命去吧,在这还不够累?”   画家先生点头:“累,可是……”   我急忙打断他:“我不需要你留下,就算是尊重我的意愿,我希望你马上回家去,远离这片危险区域。”   画家先生只是个路人,无辜受到牵连,又给那四个人干了好几天活,说好干活的钱今天早上转账,哼,昨晚就把我们‘杀’了,还用付什么钱? 第731章 雷劈‘盆景’   画家先生收拾好行李,磨磨蹭蹭走到大门口,他几次要留下,都被我拒绝,他不受伤就算我们胜利了,我根本不指望他帮忙。   画家先生不愿一个人走,可能是他觉得自己‘脱离组织’,没有跟我们继续共患难,是‘叛徒’。   他几次表示愿意留下,就下算他回家心里也不踏实,他希望亲眼看到这边的事情有个了结。   他想看就让他看还要我们干嘛,通道尽头藏着的东西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后续的事情我们不打算让他知道,他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等木屋里真正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才有功夫想想为什么神秘的通道离我族档案馆这么近。   当初建档案馆的时候,附近没有任何建筑,金属球通道显然是后来建造的。   通道从档案馆上面越过,修建它的人,有没有发现下面的档案馆我不清楚,反正它完美避开了档案馆的建筑。   档案馆修建之初就选在地下,而上面的金属球通道,也许本是地面建筑,只因建造的年代久远,才被埋于地下。   画家先生没有拿到工钱,我跟他说那四个人分明是想赖账,所以早早起来进通道躲债去了。   画家先生只好自认倒霉,他对工钱的事不太上心,没拿到钱只说了句算了。   我没告诉他昨晚他差点在睡梦中死掉的事,这些天的经历已经够糟心了,临走前没必要再让他为此后怕。   我独自在木屋里坐了一天,有几通电话打来都是询问旅馆何时营业。   他们想预订房间,不是现在住,打算入冬后来,只是内部装修,冬天的时候怎么也装完了。   冬季的订单没办法用装修当借口,我谎称老板去度假了,预订房间的事我会记下来,等老板回来让她安排,到时她会主动打电话过去确认。   处理完客人的电话,我就坐回餐厅,继续发呆。   我回想看的资料,觉得伊诺西的‘前辈’最有可能藏在她曾经长期逗留过的地方,她应该对那地方很熟悉,这样才便于躲藏。   长时间跟在女王左右,想独自一人在某地长期逗留不现实,除非是有特殊情况,比如……   她曾为保护出行的女王身负重伤,那次她命悬一线,伤重到不能移动,女王允许她留在那地方治疗养伤,一养就是两年。   身体康复后她回到王城,她养伤期间的事没人知道,她也没向别人提起。   她认识准女王是在养伤事件后,准女王是当时正牌女王选定的血脉继承者,女王信任这个为她差点丧命的亲卫,因此也放心让她和自己的血脉继承者独处。   就是没想到能处出麻烦来,这样的情况在族内很少见,谁也想不到。   我拿手机查地图,当年的养伤地在海上,是个岛,按今天的地理位置算,应该在大洋洲兰岛那里。   那地方好像没有族人去过,我在族人群里发消息,问谁去过兰岛,不管是近些年,还是千年前。   群里活跃的几位立马出来回复,说没去过,其她人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陆续回复我,她们都没去过兰岛,还好奇,问我为什么提起兰岛,是不是有计划,想在那开‘分店’。   我跟她们说不是,我出来度假,突然想去那边转转。   兰岛也不是没有游客,每年都有,我说要去旅游,族人并未觉得奇怪,而且我族从前就满世界地跑,在南极度假,突然又想去北极也不是啥稀奇的事。   我给掌门发消息,告诉他等这边的事结束,我会直接转道去兰岛。   现在木屋里没别人,掌门给我回了信息,他不建议我马上去兰岛,因为于修招待完木屋这的任务得立刻赶回去,没办法护送我到兰岛去。   他和陈清寒都不希望我单独行动,而且掌门说那边没有同事在,也没有同行,发生意外想调人过去都来不及。   我考虑了一下午,也不想让他们担心,就说那我等陈清寒有空来支援我我再去。   回国太折腾,我打算留在木屋,我请同事帮我查了旅馆老板的信息,她已经没有亲人在世,平时也没有来往的朋友,她守着家族这个大秘密,想来是不喜与人交往过密。   我向掌门申请,反正旅馆的‘案子’最后会被掩盖,我想买下这座木屋,在单位可操作的范围内,行的话我就交钱。   旅馆老板死了,她的家族已经没人,最后这房子不管由谁收回出售,我都愿意出钱把它买下来。   这里离华夏远,可是地点好,附近人烟稀少,海港虽是旅游区,但往山里走没什么人。   游客多数只在固定的景点转悠,像我们埋尸挖地道,忙活好几天都没人发现。   邻居更是没有,购物得开车到海边的镇上,旅馆老板的家族在这里藏怪物藏了十几年,就说她接手的这十年,便没有人发现怪物的存在。   偶尔有房客失踪,也是不了了之,旅馆里没有监控,发生在地下室的事只有旅馆老板和受害人知道。   旅馆老板说他们离开了,谁也没证据指控她说谎,这么多年她没被警方抓住,一定是有处理受害人物品的方法。   地下室里没有,肯定是扔到别处去了,现在的手机都有定位功能,她不会不知道。   我看中了这里的隐蔽,为长远打算,最好是能把这买下来。   我家的‘怪物’越攒越多,它们生活在人类的小区始终不安全,以后要是再往回捡几只,家里也放不下了。   这座木屋是安置它们的好地方,地下室重新装修装修,能给它们建间宿舍出来。   不过前提是地下的通道没啥危险,或者能封死。   掌门只说帮我问问,不保证能办下来,我没啥说的,就是感谢领导。   我在上边规划未来,一天很快过去,底下半点动静也没有。   第三天的夜里,我实在无聊,正用旅馆老板的收音机听广播,地下室终于传来声响。   我赶紧关了收音机,跑到柜台后面,用暗号敲击地下室的门。   如果是于修我就开门,我仔细听着下面的声音,发现好像不是人弄出来的。   我打开点门缝往下看,就看到疯长的植物枝条,它们向上生长,奔着地下室门来了,我赶紧把门压下去锁好。   枝条顶着地下室的门继续生长,门往上拱,我赶紧搬了只箱子压住门,又在箱子上放了几层重物。   忽然,我想起厨房的地板,便连忙跑向厨房,果然,修补过的地板正发出咯吱吱的声音,用钉子钉住的木板几乎要被顶开了。   我翻过餐桌,用桌面盖住补过的地方,再往上罗重物,我直接抱个柜子压上去,然后又向上罗了一台冰箱。   冰箱早空了,拔了电就是储物柜,其它地方有厚厚的隔音层,枝条顶起来费劲,唯二的两个薄弱点就是地下室的门和这块补过的地板。   我估计地下室里已经全是那种植物了,再让它们涨下去,别说地板,就是房子也得让它们掀开。   按它这生长速度,用斧头砍、电锯锯也没用,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火烧。   但烧它们就等于烧房子,木屋就怕这个。   “冷组……”   我正愁怎么阻止植物疯长呢,地下室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于队长?”我试探着叫道。   “是我,放火,烧死它。”于修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真切,闷闷的。   “那连房子也点着了。”   “烧……”   “你在哪啊?”我听他声音奇怪,地下室全是植物枝条,如果他在底下,我得想办法把他先弄上来,不然放火烧植物,他可就被火化了。   “我在老树里,烧了它。”   “你等等,我请示下掌门!”我不敢直接烧了于修,杀同事的罪名太大了。   “来不及,快,马上,烧——”于修急道。   “啊,好。”我一边拿着手机录音,把于修刚刚那句话录下来,然后发给掌门并附上我自己的一条语音消息,我跟掌门说于修被困住了,我得烧了困住他的东西,他可能会死。   我找来酒柜里的酒,从地下室的门缝倒下去,没等我点火,枝条穿透地板,一下子蹿上来。   刹那间我意识到危险,本能地抬起手掌,对着突然蹿出来,且正向我扎来的枝条释放业火。   掌门有东西出去的时候,我没功夫注意,只觉心中一喜,想着能力回来了。   等能量落到枝条上,我才发现不对,颜色不对,业火什么时候变白了?   随即我明白过来,掌心释放出去的不是火,是雷电!   雷电劈出去,瞬间将枝条劈碎,炸出一大片空洞,地板上只剩一个大窟窿,窟窿下边刚刚钻出来的一大丛枝条全劈没了。   而且雷电劈出没有任何声音,只在击中枝条的时候发出咔嚓声,但那是枝条粉碎的声音。   “妈耶~这啥技能!”我跳下窟窿,底下果然全被枝条占满了,我啪、咔、嚓一连释放数道雷电,把地下室的‘盆景’轰成渣渣。   几下便来到井边,它们是从井里钻上来的,下面的还在往上长,我站在井沿上,掌心对准井口,劈里啪啦一顿‘炸’,等井里的劈干净了,我就跳下去,追着枝条劈。 第732章 调换位置   雷电和业火有相似之处,就是不会‘蔓延’到攻击目标周围,破坏范围可以控制。于修说他在树里面,那应该不在枝条里,枝条那么细,也装不下一个大活人。   我放心摧毁枝条,从井底到通道,枝条从通道深处生长出来,不除根怕是不成,而且于修也说了让我放火,如果烧的话,火焰将一直向深处蔓延。   底下已经通气,有足够的氧气让枝条燃烧,而且这些枝条全是枯枝,没有叶子、没有水份,很容易烧。   最后火会烧到大树的树干,我不想放火,正是担心这种情况发生,于修很可能被火化。   因此我摧毁了顶地板的枝条后没有收手,它或许很快会长出来,只摧毁一部分枝条救不了于修,我得去枝干那里看看。   掌门不让我跟于修一起行动是想保护我安全,但于修也是单位的宝贵人才,当他遇到麻烦,我不能袖手旁观。   何况他主动叫我帮忙了,他遇到的麻烦肯定不小,我走进通道,在地下世界‘烧荒’。   通道尽头有扇门,我们挖金属球时我见过,很普通的一扇金属门,还刷过红漆,只是漆面早已斑驳。   刚挖通那天莉莉丝说过,门上的漆不是现代人使用的油漆,是纯植物矿物混合漆,里面掺了别的物质,可能是金属粉末,反正她说的挺热闹,听起来很专业的样子,我问她是不是兼职粉刷匠,她否认了。   现在门开着,枝条从里面钻出来,把门堵的严严实实。   枝条生长的速度赶不上我释放雷电的速度。   我是不知道树干离着还有多远,没敢炸的太深,别再把于修给劈了。   门里面的空间我没看过,我站在门口,喊于修的名字,他就刚刚出过声,我下来之后他就不说话了,我叫他他也没应。   既然‘业火’能用,大阵应该也恢复了。   我试着在门内的空间使用大阵,阵还是阵,可阵内的雷电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红色火焰!   “嘿?这俩技能什么时候交换的?”我自己都纳闷,它们怎么就对调了?是那些残骸辐射给我整变异了?我变成辐射海鲜了?   不过好在肥水没流外人田,我的技能还是我的技能,就是互相换个位置而已。   这点小小的变化,我还是能接受的,只要这两个技能好用,位置变了没关系。   原来在阵内隆隆作响的雷声没了,风阵之内一片寂静,但那一团团红色业火,正无声吞噬着被风阵圈在当中的枝条。   它们受我意念控制,如果遇到活物就会避开,然而枝条内没有活物。   风阵不断扩大,清出来的空间也越来越大,枝条的生长空间被压缩,它们突破不了风阵这道防线。   我却步步紧逼,门后的空间类似于大厅,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是个空房间。   但房间中央有个地洞,枝条就是从地洞里钻出来的。   这个直径只有一米左右的地洞里挤满了疯长的枝条,按于修的说法,底下应该有颗大树,这树的枝条也是够能长的,走了这么长一段距离,居然还没看到树干。   我只好边走边清理,这一路上也没发现另外那四个人的踪迹,他们带了装备下来,就算人死了,背包和工具肯定会落在路上。   当然,在他们没下来之前,没有这些疯长的枝条,所以可能是他们下来之后,给这棵怪树激活了。   枝条堵住了出去的路,他们和于修全被困在下边了。   从地洞跳下去,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雷电释放在我脚下,我边劈边往下滑,双脚踩到实地时,人已经落入了由枝条交织成的巨巢。   感觉就像落入了一个超大号的鸟窝,我重新展开风阵,不清理掉周围这些密如织网的枝条,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于修?”我感觉已经很接近树干的位置了,所以又试着叫了叫于修的名字。   我在房子里都能听到他说话,还以为他距离我很近,结果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按理说,我不可能听到他说话,如果他真的在树干里的话。   我心说别是上当了,被槐树姥姥给骗下来,这地方也许就是海外版的兰若寺!   没有人回答我,我又试着叫了莉莉丝他们的名字,还是没人回答。   清出来的空间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非要说的话,这里的土地颜色很怪,是油绿油绿的颜色。   我在蓝星上还没见过绿土地,莫非是着特殊的土壤,营养太过丰富,才导致怪树可以无限疯长?   这里的枝条和上面的不同,感觉到入侵者,它们不再坐以待毙,迎着风阵想要包围我,我看他们是想突破风阵,跑到阵里边来攻击我。   风阵边缘锋利如刀,枝条刚靠近就被搅碎了,就算它们能进到阵法里面来,也一样逃不过夜火的焚烧。   渐渐的,枝条以大阵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像暴风眼的形状。   但我的大阵在不断扩大,我也是想试试,自己的能力恢复到什么程度。   当我大概清出了直径为100米的圆形空间,一棵长满人脸的巨大树干,终于出现在我眼前。   说是人脸,不如说是人头,也可能是这树得了什么皮肤病,长了肿瘤之类的,反正这些木头疙瘩看着有五官,很像是人脸。   我已经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就算是树干上的人头是真的,我也不会觉得惊讶。   疯长的枝条就像这棵树的头发,不知怎的我就想起了某洗发水广告,广告模特的一头秀发也是这般浓密。   而且这树的秀发,又飘又柔,看起来还十分顺滑。   我用风阵给它修剪着发梢,争取给它剃成光头,不然这些枝条总是不老实。   在风阵的帮助下,我走到树干前,上下左右观瞧,想看看于修被藏在哪儿了。   我抽出勾棍,敲敲树干上的一颗木瘤,结果这东西动了,它扭曲着五官,张开黑洞洞的嘴,像是在嘶喊。   可惜我没听到任何声音,我避开木瘤,又敲了敲树干。   “于修?你在吗?还活着不?有气没有啊?”我梆梆梆连敲了数下,里面终于有个虚弱的声音传出来,叫我赶紧逃! 第733章 绿水   刚刚是他叫我烧树,现在又让我逃,我来都来了,先救他一救,救不成再说。   我站在树干前边,以我为中心,周围百米之内皆是大阵的范围,阵外的枝条全被粉碎了,阵内的枝条无法突破风阵伸向外面,被圈在里边,但业火像一条条贪吃蛇,吞噬着阵内的枝条。   我伸手瞄准树冠,一道雷电劈过去,大树秒变秃瓢。   树冠被劈没了,只剩树干立在绿色的土地上,一团业火悬浮在树冠原本的位置,只要它敢继续生长,长多少业火烧多少。   “不长了吧……”我盯着树冠的位置看了几秒,这树也知道危险,不再疯长枝条出来送死。   这棵树也就两人合抱粗,于修说他在树里,我很怀疑这树干能不能装下他。   如果砍开树皮就能砍到他身上,那我必须得小心下刀,我拔出匕首一点点抠,先在没有木瘤的地方抠出一个小坑,看看树皮底下是什么。   没想到轻轻这么一抠,竟然抠出绿色的液体,液体像血液一样流出来,我继续扩大这个伤口,让更多绿色液体流出,如果这是大树的血,那就让它失血过多而亡好了。   “妖精,快把我同事交出来!”我扭掉一颗龇牙咧嘴的木瘤,将它化为灰烬。   幸亏我来得及时,于修被我从树干里挖出来时脉搏还在,就是不喘气了……   溺水急救单位讲过,就是我没认真学过,把于修翻来覆去地检查,不知哪个动作起了作用,他咳了一下,吐出好些绿水来。   水吐出来人也清醒了,我趁他没醒的时候收起大阵,把大树连根烧灭,等他睁眼,只看到自己躺在地上,周围是一片空地,啥东西也没有。   “树呢?”于修吐完绿水,边咳嗽边坐起来。   “烧了。”我说得轻巧,省去细节。   “小心,快走!”于修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尽可能快的起身,走了几步发现他的背包没了,没有攀爬工具,我们上不去。   我背了绳子和飞爪,我掏出来交给于修,他身轻如燕,只要有根绳子借点力就能上去。   他让我先走,我没同意,现在谁是‘伤员’一目了然,他先走我还能省点事,如果有东西攻击我,我不用避着他,可以放开手脚地使用业……雷。   于修拽了拽绳子,说也好,绳子不是特别受力,他会轻功可以顺利爬上去,我不行,所以他先上去当人桩,把绳子系他腰上,然后双手抓着绳子把我拉上去。   他上去之后,还没等把绳子扔下来,我的双脚就被一个东西给‘咬’住了。   说‘咬’是因为这东西特别有劲,要说是‘夹’也行,就是猎人用的捕兽夹。   只是这‘捕兽夹’还会生长,顺着我的脚踝往上,很快裹住我的双腿。   当它裹到我腰间,我掌心往上面一贴,刷,它的所有努力全白费,小范围雷电劈碎了它,让它粉身碎骨,这时于修把绳子扔下来,我抓住绳子,快速爬上去。   爬了一段我低头看了眼下边,绿色土地中又鼓出一个气泡,这气泡还会向上拉长,像是在追着我‘咬’。   这怪东西我从没见过,于修忌惮的应该就是它。   于修把我拉上去,我们跑进通道,关上那扇漆门,我在门边四处寻找,于修问我找什么,我说找个东西把门顶住。   如果那怪树再长出来,这一扇普通的小门可拦不住。   于修摇头说不用,没有养分,那怪树不会疯长。   “那刚刚它还疯长呢!”我说。   “那是因为它吃了人。”于修说。   他不让我找东西顶门,我们原路返回,顺着地下井爬回木屋地下室。   眼看就要回到地面了,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诉于修一件事。   “呃、那个…于队,你不用太担心,听说咱单位药局有专门治疗皮肤病的特效药。”   我这没头没尾地突然来一句,于修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只好接着说:“那个啥,你的脸,绿了。”   方才在地下我觉得这事不重要,现在马上要返回地面了,哪哪都是反光物,他随便照照就能发现自己脸上的异样。   我先提醒他一下,免得他被吓到,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也有不是,他没听说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落下过‘残疾’,这回可能不太一样,如果这个绿洗不掉,那以后他怎么出门?   头秃可以戴假发,脸绿怎么办?戴口罩也不能完全遮住,擦遮瑕粉底液吗?   于修好像完全不在乎这件事,他只是轻轻点头,哦了一声。   等回到木屋里,他找个房间洗澡,出来的时候还是绿脸,我心说完了,好好的帅哥毁容了,他的小迷妹们要哭晕在单位厕所了!   准确来说,他不止脸绿,是脖子以上都绿,耳朵都是绿的。   头皮也是绿的,只是有头发盖着,看着不明显。   “咳,那树的血,挺上头哈。”我想不出词来安慰他,“可能就跟喝酒一样,缓一缓劲就消下去了。”   于修还是没啥大反应,淡淡说道:“可能吧。”   帅哥对自己的帅脸不是那么关心,我也就甭替他操心了。   他不谈自己的脸,只说莉莉丝他们,我之前以为他说的养份是指他自己,但他说不是,他是指莉莉丝他们。   那四个人比他先下去,也就先中了招,变成四棵大树。   我下去的时候只有一棵树,就是他这棵,他说那四个人被树吃了,完全消化掉,没留一点渣。   然后大树分解,变成绿色的土一样的东西,落回地面,跟着他就被一个地下鼓出来的气泡‘咬’住,当他被气泡完全包裹,便又形成一棵怪物。   于修说他能感觉到他的部分意识已经与树融合,只要再等一些时间,它们就会融为一体。   所以他能通过枝条跟我对话,但不那么顺畅,之后他就感知不到任何事了,直到我在树外边叫他。   也亏得是他用了防身法宝,自身的意志力又极强,才没有随波逐流,融入怪树,多坚持了一点时间,等到我去救他。 第734章 回填   那四个人是没了,死透透的,和绿色土地融为一体。   我到他们的房间去找线索,比如了解下谁雇他们来的,他们说过各为其主,也就是说派他们来的至少有两个人。   对方能雇他们过来寻找通道,很可能知道通道的位置,他们四个死了,雇主还会找别人来继续查。   下边的东西我看过了,就是一片绿土和奇怪的泡泡树,四人的雇主难道是想要这些东西?   有奇怪收藏癖的人不少,可对方怎么知道在这人口稀少的小城、树木茂密的山林里,会有条隐藏在地下的通道?   也许旅馆老板都不知道,她任由四人在山中转悠好几天,还以为他们是来寻找金矿的。   如果她知道这四人的目标是她家的地下室,想必在我没来之前就向他们下手了。   我趁于修洗澡的时候,到地下室的井边守了会儿,想看看他说的对不对,没人下去怪树就不会疯长?   于修洗完澡下楼,在柜台边上给掌门给打电话,地下室的门没关,我能听到他讲电话的声音。   等了半天井底啥动静没有,看来于修说的没错,那些怪土、泡泡树没有新‘养分’注入就不会疯长。   我借于修没挂断电话的功夫跟掌门说了两句,申请把通道填死,既然知道下边有什么了,就得做好防范措施,免得再有人来,给下边的东西提供养分。   掌门同意了我的申请,但具体工作只能由我自己做,于修得马上赶回华夏去,他需要到单位医院做检查,看看他的脸是染色了还是中毒了。   于修走后,旅馆只剩我一个人,掌门派运输组的来把金属球带走了,来人还给我送了一车填坑‘材料’。   人家只负责运货,不会留下帮忙,这么隐密的事,肯定不能雇工人,好在旅馆位置偏僻,而且一般情况下只接受网络预约,本地人不会突然过来投宿。   旅馆老板把这家店开得如此神秘,原是为隐藏她家自己的秘密,现在反倒方便了我。   我把填坑混合好,一桶桶放进井底,首先砌死的就是那扇漆门,我把它砌得密不透风,材料不是现代人使用的常见材料,用‘传统’老方法砌,一般的炸药炸不开,需要使用秘法瓦解,老外根本不懂这些,料他们也想不到其中的秘诀。   我左一层右一层,把漆门外边砌得固若金汤,通道里填的就是一般材料了,钢筋混凝土,按单位技术组发给我的图纸照着填,保证人力挖不开。   我干活的时候不分昼夜,反正黑天对我没影响,旅馆里不用开灯。   等我把通道填好,又在井底填了层厚土,码上层砖头,将我族档案馆的门完全掩盖住。   旅馆老板家族的怪物们为什么不肯靠近井口?这个疑问无人替我解答,就算它们活着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它们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无臂女尸在井里为什么会变成僵尸,这是第二个无解的谜,她本人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了。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井的问题,也许跟那些金属球有关。   这两件事没弄清楚,我不敢把我养的‘小活物’们带过来。   掌门答应会派人过来调查,真正危险的东西已经封住了,不派一线外勤过来也行。   几天后,有一组同事过来检查房子,他们是技术组的,其中还有曾珊的组员。   我们之前常见,彼此并不陌生,他们过来测数据,收集样本、化验、分析诸如此类。   他们在井底和地下室检测到了一种物质,不过量非常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除了这种特殊物质,整栋木屋没别的异常。   只要保持通风,残留的这点物质也会彻底散干净,他们做了比对,在地下室检测到的这种物质,来自来金属球,金属球已经运回单位,隔离存放着。   地下室和井底剩的这点,应该是我们挖球的时候掉的渣渣。   金属球到底是什么现在技术组也没结论,里边的植物他们也没见过,在单位的数据库里也没有记录。   不过他们至少明确告诉我,木屋现在安全了,普通人可以随意进出,不会受到伤害和影响。   我们埋在山上的怪物尸体运输组的也弄走了,我在木屋忙活好些天,都没人来电话问过那两男两女的消息。   倒是画家先生,他给旅馆打过好几通电话,我告诉他于修平安回国了,让他别惦记着,那四个人在下边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偷着跑路了,估计是怕我们管他们要工资。   画家先生不疑有他,说工资肯定泡汤了,那几个人登记时用的假身份,我们一定查不到他们的真实身份,别指望能把钱追回来。   我不想让他知道绿土和泡泡树的事,作为普通人,知道的太多反而是负担。   就是旅馆老板一家子变怪物的事,都让他睡不着觉,即使回到他自己家,也每晚失眠,这是他打电话过来时顺便透露的信息,他不敢去看心理医生,因为怕被当成疯子。   这件事只能自己慢慢消化,起初刚回家的几天他晚上睡不着,白天睡着了就做噩梦,最初的一周过去,噩梦不做了,但还是经常失眠。   他没被吓到失忆已经算好了,我让他放心,通道被我封死了,现在木屋绝对安全,没什么好怕的,只管安心睡觉。   关于旅馆惊魂这段经历,没别人可以和他交流,他想说说的时候就找于修和我。   后来他情绪渐渐平复,就把这事翻篇了,睡眠恢复正常,也不再做噩梦。   那两男两女没有留下一丝线索,他们的背包跟着他们一起被绿土吞了,网络订单上的信息是假的,单位同事查过,追查不到真人信息,他们很专业,隐藏身份的手法高超,同事将从旅馆房间提取的指纹传回单位,最后也没查到任何结果。   更别提他们的雇主了,我估计莉莉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木屋没什么可查,技术组的人便回去了,这次我们是帮人出力,好处是必须给的,掌门从中运作,最后这座木层被我买下来,旅馆老板的讣告登在本地报纸上。   她没有亲戚朋友来奔丧,也没人为她举办葬礼,甚至没人关心她骨灰的去向。 第735章 导游知道的多   旅馆老板的父辈、祖辈,据说全是海葬,他们一家自来就不与别人交往,没人知道海葬是真是假,也没人关心。   正如旅馆老板一样,报告上说她死了,她就是死了,没人会来验证这件事的真实性。   旅店的房客在得知老板去世、旅店转让之后,也没多问一句,只想知道这里什么时候恢复营业,他们好预订房间。   附近的居民得知木屋易主,有好奇过来看热闹的,被我冷眼瞪走了。   我无意与他们打好关系,这样并不利于隐藏秘密,带着探究意味来的人走了,我开始清理木屋,先到阁楼去清杂物,旅馆老板的旧物堆在上面,落着厚厚的灰尘,想来是十年、二十年不曾动过。   零零碎碎的东西非常多,一些旧玩具,还有破家具,甚至还有几箱旧衣服,全堆在阁楼落灰。   阁楼倒是没有老鼠虫子,所有东西除了旧和脏,以及使用时造成的破损,没有其它生物破坏的痕迹。   在一大堆杂物中,我发现了一箱信件,中间夹着一个日记本,封面是简单的卡通小雪人,不像大人用的东西,里面的字写得端正,字母整齐排列,组成一个个词语,明显带着稚嫩感。   日记内页上有一串名字,我挑挑眉,我记得旅馆老板就叫这名。   看了眼日期,这日记写于六十年前,我想应该没错了,这是旅馆老板的日记。   那时的她还是个小姑娘,记录着生活锁事,但她在日记中提到,地下室有动静,这让她非常害怕,跟她父亲提过好几次,都被她父亲糊弄过去,说是地下室有很多老鼠。   她害怕老鼠,因此从不敢亲自去地下室看看。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家族的秘密,也是,年纪太小,能不能理解是一方面,主要是嘴巴不牢,如果我是她父亲,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她真相。   地下室老鼠的事困扰了她好几年,直到她读高中,日记到此也结束了,箱子里没有第二本日记,可能是她长大了,放弃了写日记的习惯。   隔了几年,取代日记记录她青春岁月的方式变成了写信,她和一个小伙子恋爱了,小伙子是本地人,但十七岁便出门打工,去了很远的地方。   两人用书信联系,箱子里放的是小伙子给她写的信,我把所有信全看了一遍,想找出点蛛丝马迹,然而旅馆老板即便是在热恋中,嘴也是相当地严。   或者她这时候还不知道家族的秘密,但我注意到小伙子在信中提过,问她为什么不能去投奔他,为什么拒绝在异国定居。   她给小伙子的理由是她属于这里,属于这片山林,这里是她的根。   她答应小伙子会尽快去他打工的城市找他,但如果她父亲去世的话,他们必须回来。   这段感情最后还是以分手收场,旅馆老板迟迟没有兑现承诺,一年又一年地拖着,三年后小伙子在那边找了个本地姑娘结婚,分手信写得明明白白,断得挺干净。   文字记录到此为止,据旅馆老板自己说,她在外地生活到退休,退休之后才回来继承了木屋,所以她后来还是离开了这座小城,而且一走几十年。   是不是失恋的打击不知道,但最终她回到这里,一个人守着她家族的秘密到死。   同事查到的资料显示她终生未婚,也没有孩子,她存下积蓄养老,或许是想了结整个家族的‘诅咒’,不会再有人变成怪物。   她家族变怪物的原因与金属球无关,这是单位技术组得出的结论。   原因虽然不明,但时间可以确定,是在木屋修建以前,也就是说她的家中先有人发病,变成怪物,她太祖才寻了这个隐蔽又无人烟的地方盖房子,目的便是藏起家中的怪物。   怪物肯定是她太祖亲人,也许是她太爷爷的父亲、母亲、兄妹又或是孩子,至亲之人变成怪物,不是死了,可能她太爷爷不忍心杀死他们,就想找个地方把他们藏起来。   结果一代又一代,地下室藏了那么多怪物,旅馆老板家的亲人全在那了,包括她自己也和他们有一样的结局。   从根儿上说,在哪变异的,目前我们查不到,查他们家祖上的地址没查到。   不过在本地历史中有这样的记载,一百多年前有一对富商夫妇来到小城,整条船上载的都是他们家的家当。   他们在山里盖了座别墅,贴身仆人、园丁工人都是从别处带来的。   别墅建成后,曾是小城最大的‘景点’,可是住了不到一年,富商夫妇和他们的四个孩子就死了,且是一夜暴毙。   一家人整整齐齐在大厅的楼梯扶手上挂着,隔两级台阶挂一个,身子吊在扶手外边,脸全朝着大门的方向,当时负责调查这案子的警察也被吓坏了。   早晨起来打扫卫生、做饭的女佣发现了一家六口的尸体,人当场就吓晕过去,后来其他佣人赶到,叫人报了警。   园丁和做力气活的工人都住在别墅外面的小屋里,只有几个女佣住在别墅的佣人房,但警方最后排除了她们的嫌疑。   她们几个住在厨房旁边的小房间里,房间门在厨房里面,厨房到大厅之间还有一条走廊,晚上的时候厨房门和走廊门都会关上,如果那六口人在上吊的时候尽量不发生声音,她们几个又在熟睡中,自然听不到声音。   其他工人在别墅外面,别墅大门从里面锁着,他们要进去必须按门铃,叫醒女佣。   警方勘察了现场,大门没有撬动的痕迹,那六口人也没有中毒或服用安眠药物,他们将自己吊死在楼梯上,死前连挣扎都没挣扎,就像决心要死的人,在洗脸盆里也能把自己溺死。   两个大人也就罢了,四个孩子最大的十岁,最小的三岁,他们不挣扎才是最怪的。   正因为这一家人死的蹊跷,又查不出什么,那别墅一度被传成鬼屋。   后经历几代房主,都住得好好的,没发生意外或怪物,鬼屋的传言便没人再提,前些年最后一任房主将别墅开放,那里成了旅游景点,每天都有游客去参观,房子里已经不住人。   最后一任房主酷爱种花,别墅周围的空地全被他种上了五颜六色的花,游客去参观的正是本地最大的花园。   虽然当年初代房主一家出事后,报纸上没提他家工人后来怎么样了,但在那之后不久,旅馆老板家的木屋就建成了。   小城现在的人口就不多,一百多年前更少,外来人口是少之又少,本地人不太可能跑到深山里盖房子,放弃原有住处,主要是山里没就业机会。   这里的居民多数是渔民,所以房屋多建在海港附近,会去深山里盖屋生活,可能是有‘特长’,随富商夫妇一起搬来的那个园丁,警方记录上写着他擅长使用猎枪,查到这份资料的同事提醒我,也许旅馆老板的祖上就是富商家的园丁。   雇主家出了事,园丁因此失业,搬去山上靠狩猎为生也有可能。   可这是我们的猜测,不等于事实,同事提醒我,是想给我提供一个新的思考方向,假如旅馆老板祖上是富商的园丁,去查查富商夫妇也许会有新发现。   怪物已经死,通道也封了,按说这件案子就结束了。   只是木屋被我买下,今后还要住‘人’,如果能查清旅馆老板他们家族的变异与木屋无关,我便可以没有顾忌的把小活物们转移过来了。   旅馆老板一家的人虽然变成了怪物,他们生前的东西都在,其中就有一把古董猎枪,已经绣得不能用。   收拾木屋的事不急,旅馆反正是不开了,座机也让我撤了。   我来的时候办的旅游签证,后又转成工作签证,是单位那边帮我弄的,木屋暂时处于‘闲置’状态,去花园别墅转转也好。   花园别墅现在的房主住在国外,房子他托管给别人,每天定时开放、关门,花园有人照管,房屋有人维护。   游客不可以在别墅里过夜,我选中出门的这天,早上天就阴阴的,等我骑车骑到花园别墅那,天已经下起小雨。   我买票进去参观,还碰上了之前旅行团的导游,她这是第二趟带团过来,她一眼认出我,跟我聊了几句,我告诉她我喜欢这里的宁静,打算多住些日子。   导游没多想,把小城夸了一顿,然后问我是不是也对别墅的故事感兴趣。   上次她带队我没来,不知道她给游客讲了些啥,但在知道别墅的历史后,我能猜到她要说什么。   我假装不知,表示自己只是来参观花园,没听过什么故事。   导游带的队伍已经自由活动去了,其他游客多数都在花园里转悠,导游和我走进别墅大门,她指着大厅一侧的楼梯,讲起富商一家的惨剧。   她的版本比同事查到的丰富,比警方记录的详细,她告诉我富商一家不是无故自杀,只是坊间流传的版本也不尽相同。   一说是富商生意失败,他将失去所有,他们夫妇舍不得搬离这座别墅,绝望之下骗四个孩子和自己一起自杀。   一说是富商的妻子被恶灵缠上,富商想了许多办法,都没能赶走恶灵,甚至连四个孩子也被邪灵控制,富商最后不得不杀死妻儿,然后自己也跟着去了。   导游问我觉得哪个版本可信,我说第一个,常和怪事接触,我对此类事件多少有些了解,一个正常人,很难斗得过五个不正常的,除非那恶灵的目的就是杀死他们全家,否则富商不太可能得手,如果真是恶灵想杀他们,那就不是富商无奈杀掉妻儿,是他们全家被恶灵所杀。   当然我觉得这个版本太玄乎,当地旧新闻中没有报道过富商家闹恶灵的事,杜撰的可能性更大。   导游露出胜利地微笑,说我猜错了,第二个版本才是真的。   我问她为什么如此肯定?   她说因为这是‘亲历者’道出的真相,富商家的几个女佣,后来定居在小城,嫁给了本地青年,她们的后代依然在这里生活。   我差点说警方的记录里可没这么写,幸好及时收住,转了个弯,摇头说我不信,如果她们几个都这么说,本地人一定吓死了,鬼屋的传言后来怎么会消失?   谁敢买下这房子住进来?   导游无奈表示,当年警方有意隐藏真相,对外只说是富商生意失败,说得含糊不清,故意让人以为是富商接受不了破产的事才自杀的。   他家的几个女佣将所见说出来,还被警方‘要求’过别乱说。   她们的版本是几十年后传出来的,她们年老的时候把这事当恐怖故事讲给孩子们听,于是才流传开来。   “那可能是为吓唬小孩儿、编的吧。”为了让导游多说点,我仍然装作不信的样子,希望她继续证明第二个版本的真实性。   “不,她们对小孩子这样说,对大人也是这样说,你知道,老人糊涂的时候,常常只记得过去的事情,一些让他们终身难忘的事。”导游说。   两个活到九十岁的当事人,临终前一再告诫自己的孩子,不要接近花园别墅。   别墅里发生的惨剧,她们终生无法忘记,让她恐惧了一辈子,即使平时她们将恐惧藏在心底,但在弥留之际,她们不再隐藏,为的是警告子孙后代,远离危险之地。   “你不觉得这里阴森森的…仿佛他们的鬼魂仍在别墅中游荡?不觉得这里的温度总是比外面低吗?”导游神秘兮兮地问。   “你就是这样吓唬你的游客吗?这又不是游乐园的鬼屋。”就算真有幽灵,我倒想问问,它们怕不怕雷劈?   “你已经不是我的游客,既然你想在本地多住些日子,了解下这的历史总没坏处。”导游面带微笑,耸肩道。   “据说幽灵只在晚上出没,可惜这里不让游客过夜。”我遗憾地叹息。   “别逗了,没人会想在这过夜,管理员都是按时下班,锁门走人的。”   “哦?不怕有小偷进来偷东西吗?” 第736章 闯入者   “当然……没有。”导游故意大喘气,“小偷不会光顾这,游客也许只将这的传说当成故事,听过就算了,本地人很怕这里,贼也不会在晚上到这来。”   “啊,原来如此。”正好,晚上这里就是座空屋,没有更夫没有保安,正适合我夜间造访。   “上楼的话别碰扶手,人们相信这样会给自己带来厄运。”导游继续讲道。   楼梯是一家六口上吊的地方,这在华夏,就相当于有人上过吊房梁,或歪脖树。   后几任房主都没有改动过别墅内的格局,墙纸应该是换过,可是楼梯没动过。   富商当初建这房子的时候,地板铺的大理石,楼梯也是石料雕的,富丽堂皇且异常坚固,或许是想着能代代相传,后代能住上几百年,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他建了座小型王宫。   他们一家从海外来,原本做什么生意的没人知道,就是有钱,移居到小城后先是给孩子们盖新学校,后来又开罐头厂。   别墅建了多久,工厂就开了多久,直到富商一家自杀,工厂才倒闭。   富商确实为小城做了不少善事,因此他们融入得比较顺利,只可惜新生活刚刚开始就结束了。   导游对别墅很熟悉,她领我参观了所有房间,包括厨房和佣人房,还有富商的书房,六口人的卧室,孩子们的游戏房。   “楼顶不是有阁楼吗?能参观吗?”我在顶楼的走廊看到还有向上去的楼梯,从建筑外面看,能看到别墅有阁楼,应该还不小。   “不能,那是游客止步的区域,应该存放了房主的东西,他不希望游客乱碰吧。”   “地下室呢?”   “那没什么可看的,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全是灰尘,管理员不会打扫那的。”   “最初那家人的东西……后来怎么处理了?”   “一些家具被后几任房主变卖,没留下什么了。”   “个人物品呢?”   “你是指?”   “比如日记、信这类的。”   “早没了,当垃圾烧了吧。”   也是,毕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那些东西不太可能保存下来。   导游带我参观完别墅内部,又领我去花园转转,现任房主种的花远近闻名,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他的园花被称为彩虹花园,因为七种颜色的花整齐排列,远看近看都像地上铺着一道彩虹。   游客在花田中拍照,导游问我照不照,我摇头说不照,我对这些没兴趣。   集合时间一到,导游要去找她旅行团的成员,临别时她留了私人电话号码给我,如果我有亲戚朋友来旅游,想跟团玩的,就给她打电话,她能帮我拿到折扣。   我的‘亲戚朋友’来了也不能带出来,它们出现,游客不用参观别墅和花园,只看它们就够了。   虽然今后可能不会再见,但我还是收下了导游的电话号码。   参观完别墅已是中午,旅行团吃午饭去了,我在海港找个地方待着,给掌门打电话,希望可以申请到夜访别墅的权限。   下午掌门就给我回信,他已经和这边说好,我可以去别墅调查,但不能拿走里边的任何东西。   现任房主还在,东西多是他的,我答应掌门不会拿。   管理员下班前我转回别墅,他将备用钥匙给了我,说房主安排过了,要他把钥匙给我,我离开的时候用钥匙把门反锁上就行。   明天早上我再把钥匙还给他,我接下钥匙道了谢,管理员似乎对我很好奇,没急着下班,想和我聊聊。   他在这里当管理员有八年了,房主很信任他,别墅的一切都由他管理,打扫卫生、修剪花园的人都是他找的。   他说这些年不是没有胆大的年轻人想在夜里潜入别墅,玩试胆游戏,但最后被吓得屁滚尿流,再不敢过来了。   那些人是本地的孩子,都听说过别墅闹鬼的传闻,他们无权私自进别墅,事后难免去警局坐坐。   我不一样,管理员说他知道我的背景很硬,房主特许我在别墅留宿,这是他以前没遇到过的情况。   他提醒我不管要查什么,别死撑,看到不寻常的东西就赶紧离开。   我谢过他的好意提醒,把钥匙揣兜里,潇洒走向别墅大门。   其实我不用等到天黑再行动,要找的地方多,只要别墅里没别人就行。   我先到地下室查看,地下室的门没锁,里面确实落满了灰,破家具、旧箱子堆得满满当当,根本没下脚的地方,怪不得不锁门,游客就算推开这扇门,也进不去。   我随意打开门口的两个木箱看了眼,箱子里装的旧花瓶和小摆件。   看着像室外的摆件,应该不值钱,摆在这也没人动。   我转身又往楼上走,地下室的东西实在太多,挨个清理出来打开看看,一晚的时间怕是不够。   我打算去阁楼看看,像信件书籍这类东西,放在阁楼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阁楼的门上了锁,管理员临走时说了,阁楼的钥匙他也没有,只有房主那有。   他认为里面的东西肯定是长期不需要动的,存个几十年都没必要拿出来,所以无需在意。   我用一把螺丝刀,将门折页卸掉,从没有锁头的那侧把门拉开一道缝,侧身钻了进去。   阁楼的门就是很普通的木门,锁头折页都是老式的,只要想弄开很容易。   进到阁楼里面,我愣了下,阁楼里没有杂物家具,地上摆满了坛子,也是没下脚的空间。   坛子全是一样的,高度在半米,坛口用石盖密封,没有罗一起的。   “哦?咸菜坛子……”这些坛子在我看来和华夏人腌咸菜用的陶罐子没啥区别,做工很粗,不是腌咸菜就是做大酱的。   我伸手想掀开最近的坛盖看一眼,里面到底装的什么,手刚碰到盖子,楼下便传来一声响。   听着像是椅子倒了,有人吗?我疑惑着收回手,转身下楼查看。   会客厅没有椅子,只有沉重的沙发,椅子只在厨房有几把,管理员也说了,偶尔会有年轻人偷偷闯进来,他们不能走正门,从一楼厨房的窗户钻进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可能是有人闯入别墅,我放轻脚步下楼,走到二楼时,我听到有人说话,方向正是厨房。   别墅对外开放之后,厨房和走廊门就不关了,管理员只锁大门,别墅内的房间都不上锁。   除了阁楼,而阁楼和地下室都不对外开放,没有游客会去参观。   因为厨房门和走廊门没关,厨房的动静我在楼梯上听得到,有几个人在讨论别墅的建筑风格,有人吐槽这房子太老,看着比他八十八岁的奶奶还老。   我暗暗冷笑,这房子的年龄有一百多岁,他奶奶在房子眼里就是个小姑娘,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闯进来,估计不是来试胆的,或者他们不是本地人,鬼故事没听完整。   从声音判断,闯进来的有六个人,四男两女,他们知道管理员晚上不在,外面的监控被他们遮上了,房子里面没有监控。   房主关心的只有外面的花园,如果有游客踩踏花田,肯定会罚款,屋里面倒是没那么重视,但也没人故意破坏别墅内的家具。   偷花的人却不少,因此监控全装在外面的院子里,晚上有人踩进花田警报会响。   年轻人对他们的聪明头脑很自豪,进来前知道把监控遮住,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他们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们听说房主是个有钱人,闯进来果然不是为试胆,是为偷窃。   以为总能拿走点东西换钱,比如灯台…花瓶……   值钱的东西房主怎么可能放在明处,房主既然打开大门允许游客来参观,房子里就没放有价值的物件,起码能移动的值钱物件是没有,剩下的谁也搬不走,比如嵌在墙内的壁炉。   还有能卖废铁的金属物,比如门把手,铁栅栏,这些东西全拆掉可以卖点钱,但需要拆,不是顺手牵羊就能拿走的东西。   我蹲在二楼听他们说话,他们在厨房逗留的时间有点长,正在翻箱倒柜,想看看有没有值钱的瓷器。   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偏赶在我来调查的时候来,如果这时候报警,我今晚也不用调查了,得跟他们一起回警局。   我躲到楼梯旁边的雕塑后面,这雕塑高度接近两米,是名身材魁梧的古代士兵,身上穿着铠甲,我藏到它后边,可以完全遮住自己的身形。   天色已经暗下来,别墅里的灯都关了,来人不敢打开灯,所以他们即便从我身前走过,也不太可能发现我。   我希望他们找过一圈之后,意识到这没东西可偷,顺原路离开,这样我们双方都不麻烦。   他们六人分成三组,两人一组,开始划分区域进行’探索‘,厨房他们翻过了,没发现任何值钱的东西。   厨房的柜子全是空的,也没有家电,破水壶是摆设,他们看不上。   他们分成三组,A组去楼上,B组在一楼,C组到地下室。   AB两组都是一男一女的组合,C组是两个男的,女的胆子比较小,不敢去地下室,于是阴森恐怖的地下室便由C组的两名男士去探索。   A组上楼的时候从我面前走过,他们两人打着一把手电,手电光从雕塑身上一扫而过,没有停留。   两人没发现我,蹬蹬蹬跑上楼,他们没功夫观察雕塑,因为楼上有东西吸引了他们,男的问女的看到没有,女的反问看到什么?   男的说楼上刚刚有道白影闪过,女的立刻害怕起来,说鬼屋的传言不会是真的吧?   女的不想继续上楼,但男的让她放心,就算有鬼他也会保护她,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棒球棍。   那是根金属棒球棍,用它防身比较有安全感,而且男的身材强壮,手臂肌肉鼓鼓的,女人信了他的话,拽着他的衣角跟着他跑上楼。   我就在他们身边,我没看见白影,进来半天了,没发现任何与’闹鬼‘有关迹象,怎么他们一进来,这就闹上了?   楼下B组探索的是会客厅、餐厅,孩子们的游戏室,他们在探索餐厅的时候,女的突然叫了声,男的问她怎么了,女的让他听,仔细听,游戏室是不是有声音。   静了两秒,男的说没听到声音,女的坚持说有,是机械转动声。   儿童游戏室我白天的时候跟导游一起参观过,里面的东西早搬空了,只有几只空架子,原来应该是放玩具的地方。   那几乎就是个空房间,不可能有’机械‘转动。   男的认为是女的听错了,女的坚持说她没听错,两人只好从餐厅出来,先去游戏室检查。   这是恶作剧吗?我心中不禁冒出一个问号,AB两组分别有一位组员看到、听到了异常情况,这如果不是事先商量好的,那就是房子有问题。   我忽然想起,刚才他们穿过厨房走廊的时候,其中一个女的抱怨这里到处都是该死的蜘蛛网。   这可冤枉管理员先生了,他把房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负责打扫卫生的人也很尽责,别墅上上下下,除了阁楼和地下室,每个区域都很干净。   她看到的蜘蛛网,根本不存在。   难道他们看到的房子,跟我看到的不一样?   我从雕塑后边挪出来,想到楼下看看C组的情况,他们去的地下室最普通,里面堆满杂物,连门都进不去,没什么可探索的,一打开门就得退回来。   我打算先制住他们,把这六个人全捆上,等我调查完了再报警,免得他们打扰我做事。   我来到地下室门口,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没有拐弯的地方,它在厨房走廊边上,直上直下的一条楼梯,刚刚C组两个男的下来,可是有一会儿没动静了。   我很肯定他们没有返回一楼,纳闷他们在地下室门口干什么,也许是在商量怎么把里面的箱子搬出来,挑值钱又轻便的东西拿。   可等我到地下室的门口,却发现下边没有人,我拉开地下室门,里面还是那个样子,堆的杂物和箱子一直堵到门口,没有下脚的地方,要进去就只能跳上箱子爬进去。 第737章 隔空救人   但没人在里面,地下室的东西摆得满满当当,即使是爬进去,也会撞到东西,发出声响。   里面安静极了,除非那两个人爬到杂物堆中静止不动,否则总会弄出点动静的,他们又不是在玩捉迷藏。   我用外语问了句“有人吗?”,声音不大,不过足够里面的人听到了,我压低声音是不想让他们听出我是外人,这样捏着嗓子小声问,他们只能分辨出男女。   无人回应,地下室里仍是一片寂静,倒是楼上的人弄出的动静比较大,按说地下室如果有人,听到楼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一定会担心同伴出事,爬出来看看情况。   楼上像是在打架,地下室应该没人,那两个男的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关上门,回到一楼走廊,一楼的那一男一女先于我跑到楼上,他们听到动静,一边喊B组两人的名字,一边往上跑。   我没想到他们会折回来,在楼梯上跟他们面对面碰个正着,他们应该是想起地下室还有两个人,所以折回来叫帮手,结果看到我了。   女的尖叫一声,转身就往楼上逃,男的在后边跟着,留下我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才继续上楼。   女的尖叫完又连喊两声‘鬼’,我思考几秒,是琢磨自己哪像鬼。   我一身旅行的行头,没穿奇装异服,没有长发遮面,更不是青面獠牙,哪里像鬼?   楼上叮咣乱响,我赶到现场时,正看到B组的男人飞出房间,后背撞上走廊的墙,后脑勺也没能幸免,掉地上直接就晕过去了。   他肯定不是自己飞出来的,看样子似乎是被扔出来的。   和他一组的女人可没这样的力气,那是个小鸟依人般的姑娘,瘦得像麻秆儿。   B组的男人晕了,女人仍在尖叫,A组的男人冲进房间,又立刻退出来。   接着B组的女人也出来了,但她不是自己走出来的,她脚不沾地‘飘’出房门,脖子上好像套着东西,由一股力量向上牵着,被拎出房间。   我看不见她脖子上有什么,但她双手在脸的两侧紧紧攥着拳,就像在抓着绳子。   移动上吊……我想到一个词形容眼前所看到的情景,B组的女人已经尖叫不出来了,她双腿乱蹬,可惜踏不着地面,她的双脚距离地面有三十厘米高,她踮脚也够不着地面。   A组的两人吓傻了,没人上前帮忙,干瞪着看着,我紧跑几步,想跳起来割断吊着她的东西,我想也许是鱼线一类的东西,看不见但存在。   偷东西不至于判死刑,和他们相比,这房子里的东西可‘邪恶’多了。   然而我的小刀没能碰到任何东西,我觉得奇怪,赶紧改变策略,不去管顶上的东西,伸手去抱人,只要把人从无形的‘绳子’里抱出来,或让她的身体不再向下坠,减少她脖子的压力,一样可以救她的命。   “啊——啊——”A组的女人见我去抱B组的女人,发出分贝爆表的尖叫,好在房子里的灯泡、玻璃没被她震碎。   我这招管用,却只管用了两秒钟,女人脖子上套的东西越拉越高,直接将她吊到天花板上,我拉过男人,强行按下他的头,让他‘鞠躬’,这样女人可以踩着他的背,脚下有踩的东西,她好歹能喘口气。   “鬼、鬼鬼…鬼在帮咱们?”A组的女人吓到结巴,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随即意识到救人要紧,她向B组的女人喊,“跳下来、快跳下来”。   B组的女人刚要把脑袋从什么东西里收回来,她突然一翻白眼,舌头都吐出来了,好像那无形的绳索收紧,要勒断她的脖子,这下无论如何她也摆脱不掉那东西了。   他们四个人的手电全在这,按理说不应当再拿我当鬼,我和他们一样,有实体有影子,也没飘着,脚踏实地的站着,可他们就是拿我当鬼,看我的眼神一点没变。   我跟他们说话,他们像听不见似的没反应,我忽然意识到,他们的眼睛可能出了问题。   这时候想其他的没用,我所做的任何决定都带有赌的成份,我抬手瞄准天花板放出一道雷电,把女人头顶上方的天花板炸出一个窟窿。   幸好这招管用,那无形的力量消失,B组的女人随即掉下来,A组的男人起身回手一拉,及时扶住她,使她免于摔在地上。   她脖子上的力量松了,她猛烈地咳嗽、大口呼吸,但他们没心情休息,知道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A组男人背起晕过去的B组男人,四人往楼下跑,并大喊C组两人的名字。   他们边喊边抱怨,说那两个男的是废物,一定是胆小怕事,才不敢露头。   还怀疑他们两个已经跑了,喊了半天没喊出来人,他们更加认定那两个男人是跑了。   所以他们四个人直接跑向厨房,想从厨房的窗户跳出去。   别墅关门后,管理员会拉掉房子里的电闸,我不需要灯光照明,但我感觉这几个人需要,于是跑到位于地下室的电闸箱子前,拉开电闸,让别墅里灯火通明。   这一开灯不要紧,我回到走廊门口就瞥见楼梯上挂着两个人,正是之前去地下室探索的两个男人。   他们肯定是我们全在楼上和无形力量搏斗的时候挂在这的,那四个人跑下楼时根本没注意,我也没注意,他们挂的位置高,又一动不动,人的眼睛无法在黑暗的环境下分辨出他们,我是没留意,根本没往那个位置看。   他们挂在一楼楼梯最上面的两个扶手外面,已经断气了。   我跑上楼梯查看,发现他们上吊用的绳子全是灰尘,他们进来的时候没带绳子,所以这绳子应该是他们从地下室的杂物堆里翻出来的。   可是我去地下室找人时没看到他们俩,也出声喊了,都没人应我。   此时,厨房传来男人的咆哮和女人的尖叫,他们嘭嘭地用椅子砸窗户,不过没砸开。   男的愤怒、女的崩溃,吵吵地声音在大厅听得一清二楚。 第738章 阴阳两界   几个小年轻嘻嘻哈哈以为进来能顺走点东西,换点钱花花,怎能想到这栋房子会让他们丧命?我在房子里行动自由,没有打不开的窗户拦着,也没有撞不开的大门挡住去路。   我把大门拉开,喊他们赶紧离开,但他们听不见我的声音,我只好追上一个乱跑的女人,把她拖到门口,想把她扔出去,结果她的头撞上一堵无形的墙,晕过去了……   大门对我而言是敞开的,可对她来说好像不曾打开,我没救下她,反倒把她磕晕了,只能背着她走。   她的同伴跑散了,现在找他们也找不着,我背着女人想走出大门,我能走出去,可她不行,就像有股力量在拽着她,如果硬冲,她还会撞得满头包。   这栋别墅在‘挽留’他们,我意识到这点,觉得事情不简单,管理员说平时也有小年轻偷溜进来胡闹,他们只是受到惊吓被吓跑,怎么换成这六位,别墅的‘态度’就变了?   我四处搜寻,想找找有没有隐藏的摄像机,闹不闹鬼可以控制,这不像寻常鬼屋。   更不像是恶作剧,闹着玩都闹出人命了。   晕过去的女孩渐渐苏醒,我把她放下,她又开始尖叫,我抢过她口袋里的手机,在短信编辑界面写下几个单词。   告诉她我是人,我是真实世界的人,他们被困在幻象的世界了。   她看到手机上的字,总算不叫了,问我是谁。   我说我是游客,获得房主准许为自己的‘论文’收集素材,在别墅住一晚,探寻这里的灵异事件。   女人问:“那为什么你看起来像鬼?”   我跟她说他们看到的不是真的,他们的情况用不科学的说法形容,是被鬼遮了眼,看到的皆是幻影假象。   但也不是完全的幻象,阻挡他们离开房子的力量是真实的。   女人暂时接受了我的解释,她不接受也没办法,此时此刻没有更好的解释供她选择。   她自己已经完全慌神,六神无主的样子,她虽然接受了我的说法,但还是怕我,不敢靠我太近。   此时有一道人影出现在楼梯上,女人想见到救星,大喊那人的名字,这女的是A组成员,楼梯那男的是B组成员,也就是被无形力量扔出房间摔晕的那位。   他现在醒了,正在翻楼梯扶手,A组女见状惊叫,她想上前阻止,可惜她的速度不够快,我抢在她前头冲上楼梯,赶在B组男松手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并单手将他拖回楼梯上。   A组女随后赶来,抓着B组男的衣领晃他,问他怎么回事,刚刚在干什么。   B组男不知是自己清醒的还是她被晃醒的,人就像从梦中刚刚清醒,还反过来问A组女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为什么在楼梯上。   A组女告诉他,他刚才翻过扶手,要跳下楼梯,幸亏……   A组女看向我,B组男这时才注意到他身旁有‘人’,顺着A组女的视线看向我,随即吓得爆出粗口。   我不知道他们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但能把一个大小伙子吓成这样,猜也知道不怎么美观。   A组女向他解释,他们陷入了幻觉中,看到的不是真实的,而我是人,只是被幻觉丑化了。   B组男也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然后他猛地从地上蹦起来,说糟糕,艾米还在楼上!   艾米是B组女,和B组男两人一队,而且他们俩应该是情侣关系,刚才B组男就是追着慌乱跑上楼的B组女才跟上来的,现在下来的只有他,那B组女呢?   B组男要上楼去找自己女友,A组女要陪他一起,他们经过楼梯最上面的几级台阶,仍是没注意到旁边扶手上系着两根绳子,绳子下面吊着两个人。   看来我这边开灯对他们没有影响,他们那边还是一片漆黑。   我给管理员打电话,现在的情况不是把他们几个绑起来就能解决的,这房子里的力量要他们死,而我和他们又被隔开了,要救他们会对别墅造成损失,我得征求下房主的意见。   管理员听说死人了,原本惺忪的睡意瞬间飞向九霄云外,他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同时到场的还有警方的人。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看不见那几个年轻人,他们可以正常进入别墅,四处查看,却听不到年轻人的尖叫和他们乱跑的声音。   我让警方的人守着楼梯,只守在一楼的楼梯上即可。   他们当然看到了两名死者,似乎只有死,这几个年轻人才会被人重新看见。   照这个猜测,也许不是他们看不见楼梯上挂着的两名同伴,是因为他们‘阴阳’相隔,死去的同伴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从幻象世界消失了,所以他们跑来跑去也看不见。   同理,现实世界的人也看不到他们,只有我……介于两个世界中间,我告诉警员,另外四个人很危险,有东西要杀他们,影响他们意志,让他们跑到楼梯这来自杀。   警员也是本地人,听说过别墅闹鬼的传闻,以前那些闯进来的小年轻他们也知道,但这次的情况明显不同。   他们在厨房窗户外面确实找到了泥脚印,窗户下边是绿化带,地上全是泥,他们爬上窗台钻进厨房,在墙上和窗台上都留下了带泥的鞋印,而且很新鲜。   但这些泥鞋印却没有向厨房的平台延伸,也就是说,窗外的窗台上有,窗户里边的平台上没有。   厨房的地板也没有,六个人闯进来,全在外面踩过泥巴地,不可能没有一丝痕迹。   我说他们应该是从钻进窗户的那一刻,就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这几个人到底有何特殊之处,让别墅如此‘招待’?   楼梯上的尸体货真价实,闯入的痕迹也有,死者脖子有明显的勒痕,但没有挣扎的痕迹,至少表面看不出来。   管理员联系了房主,房主不在国内,他委托管理员处理这件事,因为命案的关系,花园肯定要暂停参观了。   我听警员的意思,我也有嫌疑,需要跟他们回去接受调查,要等验尸报告出来才能确定我是否清白。 第739章 咸鸡蛋复活   不过眼下要先找到剩下的四个人,我是唯一知道他们位置的人,警方不能立刻把我带离现场。   我让他们守着一楼的楼梯,他们看不见那四个年轻人,此时四个人已经没声了,我留警察在楼梯上守着,叫管理员跟我一起上楼。   他边走边说真是见鬼了,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我告诉他这六个年轻人貌似不是本地的,问他白天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他们,他们白天应该踩过点,否则怎么知道厨房的窗户在哪。   厨房的窗户是整栋别墅里最好爬的一扇,他们进了院子直奔厨房,显然是对别墅内部结构有一定了解。   管理员回忆了一下,说:“有、有的,四男两女,吵吵闹闹,说话声音很大,我提醒过他们这是公共场所,他们还冲我做鬼脸。”   管理员描述了其中两个女孩的外貌,一个中长发满头小卷,一个短发戴着粉色棒球帽。   他没有认错,正是闯进来的六个倒霉鬼,外貌特征全对上了。   他此刻才恍然,楼梯上挂着的那两位他也见过,但他说那两个人当时站在别人身后,他叫住他们‘友好提醒’的时候,那两个人低着头,他根本没注意他们俩长什么样。   AB两组的一男一女都是男的高大强壮,女的苗条漂亮,只有C组两个男的看着弱鸡,很像是那四个人的跟班。   没人愿意去的地下室分给他们,他们俩当时也是害怕的,可还是壮起胆子去了。   管理员五十出头,四肢平平无奇,唯有肚子特别突出。   他跟不上我走路的速度,肚子就是一大阻碍,他抱怨现在的年轻人太能胡闹,越是警告他们不能做什么,他们越是要做什么。   我来到二楼,先是检查了之前出状况的房间,里面没人,墙上的挂饰掉了一地,连墙纸都破了。   管理员呼哧呼哧地跟上来,站在门口往里看,看到里面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他直呼老天。   我突然听到一些声音,忙做个手势让他安静,听了几秒,我扛起管理员就往楼梯口跑。   他速度实在太慢,救人如救火,我边跑边喊,让守楼梯的警察赶紧离开,离开这栋房子。   警察已经叫了支援,他们先来了两个人,两个人都在楼梯上站着呢,后援还没到,他们要保护现场,我叫他们赶紧跑,先别问那么多,不想死就快逃!   两名警察看我扛着管理员往楼下跑,不管是信了我的话,还是为管理员的安全着想,总之立马追了上来。   管理员大叫着‘我要吐了’、‘我头晕我的血压’,我完全不理会,直把他扛出别墅,丢进警车后座。   “快,你们带着他先回警局,这个地方留不得,走——”我的吼声不算大,语气却重,两名警察应该是不想走,可在和我对视之后,他们选择开车离开。   我折回别墅大厅,关上大厅门反锁,又去检查了厨房的窗户,确认已经关上,然后向掌门发了消息,同时展开大阵,将别墅包围。   别墅是当地保护建筑没错,但在特定的情况下,破坏房子总比害人好。   大阵展开后,楼梯上出现了一些蠕动爬行的东西,它们冲下楼梯,直奔大门而来。   阵内的业火启动,要吞没它们,它们四散出逃,分成一个个小队,向别墅的阴影处、犄角旮旯躲藏。   这就是我刚才听到的东西,它们的‘思想’非常危险,刚刚‘破壳’急需营养补充。   别墅里能有什么东西供它们补充,自然是那四个活人……外加两个死人。   如果管理员和警察不走,他们也会变成这些东西的营养品。   因此我把他们赶走,又关好门窗,就是防止这些东西跑出去,四处找吃的。   海港人口虽少,那也有几万呢,总有落单的会被它们袭击,变成它们的大餐。   它们中有为吃不要命的,想去啃食楼梯上挂着的两具尸体,我把绳子用雷电劈断,尸体掉下来,业火形成一个圈,将尸体圈在当中,那些东西无法靠近。   我不太愿意用‘鸡’来称呼它们,尽管它们看起来就是鸡仔的模样。   但仍与真正的鸡仔有些区别,比如它们头顶上有个‘帽子’似的组织,不是鸡冠,也不是羽毛,我见包子养过一缸金鱼,每只头顶都有帽子,好像叫红头帽子,跟它们头上的东西有些相似。   而且这群像鸡仔的东西没有羽毛,我想了想,觉得这一点又像恐龙。   不过它们身体两侧的是翅膀,不是小爪子,有翅膀却不会飞,其它特征跟鸡仔一样。   也许是刚破壳,还没长出羽毛,或者别的东西,比如鳞片?   反正这东西只是初级模式,它们急切地寻找营养品,来壮大自身。   这是生存的本能,但我相信不会有人愿意牺牲自己喂大它们。   它们有一定智商,知道从楼梯上往下跳,想从保护圈的顶上跳进圈里吃肉。   然而生存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我要给它们上出生后的第一课,生存难度加倍!   业火不仅在四外圈包围着尸体,上面也有一层‘盖’,没毛鸡仔跳下来直接跳进‘火坑’,瞬间化为飞灰。   只要在大阵内,无论它们藏去哪,都能被业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这时候我反倒不急着找那四个人了,这些鸡仔不会自己跑出来,我也没听过恶灵不放苍蝇、蜘蛛出来恶心人,改放鸡仔了。   因此放这些东西出来的人,八成就是那四个人,他们的处境不乐观,或者说根本就是活不成了。   我护好尸体,然后上楼,这回我直接去了阁楼,果然在通往阁楼的楼梯上看到两具尸体。   从尸体身上穿的衣服判断,是A组的那一男一女,身上的肉都快被啃光了,露出白森森的骨头,面目被叨的一塌糊涂,只能看发型和衣服认人。   我走到阁楼房间门口,心说还真是这样,房间里的坛子全开了封,坛子里是一只只破碎的蛋壳。   这些坛子是现任房主的东西,所以鸡仔是他的收藏?   房间里面没有人,B组的一男一女不知哪去了,我逐层找他们,挨个房间找,在楼上没找到人,我又想去地下室看看。   但在一楼的楼梯上,我找到了他们,他们俩和那两个C组男一样,将自己挂在了楼梯扶手外面。 第740章 咸蛋   这两个人什么下来的?我一脑袋问号,我只有送管理员和警察出去的时候离开过大厅,离开最多不超过五分钟,他们就从楼上跑下来,藏到一楼的某处,等我上楼再把自己吊在楼梯上?   六条人命全齐了,楼梯上挂四个,阁楼上倒两个。   六个人全死了,我还没见到‘凶手’,死在阁楼上的两个人也不一定是鸡仔杀的,另外两个人不就跑掉了,那些鸡仔虽凶,可只要跑得快,它们追不上。   那两个人应该是先摔到楼梯台阶上,才被鸡仔吃掉的,我没看出他们有挣扎的动作,死得仰面朝天,胳膊也放在身体两侧,活人被啄食,本能地会护住脸,边护着边挥赶。   所以阁楼死者的死因有待商榷,不算他们俩,另外四个吊死的人死得更加离奇,选在同样的位置、用同样的方式自杀,这本身就够怪的,几分钟前他们还在努力求生。   他们的死绝非出于自愿,可‘控制’他们自杀的力量,我却没有看到。   大阵内的鸡仔被业火吞干净了,一只也没剩,我收起大阵,给管理员打电话,我让他们去别墅的围墙外面等,好在他们听话,老老实实坐在警车里等我通知。   若不是别墅闹鬼的事在本地流传已久,警察是不会这么听话的,我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才是正常程序。   加上管理员跟他们说了,我是‘大人物’,背景深着呢,姑且听我的安排不会有错。   警察和后援一起进到别墅大厅里,原本楼梯上的两具男尸现在掉在地上,尸体周围有一圈可疑的痕迹,地面的大理石被业火烧化了一层,业火圈在地面烧出一个圈型的浅槽。   这样看着就像刚举行完某种神秘的仪式……   而楼梯上多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我告诉他们阁楼上还有两具,已经面目全非,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之前导游跟我闲聊的时候说过,海港极少出刑事案件,是个很‘安全’的地方。   我听后只是笑笑,没被发现的刑事案件不代表没有,死在木屋旅馆地下室的冤魂可不少,光是木屋就发生过至少几十起凶手案,只是没人知道而已。   导游不知道,警方也不知道,负责去楼上检查的警员有一个就没忍住,跑进卫生间狂吐。   尸体被拍照,由法医检查,然后装进尸袋,运到警局去。   管理员说房主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房主希望和我面谈,好像有事想找我帮忙。   我说没问题,我有时间,随后就被带去警局了。   管理员和我一起去的,我给掌门发了短信,有些不能向外界解释的事,需要上头的人去运作。   掌门让我随便编,编个故事给当地警方,这案子他们根本处理不了,查也查不出真相。   涉及到超自然的方面,常规调查方法当然不行,譬如他们在绳子上只找到了死者的指纹,通道现代的技术手段进行现场的痕迹检测,结果也是一样,四名死者均为‘自杀’。   他们是自己去地下室拿了绳子,然后走到楼梯上自杀的,绳子是自己套的,扶手是自己翻过去的,没有任何外来力量干预的迹象。   尸检报告也出了,六个人死前没有磕药,没有喝酒,他们身体健康,无精神病史,脑子里也没有器质性/病变,没有一种疾病会导致他们做出自杀的行为。   除非他们就是不想活了,厌世了,所以结伴自杀。   阁楼上的两个人果然不是被鸡仔啄死的,他们在楼梯上扭了脚,直接摔下去,摔断了脖子。   因此他们是在死后才被鸡仔给吃了。   脖子断了……从某种程度上说,和上吊差不多。   虽然他们摔死在前,可警方还是询问了我,把他们啄得面目全非的东西是什么。   我按掌门说的,胡编出一群外星怪物,说是外星怪物袭击了尸体。   阁楼里的坛子警方也搬走了,里面破开的蛋壳他们一一检查过,蛋壳刚碎裂不久,是新鲜的,他们化验蛋壳的DNA,结果证实了我的说法,这东西现今的地球上没有。   在花园别墅发生命案,房主匆匆赶回来接受了警方的询问,警方希望房主能说清坛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房主说是他亡妻腌的咸蛋,并且嘱咐他,这种咸蛋放的时间越久越好吃,叫他千万别打开坛子,一接触空气,蛋就会变质。   房主的亡妻已经去世很多年,这些坛子便被房主放到阁楼里,从他妻子去世之后就没动过。   腌咸蛋又不是酿酒,怎么还有越沉越香的说法?   不管啥蛋,腌个五、六十年,也成坏蛋了。   房主坚持说这是真的,因为他吃过妻子腌的陈年老蛋,据说是他岳母没出嫁时封的坛,到他妻子成妻,生下第一个孩子,才打开一坛拿出来吃了庆祝。   房主有幸吃过一颗,他说他这辈子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鸡蛋。   他认为那是鸡蛋……   警方不认为他在撒谎,我也不认为,他吃的完全有可能是没孵化出怪物鸡仔之前的‘鸡蛋’。   那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味道如何我们不知道,但房主说那是不属于人间的美味,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仍然忘不掉那味道。   他妻子在世的时候,都是由妻子每隔一段时间拿出几个来做煎蛋,妻子去世后,他舍不得再吃,因为腌蛋的秘方妻子没留,吃完旧的就没有新的了,所以他一直没舍得动那些腌蛋。   妻子告诉他,鸡蛋腌制不超过十年不能吃,有毒,必须十年以上,才能散掉蛋中的毒素,只留下营养和美味。   照他这么说,只要鸡蛋一直腌着,就会越来越好吃,是食物,听起来没有任何危险。   可问题是,他存的那些鸡蛋突然孵化出鸡仔,把别人的尸体给吃了。   腌过几十年的咸蛋还能‘活’过来吗?   我听着都稀奇,更别说警方了,而且警方检验了坛子和里面的蛋壳,没找到盐或其它调味品的成份,只找到一些灰。   那些怪蛋应该是腌在‘灰’里,后经过检验,得知这些灰其实是人的骨灰,房主听后当场就吐了。 第741章 热闹海港   骨灰腌蛋,腌的还不是鸡蛋鸭蛋,是怪物蛋,吃人的怪物,这事不能细想,房主觉得恶心是正常反应。他告诉警方,当初买下闹鬼别墅也是他妻子的主意,他们当时还有其他选择,他曾嫌别墅老旧,但妻子喜欢这种风格的房子,极力劝说他选这栋别墅。   他不信鬼神之说,又酷爱种花,很喜欢这房子周围的园子,加上妻子的劝说,没怎么犹豫便买下来。   他精心种下满园的鲜花,可好日子却没过几天,先是他的女儿说房间里总有怪声,执意搬去学校住宿舍,他们两口子只当是女儿找借口离开家,想要更多自由。   后来他们的小儿子又时常抱怨房子里有小孩子的吵闹声,他们夫妻俩没听到过任何怪声,小儿子录音也没录到什么,他们还想带着小儿子去看医生,小子儿大吵大闹,说自己没病,因此夫妻俩和小儿子闹得很僵。   三年后小儿子到外地上大学,也离开了那栋房子,当年他妻子便突发急病去世。   他仍是不相信鬼神一说,毕竟他自己没听到过、看到过任何异常情况,他妻子也没有,而且他坚信妻子的死和鬼怪无关,只是突发心梗罢了,妻子从小心脏就不好。   他离开别墅只是因为不想留在伤心地,孩子们又不在身边,毕业后儿女全留在别的城市工作,他便将别墅开放,交给管理员打理,他搬到了国外和两个姐姐做邻居。   管理员曾几次向他提起,闯入别墅的孩子遇到了灵异事件,他都不以为意,认为那是小年轻们的‘玩闹’,故意编造恐怖故事博取关注。   警方给房主的一双儿女分别打了电话,事情确如房主所说,当年只有他们能听到房子里的怪声,房主和妻子什么都没听到。   而且两人均不信鬼神一说,想带儿子去看医生。   大女儿觉得无法和父母沟通,选择远远躲开,小儿子也认为父母不相信他,还要带他去看医生,最后只会被送进精神病院,他就选择了和姐姐走一样的‘路’,远离这个家,此后对房子里有怪声这事绝口不提。   他们得知房子里死了人,一点也不觉得惊讶,认为这是迟早的事,他们曾极力反对父亲将房子开放参观,可是房主不听,为此他们大吵一架,冷战了半年。   房主希望有更多人能来欣赏他的花园,为鬼怪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关闭别墅实在可笑,不过他也知道当地人顾忌什么,于是退了一步,将参观时间缩短,时间定为上午十点开园、下午三点关门。   因为别墅和花园需要打理维护的时间,且这些工作只能在没游客的时间段完成,本地工人不愿意在天没亮或天黑后留在鬼宅里干活,如果不调整开放时间,没有工人会过来干活。   这种案子调查到最后只能以自杀结案,我的嫌疑虽大,但一男一女挂楼梯上的那个时间点我不在大厅,院子里的监控拍到我当时正扛着管理员往警车里塞,随后和警察说了几句话,我回到大厅的时候人已经断气。   而阁楼上的两具尸体没有被人推下楼的迹象,尸体更不可能是我啃烂的,我是整个事件的目击者,没有杀人的嫌疑。   至于我说外星怪物袭击人的话,那是因为我没见过帽子鸡仔这种生物,对于超出认知的事物,定义它只能靠想象力。   我从警局出来就回木屋歇着去了,我在海港买房这事经过警方的调查,自然是瞒不住,木屋旅馆突然易主,不仅警方觉得蹊跷,管理员也非常好奇。   管理员说他认识旅馆老板,据他的形容,旅馆老板是个脾气古怪,神神秘秘的老太太,管理员的父亲和老太太的父亲曾是同事,在山里一起伐木,管理员说那家的老头子就极难相处,脾气爆得很又孤僻。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还挺正常,自从退休回来住进木屋,那脾气变得和她父亲一模一样。   海港的本地老户没人愿意和她家来往,会住木屋旅馆的都是外地游客。   旅馆老板有养老金,旅馆的生意只是副业,因着不是靠这个过活,旅馆老板对待顾客的态度也不怎么样,有的顾客就曾抱怨旅馆老板的服务态度差。   管理员拉着我闲聊,此时我们已经离开警局,他知道我买下了木屋,特意在下班后过来找我聊天。   房子里的异味全放光了,尸体什么的也让运输组弄走了,现在这是栋正常的房子,不怕有人进来参观。   管理员问我是不是打算重新装修,他认识一些专业工人,可以为我推荐,能打折。   我谢过他,说不用,反正我有时间,自己可以搞定。   旅馆老板的个人物品我全收起来统一烧掉了,包括客厅的照片,还有她的衣物等等。   族中的装修队得知我在海外购了房,又计划着过来给我装修,家具她们要自己打,所以我其实不用干活,享受下女王的福利岂不美哉。   管理员给我讲了好些本地的事,顺便打听打听我的事。   问我会不会定居在此,还问我是做什么工作的,我说还不确定,买下木屋也许不会长住,只偶尔过来度个假。   我跟他说我是编辑,杂志社的编辑,这次是因为想做凶宅主题,才跑去花园别墅寻找灵感搜集素材。   而所谓‘背景’,不过是我有几个大佬朋友罢了,请他们帮个小忙还是没问题的。   花园别墅一夜间死六个人,还是上吊的,这件事根本瞒不住,海港小城立刻出了名。   四个人吊死在楼梯上,被传成六个人吊死在楼梯上,死法和别墅原主一家一模一样,如此抓马的‘剧情’,够小报记者蹭一个月热度。   六个人的死被无限放大,甚至有电视台的来采访,房主暂时关闭花园别墅,管理员多雇了两个人跟他一起看着,防止有人私自闯入。   以前晚上没人守着,现在晚上也安排了人在院外看守,只要防止有人翻墙进去就行。   本地人也好、游客也罢,胆小的都不敢靠近别墅,胆大好事者,则想方设法地往里钻。   有好信者聚集,海港的旅馆就不太够住了,有之前住过木屋旅馆的老客找过来想投宿,他们没在网上预约,不知道旅馆关门了。   我表示抱歉,现在这里已经不是旅馆,我不能非法经营。   楼上房间的东西我没动,只要不是太讲究的人,倒也能住,只要不收钱,那就不是非法经营,不过是好心让人借住而已,但我看来人不是普通游客,留下他们难免被问东问西,我嫌麻烦,便将人婉拒在门外。   陈清寒来的时候,还带回两个人,准确地说不是他带,是那两个人尾随他过来的。   她们正愁无处投宿,听说山里有间木屋旅馆,告诉她们这事的人一定没看过报纸上的讣告,她们半路看到陈清寒的车,正是驶向山林,所以挥手拦车,想搭他的车。   陈清寒听说她们要来木屋,就告诉她们这已经不营业了,来了也没用,不如趁早调头回城里找地方住。   她们问陈清寒他要去哪,是不是要到木屋这来,陈清寒说新房主是他老婆,他确实要到木屋这来,但不是投宿,是来和老婆一起度假。   于是……两个姑娘尾随他过来,请求我借一个房间给她们住,她们是穷学生,城里的旅馆全涨价了,只剩价格高得离谱的‘高等套房’,有空房她们也住不起。   也有城内的居民愿意把自家房间租出去,她们去看过几家,实在住不下去,不是孩子太多闹翻天,就是房东看着像瘾君子,她们两个姑娘出门在外,人身安全总是最重要的。   我听她们说得有理,年轻女孩子出门在外,当然要保护好自己,可她们凭啥认定我这安全?   听我这么问,两个姑娘眨着大眼睛回答:“别墅管理员说你这安全。”   好么,原来是他!   由此可见她们去过花园别墅,要不是天降大雨,两个姑娘穿的又单薄,我是不会收留她们的。   雨来得特别巧,哗哗地暴雨一下,再把人往外赶,那就有点不厚道了,她们俩是步行来的,再让她们走回城,那非得淋出病来不可。   眼下的时节,白天温度还算高,可傍晚时挺凉的,雨也带着寒气。   我收留她们住在楼上,莉莉和莉莉丝住过的那间房,旅馆老板的柜子里有换洗的床单枕套,我拿出来让她们自己换。   楼上的几个房间自从我接手这地方就没打扫过,我不需要睡觉,整天坐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   热洗澡水需要现烧,橱柜里有咖啡和茶包,我把东西的位置告诉她们,需要的话她们自己服务自己即可。   陈清寒不在意我为什么突然买房,他只关心我是否安全,有别人在这栋房子里,我不方便跟他言语交流,就用手机和他打字聊天。   那两个姑娘洗完澡自己到厨房烧了热水泡咖啡,又借用面包机烤热两片面包,咖啡和面包片是她们自带的。   她们说自己是穷学生,我觉得应该是实话,她们看着年纪不大,吃喝这些东西都自备,背包和运动鞋有些旧,我想把旅馆老板存的水果罐头卖她们,但她们不买,我只好让陈清寒吃了。   陈清寒还没到放假的时候,他请了两天假提前过来,我跟他说过好几回我没事,在这过得老悠闲了,他就是不放心。   他说必须看到我才能真正安心,看到我人好好的,他的精神立刻就放松了,在我住过的单人间睡下。   能把继承了我血脉的强化‘人’累成这样,可想而知他最近有多忙,我没打听关于他们那个神秘任务的事,但给我的感觉就是他进了黑煤窑,而且还得亲自下井挖煤。   他担心我在这边有危险,肯定又加班加点的工作,才能提前两天请假回来。   唉…于修还是我救出去的,如果我和怪物狭路相逢,倒霉的是它们呀!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陈清寒比那两个姑娘起得早些,我们俩商量去兰岛的事,我意思是让他多休息两天,正好在海港看看热闹。   海港难得如此热闹,以前就算有游客,也是稀稀拉拉,不会给这座小城造成多大的影响。   现在城里到处是人,来了不少自媒体探险人,有单打独斗的、也有三五一群地,他们聚集在城中,打算去闹鬼的别墅探险。   警方已将六人的死定性为自杀,至于后续如何从另一个角度展开调查,目前还没准信儿。   这事肯定要交给像我们单位这样的部门处理,只是后续调查加国没请华夏帮忙,我们就不用出手。   花园别墅成了另一种特色的旅游‘景点’,很多人不相信六个人会同时自杀,尤其是六名死者的家属以及他们的朋友、同学。   原来那六个人还在上学,是另一座城市某大学的大三学生,放假了跑来这边玩。   原本预计要玩上三天,结果第一天晚上就出事了,六人的父母无法接受孩子集体自杀的说法,要求警方继续调查。   他们还组织了一些人在警局门口抗议,他们喊出的口号是‘还我真相’,这事被记者拍下来,上了新闻。   我作为此案的唯一目击者,被掌门通过关系隐去姓名,只用化名,警方那边我倒不担心,他们的嘴起码比管理员严实。   但几天过去了,管理员似乎没将我是目击者的事告诉任何人,这让我有点意外。   管理员的脸倒是经常出现在新闻中、报纸上,以及一些自媒体的采访视频里。   官方正式对外公布的信息是没有目击者,管理员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只有警方的卷宗里记录了我的存在。   因此管理员成了海港名人,对六人集体自杀事件感兴趣的人,都去采访他了。   我看他很享受这种被追捧的感觉,在镜头前十分健谈,他当晚在场,知道每具尸体的位置,他隐去了我的存在,说是把钥匙忘在门卫室了,晚上折回来拿钥匙,发现别墅里的灯亮着,他以为有贼,便通知了警察。 第742章 房主的请求   当有人问管理员,他是不是吓坏了,管理员故作神秘,说只要活的够久,见的够多,这就不算什么。管理员上了点年纪,却也不是七老八十了,他这样说只是在委婉地透露他见多识广,这点小场面震撼不了他。   有人甚至认为他是博物馆奇妙夜里的主角,一位身怀绝技的守夜人。   由于发生了离奇死亡事件,使个整座海港小城都蒙上了神秘诡异的色彩。   官方只公布有四人吊死,可没人在乎,人们只知道他们想知道的事,人们相信六人的死和当初别墅原主一家的死有关,是冤魂作祟。   那些曾闯入别墅胡闹,被吓跑的人也跳出来,证实别墅闹鬼的传闻是真的,他们是亲历者。   画家先生也给我打来电话,说他看了新闻,问我别墅的事是不是真的。   我说确实死了六个人,四个上吊,两个摔死的,画家先生紧张兮兮地问会不会和木屋地下室的东西有关。   他是指金属球,因为金属球接触时间长了会让人产生幻觉。   他怀疑花园别墅底下也有金属球,只是埋得深或隐蔽,被那几个闯入者给挖出来了。   我只好跟他说,我找别墅管理员聊过,不是这么回事,花园别墅这没有金属球,警方搜遍了整座别墅,如果有的话,警察也会受到影响。   看来画家先生是对金属球产生了心理阴影,我叫他别多想,这完全是两回事,花园别墅发生的事与木屋无关。   画家先生也没有证据,只是看了新闻胡乱猜测,我的话他还是信的,嘱咐我自己当心,别去和那些人凑热闹,离那栋不祥的房子远点。   我不想继续颠覆他的认知,没告诉他我已经去过了,而且那栋不祥的房子对我比较友善,只抓着那六个年轻人杀,把我排除在外。   这也是让我困惑的地方,为什么是他们六个呢?   我和陈清寒说了心里的疑惑,搞不懂那房子为啥只害他们六个,以前闯进去的人只是被吓吓而已,他们却直接丧命。   这件事不归我们管,但围观一下没啥问题,我领陈清寒去’事发地点‘参观,正好借住在楼上的两个姑娘也要出门,我们四个一起离开木屋,她们是要去城里,陈清寒开车捎了她们一段。   我们俩转道去花园别墅的方向,别墅外面现在有人守着,总有人想逮个机会偷偷溜进去。   管理员带着新雇的保安看着大门和院墙,我们不好靠太近,隔着一段距离将车停在路边。   这边已经有车停靠,车边有吸烟的人,还有人坐在车里睡觉。   “怎么样?用你的宝眼瞧瞧,这房子有问题不?”从我们的位置可以看到别墅的阁楼,我拍拍陈清寒的肩膀,小声问。   陈清寒远远看着别墅的阁楼,拖着长声嗯道:”看不出来。“   我轻轻捶他一下,知道他在逗我,他没有天眼通,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旁边抽烟的男人瞄了我俩几眼,挪步过来打招呼,问我们是不是来查死亡事件的。   我摇头,说只是来看个热闹,警方都说是自杀了,还有啥可调查的?   他见从我这问不出什么,立时没有交谈的兴趣,敷衍两句就走开了。   我心说哦吼~还有人想查这件事?!   等午饭时间,围着房子的人大多散去,我才拉着陈清寒去找管理员,他正在门卫室里吃自带的三明治。   他见我带个男人过来,不用我介绍,便热情道:”你一定是她的丈夫,那位周游世界的探险家先生,幸会幸会。“   我跟管理员提起过陈清寒,但我介绍陈清寒时明明先说了他是位大学老师,然后才是业余探险家,管理员却只记住了后面的副业。   陈清寒微笑和他握手,客气了几句之后,我说起来找管理员的目的。   上次在警局碰到接受询问的房主,他请我有空的时候过来找他一趟,他有事找我帮忙,给报酬的那种。   我眼下空闲着,就过来找他了,房主说他会在别墅住一段时间,短时间内不离开。   ”是的,老板交待过,你们可以进去。“管理员先打电话给房主,通知他一声我们来了,然后告诉我们房主在餐厅,请我们去书房等他。   里面的格局我熟,管理员说他就不给我们带路了,请我们自便。   我带陈清寒走进大厅,给他指出吊死人的位置,还悄悄告诉他,地上那个圈是我烧出来的,但警察不知道,也无法解释,还以为是灵异现象之一。   我已经跟陈清寒说过,业火和雷电互换的事,算是一种能量守恒?我不懂,陈清寒更简单,他只关心我的身体有没有因此受到损伤,比如内伤啥的。   有内伤我自己就能感觉出来,现在我什么事也没有,使用力量的时候没有任何不适感觉。   陈清寒给我带了一箱子的补药,浓缩药丸有两大瓶,加起来有三斤。   可我的能量还很充足,用不着磕人参,只能慢慢吃了,反正保持期有一年。   房主在餐厅吃午饭,我领陈清寒上楼,到书房里等他。   他不知道我哪天来什么时候来,估计没有多余的饭邀请我们俩共进午餐。   书房是临时布置的,但也没多少东西,书架还是空的,桌面上就多了几样办公用品。   原来连支笔也没有,纯粹是供人参观的空屋,墙边有沙发,我和陈清寒坐在沙发上等。   只过了不到十分钟,房主便匆匆赶来,连声说抱歉,让我们久等了。   房主的年纪有六十出头,个子不高,看着是很精悍的‘小老头儿’。   穿着白色休闲衬衫和西裤,头发胡子修剪得干净利索,只是头发大多花白,脸上的皱纹很深。   我们在警局碰见过,打过招呼聊过天,我夜间到别墅调查是他特许的,他也以为我背景很深,上头有大人物罩着。   ”我有话就直说了。“房主坐到书桌后面,双肘支在桌面上十指交叉。   ”请讲。“我喜欢有话直说。   ”我想请你调查下我妻子那边的事,你见过那东西,只有你见过。“   ”你是说帽子鸡仔?“   ”是的。“房主似乎不愿回想它,很快将这话带过,他希望我们追求那腌蛋的来源。   这事说大不大,但我不知道如今追查这事的意义在哪里。   他自己也说过,那些腌蛋吃一个少一个,不再有新的往里续了。   既然现存的那些都‘毁灭’了,追查它们的出处还有什么意义?   知道它们是在哪挖的,在哪产的,会让房主的心情好一点吗?   房主说他很介意这件事,他妻子、以及妻子的家族,到底在哪弄来这些怪物,他介意这件事,以至于连着好几天失眠。   ”你岳家没提过吗?他们的秘方腌蛋从哪弄来的?“我问。   当年他第一次吃世间绝味腌蛋时,是他岳母给他做的,他吃的时候就对这腌蛋赞不绝口,不可能不问哪里来的食材,如此美味。   他说他确实问过,还想知道配方,他岳母神秘地笑笑,告诉他配方已经传给自己的女儿,他不必操心。   他没有多想,有老婆给他做着吃,不用自己动手,还有什么可问的。   至于‘鸡蛋’的产地,他岳母没说具体地名,只说那地方没被现代文明污染,所有东西都是纯天然、最原始的状态。   我听着就觉得她说的是恐龙蛋,那时候蓝星上绝对没污染,空气、水源、植物都干净。   然而恐龙蛋现在挖出来,都成化石了,难道是在拍侏罗纪?化石蛋也能孵出小恐龙!   不,不对,恐龙蛋可不需要人类的骨灰腌制。   警方的鉴定结果也说了,这是未知的生物。   ”你不会是还想着腌蛋吧?“我突发奇想,挑眉看着房主。   事情都过去了,所有的腌蛋全孵化成功,小鸡仔被业火消灭干净,他此时心心念念惦记着找‘鸡蛋’来源,莫非是恶心过后,馋劲又上来了,还想吃?   ”不不不,我只是想不通,爱莎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房主急忙解释。   他想不通妻子为什么会用骨灰腌怪物蛋?   馋呗!还能是为什么?   他一再强调那玩意儿好吃,腌它自然是为了解馋啊。   可能是他妻子的家族无意中从某处挖出了一堆蛋,在极端饥饿的情况下,把不明身份的蛋给吃了。   实际上无论是鸡蛋、乌龟/蛋还是鸽子蛋,人都可以吃,在没孵化出怪物前,谁知道它是怪物蛋呢。   不过我就这么一猜,真相如何,怪蛋都没了,何必去追究。   房主想追究,他过不去心里的坎儿,再说警方只查出腌蛋的是骨灰,却不知道是谁的骨灰,他也不知道,现在他特别想知道。   他会想是不是妻子杀了人,乃至妻子一家子都是变T,杀人烧灰用来腌蛋。   他说在这件事发生前,如果有人跟他说,他不了解自己的妻子,他会胖揍对方一顿。   若是此刻跟他说,他会无言以对,吃人的骨灰,这是他不可想象的…恐怖、恶心,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他善良温柔的妻子,到底对骨灰的事知不知情?   很多疑问纠缠着他,他不愿意把亡妻往坏处想,可是大脑不受他控制,他晚上躺到床上一闭眼,就是那些可怕的空蛋壳,即使勉强入睡,也会被噩梦惊醒。   梦中他的妻子杀死了很多人,正在焚烧他们的尸体。   那些坛子就摆在尸体旁边,里面有怪物在尖叫。   我看看陈清寒,想问他啥意见,房主只是被吓到了,过去这么多年,他忽然间发现曾经深爱的妻子,竟有另一副面孔。   人都去世好些年了,现在肯定是不会害怕了,但那些甜蜜幸福的过往,难道全是假象?他的妻子其实是杀人魔?   我不想接受他的请求,帮他查亡妻的事,在我看来他就是情绪不稳,等过段时间,他估计什么也不想知道了。   他一再坚持,而且拿出一张十万刀的支票,说这是订金,如果我能查清真相,再给十万。   房主从年轻时就经商,在本地算是挺有钱的,然而我听管理员说,他妻子的家族更有钱,他妻子嫁给他属于下嫁。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枯燥无味,只能想尽各种方法创造‘味道’,追求美食到极致也是其中一种生活方式。   有钱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吃腻了,想吃什么没有啊,找点龙肉尝尝吧,什么?龙要吃人、肉质才最好?那就抓人喂龙!   房主一再请求,我才勉强点头,赚钱是好,可我们还有正事要忙,不太想接他这单私活。   房主见我收下支票,立刻喜笑颜开,说如果我需要什么,尽管跟他要。   我让他先讲讲妻子的家族,了解下背景,才好着手调查。   房主把我们当私家侦探了,他从抽屉里,将事先准备好的文件拿出来交给我。   他不确定我会不会来,但他这边要先做好准备。   现在他准备的东西派上用场了,他神情轻松不少。   我问他和孩子们联系过没有,他的一双儿女是否知道这边发生的事。   他摇头说没有,他不想让这件事烦他们,尤其是在没查清楚之前,他不想告诉孩子们他们的母亲做过什么。   我觉得他提前说一声比较好,画家先生都从新闻里看到这边发生的事了,他的儿女没准儿也看到了。   他们父子间关系缓和,也方便我们调查,调查房主的妻子,当然要和他们的孩子聊聊。   别听说是受他们父亲所托做调查,对方就挂断电话,拒绝交流。   房主答应会和他的儿女联系,今天我先看他准备的资料。   我拿了文件装进背包,便起身告辞,我们得赶在那些围着别墅乱转的人吃完午饭前离开,让他们看到我们俩能随意进出,肯定要缠住我们‘采访’。   陈清寒开车载我回木屋,我问他怎么看这件事,房主花大价钱雇我们调查亡妻,真的只是想还亡妻一个清白?证明她不是邪恶的杀人魔?   陈清寒认为房主的出发点未必如他本人所说,里面可能有别的因素,只是对我们隐瞒了。 第743章 富有的家族   陈清寒和我都在假期中,接私活单位那边不管,只不过我有私事要处理,我担心房主的事会耽误我的时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现在看来我就是那个勇夫,房主给的实在太多了……   我没抵抗住诱惑,既然拿了人家的钱,就得替人家办事。   我的事情只好往后推一推,反正我也想让陈清寒休息两天,不急着飞去兰岛。   他来的时候已经很折腾了,正好在这边看看热闹玩两天。   房主拜托我查的事,我没想让陈清寒帮忙,这事查起来,最大的难度就是时间,时间过去太久了,当年的事,即便有知情人,恐怕也不在了。   房主夫人一家早没人了,家族的遗产全归夫人继承,她是家中独女,难怪管理员会说她是下嫁给了房主。   她继承的财产在她去世后,自然由她的丈夫和子女继承,这点房主没有隐瞒,他承认从妻子那里继承到一笔丰富的遗产。   房主夫人父母的房产、土地,在他们去世后全部变卖,换成了钱。   我想到她家的老房子去看看,顺便就查了下那栋房子,地址不在海港这边,房主夫人不是本地人,她是从外地嫁过来的。   她家的房子还在,只是改成了学校,学校这些年也没啥奇怪的事发生。   房主夫人的父母死于意外,尸体都没找回来,他们夫妻俩酷爱旅行,而且是那种开车环游世界的旅行,在行到某处时遇到歹人抢劫杀人,尸体被罪犯抛尸河中,车子也被推进水里,后来凶手找到了、车找到了,尸体却至今没有找到。   凶手承认他们杀死夫妇俩,然后抢劫财物,抛尸入河。   并且很肯定,他们夫妇二人当场死亡,他们手下狠毒,直接割喉,死在他们手里的人不止两三个,每个受害人都是被割喉后,抛尸在河里或水沟中。   只是房主夫人父母的尸体没被找到,房主夫人因为这件事受到相当大的打击,她本身心脏就不好,最忌大悲大喜,为此一病不起,休养了半年才稍见好转。   不过身体却大不如前,总是病殃殃的,没过多久就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房主没把她的死和闹鬼联系在一起,正是因为他知道妻子的病因何而来,且越来越重。   别墅里的‘鬼魂’可以伤害房子里的人,又如何伤害得了远在他乡的岳父母?   他妻子的病是因为父亲突然遇害才加重的,这纯属人祸。   陈清寒有电视不看,好不容易休假,我想让他放松放松脑子,可他偏凑过来跟我一块看文件。   我看完放到一边的他就拿起来看,他看到一半时忽然问我,“你觉不觉得沃克先生很幸运?”   我正翻着装订成册的纸页,没过脑子地反问:“你是说升官、发财、死老婆?”   陈清寒嗯了声,“也许是我想太多,他妻子和岳父母的……死亡时间,间隔还不到一年。”   我暂时放下手里的册子,点头道:“对,而且他们两口子因为房子是否闹鬼这事,和儿女闹得非常不愉快,小儿子搬出别墅后,她妻子立下遗嘱,只留给儿女极少的房产,大概就是每人一栋房子,其他什么都没留。”   这份遗嘱立的可以说非常‘及时’,再晚一点房主的妻子就去世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这档子事夹在父子中间,房主的儿女这些年几乎与他断绝了来往,女儿生娃、儿子结婚都没有通知他,他是从亲戚朋友那得到的消息。   房主在妻子去世后的第三年,又娶了一位夫人,是他姐姐介绍的,婚后第二任妻子为他生下两女一男,三个孩子。   “一切都特别顺利,是吧。”陈清寒意有所指。   “是,岳父岳母意外遇害、妻子立遗嘱,立完遗嘱很快就去世,这一家三口好像急着要把全部财产扔给房主,想赶快上路似的。”   “咱们按狗血套路的思维想,会不会是房主想要吞掉她家的财富,所以设计了这一切?”   “那他让咱俩调查啥,画蛇添足吗?不查的话,没人怀疑他。”   “是什么让他害怕了?”   “没别的东西,他不信鬼神,现在还住闹鬼的房子里呢,除了那些帽子鸡仔……可他吃都吃了,这些年也没有副作用,最后一批腌怪物蛋让我收拾干净了,他有什么可怕的?”   “咱们不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   “要不我伪装成绑匪,把他绑回来严刑拷打?”   “绑架犯法,你不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了?”   “不在本土犯罪!”   “专搞国际纠纷是么,用不着绑他,他想查,你就查,查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陈清寒的眼神幽深,在灯光下跟黑化的变T似的,深得我心。   我重重点头:“明白,他想让我查的我查,他不想让我查的、我还查。”   如果房主真的为了钱,连害几条人命,那我一定查出来,让他到牢里安心度过余生。   房主给我看的文件很杂,全是他岳家曾经拥有的房产、土地和公司等信息,基本上是他岳家的发家史,往上数几代的记录都有。   他似乎想让我知道他岳家是如何一步步富起来的,从他提供的记录来看,他岳家是开矿起家,家里有好几座矿,还有工厂、土地、也做珠宝加工生意。   矿场和工厂后来陆续关闭,是关闭不是倒闭,即便如此,几代人积累下来的财富,已经足够后代子孙吃穿不尽。   起码到房主的妻子这代,她可以挥霍无度,过着奢靡的生活。   但房主说他妻子不是那样的人,他们相识的时候,他还以为她是个穷学生,她的生活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他们在快餐店约会,买打折电影票,那时他从未在前妻身上见过奢侈品。   等他们俩确定恋爱关系,感情比较稳定之后,他妻子才告诉他自己是富家女。   房主当年是青年才俊,他家里条件不差,父母出钱让他投资生意,他做得挺不错。   他岳父母看中他是个有能力的年轻人,又深爱着自己的女儿,所以很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文件中有他前妻的照片,从大学时代到去世时的都有,他们俩算是郎才女貌,很幸福美满的一对。   所以房主究竟为什么,要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人都已经去世几十年之后,还要追查她家吃怪蛋的事?   看文件花去了我一晚的时间,当然只是阅读的话用不了这么久,主要是我看看停停,看几页就要停下来想半天。   陈清寒看到他认为可疑的地方会跟我聊几句,他有个问题让我特别上心,就是房主为什么将这事托给‘陌生人’查。   我根本没说自己是侦探,他问管理员也知道,我只是个杂志编辑。   而且我是从华夏来的,房主不在本地、本国找他可以查明底细的侦探帮他,莫明其妙地找上我,这行为本身就很奇怪。   难道只是因为我在别墅里安然无事地度过了一晚?   他觉得我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能处理怪异事件?   好像有点牵强……   若说他希望在事情结束后,彻底与我断掉联系,我回到华夏,我们从此再无瓜葛,也说不通,管理员不可能没告诉他我在海港买房的事。   我在本地买了房,那今后必然时不时过来住段时间,大家还是‘邻居’。   陈清寒说现在的线索太少,往下查就知道了,房主肯花二十万雇人查已故前妻,肯定有重要原因。   单从房主前妻一家的资料来看,我只看出一个字‘富’,妥妥地富豪家族,占着房、躺着地,家里存着一库黄金珠宝,银行里存款数额一串飘零那种富有。   现在这些钱全是房主的,他还查什么呢?隐藏财产?   抱着文件到天亮,借住在二楼的两个姑娘起床了,到楼下来烧水泡咖啡。   我收起餐桌上的文件,装进背包里,两个姑娘每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出去干什么,昨天是进城,但不是游玩,回来的时候多了两只手提袋,超大号款。   里面有东西好像挺重,陈清寒说是‘工具’,可能是折叠铲一类的东西。   他眼睛毒,根据手提袋表面凸出来的形状猜的,今天她们又早早起床,吃过自备早饭,背着旅行包出门去了。   她们没提搭车的事,我偷偷跑到楼上看她们离开的方向,是往山上去了,没走下山的路。   她们的登山包来的时候瘪瘪的,没装什么东西,今天出门倒是装满了。   估计是装了昨天买的工具,还背了睡袋,她们临走时说今晚可能不回来住,不用我给她们留门。   我从楼上跑下来,“好家伙,往山上去了,幸好怪物尸块已经运走了,看样子她们是要上山去挖什么东西,还好还好……”   “我在她们背包里偷偷塞了定位追踪器。”陈清寒笑着说。   “你这不犯法?”   “为了她们的安全,我有理由怀疑她们会遇到危险。”   “哟哟哟,证据呢?人家背个铲子上山,你就知道有危险?别逗了,她们俩再厉害、还能挖断这的龙脉!” 第744章 清澈的河   我随口一说,就是为了逗逗陈清寒,却不想打脸来得这样快……中午时分就听山里有异响,隐隐的似是龙吟?   而且声音是从地下传上来的,陈清寒立刻出门,叫我带上背包,锁好木屋的门,完事去追他。   他怕这声音突然中断,赶在它消失前寻声追去,声音来自地下,他跑一段就蹲下身,低头细听地下的动静。   我的背包有两只,其中有一只是专门装‘野外生存’装备的,我拎了生存背包出门,把木屋的大门锁好,此时陈清寒已经跑出二里地去了。   他没有开车,汽车的引擎声会掩盖住地下的声音,坐车里听不清地下的响动。   他徒步追进山林,往山林深处去了,正是今早那两个姑娘离开的方向。   我快速追上陈清寒,他望着山林深处,说这响动不一般,没准儿真是那两个丫头动了啥大家伙。   我之前看她们瘦瘦弱弱,一脸稚气,没想到能翻出这么大的浪花。   “斗龙的少女?不能吧,她俩绑一块,都不够怪兽塞牙缝的。”我不想小看她们,可是她们俩那天天吃面包片的小身板儿,真能和恶龙搏斗吗?   “人不可貌相。”陈清寒拉住我的手,带着我听声辨位,朝龙吟发出的源头赶去。   我还是不太相信龙吟与两个小姑娘有关,她们早上出发,到这会儿连口菜窖都未必挖得出,而地下传上来的声音,是从极深之处发出的。   我们已经尽力加快速度,却还是没能在声音停止前找到源头,陈清寒知道大致方位,我们顺着他定的方向走,但要走多远他也没个准谱,也许十公里、也许二十公里。   他说地下好像有空腔,如果我们能确定空腔的位置,把它当路,会省不少事。   这个空腔很像是地铁隧道,他如此描述道,是长条形状。   龙吟在空腔隧道里传播,也许源头就在隧道的尽头,他在没有工具仪器辅助的情况下,只能听出这些信息。   我是啥也没听出来,有他在的时候,我的葡萄干脑仁可以歇歇。   他的背包我也一起拎出来了,里面有他要用的装备和手提电脑。   他知道跟我出门准没好事,因此出门前把平时执行外勤任务的装备全带上了。   果然,这些东西到了小城立马就能用上,他拿出电脑定位两个女学生的位置,她们在山林更深处,而且停在一个地方半天不动。   “我说亲,人家要是来露营的,咱俩找过去,太尴尬了吧,肯定会被告上法庭!”   “我是用她们定位声音源头的位置。”   “方向一致,距离……也差不多,巧合、一定是巧合。”我盯着陈清寒手机里的追踪软件界面,屏幕上一片黑,两个小光点特别突出。   “她们露营,咱们也露营,不冲突。”陈清寒说着迈步朝光点的位置走,他似乎确定那两个姑娘就在龙吟的源头处。   但龙吟和她们有没有关系我们要看过了才知道,陈清寒觉得龙吟这事很严肃,需要谨慎处理。   我们在放假期间,就算遇到怪事,可以弹性处理,如果事情不是很严重,又不危及自身和普通群众,大可不必这么急着进山。   陈清寒一是担心龙吟声预示着不好的事要发生,二是怕那两个女学生遇到危险,她们离龙吟声发出的源头太近了。   快走到她们附近时,陈清寒把手机揣进口袋,把相机拿出来挂到脖子上。   假模假样地用镜头对准山林,好像在取景似的,等我们走到两个女学生所在的位置,发现根本没人,就两只背包躺在地上。   定位器就在背包的侧兜里,陈清寒上前将它们取回来,女学生背包里的东西没见少,看着还是很满,大件的工具一样没拿,人去哪了呢?   “她们打算在这扎帐篷。”我走到背包跟前,只是观察没有伸手翻,背包是打开的,双人帐篷拿出来放在一边,折叠着还没打开。   一只保温杯倒在背包旁边,杯盖没拧严,水都流没了。   陈清寒在四处找脚印,才过去几小时而已,她们留下的脚印不会彻底消失。   两个人走到这处林中空地,卸下沉重的背包打算扎营,其中一个人往小河的方向走去,应该是去取水,半路她滑了一跤,从旁边的斜坡滚下去,取水用的旅行折叠水桶留在她摔倒的地方。   陈清寒寻着斜坡上的断树枝和一些痕迹找到坡下,本该是她‘落地’的地方,但那里没有人,倒是有一条拖痕。   陈清寒跟着拖痕走到河边,痕迹消失了……   留在背包处的女孩显然是听到了同伴呼救的声音,她起身朝河边跑,半跑半滑地下了斜坡,她的脚印也消失在河边。   林中的这条河宽约十米,深却是没几米,跟游泳馆的深水区差不多,而且河水清澈,河底的石头都能看清,看着和‘恐怖’不沾边。   我想不到这样的河里能有什么致命的生物,把两个女学生叨走了。   我们俩返回她们放背包的地方,她们肯定是失踪了,陈清寒怀疑不是人类绑架了她们。   如果报警,我又得回警局接受询问,到时在本地警察心里,我可能比杀人别墅还诡异,凡有‘意外’,我必在场。   不过和我的形象比起来,当然是救人更重要一些,但陈清寒和我都清楚,这不是普通的野兽伤人或绑架案,由警方出面进行常规搜寻只会延误救人的时机。   陈清寒先打电话给一个人,这人是加国调查特殊事件的外勤人员,陈清寒跟他合作过,算是熟人,我们在别人的地盘,动手之前总得打声招呼。   走高层毕竟麻烦,陈清寒直接联系他认识的这人,这人说他马上向领导申请,派人过来支援我们,本地警方那边他会处理。   加国调查特殊事件的外勤人员不够,能来支援我们的只是稍微知道点内情的高级调查员,他们越过本地警方,到现场来跟我们汇合。   我默默哀叹,有熟人和没熟人的区别就是这么大,虽说这次也没派专业人士过来支援,可总归是派了人,好歹能打打下手,比我们单打独斗强。   我在地下室大战树妖的时候,加国可是一个人都没派给我,哪怕派个园丁帮我剪剪树枝呢。   不过真要派人过来,我反而会觉得碍手碍脚,让他们看到我的技能麻烦只会更多,我就是随便感叹一下,然后继续低头玩手机。   找人的事我不擅长,陈清寒指挥着过来支援的调查员,这挖挖、那铲铲,在河边以及两岸的树林里忙活。   我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玩手机,这边风景不错,怪不得画家先生会在这采风。   他好像说过,住在木屋旅馆的前两天、天天来河边画画。   那时候怎么没有东西把他叨走呢……   穿着西装的调查员,在林子里走了一会儿就踩了一脚大泥巴,皮鞋成泥块了。   陈清寒安排他们去林中搜索,虽然我们俩知道搜到的可能性为零。   调查员知道他们的任务是帮助我们俩寻找失踪的女学生,而且这起事件不同寻常,他们得到的建议是注意安全,可能要面对超出认知的敌人,再多的他们就不知道了。   拖走女学生A的东西没留下足迹,而女学生A是屁股着地,背朝那东西被拖走的。   也就是说,拖走她的东西是在她身后,揪着她的头或肩膀,往河边走。   女学生A翻不过来身,毕竟她的脖子不能180旋转,这个角度双臂很难去够背后的东西。   即使她能抓到,也伤害不到对方,可能她会抓伤对方揪着她头的手或别的什么东西,但没有给对方造成多大伤害,至少对方没有松开她。   有个年轻的调查员走到河边洗手,他刚在林子里摔了一跤,见我坐在石头上玩手机,提醒道:“女士,这里不安全,你应该回帐篷里待着。”   “你受伤了?”我忽然问。   “小意思,不严重。”年轻的调查员掏出手帕,裹住掌心的伤口,鲜血滴进河里,而河中央,正有一个黑影不断在扩大。   “是的,这里不安全,你赶紧回帐篷里待着去。”我收起手机,跳下石头,把别在后腰的钩棍抽出来。   我吹响脖子上挂的小哨子,这是陈清寒发的,每人一个,在树林里用这东西传递信息报告位置比较方便。   年轻的调查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我怎么了,干嘛把人都叫过来。   他话音未落,脑袋就被一个东西扣住了,我的注意力全在河中央的黑影上,没注意到有什么东西在河边。   这东西从年轻调查员的脚下突然钻出来,好像一个鸟笼,罩住了他的头。   我手挥钩棍,实际却用了点雷电,假装用棍子砍断了鸟笼上方连接的‘线’,其实是用雷电劈断的。   鸟笼上方有根‘线’,线的大头在水里,我揪着年轻调查员的衣领,把他拖离河边,甩到稍远的地方,他摔在地上,鸟笼却仍罩在他头上。   他慌乱极了,根本顾不得我摔他的事,全副注意力都在鸟笼上,双手抓着笼子想把脑袋弄出来。 第745章 鸟笼罩头   我看那东西只攻击他,连忙跑离河边,别一会儿有人问起,怪物为啥只抓他不抓我。被劈断一条‘线’的黑影开始缩小,躲回水底去了,我也没看清是个啥。   犹豫一秒,我向黑影的位置抛出一块大石头,足有磨盘大,能不能打中看运气。   也是做个记号,我捡的那块石头比较圆,还是黑色的,是几秒钟内我能找到的最有特点的石头。   我扔完石头就去查看年轻调查员的情况,他还没把鸟笼从头上弄下来。   “冷静。”我走上去抓住他的手腕,他再用蛮力破坏笼子,就快把自己脑袋揪下来了。   他们只是知道点内情,严格来说不是专业处理怪事的人员,遇到超常的事难免慌乱,然后乱中出错。   “不想掉脑袋就别动,安静!”我看清情况,冷下脸吼他。   所谓鸟笼其实是一个爪子,很像前些年流行的头部按摩梳,八爪鱼造型,八个爪在底部收拢,扣进他脖根的肉里。   鲜血把他的白衬衫染红了,但爪子肯定没扎到他要害,不然他扑腾这么会功夫应该断气了。   年轻的调查员呼哧呼哧抽着气,陈清寒和其他调查员赶过来,见状立刻有人拿出急救包。   “什么东西?”调查员们的头儿抢先问道,陈清寒也想说话,不过没和他抢,只用眼神询问我怎么了。   “河里的,不知道是什么,他在河边洗手,那东西就浮上来了。”我比划一下:“这个爪子在水边突然窜上来,有根线连着,线被我砍断了,只剩这爪子扣着他的头。”   陈清寒替年轻的调查员检查了伤口,伤口有点深,需要把人送到医院去处理,不过只要不将爪子拔出来,短时间内不会危及生命。   爪子虽然抠进他脖子里,但爪尖很细,没有一根筷子粗,而且没有扎到气管,只要年轻的调查员保持冷静,不乱动导致流血过多,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送他去医院急救。   送伤员去医院只要两个人就够了,其他人仍旧留下,继续执行搜寻任务。   但年轻调查员的惨状,大家都看在眼里,心里肯定有些想法,他们的头儿不让他们再靠近河边。   我将看到的东西简单画出来,拿给陈清寒看,问他见没见过这种生物。   陈清寒看过后摇头说没见过,这东西抓捕猎物的方式,就是先用爪子扣住猎物,然后将其拖进河里。   连接在爪子上方的‘线’能放多长我们还不知道,摔伤的女学生可能就是被那东西用这种方式拖进河里的,而随后赶过来想要救她的同伴,则遇到了和年轻调查员类似的情况。   陈清寒在女学生滚落的斜坡底下发现了带血的石头,说明她滚下去的时候受了伤,有伤口在流血。   年轻的探员也在摔倒时划破了手掌,我跟陈清寒说,那东西应该对血腥味很敏感,用鲜血兴许能把它引出来。   但引它出来未必能找到失踪的女学生,被爪子刺入脖子几个小时,光是流血也流得差不多了,还被拖进河里,血没流干先溺死了。   陈清寒站在河边,让我给他指出那东西出现的位置,我指着河中央,那里此刻只有清澈的河水在流淌。   “我在河里扔了块石头,潜下去的话,应该可以确定那东西出现在准确位置。”   “用无人机近距离拍拍看。”   无人机我们没带在身上,要回木屋去取,陈清寒认为拍了也不会有发现,按我描述的黑影体积,如果河底有它来去的通道,河水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河中央的水也不深,河水又清,下面有没有坑洞看一眼就知道了。   现在天气渐凉,陈清寒不让我下水,那些协助我们的调查员全是穿西装来的,他们不知道要在山林里找人,且是紧急调派,没时间回家换衣服。   潜水服自不必说,游裤也是不可能有的,再说让他们下河去检查黑影消失的地方,是非常冒险的行为,可能会肉包子打狗。   陈清寒打算回木屋拿无人机来,他叮嘱调查员的头儿搜索队伍别太分散,遇到情况就集合,千万别有人落单。   调查员的头儿因为有人受伤一事,对我们心有不满,他也不藏着,不满的情绪全写在脸上。   他们来是服从上级安排,对我们没有丝毫‘好感’可言,环境的恶劣加上刚开始搜索就有人受伤,他们没立刻冲我们发火还让我挺意外。   送伤员去医院的两个人回来一个,留下一个守在医院,年轻的调查员要动手术,得留下一个人照应着。   回来的那人脸色不大好,他带消息回来,说年轻的调查员情况不妙,爪子上有毒,就算保住性命,毒素对身体会造成一定伤害,到什么程度目前还不清楚。   调查员的头儿再次提醒手下们远离河岸,解手也不能单独去,必须搭伴,每个人都要待在其他人的视线范围内。   我除外,他们不关心我死活,我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也没人吹哨。   陈清寒不在,我也不在河边待着了,回到女学生放背包的地方,她们的背包被调查员翻过,从里面找到一张地图,再就是挖掘工具一类的东西。   她们的目的性非常明确,而且有坐标,来到这就是为挖什么东西的。   背包里没有手机或行程计划书,不知道她们到底来这挖什么。   发生过年轻调查员被袭的事,其他心里应该也清楚了,在树林里找人就是浪费时间,那两个女学生多半已经遇害,她们没年轻的调查员幸运,出事时周围没人帮她们摆脱怪物。   在一个地方,同时潜藏着几个怪物吃人,谁都不挨着谁……这是我没想到的,来之前虽然听到了类似龙吟的怪声,但我以为她们无非是被困在哪个地坑山缝里了。   地下的怪声是从地底深处传上来的,按照她们出发的时间,和她们俩的小体格来说,不可能真的挖到地底深处去。   没成想,不是她们挖下去了,是怪物上来了! 第746章 别送人头了   这里发生的事超出了调查员们的认知,他们看到那怪物的爪子,没人能说出是什么。遇上未知事物,调查员感到恐惧是正常反应,尤其是在见识到它的危险之后。   现在他们中即便有人摔得一身泥,也不敢再去河边清洗。   年轻调查员被袭击的时候我没听到附近有‘思想之声’,鸟笼怪物到底是不是我们听到的那个龙吟怪还不确定。   我看看时间,陈清寒取东西应该快回来了,就准备回河边去等着。   忽地,林中传来一声哨响,这响声不连贯,带着颤音,急促且断断续续。   仿佛是有人掐住了吹哨人的脖子……   由于哨声的调子乱了,暗号什么节奏听不出来,不过这种情况多半是在求救,一定是出事了。   其他调查员听到哨声连忙回应,并向吹哨求救的那人靠拢,我听到有人喊话,调查员头儿的声音。   陈清寒离开后他就下过命令,队员之间互相盯着点,别走出其他人的视线范围,吹哨这人为什么不在其他人视线内?   有人解释说那人要解大手,被人盯着拉不出来,所以找了个草丛,两人就隔着一片草丛,距离不超过五米,比周围的调查员离得都近。   这样近的距离,能出什么事?   有个轻微响动也能听见,他们就是这样想的,谁料还是出事了。   求救的哨声不在固定位置,吹哨的人像是被拖着,离大部队越来越远。   是朝河边的方向去了!   哨声微弱,但仍在继续,我转身朝河边跑去,最近常下暴雨,林中遍地是泥,调查员们穿着皮鞋走路都费劲,跑起来鞋直接陷进泥里,脚拔出来、鞋留下了。   他们还没跑出林子,我已经到河边了,并且逐渐追上哨声,看到一名调查员被鸟笼罩头,拖在地上滑行。   他两只手抓着鸟笼,像抓着绳索,免得脖子受力,直接被拉断,他身体拖在地上,没有东西可借力,根本无法与鸟笼抗衡。   好在他嘴里死死咬着哨子,尽力在向我们发送信号。   我跑得飞快,他看到我追上来,双腿扑腾得更加用力、想来内心十分激动。   他身体一扭,翻了个面,刚刚面朝上,现在变成面朝下了,我看他视角变了,赶紧扔出一道雷电,和雷电一起扔出去的还有一根钩棍。   雷电劈断鸟笼上头的连‘线’,线断了,人自然就滚到一旁的石头堆里,我两步蹿上去,把人揪起来扔到身后。   看那东西敢不敢再伸爪子过来,我还向河边又走了几步,弯腰从地上捡起我扔过来的钩棍。   天并没有黑,河岸边的一草一木都看得清清楚楚,以前这里从没发生过鸟笼袭击人的事件,自龙吟声出现,已经发生四起。   可那两个女学生一铲子也没挖,怪物的出现似乎与她们无关。   河面又恢复了平静,河水清澈见底,掀起的泥沙渐渐沉下去,证明刚才确实有东西在河里翻搅过。   调员们赶来,吹哨小子的情况和年轻调查员一样,那个正在手术,这边又多一个需要送去就医的。   调查员的头儿怒了,冲到河边朝河里开枪,他开就开吧,还把我撞一边去了。   河岸那么宽敞,我怎么就碍着他事了?非扒拉我一下。   他们的枪带消音、器,声音传不到林子外面,但用子弹打水,没有任何实际意义,那怪物早跑没影了,他只是单纯地在发泄怒气。   陈清寒刚好赶过来,我用汉语跟他说,要不叫这些人撤吧,加国一方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他们想帮忙的心情我理解,可不能这么生灵涂炭。   陈清寒也用汉语回我,说这些人不单是来帮忙,还是加国上头派来监视我俩的,就算我们想拒绝这份好意,人家也未必答应。   哦~我忘了这茬了,在这个行业中,国与国之间既有合作、也有竞争!   请竞争对手来合作,也得派人看着点。   难怪他们明知道失踪女学生可能被怪物抓走了,还继续在林子里瞎转悠,原来是在盯着我们,看我们要干什么。   他们不需要做实际工作,作用等于行车记录仪,回头我们干了啥,他们会一一向领导汇报。   调查员的头儿又派两个人去护送伤员,然后所有人撤到帐篷所在的位置,聚在一起厕所也不许上。   调查员问我这回看清楚没有,我依旧摇头说没看见。   他气道:“你离得最近!”   我无辜摊手:“那东西在河里,隔得远着呢。”   陈清寒用他的推测截断调查员头头接下来的质问,他说鸟笼状的爪子还有连接的‘线’,应该只是那东西的捕猎器/官,像飞爪一样的东西。   只截断绳子和飞爪没用,我们得找到源头,这东西频繁出来抓人,若不彻底消灭,这片山林便不再安全。   出现危及普通民众性命的‘怪物’,这类事件都应交给处理特殊事件的部门。   而且必须尽快解决,绝不能引起外界的注意,造成民众恐慌。   加国调查特殊事件的部门人手严重不足,他们这边的负责人请我们帮忙,又不完全放心我们,派了外行人过来‘监视’我们工作,结果连送两颗人头。   我看得出调查员们也不想继续执行这次的监视任务了,他们心里清楚,河里的东西不是他们能对付的,这已经超出他们的业务范围。   但上头不发话,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留下,调查员的头儿满肚子火气,他问陈清寒,我们到底有没有抓住那东西的对策,有的话就快动手,别再磨蹭了。   “还有,到底哪是安全范围?之前不是说远离河岸就行吗?”   陈清寒始终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一切都是未知的,如果你们觉得树林不安全,就撤到海港去。”   “别装了,为什么那东西只抓我的人?你敢说你们不知道那是什么?”调查员的头儿扫我一眼,瞪向陈清寒。   “我们不知道。”陈清寒的脸色冷下来,“野兽也会挑软柿子捏,我的人不好惹,怪物都能感觉到,毕竟她从那东西手上救下你两名手下。” 第747章 无边水域   这话听得调查员头头想揍人,他实际上也动手了,只是他挥出的拳头在半路被我截住,我扣住他手腕,他发现自己的拳头竟然无法再向前移动分毫。他感觉吃痛,咧了下嘴,但马上收住,跟我劲了几下力,周围全是他的手下,十几双眼睛盯着,他的手腕被我抓着动弹不得,再僵持下去丢脸的是他。   在非常丢脸和有点丢脸之间,他选择了后者,装作冷静下来的样子,抽回自己的手。   然而忍一时越想越气,收回手之后,他还是没忍住,嘲讽一句:“小白脸。”   他的眼神别有深意,瞥了眼我,如果我没理解错,他是在说陈清寒只会躲在女人背后,是个无用的废物。   陈清寒是什么人?他是个有正事儿的人,别人骂他、他不在乎,只有对方涉及到我了,才会开启怼人模式。   他像没看见调查员头头的眼神,拿出无人机往河边走,边走边说他还是那句话,如果调查员们怕的话,可以回海港那边等我们。   他们要是没隐藏任务估计就走了,多数人鞋都跑丢了,留下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明明气得够呛,却赖着不走,光着脚站在泥地里,若不是为了和我们赌气,只能是因为‘走不了’。   陈清寒趁着天没黑,赶紧到河边用无人机检查河面,我跟在他身边,挡在他身前,防止有鸟笼突袭。   无人机近距离观察河面,果然在河中央的水底发现了异样,有一片区域的河底没有石头,只有沙土,周围则是乱石遍布,唯独那一片地方光秃秃。   陈清寒推测这片区域应该就是那怪物出入的‘门’,它的身体可以钻进河底的沙土中,像章鱼。   我问他看没看到磨盘大的黑石头,他说没有,那片区域的周围也没有。   我很确定自己把石头扔向那黑影,也对自己的臂力有信心,所以河底空地下边应该有空间,我猜测着,跟陈清寒说我们做个实验看看。   这次我挑了块稍小一些的石头,在上面缠了一只防水手电,然后将石头抛向河中心那片有空地的水域。   手电和石头一起沉入河底,但没有全部陷进沙子里,只沉下去一半。   这已经能说明底下的沙土十分松软,方便那怪物钻进钻出。   它能钻上来,我们就能钻下去,依黑影的体积,和那片沙土地的范围,这家伙的个头小不了,得有一辆小汽车那么大。   陈清寒给我带了一套衣服,看样子是准备让我下水,我不需要潜水服和泳衣,贴身的衣物就是为进水准备的,布料特殊,款式像T恤和五分游泳裤,这料子只要出水就会自然干透,所以陈清寒只给我带了一身运动服。   我腰上系着绳子,肚子上绑着钩棍,跳进河里往河中心游,绳子上有按钮,我按下去另一端陈清寒那边的就会闪灯。   按一下表示安全,两下再等等,三下是拉我上去。   现在这个季节水有点凉,我游到河中心,找到那片被做过标记的沙土区域,防水手电还亮着。   我没动它,拔出钩棍往沙子里扎,很轻松就能扎进去。   但没有扎到活物,我戴了潜水镜,免得眼里进沙,一头扎进沙子里,开始往下钻。   底下像是有条通道,有沙子挡着我什么都看不清,用力往下游,然后触底,我向四周摸索,在旁边摸到了能穿过去的空间。   竖着游下来,再横着游一段,接着再向下,因为沙子松软,绳子没有遇到障碍,没被卡住或绊住,我给陈清寒发了安全的信号。   当视线开始变得清晰,周围的沙子逐渐变少,最后我发现自己游进了一片广阔水域,这片水域既深且广,我像一粒尘埃飘在宇宙中,上下左右皆是无尽的黑暗。   当然,这可能和水下无光有关,而且我能看到的距离有限。   我感觉就像一只蚂蚁漂在公共游泳池中,就算在这见到深海巨兽我都不会惊讶。   但我游下来的通道它肯定钻不过去,我不敢向四周游,怕绳子不够用,只要绳子到头,无论我是否安全,陈清寒都会拉我回去。   我跑太远他不放心,我打亮手电向周围照去,视野之内没有边际,水很静,像死水,我照了一会儿,没发现怪物,忽然想到怪物可能对血敏感,我下来前把受伤调查员流到植物上的血打包带来了。   我拿出用防水袋装着的几片叶子,叶子上全是调查员的血。   巴掌大的叶子一共有三片,我把叶子扔水里,游回通道口等着。   没过两分钟,一条黑影从水下的黑暗中浮上来,我心中暗喜,准备等它再靠近些就动手。   可没一会儿我就发现大事不妙,下边浮上来的黑影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几乎连成片了,所以我用了一点时间才看清楚。   我自知捅了马蜂窝,赶紧向陈清寒发信号,让他拉我上去。   因为游向这边的黑影不止从下方来,四面八方的都来了,还有从上边沉下来的。   黑影虽然是影子,可啥形状都有,一看就知道不是同一种生物。   我单知道怪物喜欢血,却没想到这里可能有很多怪物,它们都喜欢血。   我把钩棍和手电一收,四肢努力地划,向上快速逃窜。   体积特别大的我反而不担心,它们进不来通道,只怕那些小的,我在水里扔叶子,身上可能也沾上了血腥味,如果只有一只怪物我当然不怕,轻松就能搞定,沾上就沾上了。   要是我被成千上万只怪物团团围住,那才麻烦,一旦雷电在水下不灵,我就上不去了。   死是死不了,但我不想跟怪物们作伴。   游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东西抓住了我的小腿,但我不敢停下,怕追上来的东西太多,稍一停留就可能被围住。   我用力蹬腿,带着那种被咬住的感觉,游回河里。   我的努力加上陈清寒的力量,我成功从河底游回岸边,又走回岸上。   调查员们在稍远的地方站着,看到我上岸,像见到了哥斯拉。   他们的表情太过夸张,我觉得不对劲,这不像是在看我…… 第748章 脱壳而逃   他们的视线定格在我身后某处,我低头看了眼‘咬’住我小腿的东西,正是形似鸟笼的怪物爪子。抓调查员是罩头,抓我是扣腿,然而我没流血,莫明一阵心虚,刚刚逃得匆忙且专注,隐约是感觉到有东西被我拉着往上游,它的速度还没我快。   陈清寒向我打手势,让我趴下,我往前一扑,趴进河边的石头堆里。   同时我感觉有道劲风扫过我的后脑勺,接着枪声响起,调查员们齐齐开枪,子弹都打光了也没见他们打倒什么。   我扭头朝身后看,就见一只怪物正向我游来,河水中柔软如章鱼爪的东西我姑且称之为腿,它们在水中似游似走,弄出的动静还没这河本身的流水声大。   而它的身体有点像人穿着带假腹肌的T恤,肚子上有六个方块,像巧克力排。   两侧却没有人类的手臂,只有那种被我劈断过两回的‘线’,线从肚子两侧伸出来,末端有鸟笼状的爪子。   但最怪的还是它的头,像一朵盛开的花,每一朵花瓣都在轻轻颤动,由于没有五官,这些花瓣应该是它的感应器。   我在它身上没看到弹孔,刚才调查员们开的那上百枪都白打了。   眼看怪物已经走到我近前,陈清寒抽出大宝剑,纵身一跃,扬手朝怪物的头斜劈了一剑。   怪物用鸟笼爪子去挡,还伸出四只‘手’去抓陈清寒,被陈清寒敏捷躲过,连挥两剑,斩断了其中两根线,鸟笼爪子被砍掉。   岸边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不好使用雷电,解下腰间的绳子,回身扑向怪物。   也许调查们没想到我会突然‘送死’,发出一阵惊呼,我抓着绳子扑到怪物身边,用绳子一圈圈缠住它的身体,期间鸟笼爪子试图阻止我,我离它太近了,想绑住它就不能躲远,于是无可避免的,我被其中一只鸟笼爪子罩住了脑袋。   但这并不耽误我继续捆住怪物的身体,我打好绳结,绳子另一端在岸上上,被陈清寒系在一块巨石上。   我要把这东西拉上岸,让它不能再逃回水里去。   有绳子牵制,它别想逃走,陈清寒挥剑砍它也容易。   怪物意识到危险,这时候想逃走,然而为时已晚,我双手抓住绳子,走到巨石前,像玩拔河游戏,用力将它留住,和人类相比,它的力气算大的,估计四个成年男人都拉不住,可它没我力气大。   陈清寒砍完它的头砍它的爪子,完事又去砍它的腿。   最后这只怪物真的被他砍成了‘巧克力排’,我也将它拉上岸,就在我以为它死定了的时候,它仅剩的身体突然一亮。   这亮光不是普通的亮,亮度强到连我都闭下了眼,只觉眼前一白。   像是被强光突然照了下,我都如此,更何况调查员们,好一会儿才恢复视力。   我比他们早恢复,再看那怪物,似乎并无变化,但河中有银光蹿行,嗖的一下便消失在河中央。   什么东西我没看清,陈清寒刚刚也抬胳膊挡了下眼睛,他放下胳膊,两步跨到怪物跟前,‘巧克力排’掉在地上,上面缠着绳子,看上去死气沉沉,没了动静。   陈清寒翻动‘巧克力排’,发现这东西只是个壳,类似乌龟的壳,现在里面是空的。   而之前被斩下的头,掉进水里冲没影了,岸边留下的只有那几个爪子。   陈清寒让所有人撤离,这里有我们守着,他给加国特殊部门的外勤朋友打电话,告诉他这边需要封锁一片区域,有个‘出口’必须堵死。   调查员们不听陈清寒指挥,但很快上头打来电话,调查员头头便带人离开了。   临走前,他看看我的头和脚,问陈清寒用不用他们捎我去医院。   陈清寒说不用,我们自己能解决。   调查员看我的眼神不比看怪物强到哪去,因为他们发现我头上罩着鸟笼爪子,却一滴血没流。   腿上也是一样,整条小腿被鸟笼爪子包住,完全看不出有伤的样子。   我穿的是短裤,小腿被爪子夹着,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有人实在忍不住,问了句她为什么没流血?   陈清寒轻扫了他一眼,淡淡回道:“华夏硬气功,金钟罩。”   华夏功夫他们知道,金钟罩是什么他们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再问下去也没用,不如回去古GO一下。   调查员走了,陈清寒将大宝剑变短,帮我割开头上和腿上的爪子。   这玩意儿根本伤不到我,随便一掰也能掰开,那两个伤员却不行,拔掉了爪子他们失血更快。   等其他人走了,我才跟陈清寒说,那巧克力壳子里的东西似乎不是寻常生物。   说得更准确点,我觉得那东西根本就不是生物,陈清寒问不是生物是什么。   我回他说是金属,那东西泛着金属光泽,在夕阳下反着银光,好像是亮银色的金属。   怪物壳子里为什么会有金属,这我没法解释,只是将看到的说出来。   陈清寒去背包里拿出一张大塑料布,将怪物壳子包上,里面有没有别的物质,带回实验室化验一下就知道了。   不过这是加国的‘任务物品’,只能交由加国特殊部门去化验。   怪物壳子连同鸟笼爪子,我们俩全都打包好,我说了底下还有更多的怪物,这事不算小了,陈清寒也跟他那位朋友说明了情况,加国再没人手也得派人过来处理。   如果底下能钻出通道的怪物全爬上来,海港这边的人都不够它们吃的。   加国这回派人过来挺及时,他们先派人在林子外围拉上警戒线,说林中有地下沼气泄漏,任何人不许进入这片区域。   河两岸也拉上了铁丝网,这层网是防人,他们打算在‘出口’四周拉上电网,做一个‘电笼’,只要有怪物出来,就算电不死它们,我们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接下来的工作都交由他们的人去做,怪物壳和鸟笼爪子也被他们的工作人员拿走了。   我和陈清寒留下,是替他们的外勤争取时间,等他们就位,我们俩就可以走了。 第749章 双人游   不知道是不是逃走的怪物跟同伴报过信了,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河中的出口再没爬出怪物。加国本地的外勤人员赶到,把我们俩换下来,我们回木屋歇着去了。   陈清寒的那位朋友打电话说受伤的调查员已经脱离危险,就是大脑受损,丧失了部分记忆,医生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能恢复。   那鸟笼爪子带毒,他们中毒是肯定的事,但是否因中毒才失的忆医生还没下结论。   陈清寒的朋友听调查员说我也被鸟笼爪子抓了,问我怎么样,陈清寒跟他说我没事,我有硬气功护体,那东西没伤到我。   他们在林中进行了大范围搜索,没发现两名女学生的踪迹,她们被怪物抓走的可能性最大。   警方联系了她们的家人,确认她们几天前离家后便没再回去,只在失踪前给家里打过一通电话。   电话是她们早上出门前打的,之后就没了消息,家人没报警是因为她们打电话时说了,要进深山去露营,那里可能没信号,等她们出来会主动给家里打电话。   家人不知道她们俩具体进山里要干嘛,只听说是为写论文搜集些材料,可她们两个都是学音乐的,如果说她们想在大自然中寻找灵感,倾听自然的声音还有可能,但她们买了全套的挖掘工具,按地图找到特定的位置,明显就是为挖坑而来。   地底下有什么灵感呢?难不成是那阵阵龙吟声?   警方也好、特殊调查部门的外勤人员也好,他们都不相信两个女学生向家人交待的外出理由,后续查了她们的社交账号还有电子邮箱。   发现这两个人是受人‘指使’,她们参与了一场游戏,寻宝是游戏其中一个环节。   具体是什么游戏他们还没查清楚,谁发起的,有多少参与了都还在调查中。   我们歇了两天便整装出发,我有事要查,加国的怪事就交由他们的人处理。   两个女学生已经救不回来,不过幸好河下出口发现的及时,要是怪物跑出来,死的人就更多了。   加国方面用什么方法堵窟窿我们不知道,陈清寒的朋友也不再向我们透露后续的任务进度。   我们俩坐飞机抵达兰岛,这里虽说是岛,也有二十多万平方公里,找个人没那么容易。   我们先在一家旅馆安顿下来,来这旅游的人很多,我跟陈清寒说,如果在这长期生活,经营牧场或旅馆、餐馆的概率最大,我可以先从这几个行业找起。   我族人擅长‘隐于市’,如有必要,她们会模仿普通人,假装吃饭、假装睡觉。   陈清寒建议我主动暴露下自己,让对方来找我,总好过我在大海里捞针。   他说的有道理,可我有我的顾虑,我怕让那个人知道有同族来找她,她会连夜逃走。   岛周围就是广阔海域,她逃跑都不需要坐飞机、坐船,直接跳海里就游跑了。   陈清寒让我先按自己的方式来,乐观一点说,至少我们一开始,就能排除一种性别。   在岛上住下的第一天,我们只是随便走走,在落脚的城市闲逛。   我们像普通游客一样,去著名的景点打卡,找网红餐厅吃饭,总之,游客做什么我们就照做。   但我没把拍的照片发到朋友圈,也没和别人说我们在哪,只有掌门知道我们俩在兰岛。   跟包子他们我只说在国外,他们知道我买了一座木屋,嚷着放假了要来玩。   那是我给大白虫和水球它们买的避难所,不过熟悉的人过去住倒也没什么。   我和陈清寒难得聚在一块儿,像这种只属于两个人的独处时光,又没有怪物躲在暗处准备袭击我们,相当难得。   兰岛风景如画,我们在城市玩了两天,又转战到乡下。   其实美丽的风景在我眼里没啥特别,人类没有‘占领’蓝星前的世界,到处都是大自然,如果要欣赏自然风光,还是那时候的更好。   所以风景对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人,我族和人类有很多不同,比如我们没有肾上腺素和多巴胺这类东西,人类说恋爱时大脑会分泌多巴胺,这种东西会让人觉得兴奋、快乐,我族人没有,也许这就是我和陈清寒在一起时,始终没啥激情的原因。   但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他,共度余生的那种。   可怜的陈教授,跟我在一起,仿佛提前进入了最美不过夕阳红的阶段,有那么多年轻情侣在海边牵手、在浪漫的街角拥吻,而我们俩,只是边吃边围观。   旅游嘛,除了走路拍照就是吃,在餐厅吃完,又从街边的小店买来冰淇淋,边走边吃。   和陈清寒出门,他对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许穿奇装异服,我们去商场购物,我买衣服都是直接照着模特身上的买,我自己搭配,他不允许。   我曾看中一件由布条拼成的大衣,买回来穿上,立刻拍照发到朋友圈,结果收获了一堆诸如‘这是你新抓到的拖布精么’之类的评论,没有一个夸好看的,让我的审美自信倍受打击。   包子就说过,我看中的衣服,如果她们穿出去就是社死现场,我将她的话理解为,我穿出去就比较美。   然而陈清寒说,包子的意思是我不知尴尬为何物,我后来仔细琢磨了一下,他们貌似是在说我脸皮厚。   为了让他们在社会上活着,我跟他们出门,都会选择符合大众审美的衣服。   这就产生了新的问题,在旅游景点,常有人提出要跟我们合影,甚至我发现有人偷)拍我们。   包子就常说,俊男美女组合,一起出街必然会受到关注,不要奢望低调,除非带上口罩。   但我觉得这和穿着打扮有很大关系,所以去乡间玩的时候,我们俩换回了户外运动服,把从商场模特身上扒下来的衣服装进了旅行箱。   我们在一间农场租到了房间,原本计划到附近爬爬山,但在入住的当天,热情的农场主就劝我们最好放弃爬山的计划。   陈清寒问他为什么?   农场主说昨晚有野兽袭击了他的羊群,他怀疑是从山上跑下来的。   我心里就咯噔一下,农场主说不知道是什么野兽,把羊头整颗咬掉了,体积肯定小不了。   我只怕是怪事又出现了…… 第750章 夜晚的屋顶   牧场主没见到袭击羊的野兽,他说是夜里来的,狗也没叫,羊也没动静,他早上才发现羊圈里有几头羊的尸体,脑袋不翼而飞。   这在本地绝对算得上是怪事,以前从来没出过此类事情,什么野兽能一口咬掉羊头,还悄无声息?   但损失几只羊并不影响牧场主做我们的生意,他只提醒我们天黑前一定得回来,外面不安全。   兰岛没有特殊部门的存在,在世界很多地方,调查特殊事件还是‘空白地带’。   我和陈清寒很听话,下午出去在附近转了转,太阳落山前回到牧场主家。   花园别墅的房主没给我定调查的期限,我就把他的事往后排了,我来之前也打电话告诉他了,我有私事要出国一段时间,他说他也要回另一个家,如果我要去别墅,跟管理员打声招呼就行。   他妻子家的事,我在网上查到些信息,都收藏起来回头慢慢分析。   跟我们一起租牧场主家房间的游客还有三位,傍晚吃饭的时候大家围着长桌边吃边聊,牧场主的妻子很热情,他们夫妻俩有三个孩子,小儿子五岁,大女儿十八,正在国外读大学。   二女儿十一岁,放学就回她自己的房间去了,晚饭的时候才下来,也不怎么说话。   和我们同住在牧场的三名游客,其中有对情侣,另外那个是自由摄影师。   陈清寒比较擅长交际,他在陌生人面前总是彬彬有礼,会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   我只会跟着假笑,然后假装注意力都放在食物上,避免与人交谈。   晚饭结束,摄影师叫住我们,说想请我们俩当他的模特,明天跟他一块出去拍拍照。   陈清寒婉拒了,另一对情侣倒是对此颇感兴趣,主动提出他们可以跟摄影师同行。   我们回自己房间,开始了一夜的工作,陈清寒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文档写东西,我没偷看他写什么,应该是关于他那个任务的。   我抱着平板坐在窗台上上网,窗台上有坐垫和抱枕,是那种可以坐、可以躺的飘窗,三面是玻璃,在这看风景不错。   屋里没开灯,陈清寒电脑的键盘是静音的,除了屏幕发出的一点光,屋里一片漆黑。   对门的情侣仍在楼下和牧场主一家聊天,摄影师回到楼上,进了他的房间便没再出来。   夜里十点多情侣才回房,牧场主一家也各回各屋准备休息。   午夜刚过,陈清寒突然轻轻合上笔记本电脑,在黑暗中冲我打手势。   他指向天花板,提示我房顶有人,老实说晚上风挺大的,我根本没注意到有什么特别的声音。   我把平板的屏幕亮光关掉,将窗帘拉开一条缝,外面没有月光,也是乌漆麻黑的一片。   陈清寒细听着房顶的动静,他下地走到门口,轻轻拧动把手,尽量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把门打开。   走廊上留了两盏壁灯,地面铺着地毯,但普通人走路还是能听见脚步声,陈清寒放轻脚步,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感觉自己没他那两下子,便留在房间没出去,只探头看着他。   他停在离楼梯最近的房间门前,那是牧场主二女儿的房间。   陈清寒突然敲门,敲了七、八下才有人开门,陈清寒对门里的人说我们房间的下水道反味,熏得人睡不着。   少女的声音响起,叫他去找她父母,她不管这些。   陈清寒说她住得离我们近,帮忙叫一下他们,我们就不用下楼了。   牧场主夫妇住在一楼,小儿子的房间也在一楼,两个女儿的房间在楼上。   大女儿不在家,只有二女儿跟我们这些游客住在楼上。   女孩明显生气了,可还是气乎乎下楼去找她的父母。   陈清寒趁机溜进女孩的房间,看来他很确定房顶的人停在了少女房间的位置。   他故意找事,就是想把女孩支开,进她的房间查看。   如果是贼,女孩会很危险,牧场主家的小楼有三层,我们住在三楼,也就是说,不太可能有熟人爬到楼顶跟女孩聊天。   而且房子的顶是斜坡式的,不适合站人,大半夜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脚滑摔下去。   白天牧场主刚说完晚上外面不安全,半夜就出事了,我忽然想到他说的野兽,会不会是野兽爬房顶上去了?   陈清寒很快从女孩的房间出来,他冲我打手势,我转身回屋里,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他说那东西跑了,让我跟上去,他在那东西身上钉了东西,是一道符。   听着挺神奇,其实符的作用就跟夜光灯差不多,只是不用电池就能亮。   虽然亮度较弱,但我能在暗中视物,再暗我也看得见。   外面没有月光,风却很大,我在黑暗中瞧见了那一点微弱地红光,快速追了上去。   从那东西跑的姿势就能看出它不是人,或者说那不是跑,感觉像是在飞。   可飞又飞不高,贴着地皮飞,我努力追上去,眼瞅着它往一处大斜坡下边飞,斜坡下边是河,它在跟我玩障碍赛跑。   一旦下了斜坡,我可能就追不上它了,还要渡河,心思一转,我抽出钩棍,瞄准它甩出去。   钩棍扎中了它,但我不知道扎中了什么部位,它没有停,继续飞,我只能停在大斜坡前,放弃追下去。   钩棍没掉下来,我只好回去,没走正门,爬窗户回到我们的房间。   牧场主正在房间里跟陈清寒说话,见我从窗户爬进来,瞬间失声愣愣地看着我。   “刚才有人想闯入爱莉的房间,我让我太太去追那个贼了。”陈清寒解释。   “等等,真的有贼吗?”牧场主迷惑。   “不是贼,是个会飞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生物,让它跑了。”我把看到的说给他们听。   “也许就是这东西吃了你的羊。”我补充道。   “那是什么?”   “说不清,反正不是好东西,还知道用障碍拖慢我的速度,智商不会太低。”我说。   “它可能盯上你的牧场了,人和羊都有危险。”陈清寒说。   牧场主明显不太相信我们的话,陈清寒也不急着让他相信,只叫他多留心,尤其是晚上。 第751章 天花板里的壳   牧场主谢谢陈清寒的好心提醒,他也不想把这事闹大,便配合我们假装修理了下水管,没让另外那三名租客知道有活物上房的事。   等牧场主走了,陈清寒告诉我他怀疑牧场主的二女儿有问题。   那女孩的房间有扇天窗,房顶上的东西就停在天窗的位置,女孩在陈清寒敲门的时候不在床上,陈清寒听到她是从天窗下边的位置走到门口开门的。   一个站在天窗上面,一个站在天窗下边,陈清寒敲了好几天门女孩才去开门,她在干什么?   我可以肯定那东西不是人,我本想捉活的,才没有使用雷电劈它,结果让它跑了,不过我相信它还会回来,方圆百里内就这一座牧场,它连着两天过来,想必是这里离它的老巢近。   我们本来就计划在这住几天,如果再遇到那东西,我们可以保护下牧场主一家。   早上吃饭的时候,摄影师提到昨晚陈清寒找牧场主修理下水管的事,他说他这个人向来晚睡,不到凌晨两点睡不着,所以听到了一点我们的对话。   他说他房间的天花板里有老鼠,希望牧场主也给解决一下,他最讨厌老鼠,怕它们掉下来砸他脸上。   牧场主保证他家的屋顶没有老鼠,但他可以检查一遍,让摄影师安心。   早饭过后我和陈清寒便出门,在牧场内四处走走,兰岛境内的牧场很多,有些比较出名,各有特色,吸引了无数游客参观游玩。   牧场主家没搞那些,所以来玩的人并不多。   提到昨晚出现的生物,我领陈清寒到大斜坡前,指给他看那东西消失的方向。   我们下了斜坡,又绕过坡下的河,朝着未知生物逃跑的方向走。   陈清寒试了试,说符的作用还在,只要那生物没逃得太远,他还可以追踪到它。   这个‘不远’究竟是多远,他也没个准数,我调侃他,说陈教授开始神神叨叨了,连符咒也能使用?   他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符来,和他贴未知生物身上的那张略有区别,上面的图案我是没看出有啥不同,只看出画图用的颜料不是一个颜色。   贴未知生物身上的那张是红颜料画的,他手里这张是蓝色,而且不发光。   陈清寒说还没到发光的时候,如果我们靠近红色的那张,这张就发光了。   他在单位人缘好,一些老前辈、老隐士,总送他好东西。   在出外勤的常规装备之外,他身上还有额外的‘装备’。   我一直觉得他是这个行业里的‘小叮当’,跟他一块出任务,最大的乐趣就是看他从口袋里往外掏法宝。   要找的人没头绪,来了便有怪事发生在身边,这不是诅咒也是一种隐藏的被动技能,吸怪的技能,想不用都不行,没有开关可以关掉它。   牧场周围是广阔的草原,再往远处走是群山,我们过了河,大方向上是在朝着山走。   步行的话走到天黑,也走不到山脚下,所以我觉得未知生物不会躲进山里,来回不方便。   我们走到中午,蓝符还是没反应,再接着走下去,天黑前就赶不回牧场主家了,我们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只怕天黑后又有东西去牧场搞袭击。   所以我们原路折返,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牧场主家。   他们正担心我们,牧场主最紧张,他说吃羊的野兽还没找到,不让我们走太远,明天他会陪我们出去,他有猎枪。   摄影师和那对情侣今天只在牧场附近拍了些照片,情侣下午骑马在周围转了圈,晚饭后立刻回房间整理照片去了。   我和陈清寒也想回房间,被牧场主叫住了,他说有东西给我们看,领我们到他的工具间,在一只纸箱里,我们看到了几颗蛋。   “你们见过这东西吗?”牧场主有点不安地问。   纸箱里的蛋……不,应该说是蛋壳,表面特别粗糙,灰扑扑的,像随意糊上水泥没有抹平的感觉。   它也不是圆型或椭圆型,又或者是像鸡蛋、鸭蛋那种形状,它其实有点像海螺,只是没有尖的部分。   而且它的个头不小,个个都有哈密瓜那么大,内部是空的,但能看到里面有黑色粘液。   “你在哪捡的?”陈清寒问。   “摄影师房间的天花板上。”牧场主说。   “他说的耗子?”我看着不明生物的壳问。   “应该是。”牧场主放声说话的音量,“以前绝对没有,我敢保证。”   摄影师的房间紧挨着牧场主二女儿的房间,陈清寒问他检查过女孩的房间没有。   牧场主说没检查,只有摄影师反映天花板里有动静,他女儿没说,那应该是没有。   陈清寒建议他检查一下,为了女孩的安全,万一这种东西咬人,携带病菌,那后果可严重了。   牧场主连忙点头,说他一会儿就去检查,希望我们俩替他保密,这事他连妻子也没说,怕妻子担心害怕。   不管这东西是什么,它们已经孵化出来,还会移动,跑哪去了还不知道,但肯定没离开这栋房子。   牧场主检查过房顶,没有破洞的地方,但他确实发现了脚印,房顶有黑色的脚印,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找我们商量,他现在相信我们昨晚说的话了。   眼下房子里知道有未知生物在附近徘徊的就我们三个人,他妻子还以为袭击羊群的野兽已经跑了。   陈清寒和我却不这么认为,房子还有一个人知情,只是她选择了沉默。   牧场主也察觉到二女儿有点不对,他说这姑娘一天没吃东西,早饭就没吃,午饭和晚饭时间她都待在房间里不肯下楼,牧场主的妻子去敲门,她只说不饿,想休息。   今天学校放假,不用去上学,小姑娘在房间里闷了一天。   牧场主还说从昨天开始小姑娘就不爱说话,他和妻子以为她在学校过的不开心,今天仍是这样,他们便有点担心了。   陈清寒说他们的担心是对的,我们应该更加关注这个女孩,所以今晚我们和摄影师调换房间,我们搬到女孩隔壁去睡。   我说陈清寒的听力好,隔壁如果发生什么事,他能听到。   牧场主觉得我们能帮他多看着点女儿是好事,于是给摄影师打电话,让他悄悄和我们换了房间。   牧场主给摄影师的理由是他房间的老鼠没抓到,我和陈清寒愿意和他调换房间,我们不怕老鼠。 第752章 它会装死   换完房间,牧场主还去敲过二女儿的房门,问她饿不饿,要不要端点吃的上来,她可以在房间吃。   女孩说不用,她不饿,听声音一切正常,不像是生病了。   牧场主只得下楼,他和妻子商量过了,如果昨天二女儿仍是不吃饭、不出房间,他们会采取行劝,和她好好谈谈。   等到夜深人静,陈清寒把耳朵贴墙上,听着隔壁的动静,我蹲在窗台上,随时准备开窗翻到房顶去。   但这一夜什么都没发生,早上牧场主的二女儿下楼吃早餐,吃的比平时多,看样子胃口不错,牧场主夫妇便放心了。   我和陈清寒却仍保留着一点怀疑,只是没表现出来,也没和牧场主说,事情不发展到那个地步,我们说多了反而招人烦。   中午的时候我和陈清寒在外面,租了牧场主的马,骑马去找未知生物的老巢。   我们在一片岩石后边,发现了一个地洞,这地方距离牧场不是很远,骑马半个多小时能到,会飞的话更快。   骑到岩石附近时,陈清寒兜里的蓝符亮了,周围是草地,就那一片岩石特别抢眼,走过去果然有发现。   地洞不知有多深,陈清寒想下去看看,我让他等着,我下去。   他是挖洞高手,万一底下没别的,但地洞不结实,人下去就塌了,上面留个挖洞专家比较好。   我俩出门都带全套装备,绳子、铲子是必备之物。   陈清寒检查过地洞的边缘,他说这是自然塌陷出来的洞,不是人或动物挖的。   因此我下去需要格外小心,它随时都有再次塌掉的可能。   我一边往下爬,一边有土掉落,幸好我这次出来戴了脸基尼,把它套脑袋上防尘,很适合地下作业。   底下的地面有坡度,不是石头就是土,我吹哨给陈清寒报了平安便往深处走。   刚下来的位置还好,比较‘宽敞’,越往下走空间越窄,我从站着走、到低头走、最后弯腰走,走了大概五十米,再往前就得匍匐前进了。   我的背包没背下来,匍匐前进没难度,我趴地上往前爬,没爬两步就有发现。   地面上有爪子留下的痕迹,类似猫狗那种梅花足迹,只是要大上许多,和人类的手掌差不多大。   有活物曾从这条通道爬进爬出,爪子的痕迹有两个朝向,有出有进。   知道这里边有东西,我加快了爬行的速度,围着牧场转悠的生物只在晚上出洞,白天应该是待在老巢里休息,这个时间能堵到它。   爬过这条窄口,前方有个石头洞的入口,我钻进石头洞,只爬进去一个脑袋加一只胳膊便停住了。   外面没有路,只有呼呼的风从下方吹上来,阴冷无比。   爬出去我就掉下边的无底坑里了,所以住在这的活物,要么是蜘蛛壁虎,要么是蝙蝠蚊子。   出去不可行,我决定堵在这守株待兔,当然,卡在这不行,我得退回去,先跟陈清寒说一声。   下面的空间我看不到边际,像海港森林底下的水域,进去找不如留在出口等。   我折回到地洞的出口处,爬上去跟陈清寒说明下边的情况,我打算在这等到天黑,就守在这,看有没有活物半夜出来。   陈清寒给我留了几样装备,他得回牧场去,我们不能确定这个地洞是不是危险生物的老巢,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他还是要回去保护牧场主一家。   我骑来的那匹马让他一起牵走了,晚上骑马不如我自己走路。   我和地下世界有着不解之缘,没想到出门找个人,还能钻地下来待着。   眼看着天光暗淡,夜幕降临,我收起手机,看了一下午的小说,该准备活动身体了。   前半夜没事,后半夜一点多,有东西从通道里爬出来,我能听到它的呼吸声。   底下的空间就这么大,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我做好准备,只要它从最窄的那段通道里爬出来,一露头我就动手。   管它是什么,先劈一下再说,那东西也是没想到‘家门口’会蹲个人,从窄通道爬出来,还甩了甩头,抖掉头上的土。   趁它甩头的时候我甩出一道雷电,正劈在它头上,这东西浑身一抽,趴地上不动了。   我走过去想把它拖到地洞外边去,走到它跟前,刚想拿绳子去套它的脖子,它猛地从地上跳起来,两爪张开,像老虎的大爪子,尖尖的指甲露出,这家伙居然装死搞偷袭?!   我不怕它冲上来,就怕它钻回去,在它的爪子划过我脖子的同时,我也将绳套套到它脖子上。   它突然张开翅膀一顿扑腾,绳套这东西,越挣扎勒得越紧,它想用爪子把它抓断,但绳子是我们单位出品,质量逆天,它的爪子抓不断,至少几下抓不断,它显然没有耐心慢慢地磨断它,几下没抓断便慌了,开始瞎扑腾。   这东西智商是有,但不是特别高,我一看是带翅膀的,那很可能是我那晚见到的生物。   我不管它怎么扑腾,用力将它拖出地洞,结果没等出去地洞被它扑腾塌了,我们俩全被砸在底下。   我使用雷电从下边往上劈,劈出几个大坑,压在身上的土和石头被崩飞,这招只能用在我这刀枪不入的人身上,因为很容易伤到自己,崩上天的石头会再掉下来,砸哪无法预测。   我给自己劈出一个出口,手里的绳子还没松开,活物挣扎的力度变小了,我强行将它从土坑里拉上来,并展开大阵,将我和它圈在当中,又用业火当‘盖’,即便它有翅膀,也飞不出去。   我劈它那一下没太使劲,没给它造成严重伤害,才让它有机会装死搞偷袭。   今夜月光明亮,只可惜我用业火当盖,罩住了大阵上方,将月光遮住。   这周围全是草原,只有牧场主一家住户,在这使用我族技能不会有目击者。   况且我准备速战速决了,大阵内的业火追着那活物烧,我注意到它翅膀上有个东西,便控制着业火没烧它那边翅膀。   活物很快被业火烧灭,死前它还想攻击我,但它近不了我的身,阵内的业火将它吞噬,只剩半边翅膀。   我走到掉在地上的半边翅膀跟前,从翅膀上抽出我的钩棍。 第753章 封住   翅膀上插着钩棍,说明这就是那晚我没追上的生物。当时它背对我,我没瞧见它正面长什么样,现在看清了,它也被我火化了。   全身就剩半只翅膀,剩点是点,拿出去带回单位能做标本。   这东西有翅膀像鸡,只是羽毛很短,脑袋像颗狼头,没有尾巴。   考虑到它可能有同类,而且都会飞,我决定杜绝后患,把塌陷的这个洞封死。   我们没在发现地洞的第一时间将它堵死,是以防万一,万一这东西没回来,在外面‘过夜’了,把地洞封死,它无家可归,只好在外流浪,到时我们想抓它更加困难。   当然也不排除它和同类一起出洞,只有它回来休息的可能,所以我在地洞里还要多待一天。   如果牧场主家没再发生羊头消失事件,那基本可以确定就是这个生物在偷吃羊,暂时没有同伙。   不过现在地洞塌了,我不能在底下等,只能在上边等。   从塌陷的坑里爬出来,除了戴着脸基尼的脑袋,全身都土。   我把外套脱下来甩了甩,抖去上面的土,大面看得过去又穿上。   脸基尼一摘,坐在石头堆里45度角望天,待到天光放亮,我接到陈清寒的电话,他让我把地洞封了,回牧场去。   他在电话里没细说,但牧场昨晚出了点事,我把地洞周围能搬的石头全扣出来,挑一些像浴缸那么大的,滚到塌陷的坑里,一层又一层,直堆到小山高,才拍拍身上的土,回牧场去了。   早餐时间餐厅里的气氛低沉,我回去时牧场主一家和租客正在吃早饭,陈清寒在大门口等我。   我到餐厅跟他们打声招呼,就要到楼上去换衣服,餐桌前少了一个人,但我没问,陈清寒跟着我上楼,回到我们的房间,陈清寒才告诉我,昨晚小情侣中的女孩出事了。   她在浴室洗澡,洗了很久也没出来,她男友奇怪,敲浴室的门没人应,推门一看,女孩靠墙坐在地上,像是晕了过去。   她男友连忙叫牧场主,想让牧场主开车送他们去医院。   牧场主上楼查看情况,发现女孩没在床上躺着,而是直挺挺地站在窗前。   女孩的状态明显不对,牧场主立即到我们的房间敲门,把陈清寒叫出来了。   他或许是因为怪物的事,对我和陈清寒产生了某种莫明地信任。   女孩的男友却没牧场主想这么多,他见女孩醒了,还挺高兴,跑进屋想问问女孩感觉好点没有。   结果女孩这一回头,把男友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女孩的脸已经完全变形,脸皮从耷拉在下巴上,有个东西就像从她脑子里硬挤出来,把脸给撑破了,那东西异常丑陋,不知是个什么活物。   女孩的四肢仍然可以动,只是不协调,像刚会自主行动的木偶。   普通人见了这样的怪物,吓瘫是常事,陈清寒给男的拖出来,把房门关上,叫牧场主拿钥匙从外面将门反锁。   怪物随后撞门,好在它撞不开,它操控着女人的身体,那女人长得小小巧巧,又骨瘦如柴,力量小得很。   她男友完全慌了神,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成这样。   牧场主要报警,陈清寒建议他再等等,这事可能没这么简单,警方插手的话,也许事情会更严重。   陈清寒希望他们等到今天再报警,也就是等我回来再说。   牧场主昨晚就问过他我上哪去了。   陈清寒说我们在外边发现了一个地洞,怀疑是吃羊的生物藏身的地方,他留下我守着地洞。   牧场主还说他太大胆了,居然让女孩子留下,简直是冒险。   陈清寒跟他说你别小瞧我老婆,她比我厉害。   牧场主半信半疑,我说刚才进门的时候,牧场主虽然坐在餐桌前没起身,但眼睛一直盯着我,估计是想看看我有事没事。   我换好衣服,洗了把脸就跟陈清寒下楼,到餐厅和牧场主他们商量怪物的事。   怪物还在房间,已经不撞门了,她男友蔫头耷脑地,脸色相当难看。   其他人都吃完了,只有牧场主的二女儿仍在往嘴里塞食物,牧场主的妻子一脸担忧地看着女儿,劝她慢点吃。   小女孩根本不是吃的快慢的问题,她吃的太多了,光是我看到她的这会功夫,她就吃下去两条面包棒。   她吃东西的眼神透着‘凶狠‘,只有饿极了人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她只饿了一天,不该是这个样子,陈清寒说小姑娘昨晚自己吃了一只烤鸡,外加五个面包圈,一桶牛奶,还有一包麦片。 第754章 暴食   牧场主的妻子说还不止这些,夜里小姑娘把冰箱里的食物全搬去了她的房间,她很担心女儿的身体状况,原本打算今天带她去医院看看。结果租客变成怪物,这事还不知道怎么解决,楼上的房间锁着个变怪物的人,他们夫妇怎么好带女儿出门。   对自己的女儿,夫妻俩狠不下心,连把她关进房间,阻止她不停进食都做不到。   其实将牧场主的女儿送去医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医生治好她的几率比较小,耽误了‘治疗’时间,女孩活下来的机会也会变少。   不过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食量大增,是得了暴食症还是怎样,不好判断。   陈清寒认为女孩的异样和怪物有关,如果能送她去我们单位的医院检查,一切就清楚了,但眼下条件不允许。   陈清寒只能跟单位医院的专家打电话联系,将女孩的表现详细告诉他们,希望专家可以给出解决方案。   楼上变异女的男友从失神的状态抽离,吵着要牧场主救他的女友,人都变成那个样子了,杀她还比较容易,救活她不可能。   牧场主也想听我和陈清寒的建议,缓一缓再报警,奈何他受不住租客施加的压力,变异女的男友扬言要将此事发到网络上,还会将牧场主告上法庭,因为是在他家发生了这样的事,一定是牧场内有危险生物。   牧场主只得报警,并拨打了医院的电话,说这里有急诊病人,请他们派人过来一趟。   我和陈清寒在别国,没有得到授权和委托,不好使用强硬手段干预。   如果我们有把握解决这事还行,冒险威胁一下牧场主和那位租客,也能暂时将事情压下来。   但我们知道,那女人已经没救了,只要不能让她起死回生,她男友就会闹下去。   地底下跑出来的怪物我解决了,怪物的事情容易解决,人的事情却麻烦得多。   警车和救护车前后脚赶到牧场,按说有病人只要找救护车就行了,可牧场主担心那变异女有攻击性,他妻子和孩子们都在,他觉得有警察在场安全些。   警察和医护人员由牧场主领着上楼,牧场主希望我和陈清寒能陪着他的妻子和孩子,保护下他的家人。   我们全聚在一楼的餐厅,摄影师也在,变异女的男友跟着牧场主上楼了。   几分钟后楼上传来三声枪响,把牧场主的小儿子吓哭了,他妻子连忙抱起小儿子走到房子外面。   牧场主的二女儿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餐桌前,刚刚枪响的时候,她一动没动,微微抖动的动作都没有。   摄影师看了眼木雕似的女孩,说他也不想在房子里待了,得出去透透气。   兰岛没有处理特殊事件的部门,一般发生这种情况,本国Z府会向其他有处理能力的国家寻求帮助。   前提是本国高层知晓此事,能传到上头去的都是极严重的事,牧场主家发生的这事,就看本地警方怎么处理了。   变异女的男友在楼上咆哮,他大声喊叫,说’你们打死了她‘,我猜是警、察朝变异女开了枪。   楼上的警察呼叫了支援,之后来了好几辆警车,尸体被抬走,警方给我们做了笔录,变异女的男友被带回警局,牧场主也一起去了。   摄影师决定离开牧场,但警方要他最好在牧场多留些时候。   摄影师没见过变异女变异后的模样,尸体运走时装在密封尸袋里。   他全程懵圈脸,想问警察为什么他不能离开,他害怕极了,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警方没有给他明确的回复,只说要他耐心点,也许后续调查需要他配合。   摄影师不是本国人,他也是外国来的游客,可能警方是怕他回国,后面有事要问时找不到他人。   当然打电话沟通也行,不知道警方为什么一定要他人留下。   他是不懂,我和陈清寒略微猜到一点,女游客死得离奇,她脸里的东西谁知道是不是新型寄生虫,我们同住一屋檐下,也有被寄生感染的可能。   四处走动总是存在隐患的,所以最好是待在原地别动,牧场是个相对‘封闭’的环境,是隔离观察的好地方。   而牧场主和男游客身边有警察跟着,如果他们变成女游客那样,照旧给他们几枪就行了。   到晚饭时男游客和牧场主还没回来,牧场主的妻子无心做饭,摄影师也没心情吃,但小孩子得吃饭,牧场主的妻子便煮了点简单的饭菜。   她小儿子吃得不多,麻烦的是她二女儿,没到吃饭时间就去冰箱里翻找,水果、面包、火腿、熏肉,统统翻出来吃掉。   到吃晚饭时,她已经吃了半冰箱的食物,却仍是没吃饱的样子。   这种情况要是正常,那世上就没有正常事了,她吃了那么多东西,肚子不见涨,和平时没两样。   牧场主的妻子劝她少吃点,她像没听见,或者听不见一样,小女孩完全是出于本能在吃。   牧场主的妻子不敢阻止她,她明显吓到了,但不敢管,只敢温声细语地劝,然而这样做无济于事。   陈清寒试着拿走小女孩面前的食物,换来的是她如野兽般的低吼。   这下真的吓坏了她的母亲,陈清寒跟牧场主的妻子说,不能再让小女孩吃东西,她吃得越多越危险。   牧场主的妻子不明白陈清寒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她女儿的情况不妙,牧场主不在家,她心神不宁,一颗心早没了主意,问陈清寒该怎么办。   她担心不让女儿吃东西,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陈清寒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让小女孩停止进食确实会带来很糟糕的后果,但如果放任她吃下去,会要她的命。   陈清寒跟单位医院的专家打了很长时间电话,他们觉得小女孩的情况和女游客的差不多,只是表现形式不同。   她大量进食说明她变异需要这些能量,那么吃的越多她变异得越快,最后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原来的模样就是了。 第755章 搜查房子   而实际上就算牧场主的妻子不同意陈清寒的建议,家里也已经没有食物了,冰箱被她的女儿吃空,只有冷冻格有吃的。她不会想看到小女孩啃食冻肉的画面,没有食物可吃的小女孩像暴躁的狮子,陈清寒料到她会因饥饿表现出攻击性,所以希望将她捆起来,以防她伤到别人和她自己。   牧场主的妻子犹豫着同意了将小女孩捆起来,但过程中小女孩挣扎得厉害,她看着不忍心,叫陈清寒停手,她认为只要把小女孩关在房间里就好,等牧场主回来会送她去医院。   我们在这边没有特殊权力,陈清寒不能强行将小女孩捆住,要听人家父母的,既然小女孩的母亲不同意捆住她,那只能把她关回她的房间。   牧场主的妻子拿钥匙反锁了小女孩的房门,小女孩在房间里摔东西、敲打房门和墙壁,像发疯了一样。   她这样很容易弄伤自己,她母亲坚信只要送她去医院,哪怕用上镇/静剂,情况便能好转。   陈清寒让我在房子里搜一搜,看是否有奇怪的东西存在,找到了直接劈死,不用留着它们。   牧场主找到的那些空壳明显是孵化成功的某种生物的‘蛋’,我们没见到破壳出来的东西,他怀疑女游客的死和小女孩的异常跟那些东西有关。   他到楼下安抚住牧场主妻子和摄影师的情绪,摄影师不比小女孩稳定到哪去,他想逃离这栋房子,小女孩刚刚发疯的模样让他对这里的恐惧更上一层楼。   摄影师打翻椅子大声喊叫的声音我在楼上都能听到,他冲牧场主的妻子发火,要她交出车钥匙。   牧场主家有两辆车,一辆皮卡和一辆轿车,牧场主跟警方离开时是坐警车走的,两辆车都停在大门外,摄影师要‘借’那辆轿车,他一分钟也不想在这栋房子里待。   他在楼下大吼大叫,把牧场主家的小儿子又吓哭了,大人叫、小孩哭,我瞬间就觉得,还是在楼上找怪物清闲,调解他们问题的重任交给陈清寒再合适不过。   当然楼上也有声音,就是小女孩撞门的声音,她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   我挨个房间搜,心里估摸着以空壳的大小,孵化出来的生物体积大不了,否则藏哪都能被发现,不用费劲去找。   如果不是有外人在,我大可以释放大阵包围房子,让业火去追踪烧灭它们。   我拿着钩棍,把排风口、床底下,衣柜里面,凡是能藏东西的地方,上上下下、边边角角全扫一遍。   墙壁地板我也没放过,看有没有暗藏的窟窿,当我打开情侣房间的垃圾桶时,我在里边发现了一样东西。   其实最先引起我注意的是垃圾桶里的味道,垃圾桶里有一股水产品身上独有的腥味。   我拿钩棍翻了翻,在几张废纸巾底下发现了类似蛇蜕的东西。   只不过这东西粘粘乎乎,有‘手’有‘脚’,我重点在情侣的房间搜查,终于从梳妆台底下捅出一个活物。   这东西趴在桌子底面上,就算趴在地上看也未必能看见,但用钩棍到下边去扫几下,就把它捅下来了。   它想往床底下钻,半路便被我的小雷电劈中,啪的一下仰面朝天,冒着烟归西了。   这东西的爪子像青蛙,趾头上带吸盘,逃跑的时候也是跳着走。   如果小怪物们都需要蜕变,那只要找到它们脱下来的那层‘皮’,就知道它们在哪了,至少在附近找找或许会有收获。   被劈焦的这只小怪物,跟从女游客脸里钻出来的那只十分相似,区别就是这只有腿,那只没有,也可能有,但卡在女游客脑袋里没露出来。   女游客脑袋里那只应该被枪打死了,现在又被我劈死一只,只要剩下的几只没跑出房子,找到它们不过是时间问题。   也许小女孩身上还有一只……   楼下摄影师终于安静了,牧场主的小儿子也停止了哭泣,就连被反锁在房间里的小女孩都不再撞门。   我搜完楼上又去楼下,最终将几只小怪物全部找到,好在餐厅和厨房里没有,‘目击者’全待在餐厅,餐厅与厨房相连,如果在这两个地方有小怪物,我不好使用雷电击杀它们。   小怪物的数目和空壳数对上后,我给陈清寒发送短信,看来小怪物只袭击了女游客,小女孩身上没有寄生的怪物。   她的情况确实和女游客不一样,但那晚大怪物爬上房顶,在她房间的天窗处逗留是为什么呢?   她的异常多半和大怪物有关,可惜我们没办法把她送去单位医院做检查。   我从厨房拿个黑塑料袋,将小怪物的尸体装进去,这东西兰岛警方已经有‘样本’了,剩下这几具怪物尸体,我打算带回单位去。   尸体打包好装进我的背包,牧场主的妻子和摄影师都不知道,陈清寒跟他们说我在巡视房子,所有角落全搜查过了,没发现奇怪的生物,房子里边是安全的,但出去就不一定了,也许女游客脑子里的东西是从外面带回来的。   摄影师相信了,这回他不敢单独出门,跑回楼上的房间把自己关在屋里。   现在外面和房子里都是安全的,唯一的隐患只有小女孩,她身体里或许没有寄生的怪物,可她一样不稳定。   牧场主的妻子坐在餐桌边无声抹泪,昨晚肯定没睡好或者根本没睡觉,此时一脸疲惫,小儿子可能是哭累了,正躺在她怀里睡觉。   她愣了半晌神,才转头向陈清寒道谢,说多亏有陈清寒和我在,否则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清寒说其他都不重要,大家把命保住最重要,尤其是小女孩,她的情况拖不得,必须尽快带她去医院。   有一点牧场主的妻子说得对,医院有镇/静剂,这东西不止对人有用,对别的活物也有用,不管小女孩体内有没有怪物,先让她睡过去,也许能拖延她变异的时间。   牧场主回来后,听妻子说明情况,知道女儿的情况耽误不得,要马上送她去医院。   当牧场主用钥匙打开小女孩的房门,他们两口子同时愣住,房间里空无一人,窗户打开一半,小女孩显然是跳窗户跑了。   牧场主请我和陈清寒帮忙寻找他的女儿,他还要报警,陈清寒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跟牧场主一起下楼,到外面找他女儿。   我抽空发信息问他刚刚要说什么,陈清寒回复我说,他大概猜到小女孩会去哪,只是怕吓到牧场主,而且等警察来了,小女孩准活不成。   陈清寒想提醒牧场主,但他犹豫过后选择沉默,因为如果小女孩真像他猜的那样,放任她在外面游荡对其他人的生命有威胁。   我们又没办法立刻治好她,不能向牧场主保证什么,幸运的话,被我和陈清寒先找到她,那小女孩还有一线生机。   陈清寒也跟牧场主说了,他女儿现在十分危险,如果被我们俩遇上,肯定要把她捆住,牧场主说可以,只要能救他女儿。   牧场主开车往远处追,他走的大路,以为小女孩会往进城的方向走,只有进城才有吃的,他是这么想的。   陈清寒却拉着我去了羊圈,寻找食物何必舍近求远,‘食物’确实在房子外面,但不是城里,不是超市或餐饮里,牲口棚里就有。   我们在羊圈附近转了转,没发现异常,陈清寒又去马厩查看,马厩的门敞开了一道缝,牧场主家养了六匹马,此时马厩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第756章 马厩   马厩寂静到听不见马的呼气声,六匹马在这一点声音没有,而且空气中有浓重的血腥味。陈清寒和我都不觉放轻脚步,我们从门缝挤进马厩,怕开门的声音惊动小女孩,进来之后陈清寒向我打手势,没说话。   马厩是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在这我们俩动手做什么外面的人看不见,陈清寒进门就观察过了,这里没装监控。   羊圈没人,如果在马厩里也找不到小女孩,那她真有可能是往城区去了。   进门后往里走一段,就看到地面有血,是从两侧的栏里流出来的。   我们走近了些,发现马的尸体还在栏内,只是脑袋不翼而飞。   六具马尸全在栏内,都是只剩身体,脑袋没了,跟被袭击的羊一样。   我们俩轻轻走到马厩最里边的区域,两侧也有带木板墙和栏杆门的格间,但这是放杂物的地方,里边堆着不用的农具。   我和陈清寒各看一边,我这边没什么发现,他拍了下我的胳膊,示意我看他那边。   在他那侧的格间里,小女孩背对着门,面朝一堆杂物,一动不动地站着。   她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手上没有鲜血,但睡衣上有血迹。   只要她在就好办了,我立即放出大阵,将她包围其中,阵的范围小,只包围了她所在的格间。   陈清寒让我在阵外,他在阵内,他拿着绳子去捆小女孩。   格间里的农具被大阵的风刮倒,小女孩猛地回头,见陈清寒在她背后正举着绳套想套住她,非但没逃,反而要往陈清寒身上跳。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也就一米远,而且陈清寒没有退路,他背后就是风墙。   小女孩扑向陈清寒的瞬间,我注意到她嘴上也没有血,可衣服上的血迹很多,难道马头不是她吃的?   不吃的话,马头去哪了呢?   就在小女孩即将跳到陈清寒身上时,她突然大张嘴,从她嘴里钻出一个袋子,挺像黑塑料袋,能张开,这一点也像塑料袋,团着的时候体积不大,全抖开喽,再打开袋口,能装几颗大白菜。   几颗白菜加起来的体积,比马头还大,所以这黑口袋样的东西,完全可以罩住陈清寒头,并且正在这么做。   我在阵外看着就是小女孩突然吐出个黑塑料袋,要把陈清寒的头罩住。   陈清寒手多快啊,袖子里藏着变短的大宝剑,手臂在面前一挡,顺带手的一划,塑料袋就被划开了。   小女孩的嗓子里发出呜地一声闷叫,黑塑料袋又退回她嘴里。   陈清寒却趁她恍神的功夫将绳套套在她身上,动作娴熟地绕圈,把她的上身牢牢捆住。   接着他又甩出两端系了金属钩的短绳,将小女孩的双腿绑住。   不过这一下只是临时将她的双腿绊住,让她没办法迈步,小女孩正要起跳,给陈清寒来第二下,被短绳一绊,上身不能维持平衡,直接摔在地上。   陈清寒抓住机会上前将她两条腿也捆住,他动作又快又利落,等小女孩第二次吐塑料袋,他已经及时闪开。   显然小女孩嘴里的那东西不能攻击距离远的目标,超出一米都够不着。   陈清寒拿着短剑,走回小女孩身边,顿了下之后,他叫我去割只羊头回来。   羊圈离马厩不是很远,我快去快回,扛回一只羊,把羊扔进大阵,陈清寒已经将小女孩和一台旧机器捆在一块。   那机器原本是有轮子的,现在没了,不知道是除草机还是什么,看着像辆小拖拉机,应该很重。   小女孩被捆在迷你拖拉机上无法动弹,陈清寒抱着羊,站在她面前,大概离她有半米远。   小女孩见到羊,狂躁的状态立马升级,陈清寒要我拿手机拍下这一过程,小女孩像是一头疯狂的野兽,在挣扎、低吼,她不是冲我们,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陈清寒怀里的羊。   牧场主的妻子听到马厩这边的动静,站在房门口大喊,问我们是不是找到了她女儿。   我把手机找个位置立着放下,保证能继续拍摄,然后跑到马厩门外,让牧场主的妻子赶紧抱孩子回房子里去,千万别出来。   然而人各不同,有的人就是‘叛逆’,牧场主的妻子非但没回去,还抱着儿子往这边跑过来了。   我无奈,将马厩的门一关,从里边锁住。   小女孩在里边吼,她母亲在外面喊,她弟弟在大声哭,我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疼。   好在小女孩嘴里的东西没能抵挡住‘美食’的诱惑,见小女孩的身体不能动,不中用了,便弃掉她的身体,自己钻出来了。 第757章 本地新闻   从小女孩嘴里钻出来的东西仿佛一只加长款垃圾袋,还带截短尾巴。尾巴像是蝌蚪的尾巴,和身子比只有很短的一截,却很灵活,摇来摆去,似乎是在控制平衡和方向。   因为这垃圾袋没有四肢,身体落地后只能蠕动着前行,陈清寒抱着羊引开它,我收了大阵,再换个位置放出,不过眨眼的功夫,阵内只有陈清寒和那垃圾袋以及羊,小女孩被我排除在阵外。   只要怪物认吃不认人,这问题就好办,它要是认准了小女孩,宁可饿死也不出来,我们拿它毫无办法。   现在怪物追着羊跑了,我赶紧上前查看小女孩的情况,她呼吸微弱,情况十分不妙。   牧场主的妻子给牧场主打电话,把人叫了回来,我解开绳子将小女孩抱起来,跑到马厩大门处,把门打开一点缝,把孩子交给门外的牧场主。   他此时正举着斧头,想把大门砍开,进来救他女儿。   见到小女孩立刻扔了斧头,将孩子接过去,我重又关上门落锁,保证外面的人看不到里边的情况。   等门锁了才对牧场主说,叫他马上带孩子去医院,小女孩情况很糟糕。   有孩子要救,牧场主夫妇哪还顾得上马厩,一家四口坐车走了。   而大阵内,陈清寒已经放下羊,羊在自己逃命,垃圾袋张着‘嘴’追它,陈清寒挥起大宝剑紧随其后……   我刚才把大阵内的空间圈大了些,如果像之前那么小的空间,这三位还真跑不开。   显然垃圾袋比较爱吃羊马等活物,没有羊马才吃人,眼下有羊了,它便只追着羊跑。   而且几次它都追上羊屁股了,但就是不下嘴,看来它只吃头,不吃别的部位。   陈清寒用剑砍了它几下,将它斩成数段,可它能立即复原,断节的部分重新连上。   我让陈清寒离远点,我用业火烧它,业火吞没垃圾袋,不留一点渣渣,它没有再生。   我收了大阵,在马厩里等了几分钟,确定再没有别的异动,我们才抱着羊走出马厩。   我把羊送回羊圈,陈清寒在牧场主家的房子门口打电话。   我注意到房子门外的两辆车都没了,牧场主只开走一辆车,另一辆车又不会自己跑,能开走它的除了摄影师没别人。   我在门外蹭掉鞋底踩的马血,到房子里找了一圈儿,果然没见到摄影师。   也可能是牧场主把车借他了,他们一起走的,我没注意。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和陈清寒也没能全身而退,被请去警局‘喝咖啡’。   马厩里一团糟,警察问我当时的情形,我说是怪物弄的,它们破坏力惊人!   我和陈清寒想对外隐瞒怪物的事,只对已经见过怪物的警方说了些实情,也希望这件事能低调处理,可惜这里不是容易保密的地方。   痛失女友的男游客和摄影师将牧场发生的事发到了网上,还拍了照片和视频。   一些好信者直接跑去牧场拍照,他们比警方还快一步,拍到了马厩的照片,无头马的视频迅速在网络上传开。   报社、电视台都派了人过去抢一手资料,我在警局看了电视新闻,现场十分混乱。   牧场惊现食人怪,女游客惨遭寄生的新闻一下子火了。   我和陈清寒没什么问题,牧场主夫妇和另外两个租客都证实我们俩是为保护他们,为了救小女孩才进的马厩。   至于为什么要锁门,不让牧场主的妻子进马厩,自然是为她和小男孩的安全考虑。   怪物当时就在马厩里,她带着小男孩进去太危险了。   事后牧场主的妻子向我和陈清寒道歉,说她当时被恐惧冲昏了头,完全丧失了理智,才会误会我和陈清寒要害她的女儿。   牧场主也承认他一时冲动,关心则乱,听完妻子的话,对我们产生了误会。   冷静下来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肯定是我和陈清寒从怪物手里夺回了他们的女儿。   锁门是为了不让怪物逃出马厩,伤到外面的人。   我对他人误不误解我并不在意,警方也没证据证明我和陈清寒伤害了谁,小女孩身上有绳子的勒痕,但她的情况摄影师亲眼见到了,捆住她,是为保护她,也是为防止她伤害其他人。   除此之外,小女孩身上没有被殴打,或虐)待的痕迹,她的虚弱不是来自外面,医生说她的器官出现衰竭的迹象,如同一位八九十岁的老人。   警方问我们怪物的去向,我和陈清寒早就商量好怎么回答这个问,异口同声说烧掉了。   那东西遇火即化,好像烧塑料袋一样,但是用刀削剑劈却不管用。   我们俩使用的方法是很常规的方法,一般人都能想到,所以警方没有怀疑,只问了句我们怎么点的火,陈清寒回答说我们用打火机点燃了一只手帕。   陈清寒说的时候还掏出他口袋里的手帕给警察看了,他说他出门的时候一般会带两条手帕,在马厩里烧了一只。   我们俩说过,那怪物易燃,遇火即会融化,不需要使用助燃剂一类的东西。   想来火就是那怪物的克星,当然,我们提供的这条信息,仅限于我们俩遇到的那只怪物,它和女游客脑袋里那只明显不一样。   陈清寒用他颇为专业的手法,将我们见到的那只怪物给警方画了出来。   怪物是哪儿来的,牧场主夫妇和其他租客也知道,就是不知道具体位置,他们把知道的都和警方说了,我和陈清寒也就没必要隐瞒,给警方指出了地洞的位置。   警局外面围了好些人,都是想要采访的记者,我和陈清寒出来的时候也被问了一堆问题,还被照相机的闪光灯闪了十几下,我不想自己的照片出现在报纸上时看起来像犯罪嫌疑人般遮遮掩掩,特意调整好表情和角度,让他们拍了几张美照。   不管是哪的老百姓,对此类新闻都十分感兴趣,何况本地几十年也出不了一个大新闻,牧场我们是待不下去了,整天有人围着牧场打转,这次事件的热度可比家国鬼宅还要高。   不光有兰岛本地的媒体争相报道,还有外国的媒体来凑热闹。   牧场主家的牧场一夜之间火了,夫妻俩轮流在医院照看女儿,他们的大女儿得到消息后回来和家人共度难关。   牧场主夫妇一直想正式感谢下我和陈清寒,但他们的二女儿没有脱离危险,他们没心情做别的事情。   我和陈清寒让他们安心照顾女儿,我们已经准备离开牧场所属的镇子,离开警局后,我们在镇上的旅馆落脚,摄影师也在这家旅馆暂住,他回国的机票不是天天有,所以他要在镇上住几天。   小镇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入住旅馆的第二天清早,便有记者守候在大门外,摄影师出门时被围堵了,回来告诉我们千万别出去。   其实我和陈清寒要是想走,怎么也能甩开那些记者,但我们俩在等上面的指示,我背包里的怪物尸体坐不了飞机,需要单位通过特殊渠道来把它取走。   如果单位不想为这点东西兴师动众,我就把这些尸体处理掉。   我和陈清寒窝在旅馆不出门,旅馆不提供三餐,好在我们俩少吃几顿也没事。   宅了一整天,天黑之后,外面的记者陆续离开,单位那边回复说,我可以自行处理怪物的尸体了。   意思就是单位不想要这些样本,我把怪物尸体拿出来,在房间中放出一个很小的风阵,将怪物尸体扔进去,使用业火吞灭。   刚处理完怪物尸体,便听到有人敲门…… 第758章 吹风机的威胁   我们跟旅馆老板说过,我们想好好休息,不希望有人打扰。   旅馆老板明白我们的意思,没有放记者进来,但难保没有记者以住店的名义‘光明正大’地进来。   不过我和陈清寒昨天投宿的时候老板说这是最后一间房,今天也不会有人退房。   现在半夜三更的有人来敲门,来人不是旅馆老板就是混进来的记者。   但当我打开房门,看到站在外边的人,我愣了,来的不是老板也不是记者,一个冰凉凉的东西戳到我脑门上,虽然我不认识来人,但我知道这东西不是人类能使用的。   来人的动作快到我不及躲闪,就这速度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况且冰凉凉的东西带吸盘,它吸我脑门儿上了,想甩掉恐怕不容易。   “朋友,哪个道上的?进门就送我一份大礼,不合适吧?”我堵在门口没有退。   “武侠片看多了?忘了自己是谁了。”来人是位漂亮的年轻姑娘,她的头发像彩虹,眼睛像冰蓝色琉璃,红鲜鲜的……   “别看了,你不认识我。”姑娘冷冷说道。   “我知道,不过我一看你就是当女主的命,女主角都是善良的化身,咱们能放下武器说话吗?我是好人!”我努力挤出一个自认纯良无害的笑。   “我妈说过,吾族没有好人。”姑娘不为所动。   “哦?你是哪个族?”   “跟你一个族。”   “啊~怪不得,我说么,这武器……”一看就不是人类能使用,感觉很是熟悉,不为别的,它上面刻有我族标记,是我们一族的天赋武器。   只是这武器我没见人用过,不知道它有什么功能,会不会在我脑门儿上开个窟窿,把我葡萄干大的脑仁吸走。   以它的口径来说,完全可以做到。   “你来干什么!说。”她手里的武器造型像只电吹风机,就是吹风的部位比较小,大概像一元硬币那么大,且没有电线。   吹风机的口怼在我脑门上,她用力向前推了下,我脑袋被她推得往后仰了下。   既然是同族,站在大门外,万一做出啥惊世骇俗的事,被人拍到就不好了。   我退后几步,让她进门,她好像知道屋里还有别人,当陈清寒想过来的时候,从身后抽出另一只吹风机,对准了陈清寒。   “别动!”   陈清寒停在原地,他的大宝剑已经握在手里,姑娘没叫他扔掉,他就拿着。   “咳,我真是好人,为了维护世界和平,来这找高人帮忙。”   “我妈说——”   “您母亲的时代族内或许没有好人,但现在时代不同了,人是会变的,比如我,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是吧,亲爱的?”   “对。”   “牧场的怪物是你放的吧,哼,还说是好人?”姑娘轻蔑一笑。   “冤枉,怪物是地底下跑上来的,被我们收拾了,不信你去问牧场主。”   “你说来找人,找什么人?”姑娘避开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找高人。”兰岛上能有多少同族?兴许这姑娘认识我要找的人,这样想着,我说:“有个东西,你看一眼,看认不认识。”   我跟她打过招呼,才伸手进兜里,摸出一个小玩意儿,这是一枚金属徽章,只有纽扣大小,上面有我族各势力独有的标志。   这东西是我从档案馆顺的,姑娘一看眼神变了变,我心说有门儿,她认得这东西。   兰岛虽然不小,可同时存在数位族人的几率不大,除非她们彼此认识,搭伴儿生活。   “你找她做什么?”姑娘没有否认,她这是默认了她知道我要找的人。   “我刚刚说了,维护世界和平啊。”我挪了两步,换个位置,伸腿把房门踢上。   好在半夜没人出来活动,没有其他住客从门前经过,不然一定会好奇我们在做什么,要是探头探脑地往里看,不知道这位姑娘会怎么对他们。   姑娘手里的电吹风始终怼着我脑门不曾挪动分毫,我能感觉到吹风口的吸力,跟拔罐差不多。   “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姑娘说话的时候眼神不变,但语气弱了几分。   “两个都死了?”我默认那二位仍然在一起。   “嗯。”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两个吗?”   “知道,我妈和我娘。”   “你是谁的血脉继承者?”我没见过那二位的武器,不知道她继承了谁的能力。   “我不是血脉继承者,我是她们的女儿,亲生的。”   “哈哈哈……怎么可能,两个?”我以为她对自己的出生有什么误解,但话说到一半,又被她认真的眼神堵回去了。   “我不是白痴,是你少见多怪。”   “是,我真是没见过,太、神奇了!”   “你们可以走了。”姑娘瞄了眼放在门口的旅行袋,“立刻收拾东西,离开这。”   “你别紧张,我们不是敌人,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先把武器放下行吗?”陈清寒开口劝道。   “我不管你们是谁,要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马上走。”   “如果她们不在了,我们留下也没意义,不过要走的话得买票,今晚走不了,怎么也得明天。”我解释道。   姑娘对我们充满戒备,我想拿手机给她看,告诉她不是我们赖着不走,真的是因为半夜没票。   好在她没轴到这种地步,不过她要盯着我们,明天一早必须买票离开。   这就是说我们要在房间里共处几个小时,等明天天亮。   她的吹风机放开了我的脑门儿,但留下一个圆印,跟拔过火罐似的。   能在我皮肤上留下痕迹,她这武器可不简单。   我们本来也没有利益冲突,我不想惹怒她,只随意跟她聊聊天。   她话少,我话多,大部分时间是我在说话,她不怎么乐意搭理我。   凌晨三点半,她终于受不了了,叫我闭嘴,她相信我不是她母亲口中说的那种人。   哪种人?人狠话不多!   她嫌我话多,把我归类为没啥实力的那类人,这逻辑就很迷。   认为我没啥大威胁,她放下吹风机,不再用它对着我们。   但没有收起来,只是垂下来,随时可以再举起来。 第759章 证实   我族不是人人长寿,能活几千年,那位高人和准女王去世我不感到意外,让我意外的是她们有个女儿。我对她们如何生出孩子感到好奇!   可惜这姑娘嫌我话多,不愿意跟我交流。   我向陈清寒使眼色,他女人缘好,说话又好听,人看着也赏心悦目,或许他问的话,这姑娘愿意回答。   陈清寒没说别的,先聊起了兰岛的风土人情,听上去不带任何目的性,姑娘随口接了两句。   我故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拿出手机玩消消乐,陈清寒夸姑娘的头发颜色有个性,她说这是她自己挑染的,她喜欢彩虹。   陈清寒的话虽然听起来是闲聊,但其实也有目的性,至少我就听出姑娘很喜欢这,她把兰岛当‘家’。   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们三个干瞪眼也是无聊,姑娘渐渐放松,和陈清寒聊得挺好。   陈清寒聊天是细水长流式,跟我的瀑布式不同,他们聊天的频率低,但姑娘说的话越来越多,不再保持沉默。   陈清寒夸兰岛的那些话入了姑娘的心,她的敌对情绪逐渐减少,主动问起我是谁。   “她是你母亲的后辈,沉睡千年刚醒来不久,她在华夏安家落户,时代变了,她现在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陈清寒很熟悉我的那套说辞,他话说得真诚,姑娘听后点点头,气质这东西很玄乎,这话我来说就没人信。   谈话的‘角色’在不知不觉中调换,现在主动聊天的是姑娘,她问陈清寒我们为什么事找她的母亲。   我刚刚回答过她,她又来问陈清寒,显然是不信我的话。   不过她态度变了,不像问我的时候那么冷冰冰恶狠狠,听得进去话了。   听得进去就可以慢慢说,陈清寒并不急着表达,他说族内有人在传播病毒,无论是族人还是人类,都会被感染,那人之前在好几个国家投毒成功,虽然被有关部门控制住了,但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我们来是想找当年的那位高人,看她有没有克制‘毒瘤’的办法。   住在牧场主家是为找人,遇到怪物纯属意外。   姑娘说她在网上看到了牧场的视频,知道有怪物,特意赶过来想把怪物除了。   她母亲……们,在世时,就默默守护着这座岛,她也在暗中保护着这片土地,以及岛上的居民。   她的寿命比母亲们长,但是醒一百年就要睡一百年,她也是最近几年才醒,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同族,以前的几次都不怎么愉快,所以她对同族没有好感。   陈清寒问她那几个同族去哪了,她说在不同的山上,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所以她说的不愉快,不是吵架或打架……   姑娘解释说那时兰岛没多少人,还比较原始,那几个同族来,是想将这里占为己有,把人类当奴隶。   她和她的母亲们对这里有很深厚的感情,一直保护着人类,当然不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而且那几个同族也想杀人夺武器,她不可能手下留情。   陈清寒表示理解,说:“我也是人类,她也在保护人类,我们希望世界和平,不希望有人搞破坏。”   姑娘看了看陈清寒,又看看我,说:“可她不像好人。”   “但她做的是好事。”   我已经放弃了,不管我摆出啥表情,都会被当成坏人,那干脆面无表情好了,省得浪费时间。   姑娘愿意相信陈清寒的话,陈清寒也不是口说无凭,他搜出几条前阵子的新闻给姑娘看,不同国家的不同城市出现了会传染的怪病。   只是在事情没闹大前就没下文了,怪病也没再出现,人们很快淡忘了这些新闻。   陈清寒还说如今的大多数族人都愿意和人类和平共处,她们过着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姑娘从没离开过兰岛,了解外面的世界就是通过网络和电视,但这些渠道并不能让她看到同族的消息。   所以她对我族如今的现状并不了解,印象还停留在千年前。   碧石满世界召集同族她不知道,即便知道她也不会现身,她只想守护兰岛,不想拉帮结派。   她听母亲们说了很多关于族群的事,她也有分辨族人的天赋,在新闻里看到我就认出了我,以为又有同族来搞事情,才直接到镇上找人。   我们住在哪几乎人人都知道,她不用费事就找到旅馆这。   经过几个小时的交谈,她对我…不,主要是对陈清寒改变了态度,天亮后不急着赶我们走了,但她要证实陈清寒的话,要我们带她去牧场。   我们三个避开记者的视线,坐她的车离开镇子,往牧场主家去。   牧场主以为我们俩已经回国了,我们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他和妻子自然是有点意外。   贸然带个陌生人折返确实突兀,陈清寒跟牧场主说七彩姑娘想买羊,我们便推荐了他家,带着姑娘来看看。   七彩姑娘点头说是,她想买几只羊,在镇上遇到我们,也算是认识的人,正好我们给她推荐了这里,就过来看看。   牧场主没怀疑,很感谢我们照顾他家生意,请我们进屋喝杯咖啡,如果不赶时间,歇一会儿再去挑羊。   他和妻子还有大女儿轮流去医院,今天刚好是他大女儿在医院,他妻子带着小儿子回娘家去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我们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找他聊天,欣然接受他的邀请进了屋。   七彩姑娘得到了她想听的‘证词’,牧场主为我们证明怪物的出现是个意外,我们俩还救了他的女儿。   牧场主说警方按我提供的信息找到了塌陷的地洞,他们认为那里已经塌了,不会再有怪物爬出来,所以就没有挖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担心以后有别人去挖,正好我们来了,他询问我们俩的意见,要不要把地洞上面再加些‘料’,将它封得没办法再挖开。   那地方离他家最近,一旦被挖开,再跑出几只怪物,他们家最先倒霉。   他说的这种可能的确有,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人好奇心重,有人喜欢利用这些东西谋利。 第760章 留个电话   多危险的地洞也有人探索,何况牧场闹怪物的事已经上了新闻,国外都报道了,有心人想来就能找过来。   某些人做事不计后果,我们以前见过太多这样的人,牧场主的担心合情合理。   他家有货车,他准备雇人运些大石块过去,把堵上的坑再填些石头。   光添石头还不保险,他还打算灌些水泥,再往表面弄些草皮,将那个坑伪装成寻常土包。   这倒是个办法,可以一试,除非知道地洞位置的人向外泄露消息,不然还真不太好找。   陈清寒和我答应替牧场主保密,况且我们俩马上会离开此地,想捕怪物的人找不到我们,也没法打听。   最后七彩姑娘从牧场主这买了两只羊走,她想知道的已经问清楚了,对我们的怀疑也减去大半。   要找的人没了,我们没必要继续留在兰岛,我继续留下说不定又有新的怪事会发生。   七彩姑娘现在不急着赶我们走,不过敌意虽然没了,但也不怎么欢迎,她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买到票再走。   她对族内的事不感兴趣,并不好奇同族们现今如何,但我想其她人对她肯定感兴趣,她是怎么生出来的,我倒是想了解一下。   掌握这门知识说不定以后有用,可我问的话她不搭理我,陈清寒问又不合适。   临行前我要了她的电话号码,人在江湖,保不准哪天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就算不住在同一片土地上,好歹也是同根同源的族人,一个人单打独斗,即使力量够,数量上却不够,她总有分(深)乏术的时候,看在同族的份上,她有难我一定会出手。   我不知道她是否被我天花乱坠的‘誓言’打动,反正电话号码是给了。   她手机里没有聊天软件,国外流行的社交软件也没有。   我准备把她的号码给碧石,让那个厚脸皮的女人联系七彩姑娘,兴许能打动她,让她加入我们的同族群。   只要族人不惹事,我们就是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目前来看,七彩姑娘的身份是‘守护者’,没有毁灭世界的苗头。   她知道伊诺西,但她的母亲极少提到这个人,偶尔提起,也是两三句话带过,因此我想问的事情,她无法回答我。   我想打她武器的主意,她的武器是那位高人传给她的,没准儿可以克制伊诺西。   陈清寒劝我别急,七彩姑娘对我们的印象还没完全改观,等今后双方成为朋友,可以请她帮忙。   我知道这件事不能急,容易引起七彩姑娘的反感,再误会我要杀人夺‘机’,那可不妙。   我们第二天便离开兰岛,原本打算直接回华夏,加国的木屋可以等放假的时候再收拾,我休了这么多天假,得赶紧回单位上班,组里一堆报告等着我写呢。   但掌门给陈清寒打电话,询问我身体恢复得如何,陈清寒说我的问题解决了,还和以前一样。   掌门说那就好,要我们回加国一趟,那边又向单位申请援助了。   位置还是出事的区域,水下的怪物冲破防护电网,逃进林子里,那边已经将林子外围拦上隔离带,可怪物要是想出来,电网都拦不住,隔离带更加不行,那东西是防人的,防止有附近的居民或游客进森林。 第761章 回去帮忙   他们只能防人进林子,防不住怪物从里边跑出来。   派去剿灭怪物的队伍损失过半,于是他们向其他国家寻求帮助。   有特殊事件调查部门的国家就那么几个,屈指可数,我和陈清寒离得最远,但因为是跟怪物接触过的人,熟悉战场和敌人,加国方面希望我们俩能回去一趟。   别的国家没出人,给他们的是技术支持,援助了一些装备和武器。   他们之间如何商量的我们不知道,只知道肯出人的就我们单位。   成不成两说,最后样本要让我们带走,掌门叮嘱陈清寒,一定要在我们俩能全身而退的情况下再帮助别人。   加国那片原始森林没办法使用带‘火’的武器,烧起来可不得了,又不能随便喷药,别回头怪物没杀死,把植物和土地给污染了。   电子仪器测不到它们,训练有素的警犬进去也啥都闻不出来。   我和陈清寒回到加国,有人在机场接我们,开车送我们去海港。   负责接机的两个人也是知情者,他们中有一个称我们为‘英雄’,和怪物交手不仅打赢了,还毫发无损,另一个却认为我们俩只是运气好,打赢怪物是夸大事实,从怪物面前逃脱才是真相。   好在他们只是争论几句,没有全程讨论这件事,站我们是英雄的那位仁兄要他的同事等着,事实会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听这意思,他们俩也会留在现场参与剿灭行动,而且从他们的穿着判断,应该是军方的人。   海港人口本就很少,旅游的人极少去山里,只要事情解决得快,怪物的事不会被外界知道。   原先派来的那批人已经撤走了,现场由军方接手,这些日子以来,怪物和他们在林中打游击,吃人吃得肚满肠肥,林子里的人都撤到林子外边,没有树和草丛挡住视线,他们可以保证自己不被怪物抓去。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能自保,人总有注意力分散的时候,一分神的功夫就有可能被怪物逮去。   怪物似乎知道森林是它们的保护伞,靠山吃山,树林里有啥它们吃啥,不管是人是动物,只要是活物它们就吃。   之前捡回去的鸟笼爪子他们尚未研究出门道,信息又不给我们分享,对付怪物他们没办法,只能按我们原本的方式来。   至于别国支援的装备,陈清寒看了,说确实是好东西,但不适合我们俩用,太笨重,穿上它们反而束手束脚。   我看不出别的,只看出那些装备是保命的东西,防弹、防刀还防摔,人穿着它们被抛上十米高空再摔下来,摔不坏。   脖子处也有保护甲,鸟笼爪子抓不透,穿着新装备的人,即便被怪物抓去也会被抛弃,因为无处下嘴。   被怪物丢开后,他们先是装死,等怪物走了再跑出林子。   有人被抓,会不会派人去救?   答案是不,那样会引出更多怪物,把人拖进水里,扔到河下的通道。   加国方面仍然没见过通道下边什么样,他们还没派人下去呢,怪物就钻上来了。 第762章 林中安静   加国也不抠,别人援助的新装备他们愿意分给我们两套,但被我们拒绝了,有人觉得我们俩太狂,之前侥幸从怪物爪下逃生,就真以为自己实力强,可以不穿装备?   在他们围捕失败,只能退守林外之后,加国这边的一些人,不相信有人可以从怪物爪下毫发无损地逃脱。   我认为‘逃脱’这个词有待商榷,明明是他们自己的人到位了,我们没有留下的必要才走的。   而且我有自己的事要办,上回交手,分明是怪物从我们手里逃脱,还逃得仓皇,把‘壳’都丢下了。   不过这些事我没必要向别人解释,他们怎么看我们无关紧要。   我和陈清寒的任务是回到河中心的通道口,将通道切断。   加国方面派无/人机去探查过,高空飞行可以,低空飞的话会被怪物捕捉,被摔得稀烂。   怪物有智慧,这是加国方面得出的推论,它们不是无脑生物,知道什么要防着。   我和陈清寒在离开后也讨论过,我觉得当时逃跑的东西不像生物,像是一种金属制品。   可金属制品没人操纵,又怎么会自己跑呢?   在我和陈清寒往这边赶的时候,老家那边给我们寄了些‘特产’,我们单位专用的装备被打包送到海港。   穿身上的没有,都是些轻便易携带的小玩意儿。   我们没拿重武器,只穿着户外装走进森林,加国的人守在隔离带外面,没人跟我们一起进去。   我偷听到他们私下打赌,有人赌我们能活着出来,有人赌我们死定了。   我也想加入赌局,赌我们俩不仅能活着出来,还能把通道口堵上。   但陈清寒让我老实点,别掺和他们的赌局,赢不了几个钱。   我和陈清寒走进森林,这不是第一次来,去河边的路我们知道。   加国这边的负责人很郑重地跟我们说,如果我们在里边发生意外,将不会得到支援,希望我们谨慎行动。   也就是说,死在森林里连个收尸的人都不会有。   他们派进林子剿灭怪物的人,死的那些尸体还留在林子里,我们在林中看到一些,没有一具是完整的,看不到的那些已经被怪物抓走了。   怪物似乎不吃死物,在捕捉过程中‘折腾’死的,都被抛弃了。   奇怪的是我们一路走到河边,没遇到任何阻拦,没有怪物出来袭击我们。   按加国方面所说,林中应该有很多怪物,只要人进来超过十分钟,就会被它们发现,并追击。   我们走过来花的时间可不止十分钟,多少个十分钟过去了,一只怪物也没见到。   加国特殊部门布置在这的设施遭到严重破坏,营地帐篷倒塌,几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趴在帐篷四周。   我想象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他们在帐篷里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突然被怪物袭击,混乱中被同事的乱枪打死,然后怪物抛下了他们的尸体。   他们的尸体腐烂严重,但衣服上有弹孔,他们的武器都散落在周围不远处,弹夹已经空了。 第763章 气味笔   加国不敢派人进来,但他们一直在用无人机从高处盯着森林,特别是森林的边缘地带。   林子里他们也扔下来不少感应装置和摄像头,感应装置通过震动给出‘反应’,目的是要监测怪物的活动区域。   有怪物逃出森林他们可以第一时间发现,然而我和陈清寒进来这么半天了,根本没见到怪物影,难道它们回河里去了?   我们和林子外的加国外勤人员保持着通话,他们很相信那些感应装置,当我发出疑问,他们保证说怪物还在林子里,感应装置在闪灯,摄像头也拍到了它们。   只是很奇怪,他们也觉得奇怪,自从我们俩进了森林,那些怪物停止了移动。   各就各位,一动不动。   它们善于躲藏,静止不动时极难被发现,森林貌似,又没到树叶落尽、草木枯萎的季节,它们有许多地方可以藏。   巧的是在我和陈清寒行进的路线上,没有它们藏身的地点,也没有怪物移动位置。   “哟呵~它们这是知道咱俩的厉害了!”我关上通话器,拍了下陈清寒的后背。   “这不更糟,它们有智慧、记忆力也很好。”陈清寒回身看了我一眼。   “你觉得它们有阴谋,在计划着如何向咱俩报复吗?”我看看四周,树林还是那片树林,看不出丁点异样。   “有可能。”陈清寒从怀里掏出一支笔,看上去就是普通的记号笔,但却是我们单位制造的新产品,它的笔芯暗藏玄机,所用的墨水其实是药水。   陈清寒拿着笔在树上画圈,河中入口、两岸边的树都被他画了一遍。   这笔本就没啥颜色,画在树上更是看不出来,不过它的作用是释放气味,不是画记号。   加国方面说了怪物很难追踪,它们似乎没有体温、如同死物。   只要静止不动,进入林子的人就没办法确定它们的位置,后来加国外勤向林中投了大量的感应装置和摄像头,能观察到,但只能观察到一点点。   林中还有别的动物,它们跑来跳去,也会引得感应装置亮灯,所以单纯依靠感应装置不行,需要配合摄像头观察。   可即使他们能追踪到怪物,真打照面也只有被削的局面,怪物的攻击速度比他们快太多,他们还没等朝怪物开枪,脑袋就让鸟笼爪子抓住了。   当然他们不可能一枪也打不中怪物,但怪物中枪后没有流血、行动减缓,更没有因此丧命。   人类的身体明显比它们的身体‘弱’,所以加国的外勤认为我和陈清寒不穿装备进来是疯了,在拿自己的小命当儿戏。   这种脸我都懒得打,他们终会明白担心我的身板太脆是没必要的。   陈清寒在树上画了有味道的记号,那些怪物如果靠近画有记号的树,身上便会附着一种独特味道,这味道不需要用现代仪器追踪,使用单位驯化的飞虫便可追踪。   因此就算有怪物趁我们不注意溜出森林,飞虫也能找到它。   我和陈清寒现在是诱饵,引怪物到河边来,它们过来必然会经过那些树。   我们俩不急着封死通道口,给怪物点时间悄悄移动过来。   封死通道好办,潜进河里给通道口装上炸、药,把口子炸塌即可。   通道口没多大,我们携带的炸、药不多,安装这东西得让陈清寒去,我掌握不好位置。   我们俩拖延了两个小时,仍然没有怪物过来,陈清寒说不等了,先把通道口封上。   他换上潜水服,背着简单装备和炸、药包游向河中央,照旧是身上系着绳子,我在岸上拽着。   为了掩饰我可能会用到的大阵,我装模作样地掐诀念咒,又在河岸两边插上五色小旗,假装在使用东方魔法。   还用手机循环播放一首伪神婆唱经的录音,这段录音说来也和我们单位有关,特殊事件中有真自然有假,单位同事调查的时候会带回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任务物品’。   这段录音便是其中之一,由调查某事件的同事上传,传到了单位的群文件里。   这是某位‘有才’的神婆自己作词作曲写的歌,她跟别人说这是另一个世界的语言,她在睡梦中得到指点学会了。   那些被她欺骗的人听了她的话,在家中24小时循环播放这曲子,说是可以医治百病。   曲子是假的,治病是真的,这就很离奇。   有个听‘仙曲’顽疾消失的姑娘甚至获得了神力,她想让谁生病、谁就会生病。   就是因为这姑娘闹出了事情,神婆才会跟着落网,她老实交待自己的上仙身份、无边法力都是胡编的,仙曲也是她胡乱造的词,根本解释不出其含意。   她利用掺了止痛药的‘仙药’和胡编的‘仙曲’骗钱,不灵就是心不诚,灵了就是仙术有效。   至于那姑娘为什么听了‘仙曲’后会获得超常的能力,她也无法解释,她跟吃瓜群众一样好奇。   听‘仙曲’得神力成了单位内部的笑话,有人拿它当手机来电音乐,我也是觉得好玩才下载了存在手机里。   眼下正派上用场,华夏没人知道是啥语言的东西,加国人就更不知道了。   ‘仙曲’虽是神婆胡编的,但她在‘演唱’的时候感情相当投入,声调抑扬顿挫,真有那么点……跳大神的味儿了。   我一会儿烧张符纸,一会儿喝口酒喷个火,用故弄玄虚、虚张声势、花里胡哨的表演迷惑加国人。   他们的无人机正在半空监视着我们,飞得虽然不低,但画面可以放大呀。   终于通话器里传来加国外勤小队队长的声音,他问我在干什么,我说这是东方魔法,不要打扰我施法。   我这执行着任务呢,他肯定不会让我给他详细上一课,知趣地没再发问,只是祝我好运。   陈清寒成功装好炸、药,顺利返回,遥控器一按,河下的通道爆炸,碎石堵住通道口。   如果通道直上直下,这招只会让事情更糟,好在通道有拐弯,这方法管用。   不过只能挡住正常的水族生物,假如水下有点了‘穿山甲’技能的活物,这一下等于白炸。   陈清寒换回原来的衣服,看到我刚刚‘施法’用过的道具,笑着给我表演了一段绝活,就是电影中道士用宝剑穿符,无火自燃的那种操作。   “哎哎哎!有那味儿了,陈教授要是装神棍,比那神婆有前途,没准儿能混成身家上亿的土豪。”我边鼓掌边叫好。   “我不适合她那个行业,你可以。”陈清寒耍了个漂亮的剑花,将大宝剑收起。   “我可不会这招。”   “技术层面可以练,心理素质练不出来。”   “嗯?当神棍有什么心理素质?”   “接地气。”   这三个字我捉摸半天,也没捉摸出它的真实含意,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陈禽兽一定是在‘骂’我! 第764章 过于放松了   我们俩在岸边升起篝火,看到了晚上怪物会不会露面,陈清寒将倒塌的帐篷重新搭起来,我去河里抓了几条鱼,架在篝火上烤。   我相信怪物是不会害怕篝火的,但它们对死掉的食物也没兴趣,不会冲着烤鱼来。   之前加国外勤在这扎营,就是深夜被袭的,我和陈清寒已经做好准备在这度假了。   吃烤鱼的时候陈清寒问我是不是厌倦这份工作了,每天面对的不是怪物就是怪人,是不是心累?   我认真想了想回答他:“没有。”   在我没进墓牢前,过的就是打打杀杀的日子,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至于厌倦,这份新工作刚做一年多,离七年之痒远着呢。   陈清寒说每年单位都会给员工做心理评估,发现有人需要‘帮助’,就会安排他去接受疏导或治疗。   “等等,我怎么没做过?没看到你说的测试单?”   “有,我替你填完交上去了。”   “嘶~你填…那不是我的真实情况啊,也许我需要治疗呢,病情都让你给耽误了!”   “我就是担心他们测出问题,看出你不是人。”   “这你都想到了,哎~那万一我压力过大,导致精神崩溃,开启乱杀模式怎么办?”   “关起来,锁密室里。”   “谈话结束,你已经失去本宝宝了!”我佯装生气,叉着腰模仿表情包‘你怎么敢的呀’,指着他的手指被他一把攥住,连带着整只手都被拽进他的外套口袋。   夜晚的森林气温有点低,他只是很自然地这样做了,好像要给我的手保暖,虽然是多此一举的体贴与浪漫,但重要的心意成功传达,我的核心似乎因此升了一点温。   我们俩过于放松,引得加国外勤们紧张不已,他们真的以为我们俩因为谈恋爱而忘了正事,对怪物的警惕放松太多。   加国外勤的小队的队长不得不打开通讯器,提醒我们两句,陈清寒跟他说我们俩警觉着呢,随时保持着警惕。   对方却是不信,说出了事别后悔,希望我们认真对待这次援助行动。   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我们的放松状态把他们也迷惑个彻底,如果怪物不来袭击我们,我们还真甩不掉疏忽大意的标签。   因此我盼着怪物们快点来,晚上九点便进帐篷休息,假装熄灯就寝。   等到凌晨两点,林子里才有动静,加国外勤小队的队长同时给我们发信号,通讯器里他急声大喊,说林子里的怪物全奔着我们来了。   遗憾的是他们没办法给我们提供怪物的位置信息,因为怪物们突然动起来,首先摧毁的是林中的感应装置和摄像头。   它们可能知道那是我们的‘眼睛’,行动时首先打瞎这些眼睛,让加国外勤没法掌握它们的位置和移动方向。   不过天上还有无人机在监视着林中的动静,怪物集体行动弄出的动静在半空也能观察到,直升机打着灯飞过来,但同样不敢低空飞行。   有必要的话直升机会给我们火力支援,可是甭指望它们使用会造成树木起火的武器。 第765章 中计   蛰伏在森林各处的怪物齐刷刷向我们俩跑来,将来路去路全部挡住,其实就是我们被它们包围了。   怪物的数量太多,超出加国外勤的预计,外勤小队的队长建议我们俩‘跑’,在怪物没赶到河边的时候,我们有一次乘直升机逃生的机会。   直升机不可能降落,但飞行员会扔下来梯子,我们撤离的时间仅有五分钟。   错过这个时间,直升机不会等我们,不然连它也跑不掉。   陈清寒婉言谢绝了加国外勤队长的好意,他关掉通讯器,按住我的肩膀,无奈叹道:“别这么激动,眼睛都冒绿光了。”   “是吗?唉唉,可能是和你一起打架开心,扫瑞~”   陈清寒让我沉住气,天上有眼睛盯着,就算在野外打架,也得低调点。   “晓得啦,悄悄地放阵,打枪滴不要!”我们静静等着,等着怪物把我们团团包围,到时我好用大阵圈住它们。   怪物在缩小包围圈,它们离得越近,使用大阵越有利,大阵有范围,它们太分散了反而不方便用。   怪物们停在离帐篷十米远的地方,这个距离够了,当几十条鸟笼爪子如重拳般击倒帐篷,将帐篷碾压在铁拳之下,我的大阵也瞬间释放,圈住围着我们的怪物。   业火当盖,没有一只怪物能逃出大阵,怪物瞬间乱作一团,它们收回爪子想找大阵的出口,我和陈清寒这时从帐篷下的土坑里爬上来,钻出再次倒塌的帐篷。   陈清寒搭好帐篷就在下边挖了个坑,坑口小,只能容一个人勉强钻下去,他料到怪物会攻击帐篷,特意挖了个藏身的坑,即使我们俩有‘金钟罩’护体,也犯不上挨这一顿捶。   刚刚怪物的重拳出击,只打了个寂寞,现在它们意识到上当了,想夺路而逃,可惜没路给它们逃。   大阵边缘的风墙锋利如刀,还是绞刀,怪物冲上去便被肢解。   阵内的业火更加凶猛,风卷残云般将它们吞灭,有怪物折回来想和我们俩拼一拼,陈清寒挥着他的大宝剑,给怪物表演了一波什么叫大卸八块。   我直接给怪物通电,把它的外壳烧得外焦里……空?   当我意识到面前的怪物是空壳子,我对陈清寒说‘咱俩中计了’。   它们不该是空壳,壳子里应该有东西才对。   大阵收起,地上伏尸一片,没有一只怪物是完好的,但每具怪物尸体都是空壳。   陈清寒低叫了声‘糟糕’,立刻联系加国的外勤小队,那边却没有回答。   陈清寒拉着我往森林外围跑,他放出追踪用的虫子,很小的带壳的黑虫子,有翅膀会飞。   我把怪物的空壳子全部烧灭,小飞虫领着我们也是往森林外面走。   陈清寒又联系加国特殊部门里的朋友,说他们的外勤小队可能遇到了袭击。   “你在担心什么?那种亮闪闪的东西能钻进人类的壳子里?”我想了又想,这是唯一会让陈清寒如此紧张的可能。   怪物对我们而言是未知的,它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们不知道。 第766章 逃出森林   半空的无、人机坠落林中,外围营地那边肯定是出事了。   我和陈清寒赶到森林外的营地,却发现帐篷里空无一人,巡逻、站岗的人也不见了。   飞虫绕着营地转两圈,继续向前飞,我们跟着虫子走,在营地外一百米处找到了被遗弃的装备。   加国外勤小队的人,把那些当成‘命’一样的外援装备给扔了。   飞虫又绕着装备飞两圈,然后接着追,只要味道没彻底消失,它就会把沾有味道的‘东西’全找出来。   它每找到一件东西,陈清寒就用喷雾药剂喷在这些东西上,消除掉那种气味,防止飞虫长久盘旋在原地。   陈清寒的朋友给他回电话,说上头的意思是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这里的秘密不外泄,如果证实怪物披着人皮逃出森林,加国方面会用强硬手段阻止它们进入海港。   从森林到海港,这中间还有一片区域,是几座农场的土地,加国的特殊部门已经派人在农场和海港中间搜寻,发现失踪的外勤小队,立刻将他们抓起来。   假如他们主动伤人,也可以就地正法,因为被怪物控制住,他们的身体多半已经受到不可治愈的严重损伤。   这是好听的说法,说直白点就是他们可能只剩一副空壳了。   海港本来就是加国特殊部门的人留守,他们离农场比我们近,很快便赶到现场进行搜索。   农场主们也接到了官方通知,要求他们及家人待在房子里,千万不要出门。   本地警方没有来,但加国外勤有直升机在空中协助他们,直升机飞来飞去,在农场上空盘旋,这动静可是不小。   各种灯将夜晚照得犹如白昼,空中和地面配合,在庄家地里寻找一切可疑的目标。   我和陈清寒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我们仍然跟着飞虫走,飞虫领我们穿过农田,走向一栋民房。   加国负责搜索的外勤人员跟陈清寒用对讲机沟通,他问我们要干什么,农场主的房子他们优先搜查过,没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陈清寒正要回答他,对讲机那头忽然说了句抱歉,下面的人向他汇报,说发现了失踪外勤人员的踪迹。   既然目标已经出现,他希望我们跟他们配合行动,但陈清寒拒绝了。   陈清寒说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们要去追人尽量去,我们俩要按自己的思路追查。   对方没有强求,认为我们是白费功夫,直升机全奔着一个方向飞去了,我们还听到了几声枪响。   陈清寒迈步走上木制台阶,敲响了这户人家的房门,飞虫就停在他家门前,在门口转圈。   这户人家门窗紧闭,飞虫无缝可钻,陈清寒敲了十几下,门内没人来应。   刚刚对讲机里的人说了,附近所以农场主的房子他们都搜查过,也包括这家。   说明他们来的时候这房子里有人,陈清寒联系搜索队的负责人,说我们怀疑房子的主人可能遇害,需要马上进去确认。   在这边我们没特权,不能随便闯进别人的房子,其实要闯也不是不行,就是事后免不了一番周旋,麻烦。 第767章 一家子   加国外勤人员听说农场主一家可能有危险,便同意我们破门而入,还说会派人过来支援。我们俩倒用不着破门,陈清寒拿个小工具就把门锁撬开了。   屋里没点灯,现在时间尚早,还没到全家就寝的时候,但房子里安静无声,好像没人在家。   陈清寒向我打手势,他去楼上搜,我负责在楼下找。   房子是木制楼梯,陈清寒有功夫在身,上楼的时候悄无声息。   我在楼下的房间找,厨房、餐厅和卧室都没人,餐厅的桌上有没吃完的晚餐,加国外勤通知他们待在家里别出门,他们连晚餐都没吃完,能去哪呢?   一楼没人,二楼也没人,陈清寒给我发短信,叫我去房子外面,再弄点假象迷惑下加国的外勤,然后用大阵围住这栋房子。   看来他确信怪物还在房子里,我悄悄返回房子外,在四周插上道具旗,其实这不能算假道具,旗子真的有效,只是我不会用,在我手里它们只能当道具。   我插好旗子,释放大阵,将房子围在当中,陈清寒那边冲上阁楼,我知道是因为阁楼被撞出一个大洞,好几只…不,好几个人从房顶的大洞跳出来,他们的动作可不像人类,撞破阁楼的顶,直接从三层楼高的地方跳下来。   几个动作不像人类,但外貌是人类的‘东西’想要逃走,陈清寒紧随他们之后跳上房顶,但他没跳楼,他知道这几个人逃不了。   大阵围住房子,阵顶有业火当盖,陈清寒和我中过一次计,这次我们要先确认一件事,再决定要不要对这几个人下手。   陈清寒跳回阁楼里,走楼梯下楼,从房子的正门出来,他的目标是几人中长得最强壮的那个。   这几个人应该就是农场主一家,连老带少七口人,最强壮的中年人肯定是农场主本人。   其他几人被我用业火围住,他们动弹不得,只要挪动一步便会引火烧身。   陈清寒没用大宝剑当武器,他拿出绳子,目的是要绑住农场主,不是杀了他。   可能是人类的身体没有怪物的好用,失去意识、被某种东西控制的农场主,攻击、防卫的动作比陈清寒慢了许多。   比生有鸟笼爪子的怪物慢了半拍,这样的躯壳不适合拿来战斗,然而眼下他无处可逃,单挑的结果自然是陈清寒胜,农场主被陈清寒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   陈清寒捆人的方式有好几种,其中一种带有保护的成份,不会让农场主在被捆着的情况下伤到自己。   我们不确定农场主一家还有没有救,暂时保守点处理,跟加国方面也好交待。   加国外勤人员得到消息快速赶来,他们带来了一种金属箱子,说是完全密封的也行,用来装农场主一家子。   这是他们为怪物准备的密封牢笼,把农场主一家装进箱子,必须在大阵内完成,离开大阵他们就有机会逃跑。   所以关他们进箱子的工作由我和陈清寒来做,进了箱子之后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第768章 销假   在不伤害农场主一家的情况下,把他们分别装进密封箱用的时间比较长。飞虫还在工作,陈清寒在密封箱外喷了消除药味的喷剂,如果飞虫不飞了,那说明怪物全在这了,如果它继续追踪目标,那表示还有怪物在逃。   箱子上的标记味道消失,飞虫落回陈清寒掌心,陈清寒把它装回小瓶子里揣进口袋。   加国外勤也找到了失踪的同事,双方还交了手,那些被怪物控制过的外勤人员变成野兽一般,只知道横冲直撞,最终被同事击毙。   他们的尸体和密封箱一起装车,然后走‘空路’去华夏。   加国会派人跟着去,单位研究这些样本的时候,他们要旁观。   我和陈清寒可以自由活动几天,不跟他们一起走,报告陈清寒用笔记本电脑写完传给单位的电子邮箱。   我们俩回木屋那边,把装修的事弄好,木屋已经是自家房子,装修的事情不能马虎。   掌门给我们放假也是希望我们把这边的私事办完。   装修由族内的装修队负责,我们就是替她们拍照,测量一些数据,因为某些她们要用的材料加国没有,得从老家带过来,提前量好用料她们能省点运费钱。   照片和数据我在网上传给她们,离开的前一天,我跟陈清寒去了海港的工艺品市场,给包子他们买了纪念品。   回到华夏的第二天我就一头扎进堆积如山的工作中,而风音她们正好放假,组里只有我在。   我们处理的是陈年旧案,平时没什么电话,风音她们不在,小楼里很安静。   陈清寒去单位那边开会,我把纪念品都给他带着了。   要给包子的纪念品直接给掌门就行,曾珊知道我手头压着一堆报告没写,她把接风宴定在下周,我们好长时间没见,是该聚聚了。   碧石问我有什么收获,我把那位已经过世的消息告诉她,碧石听说那位有后代,对七彩姑娘颇为好奇。   我就知道她会比我更感兴趣,但我提醒她,联系七彩姑娘行,可别随便惹她生气,她手里的吹风机很不简单,让我这个拥有不死之身的人感受到了危险。   碧石说她会小心的,我们和七彩姑娘不是敌人,碧石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夺取另一个世界上面,七彩姑娘愿意守护哪都行,反正这蓝星碧石是不会久住了。   花园别墅房主托我查的事我有空就查查,他也不催,他人已经回新家庭那边去了。   帮他查事只是我接的零活,主业的工作必须优先完成,我在组里住下,24小时工作,等风音她们放假回来,我终于把积压的报告写完。   陈清寒作为鸟笼怪物任务的参与者,他这几天一直在单位,死掉的样本和活着的样本都送去了研究中心。   我不算是任务之外的人,因此他们那边的调查进展可以向我透露,陈清寒说那些被怪物控制过的外勤人员的尸体,腔子都是空的。   跟鸟笼怪物的情况一样,身体只是空壳,但壳内没了怪物,他们还能继续活动一段时间。 第769章 临时任务   只是他们已经失去神志,变成暴躁乱攻击人的怪物,假如鸟笼怪物的情况和这些外勤人员一样,那么在河边,它们知道蛰伏是因为壳子里的东西还在,冲向帐篷抓我们是壳子里的东西跑了。   而农场主一家,到目前为止还保持着‘理智’,他们老实待在密封箱里,陈清寒说他们曾想装死,骗看守的人打开箱子。   由此陈清寒确信他们壳子里的东西还在,将密封箱送进研究中心的密室,在那里就算打开箱子,农场主一家也逃不出去。   不过他们的研究进展缓慢,并不是天天都有新发现,陈清寒的假期到了,他得回他的项目组开工,掌门让我接替他,盯着点鸟笼怪物的案子。   我倒不用每天去研究中心打卡,有进展的时候过去一趟就行。   组里边的工作刚闲下来,掌门又给我安排了一个活,我知道单位缺人手,兼职常做常有。   只不过这回他给我的临时任务,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想到单位这么快就启动了‘时空衣’。   时空衣可以带人穿进古墓里,可是随机的,我以为掌门不会派人冒险,而要研究明白控制它的方法,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事。   掌门把任务的资料传给我,我看过资料才知道,单位对时空衣的研究进展神速,已经可以小范围地进行可控穿梭。   这个小范围是指区域,也指时间,比如圈定方圆百公里内,一百年内的古墓,而且研究员还发现,时空衣不进无宝之墓。   就是‘宝’的范围,他们尚未摸清,只是目前为止他们成功穿入的古墓里都有宝物。   实际上也没几座,因为没进过‘空’墓,他们认为这时空衣带有自动寻宝的功能。   我回忆了一下穿进无名古墓时的情景,那地方除了怪物没别的宝物,不过当时我好像在心里嘀咕过,美丽的葛萨公主就是那墓中的宝物。   也许时空衣寻找到‘宝’,分成物和人两类……   掌门交给我的临时任务,就是到某座古墓里,去收尸!   事情发生在前天,负责研究时空衣的小组成员,穿着它进入一座古墓,然后便失联了。   24小时内单位尝试了各种办法联系他,却都没有成功,时空衣只有一套,它的材质在现今的时代根本找不到,它是不可复制的,再加上那神秘的咒语,研究人员还不知道它是如何启动时空衣的。   所以单位没办法再派一个人过去救他,他去的时间是一百五十年前,我们既然去不了那个时代,只能现在过去给他收尸了。   最好的情况就是在我没到那里之前,他自己回来,而且只能走‘穿梭’一途,因为那墓的位置比较特殊,终年被毒气包裹,派任何活人去都十分危险。   又因为不在华夏境内,单位这边不好大张旗鼓去处理,便将这事交给我。   超过72小时失联,那位研究员同事恐怕就回不来了,指望他自己返回的希望很渺茫。   我坐早上的飞机到南省,又转机去劳国,在劳国首都落地,有当地的导游来接我。   她是我的导游也是翻译,同样还是单位请的人,对她不必隐藏我此行的目的。 第770章 赶往现场   导游是位二十出头的姑娘,皮肤微黑,长相秀气,她是劳国本地人,但她有个西方名字,May,她和我交流用汉语,我就叫她五月。   我们闲聊的时候她告诉我,她的母亲是劳国人,父亲是华夏人,早年到劳国经商,在本地是位比较成功的商人,她从高中开始便去西方国家读书,大学毕业后回劳国开了一家旅行社。   刚回来时,她还带了几个国外的朋友,那会旅行社的事尚在筹备中,她想尽下地主之宜,便带朋友去原始森林游玩。   他们偏离了旅行线路,又遇到了鬼打墙,天黑后仍未走出森林。   幸好遇到了两名华夏游客,把他们带出森林,她说那时候特别怪,他们一行人的手机都没信号,想报警或向家人寻求帮助都做不到。   救他们出来的人是我们单位的外勤,这是她后来才知道的,她说了名字,我一听还是熟人,甘泉和萧长风。   她大方承认自己当时对萧长风有点想法,主动要了他的联系方式,没想到不久之后萧长风就给她打电话,说有事请她帮忙。   虽然后来证实,萧长风找她纯粹是为公事,对她没有一点意思,她失望之余,却没放弃赚钱的机会,答应帮萧长风做事。   做了什么她没透露,她解释说她签了保密协议,任务的内容她不能说。   我表示理解,反正经过那次的事,她跟我们单位一直保持着合作关系。   劳国这边几年也没一个任务,但真有需要的时候,有人可用能省不少事。   就比如这次,我要是没她这个翻译,还得在当地现雇一个,雇个啥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光是隐藏秘密就够费精力的。   五月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也知道我的工作与一些神秘事件有关,单位能再次联系她,就是对她比较放心,她应该是个嘴严的人。   救人的话,我下了飞机即会出发,去同事失踪的古墓找人,但这次我不是去救人,是去收尸,用不着这样匆忙。   我也希望失踪的同事能突然返回,可惜从我下了飞机,到住进酒店,掌门那边一直没给我发消息,就说明失踪人的人还没回来。   五月有车,她会送我去目标地点,我在酒店房间换上出外勤专用的衣服,又整理出要带的装备,收拾好背包,我们再次出发。   我可以不吃饭,五月是人类,她需要进食,因此午餐和晚餐我们停过两次车,在沿途的城镇用餐,吃完饭继续赶路。   五月问我为什么一个人来,她知道我们单位出外勤任务最起码要两人一组,得知她要接的只有一个人,她是好奇的,但没好意思问联系她的人。   我们接触了一天,她对我稍微熟悉些了,便将这个疑问问出来。   我说很简单,因为我一个顶俩!   五月露出羡慕的表情,她说她很喜欢甘泉,觉得甘泉就像科幻电影中的女英雄,特别酷。   甘泉确实酷,很像异形大战铁血战士中的铁血战士。   五月羡慕完又叹气,说她没机会跟我一块执行任务太可惜。   这次的任务她不能全程跟随,到古墓所在区域的外围她就得撤离,她不是训练有素的外勤人员,让她接近毒气区十分危险。   掌门给我的资料中写道,失踪同事穿进去的墓,是座公主墓,那位同事从华夏出发,来到劳国境内,于密林中找到这座公主墓,启动时空衣穿越进去,费这么大事,只是为寻找一种毒药。   单位里的同事当然不会特意寻找毒药害人,他们这么做一来是为测试时空衣,二来是为寻找‘解药’,在解毒方面,存在着以毒攻毒的治疗方法,据说这位公主墓里,有能解世间所有奇毒的剧毒。   而说到我们单位怎么知道公主墓里有这种毒,就涉及到一件陈年旧案了。   五十年前单位里的前辈接手了一个任务,有村民在南省边境附近发现了十几具尸体。   尸体死相恐怖,不是本地村民,他们身上背着特殊家伙,疑似是一伙盗墓贼。   盗墓贼不是死在墓里就是死在法场上,一个团伙死在光天化日之下,身上又没有刀伤、枪伤,这就奇了。   那一带没有古墓,这伙人身上带的东西也不是华夏制造,更古怪的是尸体周围的土地都变黑了,地面的植物全部枯死,最先发现尸体的村民也在几天后离奇死亡,这件事便上报到有关部门,后来归我们单位调查处理了   尸体上带毒,这是肯定的,但最吓人的还是这伙盗墓贼的死相,他们的身体里好像有东西会鼓泡,鼓到极限泡被撑破了,便在身体表面留下一道道圆型伤口,还有一个个烂肉坑。   就像他们得了超级大疱疹,疱疹爆裂开来,顺带那个位置的肉也烂成了坑。   单位派人封锁该区域,将尸体全部装运,送回实验室,该采的样本也都采了,为了减小影响,连被尸体污染的土地、植物都被打包装车运走。   当年的前辈向下挖了一米深,被污染的土层才到头,如此可怕的毒物,他们不敢不慎重对待。   之后经调查,那伙人确是盗墓贼无疑,他们这支队伍的‘员工’来自几个国家,反正都在老国一左一右,其中有两个人算是半个华夏人,他们的父亲或母亲是华夏人。   这伙人组队去盗一座公主墓,去的时候有14个人,回来的时候是13个,曝尸荒野的是12个人,可能留在墓里边一个,途中又少了一个,剩下的12个人死在华夏境内。   12个人全是中毒死的,报告上说这种毒发展缓慢,可一旦发作会让人痛苦万分,快速死去。   前后变化大概就跟温水煮青蛙和2秒速热电炒祸差不多,12个人同时毒发,说明他们应该也是同时中的毒,他们从劳国古墓走到南省边境,大概花了半个月时间,他们是偷偷入境,没走正路,他们舍近求远,跑到华夏境内做什么无人知晓,这也是这桩旧案中尚未查明的情况。   这案子再次出现转机是在01年,有人在黑市出售一颗万能解毒丹,丹药只有一颗,无从验证真假,身体健康的人不会闲得买它,倒是有位时日无多的私人收藏家将它拍下。   有人到了绝望的时候,知道吃是死、不吃也是死,留着钱已无用处,不如买颗仙丹试试,万一管用呢! 第771章 等雨   那位私人收藏家拍得丹药,服用后竟然真的痊愈了,而要他命的不是疾病,是蛊毒。   他赌赢了,万能解毒丹正好可解他的毒,他的钱没白花。   他千方百计,雇人将卖家找到,因为他的儿子也和他得了一样的‘病’,他急需另一颗丹药救他儿子的命。   卖家说他就一颗,本来他确实有两颗丹药,他自己吃了一颗,卖收藏家的这颗若不是他急用钱,那是到死都不会出手的。   收藏家听说另一颗这卖家吃了,他的心思可就朝着恐怖的方向发散开去。   他将卖家杀害,请那歪门邪道的法师,把尸体炼成药,喂给他儿子吃下。   还别说,他儿子吃了这尸体炼成的药,真就当场断气,一点挣扎都没有。   按说他儿子还能活个十天半月,万没想到吃了人后当场毙命。   这件事还是法师后来被捕供出来的,法师常在东南亚一带活动,在劳国没待两年,后在华夏被捕。   他的供术中提到了被做成丹药的那位卖家,姓名、生辰八字、外貌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倒不是因为那件缺德事对他来说有多特别,只不过是他记忆力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利用邪术害人,法师的案子也是由单位的前辈负责调查的,负责查这件事的前辈也是位高手,她有个爱好就是背档案,当她听到被害人的姓名、生日、外貌特征,便觉得好像在哪看到过类似的信息。   到档案库一查,果然有一模一样的信息,当年在南省边境离奇死亡的盗墓贼队伍,原本的成员中就有这么一个人,跟丹药被害人的信息完全吻合。   主要他的特点比较凸出,他小时候跟人打架落下过残疾,是个豁嘴儿。   丹药事件的被害人,正是跟盗墓贼队伍一起偷偷入境,却在入境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那个人。   他身上有两颗万能解毒丹,他说自己吃了一颗,再联想到12具毒发的尸体,看来当年只有他成功解毒,活了下来。   假如他们中的毒没别的法子可解,那么另一位失踪的盗墓贼想必也已经毒发身亡,或许他都没活到出墓,在墓里就死了。   不过也可能解毒丹不止两颗,没入境的那个盗墓贼在境外脱队离开了。   当年调查盗墓贼中毒事件的前辈认为他们所中奇毒,应该是从墓里带出来的,他们沿途所经之处,没有类似的毒物。   如果这毒的毒发过程较慢,彻底爆发的时间短,他们确实可以在境外盗墓,到境内才发作,而且还扎堆死在一处。   盗墓贼在墓里中毒的事常有,有吸入地下有害气体的,也有墓主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各类毒物。   不过资料中提到,公主墓里躺着的这位公主,尤其擅长制毒,是个造毒爱好者。   史书中没有太多关于她的记载,然而被作成丹药的那个盗墓贼向收藏家提过,他们在墓里看到了公主的生平记录。   这位公主不爱绣花、不爱打扮,一生只爱研制毒药。   年纪轻轻就误食毒物身亡,她的父王厚葬了她,将她生前研究的那些毒物全给她陪葬了。   可是墓中既有万能解毒丹,就说明这东西在公主中毒的时候已经制造出来了,她自己为什么不吃呢?   是药不对症?   除了这个可能,就是公主有意自杀,又或者她不知道自己服下去的毒药是毒药,以至耽误了救治的时机。   毒公主案的真相至今没有查清,留下许多未解的疑团,这也正常,单位的案子不用非得查到水落石出的地步,只要其中的威胁消失,就可以结束调查了。   从公主墓里带出来的毒被单位打包带走,当地再没出现过中毒事件,幸存的那名盗墓贼也死了,这件事按说不会再查下去。   若不是有同事穿入墓中跟单位失去联系,这案子的资料恐怕会一直躺在档案库中沉睡。   掌门跟我说,毒不毒的不重要,只要我能把同事的遗体带出来就行。   掌门让药局的同事给我准备了一箱子的解毒剂,扎针的、口服的、外涂的、滴眼的……种类特别齐全。   我还带了一套防护服,别人穿这衣服需要氧气瓶,我倒是不用,因此省去了一些麻烦。   单位的前辈曾到实地勘查过那座公主墓,只是没进去,几十年过去了,这片原始森林,现今可不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五月说这里吸引了大批外国游客,林中有旅游路线,白天的时候很热闹。   有游客、也有人工设施,我们不能在白天进林子,况且进去也没用,根据档案中所记,古墓的入口被一棵参天大树‘守护’,树根像铁笼的栏杆一样罩着古墓入口。   如果想进去,就得砍掉树根,但砍掉树根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我们不知道,所以最好是等它自己‘打开’的时候再钻进去。   这棵古树在公主墓修建之前便存在了,它不是一棵普通的树,前辈在报告中把它称为‘灵树’,说它在暴雨的夜晚会自己移动。   它会从原来的位置移开,像自动门一样,如此古墓的入口就会暴露出来,而且选在这个时候下去,地下没有毒气。   虽然前辈们没有亲自下去,但他们在暴雨的夜晚往底下扔过活物,再拉上来还是活蹦乱跳的,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   再往深处走会怎样他们不知道,因为他们不知道雨何时会停,又何时再下,人进去也许会被困住,所以当年的调查只进行到古树这。   暴雨的时候就不会有人进林子,何况是下着暴雨的深夜,原始森林里的树何其多,即便有人曾经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在下着暴雨的深夜进过森林,偏巧就看到这棵树的概率极小,因此‘灵树’会移动的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至少五月这个本地人就从未听人提过,也没在新闻、网络或别的消息渠道看到过此类报道。   目前来看,知情人只有怪事处理专员和盗墓贼。   我看了本地的天气预报,最近少雨,不过明天有雨,五月得知我不是特别着急去找古墓,便带我到附近的酒店住下。 第772章 雨来了   喜欢享受自然风光的人住在这间森林酒店,将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   但我见过太多的‘自然风光’,早已失去新鲜感,一进酒店的房间,便盘腿坐在窗前求雨。   小雨是没用的,必须是暴雨,来之前我向单位里的神秘部门讨教过一些求雨的技巧,还借了套法器出来。   不过人家部门的头头说了,求雨的技术不能速成,除非我是龙子龙孙。   当然这是玩笑话,我是谁都不管用,就算是传授给我这套技巧的前辈,也只是知道求雨的步骤和需用的法器,他自己也没成功过。   他苦心钻研多年都没成功,我这速成的更不行了,在酒店房间里摆弄半天,外面的天气一点变化没有。   我收了法器,拿过手机查天气预报——未来两小时无雨!   五月在隔壁房间休息,下墓的时候虽然不能带她,但回程还得由她送我和尸骨。   暴雨在午夜突然降临,我赶紧出门,带着装备和地图进了山。   酒店离那棵古树不是太远,天气好的时候步行三个小时就到了,然而我不受天气影响,道路泥泞没关系,我有单位特制的雨鞋,防水防滑,套在鞋外边,能保护本来的鞋子不湿。   我披着雨衣、穿着雨鞋,没用任何照明工具,穿梭于崇山峻岭间,热带森林植被茂密,相互之间勾勾缠缠,我没用开山刀,遇到挡路的枝条、根系直接用雷电劈断。   没有普通人跟我同行,我比预计时间更早抵达目标地点,那棵根系如爪如笼的古树果然移动了位置,在它原来的位置,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洞。   地洞只有排水井井盖大,下面有石头当台阶,我踩着石头台阶一步步走下去,台阶很陡,几乎直上直下。   往下大概走了十米就到底了,下面的空间湿气极重,地面全是泥巴。   这一方空间只有五平米,我检查一圈,没发现明显的‘门’,就地中央有个大水坑。   前辈的报告写到古树会移动为止,下来之后遇到的难题,只能由我自己解决。   四周都没有古墓的入口,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地中央的水坑。   我在石头上系了结实的细线,将石头抛进水坑,细线的轴在转动,说明下边还有更深的空间。   当线轴停止转动,我把石头拉上来,按线的长度计算,水下应该有条深约八米的通道。   我将雨衣和雨鞋脱下来,包好了放回背包里,随后一头扎进水坑,沉入水下的通道中。   水下的通道是我遇到过的最复杂的一条通道,寻常人即使背着潜水设备,也不可能在氧气耗尽前游到另一个出口处。   我在水下耗费的时间快赶上步行进山的时间了,两个小时后,我才从复杂的水下通道出来,浮出水面的那刻,我甚至怀疑自己绕回了原点。   出来的地方还是个五平米左右的土洞,我看了一圈,发现西面的墙壁有扇门,我爬出水坑,身上的衣服脱水后会快速变干,我省去弄干衣服回复体温的步骤,只脱下鞋子,倒掉里面的水。   还没见到墓门,我就用了半天时间,外面已经快亮天了,此时我回头看了眼水坑,发现不对劲,水坑里的水本是普通的地下水,我就脱鞋倒倒水的功夫,它已经变成了一片银水。   我看看鞋上、身上,一切如常,没有变色。   水变成银色之后,隐隐有白雾上升,我感到不妙,赶紧退进西面的石门里。   掌门说古墓被毒气包裹,也许就是这个意思,连通古墓与外界的通道,在雨停后水质会发生变化,进而产生毒气,此时两边的土洞都不能待人。   我退后石门里面,这门半开着,我进门后随手把敞开的半边门板给推上了。   白气没有渗进门内,我稍稍安心,这才转身观察门里边的环境。   我身处于一条由大石块砌成的墓道中,两侧墙壁上有雕刻的石画,但是被植物的根须遮住了,只能看到一小部分,看不全。   这上面刻的应该是公主的生平,我是来收尸的,对壁画没啥兴趣,面前有路便往前走,并没有驻足观察壁画。   要是陈清寒在,一定会把它们拍下来,我嫌麻烦,懒得去扒那些覆盖住壁画的植物。   “董成名——”我虽是来收尸,可也不能错过任何一种可能,万一失联的同事仍有一息尚存呢,我得先确认一下。   这古墓里的活物可是不少,光是能被我听到‘思想’的就不下十余种,它们被我的喊声惊动,在各自的地盘乱动,想寻声找过来。   其实通道里就有好几群被喊声惊动的活物,它们快速靠近我,又迅速退去,知道来者它们惹不起,危机意识还挺强。   我或许可以在思想震慑它们,不同于人与人的那种交流,就是一种简单的信息,让它们感到了危险,不敢过来送死。   还有一些比较没‘脑子’的,朝我冲过来,全被劈死了。 第773章 劈没   明显的活物被我连吓带杀,没有能靠近我的,一些体积较小,可以在不知不觉间爬到人身上的虫子,也照样伤不到我,不管它们是咬是扎,都刺不破我的表皮。   对于没有威胁的东西,我自然不必给予过多的关注,连驱虫散都没喷,便向墓道深处快速走去。   这墓里的虫子是真多,我有点怀疑失联的同事是被虫子给吃了,不用非得中毒,只要它们一虫一口,活人就受不了。   我放出只够罩住我身体的大阵,当作是天然蚊帐,把一片片扎堆抱团的虫子隔开。   墓道里水气很重,墙壁上的灯盏应该是用不了了,里面的灯油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基本已经挥发干净了。   墓道有明显的坡度,我在向下行走,尽头有另一扇石门,这墓没什么特别之处,墓主只是位早逝未曾出嫁的公主,我不觉得她的墓里会有厉害的机关。   要说这墓有什么危险,那一定是她自己研制的那些毒药,她的父王也许会命人将金银宝器上涂满毒药,盗墓贼只要贪心取宝,就会中毒身亡。   就不知道毒物的保质期是多少年,现在还有毒性没有。   我一边瞎寻思一边用钩棍戳石门,底下的这扇石门关得严实,用力推也推不开,得找找开门的机关。   门口这边的虫子被我精准清理了几波,我收了大阵,在门前找机关,好在机关藏得并不隐秘,门右侧的墙壁上有块凸起的石头,按下去门就开了。   不过开是开,没全开,里边好像有东西把门顶住了。   我侧身从门缝钻进去,果然看到门后有东西,拳头大小的石头堆成了小山高,正堵在门后,我脚下也是石头,踩着这些石头往里边走,便听到咯吱吱的声音。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忽然脚下咔嚓一声,有块石头被我踩裂了,有液体从石头中流出来。   中空的石头?我挪开点位置,看着裂开的石头,突地,石头缝里伸出一只小细腿,好像蚂蚱或螳螂的腿,但比我见过的任何蚂蚱腿都要长,全伸开喽有近半尺长。   一条腿伸出来,紧接着又伸出第二条、第三条,直到石头彻底裂成两半,一个脖子以下全是腿的小怪物抖着身体站立起来。   这东西有五条腿,前二、后三,其实准确地说,应该是前二、中二、后一,最后面的那条腿垂下来是辅助腿,控制着左右移动的方向,昂起来是像蝎子尾巴一样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发射毒针。   它在原地左挪两步、右挪两步,仿佛是刚睡醒的人,适应了一下才稳住身体。   这东西没有思想,而且刚清醒过来便向我发动攻击,它的头好像蜘蛛的头,但有黄杏那么大,牙齿锋利,它冲过来要咬我,被我劈没了。   我保证,我只小小地劈了它一下,没有劈歪,没有引起大的震动,可是其它‘石头’却在这时整齐划一地裂开了!   我趁它们还没清醒,赶紧迈开腿往前边跑,脚下啪唧啪唧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跑的速度快,又没有心理障碍,不觉得踩着这些东西恶心,尽管怪物被我踩遍后,溅出的‘绿色血液’滋了一路。   我从怪物堆里踩出一条血路,好在石头不是无限‘供应’,跑出去十来米便到头了,我的脚踏上坚硬的岩石地面。   清醒过来的长腿蚂蚱怪全奔着我来了,哗啦啦如流水一般,我再次放出大阵,像马革裹尸似的,用它裹住我的身体。   它们突破不了这道防线,一挨近大阵的边缘便被风绞碎了。   它们想用怪海战术,把我整个人埋住,我看它们这样难缠,只好用雷电劈它们,它们扎堆、好劈,火力足一点,一道粗出水缸的雷电劈出去,就能电死一大片。   说起来它们数量多,在我的雷电面前,只是开胃菜的水平。   如果它们不追我,我也就放过它们,直接过去了。   但攻击是这种生物的本能,它们不知道怕的,只好一次性解决个干净,免得剩下几个,总追着我咬。   由于它们移动了位置,原本它们扎堆的地方地面露了出来,我看那地方有个东西,好像是个人。   我走过去细看,还真是个人,这个跪在地上,双手按在门上,他就在门后,保持着‘推门’的姿势。   人已经化为枯骨,且骨头上坑坑洼洼,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腐烂得不成样子。   有虫子石头包住他,他才没有散架,现在虫子跑了,这副枯骨坚持了没一会儿便散了架。   他身上有个包,像是特殊炮制过的皮子,保存得比尸骨好,里面有几样工具,木头柄都烂了,金属的部分也锈成了废铜烂铁疙瘩。   然而有件东西保存得特别好,是他系在腰间的一块牌子,非金非石,像是什么动物的骨头,上面刻有字符。   他全身上下就这东西能带走,我拿出证物袋,把牌子装进去,封好了揣进外套的暗兜。   这人肯定不是我失踪的同事,虽然只剩骨头了,但也能看出身体瘦小,个头不高,失踪的同事身高192,他们差着挺大一截。   尸骨没什么缺损,头、四肢、躯干都在,所以不存在少了零件矮一大截的可能。   我收好东西起身继续往前走,穿过一条短通道,来到了一个比较开阔的空间,在我看来这里应该就是主墓室,可我在这没看到棺椁。   只有摆在地上的炉子,大大小小、形状各异,这些肯定是陪葬品,也许是公主生前用来炼制毒药的炉子,就像西方童话中巫婆熬毒汤的大锅。   “董成名——”我又喊了几声,依旧没人回答我。   他穿去的年代是一百五十年前,当时留下的痕迹,现在未必找得到了。   我仔细看着地面,想找到鞋印或别的痕迹,我没有陈清寒那两子,只能辨认特别明显的痕迹。   我发现每口锅里都有药丸,只是大小、颜色各不相同,反正都是毒药,我没碰,避开锅走,来到这开阔空间的中央,这里有大约直径三米的区域没摆锅,是空着的。 第774章 你在吗   除了我进来的那条通道,这间墓室没别的出口,我一路走来,在别处没见到同事的尸骨,他不在这,还能在哪?   地上摆的炉子是挺多,但遮挡的视野有限,有尸骨的话,转一圈就能发现。   也许他已经回去了?   地下没信号,我下来有两三个小时了,如果他回去了我也不知道。   我决定把古墓的边边角角全搜查一遍,而且要找到墓主的棺椁,将所有可能藏尸骨的地方搜个遍,要是还搜不到人再撤退。   我不着急,在墓里仔细地找,地上的锅挨个看一遍,四面墙壁也逐一检查,这时候就暴露了我的文化短板,墓室四面墙上都有浮雕,雕刻的应该不是普通人,是与本地信仰有关的人物。   对于他们的信仰,我知道的不多,墙上雕的人物,正好超出了我的知识范围,我拿手机把这些浮雕拍下来,上面还有字,兴许有些研究价值,带回去编入档案库,其他同事或许用得上。   墙壁上没有机关、没有暗门,不过我注意到浮雕人物的眼睛全看着墓室中央……的地面,它们的眼睛是向下看的,不是平视前方。   地上有什么,锅、毒药,没别的了,几十年前那伙盗墓贼进来,全部身中剧毒,他们肯定接触过同一种毒物,我现在想不明白的是,地上的锅这么多,他们怎么找到那两颗万能解毒丹的?   我已经挨个看过那些装药丸的锅了,上面没有文字,除非是十分熟悉这些东西的人,或许可以通过锅的大小、形状和花纹来区分里边的药丸。   盗墓贼不太可能是熟悉这一切的人,我还是觉得另有一处地方,存放着墓主棺椁和随葬的‘神奇丹药’。   我回到墓室中央的空地处,跺跺脚,踩了几下地面,挺结实的,如果陈清寒在,他一定能找到藏在暗处的机关,可惜他不在,我只能用我的方法找东西。   我展开大阵,用业火烧穿地面的石板,把墓室中央的空地烧出一个地洞。   ‘盖’没了,露出底下的空间,一具绿色的棺材静静停在下面,而棺材上的绿不是颜料,这是一具酷似盆栽的棺材,棺身上长满了植物,是长、不是缠,植物是从棺材板里长出来的,有点像水培蔬菜。   菜上还开着花,有的已经结了果,这棺材看着就那么‘健康’,汲取天然肥料生长,无化肥、无农药,把它弄出去准能卖个大价钱。   我戴上防护手套,攥着钩棍跳进地洞里,落地先拿手机对着棺材录视频,这稀罕东西既然运不出去,拍点视频材料还是可以的。   地洞里也没有多余的尸骨,只有一些机关零件,如果上面的机关按对了,地面的石板就会自动打开,这下面的机关启动,把棺材推上去。   不过下边的机关零件有损坏,就算地面石板还能打开,棺材也升不上去了。   我用钩棍敲敲棺材的一角:“董成名?你在吗?”   没人回答我,看来只能开棺了,搜完这最后一个可以藏人地方,要是再找不到他,我就撤。   棺材是木制的,棺盖上没有棺钉一撬就开,向一侧推开棺盖,盖子上的植物被扯断了几根,有刚结的果子掉在地上。   因为需要录视频,我在棺材四周放了四盏充电式照明灯,在酒店充好电带出来的,特别亮,就是时间短点,大概能维持半小时。   有四盏白晃晃的灯照着,棺材里边的情景一览无遗,里面就躺着一具女尸,没有别人。   棺材上生长的植物,也没有扎根尸体汲取养分,棺内刷了金粉,找不到一根植物根须,一具女尸好端端躺在里边,她身下没垫褥子一类的东西,身上也没盖东西。   不铺不盖也没啥,关键是这位公主穿得太少了,长发未束,头上没戴任何装饰品,身上就披了块布,比洗脸的毛巾大一点有限。   但这布洁白如雪,盖在尸体身上,像刚织出来的似的,尸体跟它一样白,仿佛刚咽气的新尸,不,她的皮肤还是软的,我拿没拧亮的荧光棒戳了戳她的手臂,跟活人的一样。   就算她这时突然睁开眼睛,我都不会惊讶,只是她没有呼吸和心跳,其实还是个死人。   这位公主无疑是美丽的,又在花一样的年纪突然离世,好像一朵封存于琥珀中的玫瑰花。   然而墓中的其它东西都随自然腐朽老化,唯独这棺材里的公主尸体保持着极高的新鲜度,懂的都懂,尸体准有古怪。   我是不会伸手碰的,没人就算了,我录完视频便准备把棺盖合上。   世界之大,研究尸体防腐的人那么多,有人成功过也不稀奇。   但用的法子肯定不好复制,有的人只是偶然成功,看个新鲜就得了。   棺材里再没别的物件,也许是被盗墓贼拿走了,我又不是来盗墓的,不用非得带出去一两件东西当纪念品。   “公主殿下,接着睡吧,别醒,没事儿,睡吧。”我一边念叨,一边合上棺盖,我不怕有粽子,就怕粽子跟着我,之前在古墓遗迹里捡的‘怪物’够多了,不能再多了。   我也不管劳国公主听不听得懂汉语,念叨完,我收了四周的灯,爬回墓室,临走我又看了眼棺材,很好,很安静,没有诈尸。   在走回短通道里时,我停下来检查了左右的墙壁,还真让我发现了暗室,里面没有尸骨,只有像虫子窝一样的东西。   我只是奇怪那些长腿蚂蚱从何而来,找到两间虫室,我的疑惑便解开了,虫室里没有活虫,我关上暗室的门,回到门后有尸骨的地方。   不等到下一个暴雨夜,我还出不去,即便我没事,我也怕把毒死带出去,再害了路人。   我在门口等,等水坑那边的毒雾散去,幸运的是第二天晚上又下暴雨了,不幸的是有人在毒雾散后进了古墓。   来人和我在水坑石室里狭路相逢,我们是单独来的,且互不相识,我比较‘开朗’,主动跟他打招呼说‘你好’。   他比较内向,腼腆地回了句‘滚出去’,我这么热情的人,一眼看穿了他的故作坚强,和他在墓道里亲切友好地交流了一番,最后他被我打动,流下了两行热血。   他捂着鼻子眼含热泪,眼神却凶得很,又在故作坚强了,我转转手腕,想着要不要再‘打’他一顿。 第775章 南无说   这墓又不是他家的,就算赶我,也是棺材里的公主赶,他没立场,还口出恶言,我自然爆揍他一顿。   好在这人听劝,只被我揍了两顿就老实了。   不过这人眼神坚毅,他的‘老实’,明显不是被我打服了,是知道打不过我,不再白费力气。   我本来就要出去,他不多嘴我都出去了,现在因为跟他打架,耽搁了时间。外面雨已停,我还得在墓里等下一场雨。   后来的这人休息了一会儿,起身往墓道里去,我在后边跟着他,唉~我就是这么烦人,他越想单独探墓,我越是要打扰他。   当然也是我闲得慌,干等下雨不如围观下这人怎么探墓。   和他交过手,我对他的身手已经心里有数,他在活人中绝对是个异类,更是高手中的高高手,他打我身上的拳头、刺中要害的刀子足够杀死正常人类一百次,只怪他运气不好,碰上我这样的非人类,一身武艺全白搭。   我估摸着他是意识到这次遇到了打不死的‘怪物’,所以不再跟我浪费时间。   我虽然揍了他,但没有杀他,也不想杀他,要杀的话他没机会和我打架。   他不傻,刀枪不入的怪物只是点到即止的揍他,就是没有杀他的意思,再打下去,他正事还办不办了?   他进墓道、我也进,他开启带机关的石门走进去,我也跟着进门。   他看到门后一地的虫尸,没有惊讶,视线在虫尸上停留两秒便移开了。   他路过短通道,看了几眼两侧的墙壁就找到暗门,打开后没有进去,只站在门口看了看,随即朝主墓室走去。   他在有目的性的找东西,和我一样,把古墓翻个遍。   我也不说话,就跟在他后边瞧着他在墓里‘搜索’,他来到主墓室,看见地中央的大窟窿,神色终于变了变,猛地回头瞪我。   “你瞪我干啥,咋?这墓跟你有关系?”   我在他前头进来,所以破坏机关的嫌疑我最大,他好像在怪我破坏了地板,我只好开口问问,别真是他们家祖坟。   “你拿了棺中的东西?”这贼还质问我?   “没有,棺材里就一具女尸,还有一块布,没什么东西可拿。”没做过的事好歹得澄清一下。   凭良心说,这个盗墓贼挺有本事,他找机关不像我那样乱拍乱踩,很有条理、就像在遵循某种规矩。   他站在我烧出的窟窿边上,看了看下面的棺材,再看我时,凌厉的眼神稍缓。   “如果你拿了,最好立刻放回去。”   “嘿?你又想挨揍是吧,我都说了我没拿,那棺材空的像我的钱包。”我把钱包掏出来打开给他看,里面只有一张超市会员卡和几张汉堡包优惠券。   我的钱都放在酒店房间,证件都没带,钱包夹层里有一堆手机存储卡,我带钱包下地就是当卡袋用。   “我信你没用,要她信才行。”贼喊捉贼的家伙用眼神示意他是指棺材中的那位。   “她肯定信我,她可以为我作证,属于她的东西,我一件没拿。”   “那最好,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咋?陪葬品被诅咒了?”   “所有的陪葬品,包括公主的尸体都在毒液中浸泡过。”   “看来你对这座古墓很了解,那你说说,这还有什么地方能藏住人?”   “你也是来找那个地方的?”   “啊,对啊。”虽然我没听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那个地方又是指哪个地方,但没关系,只要有地方能藏人,我也算是无死角的搜查过了,再找不到失联的同事,那就没办法了。   “我叫南无,咱们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天珠归你,你帮我救出我的朋友。”   “成交。”我还是没听懂他说的天珠是什么,但他用朋友的性命来交换,这东西肯定非常值钱。   “你真没拿棺材里的东西?”   “没拿没拿没拿,不信你把公主叫醒了问问。”   他叫不醒公主,只能先相信我的话,他也没跳下去开棺,转而去四面墙壁上研究那些雕像。   他一边检查雕像,一边跟我说话,他说他是一支队伍的探路人,但他和这支队伍不是合作关系,是这支队伍挟持了他的朋友,逼他来探路。   他希望我可以把他的朋友从这伙人手里救下来,事成之后,天珠归我。   他轻轻松松就在雕像上找到了机关,原来机关在雕像口中,他将四个小钩爪分别塞进雕像嘴里,然后双手各牵两根线,退到墓室中央的窟窿边,四根钢线同时拉紧,雕像口中的四个机关也被同时拉出。   我不知道他怎么使的这股劲儿,一个人就把四个机关都打开了。   我原以为这雕像机关是控制地面石板的,它们启动地中央的石板会移开,然后公主的棺材升上来,可他明明看到地板已经被我破坏了,按理说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可随着机关启动,我发现自己猜错了,雕像中的机关和公主的棺椁没关系,它只是把地上那些装着毒药的锅全收了起来。   毒锅被收入地下,主墓室内的地面,再无其他障碍物。   “嘿哟,行啊。”我们俩交流全程使用的是汉语,本来他那句滚出去是用外语说的,国际通用语,我顺嘴溜出一句汉语,他就开始用汉语跟我交流了。   我们都长着东方面孔,但劳国也是东方,长着东方面孔的人不一定都是华夏人,盗墓贼也不止华夏有,之前惨死边境的那伙人就是境外的盗墓团伙。   南无说绑架他朋友的那伙人,也是境外的坏蛋,等下一个雨夜他们会根据南无发出的信号决定下不下来。   所以说他们此时此刻正在森林里候着,幸好我没让五月跟着来,她要是来了,只能在上边接应我,那可就要落到坏人手里了。   如果南无死了,那伙人便不会下来,如果他没找到开二重门的机关还敢活着回去,那伙人第一时间就要杀掉他的朋友。   这真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南无说要是我没破坏地板,他找二重门的速度会快一倍。   我说快一倍有啥用,天不下雨,外面的人进不来,早早找到二重门他朋友也下不来。   二重门这词儿是他告诉我的,这公主墓里有扇隐藏门,门后是他说的,那个可以藏人的地方。 第776章 委屈一下   等地面的锅没了,南无放开钢线,转身跳进存放棺材的地方。   他修好下面的机关,把棺材升了上来,棺材停在地面上方,刚停住、头顶突然亮起一道光束,光束罩着棺材,棺木植物开始加速生长,窜出好些花苞,花苞开放,绽放出一朵朵洁白的大花,味道奇香。   “这花无毒,果剧毒,别碰果子。”南无在下边看到了被我碰掉的果子,摔地上都摔烂了。   “不碰不碰。”我开棺时戴着手套,没直接接触棺材和上边生长的植物。   南无爬上来抬头看着罩住棺材的光束,他走到棺材旁边,用匕首割断花径,把棺盖上的植物清理干净。   我好奇凑过去瞧,发现棺盖上竟然嵌着一面亮银色的镜子。   南无做这些没有犹豫思考的时候,他好像早就知道每件东西在什么位置。   没有植物遮挡,上方的光束照到镜子上,镜子被光照了一会儿,居然开始融化,变成酷似水银的液体,从棺材上流下来。   南无怪我破坏了地板,原来是为这个,他从短通道里扣出一块地砖,垫在棺材底下,不至让流下来的‘水银’顺着棺底漏到地下去。   幸好棺材底部跟地洞边缘之间的缝隙不大,一块30厘米见方的地砖就搞定了。   镜子化成的水流成一条线,似乎受着某种力量的牵引,朝短通道‘爬’过去。   它不往别的地砖缝里钻,在短通道中间的一块砖上停住,从砖块中心的小孔钻进去,很快消失不见。   南无在那块砖上摸了摸,然后拿出一个吸盘,吸住砖面,借着吸力将砖块向上提起来。   他刚才撬砖的时候不是这么撬的,不过随着一声咔啦啦的机关转动声,我知道他这是在开机关,不是单纯撬砖。   以那块被提起的砖为中心,周围4×4格的砖头都向下沉去,南无跟着那块地面一起沉下去,我看着表,他下沉了二十秒。   他在地面下沉时用钩爪扣住主墓室门旁边的石像底座,这样一来就算机关失灵,他也不会掉下去,而且还能爬上来。   我全程旁观,看他一个人‘表演’,五分钟后他借着钩爪钢丝绳爬上来,向地面队伍发送了信号。   他说二重门找到了,就在下边,他嘱咐我,对那伙人就说我和他是师兄妹,我接到他的通知,来这跟他汇合,帮他寻找天珠。   看来那伙人和他不熟,他才敢编这样的谎话,甚至他被挟持的朋友,可能对他的身世也不太了解。   他身手了得,有师承没什么奇怪,既然是同门,一些基本信息我得掌握。   等他交待完我该知道的事情,我适时开口:“为啥我是师妹?我要当师叔!”   我其实只是随口说说,谁让他是我手下败将,他这个师兄太菜,我不想认。   “有人认识我师父,师祖就他一个徒弟。”南无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要不然我当你师叔祖。”   “你当自己是李秋水?就演一会儿戏,委屈一下、高人。”   “好吧好吧,现在就进入角色了啊,师gie。”   “你叫我名字,叫我大南都行。”南无嘴角抽搐、满脸嫌弃,挪动脚步拉开和我的距离。   他嫌弃我最好,他要是贪图我的美貌那才糟糕,我还得费力揍他第三回 。   刚才他告诉我,下面另有一座墓,里面有真正的宝物,就是他提到的天珠,而且除了天珠,还有金银珠宝。   我想失联的同事也许是直接穿进了那座墓,所以在上边找不到人,便准备到下边去看看,收尸是我的正事。   南无劝我别一个人行动,底下是座大墓,非同一般的大墓,和上边这座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光是开启墓门,就没那么简单。   对于机关术我是完全不在行,只能强行破坏,公主墓里没什么机关,破坏了后果也不严重,我明白南无的意思,开一扇门毁一座墓的事情不是没有,稳妥起见,我还是听他劝比较好。   后半夜又下起了暴雨,一队人在毒气消失后潜入水坑石室,他们带的装备齐全,南无和我都是轻装进来的,因此光是整理装备换衣服,这支队伍就用去了近一个小时时间。   他们看到墓里有两个人,立马将枪口对准我,南无按我们事先编好的词儿向他们解释,我是他请来的帮手。   多一个人帮忙这伙人无所谓,但他们要我把武器上交,我说我没有枪,只有一对冷兵器,他们想要的话我可以上交。   他们看到我拿出的钩棍,可能觉得它们没啥威力,便没要。   新进来的队伍一共有十八个人,一半东南亚人、一半西方人,当然,我没算南无的两个朋友和南无,都算上是21个人。   南无的两个朋友一个是东方面孔的女人,一个是西方面孔的男人。   女人只是被人用枪威胁,手脚还是自由的,男的双手被捆住,嘴上贴着胶布,这俩人待遇差得有点多。   不过这也正常,那女人生得柔弱,不像是练家子,她身后的大汉跟只黑熊似的,想必是有信心随时制住她。   男的就不同了,身材跟米国队长似的,不防他防谁。   这支盗墓队伍的头头是个看上去只有八、九的小孩儿,我见过的怪事不少了,倒是没什么惊讶的感觉,而且她看着是小孩儿,就真是小孩儿吗?未必。   尽管她怀里抱着布娃娃,手里拿着棒棒糖,头发扎成双马尾,但这些都是外在表现,她说话的语气就不像孩子,神态举止也不像,可惜我看不到她的眼睛,因为她没有,她的眼睛是两个黑窟窿,在古墓里,她比鬼还吓人。   盗墓贼叫她老板,一切行动都听她的,但她好像身体不太好,手下人刚整理好装备,换下潜水服,她就睡着了。   她这样子应该是常态,她的手下见她睡了,按她醒着的时候交待的事,一样一样做,他们把她放进一只箱子,箱子里铺着软垫,由两个人抬着走。   队伍挪进满是虫尸的石室,公主墓里就这个地方空间比较大,没有机关,正适合放他们带来的装备和物资。 第777章 拍来的地图   他们很好奇我们用什么方法杀死这么多虫子,虫子像是被烧过,但又不像被火烧的。   南无告诉他们我会五雷轰顶之术,此术威力无比,只是不能频繁使用,对身体不好,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使用。   盗墓贼嘴里显少有实话,编谎话是家常便饭,南无说这些没和我提前商量,他是张口就来。   我和其他人一样,才知道我会五雷轰顶之术,而且还不能总用。   南无这么说多半是为了降低盗墓贼的警惕,如果我可以无限使用如此霸道的五雷轰顶术,那要对付他们岂不是很容易?   盗墓贼本已将手伸向腰间,听到他这样解释,缓缓收回手,他们假装没做过,我假装没看见。   不过南无的话他们未必全信,之后少不得要亲自试探我一番。   现在墓门都没打开,天珠的影子都没见着,他们还需要人出力,不会马上跟我们翻脸。   盗墓贼忙他们的,南无的两个朋友被盗墓贼押到墙角,不让他们跟南无近距离接触。   南无只好隔空为我们介绍,他那位女性朋友叫彭卉,在国外某博物馆从事文物修复工作,男的叫温森特,是位探险家,彭卉和温森特是一对情侣,他们无意中被卷入这次行动。   当南无向他们介绍说我是他的师妹,那两人果然没有怀疑,真以为我和南无是约好了在这汇合,一起探索王墓。   因为我是被南无临时‘叫’来的,对这座古墓的信息一无所知,南无也没来得及跟我细说,所以彭卉为我科普了他们掌握的信息。   古墓分上下两层,上面这座只有150年,下边那座至少有四千年历史。   劳国的早期历史不详,四千年前的古墓,也不知道是谁所建。   盗墓贼能找来,是他们得到了一张古图,上面的标记点正是我们头顶的那棵大树。   画图的人是墓主随从,他不仅把古墓的位置画出来,还用独特的文字详细讲述了天珠陪葬的事。   他的后代可能觉得一直用这种陌生的文字阅读古墓记录不方便,就把记录翻译成当时普及率较高的文字。   这样做其后代阅读古墓记录就不用再学一门新语言,方便是方便,可弊端是别人也能看懂。   盗墓贼在得到地图和记录信息时就没用找翻译,他们只需要找个懂破解机关的人。   对于只会强拆的他们来说,技术人员必不可少,他们打听到南无是这行里的高手,就把他的朋友劫持了,威胁他替他们做事。   彭卉和文森特也是倒霉,当时刚好和南无一起出国旅游,如果他们不在一块,盗墓贼抓的不一定是他们。   绘制地图、留下记录的人,本是计划着让子孙后代来挖这座墓,他亲眼见过王墓如何建造,还给墓主殉过葬,他清楚地知道墓中有什么。   “等等?殉葬?有人从王墓里出去过?”我听到这不得不打断她一下。   彭卉管底下那座墓叫王墓,啥王不知道,因为随从在记录中只用‘王’来称呼墓主,没名没姓。   地图和记录本就是写给他自己的子孙看的,他可能没想过传来传去,东西会传到外人手里。   还被他的后代翻译成大众语言,谁抢去都能看明白。   “不,没人离开过王墓。”彭卉摇头道。   “啥情况?”我又在心里过了一遍她的话,画地图的人是墓主随从,亲眼见证了古墓的修建过程,而且给墓主殉葬了,难道说,他是在殉葬前画的地图?   可彭卉说的是殉过葬,殉葬是过去时,他后来应该还活了一些时间。   “我们也不明白,按记录中所说,古墓没有任何暗道可以通往外界,凭人力无法挖穿墓墙,而且开启墓门的机关只能从外面打开,那里面的人即使能活下来,也不可能逃出来。”南无接过彭卉的话,向我解释道。   王墓在极深的地下,所以人不出来,只把地图递出来也不太可能,全封闭的古墓,墓墙凿不穿,墓门打不开,没有暗道,如何传递物品?   如果外面有接应的人,且他们能打开墓门,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们按地图找到了王墓的位置,所以地图的可信性还是比较高的,应该不是伪造的。   跟‘地下世界’打交道的行当里,有人专门做假藏宝图骗人,但他们拿的这张显然不是假的。   我更倾向于相信有人把困在王墓的随从救了出去,可他们为什么不顺带着拿走天珠和宝藏呢?   “你们说他想让后代来挖坟,怎么没人来过?”四千年足够长了,就算当年准备不足,这么长的时间也该准备好了吧,没道理拖到如今,让一伙盗墓贼先下手。   “时机没到,要等,或早或晚都不行。”南无回道。   “啊?四千年过去了时机刚到?”那我这赶的也太寸了,说没黑幕谁信哪,到底我身上发生了神马事!   “嗯。”   我的内心活动不能表露出来,在彭卉他们看来,我是收到南无的通知才赶过来的,不存在什么巧合。   “那地图和记录他们从哪弄的?”一个家族保守了数千年的秘密,就算再不上心,也不会宣扬到盗墓贼面前去。   “拍卖会。”南无冲我眨眨眼,“在八爷家的拍卖会拍得的。”   “哦哦。”我连忙点头,虽然我根本不知道八爷是谁,但南无暗示我‘知道’,我就得装作知道。   “时间太久了,谁还关心祖宗的计划,只想卖掉古物,快点换钱去抽去赌。”彭卉愤愤道。   祖宗说的时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若是染上要命的恶习,这家族的败家子卖了祖物换现钱也有可能。   随从绘制地图用的是人皮,古墓记录也是,用的又是世人未知的文字,足够引起买家的好奇心。   尤其是记录中所写的天珠,据说它可以将人的灵魂送去另一个世界。   有人怕死是因为不知道死后自己会去哪,有了这颗珠子就不同了,这个世界的身体死亡,珠子会带着他的灵魂去另一个世界继续生活。   我想了下,这不就跟魂穿小说里的设定差不多吗? 第778章 追杀我   不过‘灵魂’穿去另一个世界这种事,无凭无据啊,怎么能证明‘魂儿’去了?   这事南无解释不清楚,他们也不知道,没见过实物。   我剜了南无一眼,心说好么,他承诺天珠归我,可他根本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真有描述的这么牛。   如果他们追寻的天珠只是一颗玻璃球,我岂不是白给他帮忙了?   有盗墓贼在,我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在我们说话的功夫,盗墓贼已经在短通道里架好设备,他们弄了个升降机,方便把重型装备送下去。   装备先下去,后跟下去几个人,把底下的空间通上电,还搭了简易帐篷,整得跟要采矿似的。   我们随剩下的盗墓贼分批下去,盗墓贼的老板,也就是那个小女孩没下去,装她的箱子留在公主墓里,另有两名手下陪同,保护着箱子。   盗墓贼也去过公主墓的主墓室,我听到有几个洋盗墓贼谈论公主的尸体,描述她如何美丽。   他们这支盗墓队伍彼此交流用的是国际通用外语,所以我能听懂他们说什么。   有个色胆包天的洋贼想打公主尸体的主意,被另一个人劝住,尸体再美,也是一百多年的老尸了,看看就好,千万别伸手。   那洋贼却说棺材盖上有完整的公主雕刻画,画中的公主着盛装入殓,而棺中的尸体什么都没穿,头发都是散着的,发饰没有、首饰也没一件,衣服、鞋,全没有,兴许是早被人剥干净了,那些贼人见到如此美人,说不定已经向尸体下过手了。   他们闲聊,没有压低音量说话,我在旁边听得清楚,心里头暗暗点头,感觉他说的有道理,之前进来过一批盗墓贼,公主身上的穿戴没准真是那伙人拿的。   再勤俭节约的公主,下葬的时候也总得把头发梳利索了不是,想来是有人拿走了她的发饰,还搬动过尸体,导致她头发散乱。   公主死后在毒药里泡过,谁碰谁倒霉,恐怕她贴身的衣物和首饰也沾有剧毒,别说偷的人,就是买的人碰过也好不了。   那些东西应该是被单位回收入库了,盗墓贼没来得及出手便集体毒发。   南无下到王墓层,立刻被人叫去墓门口,他们让他想办法打开墓门。   我站在他们后边,隔着几米距离观察墓门,这东西说是‘门’,其实更像窗户,是四方型,‘门槛儿’特别高,有近四米高。   四方型的墓门有左右两扇门板,然而门板之间严丝合缝,他们试了,连纸片都插不进去。   门上有怪人脸浮雕,方脸、独目、无鼻、阔嘴獠牙,鼻子的位置有两个黑孔,盗墓贼认为那是钥匙孔,要开门得从这两个孔下手,找工具‘撬锁’。   墓门长宽均有二十米,和别的面部器官比那两个黑孔是小,但对我们来说,那两个孔塞几个人进去都没问题。   这墓门着实大,大到不像门,先不说打开它有多费事,主要是没必要,在上面凿个洞就行,人类在它面前就像小老鼠,小老鼠不必去推开人类造的门,钻耗子洞比较方便。   我曾见过地下巨人城,并不认为造这墓门的人是在白费力气,可能他们的身量就是如此夸张。   怪不得南无说我一个人搞不定这门,他自己也搞不定,需要盗墓贼帮他。   首先他们要弄清楚门里边有没有机关,会不会碰错某个机关,就有强酸或者火焰喷出来。   墓门所在的空间已经被灯光照亮,周围的土层岩石都看得清清楚楚。   ‘盗墓’也有不惊险的时候,开门的过程比较无聊,我看了一会儿就退回岩壁边休息,拿出手机玩单机小游戏。   盗墓贼都各忙各的,有人准备炸、药,有人准备凿岩石的工具,还有人在生火、准备弄吃的。   我刚玩了两把小游戏,便被人打断,一个盗墓贼凑过来跟我搭话,他倒直接,过来就问我五雷轰顶的‘法术’是怎么做到的。   我告诉他这技能得打小开始学,深奥着呢,三言两语讲不清楚。   他又问:“真的不能频繁使用?”   我点头,很认真地回他:“真的。”   说着拿出一根人参来咬着吃,他却突然抽出腰后的手枪抵住我的头。   “你想活命,只能杀了我们所有人。”盗墓贼打开保险,目光阴狠地瞪着我。   “住手!”南无大喝一声,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冲过来。   我吃我的人参没理他,南无几步冲过来,扣住持枪人的手腕。   “进入王墓需要她的技术,你疯了吗?”   “她有隐藏的技术、南先生,不给兄弟们交个底,大家不安心。”盗墓贼冷笑。   技术人员可以再找,大不了多等几天,但若我突然在墓中向他们发难,他们损失的就是命了,所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是盗墓贼们的想法。   我吃完人参,又拿出半根鹿茸,南无见盗墓贼是铁了心要杀我,他也起了杀心。   我站起来,看着握枪的盗墓贼问:“给个痛快话,什么意思?非杀我不可?”   盗墓贼的其他同伙纷纷举枪,押着彭卉和文森特的两名大汉也将枪口戳到两人后脑勺上。   “行,以防万一嘛,那我——”我一扭身,朝升降机的位置跑去,中间就隔着几米远,我身形如闪电,他们开枪也没打着我。   南无动手帮我,和盗墓贼打了起来,虽然他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一群人,但为我争取了一点时间。   我逃回公主墓里,下面有人立刻追上来,南无不可能真的跟他们拼命,他还有朋友要救,只是为我争取点时间罢了。   后面追上来的人连续开枪,我只得退回水坑石室,此时这里已经迷茫着重重白雾,他们追到石室外没有进来。   “死了吧?”   “那里边全是毒气。”   “看来是不要命了。”   “回去吧,她没戴装备,死定了。”   两名追兵在石室外交谈了几句,便折返回去,我确实没戴着装备进来,整个人完全暴、露在毒气中。 第779章 毒不死我嘿嘿   我以为他们不会这么快动手,起码等我帮他们清除掉王墓里的障碍嘛,没成想他们是急性子,怕我在王墓中突袭他们,所以先下手为强了。   王墓中有机关、可能还有活物一类的东西,他们担心实属正常,最懂机关的人是南无,一旦进了王墓,我们有得是机会利用机关陷阱剿灭他们。   我的存在如同南无手里多了支火箭筒,不除掉我他们难以安心进墓。   南无和我纯属偶遇,事先准备不足,如果时间充裕,我一定打扫下虫尸,不让盗墓贼见着它们。   眼下南无编的瞎话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是要除掉我。   我在毒雾里泡了一会儿,听他们走远了便探出头来,暂时来说我没感觉哪里不舒服,两名追兵跟保护他们老板的保镖说了几句话,他们提到毒雾,说二十分钟后如果这边没什么动静,那就是我被毒死了。   那两人交待完便回短通道去,盗墓贼老板的保镖负责注意着石室这边的动静。   二十分钟?   我退回水坑石室,这里边全是白雾,聚而不散。   我不出去,外面的人也不进来检查,二十分钟过后,盗墓贼老板的保镖不再守着通道口。   老板睡觉的箱子放在有虫尸的地方,我没急着出去,南无开墓门没这么快,我得等有好时机再出去。   又过了半个钟头,我听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还是那两个追兵,他们问保镖水坑石室有动静没?   保镖说快一个小时了,什么动静也没有。   他们在石室外的通道口处放了监控设备,这样就不用派人守着了。   如何做只是为防万一,其实他们认为我已经死透了,没有人能在毒雾里存活。   其中一人啐了口,骂咧咧道:“我还当是南无请来的高手,P用没有,浪费爷爷的时间!”   另一人啧道:“你别说,跑的是真快,咱们这些人没一个能追上她。”   “你看到她中枪了吗?”   “没看清,那么多枪,怎么也能打中一两枪吧。”   “P,你看着血迹了吗?怕是一枪都没打中。”   “不可能吧?”   “敢不敢打赌?”   “怎么不敢,我赌一百块,她至少中了一枪。”   “我赌一枪没中,等毒雾退了你去检查尸体。”   “成交。”   他们在外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有两处破洞,一处在腿上、一处在肩膀。   我身后有背包,他们基本都是瞄准我腿打的,然而只有一个人打中了。   时间到了凌晨三点,外面的雨早停了,通道口有监控,我不能出去,对方手里攥着人质,我不方便动手,时机必须选好。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我在毒雾里泡了十几个小时,目前仍然没发现有中毒要死的迹象。   在王墓门口忙活的盗墓贼一有进展便会向他们的老板汇报,老板没醒就汇报给保镖。   那小女孩老板睡觉的时间长,醒的时候少,十几个小时就醒过两次,每次清醒十分钟左右。   她这种情况当然是不正常的,我隐隐听她提到‘要快’、‘这副身体坚持不了多久了’。   按照天珠的作用来说,她这是急着魂穿?   我见过有人急于寻找仙丹续命,却没见过有人花这么大的力气找魂穿工具,况且天珠是否真有这功能还没证实,她这是在赌命?   疯狂的人哪都有,她愿意赌就赌,命是她自己的,但她要害别人的命,那却是不行。   彭卉和文森特是普通人,被无端卷入这次冒险,就算南无不给我好处,能救的人我也会救。   晚上九点一刻,南无打开了王墓的墓门,盗墓贼先派了几个人进去探路,由南无打头。   王墓内部并不复杂,只有一个大水池,也是正方型,四个边都是一百米长,水面距顶部30米,水深30米。   所谓墓室,就像个大水箱,水是死水,几千年没换过了。   潜水装备盗墓贼有,都是现成的,大水池是人工修建,四壁平整光滑,底部同样是平的,他们推测墓主的棺材就沉在水底。   潜水装备他们有,然而氧气是有数的,棺材多大多重、人能拉动不?这些他们都要考虑。   水没地方排,他们要捞棺,只能派人下去,事先得好好指定计划。   水葬少见,但不是没有,以前的盗墓贼装备不行,现在他们的装备特齐全,水下迷宫都闯过来了,潜入没有障碍物的大水池应该没什么难度。   既然王墓就一个‘房间’,下边的盗墓贼便上来请示,问老板是不是可以到下边去休息,离主墓室近些,他们有什么发现也好第一时间告知。   省去爬上爬下的麻烦是真的,小女孩同意了,跟着保镖一块下到底层的王墓去。   他们走了我的消息来源就没了,我还想知道我该什么时候出场呢!   我在脑中设想各种方法,怎么把监控器搞掉又不被盗墓贼怀疑,刚想了几个方案,便听到门外边又有动静。   这次不是人的声音,我透过门缝往外看,有白雾挡着,我的脸隐在雾中,相信只要我不推门出去,监控拍不清楚这点细节。   可惜白雾也遮挡了我的视线,看了半天没看清外边有什么东西。   那声音持续了几分钟便消失了,其它声音都是从王墓那边发出来的,盗墓贼使用的发电机在嗡嗡地响。   公主墓的面积不大,结构也简单,没有特别长的通道,有点声音我就听得很清楚。   大概过了十分钟,有三个盗墓贼上来,说是在监视里看到人影,他们上来查看一下。   他们没往水坑石室这边来,是朝着公主墓的主墓室去了。   他们放置的监视摄像头分了两个方向,一个盯着我这边、一个盯着公主墓的主墓室那边。   确实准确地说,是盯着短通道,但短通道和公主墓的主墓室在一个方向上,因此主墓室里有人的话,他们也能看见。   不过主墓室里不应该有人,盗墓贼都在下边,人质也在下边,我在毒气室,不应该再有人出现在主墓室里,除非是…… 第780章 先撤   我也算是千年难寻的吸怪体质,在墓里见到起尸的情况不在少数,就是不知道公主为何选择在这节骨眼‘起床’?   主墓室里突然响起几声枪响,我趁机放出小规模风阵,将通道口的摄像头吹倒,它带个三脚支架,架子倒地,摄像头摔出去,滚到了虫尸堆里。   我连忙探出头来,朝主墓室那边张望,主墓室的门没关,盗墓贼为了行走方便,除水坑石室的门,墓中其它的门全都敞开着,用东西卡住了。   而且通道和各间墓室里均挂着灯,把墓中环境照得清清楚楚。   我见那几个盗墓贼从公主墓室里跑出来,表情极为惊恐,像后面有狼在追他们似的。   不,他们手里有枪,只是有狼的话,他们不会如此惊慌。   乘升降机下到王墓需要时间,他们不可能同时下去,然而他们等不及了,一定是追他们的东西太过恐怖,以至跑在最后边的那人直接越过升降机入口,向前狂奔、往我这边来了。   这中间的距离本来就没多远,他疯了似的跑过来,我头还没收回门内,他正好看到我的脸伸在门外边,啊的一声尖叫就想调头回去。   我怕站着目标明显,是蹲在地下,从门的下边探出头去往外看,脖子卡在门缝间,只露出一张脸在石门下边,他冷不丁瞧见门下边有张脸,肯定被吓了一跳。   可他刚想转身,侧脸的余光就瞥见后方追来的东西,吓得他不敢调头,加快速度冲向水坑石室,一个闪身就挤进门来。   此时我已经把头缩回,退离门边几步,身形隐没在室内的白雾中。   “鬼、鬼奶奶饶命!”钻进来的盗墓贼有着东方面孔,说的是有点硬的普通话。   他边说边将石门推上,后背抵住门,像是怕外边的东西推门进来。   “我饶你没用,这里全是毒气,你死定了。”这人不是之前追着我上来的盗墓贼,见他用汉语说话,我便回了他一句。   “奶奶救我——您一定有办法避毒,救救我、救命啊!”盗墓贼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开始磕头,脑门儿撞得石头咚咚响。   “没办法,认命吧。”我能在毒雾里存活,他可不能,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物种。   他又哭又叫,吸入了更多的毒雾,五分钟不到就没声了,身体栽倒在地,而外面又响起了枪声,子弹甚至打到了这边的石门上。   好在石门够厚没被打穿,但如果他们持续射击,石门坚持不了多久。   我听着子弹移动的‘轨迹’,猜测他们是在打什么目标,刚刚目标就在石门附近,现在朝着他们去了。   其实追赶盗墓贼的并不是诈尸的公主,是一群像蜻蜓的昆虫,颜色特别漂亮,估计有剧毒,盗墓贼不敢沾上一点,才惊慌逃命。   用枪打虫子无疑是在浪费子弹,效果也不佳,他们换了喷火的武器,虫子是烧死了,墓中却充斥着五颜六色的烟,烧虫子弄出的烟。   盗墓贼担心这烟也有毒,后上来这波人全穿着防护衣戴着防毒面罩。   即便这样他们还是不能安心,想把彩色的烟排出去,往哪排?哪是毒气室往哪排!   他们用零件在上面的墓室里组装出一个带大扇叶的风扇,将彩色烟往石室这边吹。   石室的门关着,我趁他们不注意又推开一条缝,见他们要往这边吹毒烟,我就纳闷了,他们撤离的时候不是从这条路撤吗?   毒烟排进虫尸墓室又不会消失,等他们回来还是要进入满是毒烟的墓室。   盗墓贼的迷惑行为我不理解,反正他们这么做了,吹完烟还把短通道出口用塑料布封上了。   彩色烟顺着门缝漫进水坑石室,我现在浑身沾满了毒物,倒是不好去找南无他们了。   我合上石门,外面应该又下雨了,石室中的白雾很快消失,水的颜色也变回正常颜色。   我再瞧地上的尸体,死透透的了,我衡量再三,决定先出去一趟。   于是我顺原路游出去,从古树下面的地洞钻上去,刚露头就和一个人四目相对。   双方同时微愣,然后他迅速举枪瞄准我的头,上面一共有四个人,扎了帐篷守在古树旁,帐篷里边和门口都有灯,因此就算是在深夜,他们也能看清我的脸。   他们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不过他们的身份显而易见,是盗墓贼留在上边接应的人。   四人中有两副洋面孔,两副东方面孔,长着洋面孔的盗墓贼用外语问话,他们肯定觉得奇怪,下去的时候没我这么个人,现在突然冒出来一副生面孔,他们比我紧张。   我爬出地洞,拍拍身上的口袋示意他们我没有武器,可他们不信,有个人过来要搜我的身。   “我事先说好,下面的古墓里全是毒物,我浑身沾满了那些东西,在水里涮一遍不知道涮干净没有,你一会儿要是毒发身亡,别赖我啊,我不背这锅!”我举起双手,用外语先声明一下。   正走过来要搜我身的盗墓贼立即收住脚步,身体不敢动,嘴却不闲着:“毒物?你怎么没被毒死?”   “没到时候呢,还有大概……十分钟。”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对着他们的帐篷扫视一圈,确定就这四个人留守,且全都在场,便瞬间展开大阵,将我和他们四人圈在当中。   他们四个待遇比较好,被大阵圈住的同时,还有业火包住他们的身体,业火出现的一刹那,举枪那人手里的枪也是瞬间只剩个枪柄,枪身化为乌有,吓得他想后退,被我及时叫住。   “别退啊,退了你就和这枪一样,只剩一截了。”我好心提醒他们。   其他人正想挣扎,闻言赶紧收住动作,有个动作收慢了,手指头尖少一截,痛得唉唉叫。   我让他们把武器扔出来,就是扔进业火里,枪、匕首、折叠刀,凡是身上能当武器的东西,统统扔进业火里烧了。   随后我一个个打晕他们,把晕了的人拖进帐篷,用绳子挨个捆好。   抽空我给掌门发了条信息,发完就在帐篷里翻找,找了套他们带来的备用防护衣换上。 第781章 送到手   换下来的衣服我放出一小圈风阵,把衣服扔进去,用业火烧掉,免得真有毒物附着污染了环境。   换好衣服我走回帐篷里,将晕过去的几人掐醒。   他们身上的绳子,捆牛都跑不掉,想挣脱除非他们有超能力。   我有话要问他们,所以没堵着他们的嘴,不过就算他们叫破喉咙,也不会有其他人听见,暴雨倾盆的原始森林里可没有路人,在地下深处计划捞棺的同伙更加听不见他们的呼救。   况且即便有人听见了,也愿意马上赶过来救人,那距离能有我和他们近?   等救人的赶过来,他们几个早咽气了,我举着钩棍在他们喉咙处比划着,谁敢叫?看我扎不扎他就完事了。   几人见识过我不同寻常的本领,又摸不清我的身份,不敢拿自己的性命赌我敢不敢扎死他们。   因此没人呼救,他们想通过谈判的方式解决争端,我没意见,于是将想问的都问出来,让他们一一作答。   他们很配合,问啥说啥,只求保命,就是这些话的真假无法保证。   这支盗墓队伍实际上是由好几伙人组成的,拿钱办事,彼此之间也是头一回合作。   他们和‘老板’也不熟,是老板托中间人攒的局,南无也是中间人推荐的,所以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这话没错,南无的名声在外,这惹祸上身。   南无是开墓中机关的高手,我不得不想到陈教授,他也是下地的高手,不知道江湖中有没有关于他的传说。   暴雨一直下,我拎起一个长着东方面孔的盗墓贼,让他测算虫尸墓室的位置。   我想从地面打个排气孔下去,将虫尸墓室里的彩色毒烟放出来,盗墓贼苦着摇头,说他们这次带的工具打不了那么深的孔。   他还说我给出的方向十分混乱,基本没有参考价值。   我看看自己画的‘路线图’,像是被揪乱的毛线团,一时无言以对。   不过我能从底下乱七八糟的迷宫/水道里绕出来就不错了,指挥别人进去确实够呛。   没工具好说,我可以用业火烧,定不了位就难办了,我不能人工制造‘天坑’啊!   用泵往外吸,又没那么长的管……   上边没撤,我还得回下边去,临时前我把四个人再捆一块,确保他们无法移动,然后拉上帐篷的门,让他们祈祷我还能再上来,否则没人会知道他们在这,吃不了饭、喝不了水,不能向外界求救,会被活活困死在这。   吓唬完盗墓贼,我背着从他们的装备堆里收拾出来的东西又钻回地洞。   烟尘大的话,不妨用水喷一喷试试,所以我带了抽水泵和管子。   他们带这些东西是防止树下的地洞里有积水,大部队下去的时候发现下边还行,积水不是很多,就没带这些东西进去。   但暴雨一直下的话,难免不会积水,因此上面四个留守的盗墓贼会在水灌得太多时,用水泵把积水抽出去。   我背着装备游回水坑石室,石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推开一条缝,门外仍弥漫着彩色毒烟,我把水泵打开,这东西用的是锂电池,电是满的,还没用过。   我把管子接好,用手指半堵住管子口,开启水泵,对着门外喷水。   水通道里的水足够我用了,被水喷过,彩色毒烟果然随水落地,通道和虫尸墓室里的毒烟变成了毒水,不过只要不吸入身体里,应该没有大问题。   我关掉水泵,走到虫尸墓室里,特意找了找之前的那个摄像头,它已经掉进虫尸堆里,镜头朝下,无须我再处理。   这墓毕竟不是山体,我不敢乱烧通道,再给它烧塌了,只能按安全路线走。   短通道口被盗墓贼用塑料布封上了,我在这边滋了半天水,那边都没动静,显然他们没留人守在这,摄像头也没放一个。   我躲进一侧的养虫室,准备在这守株待兔,并在虫室的墙根底下烧了个窟窿,蹲在这个位置听下边的动静。   坐升降机下去就是墓门口,直上直下的空间,声音传递没有阻碍。   当然小的声音听不见,枪声肯定能听到,我要找机会救人,等他们开枪就晚了,人质都被打死了。   也是该着彭卉和文森特命大,没过多一会儿,盗墓贼就把他们俩给送上来了。   这下我连计划都不会制定了,彭卉和文森特和我想的不一样,他们在挣扎、在叫喊,好像不愿意上来。   奈何人家有枪又人还多,打晕了他们给送上来的,押送他们的盗墓贼上来之后一阵地坏笑,把文森特扔公主的墓室里一顿爆打,文森特刚被打晕,这下又被打醒,他刚刚似乎用头撞过一个盗墓贼的鼻子,把对方撞得流鼻血,人家这是报复他呢。   盗墓贼将他俩两个押上来,说是在下边影响人家的盗墓工作,实则就是要把他们和南无分开。   盗墓贼怕南无借助古墓中的机关或旁的东西,对他们发起偷袭,到时再有文森特相助,他们三人不要东西,只逃命的话兴许能成。   因此在某个节点处,盗墓贼强行将他们三人分开,一是让南无好好替他们办事,二是防止他们逃脱。   再者,我估摸着下边一旦事成,上边的彭卉和文森特就会被杀,南无没有筹码和他们讲条件,盗墓贼完全可以把他们三个都杀了。   如果南无敢拒绝合作,他们就敢将彭卉和文森特拆成一百零八块。   我听盗墓贼说,南无在底下拖延时间,这才惹恼了他们,故意将三人分开。   时间……没错了,小女孩老板说没时间了,她好像急需立刻‘出发’,时间拖久了,她怕是要完。   她完了,盗墓贼找谁结钱去?   真把她拖死,南无或许还有机会和盗墓贼谈谈,当然,他们也有可能会杀了南无解解气。   要是没有好的契机,他们三个这趟基本是有来无回。   幸好他们命大,盗墓贼把人质送到我手里来了。   我趁他们殴打文森特的时候,悄悄打开养虫室的暗门,之前那个想非礼公主尸体的家伙正将罪恶的大手伸向彭卉的脸,这正好,他半蹲在地上,背对着我的方向,而且他手里没拿枪。 第782章 下黑手   我暗中放出一小道雷电,正击中他后心位置,他身体一抽栽倒在地,另外三名盗墓贼见状立即伸手拔枪,不过我已经躲回门内,在暗室的墙上烧出一个小孔,偷偷看着他们。   他们警惕的四下张望,有人蹲下身去检查那名被我击倒的盗墓贼,发现他只是昏了过去,人还没死。   他们意识到危险,不过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我趁他们四处张望的时候再下黑手,谁不在其他人的视线范围内我就劈谁。   连续劈倒两个人,主墓室内只剩下一名盗墓贼了,他拿出对讲机,想联系下边的同伙,刚伸手去摸,背后便刮起一阵怪风。   那是我释放的风阵,放出来就收回去,只为分散他的注意力,这人贼得很,他拉起彭卉挡在身前做他的肉盾,然后再去拿对讲机。   这时趴在地上仿佛已经昏迷的温森特突然伸腿一扫,把这名盗墓贼绊倒,人在失去平衡的一瞬间,为了保持平衡或减低摔倒对身体造成的伤害,手里的东西最容易脱手。   他握紧了枪,却松开了彭卉,用腾出来的那只胳膊撑住地面,避免面部撞击地板。   我知道这是温森特在给我创造机会,于是我把握住机会,送给那人一记免费电/疗体验服务。   至此四名壮汉全部倒地,温森特伸出那关键一脚之后没有立刻爬起来,他伤得挺重,那三个盗墓贼打他是奔着就留一口气揍的。   我快步走出养虫子的暗室,跑过去给他们俩松绑,彭卉看到来人是我,瞪大眼睛低叫一声:“你还活着!”   “死不了,南…师兄,怎么样?”   我扶起彭卉往外走,她又拉住温森特,用瘦削的肩膀架住他的胳膊。   水坑石室那里比较危险,不知毒气何时会蔓延,不是藏身的好地方。   我将他们二人藏进养虫子的暗室,彭卉说王墓的水池里有许多陪葬品,但盗墓贼的老板只想尽快捞出墓主的棺材,他们在水池底下发现了一口巨大的石棺,大到凭人力无法捞出,估计得用吊车才能弄出来。   既然棺材捞不上来,只能派人钻到棺材里去,他们有在水下作业的工具,刚刚正计划着在石棺底部钻个洞派人进去拿东西。   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是落到了南无身上,盗墓贼的老板怕南无私吞宝物,所以才将彭卉和温森特转移到公主墓里来。   南无若是从棺材里摸到什么厉害的宝贝,拿它当武器攻击下边的盗墓贼,上面的几个贼人就会杀了他的两个朋友。   盗墓贼的老板如此忌惮棺材中的东西,又无比渴望得到里边的东西,还真是够矛盾的。   不过看她这紧张的态度,说不定棺材里真有大/杀/器。   主墓室里的四个盗墓贼被我捆起来丢进放棺材的坑里,墓室门一关,任他们如何喊叫同伙也听不见。   他们的对讲机被我踩烂了,下面的盗墓贼联系不上他们,只能派人上来查看。   他们上了几个,我就解决几个,省得下去怪麻烦的。   但过了好半天都没人上来,不仅没人上来,下面还突然响起枪声,八成是发生变故,他们顾不得彭卉和文森特了。   他们不上来,我只好下去,下面还有南无,他也是我的营救目标。   我乘升降机下到王墓里,盗墓贼仍在开枪乱射,我没看到野兽或怪物袭击他们,子弹在打空气和队友。   穿着潜水服的南无,趴在墓门的门槛底下,他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多数盗墓贼是朝着头顶开枪,直到弹夹打空,他们还在狂扣扳机。   弹夹打空了也不知道换,明显处于一种失智状态。   这种状况我熟,必然是有东西在干扰他们,找到干扰的源头就行,他们的子弹也打光了,我也落了地。   他们开始用匕首对着空气乱划乱刺,好像正在和看不见的袭击者搏斗。   我的出现他们反倒视而不见,我贴着墙壁边缘走,避开群魔乱舞的盗墓贼,接近亮着灯的帐篷。   盗墓贼的老板不在外边,她多数时间都在睡觉,箱子肯定放在帐篷里。   果然,小女孩睡觉的箱子就在帐篷里,但箱子里没有人。   箱子盖上放着一本书,瞧着有年头了,封皮是用特殊处理过的皮子制成。   封面只有一个黑色符号,实在不像是文字。   我看了眼墓门下方的小门,那是盗墓贼在墓门上凿出的入口。   这里除了盗墓贼和我没有其它活物,门前有水渍,南无周围也有水渍,距离墓门几步远的地方,地上放着一个小石头箱子。   箱子是打开的,底下也有一滩水渍,箱子内部的大小和帐篷里那本古卷正好吻合。   一本书会让人发疯吗?   我很好奇里面记录了什么?   于是我走过去,打算翻开看看,却被忽然跳起来的南无出声阻止。   “别碰那东西!”他大喊一声。   “你干嘛呢?装死啊!”   “不,我被他们打晕了,刚醒。”   “什么时候打的?”   “他们要开石箱,我想阻止,就被他们打晕了。”   “那就是说你在他们打开那本书之前晕的……”   “对,他们这样明显不正常,你最好别动那本书。”   石箱没开之前盗墓贼还是正常的,打开箱子之后他们就精神错乱、产生了幻觉,自然是古卷的嫌疑最大。   “你看到他们老板没有,那个小女孩不见了。”古卷对我没啥吸引力,不是非打开看看不可,我比较关心贼头的去向。   “没有,我晕过去之前她还在。”南无看向四周。   “我从上边下来,她没上去,那肯定还在下边,如果不在这,那——”我指向墓门下方的入口,“她跑那里去了。”   南无快速检查了盗墓贼的装备,他摇头说:“潜水服和氧气没少,墓室里只有水池,她没地方躲。”   “你进石棺了?”我忽然转换话题。   “是。”   “就拿出一个石箱子?”   “对,只有一个箱子。”   “墓主的尸体呢,你见着了?”   南无轻轻皱眉,不解道:“没有,没见到尸体,你为什么问这个,你知道些什么?”   我哪能说我就是想打听下墓主有什么随身的陪葬品,盗墓贼都说墓中最值钱的东西都在墓主身上,我也想见识见识这墓主有啥宝物。   再者说我还没找到同事的遗体,他明明是穿来这座墓,却哪哪都找不到人,我就怀疑他可能穿棺材里去了,但南无却说棺中没有尸体。 第783章 水中人   我和南无说话的功夫,失智的盗墓贼们已经把自己累趴下了,他们跟空气搏斗这么半天,已然筋疲力尽。   这时候打倒他们也就一拳一脚的事儿,南无卸了他们手中的武器,将他们挨个捆起来。   我把武器全部踢到一处,保证他们够不着,收拾完盗墓贼,南无问我彭卉跟文森特怎么样了,我告诉他那二位藏在养虫暗室,暂时没有危险。   南无松了口气,向我道谢,我问他还能不能再去水池里找找,盗墓贼的老板没了就没了,我的任务是替同事收尸,找同事的尸体才是重点。   “你要找什么?”南无不太确定地问:“那个小女孩?看着不像。”   “找尸体,一具男尸,可能有些年头了,应该是具骸骨。”   “墓主?”   “不是,不是墓主、不是陪葬的,就是……一个穿着塑料块拼接衣服的人。”   “盗墓贼?”   “呃、不算吧,考古的,你帮我找找。”   “一个人来考古?”   “一个人不能考古吗,确实不能,所以出事了,我是受人之托来寻人,当然,有宝物的话,顺带手也拿,拿出去上交国家。”   我说的都是实话,南无信上几分我不知道,但看在我帮他救朋友的份上,他也不会拒绝下水找人。   他换上新的氧气装置,潜水服没脱,他们之前潜入墓室水池是为寻找棺椁,虽然看到水里还有陪葬品,不过没有仔细检查。   一具枯骨在水底沉着,不仔细找的话,夹在陪葬品中间可能发现不了。   我跟他走进王墓的主墓室,但也只能站在他们凿出来的门槛上往里看,门下边就是水,没有任何可以踩踏的地方。   他装备上有灯,借着灯光,我看到水中没有植物,水质比我想象得清澈些。   南无抱着推进器向下潜去,我蹲在门槛上,向墓室另一端眺望。   我发现墓室的墙壁上有画,头顶上的墙面也有,然而画风抽象,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我拿出手机对着墙面连拍几十张照片,又打开录像模式拍了一条长视频。   南无在氧气快耗尽前终于浮上来,他身上绑着个东西,好像一个人?!   我扔出绳子让他抓着,把他和那东西一起拉上来,南无累得够呛,出了墓室就坐他之前晕倒的地方休息,他身上的东西确实是个人,不是死人、不是枯骨,是个活人。   南无替她检查了一下,进行了必要的急救,说她只是呛了水昏过去了。   我们都知道盗墓贼队伍中,除了小女孩,没有别的女性。   我是怀疑小女孩在水池里,可南无背出来的这位是成年女性。   她和小女孩没有一点相似之处,而且她穿着白色连衣裙,样式有点像过去西方女人穿的那种大蓬蓬裙,就是有点短,刚够盖住大腿、根,和芭蕾舞裙差不多。   古墓里谁会穿芭蕾舞裙?穿短裙也就算了,她还戴了不少珠宝首饰,十根手指头戴了二十枚戒指,一根手指头上套着两枚,金手镯像护腕那么宽,脖子上的宝石项链、颜色齐全,每个颜色各有一条,就是两个脚踝上还各套着一个金环。   难怪把南无累成那样,这女的就是个珠宝箱!   南无一顿操作,真把女人救活了,女人醒来后,眼睛转了转,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手掌撑地想坐起来。   我扶了她一把,却在触碰到她身体的瞬间愣了下,她身上根本没有温度,冰冷得如同一块石头。   南无刚刚也碰过她,我冲南无眨眼,奈何他跟我没有默契,不知道我想表达什么,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女人坐起身,先是看了看我,露出‘没兴趣’的眼神,又扭头看南无,看不要紧,可她看完还动手,不,是动嘴!   一个东西从她嘴里伸出来,瞬间就裹住了南无的头,我抬掌要用雷电劈,又怕连南无也一起电了,所以改用匕首,想把这东西切断。   我刚把匕首抽出来,那东西就缩了回去,同样是‘嗖’的一下,快到南无没时间反应。   这东西不管是啥,它攻击人,不能留。   这样想着我便要向它下手,南无却出声阻止道:“等等!她没有恶意。”   南无看起来啥事没有,脸皮都在,一块也没少,说话、行动全都正常。   “你怎么知道?”我不排除南无被这生物瞬间控制的可能,因此用匕首对准了女人的头,防止她再攻击人。   “她是在跟我交流,那是她的交流方式。”南无抹了把脸。   刚刚裹住南无脸的东西应该是这类人生物的舌头,人类的舌头用来说话,蜥蜴的舌头用来捕食,我也是头回见到舌头还有这种用法。   “她怎么不跟我交流呢?”   “她说跟你交流不了。”   “哦?为啥?”   “有障碍?类似防火墙一样的东西?”南无尽量描述着女人传达给他的信息。   “她还说什么了?”不过是一秒钟的时间,南无能接收多少信息?我很好奇。   “很多,让我慢慢消化了再告诉你。”   女人这时已经站起来,四处转悠,看看这、看看那,还要进帐篷,被南无叫住。   “她能听懂你说话吗?”我正纳闷,女人却真的停住了,看着南无,眼睛微微睁大,就像她在用意念跟南无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能。”南无先是回答了我的问话,然后又对着女人说:“那本书很危险。”   女人闻言摇头,继续走进帐篷,拿起放在箱子上的古卷,打开来翻了翻。   她随意地翻了两页,便翻到最后一页,看完又把古卷合上,放回箱子盖上。   她看了古卷,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和南无也没受到影响。   我们对视一眼,我心说难道是我们猜错了,盗墓贼发疯和古卷没关系?   盗墓贼被捆着,却一刻没老实过,不停地挣扎扭动,现在是真的没有一丝力气了。   他们两个又开始无声地交流,我趁这功夫走进帐篷,拿起古卷翻开来看。   可惜里边全是我看不懂的符号,也可能是文字,我用手机把内容全拍下来,拍完捡起地上的石头箱子,将古卷装回去。 第784章 离开就死人   他们可以交流终归是好事,许多疑问都有了答案,起码我们知道她不是墓主也不是陪葬的。   她本不属于这座古墓,是某一股力量拉过来的,她突然出现在水里,又不会游泳,以为自己死定了,幸亏南无救她上来。   盗墓贼发疯、小女孩老板失踪,还有这个突然出现在水池里的女人,三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奈何本人不善于思考,还想着找失踪同事的事,便抛开这些,寻问南无搜索完水池没有。   他说他是在搜索完水池、返回来的时候救下的女人,池底他已经摸遍了,没发现骸骨。   墓中找不到人,那他可能是回去了,我的任务到此为止。   现在墓室由我们接管,剩下的工作按部就班,我已经给掌门发了消息,只需回地面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你说的天珠在哪?”我准备回地面去接收信息,忽然想起南无承诺让给我的宝物。   “被他们抢去了,在那只石盒子里。”南无指指装古卷的石箱。   “那这箱子就归我了,没意见吧?”我也看向那只装古卷的石箱子。   南无点点头,说:“我们什么都不要,人没事就好。”   我瞥了眼穿金戴银的女人,她吃荤吃素尚不明确,留她和南无单独在一起我不太放心,王墓就这么大的空间,她没处躲藏,我叫南无跟我上去,我有事需要他帮忙。   南无没多想,和我一块乘升降机回到公主墓里,我问他怎么打算,盗墓贼的潜水装备够不够用,要出去的话,肯定是让彭卉和文森特先走。   身份不明的女人可以延后再说,趁着外面的雨没停,把伤员先弄出去要紧。   南无自然没意见,我将藏在养虫暗室的两人叫出来,文森特的情况还是不太好,身上应该有骨折的地方,他进了迷宫/水道,恐怕得有人背着他、或拉着他游。   彭卉没这么大力气,南无看看我,决定由他来背人。   让他们三个全出去才是我的目的,剩下那个女人和盗墓贼,可以慢慢转移。   下边没有别的危险了,有吃有喝他们坚持十天半个月都不成问题。   地面上仍旧是暴雨倾盆,彭卉爬出地洞,便跌坐在泥地里痛哭,此时此刻,她才是算是逃出生天。   那四个盗墓贼在帐篷里没动地方,我收到掌门发来的信息,说他已经联系本地有关部门,等雨停了,会有人来接手这边的事。   文森特需要去医院,南无找了副盗墓贼带来的担架,请我帮忙抬着文森特,雨不知道何时会停,伤员却是等不了,所以我们只能在雨中跋涉,步行走出原始森林。   雨天的森林满地泥泞,彭卉几乎是一步一打滑,我和南无还好,至少没让担架上的伤员掉下去。   文森特身上盖着防雨布,从头蒙到脚,看着就像我们在抬一具尸体。   走到天亮我们才走出森林,南无带我找到盗墓贼藏车的地方,这里也有人守着,不过被我轻松打晕。   南无从守帐篷的四名盗墓贼身上搜出两把车钥匙,我们开着盗墓贼的车离开森林,开进市区,将文森特送院治疗。   彭卉留下照看他,我和南无又驱车赶回森林,雨停会有人接应,我得赶回去跟人交接工作。   雨中午就停了,当时我们俩仍在路上,赶回盗墓贼的营地已经是下午,那里正被一群人围着,准确地说,是被拉上了隔离带,有人在帐篷周围走动,我看到了尸袋,意识到情况有变。   看到我们接近帐篷,立刻有几名身穿军/装的人过来将我和南无拦住。   我不知道掌门联系了谁,有关部门派来的又是什么人,但既然穿着这样的衣服,应该是官方的人。   我正捉摸怎么开口,是不是应该讲国际通用外语,南无先开了口,说的是本地话,我不由得斜他一眼,心说这人还挺多才多艺。   他和拦我们的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对方转头叫来一个人,这人穿着一次性的连体隔离衣,边走边摘下口罩,走到我和南无面前,用流利的汉语说:“冷小姐、南先生?”   他表情挺严肃,我也正正经经地回答:“是,你们是?”   他上下打量我和南无,避开我的问题,继续问:“你们没事吧?受伤了吗?”   我摇头:“没有。”   他这才自我介绍,说他叫孔佩沙,上头指派他来当翻译,跟我接触的事都由他来负责。   我以为他姓孔,但他笑着解释说不是,这只是他名字音译过来的读法。   全名很长,他就用比较简单的方法说出来,便于我记忆。   我看向尸袋,问他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和南无送伤员去医院刚回来,怎么就死人了?   孔佩沙顿了顿说:“你们不知道?”   我挑眉:“不知道,我们走的时候,还没有死人。”   才饿一晚,不至于把四个强壮的男人饿死吧?我心里嘀咕。   孔佩沙带我们走到尸袋旁,他重新戴上口罩,伸手拉开尸袋的拉链。   尸体的脸最先露出来,多少恐怖的尸体我也见过了,我对看尸体没有任何抵触,但眼前的尸体,大出我的意料,他……太干净了、太正常了,我反而一愣。   “尸体表面完好,不过…肚子鼓胀,而且是在装进尸袋后鼓起来的。”孔佩沙将拉链拉到尸体的腹部位置,那里果然有座小山,跟身怀六甲似的。   孔佩沙说他们到这的时候,帐篷里只有四个断了气的死人,还用绳子捆着,他们解开绳子检查尸体,没发现外伤,也不是渴死、饿死的,我没堵他们的嘴,他们口鼻可以正常呼吸,不存在闷死的可能。   在这检查不出什么,只能把尸体运回去验尸,于是他们将尸体装进尸袋,继续勘查现场。   没过一会儿他们发现尸体的肚子微凸,到我们回来,这肚子已经长大好几圈了。   “再鼓就爆了,最好马上送去尸检。”南无说道。   “我觉得吧…一定要密封好,再来层尸袋。”我让孔佩沙将尸袋拉上,那肚子像吹气球似的,不知道啥时候就爆,他有隔离衣,我和南无没有,别再崩一脸内脏残骸。 第785章 天价谢礼   孔佩沙叫人多拿了几个尸袋,将四具尸体全部再套一层尸袋,他们要派人把尸体运出森林,可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想阻止他们,又给不出强有力的解释,只能小声问南无,问他觉不觉得尸体有古怪,不宜搬动。   南无跟我压根儿不在一个频道上,他疑惑地嗯了声,不明白我什么意思。   “嘶?你是机关高手,就没点自己的看法?”我不满地瞪他。   “是啊,我是机关高手,不是法医,老大!”南无看着比我年长,这声老大却叫得特别顺溜。   “我也不是,但我就觉得尸体危险,不应该让普通人接触。”   “我看出您是高人了,但这是他们的事,咱们是外国人,不好插手。”   “提醒一句总行吧,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们俩小声嘀咕,孔佩沙正安排人抬尸,闻声扭过头来问:“怎么?您二位有新发现?”   我摆手:“没有,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些尸体很危险,你们最好多提防着点,最好谨慎些,就算是死人,也要当成活人防着。”   孔佩沙不知听没听懂我的意思,敷衍地点点头,继续安排人干活。   我不懂本地语言,便问南无:“他们说什么呢,他交待他们要小心尸体没有?”   南无叹道:“没说。”   孔佩沙不是我的同事,这也不是华夏的地盘,我提的意见他们想听就听,不想听我也没办法。   尸体被运往森林外边,接下来才是我们交接的时间,得知还有人困在墓里,孔佩沙和他的人计划着,要在下一个雨夜,派人进去将盗墓贼全部带出来。   我把知道的都说了,包括消失的盗墓贼老板,多出来的女人,以及那个石头箱子。   掌门和他们上司已经说好,箱子归我们,这其中的事不简单,不过有上头出面周旋,我只需要出力就行。   孔佩沙他们在帐篷周围没发现异常,帐篷门没有被外力破坏过,但他们不排除有人在暴雨时来过,进帐篷杀了四名盗墓贼又离开的可能。   我和南无也有嫌疑,这要看尸检结果,先确认四个盗墓贼的死亡时间。   再说他们也没找到凶器,那四人死得离奇,法医能不能给出凶器的线索尚未可知。   是谁杀了盗墓贼孔佩沙一方似乎并不在意,不然也不会让我们在现场随意走动,跟他们一起等下一个雨夜的到来。   我暂时不想暴露五月,就没回酒店,给她发消息让她多等我几天。   彭卉傍晚时给南无打电话,告诉他文森特的情况,文森特确实伤得比较重,全身多处骨折,人在发着高烧,仍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要给他做手术。   盗墓贼下手没留余地,他能坚持着帮我救下彭卉已然是超常发挥。   现场勘查完了,孔佩沙请我们去帐篷里休息,盗墓贼搭的帐篷他们没拆,既然要留下等雨,帐篷便没必要拆。   墓里的情形我们已经向他详细说明,孔佩沙提出请南无带路,下面的水道/迷宫不好走,有个知道路的人带着会节省不少时间。   我这个路痴就不用说了,没有下去的必要,我们在森林里等了两天,才等到暴雨在夜晚降临。   我估摸着底下的盗墓贼怕是不行了,就算不捆他们,他们发上两天的疯,人也会力竭而亡。   孔佩沙带队下去,基本就是去收尸,但我听他说,如果盗墓贼死了,他们不会带尸体上来,死人对他们没有用处。   古树移位,孔佩沙带队进入地洞,南无当向导,我留在上边等着。   等他们回来,我发现一个盗墓贼也没上来,南无跟我说底下的盗墓贼跟被运走的那四个一样,死法相同、肚子鼓胀。   孔佩沙没带尸体上来,他们只带了从王墓里捞出的陪葬品。   他们此行的任务,就是将这些陪葬品全部打捞上来,这是文物、也是宝藏。   石箱子他们也一并带了上来,交由我带走,我把石盒装进背包,我的任务也到此为止。   孔佩沙送我和南无离开,后面的打捞工作由他们自己人来就行。   南无急着去医院看文森特,我和他也各走各路,我回酒店找五月,订最早一班机票回华夏。   有任务物品在身,我一路不停,住店休息的时间都省了,下了飞机有单位派的人接我,车子直奔单位,到了单位我就把东西送去鉴定科。   古卷中的符号文字有包子可以破解,但要先检测下它有没有致人疯癫的有害物质。   临别前南无要了我的电话,我回华夏的第二天,他给我来电话,说文森特的手术很成功,他们想对我表示下感谢。   毕竟他承诺的天珠我没拿到,他说承诺过的事一定要兑现,就算没有天珠,他也会用别的东西补上。   他如此重诺,我倒有点后悔揍了他,和这样的人搞好关系,说不定能财源滚滚来。   他是破解古墓机关的高手,盗墓的时候……还是算了,我是守法公民,不能做法外狂徒。   一周后,南无飞来首都,给我捎来一件东西,我不懂这些,决定等陈清寒下次放假回来给他看看。   南无不太可能用假宝物骗我,他想抵赖直接删了我的电话,或者把我号码拉黑就得了。   飞个几千里送谢礼,再送个假宝物,那就是画蛇添足了。   而且他说这不是他个人送的,是文森特托他转交的,我没揍过文森特,只救过他和彭卉,他没道理用假货骗我。   他送来的东西是一只玉簪,上面镶嵌着一颗石头,南无说这东西是很多年以前,文森特的太爷爷,从一座海外华人古墓里‘捡’来的。   十年前有人出价八千万刀,文森特都没有卖,说这是他们家的传家宝。   我一听这价,反倒觉得他在忽悠我,啥玩意儿就卖八千万?还是刀乐?   慈禧太后戴过的也不值这个价吧?   南无没说这簪子为什么这么贵,文森特也没告诉他,只说我可以卖了换钱,虽说比天珠便宜,但至少是他们的一片心意。 第786章 突然出现突然消失   我半信半疑地收下谢礼,拍了N张照片和视频,发给陈清寒,让他帮我问问这东西什么来头。   南无来送礼物,也顺便把文森特转到了华夏这边的医院治疗休养。   失踪的同事果然是回来了,我猜的不错,他直接穿进王墓的主墓水池,还特别精准地穿进棺材里。   棺材密封性极好,一滴水都不渗,也因此他带的那几样工具根本弄不开棺盖。   棺材里边千年不透气,他随身准备的应急氧气只有空气清新剂那么大一瓶,他见棺材里没有他要找的药丸,就撤了回来,旁的东西一概没拿。   但衣服的穿梭功能时不时就出故障,他并没有穿回最近的联络点,而是穿进了另一座墓里。   那座墓可谓凶险异常,他刚穿进就去中了毒,晕倒在里边,据他自己说,是墓主救了他。   很多人不信,可却无法解释为什么在古墓里中毒昏迷三天的人,居然能啥事没有。   他说那墓里全是毒物,有在半空中飞的、有在地面岩壁上长的,还有爬来爬去的。   他昏迷后本是倒在地上,醒来时人却在主墓室的陪葬棺里。   主墓室内没有毒物,空荡荡地,就一副陪葬棺摆在墓主的棺材旁边。   同事自然好奇,想打开墓主的棺材看看,但棺材封得极严,又是像小房子一样的棺材,同事一个人打不开。   他不想破坏棺材,只得作罢,他对墓主好奇,不是以‘参观者’的心态,而是他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个少年将他拖到主墓室里,然后那少年就自己回大棺材里躺着去了。   他觉得那个梦非常真实,分不清真假,所以想开棺证实一下。   或许棺材里躺着的是具枯骨,但衣服的颜色款式花纹他都记得很清楚。   虽然他打不开棺盖,却在墓室的壁画里找到了答题。   画中有一白衣少年,和他梦见的那个一模一样,少年原是一块玉石,被匠人雕琢成少年的模样,少年后来不知成了哪族首领,在战争中死去,被葬于巍峨群山间。   这故事是真的吗?   反正壁画是这么画的,同事在梦中还听那少年说,要他准备好了再去救他出来。   同事是直接穿进墓里去的,没从地面上走,不知道古墓的准确位置。   他在梦里答应了少年,为要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醒来同事给自己定了位,记录好时间,出来后他可以查那个时间他所在的位置。   同事回来想要兑现承诺,别人或许不会把一个梦当真,可做我们这行,邪门的事情遇得多了,凡遇怪事、不得不信上三分。   墓主自己想出来,这应该不算偷吧?   掌门准许同事回那座墓再探一次,但不许他私自带走尸体,除非墓主真的能自己走出来。   单位群里都在聊这事,从墓里往外带人,他不是第一个,我也带过,同事们好奇的是那少年,他真是玉人变的吗?   我倒不关心玉人的真假,只要失踪的同事回来就好。   掌门过了些日子发给我一份电子资料,古树下边的地洞被填埋,劳国方面不打算再派人下去。   他们送去尸检的四具盗墓贼尸体都出了事,在法医面前肚子爆炸,肚子里泄出的气体当场就毒死了四个人,连赶去查看情况的人也没能幸免。   尸体肚子里还有腐蚀液体,两层尸袋都罩不住,好在他们及时封闭大楼,撤出里面的工作人员,才没让有毒气体外泄。   后面怎么处理资料上没写,不过现在已经处理完了,因为怕墓中的盗墓贼尸体再爆炸,他们取消了打捞陪葬品的计划。   我看过资料发现不对,少一个人,劳国方面派人进古墓,想要把活着的盗墓贼带出来,然后打捞主墓室水池里的陪葬品,但他们下去之后发现盗墓贼已经死了,一个活口没有。   所以他们没有把尸体带上来,只带出装有古卷的石头盒子。   我当时拿到盒子就走了,他们的人还没全上来,不知道后续如何。   可根据他们的资料显示,他们后来也没有带什么东西上来,人员全部撤离,那个穿金戴银的女人呢?   劳国方面关于这次事件的资料,只写了墓里有多少具盗墓贼的尸体,外加一具公主尸体和一副白骨,提都没提南无救的那个女人。   他们不应该漏掉这个人,因为我和南无跟孔佩沙说过,墓里还有一个女人。   我留有孔佩沙的电话,看完资料马上打电话过去问他,他说确实没有,下去查看的人回来说没见墓里有女人。   他们的人身上带着摄像装置,从进地洞到出来,整个过程都拍了下来,孔佩沙说如果我有需要,他可以把录相传给我。   我不是不信他们的人,我只想亲眼看看,也许能发现点线索。   女人说她不会游泳,她不可能跑回水池里淹着,古墓进出的通道就一条,她能跑哪去呢?   孔佩沙发来的视频跟一部电影的时长差不多,公主墓里的四个盗墓贼,跟王墓里的盗墓贼死相一样,也和地面上那四个人一样。   怪不得劳国方面要封死古墓入口,他们怀疑墓中有未知毒物,这些盗墓贼全是中毒死的。   不然无法解释处于三个不同位置的盗墓贼,全都死成一个样子。   劳国方面认为他们是毒发身亡,肚子鼓胀是中毒的一种表现,肚子爆炸后泄出的毒气和他们中的毒有关。   他们没有进行后续的调查,只封了古墓入口,烧掉四名盗墓贼的尸体,这件事便过去了。   那几名不幸被尸体喷出的毒气毒死的法医和工作人员,也被迅速火化。   他们处理得太干净,恐怕没办法再弄清那到底是什么毒了,甚至盗墓贼的真正死因都将成谜。   我打电话跟南无聊了这事,我们俩都不认为盗墓贼是被毒死的,因为我和南无、彭卉、文森特也在墓里,盗墓贼接触过的东西,去过的地方,我们全接触过、去过。   甚至盗墓贼没去的地方,我们也去了,比如养虫暗室,他们只是在门口看了看,但我和彭卉、文森特在里边待过。   首先我们可以确定一点,就是他们的死亡时间,无论是地上的、公主墓里的、还有王墓里的盗墓贼,他们全死在我和南无离开的这段时间。   在我们离开,孔佩沙他们还没赶过去的这段时间,他们遇到了什么?   会不会跟那个突然出现、又莫明消失的女人关?   她传给南无的信息就真的可靠吗?意念传送只是一种交流方式,不代表她不会说谎。   因为我没怎么关注这件事的后续处理,现在再提醒劳国方面搜林子找人已经晚了。   若那女人在当时就尾随我和南无上到地面,那在孔佩沙他们没赶到之前,她就已经跑远了。   我和南无当时没想着她能跟出来,因为她说自己不会游泳,这是她自己说的,又呛了水差点淹死,所以我们没怀疑。   况且是人类不带氧气无法通过水下迷宫,而她不是人类。   盗墓贼的装备足够我们三个人用,我当时不带她一起上去,就是怕她有问题,带上去我们不好控制她,万一让她跑了怎么办,想着等劳国的人到了,再把她带上来,送到有关部门先观察一段时间。   南无跟我说他以前从没碰到过这种事,古墓里除了粽子就是枯骨,他这回冷不丁看到一个活人,还是能用意念跟人交流的奇人,他内心惊奇的同时,没把这人往坏处想。   一个穿着蓬蓬裙,全身挂满珠宝的女人能有什么威胁呢?   这打扮太有迷惑性,但不是所有外星人都善良,南无忘了这一点。   他过后也感到后怕,女人糊他脸那一下,要是奔着杀他去的,他根本躲不开。 第787章 诡镇   我向掌门汇报了穿金戴银女人的情况,劳国挨着华夏,她想偷跑过来并不困难。   盗墓贼如果不是被毒死的,那就是被杀了,能在地下、地上同时杀死这么多人的不会是野兽。   且杀死他们的手法,一般人做不到,只有来历不明的女人嫌疑最大,事后唯独她不见人影,所以我觉得她是个威胁。   而我带回来的古卷,经包子翻译,说是一份‘通知’,它提到‘移民计划’,一个缓慢进行的移民计划。   通知中写了计划的负责人是谁,也有时间、地点等信息,不过古卷中所用的计时单位、数字跟人类的不同,地点也是只有古卷主人知道的地方。   因为古卷中使用的地名同样与人类不同,古卷的书写者有自己的划分方式。   想要确定古卷给出的时间、地点,需要更多参照信息,可惜古卷中没有记录这个地点的特征,既是‘通知’,它写的地点不一定是指古墓,也许是墓主死后把这份‘文件’带进了棺材。   虽然时间、地点无法确认,但包子在我带回来的视频和照片里找到了别的信息,她翻译出墓室内壁画的含义,说是移民计划已经结束,‘连接桥’不再启用。   包子还说那些画不是画,应该是类似于工地标语的东西,比如矿厂关闭,会在入口挂上牌子。   要照她这么说,谁会在墓里挂安全施工、或工程停止的提示牌?   公主墓与王墓是上下层结构,新旧程度和使用的材料看着都一样,估计它们是一起修建的,专为移民计划修建的中转站,后来计划结束,上层建筑被人改装成古墓,复式房里住着两家人。   这种情况我们遇到过,前人选定的宝地,后人同样寻来,古树这扇自动门多方便,又隐蔽,公主墓那层应该没放别的棺材,只是废弃的‘办公区’,稍加改造就是墓室。   现在复式墓被劳国填埋堵死,想再进去调查恐怕不易,只为找失踪的女人,不必去墓里找,再有哪里发生大肚离奇死亡事件,那基本就是她做的没跑了。   没有这种事发生最好,只要她不害人,跑哪去都没关系。   包子根据古卷所载,说是墓里应该有个传送装置,是执行者的上级发给他的移民设备,大概等同于我们出任务时带的装备。   石盒子里只有古卷和一颗珠子,古卷是通知,那珠子、八成就是移民设备。   珠子不翼而飞,和它一起不见的还有小女孩老板,难不成是小女孩拿着设备移民啦?   我们不知道这所谓的移民计划是往哪移,是那边的人移过来,还是这边的人移过去。   假如小女孩老板得来的信息可靠,那就是移过去,利用天珠将人类移民到另一个世界去。   但她说的是魂穿,没说整个人会消失,是天珠有BUG,还是传闻不可尽信?   既然是设备,那肯定有使用方法,不能像用手电筒那么简单,小女孩老板怎么知道如何用天珠移民?   凡是我能想到的点,我全都记录在报告里交上去了,也许将来有一天这事件会被重新调查,到时接手的同事看了我提交的资料,至少心里有个底。   在组里待了几天,掌门突然派给我一个出外勤的任务,跟插播广告似的,他叫我帮失踪又回来的同事去挖少年墓。   就是试用时空衣的那位,掌门说我比较擅长接触墓里的……粽子,这事我去最合适。   他意思是我从地下带出过不少的‘活物’,经验丰富,如果那墓里真有活物,我往外带的话会比较顺利。   我思前想后捉摸不出这其中的逻辑关系,问掌门,他只说这是玄学。   掌门在这件事上讲起来了玄学!   好么,现在全单位的人都觉得我特别能从地下往外带活物?!   我以吉祥物的身份跟同事组队,单位里没有不知道我是谁的人,所以见面时我不需要做自我介绍,他简单介绍完他自己,又顺便表示了一下他对陈教授的欣赏。   这人叫王野,跟陈清寒同一年进单位,他之前在药局工作,近两年才调到外勤部。   他的工作大多与药有关,虽然离开了药局,但他的工作内容还是以药为主,出外勤也是寻找那些稀有的药材原料,有时候还会去找灵丹妙药。   挖坟偷粽子这样的事,本不该由他来做,他是答应过梦中的少年会回来带他出去,可这事换别人来做也一样,谁回去不是回去呢,只要能把少年带出来不就得了。   关键是王野身上多出来的印记,粉色的小花图案,单看特别精致漂亮,但他全身长满了这小花图案,再美的花连成片长身上,也像得了某种皮肤病。   单位的专家们怀疑这是诅咒或某种牵制,如果王野不亲自去救人,后果很难讲,总之还是那句话,干久了这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跟人的约定可以‘鸽’,跟别的东西,那就难说了……   我们这支出境救粽小队有三个人,除了我和王野,还有一个负责技术工作的妹子。   这妹子穿着JK,扎两条麻花辫,看着好像未成年。   不过人不可貌相,别看她小细胳膊小细腿儿,身高只有一米五,她负责的却是体力工作,掌门说她是挖墓小能手,外号穿山酱,在地下她可以畅行无阻,不仅能挖土,还能挖穿岩石。   很多时候单位的行动不能被外人知道,尤其是挖地的时候,炸药、挖掘机、钻探机都不能用,因此手工挖土的手艺不能丢。   穿山酱只是看着年纪小,其实她早就成年,今年都26了。   我们三个人是第一次合作,出发前在首都吃了顿饭,穿山酱比较开朗,爱说爱笑,声音特别可爱,天生的娃娃音。   王野不太爱说话,但绝不孤僻,讨论任务的时候他很积极。   我的身份是吉祥物,只要陪他们走一趟就行,没有非我不可的工作。   从首都出发,我们辗转来到古墓所在的山区,这里仍然是劳国境内,只是离华夏边境近一些,因为墓在深山,我们先在镇子里落脚,要等第二天早上再发出。   我们落脚的镇子,在地图上都查不到,很小的地方,在镇上是雇不到越野车的,所以我们在上一站的城市租了车。   王野是用时空衣穿出来的,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走地面路线,我们按定位制定了路线图,在上一站的城市打听到这片山区的位置,一路找一路问才走到这座镇子。   这回任务的翻译还是五月,她和我熟了,路上的时候突然兴起,教了我一些本地的日常用语。   前往任务地点的过程总是枯燥的,不开车的人聊聊天也能消磨下时间。   五月在路上就跟我们说,她特意打听过我们落脚的镇子,说是有很不好的传闻,她建议我们在别处落脚,哪怕在野外露营也好。   穿山酱问她什么传闻,她说这镇子是不祥镇,有闹鬼的传闻,貌似喜欢拜邪神。   这镇子的地理位置确实偏僻,与别的村镇隔得很远,几乎就是隐没在山林中。   只有一条路通往镇外,说是镇子,其实规模和村子差不多。   镇上就百来户人家,房子大多老旧斑驳,镇口有家商店,也是全镇唯一的一家商店。   我们到的时候接近傍晚了,在商店买了些东西,顺便向老板打听下镇子里有没有旅馆。   王野和穿山酱不会因为传闻就露宿荒野,镇上的人可能很迷信,类似的地方他们去过,或许这发生过一两件怪事,但被人添油加醋、以讹传讹的可能更大,所以他们有信心破除这里‘不祥’的传闻。   当然,我的态度和他们略有不同,我认为传闻可能是真的,首先来说镇子里没有烟火气,傍晚的时分,正是家家户户吃晚饭的时间,镇子里却安安静静,没有人声、也闻不到半点饭菜香。   商店老板介绍我们到镇里的一户人家投宿,镇内没有旅馆,平时也没有外人来,更加不会有人留宿过夜。   商店老板说有户人家肯定愿意赚这笔钱,他亲自带我们上门,来到镇西边的一个院子,镇上的房子大多是平房,商店老板帮我们敲开这家的门,他跟来开门的男人说了几句,男人点点头,请我们进院子。   商店老板走后,和这家人交流的任务便交给了五月,她和男人谈好我们住宿的费用,就按男人说的,给我们三个分房间。   我猜商店老板介绍我们来,是因为男人家有足够多的空屋。   院子里有两栋房,我们四个人要分三个房间,五月和穿山酱住一间,王野和我各住一间。   房子的主人自己住一间,他一人独居,人不热情、也不至于冷落我们,安排好我们的住处,他便去厨房烧水,又给我们拿新床单。   我们只住一晚,对住宿环境没有要求,有张床躺着、头顶有瓦遮风即可。   五月在房主给我们送热水的时候问厨房可不可以煮饭,她是想煮点泡面,房主却摇头说不行。 第788章 夜晚铃铛声   房主说一到太阳偏西,镇子里就不能煮食物,烧水没事吃的不行。   他劝我们忍忍,吃点冷食,明早再做热乎饭菜。   人家本地的习俗,我们不会随意破坏,方便面留着明早煮,晚上我们吃的饼干火腿。   各回房间之前,我嘱咐他们晚上警醒点,别睡太死,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关于这镇子的传闻,万一是真的呢,或者真一半,那就足够让我们警惕的。   房主家的房子在镇上算好的,屋内也干净,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屋里坐着玩手机小游戏,竟是一只蚊虫都没见到。   屋里的窗户开着,外面青山叠嶂,植物茂盛得很,镇子建在山中,虫子绝少不了。   白天车马劳顿,晚上王野他们睡得比较早,我也关了灯,戴上耳机躺床上学外语。   听不懂别人说什么特难受,虽说有翻译跟着,那也不能24小时绑身上,况且翻译是人,是人就会出状况,有备无患才能让我安心。   我只戴了一边耳机,另一只耳朵‘站岗’,在陌生又有不好传闻的地方,我们一行人中得有人负责警戒。   出门前掌门特意交待我,王野和穿山酱虽说进单位的时间比我早,但遇上的怪事比我少太多,我是这次任务的吉祥物,也是队长。   王野和穿山酱对我当队长的事没有任何不满,他们也认为我有‘高人’光环,是隐世奇才出山,我都被他们捧心虚了。   晚饭时我提醒他们晚上别睡太死,穿山酱点头的同时还小声说‘知道,有你在的地方都不太平’。   我憋半天也没想出话来反驳她,主要是不敢说,怕被打脸。   也许这地方本来就有怪事,但不是天天有,只是我来了,那我们准能遇上。   我感觉我身上的‘诅咒’就像怪物集结号,甭管醒着的、睡着的,藏地下的、还是趴水里的,只要是有怪物,我一出现,它们全跑出来了,跟苍蝇诱捕剂似的。   然而这些怪物并不是真的闻到了什么,它们只是受到了一种‘牵引’,我觉得应该称之为……命运?   我正在编辑这些文字,打算给陈清寒发过去,跟他交流一下感悟,写到一半,忽然听到叮叮呤呤的响声,声音不大,关键是镇子太静,所以有点声音就能听见。   这声音时轻时重,响一下顿一下,就像人在走路,随着走路的动作在有节奏的响。   房主没警告我们夜里不能出门,或者像电影中演的,要我们听到任何声音都别出去。   我轻手轻脚地下地,从敞开的窗户翻出去,寻着声音跳出院外。   镇中只有一条主路,还是土路,近些天没下雨,路好走很多。   镇内的路一端通向外面,一端通向山林,响声是从山林那边发出的,于是我朝着进林子的方向走。   我没在正路上走,那样目标太明显,镇子特别安静,没有房子亮着灯,我是唯一出来活动的人。   所以我选择从房后绕行,响声由林子的方向渐渐‘走’进镇子,我躲在一栋木屋的后面,静静等待着响声移动过来。   镇里没有路灯,家家户户又不点灯,除了天上的月光,没别的照明工具。   不过随着响声靠近,我看到了一抹淡淡的蓝光,很是微弱,接着便看到一只白色的灯笼,蓝光就是从灯笼里发出来的。   灯笼在前,我先看到灯笼,随后才看到提着它的人。   那是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女人,她的裤子稍短一点,露出脚踝,脚踝上戴着一串坠满铃铛的银色脚链。   叮叮呤呤的声音正是这脚链发出的响声,女人长发几乎垂地,特别蓬松浓密,因此从我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她的脸。   我看向地面,地上有影子,她不是鬼。   离得近了我便听到她口中正喃喃念叨着什么,声音非常轻,就像耳语。   她在跟我持平的位置停下,我以为她发现我了,忙缩回半个脑袋,想等她走过去再出来偷/窥。   可是她不走了,我想象着恐怖片惯用的伎俩,心说不会是她过来了吗?我再一探头,就会和她脸对脸?   然而事实是我想多了,当我跳上屋顶,想看看她是不是躲在房子一侧想吓我,却发现她压根儿没动地方,还站在路中间。   只不过她的身体转了个方向,转向了路对面,面朝着一户人家的大门。   她不走也不动,直挺挺地站着,‘看’着那户人家的大门。   她背朝着我,所以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在看,感觉是,除非她闭上了眼睛。   说她是偷/窥吧,她并没有靠近那座房子,如果是想敲门找人,也该走上去才是,这么不远不近地盯着人家大门看,是什么意思呢?   那户人家的房子没什么特别,和附近的几栋木屋一样。   女人在人家门外站了五分钟,然后便转身顺着原路返回,身影最后消失在林中。   我没跟上去,跳下屋顶回房主家去了,女人什么都没做,我犯不着管闲事,而且我不能离王野他们太远。   后半夜倒是平静,天亮后房主就去厨房开火煮饭,五月起得也早,去厨房给我们准备早饭。   我们的人一个也没事,吃早饭的时候我让五月帮忙问问房主,林子里是不是住着什么人。   五月对这事很感兴趣,积极帮我翻译,房主说林子里确实有人住,是个孤儿,村子里容不下她,便把她赶到林子里去了。   我问他是不是个女人,房主一脸惊骇,没回这个问题,但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他急忙问我是不是看到那女人了?   我就把昨晚看到的一幕告诉了他,房主像是受到了惊吓,扔下碗便跑出院子。   我跟着跑到门口,见他果然去找那家的人了,他急急敲开人家的大门,叽里呱啦跟那家人说了一通。   五月尽职尽责地站在门口听着,听完给我翻译,说房主是去通知那户人家,他们家要死人了。   “哦?难道…那女人站在谁家门口,谁家就要死人?”我自己小声嘀咕道。 第789章 九宫格   房主只说死人,没说杀人,那家人的反应略微妙,急是急的,却好像不那么意外。   我们有事要办,早饭时间一过,便整装出发,房主送我们到镇子口,他没再提死人的事。   我们驱车进山,行驶大约两个小时,就得下车步行,又在林中跋涉一个半钟头,来到一片断崖处。   根据定位显示,古墓就在断崖下面,我们选好一棵结实的大树,绑上绳子往下滑。   五月照旧不跟我们进去,她留在上边接应,我想给她留件武器防身,别再遇到上回的那种情况,有黄雀在后,那她可就遭殃了。   五月却摇头说不用,她自己带了,说着从身后抽出一把手枪。   看她熟练地开关保险,退弹夹再利落装上,摆出标准的射击姿势,我点点头,叫她遇事先顾着自己。   悬崖下杂草丛生,野草快赶比人高了,野花遍地开,虫子和其它活物更是不少。   王野在前边开路,他拿着导航,穿山酱走中间,我在最后。   五月昨晚向房主打听过这片山林,房主说这山中除了毒草、毒虫没别的东西,镇子上的人从不往这边来。   草丛里的毒蛇确实多,王野和穿山酱往身上抹了药局特制的‘风油精’,不管什么蛇,只要闻到就会逃跑。   王野和穿山酱捂得严实,没有一寸皮肤露在外边,就这样穿山酱的胳膊还被咬出几个红包。   她撸起袖子看了看,在包上涂点药,我看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想来平时没少挨咬。   她是挖土的,工作环境可想而知,肯定是地下深处没少去、深山老林没少钻。   我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跟着王野走,悬崖下边是个沟,植被茂密,我们基本走不了直线,弯弯绕绕来到一处地方,王野站定,说就是这儿。   穿山酱在王野指出的地方来回踱步,她抽出开山刀,把附近横生枝节的植物都砍断,清理出一块地方。   她背的工具包跟我们不同,像是装古琴的匣子,长度跟她身高相仿,就这把开山刀,有一米二长,这刀又长又重,但她耍得灵着呢,好像这是把塑料刀似的。   这刀的刀刃更加不简单,一刀下去碗口粗的树都能一下砍断,一方面是它足够锋利,另一方面也说明穿山酱的力气之大。   她刷刷刷将周围的植物清理掉,地面的草也没放过,须臾间砍出一片空地出来。   随后她换把工具继续干活,只见草叶泥土翻飞,一个两米见方的坑迅速成形,穿山酱挖土的速度不输穿山甲。   房主说这片山林没人来,我们用不着将洞挖得太隐蔽,况且附近连个人烟都没有,挖上一天也不会有人发现。   穿山酱用几把铲子换着挖,铲头形状各不相同,向下挖了三米深时,她都没停下休息过。   挖到五米深时,她终于停下来,说‘到了’。   时空衣时灵时不灵的,暂时不能用它,我们用比较稳妥的方式找到古墓,并顺利挖出墓门。   穿山酱干活没得说,一个人顶两个壮汉,她挖到墓门,清理掉门上的泥土,然后便闪到旁边,叫我们下去接手。   她挖了两平的空间就是为了能同时容纳我们三个人站着,王野站在门前,试着推门,他刚用力,石头门板便哗啦一下,碎倒一截。   墓门分左右两扇门板,他推的是右边的这扇,上半截门板碎成N块掉下来。   王野连忙退后,好在碎石头是往门里边掉的,没有碎石砸到他。   他上次来过,说墓里有空气,就是毒气多,因此我们决定先打开门通通风。   门后顶门的石柱都断了,我们搬开半截门板,清理出入口。   墓道向下延伸,地面坑坑洼洼,看着有点简陋。   王野套上防毒面具最先进去,刚走进去没一会儿就跑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一群蜈蚣。   穿山酱拿出防毒物喷雾,在王野身上喷了几下,又在我身上喷几下,最后才喷她自己。   喷雾专防蝎子蜈蚣,不能杀气它们,但可以让它们绕道而行。   蜈蚣爬出墓门便四处乱蹿,爬出我们挖的坑,哗啦啦钻进周围的草丛,转眼不见踪影。   王野说墓道里还有很多,让穿山酱给我们再喷点。   我们又喷了几下防毒喷雾,然后点上三支火把,一起走进墓门。   虫子大多怕火,这时候用手电反而不实用,拿着火把还能烧跑一些虫子。   当然我们的装备里有头戴式矿灯,我们三人都没省着,全戴头上照亮了。   墓道有点窄,仅能容一人通过,我们不能并排走,这回换我打头,他们两个在后边。   往前走了几分钟,正如王野所说,里边还有蜈蚣,密密麻麻地糊在墙上,要过去就得和它们擦肩而过。   因为我们身上有特殊的味道,蜈蚣在我们走近时便纷纷退开,但它们数量太多,难免有被挤下来的,砸到我们身上和脚面上。   好在它们迅速跑开,没在走前咬上一口。   整条墓道里几乎全是蜈蚣,仔细看的话,墙壁其实有许多裂缝,大小蜈蚣在裂缝中穿梭。   王野说这墙不结实了,我们得加快步伐,争取快点救人、尽早退出去。   墓道的最里头有扇小门,这门原是木制的,木头已经朽烂成渣了,根本拦不住人。   进了这扇小门,前方空间突然开阔,竟是一个巨大的九宫格火锅!   不是,是像火锅一样的大坑。   这大坑是圆型,可以供人走路的地方是九宫格的分隔线,用来‘涮肉’的格子则是一个个地坑。   而分隔线上虽然能走人,却是特别窄的路,大概一尺宽。   坑很深,恐高的人怕是很难在上面行走,我看看王野和穿山酱,他们面无惧色,应该是不怕高了。   “你们猜,底下有什么?”穿山酱探头往下边看了眼。   “没好东西。”王野仍然戴着防毒面具,说话闷声闷气地。   “甭管啥,在这放上几百年,没吃没喝的,也死绝了。”我踏上格子路,试探着踩了踩,看它结不结实。   “要是有吃有喝,就能活下来喽。”穿山酱对坑底下的东西似乎格外好奇。 第790章 转盘   我们对面有通道,王野中毒的地方应该在对面。   穿山酱好奇归好奇,但没有要下坑去查看的打算,她催我快点走,她想快点见到墓主。   王野在墓里遇见活粽子的事被同事们热议多日,有人说他是做梦,有人说他有奇遇。   她们在群里争来争去,最后公然发起投票,还定下赌注,要看看谁能猜中真相。   我估摸着穿山酱也下注了,就是不知道她站哪边。   “还算结实,你们俩跟紧我。”我用脚试过格子路,感觉挺结实,便招呼王野和穿山酱继续前进。   其实格子路表层的石头有点‘酥’,踩到边缘会掉渣,他们俩紧跟着我,倒是不见有畏缩的样子。   有这样的队友就可以了,目前为止我们三人合作得不错。   我一直注意着坑里的动静,上次在境外,我就见过地下突然长出吃人的豆芽,华夏自然资源丰富,也不缺怪物,难保没有那样的生物。   除了脚下还有头顶,危险可能来自任何角度。   “冷组,你遇的怪事多,你见过活粽子吗?”穿山酱安静了一会儿,等我们快走到通道口时才出声。   “我?”肯定见过啊,卖烤面筋的公主算吗?还有我自己!   “嗯,单位的前辈们都说,你是仅次于陈教授的后浪,只要再过两年,你就能超过所有人。”   “夸张了吧?”   “并不,遇怪榜第一迟早是你的。”   “这什么奇怪的榜?”   “不奇怪啊,还有下潜深度榜、挖地厚度榜、开棺数量榜……可多了。”   “在这一点上……”我族人和人类倒是一样,喜欢搞各种榜单,而我又不幸上榜了。   “没话说了吧,很多前辈都没你见的怪多,所以哩,见过活粽子没呀?”   “见过吧,不过只是在墓里活一会儿,然后就死了。”我公然诅咒自己,面不改色,心不慌。   “那如果这里边的粽子是活的,会不会也?”穿山酱话没说完,可能是觉得后半句不太吉利。   她傻笑两声,说墓主就算是粽子也未必是坏人,说人家出门就死貌似不怎么好。   别看我们做的是专门接触邪乎事儿的工作,其实单位里有很多‘不讲科学’的人,他们有着各自的忌讳。   穿山酱的手艺不是单位培训的,她们家往上数多少代,据说能追溯到汉朝,就有干这行的手艺人。   从她太爷爷那辈起开始跟官家合作,她爷爷是考古队的,她父亲没继承家里的手艺,跑去部队当了兵,她爷爷就把技术传给了她。   这些都是她自己说的,我们走这一路,她没少和我聊天,当然也问了我不少问题,彼此间算是混得熟些了。   “能活多久是他的造化,王野只要兑现承诺就行,他身上长的东西才是麻烦。”我跨过最后一步,抬腿迈上进通道的台阶。   一般从皮肤里长出来的东西,毛病的根儿都在内里,王野在单位医院做了激光手术,医生没敢动太多,只用激光烧掉他胳膊上的一朵花,结果伤口迅速愈合,原来扁平的花朵,又凸出来一块,2D图片变3D立体图了。   所以医生不敢再动那些花,解铃还需系铃人,即便那花与墓主无关,也必然和这座墓有关,找解药首先就得来这找。   “对,那些花太诡异了,看着就吓人。”穿山酱附和着,紧随我之后走进通道。   “唉?人呢?”我进了通道才回头看,却只看到穿山酱在我身后,没见到王野。   穿山酱下意识跟着我回头,见身后空无一人,低叫道:“哎呀,他、他不见了!”   “掉下去了?”我喃喃自语,走到台阶边上往坑里看,我们一条路走过来,经过好几个大坑,没听见异响,更没人呼救。   “王野——王——”穿山酱急得大叫,我一把扯住她,捂住她的嘴。   “别出声,有东西上来了,快走,进通道!”我夺过穿山酱手里的火把,加上我拿的那支,两支火把一左一右插在通道口两边。   火把略有倾斜的角度,与地面形成等腰三角形的轮廓,但愿从坑里上来的东西怕火,这火把是一道屏障,如果它们畏惧火,便会停在通道口外不追进来。   我拉住穿山酱的胳膊,带着她向通道深处跑去,王野不见了,我不能把穿山酱也赔进去。   好在通道里没有机关,只有毒虫,毒虫也是一般的毒虫,咬不透我们的衣服。   等我们俩跑到通道尽头,通道口的火把灭了,整条通道不过二十几米,回头看一眼就能看到。   出了通道我们面前竟是一个转盘,人踩上去转盘就会倾斜,似乎只有中间的部分底下有支撑,像个蘑菇一样。   穿山酱问我怎么办,我们两人怎么通过,后面的东西马上就追上来了。   我让她闭上眼睛,她依言闻眼,我扛起她就跳向转盘中心的位置。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只要够快、够远!   穿山酱只闭了一下眼,然后就睁开了,这是她的本能,我知道她控制不了,每当转盘倾斜,她都会控制不住地发出惊呼。   我挪动着位置找到最平衡的那个点,伴随着穿山酱的惊呼声,我们抵达对面的入口。   在即将跳进入口前,后面的东西追了上来,它们的重量非常明显,当它们踩上转盘,我们差点被‘扬’喽。   而且那些东西左跳一个、右一跳一个,它们打破了转盘的平衡,逼得我没办法,跳起来重重往下一蹲,转盘的重量才回到我们这边。   我趁机赶紧迈进通道里,幸好我们有两个人的重量,外加我这个千斤坠。   “快往前跑。”我放下穿山酱,推了她一把。   她没墨迹,扭头就往前跑,我等她跑开,回身放出大阵,把靠近通道口这边的半个转盘都烧没了。   刚跑到转盘中间的活物刹不住车,叽里咕噜滚下去好几个。   这些东西只有半人高,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但能跑,还知道灭掉火把,肯定不好对付。   我不打算和它们近身战,于是烧掉过来的‘桥’,它们只能退回去。 第791章 湖   刚解决后面的追兵,前边便传来打斗声,我快速赶过去,就见穿山酱脚踩着一个东西,手里握着她挖土的家伙。   那东西在她脚下不住地扑腾,被她一铲子削掉脑袋,扑腾的力道渐弱,很快便不动了。   我走上前,看清那东西的全貌,发现是只大蝙蝠,全身红通通,皮肤表面长着拇指盖大小的肉疙瘩,简直丑到爆。   “没受伤吧?”我走到穿山酱面前,上下打量她。   这墓里的东西,恐怕全都有毒,沾上就没好儿,被它们咬伤抓伤,那可不是小事。   “没有,没让它近身。”穿山酱潇洒收招,甩掉铲子头上沾到的血肉,她带的铲子全都可以拆解成数节,想长就长,要短则短。   她现在拿的是最尖的那把铲子,长度有70厘米,正合适在这样的环境下当武器,再长点挥起来便会受限,若是短一些,怕很难拉开与红蝙蝠的距离。   红蝙蝠有一只公鸡那么大,这东西按说不该单独行动,至少它不可能单独在古墓里生存。   我们已经没有火把,如果前面还有成群的红蝙蝠,那我只好使用雷电开路了。   通道的地面糊着层厚厚的粪便,显然总有活物从这经过,从这里到九宫格地坑那,两条通道都没有门挡着,会飞的东西可以直接通行。   转盘是防‘步行’生物的,有翅膀的生物它防不住。   “冷组,王野怎么办?”穿山酱解决了眼前的威胁,接着担心王野的安全。   “好消息是他没遇上红蝙蝠,现在咱们不能走回头路,那些东西还在九宫通道附近,先往前走,看看情况。”我是来当吉祥物的,主角是王野,眼下主角失踪,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我们叫醒墓主,他认不认是王野的‘功劳’还不一定呢。   王野不像是被墓中的毒物攻击了,无论是被咬、被抓,他总得发出点声音,况且他手里有火把,他人没了、火把掉地上也有个响不是。   他消失得离奇,未必是坏事,穿山酱担心他中了什么魔障,没跟我们一起往前走,又回蜈蚣墓道里去了。   眼下没有回头的路,留在原地等还不如先去把棺开了。   穿山酱知道我是队长,她让我拿主意,我和她调换位置,我走在前头,她跟在后边。   前方可能有更多的红蝙蝠,若是呼啦一群飞过来,她有八把铲子也挡不住。   往前走地面有个大窟窿,一步跨不过去,穿山酱把她的铲子接上几节柄,延长到可以横在窟窿上,当‘独木桥’。   穿山酱也是身手灵活的人,我们踩着铲子柄‘过桥’,跳过地上的窟窿,走近通道的尽头。   尽头有门挡着,所以红蝙蝠可能在窟窿底下,下面还有空间。   我们俩尽量轻手轻脚,免得惊动底下的蝙蝠群,地上的窟窿那么大,我们手头没东西能堵住它。   我伸手推了下石门,石门缓缓移动,没锁,我心里想着手上加大力度,将门完全推开。   一股黄烟涌出来,穿山酱本能地后撤一步,避开这黄烟。   同时涌出来的还有热气,我留穿山酱在门口稍等,我先进去查看情况。   门内有一片黄色湖泊,黄烟从其中不断升腾而出,有的地方还咕嘟咕嘟冒着泡。   这可能是一片地下温泉?   之前我在那位樱国女神的个人空间里看到过不少出游照,其中有一组便是‘湖泊温泉’照。   我记得有张照片只有景没有人,她在照片下面介绍说那是樱花国有名的旅游景点,一半是凉水、一半是温泉的‘奇迹之湖’。   眼前的这片黄湖,不知道是否与那边的‘鸳鸯锅’一样,反正看着有地方冒泡,有的地方平静无波。   穿山酱在门外边,探进脑袋来,冲我比划,她手里挥着一张小纸条,“变色了,是硫磺!”   “不是说用试纸测硫磺不太准吗?”我看她手里捏着那张小纸条,过于‘简陋’显得特别不权威。   “药局出品,质量保证。”穿山酱说着缩回脑袋,但声音没停:“吃颗药丸再进就没事了。”   我们出来带了不少药局研制的药丸,颗小不占地方,一个瓶里能装几十种,只要认得自己要吃的是哪种药,带上几百种药丸不成问题。   “行。我也吃!”我转过身,做了几个假动作,假装我也拿药出来吃。   装作吃了药,我继续观察环境,湖面烟雾弥漫,但在我们前方,隐隐有艘船。   湖的面积之广,让随后进来的穿山酱大为感叹,地下世界竟然有这样一片神奇的湖泊。   湖上飘着一艘船,不知道停那多少年了,瞧着也不见朽坏,且是一艘木头船。   “咱怎么过去?”穿山酱走到我身边,扭头看着我问。   “游?”   “不是吧?使不得!”穿山酱伸出小脚点了几下岸边的湖水,我们俩站的地方,貌似是个码头,有石头台阶,往下迈两级台阶就能踩到湖水。   穿山酱收回脚,抬起鞋底给我看:“黄了,这水里全是毒,队长、万万使不得!”   “台阶往下还有,当初的人是怎么修的呢?他们不怕毒?”我想找条其它的路,可是往上去,上头太高,我们够不着。   从进入墓门,我们一直在下坡路,现在已经深入地下,我粗略估计怕是有两百米深了。   湖上头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没有可以挂钩攀爬的地方,湖里……又下不去人,坐船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但我们没带船来。   “那…啊啊——”穿山酱正要说话,水里猛地蹿出一个东西,准确来说是一张大嘴,以迅雷之势将她吞了。   我听到的声音,是她在那东西嘴里发出的,穿山酱和这东西在一块儿,我没办法使用雷电劈它。   它也不恋战,吞一个人调头便逃,我连它是什么都没看清,便一个箭步蹿上去,跳到它背上。   只要有影的东西,我绝不能放手,不能让它把穿山酱叼走。   我抽出匕首,在相对安全的位置刺下去,确保不会扎到穿山酱,可这东西好像没有痛觉,仍在水下游行,颤都没颤一下。 第792章 空中飞人   湖水是黄的,这生物也是黄的,它悄悄靠近岸边,连一点水波都没掀起来,可当它叼了人想跑,游得跟加速的潜水/艇似的。   我扎住它身体,也是为固定个位置,好在它身上释放出大阵。   避开头的部位,我用业火将它从中间‘切’开,看它没了半截身子还怎么跑。   这怪东西体积巨大,好像一头鲸鱼,我移动大阵到它背上,用业火‘切’开它的背,趁它没沉进水底,将它嘴里的穿山酱揪了出来。   幸亏穿山酱戴着防毒面罩,在怪生物嘴里这会儿不至于吸入过多毒气,或者窒息。   她在怪生物嘴里其实也没闲着,拳打脚踢的不停扑腾,但终究使不上武器,必须借助外力才能脱险。   不过一两分钟的功夫,我们俩已经被怪生物带到湖上,离岸有点远,穿山酱看看码头,又看看木船,我们所处的位置在这点中间,她急得来回转头看,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怪生物死了,按说我们俩应该随着它沉入水中,可怪生物的尸体并没有下沉的迹象,它像浮木一样漂在水面上,加上我们两个人的重量都没有吃太深的水。   “离木船近,往那划吧。”我不知道怪生物的尸体能浮多久,目测我们离木船更近些,现在往那边划至少有落脚的地方,比泡在湖里好。   “怎么划?”穿山酱刚受到惊吓,这会儿脑子可能有点乱。   “你的铲子。”我指指她背后。   怪生物吞她的时候,是囫囵吞的,连她身上的装备、背包一并吞了,这倒成全了我们,有桨了。   穿山酱的铲子各种形状的都有,其中就有扁宽的,这湖深不可测,不能用撑杆的方式移动。   照理来说怪生物体积巨大,我们不可能划动,但它身体的浮力太好了,像个大塑料盆似的,在水里特别轻。   被我烧断的另半截身子也浮在湖面上,内脏掉进湖里,我有不好的预感,因此向穿山酱要了把铲子,我们俩一起划,争取快点登船。   向前划了大概十米,湖面忽然不再平静,有东西大量聚集,从水下游上来。   我们坐的是怪生物的尸体,不是船,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这时候要是有‘鲨鱼’出现,穿山酱恐怕又要喂鱼。   “什么呀?水里有东西!”穿山酱果然慌了,她刚被吞过一次,再来第二次,她心肝能不颤嘛?   “专心划,快,别管它们。”那些东西应该是吃怪生物内脏来的,暂时顾不上活人。   水底下翻腾了一阵,随即那些东西又围住了怪生物的半截尸。   万幸围的不是我们坐的这截,是尾巴那截,数量众多的水生物将怪生物的尾巴包围,约莫用了一分钟的时间,便将它吃得干干净净。   “冷队?”穿山酱的声音发虚,带着微微的颤声,划桨的动作慢了下来。   “别看它们,别停,用力划!”我小声对她说道。   我们俩并排坐着,都有一侧离水面极近,虽然我们尽量压低声音说话,但吸引那群干饭生物的不是声音,是‘肉香’。   它们蚕食完鱼尾巴,立刻朝鱼头这边涌来,穿山酱再也忍不住,尖叫一声,拼命挥动胳膊划水。   然而从剩下的距离来看,我们来不及划到木船那边就会被水生物啃成骨头架子。   “你想怎么死?被这些东西活吃了,还是摔死?”危及关头,我问了穿山酱一个问题。   “什么?摔死、我宁愿摔死,那样痛快点。”穿山酱正用铲子拍水面,试图阻止那些水生物靠近鱼头。   那些东西不是鱼,好像是老鼠,但在水中能浮、能潜,跟鱼似的。   它们的颜色跟湖水接近,一双小眼睛像两个小黑豆,啃食物的样子与啮齿类动物一样。   “那你走好。”我收了铲子,一把抓住她的背包,她的背包带安全扣,不解开扣子卸不掉,跟降落伞差不多。   我抓着她的背包,将她整个人原地抡了两圈儿,然后对准木船一抛。   “啊——啊——啊——”穿山酱的尖叫划着抛物线远去。   黄色的水老鼠已经钻进怪生物的嘴里、肚子里,并且钻来钻去,这时用大阵捕捉水老鼠,只会让怪生物的尸体消失得更彻底。   我干脆弃‘船’投湖,它们对我没兴趣,我逃了它们也不管,只顾围着怪生物的尸体啃。   在我朝着木船努力游的时候,穿山酱已经完成硬着陆,嘭的一声砸到船上,万一她真摔死了,我不被单位辞退也得停职。   单位的工作守则里貌似有关于这方面的条款,但我从来没细看过,不知道我的行为算不算‘谋杀’。   穿山酱砸船上便没声了,我心说不妙,加快速度游过去,船锚在水里,我顺着它爬上船,穿山酱趴在甲板上,有呼吸,没死!   我快步上前,发现她身前的衣服特别鼓,像抱着个抱枕在睡觉。   “醒醒。”我把她翻过来,她身前的衣服里好像揣着个气囊,就像汽车里那种,一遇到撞击便会弹出来。   “哎…哎哎……”穿山酱被我晃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   “你这衣服里是什么?”穿山酱整个人都跟‘气球’似的,胖胖的、没人扶坐不起来。   “哦,我妈非得让我穿,说是改良滑翔衣,怕我在地下出事,掉瀑布里、掉地洞里、掉深渊里。”   “掉深渊里穿啥都没用吧。”   “万一挂哪块凸出的石头上或树叉上呢,我说不穿,现在看来还是老妈有先见之明。”穿山酱把衣服里的气放了,扶着我站起来。   她的腿有点瘸,但骨头没事,脖子挫了一下,脑门磕出个大紫包,这点伤已经不算什么,比我预料的好太多了。   “冷队,我现在终于相信他们说的了,你这…不是人吧,天生神力呀!”穿山酱双脚落到实处,身上也没大碍,有心思想我的事了。   她一瘸一拐走到船边,看看从怪生物尸体到木船这边的距离,又看看我的胳膊。   “我感觉、就像被正在冲刺的过山车甩出去了……”   “啊,你的错觉、摔的。”我立即否认。 第793章 穿山的纠结   穿山酱不承认她被摔傻了,当然她也不是真的怀疑我是非人类,那只是一种‘夸张’地比喻。   她说她看过国外大力士比赛,那些人能举起一千斤的杠铃,但她觉得我比他们还厉害,不仅能把人像铅球一样甩出去,还是屠龙勇士。   “哪来的龙?”我看她一脸激动地回味刚刚发生的事,暗叹她的恢复能力强,她选择摔死的时候,明明是恐惧的,面对死亡时的恐惧刻在她的眼睛里,现在却像没事儿人一样,开始叽叽喳喳了。   “那大怪物,跟龙差不多了…冷队,你、你没事吗?你游过来的?”她说着说着又用担心的小眼神儿瞄我。   “打小练童子功的人,百毒不侵。”   “太厉害了吧,我之前以为他们在夸大事实,没想到、没想到、都是真的!”   “你也不差,我打算上来给你收尸,结果你骨头都没断一根。”   “唉,运气好而已,回去得好好感谢下我老妈。”说完她神色一黯,“但愿王野也有这么好的运气。”   “他会的。”我这么说不是为安慰穿山酱,从进门后的蜈蚣,到刚才围住我们的水耗子,这些东西凶是凶了点,但追杀猎物的时候弄出的动静也不小。   王野若是被它们袭击了,嚎一嗓子的时间绝对有,再说他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搏斗、挣扎几下总能耗些时间,因此给我的感觉就是,他不是被寻常东西带走的。   我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只是没证据不好说出来,况且说了也未必能让穿山酱安心。   如果按我的猜测,我们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赶紧去主墓室。   我们对劳国太早期的历史知道得不多,虽然不清楚墓主的身份,但从这墓的格局来看,这人的身份简单不了。   连毒公主的墓,都平平无奇,她墓下边的王墓,也是没啥机关陷阱可害人。   谁能想到王野无意中穿进来的古墓,反而是墓中的大BOSS。   “冷队,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这船还能开吗?咱们离岸有点远啊。”穿山酱擅长挖地,可不擅长开船。   “咱俩肯定开不起来。”再说船边没桨,这是纯木结构的古船,总不会有发动机这种黑科技吧。   “也没有救生艇。”穿山酱四处张望,甲板两则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小艇的影子。   船帆还在,也不见有破旧的样子,甲板上未见尸骨,穿山酱便猜测船员们应该是乘小艇逃生了。   这是地下深处的世界,在何种情况下,一艘古老的木船能驶进地下湖里?   “是在这造的吧,把材料运进来,就地打造。”穿山酱听了我的问题,马上回道。   “为什么要打造这样一艘精美的大船呢?”我又问。   前方是放置墓主棺材的区域,如果造船是为方便运送修墓的材料,那这船未免太奢侈了,我是外行,外行看外表,这艘船又大又漂亮,船头和船身外侧还有精致的彩色漆绘,可不像是在工地使用的运输工具。   “或许……是给墓主陪葬用的。”穿山酱想了想,然后回道。   “那一定有不少陪葬品。”我转身,寻找船舱入口。   “唉唉?冷队,咱们是来救人,可不是来盗墓的,你千万别犯错误!”   “怎么会,我到下边去看看,看有没有能在水上漂的东西,比如大木桶什么的。”   穿山酱松了口气,嘀咕着还好还好,她说如果我真的要顺走点东西,她反倒不知怎么办,向上面报告吧,她觉得自己像叛徒,不报告吧,她又对不起领导。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都盘算好了,如果我拿的东西不怎么值钱,她就替我保密,我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   “如果我拿的东西特别贵呢?”我故意逗她道。   “那我、我劝你别拿,这东西多少钱,出去之后我给你。”   “哟~没想到,我居然认识了隐形小富婆,富婆…饿饿…饭饭。”   “不是啦——”穿山酱不好意思地低吼,我人已经进船舱了。   我顺着木制楼梯往下走,船身虽然看着新,可长年被水气包裹,船舱里特别潮湿。   船中除了木板还有别的东西,木头不知为什么没被水气侵蚀,但其它东西不行,进了舱便闻到一股子特别冲的霉腐味。   烂成糊糊的东西随处可见,完全看不出原来是个啥。   船舱门多少年没人打开过了,这地方也就我能进,换别的喘气的生物,进来非得熏死不可。   船舱里边的格局和别的船不太一样,这里没有船员住的地方,只有一间货舱和一间超级豪华的大/床/房。   房间布置得那叫一个豪华,木柱包着金箔,桌椅缠了金线,桌上茶杯、茶壶都是玉做的。   灯盏是金的、花瓶是玉的,其它织物已经烂得不像样,不过想也知道它们‘生前’有多华贵。   看到这个房间我就想起四个字:金玉满堂。   不过最贵的要属那张大床,床头床尾镶嵌着三色宝石,这三种颜色的宝石组成不同几何图形,随便扣下来一颗,都有一元硬币那么大。   桌椅床这些家具,用的木头跟造船的木头一样,因此保存完好。   我拿着钩棍戳戳摆在房间角落的脸盆,全银的,这屋子里没一样东西能载我和穿山酱划水,我转了一圈儿便退出去,走进仓房。   仓房里堆着挺多东西,都是日常所用之物,大多已经腐烂。   翻半天没找到能渡水的东西,我看看仓房门,实在不行我和穿山酱只能学一把泰坦尼克了。   我回甲板上跟穿山酱商量,问她敢不敢坐门板漂流。   她说敢不敢都得坐,我们没别的选择,大船挪不动,小船没有,不坐木板,我们俩便会困死在船上。   不,她随即改口,说她会被困死在船上,因为我不怕毒湖,可以游出去。   “我能出去你就能,大不了出去买个充气皮筏回来,反正咱俩的口粮加一块,够你坚持一个星期。”   “冷队,您不能这么算,我的防毒面具支撑不了七天。”   她这话倒是没错,我都忘了,我们为方便出行,戴的是过滤式防毒面具,滤毒罐在满是高浓度有害气体的环境中,使用时间在半小时到一小时不等。   我们单位研制的效果要好许多,那也绝对撑不了七天。 第794章 别照镜子   我回船舱卸下两扇门板搬到甲板上,船上的绳子已经不能用,我们用自己带的绳子,先把两扇门板绑在一起,这样受力区域大,不容易沉,又在四角上钻洞,将两根绳子分别穿过两边的洞,就像做秋千那样。   穿山酱趴在门板上,我一手抓着一侧的绳子,将她缓缓放下去。   过程有点慢,但很稳,幸亏湖水没有浪,穿山酱顺利‘降落’。   看她稳稳漂在水面上,我才顺着锚下滑,既然把百毒不侵吹出去了,这时候就得用上,她趴着不方便用铲子划水,因此需要由我在水中推着门板走。   穿山酱被我推着向前移动,忍不住感叹,说若是杰克有我一半厉害,他和露丝就不会阴阳两隔了。   我让她少说话,尽量减少呼吸的频率,贴着湖面走,等于泡在毒气里一样。   穿山酱立刻闭嘴,我推着她向前游,期间倒是没再遇上水中的狩猎者。   当我们抵达彼岸,穿山酱爬上岸的第一句就是:“OMG,你知道你像个电动螺旋桨吗?!你怎么可以游这么快?”   “别夸张了,没那么快。”我踩着水中的台阶走上岸,这边和另一边一样,有人工修造的码头。   台阶延伸到水下,有点像游泳池,我并没有尽全力地游,那样会吓到穿山酱,但也不敢太慢,怕时间长了她在中途被毒气。   不到一个小时游了大概一万米,我觉得这个速度还行,并没有很夸张。   穿山酱说:“可你推着两扇门板再加上我。”   我示意她赶紧进通道,码头前边就有条通道,那里面没有毒水气。   穿山酱抽出她的尖铲子,放轻脚步走进通道,她不是普通人,我放心让她走前边。   穿山酱在进通道前,将外套外裤脱下来扔到一旁,上面浸了湖水,她可能不想让皮肤跟它们接触太久。   我也在岸边脱掉衣服,我在水里泡的时间更久,拿出毛巾擦拭身体,完事脱掉的那套衣服就不要了,它们被毒湖水泡透了,等穿山酱的防毒面具超时,她得摘下来呼吸墓中的空气,到时我就在她身边,还是少带点毒气的好。   我不担心我们出不去,只担心同事们坚持不到出去的时候。   我拿出两瓶水,冲了冲头发和身上,简单清理过后,才快步走进通道去追穿山酱。   这条通道其实更像长廊,两侧不是墙壁,是石柱,石柱涂了金涂,下边有矮护栏,护栏外边是一片虚空。   “冷队,你冷吗?”穿山酱没走多远,她走了几米便停下来等我。   “不冷,你呢?”我看她也只剩JK套裙了,在地下世界,这绝对是清凉套,来时我以为她把这身换了,没想到是穿护外装里边了。   “有点,能忍。”她搓搓胳膊,我都看见她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了。   走廊这边没有水气,她将防毒面摘下来,装回背包里。   她本来扎的是双马尾,为戴防毒面具盘成了华夏娃娃式的两个小包头。   “来,我给你拍张照。”我本就要用手机记录这边的情况,顺带手帮她拍了张照片。   穿着JK服在地下世界拍照可不是常有的事,况且走廊两边其实是深渊,穿山酱扔了两只冷烟火棒下去,火光很快便被黑暗吞噬。   “这是一座悬空桥。”穿山酱望向深渊:“底下不会有怪物吧?”   “快点走就没有,多停一会儿怪物闻到肉香肯定爬上来。”   “哪有肉香?”   “这不是肉吗?”我拍拍穿山酱的胳膊。   “那快走!”穿山酱打了个激灵,加快脚步往前走。   我把长廊和周围的虚空拍下来,边走边录视频,长廊保存完好,结构仍然完整,穿山酱在入口的地方蹦了好几下,地面很结实。   我们穿过走廊,来到一条镜子通道,两侧墙壁由镜子铺成,镜子上蒙着一层灰,但不是很厚,朦朦胧胧的感觉。   我们头上戴的矿灯还亮着,光点在镜子间穿梭,穿山酱拿出毛巾,在镜子上抹了几把。   “这是铜镜,啊哩,光亮如新唉。”   我照旧将一切拍下来,且脚步没停,穿山酱光顾着研究镜子了,被我落在后面。   “快跟上。”我出声催促道。   “啊,来啦。”穿山酱迈步走过来,可刚迈出一步,又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看什么哪?前边应该就是主墓室了。”   “没事、没事,走吧。”穿山酱紧追几步赶上我,和我并排而行。   这条通道宽两米,足够我们并行,我记录完通道便收起手机,这时发现穿山酱又在回头看身后。   “有什么不对?”   “冷队,我、我刚刚好像看到点什么,也可能是我眼花。”   “看到什么了?”   “镜子里……有个东西。”   “哦?什么东西。”   “我不确定哈。”穿山酱吞吞吐吐。   “在地下,看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是线索或危险的信号,不算是幻觉,也是危险信号。”   “那我可能产生幻觉了,我看到镜子里的我歪了下头,但我没歪头,准是湖水边那的毒气进我的脑子里了!”穿山酱敲敲自己头,又揉揉眼睛。   “别急着怀疑自己,墓里的怪事多着呢,尤其是和镜子沾边的事,小心里边藏着怪物,再看它就出来咬你了。”   镜子里会钻出怪物,这是我早就经历过的事,在地下发生什么怪事都不稀奇,幻觉反而不算个啥。   穿山酱闻言立刻凑到我身边,伸手虚挽着我的胳膊。   人盯着镜子久了,也会产生奇怪的感觉,不看最好,我带着她快速走出镜子通道。   我们来到一间吊着许多笼子的房间,笼子像装蛐蛐儿的篓,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这个房间的味道很怪,我叫穿山酱把防毒面具戴上,她依言照做。   可没过一分钟,人就晕晕乎乎,必须扶着我才能走路。   “这里有什么呀,太厉害了吧。”她声音发虚。   “我估计,这里离主墓室非常近了,王野上次进来,八成就是穿到这个房间来了。”我扶着穿山酱继续向前走,可她身体越来越软。 第795章 棺中   有什么毒物能把人毒成这样我也不知道,但王野是进到主墓室之后自动好的,同理,只要把穿山酱弄进主墓室,她应该就没事了。   穿过这间‘蛐蛐儿’房,再往前走一段就是主墓室,主墓室没门,两边挂着金纱帐帘,帘子破破烂烂,期间的金线依然保存得很好。   穿山酱已经彻底不能动了,陷入半昏迷的状态,我将她抱进主墓室,果然在大棺材旁边看到一口小棺材,小棺材是空的,盖子立在侧面。   我把穿山酱放进去,主墓室没装门,但就是这么奇怪,‘蛐蛐儿’房的味道飘不进来。   摘掉穿山酱的防毒面具,我开始打量这间墓室。   “王野?王野!你在哪?”我边看边喊。   主墓室的墙上有好些的‘照片’,这是我见过最具现代感的壁画,它们不是铺满整张墙,用一面墙讲一个场景,而是将墙面分成若干区域,每个区域内都有小幅的彩画,有点像照片墙。   画中的内容有山水、动物和星星月亮,也有一些事件的记录,全是片断式的,就像旅行中的随手拍。   也许墓主是个旅游爱好者,将生前游历四方的见闻以及所见风景画下来,让修墓的工匠临摹。   咚咚咚——   墓室中央的大棺材里忽然传出动静,我连忙上前,在外面用暗号敲击棺材板,问里面的人是不是王野。   对方也用单位内部使用的暗号回复我,说他是。   我这才去推椁的盖,推外最外层的盖子很轻松?   王野回去的时候可是说他打不开棺盖,想到这我的手猛地一顿。   回身将小棺材的棺盖拿起来,给穿山酱盖上。   把她藏好了,我走回大棺材前,继续推盖子,外面的这副椁,占了挺大一片空间,它的盖不用全堆开,只推开道一尺宽的缝隙,就能听到里边人说话了。   椁的里边还有层厚重的木棺,我攥着钩棍,敲敲木棺的盖儿。   “王野?说句话。”椁的盖子虽然能推开,可木棺的盖儿好像是封死的,活人在里边怕是会窒息。   我看到了棺盖上的钉子,钉帽有铜钱那么大,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里面仍是只有敲击声,没有人声回应,如果王野被某股神秘力量用科学尚且无法解释的方法弄进了棺材里,他现在应该是快没气了,不能说话也正常。   救人要紧,眼下顾不得破坏棺材的问题,我放出一个篮球大小的风阵,用业火在木棺的棺盖上烧出个窟窿,先让里面的人能呼吸再说。   “咯……”窟窿刚烧出来,里边就伸出一只手,这手一看就是活人的,手腕上还戴着我们单位发的手表,是王野没错了。   可是紧接着,我继续烧棺盖的动作顿住了,因为突然有另一只也从这个窟窿里伸出来,抓住了王野的手腕。   那是一只灰不啦叽、黄滋滋的、烂乎乎的一只手,它不是被王野的手带上来的,它是追着王野的手伸出来,像是要阻止王野离开。   “好家伙!不是说美少年吗?”不管棺材里有啥,我们的人在里边是确认无疑了。   我赶紧扩大棺盖上的窟窿,里面确实躺着两个人,王野靠近棺盖,他身子底下还垫着一具尸体。   我见过干尸、湿尸,但这具尸体,半干不湿的,头发没几撮了,像枯草一样粘在要烂不烂的头皮上。   它一只手抓着王野的手腕、一只手捂着他的嘴,怪不得王野不能说话。   我换上匕首,先把捂着王野嘴的那只尸手切断,王野一脸惊恐,瞪大双眼看着我,尸体的手从他嘴上拿开后,他一个劲儿地干呕。   我掰开抓着他手腕的那只尸手,真的是强行掰开,抓的太紧了,尸体的指甲都扣到王野肉里去了。   王野这时候哪管痛不痛,拼命地往外挣扎,我切断了尸体的双手,它想拦也拦不住人,它的双腿夹着王野的脚,不让王野逃脱,我帮着王野踩住尸体的上身,踩着它的胸口,让它使不上力,王野才从棺材里爬出来,翻出椁外,趴在地上狂吐。   “还以为会是段奇遇,没想到是你在害人。”我不管它是僵尸还是丧尸,总之物理驱除就对了,我挥起匕首割掉它的脑袋,又从棺材旁边抱起一个石灯盏,重重砸在尸体的脑袋上,将这颗烂头彻底砸烂。   王野吐完瘫在地上大口呼吸,他从外套内兜里摸出装药的小盒,被腐尸抓伤,不只是恶心那么简单的事,单位专门有清尸毒的药丸。   王野服完药,看看周围,问:“穿山酱呢?”   我指指小棺材:“把她藏那了。”   王野松了口气,他的背包还在背后呢,他打开背包拿出水,用半瓶水漱口,又拿毛巾擦脸擦手。   他手腕上的伤他自己可以处理,我问他是怎么进的棺材。   他说他也不知道,他跟在穿山酱身后走,走到一半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人就在棺材里了。   他说多亏了火把,棺材里的东西怕火怕热,虽然他被带进棺材的时候火把因不明原因熄灭了,可是火把头的热度还在,他用火把头把活尸一顿烫,那东西就不怎么‘精神’了。   要是没有火把,只用手电,他活不到现在。   活尸是不精神了,他在里边耗着,精神头也在渐渐变弱。   “你们来得太及时了。”王野说话有气无力,抬手冲我做了个拱手道谢的动作。   “知道你的美少年是这个样子,我还能早来点。”   “把穿山酱叫醒吧。”王野猛提一口气坐起来,“咱们快点离开这,出去再休息。”   我走到小棺材边上,把棺盖拿起来,放回侧面,低头正想叫人,却是一愣:“唉?人呢?”   王野闻言连忙爬起来,走到小棺材旁边,见棺材里空无一人,他也是一脸的惊讶。   “这…是不是你记错了?”王野看着我。   “没有,再说这墓室里就两副棺材,我看看棺底有没有机关。”我说着去拖小棺材,凭我的力气,可以将它拖到旁边去。   然而棺底是实心的,并没有机关暗格,底下就是地板,掀开地砖就是土层,没有通道或密室。 第796章 复制粘贴   我仔细回想,什么时候让穿山酱离开过我的视线,想来想去,也就刚刚救王野的时候,我背对着小棺材,所以没盯着它看。   王野说会不会是穿山酱醒来,趁我没注意自己爬出棺材出去了。   即便是这样,她从小棺材里爬出来也得先推开棺盖不是?   穿山酱力气也不小,推开棺盖肯定没问题,可她做不到悄无声息。   再说她醒了见我在救王野,她跑什么呢?   我觉得王野的推测不合理,穿山酱没理由醒来后就悄悄移开棺盖,爬出来再悄悄合上它,不让我们发现,独自离开主墓室。   王野才知道他被‘梦境’坑惨了,这会儿的思路有点向虚无的方向飘。   “她要是中邪了呢?”   “唉?你这么说的话……也有可能。”莫得办法,我就这么没立场。   “这墓邪得很,咱们赶紧出去找找她。”   “你别动,坐这歇着,外面的那个房间就是你上次中毒的地方,戴防毒面具都会中招,我有内功护体可以闭气,我去找。”   王野看了看主墓室外的通道,点点头,他走到大棺材边往里看了眼,又走回小棺材旁边,倚着棺材坐到地上。   “你小心些,幻觉可以控制人行动,我上次应该是自己走进来的。”   “那你吃点醒脑丸啥的,兴许有点作用。”我们随身带着的清脑丸,也是单位药局出品,能解常见的迷/魂/香。   留下王野在主墓室,我出门穿过‘蛐蛐儿’房,回到镜子走廊,一眼就瞧见穿山酱站在一面镜子前边。   嘿!我心说她还真是自己偷摸跑出来了……   “穿山酱?你——”我的话说了半截,硬生生打住,因为我看到镜子里的穿山酱,正在拍打境面,大声呼喊,而镜子外边这个,却像木头桩子似的在那杵着,不为所动。   因为我走得近了,镜子里的穿山酱发现了我,她扭过头疯狂向我挥手,虽然我听不见她的声音,但看口形,她是在叫‘冷队’。   镜子里的那个穿山酱,明显更有人气儿,我到镜子外面的穿山酱身边,用钩棍轻轻敲了敲她的肩膀。   “啊!”   我只是轻轻敲了两下,好家伙这人猛地扭头,冲我高声尖叫。   “净整恐怖片那出,就怕别人不知道你不是人。”我摘下腰间的绳子,打个绳扣便朝尖叫的假穿山酱身上套。   为什么我知道这个是假的,是因为她的脸一做表情五观就挪位了,原形都露出来了,一张满是鳞片的脸。   鳞片脸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她张开双壁向前冲,企图让我套不中她,还往上冲,这是判定我会躲么?   看到她那张怪脸在面前放大,旁人或许会本能地躲开,但我不会,我趁她主动凑近,立即将绳子套在她脖子上,甭管什么生物,身首异处后多数都会死。   与此同时假穿山酱的双手眼看就要掐住我的脖子,我抬腿一蹬,手往回一收,拽紧她脖子上的绳套,她身体也被蹬得稍稍往后一些,不得不说,这一脚就像蹬在花岗岩上,我很怀疑绳子能不能勒死她了。   好在我没打算只用绳子当武器,蹬开她是为使出第二招,雷击!   我们的靴子是单位统一配发,底部和边缘防电击,我松开手里的绳子,用脚踩住,脚和手一起发力,巨大的雷电力量将假穿山酱打出去老远。   落地时冒着烟,我抬脚松开绳子,一个箭步冲上去,查看她的情况。   要是没死我再补两下,我抢步上前,看到假穿山酱已经皮开肉绽,身体都焦糊了,散发出阵阵恶毒刺鼻的味道。   这时,镜子里的穿山酱突然从里边摔出来,她拍打的力量过大,因此面前的镜子突然‘消失’,导致她失去平衡,一下从里边摔出来。   她连忙调整身体,保护头部,摔是摔定了,只要别摔出大问题就行。   我快一步过去拦了她一把,没让她一头撞对面的镜子上,只坐在地上,摔个屁墩儿。   她胳膊冰凉,像个冰块,她也是忍不住地打颤,连打了几个喷嚏。   我身上是没有衣服可给她披了,扶着她回了主墓室,王野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她出去的时候走‘蛐蛐儿’房没事,这会儿回来倒是又晕了,在小棺材盖上躺着,我给她搓腿,帮助她体温回升。   王野摘下背包,用自热袋热了些水让她喝。   “她去哪了,冻成这样?”王野的状态恢复得不错,有力气忙前忙后了。   “镜子里。”我不知道镜子后面的世界如何,也许那里像冷库,多亏穿山酱急着出来,又拍又打又喊叫,保持身体的热度。   “什么镜子?”王野一脸迷茫。   “穿过外边的房间,有条镜子通道,两侧的墙就是镜子做的,她在其中一面镜子里,另有一个怪物冒充她,在外边站着。”   “哦!刚刚的声音,是你和怪物搏斗?”   “对,我打怪的声音。”   “太激烈了,唉,看来我们还需磨练,不然总给你添乱。”   “练是要练,不过你们现在已经很优秀了,我见过很多人死在地下,活着出去就是胜利。”   “我以后还能跟您一起出任务吗?”王野露出小期待的表情,称呼上升了一个档次。   “有机会的。”   此时穿山酱清醒过来,坐起身把自己检查一遍,狠狠捏自己的脸。   她脸蛋有肉,肉嘟嘟的很可爱,她是真下死手掐,痛得啊啊叫。   “干嘛呢,你这脸是真的,扯不下来,你当是人皮面具呢?”我拍掉她的手,阻止她的自/虐/行为。   “我…我是我吗?冷队、王野!我真的是我吗?”她抓住我的手,急切地问。   “是,那个伪装成你的生物,已经被我打死了。”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我感觉、感觉自己正在它吸走,一点点的,一点点吸走,我身上是不是少了什么?”穿山酱摸完脸蛋、摸胳膊,看她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表面看来是没少什么,等出去再慢慢检查吧,是少三根头发还是少个肾。” 第797章 挖山独苗   “可是……防毒面具在我的包里。”穿山酱面有难色。   她指的应该是替换用的过滤芯,她进来时戴的那个该换滤罐了。   防毒面具在我这,但备用的过滤罐在她的背包里,而她的背包不在身上。   她说她把背包扔镜子里了,实在是出来的太突然,没来得及带上。   装铲子的包倒是没扔,那包比背包重多了,她在生命垂危之际,宁舍背包,都没舍工具包,看来干活的家伙,和她的命一样重要。   穿山酱见我瞄她的工具包,嘿嘿一笑,说头可断、血可流,祖传的家伙不能丢。   丢了回去得被她亲爹打死,为了不酿成人间惨剧,她还是死在墓里的好。   “你们家也太古板了,人命还能比死物轻贱?”王野不认同的摇头。   “唉,祖训难为,养成习惯啦。”穿山酱轻叹道。   “得得得,你用我的,我进来时没用。”王野从背包里拿出他的备用过滤罐递给穿山酱。   “但是外面的房间,咱们出去时中毒,怎么解毒?”穿山酱边说边摸她坐着的小棺材,接着说:“你们看,这棺材千年不腐,还有股奇怪的木香,我靠近它就清醒,它会不会是解药?”   “我也……觉得是这样。”王野附和道。   “冷队?”穿山酱眨巴着眼睛等我发表意见。   “你打算把它带上?”   “嗯,不过需要你…嘿嘿。”穿山酱讨好地笑弯了眼睛。   “行,你们俩坐进去,我推。”只要他们别晕倒,出点力气不算啥。   可不知什么时候,蛐蛐儿房不见了,主墓室外边变成了土墙!   穿山酱拿出她的工具,在土墙前比量,打算先掏个洞看看情况。   她的专业我不懂,看她忙活了一会儿,说外面没有别的机关,问我要不要直接打个洞出去。   这样可以避免经过毒湖的危险,她挖不出去还有我,想着怎么都不亏,我点头同意了。   穿山酱挖土的速度不是一般快,刨出来的废土由王野接手,堆在主墓室的一角。   二十分钟后,我们三个人已经全部钻进新挖出来的暗道里,入口再次消失,变成了一堵实墙。   靠着随身的药,他们能在这种密闭环境下坚持两个小时,如果两小时后我们不能出去,穿山酱和王野会窒息而亡。   穿山酱是运动量最大的那个,我以为她会先出现症状,但她没有,王野和我一样感到不解,只是我没问,他问了出来。   “我们家族常遇到这种情况,都是从小锻炼,又吃药又训练,为的就是在极端环境下,比别人耐活。”穿山酱解释道。   王野默了默,叹道:“估计我是最先死的那个,你们记得把我的遗物带出去,给我家里人留个念想。”   穿山酱立即骂道:“WC,你在质疑我的能力吗?在你死之前我肯定能挖出去,我们家的招牌不能砸,砸了回去我会被老爷子打死!”   我听着想笑,接了句:“不是你爸打么,又换成你爷了?你们家究竟有多少人对你/欲除之而后快?”   穿山酱无奈她说她们家的‘山’多,座座大山都压在她头上,她压力山大。   王野忍不住问:“有这么严吗?对女孩子都这么苛刻,那你们家的男孩儿……”   穿山酱闻言夸张地叹了口气:“我们家没男人!不,是我这一辈儿的没有,不止没有男人,就是女孩子,都只有我自己。”   “唉,那你是够可怜的。”王野表示了一下同情。   祖传的手艺传到这一代,只有穿山酱一棵独苗,她从小被长辈们怎样训练,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这算什么,挖山、练气都是小事儿,现在我最头疼的是催婚啊,恨不得一天24小时出任务,可以关机、可以不回家。”   “冒昧地问一句啊,今年芳龄?”王野小心地问。   “二十。”   “刚够法定年龄啊。”   “早婚早育,他们好继续培养下一代继承人。”   “这……”王野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穿山酱的长辈们会催她,恐怕也是担心他们这一脉断掉,一大家子就这么一个后生仔,她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家族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从此末落,退出挖山舞台;二是将手艺传给外姓人,办所挖山‘技校’。   没孩子自有没孩子的原因,这事我和王野都不好问,毕竟是穿山酱长辈们的私事,如果有一丁点的办法能留后,他们家人早就照做了,如今这个无奈的结果,想必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了。   穿山酱作为家族中唯一的年轻人,她面对的‘死结’无人能解。   最好的结果就是她马上遇到她的真命天子,二人喜结连理,一年抱仨。   扑扑——   随着土块落地的声音,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光点,王野以为是挖到外面了,笑着夸穿山酱是业界天花板。   穿山酱却说不是,她没挖到地面,前面是间墓室。   而且是一间渗水严重的墓室,幸好她挖的位置在墓室上方,不然我们这暗道里就要灌水了。   墓室里有一半的高度被水泡着,棺材只露出棺盖的部分。   “绕过去接着挖,这墓里没人需要咱们拯救。”王野这话里多少有点情绪。   “你身上的花纹还没消失,那梦里的少年,说没说别的,给你点线索啥的,咱先把这皮肤病治好。”穿山酱问。   主墓室里那具活尸不像是有解药的样子,它的棺材里也没有陪葬品,就穿着一套华丽的殓服,戴了几件首饰,都是寻常东西。   小棺材王野坐过一会儿,对他身上的花纹没有任何影响。   “这样,你俩继续往外挖,我进这里边看看。”这是一间隐藏的墓室,为什么要隐藏?准是藏着秘密。   也许这没有解药,但万一有呢,走过路过不能错过,进去找一找又没损失。   穿山酱应了声,便换个位置继续挖,我留在她刚刚挖出来的窟窿边,用钩棍扩大窟窿的边缘。   我又拿出绳子,测了下墓室里的水深,我跳下去的话,水会没到我的下巴。   “不方便干活,还是清理一下的好。” 第798章 毛坯棺   只要火够强,水很快就会被‘蒸’干,业火吞噬了墓里的积水,露出地面。   业火一并吞噬的还有别的东西,本是生长在水里的,像水草,还会‘挣扎’,如果我没事先用业火清理积水,而是选择游到棺材那,少不得要被这些水草缠住。   现在积水和草都没了,我跳进墓室,墓室不大,却给我一种它有特殊用途的感觉。   它的四个角分别有四个方石台,石台上摆着四颗石头脑袋,一头有眼、一头有鼻子、一头有耳、有一头有口。   不过它们的五官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眼睛是四方型的、鼻子尖得像胡萝卜,嘴特别圆,耳朵是长方型。   墓室顶上嵌着几颗大小不一的球体,看着好像星座图,墙面原本有石板,可能年头太久了,有的石板碎裂剥落,穿山酱挖穿的窟窿,就是没石板挡着的一块地方。   我在石板边缘看到了类似卡扣一样的东西,像是用来固定什么东西的,比如…镜子?   我拿出手机点开之前拍的视频,大概比对了一下,这里石板的大小和镜子通道里的镜子差不多。   这会儿我又不急着开棺了,走到墓门处,果然,墓门有门轴没门板,门板被人工垒的石块代替了,说白了就是门被砌死了,有人拆掉了门板,然后用石头将门洞砌死。   我走回棺材边,发现棺盖是扣在棺身上的,像礼物盒子那样,得把棺盖抬起来才能移动它。   我看好棺材的‘头’在哪,从‘脚’底下开始掀,免得里边有粽子坐起来咬我。   棺盖很沉,我抬着都有点吃力,先挪开一拳宽的缝,向里边瞄了眼,没渗水。   “噫呀!”我手上的动作一顿,因为我看到棺材里一个白色的东西动了,本来在靠近棺底的位置,一下缩到棺头那边去了。   好像是只动物,我没看太清,又向前推了一把,露出尺宽的缝。   “出来出来,哦食哦食、不对,呱呱呱呱。”我也不知道叫动物应该用什么语言,只得抽出钩棍,用我的老法子。   “不出来扎你了啊。”我把钩棍伸进棺材里,梆梆敲棺材壁。   那东西果然害怕,想夺路逃走,它在害怕的情况下还选择从我推开的缝隙逃生,只能说明它没别的路可走。   难道说,这东西一直在棺材里,被困千年还活着?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它的尾巴,将它提起来,这东西和京巴狗那么大,还想咬我,我避开它的嘴,用另一只手揪住它命运的后颈。   这家伙立刻老实了,四只爪子缩缩着,尾巴也卷起来,闭着嘴瞪大眼睛看着我。   “嘿,奇了,棺材里放只狗。”这东西虽然和京巴一样大,但外形跟萨摩耶很像,三角耳朵毛茸茸,浑身的白毛蓬松柔软,最怪的是它一点都不脏不臭。   它的毛尖有点微微泛着蓝光,而我最关注的是它的额头,那里有撮粉毛,还是花的形状。   “不会是你吧?给王野托梦,又给他下诅咒?”这白狗额头上的花和王野身上的花一模一样,我不能不往这方面想。   我的视线向下扫去,发现这生物没有‘性别’,胸前也只有白毛,那肯定不是哺乳动物了。   我拿绳给它四条腿捆上,夹着它继续推棺盖,棺材里没别的东西,就是一副空得不能再空的棺材,毛坯棺!   把棺盖、棺内全检查一遍,没发现有像解药的东西,我便拍下墓室的视频,夹着小白狗回到暗道里。   “如果是你给王野下的诅咒,说不定把你炖了、他喝汤,能让他痊愈。”我在暗道里边爬边嘀咕。   小白狗闻言挣扎起来,奈何绳子捆得结实,它根本挣不开。   “别动啊,再动现在就掐死你,带出去一样能炖。”我威胁小朋友和小动物向来不手软。   小白狗老实了,垂着脑袋,舌头耷拉在嘴边,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吼,能听懂人话,装死没用,除非你帮王野治好身上的皮肤病。”能听懂人话就好办,只是我带它出去,这事肯定又要在单位群里传开,我地下‘带货女王’的外号就更加响亮了。   往前爬着爬着,我面前居然出现了叉路,这什么情况?   我在叉路口喊了两声,这可能是穿山酱挖到了死胡同,退回来重新挖的结果。   没人回答,一点声音也听不见,我爬到左边的入口,看地面的痕迹,如果是死胡同,他们爬进出,还得爬出来,一定有往外爬的痕迹。   但是我在地上找了一会儿,发现不对劲,地面有被清理过的痕迹,两边都有,好像被‘扫’过。   穿山酱和王野没理由清理他们的痕迹,让我不知道该往哪边走,相反,他们应该会留下暗号,给我提示才对。   “害,怪事又来了。”我夹紧小白狗,先往左边的入口去了。   我随时可以用大阵和业火钻地出去,但我不能把他们俩丢了。   向前爬了十米左右,我看到了熟悉的粉色百褶裙,还有黑色的打底裤。   “穿山酱。”我叫她一声,加快速度爬过去。   可胳膊底下的小白狗却突然挣扎起来,它好像不会叫,嘴巴张开但没声音。   “干嘛呀,老实点儿。”我夹住它,它四条腿被捆着,就算把它放下,它也走不了。   前面的穿山酱听到我叫她,头也不回,嗖嗖嗖向前快速爬去。   “啊?唉!你跑什么?”我没想到她会跑,愣了下才去追。   追了一段我心中疑窦顿生,穿山酱是很擅长在地下活动,但也没快到像耗子被猫撵。   那不是正常人类能够达到的速度,尤其是在这蹲着都不能抬头的暗道里。   而且我这一路爬过来,发现暗道特别崎岖,弯弯绕绕,没必要?   穿山酱挖的暗道是带拐弯,可这里的弯太多了些,我们又不是在玩贪吃蛇。   我想着觉得事情有古怪,便想退回岔路口,往后一退,就感觉脚尖踩到了什么东西。   扭头一看,一张满是鳞片的脸就在我屁股后边,我本能地一蹬腿,把身后的东西踹飞出去。 第799章 白狗牌导航仪   我这一脚是没留余地的,虽然被我蹬飞的东西穿着粉色JK服,和穿山酱的打扮一模一样,可那张鳞片脸我记得也很清楚,是镜子里跑出来的怪物。   它不是被劈焦了吗?   再说它不是在我前边吗?   这样想着,我立刻看向前边,又一张鳞片脸怼到我眼前,由于距离过近,动手不如动脑,我额头狠狠向它一撞。   嘭——   这一声可真够响的,像两块石头砸一起了,我都感觉有点晕,鳞片脸却只是往后退了退。   总算是拉开点距离,我哪能给它喘息的机会,抬手就放出一道雷电。   这回它被劈飞出去,身体撞上暗道的墙壁,撞下好大一堆土块,我担心暗道塌方,连忙退后,被我踹飞的那个鳞片脸已经爬起来,似乎是要支援它的同伙,我回手给它也来了一下。   前边的撞到墙上只是掉土,后边这个撞出了沙子,黄沙从它撞塌的地方流进暗道,转眼间便将退路堵住。   连同鳞片脸的尸体一同掩埋,往前比较方便,我略一思索便继续向前,烧掉前面鳞片脸的尸体,快速爬出暗道。   暗道的尽头是片水域,水不深,刚刚没过脚踝,底下有碎石和细沙。   这里的水很暖,在四十度左右,那两个鳞片脸为什么要往这爬?   “王野?酱酱?”我怀疑鳞片脸是在追他们俩,于是对着黑暗的虚空吼了两声。   小白狗此刻老实得很,甚至缩在我的胳膊底下,像是在寻求庇护一样。   “这地方有问题?”我单手搂住小白狗的肚子,把它举向前方,左右转了两下,当探测仪使。   小白狗缩成一团儿,又开始装死,手上有东西不方便我行动,我从背包里翻出一捆细绳,编成网兜,把小白狗装进去,然后系在腰间,它就是我的肚腩。   我打开手电,往远处照了照,没看到王野和穿山酱,这是个死胡同,前面就是土层和岩石混合的‘墙’。   出入只能走我爬过来的暗道,我挪动几步,便感觉有异,脚下的石头怎么碎了?   水底的‘鹅卵石’被我踩碎了几十个,它们破碎之后,还流出淡绿色的液体。   我怕这玩意有毒,赶紧退回暗道,流沙已经堵到出口处,我烧掉一些、它还会补上,我只好放出风阵,挡着不断‘补充’过来的沙子。   我等水重新变回清澈的状态,拿钩棍就近戳碎一颗石头,还是一样的流绿水,只是绿水中竟有个活物。   之前那些应该是被我一脚踩死了,因为水被我搅混了所以看不清,这下看得非常清楚,那活物像是壁虎……的幼崽,也就一根手指长。   “不是石头。”我自己嘀咕道。   这东西应该是某种生物的蛋,我忽然想起在暗道里遇上的鳞片脸生物。   “这是食堂、还是育婴室?”我看着水底铺得密密麻麻的‘石头’,心说不管是啥,让它们独自美丽好了。   暗道被沙子填满,没必要再挖开,我不知道哪来的沙子,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与其费力清理它们,我不如另烧出一条路来。   我在填死的暗道旁边又烧出一条来,挖到大小合适的石头就堵住入口,将入口卡得严严实实,保证那些小东西就算破壳也钻不进来。   堵了大概七、八米长,再遇到石头我就直接烧了,我的目标是回岔路口,既然这里没有王野他们,我就去另一条暗道里找找。   那些鳞片脸生物爪子又硬又尖,这条岔路八成是它们挖的。   走到一半,我停下来回忆,鳞片脸生物挖的暗道太过曲折,我忘了接下来该怎么走了。   我坐在自己挖的地道里冥思苦想,一直装死的小白狗忽然伸出两只前爪,指啊指,我转个方向,也许它是在伸懒腰,或者乱动。   转完方向,我发现它仍是在指,而且还是刚刚指的方位。   “行,按你指的方向走,要是不对,把你小爪子掰折。”我恐吓完小白狗,就按照它指的位置向前挖,期间几次变换方向,最后果然回到最开始的岔路口。   “可以呀,以后拿你当导航仪。”我拍拍小白狗的脑袋,吓得它立刻又开始装死。   我‘听’不到它的思想,它又用事实证明它不傻,那它的智商应该很高,接近于人类。   这样反复装死真的大可不必……   不过它喜欢装就装吧。只要关键时刻精神就行。   左侧暗道已经被沙子填满,还在向外流,这肯定不是单纯的‘沙漏’。   但我不关心这个,我要去找王野和穿山酱。   在右侧暗道里爬行近十米,我又看到了一摊沙子,穿山酱一个人不可能在我离开的那点时间里挖两条长暗道,我现在怀疑两条暗道都是鳞片脸挖的。   如果是这样,他们俩就危险了,我加快速度向前爬,这里面也有许多弯道,而且是倾斜向下,穿山酱挖一定是向上挖,朝着地面挖。   这条暗道爬着爬着就感觉到有风吹过,甚至还有隐约的微光。   “难道向下也有出口?”我爬到出口,向外边看了看,风是从头顶吹下来的,微光也是从上面透下来的。   我爬出来这个位置,距离透光的地方少说有一百多米。   “王野?酱酱?”我又叫了两声同事的名字。   出口的下面还是水,但这个水一眼看不到底,我用绳子系着钩棍扔下去测水深,发现根本测不到头。   他们两个不会掉下去了吧?   水面平静,不像是活水,即使是活水,水流也比较缓慢,如果他们掉下去淹死了,尸体应该没漂远。   “shi——shi——”   我正在想怎么下去捞尸,不远处忽然传来怪声,出口外的水域不知多广,但在水中有高低错落的石头山,都是‘孤峰’,有的尖出铅笔,有的像窝头。   这怪声是从一座铅笔山的位置发出的,那里距离我所处的位置大概有十二、三米远。   声音明显是故意压低的,我也压低声音回道:“哔——哔——”   随后我听到王野的声音,他轻声说:“它们在墙上……” 第800章 放歌救人   对面没墙,他说有东西在墙上,肯定是指我这边。   我从通道的墙上扣下一颗小石头,丢到出口外面,是向上抛,石头离墙会很近。   果然,石头刚扔出去,便撞到障碍物上,若是凸出的石头那就没事,若是砸到活物了,它应该会有动作。   石头落入水中,一张鳞片脸倒着降下来,我胡乱比划了几个动作装成在施法的样子,旋即放出一道雷电,鳞片脸看到我的假动作,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是迅速爬下来。   因此我放出的雷电正击中它胸口,它身体被击飞出去,落入下方的水中。   还没等我向王野报告这好消息,出口处又冒出几张鳞片脸,上下左右各一张,它们嘶嘶地叫着就往通道里爬,速度那是相当地快,眨眼的功夫就到我跟前了,我的动作也不慢,立即送它们一个大电球,将它们齐齐电飞出去。   “冷队——快跑!”王野这回的声音是扯着脖子在吼,他刚刚压低声音应该是怕惊动那些鳞片脸,现在他主动暴露了位置,他这是要为我逃跑拖延时间?   我是不可能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先行离开的,除非他们俩已经死透了。   我跨步到通道出口,打开强光手电照向四周,光柱晃过对面的石头山时,我发现那独山的下边也有鳞片脸,而且有十几个。   王野在山尖上,下面的鳞片脸听到他在上头喊,立刻往上爬去。   这边出口外的鳞片脸也在向我聚集,它们的数量怎么会这么多?   我当时只看到一个鳞片脸站在镜子前,在‘复制’穿山酱。   而现在看来,当时复制的远不止一个,因为所有鳞片脸都穿着粉色JK服,双腿双脚和人类一样,只有脸和双手没复制完全,仍是原本的模样。   我有点后悔,穿山酱出了镜子,我应该把镜子通道烧掉的,这些东西不知道是不是那之后钻出来的,但它们擅长挖洞,无论如何不能让它们挖出去。   眼下我必须先救王野,我要想个办法,把鳞片脸全吸引过来。   我拿出手机,在音乐播放器里随便选了首曲子打开最大音量播放。   点的正是一首叫小鸡哔哔的歌曲,貌似还是原唱,一会咯咯咯、一会咩咩咩,曲风欢快,正适合吸引鳞片脸的注意。   它们被歌声吸引过来,我在通道等了一会儿,等它们全爬到我这边的墙上,再向来时的路逃。   手机音乐没关,声音在通道里传得很远,鳞片脸追着我进了通道,我放出小型的风阵在身后,基本上只要有鳞片脸追上来,大阵就会吞了它。   一次不多,就一个,因为通道里没有多余的空间,即便是鳞片脸,它们也不可能并排爬行。   再挖宽通道需要时间,它们急着追我,没功夫挖土。   我一个一个地解决它们,用业火没声音,破坏力也小。   小白狗在我身上那是一动不动,像不存在似的。   等我爬回岔路口,追进通道里的鳞片脸已经被消灭干净了。   我不确定后边是不是有鳞片脸放弃追我,折回去找王野他们了,因此我立刻调头往回爬。   在出口处看到对面有光,是王野在照手电,而且是朝这边照,瞄准了通道出口照。   “别晃了,还有那东西吗?”我蹲在出口处,被他晃了好几下。   “好像没了,冷队?”穿山酱从王野身后冒头,激动的语气带着颤音。   “是我。上面有光,你能从这打洞出去吗?”我指指头顶的几缕微光。   “能!”穿山酱说着就往山下爬,在他们的位置打不了洞,她需要过到这边来,从土层里向上斜着打洞。   王野边爬边问:“那些怪物呢?”   我说被我用雷击术打死了,只要这没有别的‘存货’,穿山酱就可以安心挖洞。   穿山酱爬到山下,游到这边来,再从下边往上爬,岩壁上有许多凸出的石头,但她手和身上都有水,我怕她手滑掉下去,扔了根绳子给她,我抓着绳子拉他们俩上来。   我边拉绳子边往后退,等穿山酱他们上来,我也腾出空间给他们,自己退到通道里边来。   穿山酱歇了会儿,便开始拿着铲子开挖,王野看我的时候突然一顿,紧张地问:“冷队,你、你肚子上那是什么?”   穿山酱闻言也转头看我,我保持着爬行的姿势,小白狗在绳兜里,四只爪子从网络里钻出来,从他们的位置,应该只能看到个没头没尾有爪子的东西。   “哦,这个……可能是你的梦中少年。”我翻身躺在通道里,肚子朝上,他们就能看清小白狗是什么了。   “呀!好可爱~”穿山酱停下手里的动作,想过来摸它。   “别动啊,它不知是什么生物,还会给王野托梦,它脑门儿上有撮粉毛,形状和王野身上的花纹一样,我估计能治好王野的‘药’就是它,回头让鉴定科研究研究,是清蒸啊,还是红烧了合适,内服应该见效快点。”   “啊?要吃它呀,不好吧…它好歹是条小生命。”穿山酱明显不愿意牺牲小白狗。   “来的路上牛肉干、麻辣兔丁、泡椒凤爪、香酥鱼干你没少吃,你吃多少小生命了,你算算。”我翻个白眼。   “冷队,我看这白狗应该通人性,你看它的眼睛,它在哭,你还是别吓唬它了吧。”王野不忍道。   我低头看了眼,真的在哭,眼泪哗哗的,我哼了声:“刚在逃命的时候它可镇定着呢,现在见你们俩心软就用眼泪攻势了,多精,成精了它,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你们懂的。”   穿山酱还不放弃:“也许是刚才太紧张了,没顾上哭,我觉得王野说得对,这狗狗通人性,它是有智慧的生物,还是别吃它了。”   本来吃不吃都是没影儿的事,只是我单纯想吓唬吓唬这小白狗而已,既然穿山酱和王野都替它求情,我便暂时放过它。   “好吧,先不吃,看它表现,要是不老实、想逃跑,立刻烤了吃肉。”   穿山酱求情只是因为她喜欢小动物,王野却是顾及着这兴许是他的救命恩人,就算身上的花纹是诅咒,如今我们救出了‘它’,承诺兑现,花纹的事也许能和平解决。 第801章 半夜无人   小白狗看出自己逃过一劫,用捆在一块的前爪对着王野和穿山酱‘拜拜’,逗得穿山酱咯咯直笑。   王野更加确信这东西通人性了,说等回去把它交给单位的同事,没准儿双方可以交流。   “你们先挖着,我回去办点事。”我翻身又爬起来,跟王野打声招呼,便折回暗道里。   那镜子通道始终让我不安,必须毁掉它我才能放心。   回去的路上我再没遇到过鳞片脸,镜子通道也在原来的位置,看样子不是外面的通道动了,而是主墓室移动、或转动,导致了去路被堵。   我放出风阵,把通道里的镜子全部烧掉,然后返回去找王野和穿山酱。   这次我们顺利挖回地面,穿山酱回填完地洞,坐在一棵树下休息,她说感觉有点不舒服,自己吃了几颗药丸。   她脸色确实不太好,我问她是不是累到了,她摇头说不是,以前比这更艰苦的‘工程’她也挖过,她的体力没这么弱。   “可能是中毒。”回想在毒湖的时候,她虽然戴着防毒面具,但身上沾过水,毒素或许是从她表皮渗下去了。   王野想背她走,她摆手拒绝,说坐会儿再说,她吃过药局研制的解毒丸,等会儿如果有效果,就不用麻烦我们,要是没效果,再劳烦王野背她下山。   我们出来的地方,其实是片‘盆地’,比墓门的位置还要低很多,要出去必须翻山越岭。   这地方不像有人烟的样子,植物都长满了,没有下脚的地儿。   此时天色已暗,好在我们不怕夜间行路,只要穿山酱没事,我们还是回镇上休息的好。   万一这片盆地夜里毒物活动频繁、再有瘴气,王野和穿山酱又得吃药,他俩今天出来饭没吃上,吃药吃到饱。   我从背包里翻出一包人参片递给他俩,让他们含在嘴里,补充下体力。   穿山酱叹说难怪冷队体力非凡,一定是从小用了特别的法子炼体,比如用泡药浴、吃药膳等方法强化身体。   我顺嘴说对,而且我师父说其中很多药材已经绝迹,现如今找不到了。   我这么说就是为了防止他们问我配方,我上哪找‘基因变异’的方子给他们?   穿山酱没多想,感叹说高人不是那么容易出的,这就是‘自然法则’。   王野却盯着我的肚子,几次想开口,都忍住了。   “它不能放下来,这是原始森林,它钻林子里咱们可追不上。”我揪揪小白狗的耳朵,它在棺材里困着,不知活过多少年,现在不过是捆一天,哪就捆死它了?   “我明白,我就是看你带它一路了,有点辛苦,不如让我背着它吧。”王野赶紧开口。   “它咬人,你打过狂犬疫苗吗?”我问。   “啊?没。”王野老实回答。   “那你最好离它远点,有的生物,它傻面贼心。”我可没忘它冲我张牙舞爪的样子,对它而言我们是‘异类’,又不认不识的,凭什么就信任我们、对我们友好呢,咬一口伺机逃跑才是它的正常思维。   “明明萌萌哒,怎么傻了,多萌啊!”穿山酱脸色稍好,有力气替小白狗打抱不平了。   “女人,你太容易被外表欺骗了。”我勾起嘴角,模仿歪嘴战神的表情,不屑道。   “我看冷队长得像能一夜暴富的样子,我被欺骗了吗?”穿山酱眨眨无辜的眼。   “不!你慧眼如炬。”   “我看你好多了,都能说笑了,咱们走吧。”王野看着穿山酱说。   “嘿哟,我看你是不忍你的白衣少年在冷队的魔掌下多受几个时辰的苦。”穿山酱一句话说完中间不带换气的。   我看她也是好了,便向她借把铲子,在前边开路,带他们离开盆地。   这一路毒物甚多,然而我们已经对这些东西免疫,我是真免疫,王野和穿山酱靠药顶着,回去少不得要调理一段时间,身体才能复原。   有些药虽然能救他们于危及时刻,副作用却是不小,只是当时不显,后劲大。   我们先回下来的地方找五月,跟她汇合再出发回镇,四人一狗穿山过林,回到镇上已经是深夜,小白狗在我们走到镇子口时又开始扑腾。   “它怎么了?是不是捆得不过血,难受?”王野关心地问。   “不是,它好像能感知些什么,不吉利…不祥…有危险的东西?”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根据它在墓里的表现猜的。   “我就说这镇子有鬼吧!”穿山酱取出一柄锋利的铲子提在手里。   “有鬼你拿铲子没用。”我泼她冷水。   镇里极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们来时它就这样,因此没觉得有什么怪的。   等我们走到之前投宿的那户人家门口,五月上前拍门,但没人应,她又敲了两户人家的门,都是没人应。   “不会是整座镇子都没人吧?”穿山酱握紧手中的铲子。   “不是说会有人去世吗?都去参加葬礼了?”王野猜道。   “你们觉不觉得这里很冷?”五月穿的比我们都多,此时却抱着膀打哆嗦。   “是有点。”穿山酱套着王野的外套,一路也没说过冷,这会儿突然打了个喷嚏。   我穿的最少,但我的感觉没有参观价值,我看向王野,他点点头,说镇子里的温度比镇外低。   镇子里没人,我们又不好私闯民宅,只能退到镇外,找个地方待着。   到镇外待着小白狗立刻老实了,五月也很喜欢它,属于被它的外表欺骗那伙的,一会儿摸摸它的耳朵、一会儿摸摸它的尾巴。   路上穿山酱也摸过它,她的手上沾了不少土加上出的汗,这么摸也没把小白狗摸黑,那毛还是洁白如雪。   “可能真有东西在镇子里,你们看它安静了。”穿山酱指指小白狗说。   他们三个以镇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展开讨论,穿山酱认为是‘鬼’,五月则说是‘山魈’,王野怀疑镇上的居民有拜/邪/shen的可能,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没准儿是举行祭祀去了。   我在旁边听着他们讨论,没有参与其中,但我认为无论镇上有什么古怪,那个神秘的提灯女人一定知道些内情。 第802章 荒山野观   我们在镇外坐到凌晨三点,五月靠着棵树睡着了,穿山酱也累了,她们俩靠一块儿睡的。   王野等她们睡着了才小声和我聊天,他脱队早,我和穿山酱经历的那些事他不知情,因此他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   我和穿山酱见到他时,已经搞得很狼狈,他看得出我们走到主墓室不容易,但不知道我们具体经历了什么。   我告诉他我们是何时发现他失踪的,也说了我从一开始就怀疑他被墓主带走了,只是我没想到墓主不是白衣少年。   如果是小白狗给他托的梦,那这小东西不就是故意引他去主墓室喂墓主吗?   王野觉得小白狗一定有隐情,它如果打从开始就想害他,大可在第一次他进墓的时候下手。   他这话也没毛病,王野上次只是因为打不开棺材,才放弃‘营救’计划。   现在我们知道墓主抓他不需要开棺,隔空绑人、如探囊取物。   这样说来,白衣少年救他、给他托梦、再放出墓去,就显得很多余。   往阴暗的方面想,可能它放走王野是为引来更多‘猎物’,但墓主并没有抓我和穿山酱。   是留着过后吃吗?我们不得而知。   我们的对话,突然被一个人影的出现打断,那人影站在镇子口,此刻月亮变得黯淡无光,人影站在黑暗里,王野没看见那里有人,我看到了,因此打住话头。   “谁呀?”我问完才意识到对方应该听不懂我说的话,刚想叫醒五月,对方却忽然笑了下。   那笑声与恐怖片里的女鬼无异,王野手伸到腰后想拿武器,但他的动作只完成一半,身体便僵住、动弹不得。   人影发出的鬼笑声吵醒了穿山酱和五月,她俩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望向左右。   “冷队?什么声音?”穿山酱迷迷糊糊问。   “没事,是鬼笑。”   “啊?”穿山酱闻言瞬间清醒,噌的一下站起来,抬手去摸身后的铲子。   她和王野一样,这手‘一去不回’,身体瞬间僵住,但眼睛可以动,能眨眼。   五月的反应比他们慢,等她意识到危险,已经有前车之鉴摆在眼前,她看看王野和穿山酱,双手不知该放哪好了。   那笑声始终未停,听着十分聒噪刺耳,我再次想要开口,请五月帮我们问问来者何人,那笑声又突然停了。   笑声尖细,听着是女人的声音,黑暗中的影子也比较苗条,她抬起手臂,伸出一根惨白的手指指向我。   指完转身走进镇子,没错,就是‘走’,我还以为她会飘着移动,要装鬼,起码敬业点,脚下踩个滑板车啥的。   这分明是个人,而且不是装神弄鬼就是精神病。   她指了我,意思是要我跟着她?   我往前走几步,她没回头,王野和穿山酱还是不能动,五月没事,我请她帮忙照看下他们,我跟上去看看,那女人到底搞什么鬼。   五月叫我小心,别不信邪,这镇子不祥的传说流传数百年了,不会全是谣传。   我并非不相信世间有超出人认知的事物,只是不怕它们而已,表现得太过随意,这才引人误会,以为我是因为不信才不怕。   我追着女人的身影回到镇子里,她在镇中没有停留,穿街过巷往小镇后面的林子里走。   这条路线我记得,我赶紧缩短我和她的距离,当看清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心中已经明了,她就是那晚提灯进镇的怪女人。   只是今天她没提灯,林子里雾气弥漫,几乎没路,女人挑植物间的缝隙走,看着像是没路,但这些植物中似乎有条隐形的路,我跟着女人走,没遇到过深一脚、浅一脚的情况。   我劈掉覆盖住地面的植物,发现底下竟藏着一片平整的石板。   石板路从镇里延伸至林中,以前肯定常有人走这条路,后来没人用了,便被疯长的植物盖住。   在林子里走了半个小时,我又看到一些类人的影子杵在黑暗中。   它们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有头有身,只是静止不动。   走近后才我看清,这是一些笨重的石像,它们分布在石板路两侧,像正在欢迎远客到来的‘迎宾’。   再往前走,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了一座较高的建筑。   比镇里的房子要高,租给我们房间住的房东说过,提灯女人是孤女,难不成她这些年窝在林子里,修了座豪华别墅?   等走得近些,我发现这建筑豪华是豪华,却非常陈旧破败,似是一间破庙,且曾经辉煌过。   然而这建筑风格和当地的风格不太一样,看着有些熟悉,走到大门外,抬头瞧见门上挂的匾,我恍然道:“哦~原来是座道观!”   那匾额歪向一边,上面挂满蛛网,但金漆的长生观三个汉字还能看清。   拱门的朱漆早已斑驳,半边门板也斜歪着,多年的风吹雨淋、再上无人修缮,这道观如今特别适合租出去,租给恐怖片剧组,妥妥的荒山野观。   有道观,肯定就有道士,只是现在有没有不好说。   女人闪身进门,门内传出几声咳嗽,听着像是老人的声音。   我看看肚子上挂的小白狗,它没有任何表示,说明这里没有危险?   我尾随女人进门,正殿内没有供奉任何神仙雕像,只挂着个布条,挺老长的一条,上面写着古怪的文字。   女人站在供桌左侧,桌前盘膝坐着一个人,白发乱糟糟地支棱着,头顶特别随性地挽了个髻,黑色袍子裹着干瘦佝偻的身体,听呼吸声,明显是进出气很困难的样子。   “咳,道长?”我看他身上袍子的款式,应该是件道袍,他一边胳膊上还挂着拂尘。   黑袍老者听到我的声音,缓缓转身,他好像动一动都很费力气,而那引我来的女人,就站在一旁,并不上前帮忙。   当老者转身过来,我内心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他发白如雪,身形瘦削,又缩着身子,我以为会看到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可他的脸长得很年轻,单看脸的话,他也就二十出头。   我心说莫非这是个妖道,戴了张人皮面具? 第803章 镇下空   黑袍道士缓慢地掀起眼皮儿,但没完全睁开,半眯着眼看人,他所有的动作都像是慢动作播放。   “啊…你来啦……”他好像认出了我,用熟谂的语气打招呼。   他的声音也很年轻,只不过没什么力气,弱有似无,像是随时会断气。   他说的是汉语,不需要翻译,可我并不认识他,明明是他派提灯女人去引我过来,还在这明知故问?   “嗯,来了。”我用汉语回道:“找我啥事儿?”   “有事,那……呃咳咳咳——”黑袍道士正要说事,猛地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憋得泛红,一口气没上来,倒地上了!   “唉?唉唉?”我闪开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同时看向供桌边的女人,“这啥意思?杀猪盘?碰瓷儿啊?”   提灯女人没理我,走到黑袍道士身边,蹲下身探他的鼻息。   “死了。”女人用标准的汉语低声说道。   “这什么情况?”我见她会说汉语,便跟准备跟她交流几句,道士应该是华夏道士,她跟着道士在破观里生活,会说汉语并不奇怪。   “等。”提灯女人只回我一个字,随即转身走进内殿,我以为她取药或拿急救包去了,结果我等了五分钟,女人也没回来。   不是吧?她报警去了?陷害我杀人?   出门在外,什么糟心事儿都能碰上,我不能不往坏处想,这道士死的时机也太准了。   我抬头看看大殿四角,看有没有监控,这破道观的残破做不得假,根本没有现代化的设备。   殿中点着油灯,火苗如豆,我看女人迟迟不出来,道士的尸体她也不管,我更没留下的必要,办后事、联系丧葬服务啥的,用不着我来负责,便准备回去了。   我抬脚要走,倒地上的道士忽然一个吸气,又活了过来!   他方才明明断气了,在没人抢救的情况下,又自己缓过来了?   镇里没有医院,只有一家药店,而且镇里现在没人,要把人送去市区医院怎么也要几个小时,我以为提灯女人是放弃了。   没想到这黑袍道士说死就死,说活就活,在生死间反复横跳,如此随意……   “见笑啦……”黑袍道士睁开眼见我还在,虚弱地一拱手,才说三个字就又要咳嗽。   “都这样啦,就别讲这些虚礼了,快歇着吧。”   黑袍道士摇头,但也听劝,不再花力气说话,改用指甲写字。   大殿无人打扫,地面积着一层土,门边角落里都长草了,殿门露着半边没修,风雨泥土钻进这殿里没有难度。   “你是想找我帮忙,送你去医院吗?”我这时忽然冒出这么个猜测,实在是黑袍道士病得不轻,我和他素昧平生,他找人过来总不会是围观他咽气的。   看提灯女人那样子,她可能是脑子不太灵光,因此黑袍道士只好求助于路人,带他出去求医。   想到这个可能,我心里头犯了难,按说这类病人受不得颠簸,挪动他也是很危险的事,应该由专业医护人员来看看才行。   我正盘算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瞧瞧,黑袍道士的手停住,地上出现几个歪歪扭扭的汉字。   ——镇内有鬼,务必救人。   “真有鬼啊?你意思是镇子里的人有危险,要我除鬼救他们?”   黑袍道士点点头,又指指供案,供案上面没什么东西,下边是空的,他一直指着那里,我只好走上前检查,结果在桌板背面摸到一件东西。   抓住了把东西拽下来,掂了掂重量,看形状应该是把剑,外面用软皮子包着,我打开皮子,黑袍道士点点头,这意思是我拿对了?   “这是什么剑?”我打量手中的长剑,它和我手掌同宽,全长一米二,毫无柔韧度可言,刃都没开,表面更是粗糙,根本就是片未经锤炼的铁板!   不,说铁并不准确,这东西估计得有五十来斤,是不是铁的不好说,反正是金属。   “嚎涧。”黑袍道士缓了这么一会儿,匀出一口气说了两个字。   “嗯?好剑?”这名字未免太草率了吧?   黑袍道士摇头,伸手在地上写下‘嚎涧’二字。   这就好比有人养的狗叫喵喵,起名字这事,全随个人喜好,没得道理好讲。   华夏古有龙渊、赤霄宝剑,名字听着就那么霸气,而嚎涧这名字,却让我联想到尖叫的水沟。   也许为它取名的人与我们有文化差异,这名字另有深意也说不定。   黑袍道士将剑赠予我,他说的是赠、不是借,他希望我用此剑斩妖除魔,救下全镇人的性命。   我想来想去,想着自己应该没穿越,这不是鬼狐志怪小说,也不是魔幻电影的世界。   我想解释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现在天下太平着呢,又一想这里不是华夏,也许劳国的动物可以成精?   本着尊重人家文化习俗的态度,我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黑袍道士交待完,头往下一垂,又没动静了。   我盯着他看了会儿,没有呼吸,一动不动。   提灯女人此时从偏殿走出来,她手里提着那盏诡异的灯。   第一次见她时,她脚上戴着铃铛,但今晚她没戴铃铛,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提着灯、也不说话,也不查看没有呼吸的黑袍道士,像个梦游的人似的,出了偏殿就往正殿门外走。   她像个领路人,只负责领路,其它的事一概不管。   她在前头带路,我拿着剑在后边跟着,她没往镇子的方向走,而是绕过破道观,朝林子深处走。   如果镇上的居民全在林子里,为什么来时没见过痕迹?那么多人走过,肯定会踩折不少植物。   提灯女人领我走进山林更深处,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进去之后是条通道,我虽然路痴,但这里边的结构并不复杂,很好判断方向,就跟过街地道差不多。   因此我知道,我们是在朝镇子的方向走,她不从地面走,而是舍近求远,走地下通道,不知有什么深意。   她在坑洼不平的山洞里行走如飞,我在心里计算着距离和时间,当我们走回镇子下方,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第804章 白萝卜   小白狗在我接近洞口时忽然扑腾起来,我们进镇前它也是这样‘抗拒’。   提灯女人一直走没停,我迈出洞口前往脚下看了眼,这一看吓得我连忙收回脚。   洞外根本没有路,只有一个大深坑,提灯女人走在深坑上,就像飘在半空中。   不过仔细看我就发现,她脚下其实有根绳子,像是黑色的电线,跟环境完美融合,我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提灯女人比走钢丝的杂技演员还稳,她双手姿势没变,提着灯向前走,似乎无需靠双臂保持平衡。   女人走到深坑上方,大约停在中间的位置,停下脚步后她忽地一侧身,从绳子上跳了下去。   坑里有雾,看不见底,她跳下去没有摔地上的声音,我也跟着跳了,在她刚刚停下的位置。   雾中有个平台,提灯女人等我落在平台上,她接着往下跳,我跟着她连跳九级平台,跳三次就穿过了‘雾’区。   没有雾气挡着,下边的声音清晰地传上来,像是唱歌、又像念经。   提灯女人站在最后一个平台上,下面有栋建筑,平台在建筑房顶,这就有意思了,因为房顶到地面之间没有平台,也没有梯子或台阶一类的东西。   也许梯子在建筑里面?   这建筑不像给人住的,歌声集中在建筑正面,大门外的空地处。   提灯女人似乎没打算跳到房顶上,她站在最后一个平台的一角,像个旁观者,虽然她长发遮脸,我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我相信她自有‘观察’这个世界的途径。   我走到平台边,靠近建筑房顶的边缘地带,再往前迈一步就能踏上房顶。   在这个位置看建筑前的空地看得特别清楚,空地上聚集了许多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一排一排地站着,队伍延伸出去,一眼望不到头。   在队伍的第二排,我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是租给我们房间住的房主,他和其他人一样,紧闭着双眼、双手交叉、掌心朝上、平举于胸前,口中小声唱着歌。   所有人都是如此,他们过于投入,因此完全没发现有人闯入这场‘聚会’。   当然提灯女人和我的动作很轻,几乎没发出太大的声响,至少没有超过他们唱歌的音量。   黑袍道士说镇里有鬼,要我杀鬼救人,我看着这些沉迷于唱歌的人,镇子里的居民应该都在这了,包括襁褓中的婴儿,他们出奇的安静,没有一个哭闹的。   在建筑门口,停着一口棺材,看着挺新,新漆的味道还没散尽。   今天镇上要死人,我们早上出发时就听说了,有棺材我没觉得奇怪,镇上的居民或许有独特的丧葬习俗,必须召集全体居民到地下来办葬礼,送死者最后一程。   但棺材旁边还摆着个摇篮,这就很奇怪了,棺材和摇篮并排放着,摇篮是空的。   我暗道莫不是让王野他们猜中了,这里的居民真的有祭祀/邪/神的习俗?   死个成年人,要找个婴儿陪葬?   就我看到的画面来说,我以为摇篮里的婴儿,可能是被放到棺材里去了,不过也不排除今天死的那个人就是婴儿。   咱不知道他们这似歌似经的曲子是不是要唱一宿,眼看着再过一会儿就天亮了。   黑袍道士送我大剑来抓鬼,可我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暂时来说,也没看到小镇居民有什么生命危险。   我回头看向提灯女人,希望她给个提示,她对这好像很熟,应该知道些什么。   小白狗现在倒不扑腾了,它全身都是僵的,比刚刚更害怕了。   那让它恐惧警惕的东西就在这,我想悄悄从房顶上跳下去,到建筑里面看看。   这时,一个东西‘飘’出建筑大门,白晃晃的,全是毛,好像武狮子表演用的那个狮子头道具。   只不过光有头没身子,而且看着也不可爱,反倒像鬼头。   这东西飘出大门,八成它就是黑袍道士说的‘鬼’了。   我提起大剑,看它要做什么,如果它伤害那些居民,我就上去拍它。   白狮子头飘到棺材上方,东晃晃、西晃晃,棺材盖没有钉死,狮子头张开血盆大口,猛地一吸,棺材盖竟被吸了起来,狮子头没手没脚,拿一张血盆大口当手用。   棺盖被狮子头放到一边,它做这些不慌不忙,倒像个四平八稳的人,在做着惯常做的事。   棺材里有尸体,但只有一具,且是成年人,没有婴儿。   小镇居民的吟唱声从未中断,白狮子头就在这BGM的伴奏下吞掉了棺材中的死人。   那棺材里的是尸体,它这算不算伤人?   我提着剑,犹豫了一下,没有迈步下去。   一来尸体已经被它吞了,眨眼间的事儿,我现在阻止晚了。   二来居民中没人抗议,他们默许了这样的行为,甚至我怀疑这是他们惯常举行的‘送葬’仪式。   如果我现身打断这仪式,居民非但不会感激我,还可能立即把我赶出去。   提灯女人一点提示也不给我,跟灯柱子似的立在平台一角。   此时白狮子头已经把死者遗体吐了出来,它没有身子,我还想它用什么消化尸体,原来它只是‘尝尝’,没有咽下去。   然而尸体被吐进棺材旁边的摇篮里,摇篮还没棺材一半长,装新吐出来的……活物,刚刚好。   我很肯定,它刚刚吃进去的是死人,此刻吐出来的是个活物。   但那东西绝不是人类的婴儿,长得奇奇怪怪,我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它像什么了,它特别像白萝卜精!   长了两条腿、四条胳膊的白萝卜精,个头跟人类的婴儿相仿,白得晃眼睛,像在漂白荧光剂里泡过似的。   这样的生物,就算放在摇篮里,也不可能拿出去养,镇子虽然显少有外人来,但不是完全封闭的地方。   我又看看那些被女人抱在怀里,不哭不闹的‘婴儿’,由于距离的关系,我看不到他们的脸,见过摇篮里的白萝卜精,我忽然觉得他们很可疑。   站在第一排中间的一位老者突然睁开眼睛,我吓一跳,以为他发现我了,还向平台后面退了两步。   但他不是在我看我,他紧紧盯着摇篮,表情狂热、欣喜! 第805章 抢了就跑   用一具尸体换一个萝卜精,有这么让人高兴吗?   老者一步一鞠躬,走到摇篮前,对着萝卜精下跪,连连叩头。   叩完头,老者起身伸手从摇篮里抱起萝卜精,他缓缓转身,将萝卜精高举过头,这一幕像极了‘兽王诞生’。   底下的人在唱歌伴奏,老者举着萝卜精,萝卜精蹬蹬两条短腿,张开血盆小口,用力一吸,空地上站着的小镇居民立刻跪下,低着头,像在朝拜他们的王。   从他们身上有白气散出,被白萝卜精‘吃’进肚里,它比油烟机还厉害,不过几秒钟功夫,它个头长了几倍大,几乎和老者一样高了。   而跪着的人中,已经有几个老人、女人歪倒在地。   没错了,这萝卜精就是黑袍道士说的‘鬼’!   我提剑跳下房顶,落在老者身后,先挥剑拍飞白狮子头,黑袍道士送的这把剑我用着很称手,旁的不说、单说这重量就够劲儿,抡起来拍出去,拍白狮子头就像用苍蝇拍打苍蝇一样轻松。   白狮子头被拍飞出去,砸进旁边的土层岩壁里,嵌进去大半个身体,没有动静了,还往外冒烟,好像着了,但看不见火。   拍完它我一把推开老者,一剑刺进白萝卜精肚子里。   老者是懵的,愣了下才发出惊叫,其他人被他的叫声惊动,分分抬头看过来。   白萝卜精滋滋冒着白烟,胳膊腿儿乱蹬,奈何我的剑长,我挑剑抬起它,剑尖扎在它肚子里,扎进去有半尺长。   那些白烟从它身上冒出来,又飘回镇民身体里,昏倒的几人也苏醒过来。   老者被我推开,稳住身形,指着我质问,可惜我听不懂他说的什么,他还冲上来要抢大剑,被我躲开了。   老者立即叫其他人,有些简单的表达,即使听不懂语言,也能猜到一二。   他们想靠人海战术来抢白萝卜精,我打算跳回房顶,先跑进林子里再说。   也许拿着这白萝卜精给黑袍道士看看,他能告诉我这是什么。   可抬头一看,发现平台消失了?!   提灯女人也不见了,好在建筑后方的墙壁上有台阶,看着是向上去的,没准儿能通到地面。   我举着剑向台阶处跑,老者在后边喊,镇上的居民呼啦啦全都追上来,他们喊的话我听不懂,但我不会停下请教的。   他们跑不过我,没一会儿就被我甩在后面,台阶果然是通向地面的,出口正是房主家后院。   这个地方我记得,出镇的路我也记得,所以从地道里爬上来,立即就往镇外跑。   王野和穿山酱、五月全站在小商店门口,他们不知道我去哪了,只能在原地等。   “走走走,快跑!”我喊五月,让她赶紧上车打火,靠两条腿跑,我们能跑过镇子居民,五月不行,况且镇民也有交通工具。   五月没多问,转身就往镇外跑,我们出门在外,凡事都留着后手,车子昨天根本没开进镇里,停在离镇子一公里外的地方,今早出发,也是步行到一公里外的地方取车进山,半夜回来仍旧把车停在远处。   这样是为了防止有人趁我们不在对车子做手脚,没有交通工具,在这莽莽山林、异国他乡,我们几个被人卖了,想逃都不好逃。   穿山酱和王野也跟着我跑,穿山酱抬头看了眼大剑上扎的白萝卜精问:“这是什么啊?你举着它干什么?”   我边跑边回道:“鬼,这东西就是镇子里的鬼。”   王野面露诧异:“就这?”   我瞪他一眼:“休要以貌取鬼。”   本来我还担心白萝卜精会吸王野和穿山酱身上的白气,想提醒他们离我远点,可是白萝卜精并没有张嘴,它现在只顾着挣扎,想要逃脱大剑的‘禁/锢’,无暇做其他事。   也可能是它遭受重创,没有余力‘吃’白气了。   “嘿,传闻真的没错,跟着冷队,啥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见着。”穿山酱来之前肯定没少打听我的八卦。   后面已经有镇民追出镇子,他们人多,跑起来就像学生出操。   “他们为什么追你?”王野不解地问。   “因为我抢走了它啊!”我晃晃手里的大剑,剑尖上的白萝卜精也跟着晃了晃。   “你为他们驱鬼,这不是好事吗?我看他们……怎么拿着刀追你?”穿山酱也问。   “还有草叉子、锄头…呃、镰刀,会不会是他们要打鬼,不如让五月帮你解释下吧。”王野不明情况,他以为镇民是在追着鬼打。   “解释啥,他们拿这东西当宝,好像是要给它献祭,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狂热着呢,我抢走它,他们当然要跟我拼命。”   我们跑了一公里到停车的地方,五月刚好发动了车子,我坐在副驾的位子上,车窗开着,大剑倒了下手,换另一只手举剑,将大剑举在车窗外。   五月开车驶上公路,后面已经有镇民骑着摩托追来。   车子向前行驶一段路,便遇到了障碍物,一棵横倒的大树拦在路中间。   冲肯定是冲不过去,那树干粗壮、且枝繁叶茂,这辆临时租来的车撞不过它。   我们只得弃车逃跑,王野提出他留下,我们继续向前,他埋伏在树后,把镇民的摩托抢过来。   摩托车也飞不过去,镇民骑到这必然会下来,推车绕过大树再追。   摩托车体积小可以穿过路两边的密林,我们租的汽车不行。   我让他自己加点小心,那些镇民魔怔了,下手不会留情。   王野点头应了,转身藏进路边的林子里,我带着穿山酱和五月往前跑,跑了一段,我让她们俩也藏起来。   我们四个人,王野至少要抢两辆摩托车,他一个人不能推太远,我们得在这等他一会儿。   穿山酱没遇到过和普通人交手的情况,多少有点紧张。   五月更是显少打架,她平时的工作就是带旅行团出游,只骂过架,没动过手。   和普通人交手不太好办,况且我们在境外,弄不好就是国际问题。   我就更不敢动手了,怕把人打死,打成重伤也是麻烦事儿。 第806章 谁也没抓着   王野顺利抢来两辆摩托车,他说他只打晕了镇民,但摩托车里的油所剩无几,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我们跑去人多的地方。   镇民应该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们养怪物的事,只要我们跑到人多的地方,他们也许会放弃追赶。   我们随身带了些能制敌的药物,可惜药量少,对付不了全镇的人。   王野骑摩托载着五月,穿山酱载我,后面跟着追上来的镇民,他们中间不仅有骑自行车的、摩托车的,还有骑着马和驴追的。   我们抢来的两辆摩托很旧了,速度提不上去,开快点就像要散架。   “冷队,咱们太重了,这车要不行了!”穿山酱急道。   我们的车比王野他们的速度更慢,车胎都快压瘪了,我也没办法,减重是不可能减重的,大剑和白萝卜精一样都不能扔。   不能扔它们就得扔我,我将大剑交给穿山酱,以她的力气,举着百十来斤重物骑车肯定没问题。   我跟他们约好,在县城汇合,大剑和白萝卜精要藏好喽,别被旁人抢去。   “记住,不能把那东西从剑尖上摘下来。”临别前我叮嘱王野他们。   他们点头说记住了,王野想留下帮我,我说不用,他保护好两个妹子就行。   看着穿山酱举剑远去,我才知道刚刚我在车里是什么造型,大剑上扎着白萝卜精,像举着一面白旗。   他们离开,我不能走,得给后面的人制造点障碍,不能打人,我可以打树!   我跑到路边,连劈五棵大树,左边五棵、右边五棵,十棵树交叉倒在路中间,只要是不会飞的交通工具都越不过去。   镇民追到这,不得不放弃交通工具,此时我正躲在林中的一棵大树上看着他们,如果他们到此放弃最好,如果还要追,我还得去前面接着劈树。   继续拖慢他们的追击速度,给王野他们争取时间。   镇子地处偏僻,在山林间要行驶两个钟头才能拐上大路,要逃出这无人经过的山路不是易事,不过镇民现在也没有交通工具了,单凭双腿,他们跑不过摩托车。   即便王野他们的摩托车半路没油了,他们弃车狂奔,也能跑过后面的镇民。   尽管如此,事实摆在眼前,镇民们仍未放弃,他们牵着驴和马走进路边的林子,绕过障碍物,接着追赶前方的王野他们。   等他们绕过障碍,王野他们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天亮之后,他们终于停止追击,发并出不甘的怒吼。   他们满怀愤怒,聚在山间公路的岔路口,七嘴八舌地嚷嚷。   从岔路口拐出去,就是通向县城的公路,大路上车来车往,他们似乎不愿意出现在来往司机的视野中。   因此他们聚集在小路上,像是在讨论什么,我学了一点当地的语言,听懂了几个词,女人、寺庙、僧人。   这里没有寺庙,更没有僧人,不过类似的词,我觉得可以换成道观和道士。   给我带路的是提灯女人,镇民都认识她,让我捉鬼的是道士,他就在林中的破道观里,镇民应该也知道那。   他们抓不到我,打算回去找黑袍道士和提灯女人算账?   我决定跟着他们回去,黑袍道士让我捉鬼是为救镇民,单从这点上来说,他算做了件好事。   而且他多半是华夏人,如果他需要,我可以救他和提灯女人离开。   回去我没走明路,穿山林回的镇子,我尽全力加速奔跑,又趁镇民不注意,钻进房主家后院的地道。   他们似乎不知道山洞的存在,举着火把走明路,穿山林去道观。   我走地下,在墙上打台阶进入山洞通道,走提灯女人领我走过的路提前赶回道观。   经过地下建筑门前时,我看到镇民已经将墙上的白狮子头抠下来,不过它应该是死了,毫无生气地躺在棺材里。   我顺便用业火将它连同棺材一并烧了,免得留下后患。   道观里的灯还亮着,但殿内殿外都没人,供桌上放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冷、亲启’四个字。   不用问、这准是写给我的,于是我拿起来抽出信瓤,里面就装了一页纸,抬头标着‘感谢信’三个字。   内容我没急着看,又装信纸装回去,把信揣进兜里,因为镇民已经赶到道观门外,我得溜了。   黑袍道士信中的第一行字,就告诉我他带着提灯女人离开了。   既然他们不在,我没必要和镇民正面冲突,不如溜之大吉。   好在道观有后门,只是锁住了,我翻墙头跳出院墙,逃进林中,距离远些了,才回头去看。   此时道观的建筑已被火焰吞噬,镇民放火烧了道观,他们还在林中四处搜寻。   我躲在暗处等他们搜完,他们没搜到黑袍道士和提灯女人,也就回镇子里去了。   黑袍道士那随时会咽气的身子,我实在想不出他能逃到哪去。   不过也许他在我离开后就动身了,一夜过去,他和提灯女人就算是步行离开,也走出很远了。   镇民两头抓不到人,回去不知如何气恼,我没跟上去看,隐藏在林中,悄悄绕回公路上。   半路我捡到一辆镇民丢在路边的自行车,不知道是气忘了,还是怎样,车子还能骑、也没上锁,我就骑着自行车去县城,跟王野他们汇合。   我们租的车也停在路边,五月拔了钥匙走的,所以镇民开不走。   回头我们就说这边有树倒了,车子开不走,请租车公司的人把车‘回收’一下。   加钱无所谓,相信镇民不会把本地人怎么样。   我到县城时已经是下午,王野他们三个正在约定地点等我,他们在县里的旅馆订好了房间,但没见到我,他们不放心,就一直坐在约定地点等。   穿山酱除了关心我,她还关心小白狗,说小家伙在我身上捆了一天一夜,是不是该给它松绑,活动活动筋骨了?   “活动什么,它没事,这不是普通的动物,等回单位再松绑。”我很坚持,穿山酱心软,但她说服不了我,只好放弃。   我们一行人去订好的旅馆休息,五月联系了租车公司,请他们派人取下车,车子在林里遇到意外,被雷劈断的大树挡在路上,我们没办法把它开回来。   穿山酱把大剑和白萝卜精还给我,他们给白萝卜精身上套了个黑塑料袋,大剑用绳子缠住,外人谁也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第807章 牢狱之灾   白萝卜精算是彻底不动了,可也没别的变化,我不确定它死后会变成什么样,还是没把它从剑尖上摘下来,一切等回单位再说。   我在房间里洗澡、换上干净衣服,随后拿出黑袍道士留给我的信看。   黑袍道士给我写的感谢信,他感谢我帮他除掉了盘踞镇子多年的‘恶鬼’。   大剑作为谢礼送给我,以后遇到邪魔可以用它斩杀。   那剑钝得切瓜都费劲,斩杀估计不太行,只能当铁拍子用。   黑袍道士说他要去下一个地点除妖捉鬼,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有期。   他在信中稍微提了句,说大剑正适合我用,我的工作就是清除邪祟。   他久居异国深山,怎么知道我是干嘛的?   我拿着信翻看好几遍,信纸是旧的,纸页已经泛黄,甚至有点脆了,还散发着一股霉味。   上面的字迹也有点退色,不过写得周周正正,没有一笔写歪。   看字迹是他本人所写,跟他用手在地上写的字迹一样,只是他在地上写字时,总有写歪或因为手抖导致某一笔短一截的情况。   他那么虚脱,手上没力气,信又是用毛笔写的,怎么想也不可能写得如此顺畅。   想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装病,在我走后他就不装了,立刻写下感谢信,然后跑路。   二是这信写于今天之前,是他提前写好的,在我走后他拿出来放到桌上。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墨迹退色,看着有点旧了。   应该是在我们来之前写好的,而且时间不会太近,可能提前了一年或几年。   如果是在我还没进单位之前他就写好了这封信,那这道士准是高人。   我把信装兜里,等拿回单位鉴定下,就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写的了。   我们怎么也没想到,夜里有当地警方敲响我们的房门,说有个案子需要我们协助调查。   实际上我们是被逮捕了,我预感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会很麻烦,便趁回房间拿东西的机会,放出风阵,在窗外弄出动静吸引警员注意,然后赶紧用小阵业火烧掉大剑上的白萝卜精。   这东西暂时无法断定它是否死透了,一旦成为证物被警方拿去,后果难以预料。   不可控的东西,毁掉比较保险,总比它活过来继续吸人生气要好。   警员果然把我的背包和大剑一起带走了,他们还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儿,看没有别的东西了才作罢。   到了警局我们被分别带进不同的审讯室,我以为是有人报警说我们偷东西、抢劫,结果是有人告我们谋杀。   死者是租给我们房间住的房主,他惨死家中,我们杀人后逃离,几个镇民目击我们逃出房主家,随后他们发现房主的尸体。   他们立即追赶,可惜被我们跑掉了,于是派人到县城的警局报警。   我、王野、穿山酱没法和劳国警方交流,五月给我们单位打了电话,单位有专门的小组处理此类事务。   单位里的外勤前辈,几乎全都进过境外的局子。   还好我事先把麻烦的东西处理掉了,本地警方没在我们的‘行李’中翻出违禁品、危险品或者杀人凶器。   房主家有我们的指纹,我们在他家住过,这一点我们承认,可是房子里有我们的指纹,并不能代表我们杀了他。   警方还没找到杀人凶器,案子需要调查,调查需要时间,这意味着我们暂时不能回国。   我们是否真的杀了人,还是无辜百姓,这事单位那边也要查。   我倒无所谓,在哪待着都行,但本地警方不让我带小白狗去看守所。   五月找了她的一个朋友来,把小白狗接走了,暂时寄放在他那。   我让她叮嘱她的朋友,千万别给小白狗松绑,这未知的生物身上携带着什么细菌我们还不知道,被它伤到不比被猫挠,还有狂犬疫苗打。   本地警方查完我们的背包,又给我们加了条‘罪名’——盗墓!   他们怀疑我们是盗墓贼,也许房主发现了我们的身份,所以惨遭灭口。   小镇居民也是发了狠,我猜房主是他们自己杀的,为的是留住我们,只要我们被限制住自由,他们就有机会拿回白萝卜精。   他们甚至主动暴露镇子底下的建筑,说那是他们的神庙,我们进镇一定是想盗取庙中的宝物。   房主家的后院有进地下神庙的入口,那里有我的脚印,刚好印证镇民的怀疑。   就连林中那把火,他们也赖到我头上,虽然道观里没人,但烧房子也是纵火啊,我头上又多一条纵火罪。   以劳国警方的办事效率,如果没有单位做后盾,我估计得在看守所跨年。   幸好我打从开始就没指望过他们,不抱希望就没有失望。   单位的同事从中周旋,案子在一个月后查清,我们因证据不足被放了。   至于偷东西、纵火,同样是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是我干的。   我身上唯一一件本地‘货’是那把大剑,在警方眼里它就是个破铁片,镇民也没见过它,它不是神庙中的宝物,警、民双方都不感兴趣。   我们同事最后在镇子的废井里找到了杀人凶器,是一把柴刀,上面有死者的血迹,还有一个人的指纹。   经过比对,指纹属于小商店老板,就是当初介绍我们去房主家租房的那人。   真正的凶手归案,我们便离开劳国,回了华夏。   小白狗被我带回国,送到单位专门接收活物的部门。   我把大剑和感谢信送到鉴定科,大剑是黑袍道士送的,有信为证,不用上交给单位。   但毕竟是‘神物’,还是检查一下的好。   单位群这次讨论的热点是小白狗,它是王野梦中的少年,这事儿大家都觉得稀奇。   我再见到小白狗,已经是半个月后,它的头顶秃了一块,蔫头耷脑地趴在笼子里。   负责养活物的同事特意给我打电话,请我到他们部门去一趟,说小白狗情况不妙。   我去了就见它生无可恋地趴在笼子里,半月不见都秃顶了。   “怎么了这是?抑郁了?”我知道猫猫狗狗也会得抑郁症,这生物比猫狗的智商高,可以说是个‘人’,被关在笼子里,非常有可能抑郁。 第808章 业余时间   抑郁的、早秃的小白狗趴在笼子里,它见我来了,总算很给面子地抬起脑袋,正眼看了看我。   负责照看它的同事说他们已经向上级申请,由我来代为‘监管’小白狗,上级也同意了,今天就让我把小白狗领走。   它身上没有致命细菌,暂时没有攻击性,只要戴着单位特制的项链,随时定位它的位置即可。   我不明白为什么上级会同意由我监管小白狗,它求救的人可是王野,同事说他们也联系过王野,在他那放了几天,小白狗的情况不见好转,所以想放在我这试试。   小白狗对人类没有威胁,如果死在单位,是件很可惜的事。   同事给我准备了宠物专用的笼子和一些日常用品,比如清洁用品和玩具。   但我没要,夹着小白狗离开,它不是宠物狗,不需要那些东西。   反正我的住处已经够热闹了,不在乎多它一个,它又不吃不喝的,省钱得很。   包子听说我把小白狗领走了,要到我家看它,我说‘病人’需要休息,暂时谢绝探视。   单位的专家没见过它样的生物,不知道它习性如何,他们交给我一个任务,就是记录小白狗的生活。   我不可能24小时盯着它,白天带它去组里上班,晚上家里有监控拍它。   我叫它小白,把狗去掉了,本来也只是代称,它并不是狗。   王野身上的皮肤病不药而愈,医生检查不出他的痊愈和小白有无关联,世上本就有许多难以解释的事,在今时今日没有答案。   只要病好了,便没人去追根究底,小白的存在是个谜,它身上的谜团何止一个,可惜我们无法和它交流,只能先观察着。   鉴定科的同事也将大剑和感谢信还给我,信确实是几年前写的,没有伪造做旧的痕迹,大剑的材质没检测出来,但对人无害,没发现有害辐射或毒素。   黑袍道士也许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他人都失踪了,我没处找他去,有或没有,这将是又一个无解的谜。   用陈清寒的话说,这是我的‘机缘’,坦然接受就好,用不着想太多。   然而我出去一趟就带回点‘东西’,这事在单位群里解释不清了,带货女王的称号被坐实,甚至有同事私下联系我,说下回再带东西回来,我不想要的,可以找他帮忙卖掉。   像大剑这种别人赠予又没危害的东西,归我个人所有,是可以由我自行处置的,况且它与本次任务无关,我们从古墓里只带出小白一个‘古物’。   出于好奇,我在单位资料库里查了查,想知道镇民养的那白狮子头是什么,白萝卜精又是什么。   不过我没查到,它不在任何民族的神怪体系中,那些关于怪物的民间传闻里也没有它的身影。   劳国的任务结束,我又开启了半工作、半休假的模式,我想起还有个委托没处理,便捡起那一大堆文件,继续查花园别墅的房主托我查的事。   要到他前妻的老家去,我必须再出国一趟,顺便和族内的装修队一道,将在加国买下的那座小木屋重新装修一遍。   别人施工时间长,她们一天就能搞定,地下室装了我族设计的密码锁,里面被分隔成若干空间,保证每个‘活物’都有自己的卧室。   地面建筑维持欧式复古装修风格不变,通往地下室的入口更加隐蔽,有当年的族人修古墓那味了。   别的同事休假都是纯玩游,我休假也是在‘工作’,挣钱嘛,不寒碜。   房子装修好我立即出发,前往花园别墅房主前妻的老家。   这位已故夫人家的老宅已经改建成学校,一所本地小学,古老的院墙早已拆除,主体建筑保留下来,重新粉刷修缮,看照片作对比,还得看得出原来的样子。   我查了近几十年的本地新闻,关于这座小学没有任何离奇事件。   房子的地下室被改建成仓库,放些学校不用的旧物。   我以收旧物的名义进去看了,没有暗门通道。   我和校工聊了会儿,他从建校起就在这所小学工作,我问他知不知道前房主留下的东西怎么处理的,他说早就卖了,没人买的全都扔了。   能卖能扔的东西应该不是我要找的东西,沃克前妻一家的秘密,不会如此轻易暴露。   房子里没线索,家族工厂也早已关闭,当年和这家人关系较好的亲戚朋友去世的去世,搬家的搬家,能联系上的都是年轻一辈,我找了几个人了解情况,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陈清寒曾觉得沃克岳父母的死有蹊跷,那名犯人仍在服刑,我查出他在哪座监狱服刑,但很遗憾,他在多年前的一场监狱/bao动中被人误杀。   线索断个干净,我一时没事可查,陈清寒提醒我可以查查那些关闭的矿场。   矿场是沃克前妻一家主动关闭的,关闭前没听说发生过事故,里面的矿石还没采完,他的岳父母只说是给后代留点资源,不想一下子全采空。   但时至今日,矿场也没有重新开采,它不属于沃克的儿女,也不在沃克名下。   以我的经验来说,地下世界怪物多,沃克前妻一家窖藏的怪蛋从何而来?   或许去废矿场走一圈,会有意外发现。   矿场仍是无主的废弃之地,我准备好地图,带上装备便出发。   我骑车进山,伪装成骑行的游客,沃克的花园别墅面朝大海背朝山,而他前妻的老家,四面都是山林。   19世纪当地流行过一阵淘金热,不过沃克前妻家的矿并非金矿,且是在淘金热退去后,才开始采矿。   我从市区乘火车到矿区,小镇建在山下,如今这里整洁宁静,只有很少的人留下。   来这的不再是淘金客,镇上的商贩自动将我归为游客一类,我为了方便打听消息,先到镇上的商店逛逛,又花钱体验了一把淘金的乐趣。   以前淘金是为赚钱,现在淘金…得花钱。   我顺便向当地人打听了废弃矿场的事,当地人倒是知道山里有几座关闭的矿场,但不知道它们属于谁。 第809章 隧道尖叫   工艺品店的老板提醒我,千万别去那些废弃的矿场探险,那里面随时可能会塌。   我告诉他我只想拍几张照片,不会进去冒险,老板送了我一个护身符,并祝我好运。   我在他的店里买了好几件纪念品,背着去矿场不方便,我就放到旅馆房间去了。   老板送我护身符我随手揣在兜里,他说是土著人的东西,很灵验。   我看像某种动物的爪子,可能是熊的,也可能是塑料熊爪。   带着护身符进山,山路只能骑一段,往矿场去的路废弃多年,现在根本没法用。   我把车藏在林子里,做个记号,便徒步前行。   进山不难,找矿难,尤其是对我这样的路痴而言,拿着地图转悠大半天,才找到一座。   废弃矿场周围长满了荒草,入口被野草挡住,只露出一点人工痕迹。   矿场的铁门锈蚀严重,门上挂的牌子已经看不出上面写了什么。   不用走进去也能看见里边有塌方的区域,隧道是不能用了。   一座不行我再找另一座,挖开隧道是个大工程,要用业火,我轻易不想用它。   我在山里转到天黑,在太阳落山时,我终于找到一个相对结实些的矿洞,隧道没有塌,看着也不像随时会塌的样子。   正因为这里结构还算结实,不止有我一个人进来‘探险’,隧道的墙壁上喷着彩色颜料,有骷髅、有单词,估计以前常有年轻人进来玩。   颜料画上落着厚厚的灰,所以这应该是以前的年轻人留下的,后来为什么没人来了?   我向前走了十米左右,隧道两侧的墙面上全是‘旧画’,没有新的作品加入。   是因为镇子里没年轻人了?   再往前走十米,旧画也消失了,墙壁上不再有涂鸦,只有两颗熊头。   这熊头可不是画上去的,是两个标本,一左一右挂在墙上。   熊头也落了灰,显然挂在这里很长时间了,这里是个节点,喜欢绘画的人似乎到此为止。   跨过这条线呢?   我继续向前,走了几分钟,便听到有哭声。   呜呜的声音从隧道深处传来,那声音的位置不固定,它在移动,且是向隧道更深处移动。   我加快脚步追上去,跑了大概十几米,忽然听到一声尖叫,边尖叫边喊‘救命’。   那是人类的声音,听声音年纪还不大。   又开始了……   我心中暗叹,叹这些怪物要不要这么准时,我出现、它们就出现。   不过这次我猜错了,前面没有怪物,我追上尖叫的人,发现是一个大人在拖一个孩子。   被拖的孩子是个小女孩,她的马尾辫被大人攥在手里,那人正揪着她的头发拖拽她,她的脚不太灵便,似乎是受伤了,自己站不起来。   “是谁?”我用外语问道,并快步跑过去,要阻止那人伤害小女孩。   小女孩听到有人,叫得更大声了,可拽她的那人始终不曾回头或转身,像没听见我的声音一样。   那人身材高大魁梧,穿着牛仔背带裤、灰色T恤,脑袋后面有道疤。   我冲上去拉住他的胳膊,想让他松手,放开小女孩的头发。   他这才缓缓回头看我,他的脸青灰青灰的,眼底发紫,眼球浑浊发黄。   他死死揪着小女孩的头发,我扣住他的手腕,用力捏住他的腕骨,他手指微微张开,我这才把小女孩的头发拽出来。   刚刚叫他、现在扣他、他都没特别大的反应,可小女孩的头发一离开他的掌心,他瞬间暴怒,像被点燃的炮仗。   “快离开这,回家去!”我轻轻推了小女孩一把,她左腿使不上力,但一瘸一拐的也能走,就是跑不了。   小女孩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我推她,她却怔在那,一副大脑空白的样子。   暴怒的背带男抡起胳膊,想要扫开我,我快一步蹲下身,让他扫了个空。   小女孩这时如梦方醒,转身往隧道外逃,背带男抬腿去追她,我抽出钩棍,狠狠敲向他的膝盖。   “吼——”背带男似乎不会说话,只会发出怒吼,怒到极致,才吼出一句含糊不清的:“不许走!”   我问小女孩:“你认识他?”   小女孩摇头:“不,我不认识他,救命!”   我打伤了背带男的膝盖,左右都没放过,他一下子摔倒在地,随即用沙包大的拳头捶击地面。   “糟糕……”我这样想的时候,地面已经开裂,我们三个人逃无可逃,全部掉进地下。   随后隧道里发生了连续地塌方,我们三个掉进水里,小女孩好像不会游泳,我连忙游到她身边,把她推向水面。   地下世界‘黑’是常态,小女孩什么都看不见,我告诉她我和她在一起,让她别害怕。   她知道是我救了她,说她害怕,她想回家。   我问她叫什么,多大了,用谈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说她叫夏洛特,今年11岁,家里有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六岁的弟弟叫本。   我让她继续作自我介绍,我带着她寻找可以登岸的地方,地下水冰凉刺骨,多泡一会儿她小命不保。   那背带男不知哪去了,我没听到他的声音,我举着小女孩游到岸边,检查了她的脚,还好只是扭伤了、骨头没事。   小女孩已经介绍到她的老师,我打断她,问她为什么会进矿洞里来。   她说她是和另外几个女孩一起来的,她们家刚搬来镇上不久,她是‘新来的’,要接受考验。   只要她在矿洞里待两个小时,就算通过考验了。   她们要求她往里走一百步,但她中途扭了脚,周围黑漆漆的,她脚疼、又害怕,就蹲在地上哭,结果黑暗里突然走出一个人,抓着她就往隧道深处走。   我来时可没看到矿洞附近有人,那些带她来的女孩子肯定是走了。   小女孩眼睛红肿,一定是哭了挺长时间,或许是她的哭声引来了那名壮汉。   我告诉她我是游客,来废弃矿场拍几张照片,听到她呼救,便进来救人了。   她问我们怎么出去?   我说上面肯定是回不去了,隧道多处塌方,我们必须找其他的路。   她不明白,矿洞里不可能有第二条路出去,矿井不是房子,还有前后、门。   我跟她说矿井里有空气,这下面也有空气,说明井下有通风的地方,只要有通风口,哪怕是道缝隙,我们也能挖出去。   小女孩听后对我很是信任,我背着她寻找‘风’的方向。   下边除了冷其实没什么,我把单位配的药给她吃下一颗,她暂时不会有问题。   这下边还是一条隧道,和上面的那条上下平行,刚刚我们掉下去的地方是个深坑,怎么形成的不知道,但坑下面应该有水系,水渗到上边来,形成了一个大水坑。 第810章 治愈的蝶   下面的隧道也是人工修建,矿场主不会不知道,这条隧道很可能也是他们家修的。   一般来说,在地下修两条道,不是为方便地铁通行,那就是为隐藏其中一条,一条明、一条暗。   底下这条无疑就是暗道,我心说这趟可能来对了,沃克前妻家族的秘密,真有可能藏在这废弃的矿井中。   可带着小女孩,我不好深入冒险,得先把她送出去再说。   地下确实有风,但当我们找到透风的地方,小女孩立刻沮丧道:“墙太厚,我们出不去。”   风是从岩石的裂缝中吹进来的,岩石有三层楼那么高,厚度也有好几米,我背包上挂着登上镐,小女孩应该是看到了,用这东西不可能凿开整块的岩石。   隧道里的墙壁全是这种巨大的岩石,它们垒成了一条通道,这工程恐怕不是沃克前妻的家族能做到的,反倒是矿井内的加固框架,可能是他们弄的。   他们将原有的通道做了加固支撑,地面有轨道,他们从这运了什么东西出去。   夏洛特紧紧搂住我的脖子,我们在黑暗中前行,她看不见周围的环境,越走越紧张。   “放松点,这只是条旧隧道,运矿石用的。”我骗她道,其实我根本不觉得这是运矿石的通道。   我正想着怎么把夏洛特的注意力引到别处,好用业火烧条通道出来,她自己先开口说要上厕所。   我让她别走远,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她走出三米远,在对面的墙根儿底下方便。   我趁机背靠着岩石,用大阵配业火,在岩石上烧出一个窟窿,窟窿不用太大,够她爬出去就行。   业火无声,风阵的风声也与隧道里的风声混在一块儿,等夏洛特走回来,我装作惊讶地叫道:“咦?这有个洞!”   夏洛特什么都看不见,我挪个位置,在我刚才站过的地方,有光透进来,她惊喜地冲过来,但看到洞的大小,她的笑容消失了。   “没事,你先出去,打电话报警,我等你们来救我。”我拍拍她的肩,让她快点爬出去,好找人来救我。   “我会尽快带人回来救你,你再坚持一会儿。”夏洛特身材瘦小,不像是11岁的孩子,我烧的这个洞就是为她量身定制。   我点点头,接受了她的鼓励,她钻进洞里,努力往外爬。   爬到外边她回头冲洞里喊,叫我保重,一定要等她回来。   我确定她走远了,连忙向隧道深处跑,不管壮汉在哪,只要他还在矿井里,夏洛特就是安全的。   他钻不过那个洞,于是我放心往隧道深处跑去。   隧道尽头有一扇门,升降金属门,但所有零件都锈死了,我便在门上烧个洞出来钻过去。   刚钻进门来,我就被眼前的庞然大物吸引住了,我想过这里可能有怪物、奇怪的植物,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东西……   这是一台巨大的机器,看着像锅炉,但比锅炉复杂,高约八米,上面有数不清的零件。   这些零件像乐高玩具碎片,机器由它们拼装而成,现在所有零件都生了锈,拆都拆不下来,除非破坏它们。   沃克前妻的家族在矿井里拼一台机器,为什么?   我拿出手机对着机器拍摄视频,这个空间像是仓库,右边还有一扇门,我走进去查看,发现里面有冶炼炉,还有模具槽。   机器的零件全是铜的,而这座矿场,出的正好是铜矿。   书面资料只有这个家族开采矿石出售的记录,没有他们自己冶炼的记录。   想来他们是采了铜矿石,走明路运出去一大部分,走暗道运下来一小部分,偷偷冶炼零件,建造这台古怪的机器。   我回到仓库,把机器上上下下检查一遍,没找到入口,它上面也没窗,看不到里边是实心的还是空心的。   这机器太大,我带不出去,它的价值肯定比怪蛋高,可惜只能把它留在这了。   “吼——”   我正想离开,熟悉的怒吼忽然从头顶落下,背带男不知什么时候爬到墙上去的,他爬到我头顶的位置,从上面跳下来,估计是想砸死我?   他忘了我身手敏捷了吗?   等他落地,我早已闪到一旁,哪会让他砸到!   我打他膝盖那两下力道不轻,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能跑能跳了。   然而他想抓到我,那是做梦,我在仓库里上蹿下跳,他每次扑都扑个空,时间耗得越久,他越沉不住气,越是暴躁,最后气得直薅自己头发。   “脾气不小,嘿,脾气大在我这没用。”我蹲在机器顶上,冲在下边跺脚的背带男喊道。   可我没想到,他会伸手去推机器,更没想到他能推动!   “唉?唉?”怎么说这也是件稀奇的玩意儿,说不定有啥神奇的用途,摔坏了那就彻底完了。   我从机器顶上跳下来,机器向后倾倒,‘头’顶住了后面的墙,好在墙体距离它不足八米,它即便是倒,也不会完全倒地。   它的顶部抵住墙,底部露了出来,我发现底部有个窟窿,这说明机器内部有空间?   我边跑边盯着那窟窿看,背带男又抡起他铁锤般的双臂开始砸东西,除了砸不到我,他把仓库内的东西砸个遍。   机器也没能幸免,被他捶了好几下,零件的残渣掉了一地。   正在我们俩你追我赶的时候,有个东西从机器的窟窿里飘了出来,不,是飞,飞了出来。   那东西像蝴蝶,又像水母,身体发光,异常美丽,造型很是魔幻。   “不是吧,这机器是个装蝴蝶的容器?”我小声嘀咕,顺便躲过背带男的一拳。   那似蝶似水母的东西,飞啊飞,朝我们这边飞来,它在背带男身后,因此他没看见。   “唉!”我想提醒背带男,那玩意儿落他后脑勺上了。   可惜为时已晚,背带男的身体忽然顿住,动弹不得,我要是劈蝴蝶水母救他,就得连他一起劈,想想我还是没出手。   他若是被蝴蝶杀了,那是意外,我要是劈他,那是他杀。   我举起钩棍,想着帮他敲两下也好,他抓小女孩,自有法律制裁他,把他交给警方就好了。   可还没等我下手,壮汉忽然浑身抽搐,栽倒在地,他倒下了,蝴蝶没跟着他一起倒,蝴蝶缓缓在空气中分解,最后渣都没剩。   而之前脸色青灰,眼底发紫的背带男,竟然恢复了正常面色。   我走到他身边,探探他的脉搏,一切正常?   我拍他几下,他缓缓睁眼,看到我眼睛突然睁大,扑棱一下坐起来,随即抱着膝盖吸气。   他现在的眼神完完全全就是个正常人,巨大的机器在他身后分解,零件稀里哗啦掉一地。   原来锈住的只有外面的一层,机器内部的零件没生锈。   零件之间没有连接的东西,真就一块块罗起来的,像搭积木一样。   那刚才它斜着倒下去时为什么没散?   难道说零件之间的纽带是那发光的蝴蝶?   无论是不是,现在机器变成了一片废铜烂铁,已然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背带男吓了一跳,扭头去看那堆废铜烂铁,他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懵圈样,我只好主动问他叫什么。   他问一句答一句,聊了几句才稍稍缓过神,想起问我是谁。   他不记得我打伤了他的膝盖,甚至根本不记得见过我。   我们原地等候救援,我没做多余的事,视频被我转进存储卡,卡另放在一处。   我们被救出去,少不得要去警局一趟,关于救人的部分,我实话实说,涉及神秘机器的事,我只说不知。   有小女孩的证词,我只是个见义勇为的游客,进入废弃矿井是为救人。   至于背带男,他的麻烦可就大了,小女孩和我都如实说了他抓人的事,就他自己不记得。   他是本镇的青年,五年前失踪,从小患有智力障碍,所以他的家人和本镇居民都以为他走失后,已经遭遇了不测。   现在他不仅回来了,智力还正常了,所有人都好奇他遭遇了什么事。   但他的记忆仍停留在五年前,镇上的坏小子引他去山里,骗他进了废弃矿井,他在里面迷路,之后的事完全没有印象。   再次清醒就是在仓库里,我拍醒他的一瞬间,他以为我是要整蛊他的坏孩子。   不过他很害怕,老老实实回答了我的问题,不敢惹我生气。   如何对他做心理评估那是医生的事,我以路人的身份脱离这件事,回镇上的旅馆休息。   夏洛特的父母带着礼物上门,非要请我去他们家做客,要感谢我救了他们的女儿。   我去吃了顿饭,回旅馆后发现我的背包被人动过,我问旅馆老板,是不是有人进过我的房间,老板说没有,他保证没有,他一直在前台坐着,有人上楼他肯定知道。   旅馆里没装监控,我说算了,其实心里多少有了点猜测。   我在镇上多待了一天,上午出门逛街,故意将手机留在旅馆房间,我在角落里还藏了台摄像机,对着放手机的桌子录相。   我逛到中午回旅馆,在旅馆吃了午饭,下午没出门,留在房间查看上午的录相。 第811章 被抬走了   在我离开房间十分钟后,有人爬窗户翻进我的房间,拿起桌上的手机摆弄了一会儿。   这是副生面孔,我不认识的人,他还知道摆弄手机的时候戴手套,防止留下指纹、指印被我发现。   手机里我取名为‘绝密’的视频文件,是从网上下的,某UP主探索地下溶洞的视频合集。   我特意剪辑了一下,里面看不着那位UP主的人,全程都是镜头在溶洞里晃动的画面。   四个小时的长视频,全部看完能把偷视频的贼看吐。   我刚从矿场回来,有人就来翻我的包,说没人在暗中盯着我、我可不信。   加国这边我没熟人,如果说有谁需要了解我的行踪,那只有沃克先生了。   想知道是不是他,只要反盯住溜进我房间的小贼即可,他的样子我已经记住,还有录下的视频。   我拿着视频截图给旅馆老板看,问他见没见过这个人,老板说这人也是旅馆的客人,比我早到一天,早晚饭后会出去散步,是来度假的商人。   我给了老板一点钱,让他替我保密,不告诉任何人我打听过这位‘商人’。   他可以趁我不在的时候溜进我房间翻东西,我也可以,晚饭后,他果然出去散步了,我没进他的房间,这人很专业,如果有人偷偷进了他的房间,他一定会发现。   我将录音笔粘在他窗外,就在窗框上,旅馆的窗户只有一层玻璃,一点不隔音,他只要不跑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说话,在窗外也能录到屋内的声音。   放松他的警惕,只能是我出门或睡觉了,我回房间给装修队打电话,房子已经完工,她们坐明早的飞机离开,我和她们道了晚安,表示我要睡觉了。   我这趟出门没带别的仪器设备,做不到即时监听,要等明天早上盯梢的人出门散步,再把录音笔拿回来。   第二天清早,那人吃完早饭,果然出门了,我取回录音笔,听到他在昨晚十点零四分,给某人打过一通电话,他全程没有叫过对方的名字,只说事情不好办,他刚刚破译出加密视频的内容。   我确实给‘绝密’视频加了密,他说的应该就是从我手机里偷走的那个视频。   然而视频的内容没什么价值,就是一个人在山洞里走,声音都没有。   对面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假商人说他已经把视频上传到邮箱。   我暗暗点头,只要查到收件人的电子邮箱,就能揪出幕后的指使者了。   他有一部手提电脑,但肯定需要密码才能打开,我想了想,觉得不用费这个事,干脆查他这个人好了。   查人的工作,找吴键盘就对了,我答应请他吃饭,让他没事的时候帮我查个人。   有照片就很好查,吴键盘晚上便给我发来一份资料,偷视频的贼名叫斯蒂芬,是从加国首都来的私家侦探。   他昨天发的电子邮件,收件人正是沃克,斯蒂芬提前来小镇,就是为了等我。   他也是有门路、有手段的人,在我入境之后便得到消息,赶在我前头来到小镇。   我相信不管我查到什么,他都会把信息偷走,不是他想知道,是他的雇主急着知道内容。   我因为这些事耽搁了两天,觉得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便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我准备离开的前一晚,我被人绑架了……   我是在旅馆房间被人‘迷晕’的,随后有人将我装进大号的行李箱,拖出了旅馆。   再然后我被装车,运往未知的地点,车子行驶了起码有两个钟头,路况还不太好,准是开进荒山野岭里去了。   我一个对安眠药免疫的人,为什么会被迷晕?   当然是装的,我想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绑架本王!   不敲对方一笔,这事儿不能善了。   车子停下,行李箱又被搬下车,转移进了‘地下建筑’中。   我听到了下楼梯的声音,可能是某处废屋的地下室。   等我‘醒’来,就见一个陌生男人拿着刀,举到我面前,我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就是普通的木椅,都没固定在地板上,太看不起我了。   “你是谁?我在哪?”我很配合地说出此时该说的台词,并努力了几下,想做出恐惧的表情,但没有成功。   拿刀的男人见我挤眉弄眼,让我不要装疯卖傻,乖乖回答他的问题。   “你不要赎金吗?”我问。   “不,就问你几个问题,你最好如实回答,不回答……就挖掉你的眼睛!”   男人长得一脸凶相,留着大胡子,说话语气也恶狠狠的,手里还举着明晃晃的尖刀。   他穿着脏兮兮的夹克、牛仔裤,皮肤发红,满脸雀斑,看着不像大BOSS,只是个跑腿儿打杂的。   “哦,太可怕了,你问吧,我一定回答。”   “你在废弃的矿井里,看到了什么?”他问。   “嗯……墙上有涂鸦,喷的骷髅头,还有LOVE、D什么,墙上挂着两颗熊头,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谁挂上去的,然后——”   “够了!不是这些,别兜圈子,不会有人来救你,没人知道你在这!”   “行,我知道了,你小点声,喊的我脑瓜子嗡嗡的。”   “快说!”他丝毫没有降低音量,把我的话当空气。   “井里边有仓库。”我边说边观察他的表情,因此语速很慢。   “那里有什么?”他立即追问。   “铜矿,装铜矿的仓库。”   “还有呢?”   “没啦,只有铜矿。”   “胡说——”男人气愤地大叫,抬手给了我一拳。   这一拳砸在我的左侧眼框上,疼倒是不疼,我忍了。   “没胡说,真的。”我坚持这个说法。   “不,那还有别的东西,你在隐瞒,是吗?看来必须给你点教训。”他举着刀,刀尖向我的眼睛逼近。   我确实有点怕了,怕他真扎我一下,那我的戏就穿帮了,套话继续不下去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觉得那有什么?我不明白。”   “那有一台机器,那小子已经说了,你也在场,别说你没看见。”   “谁?你是说穿背带裤的那个人?”   “没错,就是他,他已经说了。”   “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他只看了一眼,脑子又不清醒,没记住机器的样子。”   “啊~我记住了,你给我松绑,我画给你看。”   男人只松开我一只手,拿来纸笔让我画画,我快速画完交给他,他问我画的什么,我说鲁班七号的大炮。   说完猛地给他一拳,另一只手也挣开绳子,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捏! 第812章 差亿点   男人吃痛,惨叫着松开握刀的手,我接住他的刀,快速割断脚上的绳子,抬腿踹他的膝盖。   这下他叫的更惨了,不复刚刚凶狠的模样,别人踢伤他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也许他还有余力逃走,但被我踢伤,这条腿就废了。   他想逃,往楼梯的位置挪动,然而断了一手一脚,又如何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还挖不挖我眼珠?”我把匕首还给他,看着他和善的笑。   他骂了句‘疯子’,我就不明白了,这是污蔑吧?   其实他想离开这间地下室也不是不可能,我翻他的口袋,拿到他的电话,点开通话记录看。   他没有删除最近的短信和通话记录,今天有未知号码跟他通过两次话,时间都很短,有一条短信里写了旅馆地址。   私家侦探先把我弄晕装进行李箱,带出旅馆后放进绑匪的车后厢,由绑匪将我带来地下室审问。   现在轮到我问问题了,绑匪吃点苦头便老实回答了我的问题,他并不受雇于私家侦探,他的雇主是沃克。   他和私家侦探同为沃克工作,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私家侦探做的事还算能见光,他做的事全都是‘脏活’?   既然他说出了幕后老板,我也没为难他,打电话报了警。   警方看到肉票毫发无损,绑匪断手断脚很惊讶,我告诉他们我是武术大师,比华夏的功夫巨星厉害,当着他们的面表演了徒手掰砖头。   旅馆老板证实他看见一位客人拖着大号行李箱出门,并和另一个人一起将箱子抬上一辆小卡车。   旅馆老板指认了另一个人,就是被我打残的绑匪,绑匪车上还有铁锹和大号塑料袋。   行李箱里有我的鞋印,我是受害者无疑,就是绑匪有点惨。   绑匪不像是新手,只要警方深入调查,一定能查出更多犯罪证据。   私家侦探已经跑了,绑架也有他的份儿,我向警方提供了他偷偷潜入我房间的视频。   这两个家伙一个都别想跑,收拾完他们,我就该找沃克先生聊聊了。   他会雇私家侦探,我也会,我在报警前就联系正在加国旅游的同族,让她们帮我盯住沃克。   一旦他知道绑匪被捕,说不定会跑路,但我更担心他不跑,怕他请个律师团队跟我耗。   惩罚人嘛,未必只有让他坐牢一个方法。   沃克果然没跑,虽然绑匪和私家侦探都把他供出来了,他请了加国最好的律师替他打官司,我的‘子民们’得知消息,有人立刻请求出战。   我知道她们中很多人都常年生活在国外,医生、律师、教师,干什么的都有。   但我不用,我希望警方抓起来的只有私家侦探和绑匪,沃克判不判刑无所谓。   碧石得着消息给我打电话,问我用不用叫几个人过来给我帮帮手。   我说不用,又不是大事,沃克只是普通人,对付他不需要太多人。   我对警方说,在矿井里确实拍了视频,可是文件太大,被我当垃圾删除了。   这话警方信,沃克不信,他不信最好,他要是信了,那就不好玩了。   我在新装修好的木屋里住下,等着沃克找上门。   他来不来,就看他对视频感兴趣的程度了,没有图纸,任何得到那些铜零件都没用,那相当于数以万计的拼图碎片,还没有原型可供参考。   最重要的是那只发光的飞虫,背带男不知道它的存在,所以就算他能帮着沃克复原那台机器,但焊接成的,肯定没有意义。   如果可以,他前妻的家族在拼装的时候就把零件全焊上了,那个年代又不是没焊接技术。   其实我当初藏内存卡,纯粹是为了躲警方,要是沃克没派人去偷视频,偷不成又绑架我,我还不至于向他隐瞒机器的事。   他岳父母的死已经无从查起,没证据的事,就算怀疑,也不能直接给他定罪不是。   作为打工人,我收了他的钱,自然会告诉他调查结果。   现在他下了步错棋,我直接把视频发回单位,让它在单位的档案库里落灰,沃克想知道?可以,加钱。   没过多久我就等来了这位散财童子,他指使他人绑架的事,最后因证据不足,警方把他放了,他躲过一场牢狱之灾,立刻便找上门来。   大棒不好使,他这次是拿着糖来的,我挺佩服他,指使人绑架我,完事儿还打算灭口,在我知道这件事的情况下,还敢登门来见我。   当然,他不是自己来的,他带了两名保镖,贴身保护,寸步不离那种。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们之间没必要再扯皮,他直说想要我在矿井中拍的视频。   我说视频不可能给他,我送人了,不过我可以画幅画给他,需要另外加报酬。   他问我要加多少钱,我说不要钱,把花园别墅送我就行。   他倒是答应得痛快,但他让我向他证明,我画的画是真实的。   我说我画出来,找人帮他看一看就知道了,背带男不是见过嘛,大致的样子他总记得的。   而且必须先送房子,后画图,如果他不同意,那这事就算了。   沃克说回去想想,给他两天时间考虑,我说可以,我正在休假,会在海港住几天,他想好了随时通知我。   我给陈清寒发消息,他不能及时回复,我通知他一声,我又给家里添了套房。   我跟他说,这是我冒着生命危险讹…换来的,如果以后还有机会,我再多换回来几套。   现在我知道沃克为什么会找上从异国他乡来的我,来替他查前妻家族的事了。   他知道进废弃矿井很危险,不想让他的人去冒险,一线的工作交给陌生人,然后他的人当黄雀,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就将陌生人灭口。   这个陌生人自然是离他们越远越好,一个外国游客在加国失踪,万里之外的家人寻找起来该有多困难!   普通失踪还好,我可是差亿点被谋杀,然后尸体埋进森林,几年都不一定有人经过的地方。   假如绑匪没被我打残,他在杀人埋尸后,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第813章 画换别墅   赠送别墅的事,我请了族内的律师过来,替我处理文件、办手续。   沃克考虑了两天,决定答应我的条件,将花园别墅送给我。   等该办的手续全都办完,我把自己的画作送给了他。   我尽最大努力画的,形神俱在,就是不能太扣细节。   沃克没说什么,收下画便再没联系我。   废弃矿井他是进不去了,我被营救出来,就通知我的人去把出口毁了,业火烧出来的通道已经坍塌,连带着出口周围的山体也被炸塌,想清理干净,相当于重新开矿。   如今的小镇没这个实力,更没有足够的工人可用,镇长不会为了一座废矿里面的铜片启动这么大的工程。   背带男和我都说那里面只有些生锈的铜片,没人会感兴趣,花钱挖山取铜片。   至于沃克,他有钱、也能雇到人,然而现在的矿场并不属于他或他前妻的家族,他要进去拿那些铜零件,需要费番功夫才行。   别墅空着也是空着,我问族里谁有酒店管理经验,且之前常年生活在国外的,空着房子供人参观花园,不如把别墅改成酒店。   在别墅虽然看不到海浪沙滩,但有山啊,小木屋生意那么好,旅游季订房的人都得排队,冬季来看雪景的人直接住在复古别墅里,在点上壁炉,不愁没生意。   我这边畅想如何赚钱呢,那边就听到了沃克被捕的消息。   通知我的人是别墅管理员,别墅易主,他的老板变成了我,不过他通知我这个消息倒没别的意思,只是感叹,差一点别墅就被查封了。   他说沃克被捕是因为财务问题,似乎他的公司存在严重违法行为,有人将证据交给警方,还特别全面,这回是铁证如山。   总之大厦可以一夜之间平地起,也可以在一夜之间覆灭。   刚把别墅赠予的流程走完,沃克就被抓了?   只有管理员觉得巧,我可不这么认为,立刻给陈教授打电话,果然是他干的!   他说不要以为他人不在,老婆身在异乡,就可以任人欺负。   我讹别墅是我的本事,送该进监狱的人进监狱,是他的本事。   我知道陈清寒满世界朋友,加国特殊部门里也有他的熟人,查个商人太简单了。   陈清寒并没有捏造证据,沃克如果是个遵纪守法的人,他也干不出绑架灭口的事,既然他敢做,就会留下证据。   陈清寒只是将他隐藏起来的东西,全翻出来而已。   曾珊和包子她们听说这事,同时感叹,幸亏我们俩为官家工作,不然那杀猪盘、仙人跳还不被我们玩的炉火纯青,无人能逃?   当然她们只是开个玩笑,她们要当花园别墅酒店的第一批客人,哪敢得罪老板。   不过沃克的公司出了资金问题,他急着找矿场内的机器干什么?   总不会是卖废铁,换钱拯救公司,那机器可以印钞吗?   陈清寒让我别直接往钱上想,想想被蝴蝶治愈的背带男,有没有可能,那蝴蝶包治百病,如果世间有这样的‘药’,先天缺陷都能治愈,这不是财富吗?   我没和沃克说蝴蝶的事,他也只让我画机器图,他不问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知道蝴蝶、没必要问;二是他只知机器,压根儿不知道蝴蝶的存在。   第一种可能代表着沃克还能弄到发光蝴蝶,所以只需要重建机器装它即可。   不过我更倾向于相信第二种可能,沃克不知道蝴蝶的存在,甚至他前期也不知道。   发光蝴蝶能治病,沃克的前妻有心脏病,还很严重,他岳父母会想不到用蝴蝶给女儿治病吗?   蝴蝶的事情,在他前妻的家族中,恐怕出现了信息断层。   我们单位对此很感兴趣,治病救人是好事,机器和蝴蝶也许就是一种生物与机械结合的治疗仪。   可惜世上还有没有第二只发光蝴蝶我们不知道。   沃克前妻家族的矿场不止一座,单位派了个小组过来,其中就有穿山酱,专为挖地道而来,还有生物学家,如果矿场里仍有发光蝴蝶幸存,他们会想办法抓住它们,不让它们消失。   我把矿场位置给了他们,没有参与他们的行动,至于掌门怎么跟加国这边说的,我没打听。   出来旅游那几位替我盯人,我得请她们吃饭,现今女王不比从前,自己的私事不好白麻烦人。   请完客我又跟她们玩了两天,两天后穿山酱他们的任务也结束了,她没和队伍一起回国,要去花园别墅玩。   她不是队长,回去也不用写报告,没什么紧要的事情要她做,因此掌门便同意她留在加国小住几天。   他们的任务很顺利,废弃矿井里没别的危险,就是一些土木工作,他们分别发现了铁零件和锡零件,只是没见它们拼装起来。   这些东西全部运回华夏,加国方面恐怕也不知道这是干嘛用的,因为没见有光发蝴蝶,只是些金属零件,运送问题好解决,况且数量不算多,这次他们要走水路,通过货轮运回国。   不过几天的时间,我再得到沃克的消息,是他的死讯。   还是别墅管理员告诉我的,说他在监狱里被人杀了。   杀他的犯人只说是两人之间有冲突,一时冲动便扭断了沃克的脖子。   这事肯定不是陈清寒做的,他这个人我了解,沃克被捕后除去经济问题,警方还查出几桩他犯过的刑事案,最后判的不轻,在这边谋杀罪也就这样了,陈清寒不可能再雇凶杀人。   沃克的死过于蹊跷,我根本不信那个犯人的话,陈清寒还是有办法,他托人打探到一点内部消息,说沃克死前遭到过‘逼问’,他吃了不少苦头后才被扭断脖子。   可是我们很难判断这是为什么,是他的经济问题惹到过谁,还是他曾害过人找机会弄他,又或者,有人知道了神秘机器的事?   这种猜测几天后被证实,单位运零件的货船被‘海盗’袭击,押船的同事人没事,但零件被抢走一些。   抢走一把两把、或者一口袋的,应该没啥用。   但这证明矿井的秘密被另一波人知道了。 第814章 断电了   陈清寒得到这消息,要给我雇俩保镖,他不相信沃克,在面对逼供的时候,一定会把我交代出来。   那些人的手都能伸到监狱里,何况是外边,我一个人在加国他不放心。   我说我不是一个人,穿山酱还在这玩呢,我们两个做伴,来多少人都能摆平。   族人那边装修队又来了,这次不急,她们白天开工晚上休息,都住在别墅里。   开工没两天,晚上别墅突然断电,我正用电脑看电视剧,屏幕突然黑了。   时间是凌晨一点多,穿山酱已经睡了,装修队也休息了,我拔掉电脑插头,不打算叫她们起来,如果是线路问题,可以等明早再处理。   我刚躺床上,准备看提前下载好的电影,手机的电量还够我看两部电影,楼下便传来一阵响动。   大厅堆满了装修材料,我听到木板掉地上的声音,很短的一声,好像木板一掉,立刻有人抓住了它,就是感觉只有一头着地。   如果不是我醒着,房子里又很安静,而且每个房间的门都被拆掉了,这一声恐怕我是听不见的。   楼下大门只是关上了,没锁,想着可能是有贼,我拿出钩棍悄悄走出房间。   楼下有人,而且不止一个,我躲在楼梯口,等着他们上楼来。   随我之后出来的是装修队的队长,她手里握着柄橡胶锤。   她躲在楼梯口的另一侧,我俩一左一右,第一个上楼的人先看向她那边,被她一把揪住衣领,拉到她那边去,一拉一锤搞定。   第二个人自然也向她那边攻击,我在背后敲了他一记闷棍。   他们手里有枪,还装了消音/器,看着不像是来偷装修材料的。   为点瓷砖、木工板的,不至于。   前面两个人被一击倒地,我因为后面的人会撤,然而他们没有,他们更勇了,人没露头就开枪,把墙面打出十几个洞。   我们俩躲墙后不出去,他们再打也是打墙,但他们两个同伙被我们拖身后来了,他们不上来就救不了同伙。   我们抓到两个人不亏,所以急的是对方,他们朝楼上扔了催泪/弹,家伙准备的真齐!   这要是普通人,就被他们得逞了,可人类制作的催泪/弹,催不出我的泪。   他们想借着这波攻势冲上来,我和装修队队长趁机蹲下身,在他们冲上来的一瞬间,砸脚面、扎脚踝,把冲在最前头的两个人打得滚下楼梯。   连带着撞倒了后面的人,四个人一起滚下去,过程中枪脱手,我和装修队队长立即追下楼,踢飞手枪,把几人的手腕踩断。   这样就算他们身上有后备武器,也没手拿。   穿山酱听到动静出来,手里提着把尖铲,我告诉她没事了,她帮忙把人捆上就行。   断手之痛没那么好忍,四个人几乎痛到虚脱,另外两个醒来也是头晕恶心,有一个还吐了,估计被打出脑震荡来了。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问话的是装修队队长,她说话的时候手里拿着钢针,有三寸长,她说是装修工具。   穿山酱扛着尖铲,打着哈欠,撇腿站着,特别像混混打手。   装修队的人全部下楼,手里拿什么的都有,电钻、单手锯、过于尖锐的螺丝刀……   被这样一群女人围着,是不是美女已经不重要,因为她们眼里没有属于人类的温度,她们手里的家伙不是威胁工具,是杀人利器。   我坐在大厅的材料堆上,俯视着六个黑衣人,他们原本带了头套,现在被摘掉了,恐惧的表情一目了然。   其中一个人强装镇定,说他们犯法有法官判他们的刑,我们如果滥用私刑,也要坐牢。   “你知道这里最出名的是什么吗?”装修队长笑着问他,又马上替他回道:“是花园。”   “花儿要有肥料才开得好,纯天然,有机肥。”穿山酱跟着说,她边说边用铲子尖扎黑衣人的大腿。   她没使劲扎,但也足够起到威胁作用了。   “这房子附近没别人,今晚在这发生什么,也不会有邻居听到,你们不是知道这一点才敢来的吗?”装修队长一挥手,有她的手下去外面拖进来三只大桶。   拿单手锯的族人上前,锯片抵住一个黑衣人的脖子,她抓着这人的头发,像要给他洗头,其实是为锯掉脖子后,方便把脑袋扔桶里。   她是真下手,一锯见血,被锯的人发出惨叫,黑衣人的头终于沉不住气,大声叫停。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们只是拿钱办事,来询问一件事。”黑衣人的头看着也才二十多岁,六个人里没有看着老或小的,不像普通民间不良团伙。   来询问一件事,带着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和催泪/弹,人才!   tui   我信他的鬼!   不过他愿意说出背后主使也行,问话由装修队长来问,我像座山雕似的,坐在材料堆上眯着眼盯着他们。   他们身上的伤穿山酱处理过了,想死不容易,除非被分尸。   敢杀人的人,未必不怕死,他们开枪打我们的时候那么猛,现在轮到自己挨刀,一刻也坚持不住。   他们的头头把幕后主使交代出来,并承认沃克也是他们的老板派人杀的。   沃克惹到的是位大人物,他欠了那人很多钱,多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把他的公司、存款、房产全算上,也还不完。   沃克一直维持着表面的风光,他在大人物的威胁下,说自己有暴富的法子。   他得到几个月的宽限时间,我就是他的‘及时雨’,在他正想找人踩雷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他觉得我有些本事,又是外国人,事后好处理。   这事他和大人物也说了,说他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趟雷。   可随后他被捕入狱,眼看是出来无望,他又舍不得将这天大的好处白送给大人物。   一旦他将秘密说出,他人在监狱,赚钱的只有大人物。   大人物便派人进去‘询问’他一些问题,他把锅甩给了我,说是我藏起关键线索,不肯给他。   他可能是想借大人物的手给他自己出出气,没想到大人物觉得既然是这样,没必要再多留一个人掌握财富密码,干脆把他灭口。   等大人物从我这问出线索,我也会被灭口,那掌握财富密码的人便只有大人物自己了。   沃克好像不信我背后有‘靠山’,我说把东西送人的话,他只当是我胡编的借口。   他相信东西就在我这,根本没交给任何人,我想独吞而已。   大人物比他多长了个心眼儿,查了我在华夏的身份,但没查出什么特别的,我只是一家杂志社的编辑,同时开着几家餐馆,酷爱旅游,还有些功夫。   我的男友是大学教授,文弱书生一个,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这样的背景,他自然不当回事,即便我突然人间蒸发,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知道我会功夫,大人物特意派了他认为可靠的团队过来。   黑衣人来之前,知道有别人住在别墅里,一个整天穿着学生制服的小丫头,还有一队‘柔弱的’装修工。   他们万没想到,这群女人后半夜黑着灯,全醒着没睡觉。   而且催泪/弹都不怕,手劲更是大得恐怖,主要还准,他们偷摸上楼的时候,楼梯那地方黑漆麻乌,伸手不见五指。   踩他们手腕更准,力道拿捏得相当好,我是光着脚,装修队长穿着粉色毛毛兔软拖鞋,鞋是借不上力的,那劲全是脚丫子使出来的。   他们身上藏的匕首、迷你手枪、烟雾/弹、麻/醉针,全都没机会用。   被我扎过脚踝、被装修队长砸过脚面的那俩人直接就残了,死倒不至于,落下点残疾是肯定的。   穿山酱在他们交待的时候拍了视频,装修队的人都躲在镜头外边,没有入镜。   电是他们破坏的,装修队的人已经修好了,为此修电的那位族人还电了搞破坏的那人一下以示惩罚。   说是电击/枪,其实是她自己带电,所谓电击/枪就是个空壳,否则也不过了安检。   把想问的都问完了,我们才报警,六个黑衣人被松绑,抬到别墅大门口,一字排开。   警方来人,该走程序走程序,凡是危险武器上,只有黑衣人的指纹,他们的黑头套也都在,穿成这样鬼鬼祟祟于凌晨潜入别墅,说他们只是来参观花园谁信呢。   催泪/弹上也有他们的指纹,但穿山酱拍的视频,我们没拿出来。   那视频本来也不是给警方看的,就算交了,黑衣人也可以说他们是在受到胁迫的情况下说的,最后又要扯皮,我们才不费那个事。   能不能让他们再说一遍,且是在警局里说,这要看警方的本事。   这几个人只要查,肯定能查出些什么,跟绑架我的绑匪一样,他们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海港警局的人都知道我,也知道我是花园别墅的新主人,毕竟海港不大,发生点什么事,消息很快就会传开。   入室行凶的罪犯被打成这样,我想明天我就会成为本地的名人。 第815章 吓吓他   黑衣人所说的大人物,是加国的某位商界大佬,背景深厚,如果他是大象,那沃克就是猫咪。   黑衣人说沃克许诺这个‘项目’必定能大赚,而且财富源源不绝,没有时间限制。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印钞,但蝴蝶的作用明显和医疗有关。   假如它可以治疗绝症,那它的价值比印钞可高多了,全世界每年得重病或绝症的人数以千万计,即便把他们的治疗费用砍去一半,那也是一笔天文数字的财富。   况且造机器的成本不算高,一旦机器投入使用,那几乎是无本买卖。   沃克的话有没有水分?   我觉得有,他知道点内幕,但不多,他可能不知道蝴蝶的事,机器有样子可以仿造,蝴蝶去哪弄?   他不知道,大人物也不知道,还做着财源滚滚的梦。   翌日,管理员来上班,自然提到昨晚的事,他先是关心了下我的健康,然后才打听他想知道的内幕。   我这没有内幕给他,能说的他都知道,不能说的、那不是他能知道的。   黑衣人不是普通的贼,管理员也不相信他们是来偷东西的,必然是另有目的。   只是这个目的外人不知道,所以管理员想从我这打听点消息,不为别的,单纯地为了八卦而已。   海港不大,一年也发生不了一件大事,可自从我出现,总有‘大事’发生,本地居民对我充满好奇。   人怕出名、猪怕肥,我一点也不想出名,便唬弄管理员说,那群家伙可能是冲着沃克先生来的,他们不知道沃克先生入狱的事情,根本就是误会。   管理员想想觉得有道理,我刚来加国,这边没一个认识人,才买下别墅,不太可能有国外的仇家追上门。   沃克离开得突然,说是他遗留的麻烦找上门,更令人信服。   麻烦本来就是沃克留的,现在把锅扣他头上也不算冤枉他。   警方审问几名黑衣人,他们没把大人物供出来,只说是想入室抢劫,听说房主会华夏功夫,所以才多带了些家伙。   他们咬死了是来抢劫的,警方查来查去,也没查到他们有幕后主使,前科倒是不少。   他们不肯供出大人物,即便我拿出那段视频也没用,他们伤得那么重,到了法庭完全可以说是我们屈打成招。   在他们身上查不到能联系上大人物的线索,就说明人家处理得很干净,单凭一段存疑的视频搬不倒那位。   我处理事情的方式向来简单粗暴,我叫装修队的队长,让她在花园里找找,收集一些死耗子的尸体,装起来送给大人物,当作回礼。   装修队队长不仅在花园里搜,还去附近的山里找了,不知道她挖了多少耗子洞,足足弄了一卡车死耗子。   先把耗子尸体冻上,然后派人开车运往大人物的府邸。   族人趁夜将死耗子的尸体均匀散在大人物的卧室里,其实也不能说是散,说‘堆’比较贴切,死耗子堆满整间卧室,把大人物的床包围在中间。   房子里的警报没有响,保镖也没发现,族人做事我放心,没留一点可追踪的证据。   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潜入他的卧室,说明对方想取他的人头,如探囊取物。   他能猜到是我,估计暂时不会轻举妄动了。   族人没马上回来,留在大人物生活的城市多待了两天,她说大人物第二天就举家搬去另一栋别墅住,他妻子还去看了心理医生,疑似是被一屋死耗子吓出心理阴影了,吃饭就吐。   他们不会看不出来这是得罪人了,黑衣人还在警局蹲着呢,得罪谁了毫无悬念。   只要大人物还想发财,他肯定会来找我,但我不能一直在加国待着,别墅装修好,我将办手续的事务交给族人,从族中招的酒店员工也都到齐了,我便返回华夏,销假上班。   未知病毒目前已经有了解决的法子,伊诺西那边有段时间没搞事情了。   碧石对族人的要求也就随之放宽,只是她们住在一块儿习惯了,不愿意挪窝。   再有考虑到碧石会随时召集她们干大事,她们不好太分散。   现在给我打工,才分出几个人,我也跟她们说了,有时间的话招本地人过来,培养培养,觉得靠谱就把工作交给他们。   族人不一定什么时候移民,她们不能一直在这工作。   眼下她们来,只是为我救救急,别墅里的房间并不多,除去书房一类的地方,平时打扫、管理,用不了太多人。   我也学木屋旅馆的主人,只接受网上预定房间。   将加国那边的事交给族人,我回华夏继续工作,陈清寒比我晚回来一天,他说他们的项目已经完成,这次回来是放最后一个假,再出发就要出任务了。   我说那正好,去民政局把证领了,完事儿等他任务结束,我们好退休。   陈清寒却说再等等,等这次任务完成再领证,怎么也得留出准备婚礼的时间,不能匆匆领证,连个豪华婚礼都不办。   我是没那么多要求,但他想有个正儿八经的婚礼,筹备婚礼几天时间肯定不够用,还要提前预订酒店什么的,需要做的事多了。   想着人生只有一次的婚礼,在这件事上我没坚持,答应按他的想法办。   国内得的那套凶宅也已经装修好了,哪哪都有房的日子,不要太舒心。   可舒心的日子没过几天,麻烦就又找上门了,有些日子没见的顺风突然来电,说他和包子闯祸了。   我奇怪,他闯祸,不是应该找他老子解决吗?为嘛给我打电话?   顺风说这事儿他老子摆不平,不是钱能解决的事。   “哦?还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我拿着电话,走到小组办公室窗前,窗外正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秋天到了。   “有啊。”顺风的声音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我们好像放出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追问。   “一个怪物,会喷寒气,被它喷一口、比冰柜的速冻效果还好。”   “姐~救命!”包子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   这俩人也是厉害,被困在密室里边给我打电话边逃生,等我赶到,他们还不变冰棍了? 第816章 一分钟   他们该庆幸密室里有信号,而且密室的位置不在八百里外。   我骑车赶过去,也就两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在首都郊外的一栋别墅里。   别墅的地面部分是普通花园洋房,地下部分是密室。   顺风说这原本是座老宅,地上的部分前些年扒了重盖的,但地下的部分没动。   洋楼所有者以为密室里有祖上传下的金银珠宝,奈何他打不开密室门,密室六面都装有机关,一旦门的密码锁被破坏,或者密码输入错误,密室便会启动自毁装置。   顺风和包子不知从哪学的,正确解开密码锁,顺利进入密室。   但密室里根本没有金山银山,‘宝箱’里只有一个怪物。   洋房的所有者本来也和他们在一起,逃跑的时候跑散了,眼下生死不知。   他们当是在玩密室逃脱,进去之前没想到里边会有活物。   顺风我了解,他满身法宝,全是山寨货,真遇上邪物不灵的。   我把摩托车停在洋房门口,翻墙进的院子,楼里就他们三个人,按门铃没人给开门。   密室里虽然有信号,但顺风的手机快没电了,他不能和我保持通话到见面。   半个小时前,我们最后一次通话,他说他手机只剩2%的电量,包子的手机在逃命时不知掉在哪个犄角旮旯了,他们没机会捡,所以他们和外界联系只能靠这一部手机。   我早就说过他们,别接危险的‘单子’,这老实了一段时间,终于是没忍住。   顺风已经告诉我密室的入口在哪,我按他说的找到洋楼的地下室。   开启密室大门的方法他也说了,不用我自己想。   我打开密室的门,快步走进门内,我得说,顺风长进不少,这间密室走几步就有一扇密码门,仿佛是由门组成的迷宫。   他能带着包子和洋楼主人找到‘宝箱’,也是够牛的。   我照他说的,打开所有正确的密码门,进入密室核心区,这里没有密码门,但有一座古旧的宅子。   我走进古宅大门,把背后的大剑卸下来提在手里。   这把剑对付白萝卜精很管用,说不定打怪物也一样。   古宅内部的格局很怪,房子全都不按套路建,不方不圆,是三角形。   排列也很奇葩,是蛇形,房与房之间有宽两米的石板路,石板路也是S型。   三角形的帐篷可以住人,三角形的房子却不多见,房子的窗户都开在侧面,倾斜的面上。   房子没烟囱,看着也没有生活气息,屋里没有家具,只摆着黑漆漆的棺材。   房子共有九座,我挨个趴窗户,找顺风和包子。   最后一次通话时他们躲在棺材里,现在九副棺材都是空的。   我也没见他们说的喷气怪,九副棺材都没钉死,上面没有棺钉,里面没有尸体。   在九座房子后面,有口石头箱子,上面原本贴着封条,封条被人揭下来了,掉在箱子旁边的地上。   我不认识上面的图案,那不是文字,如果是,包子就能解读出来,知道封条封的不是金银珠宝。   两人没在这宅子里,那怪物也没在,地下密室的空间不算特别大,他们如果不在宅子里,就在密码门迷宫通道里呢。   那里面一个房间有四扇门,房间与房间相连,所有的门都一样,只有解开正确路线上的密码锁,打开对的门才能进出。   作为出入的通道,是这样没错,可若是用它迷惑怪物,错误的房间也一样有效。   我拿出手机看看,看顺风给我发消息没有,打电话费电,我让他给我发短信。   我看了下,迷宫里没有监控,一间一间地开锁,我没有那样的技术,所以我想在墙上开洞,把所有房间全打通,找人会方便些。   然而我刚在墙上烧出一个小洞,就有不明气体溢出。   “嘶,内墙里也有机关……”   这是防止有人不用密码解锁,暴力破坏墙壁才设置的机关吗?   不明气体溢出,我不敢赌它无毒,只庆幸这个房间里没有别人。   “顺风——包子——”我大声喊他们的名字,希望他们给我个方向。   哪怕他们听不见,怪物听见了也行,把怪物引过来,他们就安全了。   思及此,我拿大剑开始敲墙,敲墙、敲门、敲地板,天花板也没放过。   尽量弄出大动静,引起怪物和人的注意。   反正这个房间已经漏气了,它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毒/气室。   怪物来的话最好,把它毒死省事。   我在房间里走动,敲完四面墙、敲天花板,忽然,我感觉气体停了,不再往外冒了。   扭头一看,发现破洞还在,只是未知气体变成粉末状的东西,落到地上,像下了层薄薄的小雪。   “降温了?”我感觉到房间里的温度在迅速下降,手表上的温度显示室内已经降到零下五度。   这才多一会儿的功夫?   “姐——怪物在你脚下!”有道声音从隔壁另一边传过,是包子的声音。   她话音未落,地板突然裂开,它是被一个白花花的东西顶开的,这东西顶开地板跳出来,双脚刚落地,就喷出一股白雾。   大阵和业火比白雾先一步挡在我身前,白雾遇火消失,没喷到我身上来。   随即大阵扩开,将白东西包围,像套圈一样套住它。   业火在其中如风巡行,白东西被烧伤,想逃回地下去,可惜业火已经封住底下的去路,上面也被业火覆盖。   风阵加业火,就是移动熔炉,什么东西被困在其中,都会被烧得渣都不剩。   解决白东西不过是一分钟的事,收了大阵,我警告包子和顺风别动,别到这个房间来。   我们在另一个房间汇合,又去别的房间找洋楼的主人。   好在那人没死,就是冻伤严重,送到医院抢救好几个小时,总算是捡条命回来。   包子不用说,回去准挨她老子的批评,今后再想私自冒险恐怕是难上加难。   顺风也意识到自己的法宝不太管用,地主家的傻儿子也有成长的时候,毕竟用命换的经验。   我把大剑送给他,说这是我师傅传下来的降妖法器,不过要用它降妖除魔,他需要将大剑练得炉火纯青才行。 第817章 再出发   以顺风的小体格,想把大剑练得像模像样都难,更别说炉火纯青了。   他接过大剑的一瞬间,胳膊就抻到了,这么重的东西,用它当武器,要能耍起来,挥舞自如,没几年时间他做不到。   我过后回想起来,觉得那白花花的东西好像是个人,虽然身上罩着白布单,可露出的一双脚,是人类的双脚无疑。   而且看着应该是女人的脚,只是当时它撞破地面,力量十分惊人,又喷吐寒气,我没功夫在意这些细节。   过后再想这些已经没什么用处,地下古宅中为什么封印着一个女人,这事的真相恐怕只有洋楼的主人知道了。   顺风和包子等洋楼的主人从医院回来,特意上门问过,怎么问的我不知道,反正包子是带着‘刑具’去的。   回来说洋楼的主人确实不知详情,他是从他大伯那继承的这栋洋楼,他大伯平时跟他们没来往,他只知道大伯终生未婚,没有子女。   洋楼现在的主人又是家中独子,他父亲多年前就去世了,因此他大伯的遗产便给了他。   他家父辈的两兄弟,都是赚钱小能手,洋楼现在的主人本该不缺钱才对,奈何他染上赌瘾,把他爹留给他的那份遗产败光了,又来算计怎么把他大伯这份遗产加倍。   人经历生死,或许会有极大的转变,洋楼主人在密室中差点丧命,他对包子说要重新做人,以后不再赌了。   他是否就此改过,我们都不知道,也没人会后续跟进,他对怪物的事不知情,我们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他大伯已经去世,世上又无子女,怪物的秘密也无从查起。   那张从箱子上揭下的封条被单位收藏,上面的图案档案库里没有记录。   洋楼主人和包子他们并不知道怪物是怎么被消灭的,我告诉他们我用降魔剑把它拍得魂飞魄散,连点渣都不剩,他们信了。   洋楼下的密室被安全拆除,里面的毒气由单位派了技术员去,全部抽出,破解掉里面的机关后,密室被拆掉。   不过古宅被打包带走,运到单位仓库里去了,那三角形的房子被整座搬走,还有里面的棺材,全都装车运走了。   据说那是个什么阵,单位留着它有研究价值。   顺风在密室中的表现,引起单位一些人的注意,都说培养人才要从少年人开始,顺风虽然爱用假法宝,但对探险(作死)事业的热爱我们有目共睹。   在包子的推荐下,单位培训部门的同事,准备暗中观察观察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如果通过观察期,单位有招揽他的打算。   他加入单位成为一线外勤,好歹装备部发给他的法宝能保证是真的。   我有些日子没见到碧石,聊天的机会都很少,不知道她这段时间都在干嘛,想着约她一块吃饭,聊聊近况,结果她说人在地球另一端,回不来。   早餐店和餐厅的生意不用我操心,小城的族人那边暂时也没什么事情发生,小女王发信息给我,说她打算参加跳级考试,我有好些日子没管她了,她没事也不找我,只在需要‘父母’出面的时候联系我和陈清寒。   唐正常这段时间倒乖得很,唐小姐说唐正常准备参加培训,要做什么文物修复师?   出趟海,不知啥事刺激到她,让她对文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励志要将‘历史真相’还原,其实就是修复文物。   唐小姐自然是给予她绝对的支持,修复文物是在室内,只要唐正常不出去冒险,唐小姐哪有不支持的道理。   假冒的伊诺西在单位仓库里生活得不要太滋润,得知我回来,还给我写了封信。   她在仓库里练字,一手钢笔字写得比我好百倍,用词、称呼都文绉绉的,说她在仓库里每天花三个小时学习文化,华夏义务教育的课本她全买齐了。   每个人都在忙各自的事,我想想是时候忙自己的事了。   陈清寒这回放假的时间很短,我不能带他一起去,他在家的时候我不能走,多陪他两天。   等他走了,我也出门了,关于诅咒的事,至今都没有解决,在我昏睡之后发生的事,是该搞搞清楚了。   不然身边没完没了地出现怪事、怪物,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我处理完组里的几个案子,交上报告,便向掌门请假,去找我另一个仇家。   伊诺西的事情暂时还处理不了,她的弱点我没找到,可能知道她弱点的人已经不在世了。   暂时没进展便搁置在一边,禾苏当年杀了若干元老,我这趟出门,就是去找她们的墓。   我昏睡之后的事,碧石也不清楚,如果有人参与了对我的制裁,那些元老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她们算不上我的头号仇家,但也是知情人,在她们的墓里,或许会有发现。   她们突然被杀,恐怕来不及挨个修墓,我猜,她们应该会被合葬在一处。   虽说我族人的墓葬比较分散,根据个人喜好,或者被人安排,这葬一个、那葬一个,天南地北葬哪的都有。   但对于某一特定的团体,她们下葬的地点比较固定。   一个是祭司,一个是元老,碧石因为特殊原因没去祭司‘长眠’的地方安葬,那几位被杀的元老和她不同,她们没犯事儿,可以葬在规定的地方。   这些规矩是祖先定的,为啥这样规定我是不知道,只是族人一直按着规矩做。   元老们的墓地在现今加勒比海的范围内,使用的是沉船海底墓的下葬方式,为了防止被人捞出来,都是沉在十分隐秘的地点。   那时人类还没有海洋打涝公司,没人开着大船四处捞沉船。   现在不知道元老们的墓还剩下几座,不管怎样,总要去看看,也许有发现呢。   出门就得花钱,出远门更是,我不能用自己的船,也不至于买一艘船出海,最划算的出海方式是租船,然而租船就得带人,我要做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陈清寒给我联系了他在这边认识的朋友,请他朋友帮忙,给我租条船,由他朋友开船,他这位朋友也是冒险家,陈清寒信得过他,我自然没意见。 第818章 潜水‘代驾’   我仍是以游客的身份来到马国,跟陈清寒的朋友在海港码头碰面。   出海的手续他都办齐了,船也租好了,全套潜水设备他一并带上,我看到潜水设备,才想到我们好像没告诉他,我不需要这些。   陈清寒的朋友叫罗曼,剃着贴头皮的圆寸头,他光着膀子穿一条沙滩裤,上身的伤疤至少有五处,小腿上还有两个。   从伤疤的外形看,有的是手术留下的刀疤,有的是枪伤,还有烧伤的。   陈清寒只说这人特别爱冒险,什么危险的地方都敢去。   陈清寒参与的任务,没有不危险的,但凡和他一起冒过险的人,那都算是‘过命’的交情。   不过陈清寒极少信任陌生人,偶尔一起去探险的人,他不会给予完全的信任。   这次出海只有我和罗曼两个人,等我跳进海里,罗曼要是开船溜掉,那我只能在海里喂鱼了,所以不是信任的人,陈清寒不会叫他来。   我事先跟他说好,随我出海可能会遇到奇怪的事,希望他有个心理准备。   他一点也不担心,陈清寒信任他,他也信任陈清寒,他说能帮到这位好兄弟是他的荣幸,他一定会保证我的安全。   这话我只当客气话听,真遇到危险,他先跑了我也不会意外。   我们出海的时候天气特别好,他租的是豪华游艇,说这样反而不引人怀疑,我们俩都不像渔民,租渔船单独出海才可疑。   我带了族内使用的指南针,长老墓地只有个大概范围,坐标很古老,是初代长老墓的位置,以这座墓为圆点,周围全是沉船墓。   来之前陈清寒帮我对准了古今两个坐标,他把目的地的坐标位置发给了罗曼。   罗曼按着坐标来到某片海域,我背着轻便的装备跳进海里,没穿潜水服。   罗曼提醒我别潜太深,他测量了这片海域的深度,不用潜水设备到不了海底。   我让他别担心,按我们说好的来就行,我们保持通话,需要他做什么我会说。   我也是第一次来,不清楚底下是什么情况,我和罗曼使用的通讯器仅能在水下几百米深度以内保持通话。   而他测到的海水深度是一千多米,海底压力我是知道的,如果我潜到一千米深的海底,我不是人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我在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游荡,这是人类在不穿装备的情况下,能达到的极限深度。   可在这个位置,我连个船桅杆尖儿都没看到,我想继续向下,罗曼立刻阻止我,他催我快点上去,不要冒险。   他不是最爱冒险吗?   我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还是游回海面,回到船上再想办法。   罗曼看我回到船上,大气也不喘一口,好像是不用肺呼吸的生物,感叹一句,陈清寒总能结识奇人异士。   我暗暗发笑,我哪是奇人啊,根本不是人好嘛!   不过他这样说,等于是把他自己也归类为奇人了,我问过陈清寒罗曼有什么特长,他说罗曼可以和海洋生物交流,海豚、鲸鱼啥的就不说了,他还可以读懂海螺的语言。   海螺有语言吗?   有人能通兽语,这我是知道的,但不包括和草履虫交流啊……   陈清寒让罗曼来帮我,也是想着罗曼的天赋可以帮我排除危险。   我跟罗曼说想知道海底的情况,看有没有沉船,他说这事交给他,包在他身上。   他脖子上挂着一只海螺,我以为那是项链装饰,当他拿起海螺对着大海开吹,我才知道那是他的通讯器。   海螺发出的声音很低,感觉没传多远,他吹了一会儿,停下让我等,说等一会儿再看。   他戴的海螺表面是深蓝色,上面镶嵌着几颗小珍珠,看着就像工艺品,没想到还有这用途。   过了几分钟,海面上浮出两只黑色背鳍,两只虎鲸欢快地游过来,在游艇一侧徘徊。   罗曼跳进海里,伸展双臂抱住其中一只虎鲸的头,那虎鲸丝毫没有躲闪,也没有要攻击他的意思。   一人两鲸在水中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罗曼把脸贴在虎鲸头上,似乎在进行某种无声的交流。   当然,虎鲸也不是完全无声,嘤嘤嘤地叫了好多声。   他们交流了十分钟,虎鲸嬉戏着游开,罗曼爬回船上,告诉我这个地方没有沉船,但是别处走,离这有点远,虎鲸会带路,领我们过去。   罗曼发动船跟着虎鲸,那两条虎鲸轮流跃出水面,提醒我们它们在那,像是怕我们跟丢。   开出二十几海里,虎鲸原地嘤嘤叫,罗曼听后说到了,下面有沉船。   他说完拿出深水摄像机,把这东西绑在虎鲸头上,让它们去海底拍照。   是不是我要找的沉船,看照片就知道了。   陈清寒这是给我找了个大帮手,等虎鲸带着摄像头回来,罗曼奖励它们一大桶鱼,是他在出发时买的,他在码头买生鱼,我还当他在存粮,原来是给‘雇工’的工资。   虎鲸吃鱼,我打开摄像头录的视频,它们速潜到一千多米深的海底,只用了十几分钟,因此并没有浪费多少电量。   虎鲸知道沉船的位置,所以它们带着摄像机直奔沉船去了。   干干净净,没有寄生任何海洋生物的沉船,没错了,就是长老的船墓!   但沉船不止一艘,虎鲸游来游去,像导游似的,把周围的沉船也拍下来,视频里起码有十五艘船。   罗曼跟我说,虎鲸还有地方要带我们去,它们吃点鱼补充下体力,一会儿接着领我们‘参观’。   长老墓地的范围究竟有多大我也没概念,因为船墓的制作材料特殊,它们看上去都差不多,分不出哪个新、哪个旧。   但越是靠近坐标点的墓,年代越久,和我一个时代的人,她们应该葬在最外围,因为我下葬后没多久,族内便发生战争,长老这个职位,也就往下多传了一代,不可能再多了。   这是一直活到族群分裂的人说的,不会有错。   我只要跟着虎鲸找到船墓的外围边界,再……额,那个范围也不小啊!   圆环的最外圈,可是最长的一条线,线上分布的船墓怕是有上百座。   看来还得麻烦罗曼,让他帮我找更多的帮手,把船墓全拍下来,我好通过上面的标志找人。 第819章 人与人的信任呢   尽管有虎鲸帮忙,探测船墓的工作依然需要很长时间,一天两天完不成。   罗曼带了水果、维生素片,他的主食是鱼,一天三顿吃鱼,除了煎就是烤,我都怕他上火。   出海三天,他带的水果吃完了,之后只能吃维生素片,我们在海上漂了半个月,他吃了半个月的烤鱼。   我没见他因为顿顿吃鱼而皱眉,正相反,他吃东西特别香,看着就像在吃人间美味,但我知道那烤鱼连盐都没撒,没放任何佐料。   他见我吃人参鹿茸也没觉得奇怪,他说奇人总是与众不同的,生命有各种可能。   他用多台摄像机,多只海洋生物,同时去拍海底船墓的情况,我就负责看回收的视频,从中找出我想找的那座。   既然是合葬,墓室不能太小,不可能是‘单间’。   最后挑挑拣拣,总算筛出几座符合条件的船墓。   为奖励这几天来不辞辛劳四处奔波的鲸鱼海豚,我给它们‘炸’了一波鱼。   以雷电击打有鱼群活动的区域,电死电晕大片游鱼,这会儿罗曼不在甲板上,他在船舱里睡觉,没看到我炸鱼。   围着游艇不散场的海洋生物自动开餐,我记得虎鲸吃海豚,但和罗曼交流过后,帮助我们的虎鲸和海豚相安无事,甚至在一个‘桌’上吃饭。   等罗曼醒来,它们已经吃完了,罗曼在睡梦中听到声响,醒来后问我他睡觉的时候是不是打雷下雨了。   我说打雷来着,没下雨。   他钓鱼想喂海洋帮手们,却发现它们胃口很小,还以为它们自己出去捕过猎。   在圈定几座可能是长老合葬墓的船只后,罗曼遣散了帮忙的‘雇工’,船墓封得特别严实,海水渗不进去,鱼虾也钻不进去。   剩下的工作只能由我自己完成,罗曼问我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船墓一旦打开,海水就会灌进去,对古墓造成严重破坏。   他说的在理,海水灌进墓中,会破坏很多东西,也许就包括我要找的线索。   可最好的办法是将船墓打捞上来,挪到陆地上去打开。   我们有这个条件吗?   罗曼说有,只要我同意,他能找到人打捞沉船。   我提醒他,船墓的事需要保密,如果让外人知道,那还不如不动。   但我的话全白说了,翌日中午,我们的游艇被其它船只包围,我正抱着水下推进器准备跳海,被来人打断,并夺走了设备。   罗曼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他辜负了陈清寒的信任。   罗曼说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说这话的时候他故意别开视线,不看我的眼睛。   其实在出门前,陈清寒给我发过一条短信,让我自己多长个心眼儿,算是一句提醒。   我的手表有定位功能,按一下就能发送信号,向单位求救。   不过是出来挖挖同族的墓,谁想引来一群‘苍蝇’。   罗曼召来的人有大型打捞船,我不太懂这个行业的情况,反正对方不是普通海匪。   我们收集的视频,被来人抢去,我圈出的几座船墓位置,也让他们拿去分析了。   大船上下来四名持枪的壮汉,他们守在游艇船舱外边,我在里边,罗曼不许他们绑我,他说我是他朋友的老婆,让他们对我客气点。   罗曼只是引路人,跟对方属于合作关系,我向来不太看好这种关系,合作的小船容易翻。   对方的目标当然不会只是我圈出来的几座船墓,他们像发现了宝藏一样,打算把整片长老墓地全搬空。   船墓里有宝物我不否认,但同时也有怪物,他们以为船墓就能随意进去搬东西吗?   有人替我捞出船墓也好,它们已经暴露了,索性让别人替我出力,等他们打开船墓,扫干净障碍,我再进去查看,到时谁能拦住我?   做好打算,我也不急,天天在游艇里该吃吃、该喝喝,玩着找茬小游戏。   我过于悠闲,以至惹来看守的怀疑,我听到他们议论我,说我一定有阴谋。   随后他们收走了我的手机,说是怀疑我用它跟外界联系。   他们要检查一下,看手机里是不是有隐藏的软件或什么。   我的手机被收走,我又拿出学习机,开始学外语。   他们又觉得我有猫腻,把学习机也收走了。   我跟罗曼说,他们有点过份了,要么给我台笔记本电脑玩,要么我把他们的船全凿沉,大家都别活、都得死!   罗曼立刻去把我的手机和学习机要了回来,顺便带回一个平板电脑,里边有十几个单机小游戏。   有玩的我就安静了,打捞工作枯燥无味,他们想先把体积小的船墓捞上来,所以进展并不缓慢。   他们惊叹于船墓所用的材质,在水下多年居然没有腐蚀的痕迹,单是这些特殊的材料,就蕴藏着巨大的商机。   如果能研究出来,那还不赚发了?   然而第一艘打捞上来的船墓,便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这座船墓是他们在黄昏前捞上来的,别的船墓如何修建我不知道,但我族的船墓,本身就很重,是由大型船只运到海上再沉入海底的,内部有空气,没有积水。   而且材料结实,不会出现打捞过程中解体破损的情况。   捞出水面后,材质没有任何变化,锤子都凿不开。   外壳这样结实,里面的宝物肯定保存得很好,于是打捞沉船的队伍干劲倍增,他们加班加点的研究船墓,想马上打开它。   船墓也有墓门,只是不在甲板上,在船底。   船底有门可以进到墓室内,棺材也是由船底的门送进去的。   甲板以上的墓室为一个整体,找不到任何缝隙。   墓室外观由死者爱好决定,什么造型都有,他们捞上来的这座,墓室形状似龟。   但罗曼说,这不是普通的龟,是史前巨龟,华夏人称它为鳌。   这大龟的脑袋很像龙,嘴里含着一颗珠子,在水里泡上千年了,珠子依旧泛着莹泽之光。   这也是捞沉船的人先把这艘船墓捞上来的原因之一。   他们以为鳌嘴里叨的是夜明珠,船墓被捞上来,打捞工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珠子摘下来,交给他们的老板。 第820章 不要乱拿东西   当天夜里,打捞沉船队伍的老板突然发疯,开枪打死了他的两名保镖加一名水手,他被另外一名保镖射杀。   罗曼也在场,他身上没带枪,但动作迅速,躲过一劫。   他和开枪的保镖都说老板发疯了,当时他们刚开完会,一部分人走出会议室,老板突然拔枪对着剩下的人射击。   他最先打死的两名保镖是深得他信任的亲信,在他带来的这些人,他打死谁,都不可能先打死他的两名亲信,除非他不想活了。   还有那名被他打死的水手,和他没说过两句话,今天偶尔被叫去开会讨论一些技术问题,无怨无仇,老板没理由杀他。   罗曼躲到桌子下面,另外一名保镖为自保开枪还击,在瞬息间发生的事,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衡量,一切只为活下来。   现在后续的麻烦来了,老板死了,工程怎么办?   首先他们做的这事合不合法都难说,其次老板死了工钱谁出?   出了这么大的事,剩下的人第一时间考虑的不到报警,而是工资谁付的问题。   他们派出几个代表开会讨论,其中就有罗曼,老板和保镖等人的尸体被放进冰柜保存,在事情没讨论出结果之前,他们是不准备处理尸体了。   在代表开会的时候,船上又出了怪事,我坐在游艇顶上看热闹,大船上有人放火把自己烧了,‘火人’跳进海里,其他水手将他捞上去,人已经没救了。   先是老板发疯,再是水手无缘无故烧自己,两件事都透着诡异,连在游艇上监视我的四名壮汉都为此感到不安。   他们怕再出事,便决定互相监督,一个盯一个,免得有再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   若是自、杀造成的损害还小,就怕像他们老板那样,死前带走几个。   与此同时,老板死前安排了一队人进船墓查看情况,这队人还没出来,时间有点长,其他人觉得不妥。   看守我的壮汉挺不住了,向我打听船墓的来历,他们对此一无所知,以为不过是片古人的墓葬群,没什么特别的,只有墓中的财宝对他们有吸引力。   眼下看来,这墓甚是邪门儿,才想着向我打听,因为他们知道我对船墓很了解。   我没藏着掖着,他们既然问了,那我就老实回答,告诉他们这些船墓里葬的,都是十分凶猛的厉鬼,被镇压在海底,永世不得超生。   船墓、有去另一个世界的寓意,法师希望将她们的灵魂送往另一个世界,而海水,就是压住她们怨气的天然屏障。   我这番话把他们唬得一愣愣的,先是说不相信这世界有鬼神,后又说世上哪来那么多厉鬼?   船墓的范围相当广,葬了上千号人,他们听说过厉鬼,但没听说过有这么多。   我说这就是你们不懂了,这些船墓又不是同一时间造的,是用几千年的时间慢慢攒的。   顺带着我表明了自己法师的身份,壮汉们将信将疑,我说不信算了,你们瞧着吧,还得死人。   这话我刚说完没五分钟,壮汉们还嗤之以鼻,骂我放P呢,船墓底下便钻出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这人从船底的门爬出来,踉跄着想往板桥上走,回到大船上去,有人发现他,立刻过去接他,他浑身是血,也不知道伤在哪。   接他的人认出他,叫了他的名字,问他其他人哪去了。   有四个人受老板指派进船墓探查情况,现在只出来一个,情况还不太妙。   他们想送这人去医务室,可他没走几步便倒在地上,抓着身边离得最近的一个人说了几句话,接着口中往外冒血,话都说不了,没一会儿便断气了。   担架抬来时,这人已经没救了,游艇上的四名壮汉齐齐回头看向我,我冲他们挑挑眉,意思是‘我没说错吧’。   四名壮汉的脸色各有变化,说明他们心里想的事情不一样。   离刚刚的死者最近的那人,跑进大船的船舱,去找罗曼他们了。   死者被担架抬走,跟自己烧自己的那位放在一起。   我抬头看着海上超大的月亮,此时一名壮汉清了清嗓子,小声问道:“怎么才能对付……咳,厉鬼?”   另外三个人没有阻止他,竖起耳朵听我的回答。   “有是有,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笑着明示。   “多少钱能保命?”他们倒也直接,不拐弯抹角。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我听说老外没有带现金的习惯,不指望他们身上能有多少钱。   我把随身带的黄符拿出来,这玩意儿是我从单位领的,每一张的作用都不同,就是没有防鬼的。   不过船墓里也没鬼,防不防的不打紧。   四名壮汉把身上的现金、手表、戒指、项链全给了我,我发给他们每人一张符,让他们拿着符,哪都不要去,就在游艇上待着,一旦离开游艇,我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有件事我发现了但没说,自己烧自己那位,就是摘下鳌口中珠子的人,是他摘下珠子,送到老板手里。   也就是说,他和老板是唯二接触过珠子的人。   他们俩发疯,很可能是因为碰过珠子。   只要别再有人去碰那珠子,应该就不会再有人发疯。   吐血的人是从船墓里爬出来的,他的死和珠子无关,是墓里有危险。   但我不确定,他是否已经将墓里的‘幽灵’带出来了。   我卖给四名壮汉的是隐身符,它可以掩藏住人的气息,让一切生物无视他们。   罗曼和几个代表开完全,特意到游艇上来,跟我通通气。   他只为求财,不想伤害我,所以他们有什么计划,都来通知我一声。   从船墓里出来的人说墓里有鬼,而且鬼出来了,要所有人小心。   罗曼的话游艇上的四名壮汉也听到了,他们更加坚信我的鬼话,把我卖他们的符小心用塑料袋包上贴身收藏。   我倒不认为墓里有鬼,我对族人还是了解的,估计只是那人看到的东西令他无法理解,便给那东西套上了一个他自己和别人可以理解称呼。 第821章 花瓣   但他的话船上的其他人听了,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信的人认为,即使亲眼所见,肯定不会有错。   不信的人觉得那人伤势过重,慌张下没看清楚袭击他们的东西是什么,又或是看错了、眼花了。   罗曼问我怎么看,船墓里的东西会是什么?真的是鬼吗?   我说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船墓里都有啥防盗机关,不管有什么我都不意外,赶上什么算什么吧。   罗曼又问我能不能进墓里把船遇的尸体带出来。   逃出来的那人临死前说,和他一起进墓的人都死在里面了,罗曼希望我帮忙把遗体弄出来。   他会跟我一起进去,并且优先保证我的安全,我冷眼看着他,对他的保证嗤之以鼻,他能背叛朋友一次,也能背叛第二次。   不过不信他的保证,不代表我会拒绝跟他合作。   他们捞上来的是一座小船墓,不是我想找的那几座,本来我没啥兴趣进去,但罗曼承诺明天打捞队会将我圈出的船墓打捞上来,他们只是帮我捞上来,不会碰墓里的东西。   我觉得这笔买卖不亏,没有他们,我自己还真不好弄,在水下打洞进去造成的损坏无法估计,也许海水灌进去会把重要线索冲没。   我答应罗曼和他一起进船墓收尸,并在走前用眼神暗示游艇上的四名壮汉,要他们看好身上的符,别离开游艇。   隐身符的时效不长,他们出的钱只够保他们安全到天亮。   罗曼还带了一个人参与收尸行动,我们三个人进墓,从船底的门爬进去。   门边还有之前那人留下的血手印,这门打开有些时间了,前一队人带了防毒面具,我们没戴,那人爬出来时也没戴,他能在墓里呼吸,我们应该也没问题。   罗曼在前边走,我走中间,另一个长卷毛老外走在最后。   他们俩都有武器,罗曼想给我一把枪,长卷毛不同意,说他们俩完全可以保护我,我不需要带武器。   我听了只看着他笑,他问我笑什么?   我说如果进去之后他们保护不了我,就是废物小狗。   长卷毛老外听不得这样的挑衅,明显想回怼我,但此时罗曼插话道:“不然就给她武器。”   长卷毛闻言把话咽了回去,他就是不想给我武器。   我呵呵一乐对罗曼说:“他不敢,他怕我。”   长卷毛那个气呀,可他说别想对他用激将法,让我别动歪心思。   这话说的,我多善良的人啊,根本没打算害他,由他自生自灭不好吗?   我们三人爬进墓门,先爬上一口竖井,爬上去后,来到一间金属打造的屋子,这应该就是主墓室,房间中央摆着一具棺材。   长卷毛不信,他觉得不该这么顺利,他认定这里是烟雾弹,真正的主墓室藏在别处。   罗曼查看了地面和墙壁,发现了还新鲜的血迹,只是不见船员的尸体。   长卷毛要撬开棺材,证明这里不是主墓室,我没出声拦着,他爱干嘛干嘛,反正后果自负。   罗曼站在墙壁前面,看上面的雕刻画,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不同死法的演示,跟武功秘籍相似。   画中的人物和现实中的人差不多高,只比普通人高些,大概有两米。   它们有的被钉子扎死,有的被劈开肚子,有的脑袋被切成八瓣。   而且全部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过去族人惩罚敌对外族人,有很多种‘杀’法。   墙上画的这些只是其中几种,为什么不画全呢?可能是空间不够。   所以说,空间就这么大,哪有地方建疑冢?   本来这就是艘小船,从鳌的造型来看,内部也不可能有特别大的空间。   只有一间墓室很正常,我的墓‘复杂’,那是牢房,不是正常的墓,大多数族人的墓还是比较简单的。   但简单不等于安全,一地的血迹就是最好的证明。   长卷毛拿着撬棍在撬棺盖,棺材也是金属打造,表面看不到钉子,应该可以用更方便的法子打开。   不过我没有好心去提醒长卷毛,让他自己使傻劲儿好了。   罗曼叫我们过去看墙,他说墙里有东西,血是从墙上的画里渗出来的。   恰好此时长卷毛撬开了棺盖,两边同时出声,我干脆站在原地没动,没去看墙上的画,也没去看棺材里有什么。   罗曼用匕首去撬画的纹理,长卷毛站在棺材边,一脸惊讶。   “好香……这是什么味道?怎么会有这么好闻的香味?”长卷毛自己在那嘀咕,他用力推开棺盖,棺材亮起点点微微光。   “啊…是花,太好闻了,太香了。”长卷毛像着了魔似的,身体向棺材内探去,恨不得把头扎棺材里去闻香味。   墓室本来就不大,站在我的位置,能够清楚地看见棺材里的东西。   满满一棺的花瓣,鲜艳得仿佛刚刚采摘下来的一样,但是香味?我没闻到。   长卷毛陶醉于花瓣的香气,果真把头扎进了花瓣堆,罗曼回头看到,立刻冲上去将他拉开。   “你疯了!不要命了?”罗曼吼他。   “这味道太好闻了,我控制不住,有什么可紧张的,不过是一些花。”长卷毛不服气地回吼。   “别忘了这里是墓室,那是棺材,棺材用来装什么,你应该很清楚!”罗曼为长卷毛不以为然的态度不满。   “我说了,这是假的,棺材里根本没有尸体,这是掩人耳目的烟雾弹。”长卷毛说着走回棺材,抓起棺材里的花瓣往外撒。   还没撒几下,花瓣堆中便露出一张脸,不,准确地说那是一张面具。   只不过做工精致,是仿着人脸做的,又是白瓷色,眼睛和嘴都涂了彩绘,乍一看好像一张惨白的人脸,还涂着红嘴唇。   长卷毛被吓一跳,枪都拔出来了,仔细看后发现是面具,骂了两句将枪收起来。   花瓣堆里只有一张面具,没别的东西,长卷毛把面具拿出来装进他的背包。   他又在棺材里翻找半天,确定再没别的物件才停手。   罗曼撬不开墙上的画,叫长卷毛过去帮忙,用电钻试试。 第822章 香气   长卷毛过去对准墙上的刻画钻了十几个孔,鲜血从这些孔里渗出来,罗曼说尸体一定在墙里,他们两人连撬带刨,把金属画扣开一角。   更多的血流出来,长卷毛打着手电探头进去,嗷的喊了一声,马上退出来,不知什么吓到了他,不过他很快稳定心神,确认说尸体就在画后面。   长卷毛叫我去帮忙,别傻站着,我慢悠悠走过去,拍拍口袋,说:“我没带工具。”   长卷毛把他的撬棍递给我,让我接手他的工作,罗曼提议我们可以出去取称手的工具,光靠撬棍和锤子半天弄不开一幅画。   长卷毛也同意,不过他让罗曼去,不让我去,说他要监视着我。   “大海无边,我还能跑了不成?”我觉得他的防备纯属多余,我根本没打算跑,再说我还等着他们帮我捞船呢。   罗曼离开后,长卷毛并没有盯着我,这和他自己刚刚说的可不一样,他跑回棺材边去闻棺中的花香,闻了几下便摘了背包往里塞花瓣。   我揉揉眼睛仔细看了看,确定那只是花瓣不是金币,他这举动有点‘狂热’,我怀疑他被花瓣的气味‘迷’住了,不是单纯的喜欢,可能是上瘾了。   我和罗曼都没闻到花香,只有长卷毛像魔怔了似的,急着收集花瓣。   常年在墓里待着,我自然知道这不是好事,可他暂时没有别的症状,身体没有异常变化,这时候提醒他注意自己的状况,他根本不会在意。   尤其是我说的话,他更不会听,等他将背包装满花瓣,我决定还是小小提醒他一下,这些东西有点邪门儿。   “怎么?你真以为船墓都是你的?拿点不值钱的东西就心疼了?”长卷毛横眉瞪我。   “害,当我没说。”我摆摆手,示意他别瞪我了,他随便拿。   咔咔——   两声脆响过后,墙上的金属画动了,准确说是人物的部分的动了!   人形的部分前移,移出一块距离,突然弹向上方,就像一扇向上开启的门。   移动的这幅画就在长卷毛身后,他太专注于整理背包里的花瓣,好你没听到刚刚的声音。   当然那声音很小,拉拉链的声音就能将其掩盖掉。   “卷——”我开口才想起自己不知道长卷毛的名字,罗曼也没叫过他的名字。   “怎么?你就不能闭嘴吗,蠢女人!”长卷毛用力压实背包里的花瓣,想腾出空间、多装点进去。   “你的同事出来了。”我不计前嫌,提醒他看身后。   一具被开膛破腹的尸体从画中走出来,尸体的眼睛盯着长卷毛,没有看我。   画的后面有一个隐藏的空间,空间的大小和一具棺材差不多,长卷毛亲自看过,现在‘棺材’盖自己弹开了,尸体没用我们动作,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倒是省得我们费力搬了。   长卷毛不耐烦地回头,看到同事尸体的瞬间,身体猛地后撤,险些坐地上。   此时他内心是混乱的,退后一步,又前挪半步,他叫尸体的名字,显然是怀疑对方还活着。   尸体没应他,其实只要看一眼尸体的肚子就知道,这人活不成了,整个肚子全刨开了,此刻伤处已经没血可流,没有血,人能活吗?   “你怎么了?嘿!回答我。”长卷毛提高音量又叫了那人一声。   他要是能把尸体叫活,我真的佩服他,然而他不能。   尸体是奔着他去的,却不是因为认识他,我挪了两步,看向尸体身后,原来他身后有东西撑着,推着他向前移动。   不,也不能说是推,那东西和钓鱼杆差不多,尖端扎在尸体的颈椎里,单是这么看着,并没觉得是它在推着尸体走。   尸体这时离长卷毛只有一臂远,只要它一伸胳膊……   咳,它伸了,伸出胳膊抓住长卷毛的肩膀,长卷毛想甩掉他的手,挣了两下没甩开。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状况不安全,抬手去掰尸体的手,却是掰不开,尸体的手死死抠住他肩膀,他越是用力去掰、尸体抠得越紧,疼得他叫出声。   他用额头去撞尸体的头,结果尸体没事,他又惨叫一声。   尸体没有痛觉,他有,他这么做或许只是本能驱使下的自救动作,没考虑到对方不会疼这件事。   我看再掐下去,长卷毛就要被尸体掐死了,便上前几步,敲断尸体的臂骨。   然后将尸体的手指,一根根掰断,把长卷毛从他的手里解救出来。   墓室的空间不大,两人一尸挤到一块特别不方便活动,我撞开长卷毛,腾出点空间来活动胳膊腿。   长卷毛被我撞飞,身体撞到墙上,又发出一阵痛呼。   他的双肩在流血,被尸体戳了十个血洞,撞到硬墙上自然是疼,不过死不了。   这回换我扣住尸体的肩膀,把他用力往前拉,我想知道他脖子后面的鱼竿究竟有多长。   好在没多长,往前拉出一米的距离便到头了,我再一用力,就把尸体从鱼竿上拉了下来。   尸体的后脖子脱离开鱼竿之后,立刻失去‘灵魂’,直直栽倒在地。   “啊——救命!”   这边的尸体刚倒下,长卷毛就在墙底下大声呼救,原来是他靠着的那面墙也有一幅画动了,人形门弹开,里面的尸体正抓着他撕扯。   这是具脑袋开花、分八瓣的尸体,可想而知有多恶心,八瓣脑袋垂下来,全连在脖子上没有断开。   将人的头骨切成这样的形状,没有一丝粘连,足见切头工具有多锋利。   八瓣头尸体想把长卷毛拖进他的‘坑’位,那是不是长卷毛也会变成他这模样?   估计长卷毛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挣扎得厉害,拼命躲避,就是不进那个‘坑’。   “救命、救我——”长卷毛抻着脖子大喊,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八瓣头尸体,然而一个人连头都裂了,他还怕什么攻击呢?   长卷毛想不出来,我便上前帮他,拖住他往外拽,尸体拽他、我也拽他,两边看谁的劲儿大。   最后还是我取得胜利,把长卷毛抢回来了,连带着我也没放过八瓣头尸体,把他和脖子后面的鱼竿强行分离,让他彻底失去行动力。 第823章 小声说话   长卷毛又痛又怕,连滚带爬往出口跑,他不敢留在这里,一声招呼都不打,头也不回地跳进竖井。   墓室忽然只剩我一个人,我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可出去还得进来,我嫌麻烦,便决定在这歇着,等罗曼拿工具回来。   等了大概十分钟,墓室突然动了,再一阵晃荡过后出现了强烈的失重感,接着是更加强烈的撞击感。   船在下沉!   嗯?船墓掉回海里了?   我还没出去呢!   这应该不是技术失误,想想刚才长卷毛那害怕至极的样子,估计是他怕‘丧尸’追出去,所以把船墓扔回了海里。   虽说我在没氧气的环境里死不了,可他们这样做,有些说不过去了,我还在船里呢,我不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吗?   再说他们承诺我帮我捞船的,这就失信了,果然不能相信他们的鬼话。   其实我是个好说话的人,但他们这样做就表示已经放弃以对话的方式解决争端,等我出去、我们之间只靠拳头解决问题。   墓室里血腥气太重,我把拽出来的两具尸体火化,随后关上弹开的人形盖子。   另外几个盖子没动静,我也就不去管它们,此处本来就是座墓,那几个人死在这里,已经算是下葬了。   烧不烧的随缘吧……   在墓室落水时,棺材里的花瓣全被颠了出来、撒一地。   棺材也倒空了,棺底的文字显露出来,上面刻着墓主的名字,类似于墓志铭,大概讲了讲慕主生平。   她生前掌管刑罚事务,所以她的墓室里有她生前用过的刑具。   这人生活在我出生之前的时代,算是前辈,她的武器是一个面具,应该就是长卷毛拿走的那个。   前辈的武器我们本族人都不是人人能用,落在外族人手里也就是件工艺品,他无法启动,所以不用担心。   船墓沉入海底,但没落在平坦的地方,因此,船身倾斜歪向一侧,横倒在海床上。   我在船里没事,可一旦出去,要承受几千米的水压,即便不死,也得躺尸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犹豫片刻后,我决定先等等,忽地、船身动了动,接着被一股力量拉扯,船身被扶正。   我感觉船墓离开海床,又开始向上浮去,这感觉和自由落体时不同,不像是自然移动,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拖着朝海面游去。   能在海里驱使力量的只有罗曼,他一定是招来某种巨型海洋生物帮他打捞船墓。   看来扔我进海里的主意不是他出的,可他们这么一折腾,其它几个人形盖子全开了,各种死法的尸体掉出来,无奈之下我只得逐一火化。   以他们的死状来看,他们流的血不该这么少,我们看到的也就一茶缸,剩余的血哪儿去了?   我正纳闷,墙内的凹槽里突然窜出几条银蛇,我本能的攻击,把几条蛇全烧了。   完事儿一想,它们好像不是真蛇、全身的鳞片好似金属,眼睛也不像有机物,难道是机器蛇?   虽然心有疑惑,但蛇已经烧没了,没办法找回来研究研究,只能怪我手太快。   等船墓回到海面,我打开船底的门,门外就是水,船底离海面仅有一拳的距离。   我跳进海里,抬手关上船底的门,游到几米开外的地方。   船墓再次落回海里,同时沉下去的还有两只庞然大物。   它们原是用触手拖着船身浮上来的,此时它们变松了手,船墓便落回海里。   庞然大物也跟着向下沉去,我看向四周,没看到打捞队的船,放眼望去,只有月光下的深色海面。   没有方向,我不打算乱游,万一越游越远,那我不成海上浮尸了?   正在海面上漂着呢,一条发光的鱼游到我身边,围着我转了两圈,然后朝某个方向游去。   它游的很慢,像是在等我跟上去,我猜这是罗曼派来的导航鱼,于是我立刻跟上这条发光的鱼。   我们大概游了半个小时,远远地、我看到几艘大船的影子,但是船上没开灯。   从我的位置,即便借着明亮的月光,也只能看到几个黑影子。   他们这是在干嘛?   看外形,黑影就是打捞队的船,难不成是停电了?   发光鱼游到大船附近便离开了,我悄悄爬上船,却没直接翻上甲板,躲在护栏外听动静。   甲板上没声,船舱里也一片死寂,我听了几分钟,只听到一声响动,像是有人拿着重物敲墙,不过就敲了一下。   既然罗曼驱使海洋生物设法营救我,我倒是相信他真的不想要我的命,如果他遇到危险,我也可以救他一命。   我正琢磨去哪找罗曼,就听到有人小声叫我。   ‘嘿’、‘喂’   不叫我的名字,可能是不知道我叫什么,我寻声望去,发现声音来自罗曼租来的那艘游艇。   我爬下船朝游艇游过去,上面的人拉了我一把,又急吼吼地将我拽进船舱。   这人身材魁梧,正是监视我的四名壮汉中的一个。   船舱里只有两个人,另外那个也是四名壮汉中的一员,他们俩躲在船舱里,桌上点着一根蜡烛。   船舱的窗户上贴着厚厚的黑色胶带,密不透光。   “这是怎么了?”我看他们神色紧张,猜到大船一定是出事了。   “是鬼,真的有鬼,鬼会循着亮光和声音找人,别大声说话,别用照明工具。”拉我上来的那名光头壮汉压低声音说道。   他的光头上还纹着一串黑色字母,外貌特征明显,还挺好认的。   另外那名壮汉扎着小辫,用的粉色头绳,也很好认。   他俩之前监视我的时候挺胸昂头的,这会儿缩着肩膀藏在船舱里,压低声音轻声说话,一点嚣张的气势都没了。   他俩都是不信有鬼的那一类人,现在他们亲口说有鬼,想必是见过鬼了。   扎辫壮汉接着说道:“汉克和路易斯没听你的告诫,我跟他们说应该听你的,可是他们不听劝。”   他们俩亲眼所见,看到同伴被鬼吃了,因此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他们打定主意,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离开游艇。   我问他们见着罗曼没有,他们说没见着,可能是被鬼吃了。   真吃了就不能驱使海洋生物救我了,在发光鱼游走之前他肯定还活着。   从我和船墓掉进海里到重新浮出海面,并没有多长时间,几艘大船就都沦陷了,可见鬼吃人的速度还挺快。   所以说,如果我不马上去大船上救人,罗曼可能真的会被鬼吃掉。 第824章 瓮中捉鳖   船墓墓主的墓志铭里没写她墓中有‘鬼’,刻画内的刑具和面具都有记录,唯独没说有鬼。   以眼下这种情况,我决定做两手准备,物理的、不那么物理的武器全都准备好。   字母秃头和扎辫壮汉劝我别去大船上,他们认为那些人铁定是完蛋了,没救了。   他们四个人是打捞队老板雇来的保安,和其他船员不熟,所以他们俩觉得为陌生人赔上性命不值当。   其他人我可以不管,但罗曼我必须救出来,他叛变没错,可他也将我从海底捞了上来,他叛变的事情等回去让陈清寒处理,现在我得把他的小命保住喽。   两名壮汉见我坚持要救人,互相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字母秃头接收到同伴的眼神示意,略显为难的说:   “我们打算天亮后开船离开,嗯…所以如果你能在天亮前出来,咱们可以一起走。”   “OK,天亮后,如果我没出来,你们就不用等了,自己开船走。”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们碍于我救了他们、有些话不好意思直说,那我就替他们说出来吧。   “我们会等着太阳完全升到海面上再走,你动作尽量快点。”   我点点头,转身走出船舱,扎辫壮汉忽又急忙开口:“放船下去是他们的主意,是受伤的那人提议的,我们阻止不了。”   “我知道。”我猜到是长卷毛出来之后鼓动其他人,说墓里有僵尸,必须把船墓扔回海里,这两个家伙听了我的话,始终不敢离开游艇,这事他们参与不上。   我放轻动作跳回海里,游到大船底下,再次爬上大船的护栏。   甲板上还是没动静,没人走动,我翻过护栏踏上甲板,找到船舱门。   门没关,门内漆黑一片,我站在门口听了听,舱内很安静。   我迈步走进黑暗,壮汉说不能开灯,不能喊话,那我只能在黑暗中挨个区域的寻找。   我很好奇鬼长什么样,字母秃头和扎辫壮汉也说不清楚,他们看到的是鬼的背影,正面没瞧见。   而且鬼吃人时,大船上已经停电,发动机也熄了,当时环境黑漆麻乌的,他们在游艇上根本看不清楚大船上的情况。   船内大部分舱门都关着,只有几扇开着,我在舱里转悠了五分钟,没见到一个人影,尸体也没见着。   当然,据目击者描述,人都被鬼吃了,还是不吐骨头那种,自然是见不到尸体了。   我见过太多吃人的东西了,说在船上吃人的东西是鬼,我觉得他们还是有些武断了。   船上的房间很多,要救人得先解决‘鬼’,有鬼在船上,把人叫出来也不安全。   所以遇到关上的舱门,我都不会去开,也许里边就藏着幸存者。   我在通道里转悠,转到工具间附近,一个转弯,在另一条通道里看到一个东西。   这东西很高,比我高半米,它走在我前面,我肯定它不是船员,打捞队没有这么高个子的人。   此时我只能看到它的背影,说是人吧,还有点像,我不能确定这是什么。   “哟吼。”我站住,它也跟着停下脚步,听到我发出的声音,它回过身,用正面对着我。   看到它真面目的瞬间,我心说这不是个人吗?   只是没有双臂,没有……头而已,他的躯干和两条腿还在,至于为什么一个没有头的人比我还高,那是因为他脖子上骑着一个小怪物。   这东西脑袋长得像大号包心菜,四肢细长,紧紧缠住人类尸体的脖子和肩膀。   这人必然是死了,断无活着的可能,因此我说他是尸体。   小怪物身子瘦小,但肚子特别鼓,像揣了个皮球在里面。   无头尸和小怪物罗一块儿,比我高半米,所以说小怪物本身没多高。   它头上有双台球那么大的眼珠子,一红一黑,比眼睛更大的是嘴,咧开了能横着吞下一条沙丁鱼。   尸体没双臂,但有替代品,是两根细如蛇尾的东西,尾尖上有倒勾。   蛇尾从断臂处长出来,软得像面条,还能伸长数倍。   这怪物虽然有眼睛,却不像是凭视力在攻击,似乎是寻声定位。   它按我刚刚发声的位置甩出蛇尾,想要钩我。   这就是冲着锁喉来的,我不可能让它如愿,眼看钩子马上甩到我脸上了,我瞬间放出大阵将怪物包住。   业火在阵中流转,把这玩意儿烧的渣都不剩。   知道这东西这么容易解决,我干脆边走边敲,用钩棍弄出响声,吸引鬼来寻我。   同时我快速向之前经过的空房间移动,挑了间最大的房间等着鬼找过来。   我在房间里继续敲墙,以确保这艘船上的鬼都能听见,大约敲了两分钟,外面终于响起几串脚步声,听声音来的不止一个。   我连忙躲在门后,等它们全进到房间里,我立刻推上门,在屋内放出大阵,将困住的鬼统统烧灭。   物理驱鬼就是这么简单,不过这些东西并不能算是鬼,它们利用人类尸体捕猎倒是真的。   它们占据的尸体都是打捞队的船员,应该就是那些被鬼吃掉的人。   而实际上鬼只吃了他们的头和双臂,可能就像人类中的某些人喜欢吃家禽的头和爪子一样,这些小怪物也爱吃人头、人手,最后将剩下的身体改装成自己的座驾。   消灭完一批,我拉开门,接着敲墙,敲了五分钟,再没有鬼登门,我便离开这艘船,换个地方继续引鬼上门。   船上应该有幸存者,我能感觉到,只是他们不敢露面,听到敲打声也不敢暴露自己的位置。   我不知道船的电力系统怎么恢复,只能靠声音引着‘鬼’向我聚集,这招很管用,瓮中捉鳖,一抓一个准。   可见这些‘鬼’光长脑袋,不长智力,估计整个脑袋都是嘴,用来吃东西的、没长脑仁。   我把打捞队的船转个遍,将能引出来的鬼都消灭了,它们加起来有18只,我刚烧完最后一批鬼,罗曼的声音突然从货轮的甲板上传出来,他在用扩音器喊我。 第825章 未知物品   我爬上货轮去找罗曼,货轮是打捞队老板的海上移动别墅,他们之前开会也是在货轮上。   货轮里的鬼已经被我清理干净,躲在各处的船员雇工,纷纷走出他们藏身的犄角旮旯。   罗曼手臂上缠着渗血的纱布,此外,每一件有别的伤处。   他叫人恢复了船上的电力供应,他们是看出怪物追逐亮光,才关闭了电力系统。   他们见我逛遍几艘船都没事,说明危机已经解除,所以全都走出来查看情况。   惊惧未退的众人在甲板上站了十分钟,结果无事发生,此时他们才彻底放松下来。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又哭又笑,罗曼没有太过丰富的情绪表现,他一脸严肃的问我受伤没有?   我摊摊手,摇头表示我没事,他不提发光鱼带路那茬,又问我鬼去哪儿了?   “我杀了。”我轻松回道:“东方驱魔师正是在下。”   罗曼似乎不信,然而现实摆在眼前,船员都在一处,没再引来一只鬼怪,鬼怪不见踪影,我说我杀了,没人有证据反驳我,罗曼也不能,他只能先接受这个说法。   游艇上的两名壮汉见几艘大船全部恢复电力,甲板上站了好些人,他们俩也从船舱里钻出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天光放亮,所有船员对船墓已经失去兴趣,昨天的兴奋与此刻的颓废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们不想再捞那怪东西上来害人,想要立即起锚,离开这鬼地方。   但罗曼说他们欠我一条命,必须帮我捞出想要的船墓才能走,否则……恶鬼是怎么死的?他们自己好好想想。   我面上不显,心里却直呼好家伙,我还没说什么,这比恶鬼还可怕的人设,他就给我立上了!   而且船员们很吃她这一套,对我的态度也来了个180度大转变。   他们对我过于恭敬,甚至让我以为他们若想占山为王,一定会推举我当大王。   我被安排在他们前老板的豪华套间休息,众人一夜没睡,几个船员代表问我能不能允许他们睡一觉再开工?   我又不是周扒皮,肯定是允许呀。   他们睡觉的时候,我在打捞队前老板的房间里,找到了那颗发光的珠子。   珠子装在一个木头盒子里,盒子没有锁,昨晚要不是闹鬼,这珠子怕是早被人偷去了。   没人动它就好,我也不动,普通人碰了它发疯,还要杀几个人,再不济也是杀自己,我要是因为碰过它发疯,这几船人一个也剩不下。   看来它装在盒子里对人没影响,我准备探完长老墓,就带它回华夏,交给鉴定科的同事研究研究。   我没在族内见过此类东西,可能世间仅此一枚,还是陪着长老下葬了。   我们时代掌握的技术并不是特别全,有许多技术早已失传或弃之不用。   比如长老墓中的刑具,在我们的时代已经基本不用了。   以前挖祖坟,搜寻武器和科技信息,多是寻找陆地上的墓,深埋海底的墓葬群倒是极少打捞。   而这片海域葬的,是族中历代长老,她们手里握着什么神奇的玩意儿,我们还真不知道。   卷心菜小怪物消灭起来虽然容易,可我却没见过这种生物,对它们一无所知。   它们显然是随着第一个幸存者跑出来的,但当时没人看出有什么异常。   罗曼跟我说,一切发生的非常突然,突然就有怪物袭击了船员,随后船员的尸体被那怪物占据,再被吞的人尸骨无存。   我说怎么没见到尸体,而字母秃头又说他们看到鬼把人整个吞了。   原来他们看到的是已经完成组装的‘鬼’。   切断电源是罗曼下的令,不得不说他的反应是真快,否则船上被鬼吞掉的人会更多。   他还知道他们对付不了这种东西,只能寄希望在我身上。   所以危机解除后,他把参与将我沉海的人挨个爆揍一顿。   长卷毛很幸运的活了下来,但他伤的很重,罗曼看在他伤情严重的情况下没有揍他。   我还去医务室探望了一下他,他的情况相当糟糕,就像中了厉害的毒,全身溃烂,痛苦不堪。   人都这样了,再揍他完全没有必要,我倒是想把他治好了再亲自揍他一顿,可我随身带的药包不见了。   可能是在海里游来游去的时候掉了。   长卷毛没能熬过24小时,便在痛苦中断了气。   船上的人都知道,他被活死人抓伤,中了奇怪的毒,医生也没办法救他。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开工干活。   巨型打捞船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先后将我圈定的船墓打捞上来。   有的我看一眼就知道不对,不用打开墓室,放回海里就成,有的我需要开墓确认。   捞到第五座船墓,我告诉船员可以了,他们的义务工作很快就能结束。   这座船墓正是我要找的合葬墓,船员们害怕再有怪物跑出来,每次我开墓,他们都要躲回舱里锁上门。   这次也不例外,等他们像玩捉迷藏游戏一样躲好,我才动手开墓。   这座合葬墓的墓门不在船底,开在墓室顶部,要爬到上面去开。   打开顶部的门,我放了会空气,海风很大,呼呼灌进去,约莫过了十分钟,我抬脚跳下去。   由于通风时间太短,里面的空气质量还是不怎么好,进门下坠,转眼间双脚便落了地。   墓室的高度只有四米,整体形状像个菠萝,墙上挂着若干棺材。   既然墙壁用来挂棺材了,也就没多少空间画画了,所以这间墓室里没有壁画。   几人因为是暴毙,一切从简,名字都刻在棺材上,我看了看几人的名字,没错了,就是她们。   我把棺材一具具拖下来打开,她们的尸体已经分解,随身的陪葬品只有两三件。   都是寻常东西,不像与我有关,翻找过后,我在其中一具棺材里翻出一只金梭。   触碰到它的那刻,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把它拿了起来。   长老中没人织布,这梭子肯定有别的用途,我把它装进口袋,将棺材码齐了,摆在地上。   要把它们挂回去需要工具,我没有,只能让她们挪到地上安息了。   爬出墓室,我关上墓门,用对讲机叫船员开工,把船墓重新沉入海中。 第826章 突来的战书   黄金梭和发光珠都在我身上,这趟出来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而半路杀出来的‘大阵仗’,除了损兵折将没捞到任何好处。   他们现在可不敢跟我计较,损失的时间和金钱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罗曼身为合作方,他比打捞队还惨,钱能不能收到还不清楚,但陈清寒这个朋友,他肯定是失去了。   早知如此,他不暴露身份,假装跟我一起被捉多好。   打捞队这些人不像是临时租船做买卖,他们平时应该也是干这行的,说他们为打捞别的沉船在这和我们偶遇也不是不行。   总之,由于罗曼的‘坦诚’,他现在两头没好,船员代表怪他没事先调查清楚,如果知道船墓这么邪门儿,他们宁可不赚这笔钱,也不会跑这趟。   我发现有一半的船员比较‘迷信’,他们在船上的讲究特别多,这种事不分国界。   比如香蕉在船上代表着霉运,船上也禁止出现鲜花。   当然,他们这部分人还认为船上不该有女人。   他们信他们的,那是他们的自由,只是‘厄运’并非全都能避开,我就是他们避不掉的‘厄运’。   沉船入海,打捞队大大松了口气,他们再不用提心吊胆,担心船墓跑出吃人的怪物。   回程时还是我和罗曼乘游艇,顺原路线返回。   我们在港口分别,他主动给陈清寒打电话,说了什么我没听见,我去港口商店买纪念品了。   我买完东西出来,他正式向我告别,然后驱车离开,从他极少有表情的脸上,我没看出他有怎样的情绪变化。   陈清寒跟我电话联系时也没说关于罗曼的事,他们俩越是不说,中间的‘事’越大。   他们不说,我也不打听,请组织上帮忙,帮我把发光珠子和金梭运回国内。   走国际快递我不放心,带上飞机又有限制,发光珠子还可以说是荧光灯球,金棱就不好办了,它有几斤重。   金棱我在海上一直随身携带,突然要和它‘分开’,我感觉有些不舍。   好在只是短短几天,等回了华夏,我立刻去单位把它领回来,继续随身带着。   眼看过不了多久就要入冬,我决定停止一切出远门的活动,在家帮白云忙活开分店的事。   她又盘下一家店,虽然店面不大,但位置不错,她要开甜品店,冬天卖热饮、夏天卖冷饮,甜品配方都是她自己研究的,她说保证别家没有。   小小的甜品店,前期投入并不算少,主要是位置好,租金价格比较高。   白云是赚钱小能手,她觉得甜品店有赚头,我没有任何异议。   忙完甜品店的事,已是秋末冬初时节,白云让我在直播的时候替店里打打广告,宣传一下自家店。   我想我一个探险主播,加反向美食主播,我安利的甜品,恐怕粉丝不会买账。   白云叫我尽管播,台词她帮我写好了,说什么喝一杯‘死亡奶茶’,体验一场美味的冒险?   我听过各种名字的奶茶,没听过有叫死亡奶茶、僵尸奶茶的,她取这些名字,会有人想‘品尝’吗?   我是没抱啥希望,按她说的在直播中做了宣传,竟然真有我的忠实黑粉去砸场子。   结果喝完白云调制的奶茶,骂娘的话一句说不出口,只在评论里留下‘主播人不咋地,奶茶不错’的由衷之言。   当然店里不止有奶茶,还有其它饮品、小蛋糕之类的东西,我对吃没有天赋,无法品鉴它们味道如何,但开业后的营业额替我给出了答案。   而且店的名气,需要时间去累积,只要味道好,酒香就能传出深巷。   初冬的第一场雪来得有点早,上班族们正在回家的路上,我在组里处理文件,风音她们准点下班,享受各自的休闲生活去了。   我写完报告,正想下班,去甜品店看看,突然接到碧石的来电。   她可是有日子没联系我了,我以为她在哪个深山老林遇害了。   碧石一出现,带来的便是劲爆消息,伊诺西约我们‘决战王城’。   “啥?什么玩意儿?啥年代了,还决战……紫禁之巅。”我电话开着免提,站在敞开的窗户前,任风雪拂面,犹自风中凌乱。   “是王城,约架而已,管它在哪呢,去不去?”   “去呗,咱们不去,她的阴谋怎么实现啊。”   “那我把日期发给你。”   这年头就是通讯方便,连约架都不用下战书了,直接短信通知。   伊诺西可能也意识到一直藏下去没用,只是在浪费时间,不如痛痛快快决一生死,才好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过指望她公平对战,那是不可能的,她准会耍花样,玩阴招。   碧石把约战信息转发给我,时间定在11月末,我还有时间准备,就是猫冬的计划又泡汤了,本来这个冬天不打算出远门的。   和伊诺西的约战关系着族内每个成员的‘未来’,她们比我更积极,摩拳擦掌地憋着大干一场。   我不希望这次的事情闹大,如今的世界,哪哪都是人,我们就算约在废弃的王城打架,也难保不会被路人瞧见。   所以打群架是万万不可,必须一对一单挑,我在群里发了公告,不准她们跟去掐架,她们一个个蹦出来说不打架可以,不去观战不行。   观战倒是可以,问题她们人多,集体行动太惹眼了。   碧石叫我少操心,专心练功,其他的事让她们自己解决。   没过两天,我就见她们在群里发购物链接,我好奇点开看看,发现她们在拼‘啦啦队服’。   粉底白条的‘鲜嫩’颜色,配着同样粉白相间、蓬松可爱的大毛球,看得我一脸问号?   她们还商量好了去哪做横幅,横幅上写什么,‘女王必胜’、‘吾王万岁’、‘打倒一切姓伊的纸老虎’!   这都什么东西?!!——我怒敲一行字发群里。   碧石立刻跳出来拦我,叫我别管,她们口号喊得再响也没用,打铁还需自身硬,这家伙还问我,毁天灭地神功练得如何了?   我练过哪门子的神功?她趁我不在的时候在群里瞎说什么了? 第827章 老王城   我就知道她不是能保守秘密的人,神功我真的没练,只不过是金梭对我有神奇的帮助。   我把这事告诉了她,结果到她嘴里就成了我在练神功。   这要是决战时不时出点新招数,我在族内的威信还不跌到谷底?   我有心澄清,可群里没人听我解释,我算看清她们了,她们只有一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既然如此,也不必解释了。   我马上下载了20部武侠片,打算现学几套绝世武功,葵花宝典、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啥的。   陈清寒也知道我从船墓里挖出一件宝物,而且这东西对我有明显的影响。   他不像碧石她们这么乐观,非要我请族内的医生来做个检查。   他担心能带来眼前利益的东西,会造成长远的损害。   我觉得他这是关心过度,碧石却说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只是比较实际,长远损害族医检查不出来,人类医学更检测不出,除非损害特别明显,比如缺胳膊少腿,或是瞎了一只眼这种。   不过为了让远在异乡的某人安心,我还是照他说的做了,请族医为我检查健康情况。   医生倒是没白来,她们替我检查出一个好消息,我体内的第三股能量跑路后,剩下的两股能量已经完全融合。   自从回到首都我有些天没用过业火了,听她们这么说,我迫不及待躲卧室里试了试。   她们说的融合,就是两种能量可以随意组合了,风阵配业火,风阵配雷电,风阵单独使用,以及业火和雷电分别单独出现都可以。   我很肯定之前还做不到这样,一定是金梭的功劳,它的形状或许正代表着它的功能。   而担心我出事的人不止陈清寒,我要和族内强者约架,这事肯定不能瞒着掌门,时间地点我都告诉他了,他竟然不同意我去赴约?   理由是单位的主力都不在家,年底又冲业绩去了,他没办法派出足够的人手保护我。   这事我得和他说清楚,他要是派同事保护我,我还不敢去呢!   伊诺西是什么样的人通过投毒的事,掌门应该也了解了,她不是普通的罪犯或坏蛋。   我跟掌门说,希望组织上支持我们族群内部的麻烦自己‘消化’。   这也是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况且王城不是普通人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当年的安保系统也不知关闭没有。   那是专门针对外族人设计的保全系统,族群毁于内斗,怕是没人会特意记着关上它。   如果安保系统还在,任何人类进入王城都是有去无回。   那玩意儿没有密码关不上,而我不是走正常路子当的女王,自然是没有密码。   掌门被我劝住,答应不派同事和我一起去,但他说这不是小事,那一天也许会有别的安排,一些‘安全’举措。   他没把话说明,但我听得懂,让他随意安排,别让伊诺西离开王城就对了。   如果是她获胜,我战败,她以后少不得要闹出大事,万一碧石这家伙走了、不管人类死活,还有谁能与她抗衡呢?   我不是拯救全人类的超级英雄,心是城惦记的就是包子她们。   因此这一战我们既决胜负、也分生死,输的人必须死在王城。   所以如果是她赢,我宁愿人类炸平王城,把伊诺西也一块炸死得了。   出发去王城前,我跟碧石、银河以及族内骨干开了个秘密会议。   开完会的当天晚上,我们便分头行动,小城的族人不能和我一起走,她们人数太多,得分批分次向王城转移。   我就说不让她们去,目标太大,还不够惹眼的,可惜我劝不住她们熊熊燃烧的吃瓜之心。   她们中的一部分人提前就出发了,买的旅游大巴,说是要伪装成游客出国旅游,还是夕阳红老年团!   她们是老年人没错,用旅行团掩护身份也可以,但是集体穿着拉拉队服的老年旅行团行迹不可疑吗?   我跟她们说让她们路上别穿,到王城再换,非是不听!   我这趟出去跟人拼命,没瞒着陈清寒,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他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他没说别的,只说我若出事,他任务结束就会去王城找我。   找什么?他没说,他知道我族人彻底死后会分解。   他连一根头发也找不到,不过他既然说了,我相信他一定会这么做。   我们的队伍先后抵达王城,‘碧石’跟‘银河’也在应战大军中,只不过她们俩是找人假扮的,本人没来。   这事除了我们仨和假扮她们的族内骨干,没有别人知道。   等数支队伍全部在王城门口汇合,我立即下令全体进城,没安排放哨的人。   我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如果伊诺西提前有埋伏,留两三个放哨的也不顶用,不如全进城,人多力量大嘛。   进城后,我拿出卫星电话,说要给家里报个平安。   大军原地休息,她们好多人没见过王城,虽然好奇,但也忍住没往远走。   队伍中有不少人都拿着手机在摆弄,身为血母人,约在王城决斗并不奇怪,只是伊诺西定的‘场地’,是老王城。   血母人曾几次迁都,原因也很简单,敌不过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老窝天塌地陷了,肯定得挪新窝。   其中只有一座城,不是因为天灾废弃的,是两王相争,发生内战,新女王胜利,改迁别处为王城。   老王城便被废弃了,这座城位置偏僻,从华夏赶来,在路上就要花一周的时间。   伊诺西选在这样的地方决斗,看似在情理之中,但我总觉得她另有目的,所以没让碧石她们来。   来时不是所有区域都有交通工具,我们下了飞机又坐船,下了船又倒雪地车,最后徒步上雪山。   北欧这地方嘎嘎冷,也就我族人能在这种天气,穿着超短裙、露着大肚皮爬雪山,还不哆嗦。   折腾一周,我们好不容易抵达老王城故地,王城内已被冰雪覆盖,刚休息几分钟,就有人坐不住了,要出城找个信号好的地方发视频,可她发现城门打不开了。 第828章 调我离山   门打不开没关系,城墙不是很高,我们可以翻墙出去,那位族人也是这么想的,她来个助跑想蹬墙爬上去,脚刚踏上墙面就被‘怼’飞了。   仿佛有股相反的力量在推她,幸好离她近的人反应快,两个人跨步上去接住了她。   大浪淘沙剩下来的族人,没有普通人,被怼飞的那人,人都飞了,手机、充电宝、自拍杆还紧紧攥手里。   接住她的人把她放下,发现她的腿瘸了,队伍里有族医,医生赶忙上前为她检查。   还好她的骨头没事,只是挫伤,也是她蹬墙的力道不算太大,反作用力不那么强。   医生去城墙前拍了拍,证实了她的猜测,城墙有防护措施没什么奇怪,但城门为什么锁住了?   假碧石和假银河凑到我身边,向我递眼神,废弃多年的王城旧地,可能安保系统仍在工作,也可能……是伊诺西提前布下的陷阱。   出来前我给族人发了药,专解源起之地的毒,目前来看伊诺西还没有研究出新品种的毒,如果她在城内喷毒,吃这个解药就行。   假碧石和假银河在我的安排下,分头带人去检查城墙,找找有没有漏洞。   我故意支开她们,还分走了大部分人,把刚刚摆弄过手机的人全都留下。   她们知道出不去,就三五成群的蹲地上聊天,除了紧张恐惧,她们什么情绪都有,有骂伊诺西阴险的、有急着看决斗的、还有怀疑我们被耍了的。   她们没人来问我怎么想,因为信号不好,也没人再摆弄手机,聊着聊着有两堆人竟然玩起了狼人杀!   她们是真不担心全军覆没,我更加怀疑她们是内鬼了。   假碧石和假银河带人沿着城墙转一圈,回来摇头说没有发现漏洞,她们还试了墙上方的空间,想着或许可以不翻墙,直接飞出去。   不过她们沮丧的发现,上方的空间更危险,触之即死,有道无形的屏障罩在老王城上方。   假碧石问我用业火烧开这道屏障行不行?   我摇头:“不行,既然安保体统启动了,暴力破坏只会引动它自毁。”   我见过类似的情况,一旦触发自毁程序,整个基地掉深渊里,到时我能活,她们不行。   老王城建于很古老的时代,它周围的环境我们并不清楚,不好说它底下有没有深渊。   它建在雪山山腹内,就算底下没深渊,上头的山体塌下来也是一样。   我们在原地等了三个小时,伊诺西迟迟没有出现,族人陆续坐不住了,她们开始讨论、觉得伊诺西可能是不会来了。   我当然早猜到了,她选在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决斗,要么是为隐秘,要么就是为拖延时间。   所以我才做了两手准备,我不来、伊诺西不会安心,我来就是为了让她放心‘露面’。   族人中有等的不耐烦的走过来,问我可不可以挖地道出去,伊诺西这是摆明了想困住我们,我们不能干等着,啥也不做吧?   挖地道可以,我同意挖地道出去的提议,动手就由她们来,我仍旧坐着看电影。   只要城内没有别的危机,我就不急着出去,等碧石她们给我发消息。   伊诺西人不在这,那准是在别处搞事情,她诓我来这,又不动手杀我,多半只是想困住我,好让她有机会去干坏事。   调我离山,说明她要行动的地方,是我常活动的区域。   所以她极有可能去华夏搞事情了,我给掌门发消息,让他当心点,伊诺西的目标不是我,可能是华夏某处。   不过究竟是‘点’还是‘面’的攻击,我也不确定,她一直隐藏在暗处,她偷偷酝酿什么计划,我们谁都不清楚。   我们在老王城一困就是七天,地道她们没挖通,地下也有屏障,然后她们就开始了‘打井’工程,越挖越深,因为挖的太深,在地下发现了藏宝洞。   城内已经有人去搜索过,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老王城当初被人搜刮过,能用的、能搬的、有价值的东西全都弄走了。   剩下的只有空房子,还有被切过、砍过的设施根基。   反正如果是人类造访了这座古城,一样会两手空空地离开。   当然,如果是人类的考古队,他们应该不在乎这些,他们会着迷于某些地方刻的未知文字,还有精致的壁画。   他们会猜测是何人修建了如此壮观的古城,又突然废弃它。   但千万年来,这里无人造访,我们是唯一的访客。   不然王城安保系统的事早被人获知了,这可是能轰动世界的大新闻,地下万年古城,它的安保系统居然仍在工作!   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进来的人进来的时间早太,比如说……六千年前,他们没有文字可以记录这一重大发现。   也可能,他们进来再没出去,活活困死在这,自然没办法传递消息出去。   总之,最近几百年,肯定没人来过,搜索城区的族人掘地三尺,想找出路,都没发现尸骨或人类使用的工具。   “不一定,伊诺西或她的人肯定来过,否则她怎么保证我们会被困住?”假碧石,真小城保安队长——上仙同志,悄声提出她的看法。   “咱们进来的时候,这里冰天雪地,有人进来过的痕迹吗?”我问。   “也许,她几年前来过,最近想困住你,就想起这个地方来了呢。”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她就是来过。”   “陛下?!您有认真听我说话吗?”上仙为了模仿碧石,把碧石发平台上的那些视频挨个看了几十遍。   她把每个表情都模仿的惟妙惟肖,但有一点不像,她对我的态度太客气了。   我没提醒她,适当露出些破绽也好,来之前我们开会的时候也说过,队伍中可能有隐藏的‘奸细’。   这半年来陆续有新成员加入,有些是在我们上次揪内奸行动之后搬去小城的,平时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我们不得不防。   我的眼睛看似一直盯着手机,实则也在盯着休息的族人,看谁摆弄手机或别的东西。 第829章 无所事事的王家旅行团   因为信号不好,大部分人刚来时就拍拍照,录个视频,发现照片发不出去便作罢了。   她们拿出扑克牌、麻将、三国杀玩起来,开始的两天还有人用手机看小说、电影,第三天手机和充电宝就都没电了。   我充电宝带的多,所以坚持了七天,而且为了盯着她们,我手机大多数时间都处于待机状态,根本没打开任何软件,只是在假装看剧。   通过前三天的暗中观察,我锁定了三个可疑目标,她们也看手机,但每次只看一分钟,比看时间或信号是否满格要慢,比看电影要快,手指点击几下,大概是看一条信息的时长。   用一分钟的时间操作手机,可能是看一眼朋友圈、也可能是在和外界联系。   然而,城内信号不好,收不到正常短信,网络就更别说了。   我嘱咐大仙,叫他盯紧这三个人,后几天我手机也没电了,这三个人也再没看过手机。   大仙把这三人的手机偷出来,充上一格电,看完手机里的信息,又放回去,整个过程那三人完全不知情,我很好奇她还有这样的技能。   她只说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我看她这是要唱,连忙岔开话题,往事已随风,今日不必深究,只要她在华夏不惹事就行。   她看过那三个人的手机,没发现里面有可疑软件或短信,聊天记录也没问题,自从我们进入王城,手机就没有接收到新的消息了。   假如没有内鬼,伊诺西如何在万里之外得知这边的情况?   她总要确定我们被困住了,再开始她的行动吧?   难道她在安保系统上做了手脚,可以远程监测到城内的情况?   我暂时排除了那三个人的嫌疑,决定去王宫转转,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眼下它变成了一项无所事事的任务。   先前建议挖地道离开的那几个族人,正忙着从地下往上搬财宝,宝物主要是一些黄金制品,比如金碗、金盘、金杯等等,还有少数的贵重摆件,八成是当年战败的女王藏在这儿的。   我出去转悠,没让人跟着,独自走向王宫,王宫一样遭到过洗劫,有用的,值钱的可以移动的东西全都被搬走了。   只剩王宫门前,那尊端坐在宝座上的女王雕像,雕像被人涂鸦过,画得嘴歪眼斜的。   穿过一间又一间空荡荡的正方体宫殿,就像走在由积木搭成的世界。   宫殿里的壁画被冰雪封印,我走到画前,小心控制着业火,除掉壁画表面的冰雪。   我用手机把画拍下来,壁画诉说着这座王城曾经的兴盛繁荣,女王是位短发美女,她常年穿着盔甲,手里握着一支权杖。   权杖顶部镶嵌着铅球那么大的球形装饰,血红色,估计是代表着血月。   我看那球子应该挺值钱,如果它还在这就好了。   正殿的王座是岩石雕刻而成,表面涂以金漆,之前镶嵌过东西,现在只留下排列有序的凹坑。   因为温度低,许多东西保存得很好,当年胜利的一方只是搬空了王城,没有破坏它,所以在今天看来,这里似乎只是人去楼空,不曾发生过惨烈的争斗。   假碧石带人进来搜索过,表面的东西肯定没啥看头了,我拿出钩棍四处敲打,听听哪里有空响,也许有暗室一类的地方。   从正殿一路敲到寝殿,修建王宫所用材料均为实心,连个疑似保险柜的东西也没找到。   寝殿后面是花园,花园也是个正方体,顶部有棚,棚可以伸缩,但我不知道收起它有什么用,山体内又没有阳光。   花园也是藏秘密的地方,我拿着钩棍在花园里进行地毯式搜索,地面的冰雪被我用业火清除,露出原本的土地。   在没阳光的地方种植物,要么人工补光、要么种不需要阳光的植物。   在花园里我只看到一棵树,它在花园中央,枝叶全秃,看样子已经枯死了。   我站在树下盯着它看,久久伫立,直到大仙来找我,她推了我一下,我才回神。   “陛下,您怎么了?”大仙眼神里带着点担忧。   “哦,没事,我觉得……它没死。”我又抬头看树,它的枝干掉光了,树皮也掉得差不多了,看不到一点生命迹象。   “您想?”   “挖树。”   说完,我收起钩棍,让大仙闪开点,随后把树砍断,只留半米高的树干,再将树根挖出来,扛着树桩回到城门处。   族人以为我要生火,我说不是,这树我要带回去种。   族人问了,什么时候回去?   我说快了,再坚持两天。   这两天里,她们把挖出来的宝物分了,分的都是小东西,方便携带,大件物品她们要充入‘国库’。   “咱们什么时候有国库了?”我小声问大仙。   “这不就有了。”大仙含笑道。   “哦,指望我把这些大件运回去!”我秒懂她们的小心机。   “陛下也可以不要,还是脚踏实地赚钱心安。”大仙故意以退为进,我哪能看不出来?   “哼,这也是我脚踏实地踏出来的,不要白不要。”我能和钱过不去吗,不能够啊!   入了‘国库’,这笔钱就是我说了算,毕竟我族没有民主一说,全靠女王暴政!   我给出的离开期限已到,族人再次问我何时出城,我让她们稍安勿躁,来开门的人马上到。   我们被困九天,外面发生的事她们不知道,我得到消息也没告诉她们。   想着如果队伍里有内奸,她可能有特殊途径得到外面的消息,这样才会露出马脚。   不过九天来没人有反常表现,她们一个个都是单身汪,家里没人惦记,有养宠物的,临出门前也雇人照顾了。   在这深山荒城里度过九天,也玩了九天,后三天她们还练上格斗了,举报了一场拉拉队拳击赛。   还有那好美食的,四处抓耗子、虫子,穿成串烤着吃。   她们觉得唯一的遗憾是没看到酷女王大战俏军阀,我一听这大战的名字就庆幸没打起来,我绝对不想这场决斗用这个名字流传下去。   第九天的下午,有人来接应我们,从外面打开城门,把我们顺利放了出去。   来人是族人熟悉的艾兰,她因为有长途要跑,没办法和我们一起行动,工作完成才过来接应我们。   这个时间我也估不准,而且打从开始就没想告诉族人,艾兰单独行动,不宜声张。 第830章 临时转道   艾兰比预计的晚到了半天,她在进山的路上还耽搁了一会儿,她发现有人守在进山的路上,而且看着不像本地人。   雪山脚下只有一座风景如画的小镇,镇里没有‘外国面孔’的居民,艾兰打远瞧见那几个堵路的便迅速躲起来。   她用声东击西的办法解决了她们,缴获了她们的通讯设备和武器,手机是指纹解锁,她用她们的手指解开密码锁,看了短信和通讯记录。   确定她们就是伊诺西的人,我盯着艾兰看,盯得她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我干嘛像盯犯人一样盯着她。   “你没有武器,能打过一队人?”我对她现今的能力表示怀疑。   “喂!你不要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好不好?我是没有天赋武器了,她们也没有啊,抛开武器不谈,她们是我对手吗?”   “我以为你这些年天天坐着,胳膊腿儿锈住了。”我当然知道艾兰不单单强在武器上,就是太多年没见过她以一敌百的画面,我心里不是很有底。   “你在棺材里躺几百年都没锈住,我每天忙着打工、忙着赚钱,我能锈住?!”   “啊,我真的锈住过,缓了很久才好。”刚醒来的时候,我真的是只僵尸,可惜她没见过我那副模样。   “得了,别耍嘴皮子,赶紧走,有事跟你说。”   城门打开,族人都陆续走出去了,我等她们全出去,数完人数,才迈步走出门。   我们这些人一起行动必然引人瞩目,她们还都穿着啦啦队服,只能分批走。   艾兰说其她人可以延后回去,我必须第一批走,华夏那边有事急着找我。   我心说有什么事不能打电话?   艾兰在机场候机的时候向我说明了情况,是陈清寒那边需要人手,掌门让我半路转道去那边,不用回华夏。   我一听更奇怪了,掌门有事不直接找我,也不托单位内部的同事通知我,舍近求远地找到艾兰,这怕是出大事了!   艾兰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掌门私下联系的她,要她帮忙带话,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所以我们俩不会一起回华夏,我要坐别的航班去别处。   艾兰让我挺住,她有坏消息带给我,她说掌门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陈清寒失踪了。   在任务中突然失踪,他们那个任务组里的人,没人知道他哪去了。   掌门不相信别人,因此派我过去寻找陈清寒,调查清楚,是他遇到意外了,还是被人暗害了。   他们那个项目本就是多方合作,不全是自己人,现在他们说人没了就没了,我们这边不能由着他们说。   而且掌门要求我这次暗中调查,不能暴露自己,除非万不得已。   我想想,觉得易容的手艺又该派上用场了,伪装自己倒不难。   艾兰回去会告诉其她人,我已经回家了,单位领导给我放了假,让我好好休息。   我用手机和白云她们联系,伪装成自己在家宅着的假象。   而掌门从别处找了个‘替身’,代替我乘飞机回国,查航班乘客名单能查到我登上了回华夏的飞机。   我在机场卫生间和‘替身’交换了身份,再用掌门准备好的新证件,搭另一班飞机飞往波多邦,再乘船前往神秘的百mu哒群岛。   这是拥有数不清传说的地方,它神秘而危险,吸引着全世界的游客、探险者跑来体验‘恐怖之旅’。   可如今的百mu哒,恐怖色彩已经变淡,它更像个旅游胜地,人们不再相信这里有世界尽头的无尽深渊,古时船只常在这里沉没,也是因为暗礁、风暴和海藻的缘故。   既然没了神秘感,陈清寒他们在这搞什么大工程呢?   艾兰给了我一个地址,我按地址找到岛上的一家酒馆,这里是自治的嘤国海外领地,讲嘤语和葡萄语。   我外语学得差不多了,口语交流没问题,经过易容伪装,我打扮成皮肤颜色略深一点的东南亚人,这样不用改动太多五观细节。   太美的话容易引人注意,我故意往丑了化,把鼻子做大,眼睛粘小,再粘个双下巴,戴上卷毛假发,确保不会有熟人认出我。   我还特意给自己做个‘肚腩’,它其实是一个包着毛巾的腰包,里面装一些螺丝刀之类的小工具。   酒馆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女人,她安排人送我去目的地,一座无人居住的小岛。   这里有人居住的岛只占少数,陈清寒他们搞工程的那几座岛没人居住。   我从百mu哒首都出发,乘船前往无人小岛。   送我的人说不能在岛附近停,那里是‘私人’区域,不让停船。   我只能在岛外跳水,自己游过去……   而且为了避免被发现,我们是傍晚出发,天黑后才划到目标小岛附近,我跳水自己游,送我来的人折返回去了。   岛上有点点灯光,岸边被照得很亮,所以我游上岸的话,他们肯定能发现。   没办法,我只能在海里泡着,找到一块大点的礁石,躲后边拿望远镜观察岛上的情况。   岛上建了简易房和停车场,岸边还有码头,码头有人守着。   上面应该还修了路,有车从岸边的树林后面驶过。   这面观察完了,我游到另一面再看,把岛转圈看一遍,竟然没有防守死角!   每片海滩都有人在放哨,我从哪登岛都会被发现。   在海里泡到半夜,终于等到他们换岗,‘夜班’的守卫也不睡觉,在自己守着的区域来回踱步。   他们这样让我很难办,再泡下去我身上要长藤壶了。   再说我画的妆泡得时间长了会掉,我不得不爬上礁石风干一下。   但不知岛上发生了什么,海岸边的守卫突然高声嚷起来,我仔细听了下,好像在喊……美人鱼?   他们怎么发现我的?   怀着这样的疑问,我立即跳回海里,躲到礁石后边。   有长灯光照过来,我才知道岛上有‘灯塔’,探照灯的光扫向我藏身的地方,我赶紧沉进海里,完全隐藏起来。   幸好我的假发还没掉,因为就怕它掉,我拿绳把它固定在我头上了,虽然被人发现,可我相信他们认不出来。 第831章 空箱   他们光用灯照还不算完,又派了快艇过来查看,我只好躲到别处去。   他们找不到‘美人鱼’也就回去了,幸运的是没过多时有条大船停在远处。   大船靠近不了小岛,我奔着大船快速游去,看能不能借助什么东西登岛。   掌门以为陈清寒失踪会让我关心则乱,但我不会,我相信陈禽兽,他不可能被人暗害,他精着呢!   而且他继承了我的血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一般人可害不了他。   他要么是被困住了,要么是主动藏起来了。   陈清寒突然失踪,掌门肯定要派出明面上调查此事,寻找他下落的人。   我应该是暗线,可是刚来就暴露了,所以有点担心,希望岛上的人不要怀疑‘美人鱼’的存在。   最好是别联想到有人伪装成‘美人鱼’要登岛。   靠近小岛的大船是条货轮,上面摆着十几个集装箱,我很想知道如果这些集装箱是要运往岛上的,他们会用什么交通工具来运它。   我游到大船的船底,他们已经将船停下,然而便只是停在这,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奇怪啊~他们不是来送‘货’吗?我心里纳闷,浮出海面,想爬到大船上面去瞧瞧。   但又怕船上也守卫森严,我一露面就会被人发现。   脸上的妆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不过粘得还算牢固,没有假面皮剥落。   大船没动静,岸上的人也没动静,我没忍住,悄悄爬上船,发现甲板上没有守卫。   船尾的驾驶室里也没人,这船看着可不像幽灵船,但也没先进到可以无人驾驶。   观察中我发现有只集装箱的门是打开的,门边有血迹,怎么也有5、600CC的量,而且附近没有滴落状血迹,有人在这受了不轻的伤,却没有再滴血。   如果是有人及时为他包扎那倒没什么,但前提是受伤的人要在受伤后、流血的状态下保持一动不动,且为他包扎的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急救工具在旁边等着。   集装箱的门敞着,里面黑洞洞的,也许打开它的人,被里面的什么东西给袭击了。   船上太安静往往不是好事,我不打算乱逛,爬到驾驶室顶上趴着,这里比较高、视野好,有情况的话,我能快速发现。   船上的灯仍然亮着,小岛上的人显然也意识到大船的不对劲,他们派快艇过来了。   三艘快艇带来六个人,他们是抛了绳钩、爬上来的,上来之后也是奇怪,为什么甲板上不见人。   他们说这里本该有负责人跟他们当面交接货物。   此时,其中一个人也注意到了敞开的那只集装箱,他说‘不好、我们快离开这’。   他似乎知道集装箱里装的是什么,若是寻常东西,他这时候应该急着把船长、船员找出来,问他们是不是私自动过货物。   但他没有,看到集装箱的门开了,想到的第一件事是逃跑。   另一个人明显也很紧张,不过他说他们不能离开,如果老板知道货丢了,他们回去死定了。   所以他们必须把‘东西’找回来,他的同伴认为他在开玩笑、说胡话,那‘东西’会杀了他们。   他们在底下打哑谜,我在上头听得清楚,他们用‘它’,而不是‘他’或‘她’来指代跑出来的东西,说明货物是极危险的非人类。   掌门没向我透露陈清寒他们的大工程是什么,他说我的级别不够,还没有知道的权利,但我有调查陈清寒失踪一事的权利,所以能知道多少,要看我自己。   登船的六个人最后勉强达成一致,只在船上找一圈儿,找不到立马走人。   看得出他们是真怕,强忍着惧意在船上搜寻货物的下落,六个人都不敢分开走,他们手里有枪,可枪却不能给他们带来安全感。   甲板上没人,他们虽然万分不愿,也要进船舱里去查看。   我不打算跟着他们进去,我只想找机会登岛,既然集装箱里的货物确实是要运上小岛的,那我随便找只箱子躲进去,就可以随着箱子被运到岛上。   只是我不确定其它箱子里是否也有危险的非人类,我挑离舱门最远的一只箱子,打开了箱门。   迈步进去,又赶紧把门关上,关上门的同时,外面会自动落锁。   这集装箱是长方体,就像个长条的房间,里面的温度非常低,其实就是个冷库,速冻食品那种。   我往里边走,先是看到有东西倒挂在头顶,走近了才看清,那是冷冻的猪……   猪、牛、羊各类家禽样样齐全,堆在地上的纸箱里是速冻水饺、馄饨、油饼和包子。   这只集装箱里装的全是食物,光是冰淇凌就有五十多箱。   岛上的人吃得还挺全,估计别的箱里还有水果、蔬菜、鸡蛋一类的食物。   我在集装箱里等着被运往岛上,躲在装食物的箱子里正好,岛上的人一定不会放弃他们的食物。   集装箱的隔音效果有点好,我在里面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这箱子做过保温,还有夹层,而且制冷设备在工作、有噪音。   我只能通过震荡感,判断我是否离开了货轮。   这个感觉是在八个小时以后出现的,此时天已大亮,有人运走了集装箱,到了有陆地的地方,又被装上货车,继续运往某处。   食物箱没人检查,我因为太无聊了,八个小时的时间,只能吃冰棍消磨,到我半路跳车的时候,集装箱里的冰淇凌已经被我吃光了。   送我来的人说过,这座岛本来没有路,去年有人来到这,修了条环岛公路,岛的中心区域不让任何外来人靠近。   岛上的公路是蚊香型,神秘的区域在岛中心,我趁着车没开到那里,半路跳了车,滚进路边的荒草丛中。   要进神秘区域,就算是运食物的车也会仔细检查,所以我得想别的办法进去。   好在公路上没有守卫,海岸线和岛中心防守得比较严,中间的公路反倒没人盯着。   陈清寒身上带的定位器没有发送过信号,要找他我得凭本族人的‘感觉’。 第832章 不能放心太早   但在那之前,我先找到了一个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东西,水球!   水球为什么会在岛上?   而且应该说是它找到了我,我差点把它当怪物烧了……   陈清寒没说他要带水球出来,不过海上行动嘛,水球确实有可能帮得上忙。   这不,它就成了隐形信使,传递陈清寒留给我的信息。   它躲在岛上没人能发现,而且它只喝水,岛外全是水,在这等多少天都没事。   它自陈清寒失踪便潜伏在岛上,陈清寒算到掌门会通知我,让我来找他,且不会直接进岛中心的‘禁区’,海岸线上全是守卫,我最有可能落脚的地方就是公路两边的森林。   于是水球这几天一直在林子里转悠,它把陈清寒交给它的信藏在树洞里,等见到我就取出来交给我。   陈清寒的信居然是用我族语言写的,他什么时候学的我都不知道。   但肯定有人教他,不是碧石就是银河再不然就是组里那几个家伙。   她们这算是承认陈清寒是她们的同族了,就离谱,我们一族又有男人了!   信中说他发现情况不妙,在别人动手害他前,他先一步藏起来了。   这和我的猜测八九不离十,要害他的人找不到他,估计比我们还着急。   这几天没有船靠近小岛,所以陈清寒只能躲着,虽说凭他的身手能冲出岛去,但没船他也走不了。   他在等船来,岛上没有能开远的船,所以他要等大船。   大船昨晚来了,难道陈清寒已经偷偷登船离开了?   他说他拿到了一件东西,算是证据吧,我要是打算害他的那伙人,绝对不会允许有船离开小岛,包括运货的船。   如果大船有必须走的理由,那走之前也得进行仔细的搜查,确保陈清寒没藏在上边。   要害他的人应该也清楚,他离开小岛只能走水路,直升机的话,混是混不上去的,所以只要进出船只查得严,他跑不了。   我扛着水球悄悄回到岸边,看到货轮还在海上停着,没有离开。   怪不得他们把海岸线看得这么严,是防止陈清寒跑出去吧?   陈清寒知道货轮走不了,一定回他藏身的地方,再等机会。   我烧了他给我留的信,朝他告诉我的位置走去。   陈清寒失踪,岛上的人无疑是最先开始搜寻他的人,在我没来的这段时间,他们肯定把小岛翻了个底朝天。   陈清寒其实就在岛上,而且也在树林里,他藏在一棵大树底下。   岛上有狗,我听到过它们的叫声,它们一定也参与过搜寻陈清寒的行动,可陈清寒有办法让它们的鼻子失灵。   岛上的人守住海岸线和岛中心的区域,是断了他的出路和生路,岛上没有食物和淡水,他们以为陈清寒藏不住太久,他终归要出去寻找食物。   却不知道他继承了我的血脉,饿几天渴几天也无妨。   我说怎么森林里没装监控呢,他们这是想一劳永逸,等陈清寒受不住自己出来。   但我放心的太早,水球在半路突然拍我,它感知到有东西在逼近,很危险。   那东西的声音非常细微,像蜜蜂振翅时的声音,我抬头一看,是一架无人/机!   它就在我头顶上方大约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正在向我靠近。   “wo...oo……嘎!”我发出一串不似人类的怪声,甩手将水球扔上去,水球撞上无人/机,把它‘翅膀’给砸烂了。   我调头就跑,水球掉回地面,爬起来跟我一起跑。   我是四肢着地的跑,模仿非人类的样子,虽然我看不到脸上的妆怎么样了,但我知道它还没掉。   为了不暴露陈清寒藏身的位置,我胡乱逃窜,后面又追来好几架无人/机,可惜它们没我跑得快。   我找个植被茂密的地方,钻进矮树丛,在地面烧个洞跳下去。   边向下滑边烧,烧到地下十米深度,再用石头堵住头顶,在下面烧个窄些的洞,这样一来上宽下窄,刚好卡住石头。   他们就算追踪到地面的洞口,无论灌水还是烟,对我影响都不打。   我继续横着烧洞,在地下挖地道跑路。   随便再选个方向往上挖,快挖到地表的时候停住,静静等着,听上边的动静。   我听到有更大的声响在林子上空徘徊,可能是直升机。   不一会儿有人进了树林,成队的人,带着狗,不,也许是猎犬。   他们在找东西,好在我头顶有棵树,他们不会直接踩到我这来,但有人在树下方便……   万幸我没有把地面挖开,保留了一层土,而且不算薄,我怕它塌陷,它现在的厚度足以保证不会很快的渗水。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敢方便!   他的同伙也是这么认为的,骂他事多,他反驳说他紧张才会这样,越紧张越尿急,如果不想在战斗时尿裤子,他必须提前解决。   他同伙又骂他怂,他反问他们难道不怕吗?   “那玩意儿昨晚杀了一船人,外加六名海岸守卫,你们不知道它有多可怕吗?”   我心里冒出个问号,心说我昨晚在冷冻箱里只消灭了几十箱的冰棍,不管是人是动物,我一个没杀。   “我只觉得它丑,让人恶心,如果我碰到它,非把它打个稀巴烂不可,这个美丽的世界容不下这么丑陋的东西。”   “听说了吗?雷欧把它当成了美人鱼,哈哈哈哈,那个白痴,我早说过,他的眼珠是玻璃球做的,根本就是摆设。”   他们聊了几句便继续搜索别处去了,听他们的谈话,我觉得他们讨论的是我、好像又不是我。   他们带的狗期间一声没叫,安静得很,走远了之后才叫了几声。   我一点不怕它们嗅出什么,即便它们发现了我,也不敢吱声。   被爱护动物的热心网友骂了那么久,名头不是白来的。   我安静分析了一会儿,寻思我八成是给别的东西背了锅了。   被误认为美人鱼的是我,可在船上杀人的不是我。   刚刚无人机拍下过我的正脸,他们说的‘丑玩意儿’应该也是我。 第833章 明人来了   ‘我’的出现,让岛上的人仿佛打了鸡血,24小时不间断的搜索,空中有无人、机,地面有人和猎犬。   倒着班的巡逻,他们在树林里找了两天,结果一无所获,我和陈清寒都没被他们找到。   第三天早上又来人了,我听到直升机的声音,没往我这边飞,直接去了岛中心。   这两天没有直升机出岛,所以来人不会是返回岛上,肯定是新来的。   我估摸着是单位派的调查员来了,陈清寒在岛上莫名失踪,上头不可能光听合作方的一面之词,必然会派人过来调查。   本该他们在明、我在暗,但事情出了意外,我被岛上的人发现,现在处于半暴露的状态。   行动起来恐怕没有那么方便了,希望新来的人可以分散下合作方的注意,给我和陈清寒碰头的机会。   我在地下四处挖通道,并没有在一个地方待着不动,只是范围仅限于树林,没往岸边和岛中心挖。   那里守卫森严,不知道有什么安保系统,随意靠近容易被发现。   挖地道的技能要是被发现了,他们恐怕会掘地三尺,把我们挖出来。   傍晚时分巡逻树林的队伍增派了人手,感觉是有‘大人物’来了,保镖特别多。   我四处偷听,听到点只言片语,还特意到‘大人物’巡视的区域去偷听。   其实来人正是掌门派过来的调查员,时至今日仍有很多同事是我连面都没见的,这次来调查陈清寒失踪事件的同事有三人,一女两男,我一个也不认识。   他们三个被簇拥在队伍中间,有人解释说,林中有逃跑的怪物,十分危险。   他们称三人中的女性为欧小姐,年纪最大的男人为郎先生,最年轻的男人为桑先生。   郎先生是个混血,他五官偏东方一点,但眼睛是蓝灰色,眼窝略深。   掌门没跟我说他会派谁来,这三人的信息我是一点不知道。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不会和他们接触,各干各的比较好,免得我彻底暴露。   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在林子里走了一圈儿,陪同的人说他们已经把岛上的树林来回翻十遍了,就是没发现陈清寒的踪影。   陈清寒消失得地于干净,半点痕迹没留下,因此他们怀疑……可能人已经死了,死在某处,根本没出来活动,自然不会有他活动的痕迹。   欧小姐问这人‘你信吗’,那人立刻闭嘴,不再吱声。   说陈清寒死了怕是应付调查员的托词,他们自己都不信。   欧小姐这样问他,就表示调查员不好糊弄,别想敷衍了事。   欧小姐表明态度,这是要认真调查的节奏,陪同的人便不再说话。   郎先生提出他们应该换换思路,陈清寒失踪未必是藏在林中,找来找去都找不到,更大的可能是他逃到海上去了。   他问陪同的人有没有去海上找过,陪同的人说早就找到了,在发现他失踪的当天便派直升机在四周海域转悠,没见到陈清寒的人。   他们认为一个人不可能在海下潜几个小时,不用上来换气,而且人游得再快,还能快过直升机么,所以陈清寒大概率不会游泳回国。   桑先生说既然他们把外围都找个遍,没有找到人,会不会是陈清寒从开始就没离开过中心区?   陪同的人说这更不可能,中心区戒备森严,他们身为安保人员都进不去,里面的人每人一个身份码,进出、就餐、睡觉、甚至上卫生间都要扫码,陈清寒的身份码已经被注销,他留在中心区寸步难行,没地方能藏下他。   我心说幸好没直接坐货车溜进中心区,果然里面‘机关重重’,外人进去立马就会被发现。   他们没提陈清寒拿走了什么,在树林转一圈儿便走了,陪同的人问他们是不是有独门的寻人方法,欧小姐说保密。   单位当然有独特的寻人方法,只是调查员不用罢了,他们要想用,何必到树林里走一圈儿,直接用多好。   陈清寒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他会突然拿着重要物品藏起来,说明合作方要做的事,多半不是好事。   他们要干什么坏事,我想这也是调查员需要查清的事情,找人的事不急,查阴谋的事重要。   而他们能在树林里随意走动,也说明合作方不想明着决裂,否则可以在他们下飞机之后就将他们杀掉。   我派水球跟着他们,有情况随时回来汇报。   但在那之前,我叫水球去给陈清寒报个信,告诉他我来了。   现在树林里总有无人、机转悠,我出去不安全。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水球回来找我,它表示陈清寒的情况很怪,对它不理不睬,好像睡着了,它拍过他,他仍是没醒。   它给他留了‘字条’,等他醒了就能看到,它之后去到调查员休息的地方,那是一栋二层小楼,不在岛中心区域,类似于外来人员招待所。   招待所里有监控和监听设备,三名调查员在那几乎没怎么交流,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用暗语交流,只是水球无法理解,没办法向我转达。   这倒不重要,我在意的是陈清寒为什么会睡觉,他多谨慎的一个人,连水球拍他都没醒?   不寻常代表着危险,我担心他的情况,也顾不得谨慎,烧通道去他藏身的地方。   他确实藏在一棵大树底下,而且这树下有个像帐篷的石头‘屋子’,空间极小,不过藏一个人还是藏得下的。   陈清寒就蜷缩在里边睡觉,我叫他、他毫无反应,但他没死、也没病,跟睡着了一样。   他以前出现过类似的症状,所以我并不是很慌,他身边没有可疑的东西,我估计他拿出来的东西体积应该挺小的。   他蜷缩着身体,胸前肚子位置用胳膊挡住了,我摸不着,他拿出来的东西可能抱怀里了。   猎犬也搜索过这片区域,它们没发现陈清寒,要是发现他,他这状态可就危险了。   我守着他,等他自己醒过来,反正没有身份码,我也进不去中心区。 第834章 ‘智能’监控   陈清寒睡了一天一夜,仍然没有要醒的迹象,我觉得树下不安全,便继续向下挖,缓慢地将‘石帐篷’沉下更深的地方。   在上面回填土和石块,确保大树不会塌陷下来,又另开辟一条通风的通道,让地下空间有流通的空气可以呼吸。   我在地下挖蚂蚁窝,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水球成了我的通讯员,每天出去打探消息,晚上回来向我汇报。   调查员获准进入中心区,一天没出来,水球倒是跟着混进去了,仪器没有检测出它的存在。   它没有温度、不是金属,跟着人溜进去,尾随他们偷听他们谈话。   调查员将岛上各处地方都搜个遍,查陈清寒行踪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他们要调查陈清寒失踪的原因。   岛上的合作方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是陈清寒属于‘畏罪潜逃’,当然这顶帽子不小,不能随意扣,一定要扣的话,他们得捏造证据。   让我们的人自己得出这个结论,根据线索得出结论的时间可长可短,我猜调查员会故意拉开调查周期,好腾出时间查他们的阴谋。   水球不止跟着调查员,也跟着岛内的人,其中还有我的老熟人——蓝素绫!   陈清寒师姐、齐秀媛的表妹,吕行舟的未婚妻,讨厌我的人之一。   她在岛上我就更不能露面了,说起来好久没听到她的消息了,上次听到关于她的事,还是她和吕行舟吵架的八卦。   她一直都有参与这项计划,只是陈清寒回去从来不提她,我也就没听到过她的消息。   水球在中心区溜进溜出没人发现,遗憾的是它不能夹带东西。   它把中心区的图画给我,告诉我人类在岛上修了一座塔。   这塔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地下的部分相当深,底座在海里。   也就是说整座小岛如同蘑菇的伞,而塔就是多出一节的伞柄。   他们花人力物力,在岛上建塔,总不会是为了给过往船只当‘信号塔’吧?   水球还潜入了会议室,把合作方开会说的内容给抄下来了,它不能带录音设备进去,但记住了幻灯片播放的内容,回来给我依葫芦画瓢地写一遍。   文字是外文,有些词它写得不对,所以猜不出意思,不过它画的图很好懂。   蓝素绫他们在想一种方案,不用‘钥匙’也能启动塔的方案。   钥匙被陈清寒偷走了,所以这几天来,他们的项目一直处于停滞状态。   现在他们找不到陈清寒,不得不寻找新的启动方法。   水球文化有限,太复杂的任务它执行起来有困难,不过我只想知道岛上各路人马的动向,只要他们发现不了我们藏身的地方其它事倒无所谓。   等陈清寒醒了,一切都好说,现在他行动不便,我不敢离开他太远,万一他被人挖出去咋办。   搜寻‘丑八怪’的行动始终没停,只是不像前两天那么频繁了,每天早晚各有一队人出来巡逻。   我也奇怪,真有怪物从货轮上跑下来,怎么这两天都没有命案发生?   那东西不是杀人如麻吗? 第835章 它刚来   可能我不这么想还好些,结果这个疑问刚冒出来,小岛开始不太平了。   水球凌晨出去,很快就折返回来,汇报说岛上死人了。   昨晚它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几个小时的时间,岛上就死了三个人。   死者都是海岸边的守卫,蓝素绫他们以为有人逃跑,要往海上逃,所以马上派出直升机去追。   根据水球画的图来看,他们只发现三滩血迹,没有看到尸体,守卫的武器掉在岸边,而且从出血量判断,他们受的伤很重。   三个身受重伤的守卫,丢下武器,不去寻求帮助,能干什么去呢?   只有死路一条啊!   当天夜里,我感觉有东西在树林里游荡,不是人类,也不是耗子一类的小动物。   它有思想,在树林里觅食,还认为长条虫没有两脚兽好吃。   它抓了蛇来吃,它管蛇叫长条虫,那两脚兽……八成是指人类。   我没看到这东西的真面目,但发现它走路是没声音的,它也会碰到草叶树枝,可是地面没有脚步声。   树林地下被我挖得四通八达、错综复杂,地道基本覆盖了所有区域,这样方便我观察外界的情况。   我在隐秘处烧出可以看到外面的小窟窿,比如石头缝,树洞和有杂草丛覆盖的地面。   幸好巡逻的人中没有擅长地听的人,他们没发现树林地下的变化。   看样子饥饿的生物这是刚刚登岛,之前我误导了蓝素绫他们,让他们以为怪物已经跑岛上来了,而实际上它才刚来,怪不得前两天岛上没人出事。   在海岸边失踪的三名守卫,恐怕是它登岛的时候顺便吃的。   它太饿了,觅食是它的本能,任它在外边游荡,不吃人就怪了。   好在蓝素绫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它,无人/机不是吃素的,安保人员立即对它进行围捕,这一宿闹的天翻地覆,很多大树都被连根拔起,听着像人类大战金刚。   它这么闹腾,反倒把地面弄得一团糟,我和陈清寒更安全了,只可惜我留的那些‘观察口’也被倾倒的植物挡住了。   负责和它短兵相接的守卫怒吼:“谁能控制住它?这玩意儿是谁抓到的?”   他的同伴回吼:“就是那个躲起来的小白脸!该死的,不知道他会什么妖术。”   “来找麻烦的那几个呆瓜呢?他们不是小白脸的同事吗,一定也会妖术。”   “老板不会让他们出手,那几个白痴是贵客!”   他们边开枪边吼,我在地下听得清清楚楚,我不知道那个饿死鬼是陈清寒抓到的,他没说过。   这几个人追着饿死鬼跑出树林,我听到他们在百米开外的地方发出惨叫,随后便没了声音。   有另外的人跑过去,补他们的位置,子弹如流水般打出去,发出惨叫的只有安保人员。   一面倒的战斗持续了半个钟头,他们终于动用有效的方法,把怪物抓住了,那些打它身上的子弹对它没有任何生命威胁,只是让它暂时虚弱一会儿。   他们就是借这个机会,将它捕获,关进金属笼子。   我钻出地面,看到了抓它进笼子的过程,看完热闹立刻钻回地下,继续当地鼠。 第836章 变塔为树   被他们抓起来的东西长的特抽象,脑袋是扇形,手臂只有骨头,没有皮和肉。   且手臂是由许多节骨头拼接而成,看着好像两条脊骨。   骨头上还长着骨刺,估计能当刺鞭用,它下边没腿,身子也是一节节的骨头,然后延伸出一条骨尾巴。   水球没打探到蓝素绫他们为什么要把这怪东西运来岛上,但它跟着抓捕队伍一起回了中心区。   我让它看看蓝素绫他们抓这怪东西要干嘛,水球去了小半天,回来告诉我怪物被放在中心区的仓库里。   我猜有单位派的调查员在,蓝素绫他们暂时不会动怪物,虽说大家是合作关系,可蓝素绫这方明显是藏着心眼儿呢。   果然,怪物在中心区平静地度过了24小时,但人类不动它,不代表它也不动人类。   24小时一过,中心区便传来警报声,警报响的时候正是凌晨1点,岛上的灯光乱晃,探照灯不知道在找什么,我以为怪物又跑出来了,可没过几分钟,灯光不晃了,固定在某个点。   这个点在海上,我很纳闷,怪物存在中心区防守最严密的地方,没这么快就跑海里去了吧?   我想到那艘还停在海上的货轮,会不会是它出了什么状况?   因为探照灯的灯光固定在海上,我觉得树林应该相对安全了,便从地下爬出来,爬上一棵还没倒的大树,盘在树梢眺望远方。   灯光并没有照向货轮,它只是照着海岸,探照灯在岛内环,架在几座由木头搭成的‘塔台’上,它们的高度比树林中最高的树还要高,视野极佳。   可现在几座塔台的灯光都照在无关紧要的地方,而且一动不动,这很怪。   我拿出望远镜,望向塔台,探照灯的后面似乎没人?   现在树林被倾倒的树木‘盖’住了,陈清寒在地下比较安全,我想了想,滑下树去,转移到塔台的位置,顺着梯子爬上去。   期间我没遇到任何人,爬到塔台顶上,发现里面确实没人,不过地面有血迹,跟我在船上见到的很像,特别规整的一滩,周围没有喷溅或滴落状的血点。   塔台之间可以用对讲机通话,一座出事,其它几座上的人肯定能发现异常,比如呼叫无人应答之类的。   但岛内的几座塔台都安静无声,探照灯也‘有气无力’地垂着,怎么看都像是出事了。   其它几座距离我较远,我觉得没必要一一查看,准是发生了相同的情况。   要想几座塔台同时‘安静’,光凭怪物自己能做到吗?   从塔台可以清楚地看到岛中心区的全貌,我继续用望远镜观察中心区的动静,那里一片漆黑,电力系统好像出问题了。   太细致的东西我看不清,只能看出没有人或别的东西在活动。   我爬下塔台,想着这会不会是个陷阱,又立刻反驳了这个念头,塔台是小岛的安全保障之一,蓝素绫他们不会蠢到牺牲防御系统制造假象。   还有地面的血迹,这是人血没错,而且很新鲜。   中心区可能出事了,那里还有我们同事,我下了塔台便往中心区走去。   不走岛内公路,穿树林的话也能到中心区,整个区域被电网围住,只留一个进出口。   破坏电网会引动警报,本来是这样没错,但岛上的电力系统出了故障,电网断电了。   我直接爬上去、翻过电网,进到中心区域,首先就是要寻找我们的人。   调查员不在他们的招待所房间,我派水球去查看过了。   安保人员住的宿舍里也没有人,中心区没有别的房子,‘塔’是唯一的地面建筑。   停车场倒是有,还有直升机的停机坪,不过此刻车里、飞机里都没人。   如果说气氛这种东西可以具象化,那此时中心区的气氛肯定如黑云压顶一般。   越接近塔,血迹越多,到了塔外,我忽然愣住了,因为塔身被一层绿色覆盖,像是被包装纸包住的水杯,门在哪已经看不见了。   我走近塔身,细看之下发现那层绿色的东西还在动,它们是从地下向上在爬,我抬头看的时候,它们刚好将塔的最顶端也包住。   我抽出钩棍,戳了戳塔身上覆盖的‘绿皮’,戳出个小窟窿,它们立即蠕动着重新连接,将窟窿补好。   有自我修复功能,而且很迅速。   我得出这个结论后,打消了进去看一眼的念头,陈清寒还在地下睡觉,我若是进去出不来,他被耗子啃了怎么办?   地下虫鼠多得很,时间短行,时间长了,他就被蛇虫鼠蚁分着吃了!   想到这,我缓缓退开,不再动那些‘绿皮’。   我刚刚在塔台用望远镜朝这边看的时候,‘绿皮’还没出现,这才多长时间,它已经吞掉了地面的塔尖,估计地下部分也没能幸免。   这一切都透着古怪,而我对这里的情况并不了解,不知道这东西跟陈清寒他们的合作项目有关系没有。   我回到树林里,水球替我守着陈清寒,我在地面给掌门发了信息,告诉他这有突发情况。   岛上有信号屏蔽器,这也是陈清寒不能随意打电话的原因,前几天因为有‘障碍’,我无法联系掌门,眼下岛上大停电,我看电子设备都停工了,便趁机给掌门发了信息。   现在我有件事弄不明白,中心区外面到底有没有怪物?   塔被‘绿皮’封印了,没有人或怪物进出,但那是刚刚才封的。   塔台上负责操作探照灯的守卫无疑是被怪物袭击的,怪物在‘绿皮’没封塔前跑出来,袭击了守卫,然后立刻撤回去,等它们回去,‘绿皮’彻底封住塔身……   我不知道自己这个推测对不对,因此我在岛内转了两个小时,利用敲击钩棍的方式引它们出来,可是没有怪物跑出来,也没人回应我。   由此我判断,其他人和袭击人的怪物都在塔内,塔外暂时是安全的。   经过一夜生长,塔变成了一棵树?!   早上我再看,它已经生出枝条,长出绿叶,变成了一棵跟机场塔台一样‘身量’的巨树。 第837章 守岛   绿树皮生长在外,破个洞会立即修复,这样的生长方式,让我不担心别的,只担心里面的同事会缺氧。   因为排风口什么的,也会一并封住,内部不透气,等原本存留的氧气耗尽,幸存的人会活活憋死。   掌门没下令毁掉‘塔’,我便原地待命,他给我的指示就是保护好陈清寒,以确保他的安全为优先。   天亮后,有直升机来把陈清寒接走了,我想跟他一起走,但掌门要我留下,看住小岛,不许任何生物离开,离开者、杀无赦!   掌门这是第一次向我下达‘格杀勿论’的命令,都是老江湖了,我哪会不懂他的意思。   陈清寒被带离后,天网开启,岛周布下阵法,任何东西碰到阵法‘墙’,都会触发警报。   连水球也混不过去,哪怕是风吹落的树叶撞‘墙’上,我这都能收到报告。   头顶也有‘墙’,海岸下的土层里也有,这张天网没有死角,比蓝素绫他们的安保系统牛多了。   它还有更牛的一点,隐形,不登陆小岛的人根本看不到它。   小岛从去年开始就被人‘包’了,是私人海滩,平时没有游客或渔民会过来。   我占领了中心区的门卫室,近距离盯着‘塔’,盯了几天,也没见有人或别的活物出来。   那三名同事也失联了,掌门没有派人、或下令让我去营救他们,他倒是说过,任何人不许接近‘塔’,接近过的都要……   哦,我除外!   这也是他留下我处理麻烦的原因之一,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他说是我的武力值正合适。   我问他说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毁掉‘塔’不就好了,掌门没回复我。   当初蓝素绫提出合作,甚至单位因为这次合作,做出过很大让步,想必‘塔’的作用干系重大。   中心区发生的这场意外十分突然,货轮运来的食物岛上的人来不及吃,我觉得浪费可惜了,就替他们吃掉了。   岛上的温度比较高,怪不得他们运来那么多冰棍。   不过电力出问题后,冰柜、冷藏柜都停了,如果没有我,没日没夜地开伙做饭,煎炒烹炸、焖熘熬炖,那些食物就全浪费了。   因为没电,电视看不了,只能靠他们库存的电池听半导体,晚上小岛一片漆黑,探照灯的后备电源也歇菜了,我点的篝火,是小岛唯一的光源。   本该如此……直到第五天的夜里,我感觉到另一束光亮起,走出门卫室,才发现是树亮了。   更准确地说是树上结了颗果、那果子亮了!   那么大的一棵树,只结出一个果,只是果子的体积比较大,里面装进去四个人都没问题。   果子散发出不甚明亮,却又绝对无法忽略的红光,大概就像黑夜里,突然亮起的一盏巨型红灯笼。   刚亮的时候还没什么特别,亮了差不多一分钟后,里面逐渐显现出古怪的黑影子,影子先是数条扭曲舞动的黑线,接着汇聚成形,变成三个像人又不像人的黑影。   随后ku、cha一下,果子破裂,三个黑影掉下来,带着一身粘糊糊状的红色液体,双脚稳稳落地! 第838章 毁塔   不,应该说是爪子落地、不是脚!   这爪子像极了曾经流行的恶搞鸡爪袜,穿上立刻显瘦。   且听它走起来的声音,似乎是金属所铸?   金属鸡爪跨步走来,我站在原地没动,它们身上的红色粘液滴落,露出猿身鹰头的本来面目。   除了金属鸡爪腿,其它部位倒像是肉做的。   掌门有令,任何活物不得离开小岛,只要是塔里出来的,一律格杀。   三只怪物一眼就看到我了,它们直奔我而来,金属鸡爪与地面碰撞发出铿铿的声响,我展开风阵,将它们包围,它们手臂上各有一个发光的东西,风阵展开后,它们可能也感觉到了危险,手臂上的发光体突然放光,有道像激光的光束射向风阵外,朝我打来。   业火在阵内暴起,将三只怪物团团围住,它们样子是怪了些,可最终还是敌不过业火的焚化能力,刚登场便谢幕了。   我看看被光束击碎的门卫室,心想还好我躲了,它们这光束的威力也不小,门卫室是用石头和混凝土建的,不是简易板房,被几束光打一下竟碎成了渣渣,连一块完整的石块都找不到。   看来掌门知道‘塔’里会出怪物,而且不止一只。   门卫室没了,我只好住在停车场,车里有空调,也能睡觉,一样能观察到巨树的情况。   从这天开始,巨树每天半夜都结一颗果子,而果子里‘孕育’出的怪物,在数量上会有变化,有时是一只、有时两只,最多没超过三只。   果子是一次性的,破了就会迅速枯萎化为渣渣,第二天晚上会再结出新的。   我不想让它们出来破坏场地,如果停车场和停机坪再让它们炸成灰,我就没地方住了,于是不再给它们出来观察环境的机会,只要它们从果子里掉出来,风阵就给它们罩上,业火用上,保证它们见不着新世界。   这几天没别人来小岛,跟单位合作的各方势力也没再派人过来。   我约摸着他们是在商讨对策,没出结果之前,任何一方都不会再增派人手,留我一个人维持这里的‘现状’就好。   一周后结果出来了,上面决定关闭‘塔’,项目终止。   他们用了关闭这个词,那就是说现在是打开的状态?   只有运转的东西才能打开关闭,所以每晚跑出来的怪物,是‘塔’运转的结果喽?   掌门是说过我查到多少,便掌握多少内情,可他又不让我进‘塔’去,我也只能根据看到的线索瞎猜。   掌门不让我进‘塔’自然是为我的安全着想,进去的三个同事就没出来。   现在上头决定关闭这个项目,没提营救的事,只让我销毁‘塔’。   对,没错,上头让我一个人完成销毁任务,不会再有人过来处理善后。   掌门说了,这任务算加班、给加钱,还有奖金。   烧掉整座‘塔’,可是得用不少能量,掌门知道过后我需要进补,不能让我白干活。   其实有件事他不知道,我也没打算告诉任何人,自打带金梭在身上,我的能量已经不会枯竭。   这事儿说出来可大可小,为了不引起麻烦,除了陈清寒,我没跟任何人说。   他的意思也是要保密,我现在相当于是一件威力无穷的武器,藏着点锋芒总没坏处。   我选了处隐蔽的地方,挖地洞进入地下,在外面施展通天本领,我怕有天眼盯着。   躲到地下安全些,我在‘塔’旁边打了个跟它竖直平行的通道,再横向打过去,直接打进它的地下部分。   要摧毁一棵植物,毁掉它的根即可,我也是从树根开始烧,没用风阵,直接放出业火。   虽然掌门没交待,可是具体工作由我来做,有些事我能自己做主,比如说如何销毁塔、步骤安排,先烧什么、后烧什么,这些都由我自己掌控。   我先烧的‘树皮’,从上到上,以极快的速度,瞬间烧掉绿皮和塔的外墙。   塔的内部已经变了样,水球给我画过内部地形图,但烧掉树皮,露出来的塔内空间,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因为里面长满了绿色‘纤维’,它们像是人类的毛细血管,但比那还要多,以至于烧掉了外墙,内部都没影响。   由于内部空间被绿色的纤维填充满了,就算拆掉外墙里面也不会塌。   我手里拿着扩音器,对着里面喊话:“有人吗?有活着的吗?”   我逐层清理,一点点烧掉这些绿色纤维,外层的绿皮消失后,我发现内部的纤维没有修复能力。   这样还方便些,我按水球画的图,挨个区域地清理、找人,哪怕人死了,把尸体挖出来,带回去也算是落叶归根。   眼前的情景,掌门应该是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他才没让我进塔救人。   而且我怀疑破坏绿皮会对巨树结‘果子’有影响,这里边肯定有些复杂的因果关系,在他们没商讨出结论前,不能轻意去动它。   用了一上午时间,我从绿纤维里挖出五具尸体,他们被绿纤维‘入侵’,变成了绿人,死因……可能是窒息。   当时塔内的变化应该是异常迅速的,没有足够的时间给他们逃离。   下午,我挖出了更多的尸体,从尸体的死状看,他们生前遭到到过袭击,肚子都空了,内脏不翼而飞。   ‘塔’内的安保系统因停电而关闭,通道、房间的门自动锁住,这些锁是断电后自动锁住的,是普通锁、不是电子锁,应该是防止停电后有人或东西跑出去。   门一旦锁住,只有用钥匙才能打开,钥匙掌握在谁手里我不知道,反正事发后没人出来过。   当我清理到塔的核心区域,我的喊话终于得到了回应,核心区的大门后面,有敲击声回应了我。   我没有钥匙,用业火烧掉锁头,打开核心区的大门。   一个人从门内摔出来,她原本背靠着门,门一打开,她便摔了出来。   “哟?是你!”我吐出电视剧中的经典台词,认出了这位幸存者,正是蓝素绫。 第839章 有人来偷   或许是核心区可以密封起来,所以门内并没有被绿纤维填满。   也因此蓝素绫还活着,虽然呼吸微弱,但至少还有一口气。   她知道躲进核心区,别人应该也会这么做,只是当时给他们躲藏的时间非常有限,离得近的人有机会躲进去,远些的就不走运了。   我把蓝素绫放进运尸车,那是我准备往外推尸体用的,本来是他们运货的手推车。   这车子能运大件,装十具尸体没问题,放好蓝素绫,我走进核心区继续搜寻幸存者或尸体。   里面确实有别人在,我的三名同事也在,加上蓝素绫,当时有七个人躲进了核心区的密闭空间。   但其他六个人都死在里面,只有蓝素绫一个人活下来。   其中一个身受重伤,看着像是失血过多而亡,其余五人变成了绿人,尽管核心区没被绿纤维入侵,但它入侵了五人的身体。   有一种可能是他们在躲进核心区前就被‘感染’了,另一种可能是绿纤维的入侵途径是吸入式,不是皮肤接触。   我将尸体运到地面,从他们身上取一件随身物品,然后挨个火化。   这回我用的是传统火化方法,把骨灰保留下来,用食堂的大盆装好,密封,同事三人的骨灰等离开的时候带回去,其他人的就地掩埋。   蓝素绫情况不太好,自从出来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而且我发现她的身体在变化,胳膊上长出许多凸起的刺。   有人活着这事我如实汇报给掌门知道,但掌门的意思是不可能,他考虑了一天,还是决定派人接走蓝素绫。   因为蓝素绫的情况和别人不同,她没被绿纤维入侵,也没有维持住正常人的样子,‘塔’对她到底有何影响,这是上头想知道的事。   本来定好日子上面会派飞机来接她,可随后这边变了天,狂风巨浪包围着小岛,飞机无法接近。   蓝素绫的身体在这期间持续变化,她变得好像一只刺猬,并且苏醒过来,她醒过来的时候我不在,她跑了出去,水球跟着她,等她停下来,水球跑回去向我报告她的位置。   我在树林里找到了她,她在啃一只老鼠,那老鼠个头很大,半截身子在她嘴里。   她看到我就想跑,我用风阵圈住她,她不像失去理智的野兽,但也不像人,她看我的眼神冰冷又陌生,她似乎不认识我了。   我试图跟她沟通,可惜她不搭理我,只想逃出风阵,我困住她,打算把她捆起来,结果回去取绳子的功夫,天空中突然劈下数道闪电。   这可不是我用的雷电,是从天上劈下来的,把我也惊了下,以为是劈风阵的,但被劈中的只有蓝素绫。   我跑过去查看的时候,她连渣都不剩了,我收了风阵,包围小岛数日的风暴也渐渐止息。   不能吧?我心中疑惑,蓝素绫再怪,那也是凡人,何至于此啊?   蓝素绫被雷劈的过程太快了,我根本没来得及拍下来,只好口头汇报了这件事。   掌门说蓝素绫身上应该有别的隐秘,和‘塔’无关,既然‘塔’已经拆完了,我可以回国了。   我收拾收拾离开小岛,岛上已经没有‘塔’,留下的不过是个大坑,车、飞机什么的有人来取,货轮上的尸体也有人处理,我带着三盆骨灰回了国。   陈清寒仍旧没有醒,他被安排在单位医院最好的病房……睡觉。   医生扫描了他的身体,没发现异常,他们起初怀疑他把钥匙吞了,因为在他身上没发现他偷出来的钥匙。   但扫描过后,医生并未在他体内发现钥匙,钥匙是个实物,陈清寒如果没把它吞掉,就是藏起来了。   掌门派人去小岛上找,反正那里现在没有危险了。   掌门下令除了我,任何人不得去医院探病,陈清寒的病房加了密码锁。   原本我觉得他这么做有点夸张,但有天夜里,医院出事了,负责观察陈清寒‘病情’的医生给我打电话,说有人想把陈清寒偷走。   幸亏他房间除了密码锁还有隐藏报警装置,安保人员及时赶到,把那伙人吓跑了。   一伙人,说明去偷他的人有组织有预谋,还破解了密码锁,非常专业的样子。   掌门得知消息,要把陈清寒转移到仓库里去,医院还有普通病人,闹出太大动静,会让普通人怀疑医院有问题。   陈清寒转移是我亲自跟车去的,医生说他不需要输液吸氧,他只是在睡觉,而且没有脱水或营养不良的迹象。   救护车开进仓库就留下了,陈清寒在车里躺着,不需要再准备一间病房,车里有监测他身体状况的仪器,也有急救设备。   一名医生留下来看着他,仓库安保等级高,也没有闲杂人等,陈清寒在这睡安全些。   偷金偷银的我都见过,就是没见过偷病人的,陈清寒醒着的时候确实是人才,有很多人想把他挖走,但他眼下昏睡不醒,偷走他干嘛呢?   想来还是和钥匙有关,有人以为钥匙在他身上,所以要偷走他。   知道钥匙存在的人不多,掌门、上层还有‘塔’项目的合作方。   人在单位医院,不可能是掌门派人去偷,他派人的话,不会触发病房内的警报,因为有警报的事只有他和医生知道,我都不知道。   只要陈清寒人没事,我不在乎什么钥匙,可我也不知道他把钥匙藏哪了,还是吞了?   如果我知道,就把钥匙放我这,让图谋不轨的人来对付我好了。   不过掌门很紧张陈清寒,他也不会允许陈清寒出事,人在仓库我放心。   我把水球送回家,又到店里转了转,有白云在,一切都井井有条。   碧石得知我回国了,特意约我见面,艾兰、银河都在。   艾兰拿回了她的天赋武器,上次和伊诺西约架,是我们这边赢了,虽说我全程都在雪山里坐着,但我迷惑了敌人,也不能说是毫无作用。   伊诺西的真实目标是暂住在我们单位仓库里的假伊诺西,银河守在那,和伊诺西打了场遭遇战。 第840章 紧锣密鼓   然而最后打败伊诺西的人是假伊诺西,银河加上其她族人也不是她的对手,后面碧石带人赶过去支援,也没有赢过她。   关键时刻假伊诺西出手,她用刀刺自己,手段极其残忍,让伊诺西分了心。   给了银河她们可乘之机,最终几个联手干掉伊诺西。   她们在单位仓库打的架,伊诺西破坏了里边的监控,打架的过程没拍下来,事后碧石给我描述了一遍。   她发的语音消息,我有空就听,伊诺西使用的武器五花八门,根据碧石的描述,属于是花里胡哨那种,让她们有点招架不住。   但假伊诺西却可以轻易影响她的发挥,当然…掏自己的肠子也不算轻易吧,总之是利用手段,干扰伊诺西,让她分神,发挥失常。   伊诺西死后化为齑粉,她带去的手下,也跟她一起灰飞烟灭,她隐藏的秘密随她一同消散……不能够啊!   她多年来积攒的财力物力,不可能瞬间消失,比如她偷偷建的‘制药厂’,总会留下痕迹。   碧石说她会派人去找,找到了把危险项目关闭销毁,钱财充入国库。   人……她酌情处理,能带走的都带走。   移居的计划已经正式启动,碧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忙,听完她给我的留言,我想找她聊几句,都得‘预约’。   她没在华夏组织这事儿,把开会的地方定在国外,几个头头跟她去了国外,其她人在华夏待命,用电子邮件联络,用的是我族暗语。   假伊诺西为干掉真伊诺西牺牲不小,她没我这么强的复原力,肚子缝上之后,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养好。   仓库的条件不适合她这样的伤患,于是掌门特批,允许她转移到单位的医院去养伤。   假伊诺西跟碧石聊过了,她也想跟着大部队一起离开,去建设新世界。   新世界的诱惑巨大,极少有人不愿意走,她还通知了兰岛的那个‘孩子’,如果那孩子愿意,也可以跟她们一起离开。   缪也参与了围捕伊诺西的行动,完事她和碧石坐同班飞机去的国外。   连银河都跟她们一块去了,艾兰完成她的任务,便辞去工作,飞往国外。   这时候真看出她们是打算走了,心里突然有点怪怪的,风音和组里的几人在华夏待命,她们也在移民名单上。   装修队把我的房子全装好,她们已停止接单,准备把今年的单子全做完,然后就去建设新世界。   苏菲自愿留下,她说要帮我接生,照顾我的健康,她不能走。   她们这么一折腾,我连续几天心情烦躁,一下班便跑到仓库去看陈清寒。   这天我刚走出小组大门,迎面便撞见一人,许久没见的吕行舟。   在蓝素绫被雷劈的时候我就想到过他,想到过他会来找我,脑补了狗血电视剧里的戏码,他冲上来摇晃我,痛斥我害死他的未婚妻,我是杀人凶手什么的。   毕竟我接触的坏人多,遇事难免先将人往坏处想。   但吕行舟出现在我面前,脸上有疲惫,却没有憔悴和伤痛。   他肯定知道蓝素绫的死讯了,自从蛇女的事过后,我就没关注过他的消息,蛇女当时说她死了,那些富家子弟也活不成。 第841章 万没想到   吕行舟还活着,也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他变异的强壮体格并没有缩回去,目测还算正常。   他知道我的工作地点,他出现在小组大门外我并不意外。   他没有冲上来摇晃我,只说想找我谈谈。   天空下起小雪,我邀请他到小组的花园坐坐,凉亭里有暖炉,点着炉子里的炭,坐在旁边暖烘烘的。   入秋以后,风音她们将凉亭挂上挡风的帘子,里面有感应灯,有人就会亮着。   这个环境说话很合适,吕行舟坐在套了棉垫子的石凳上,语气轻飘飘地问:“她死了?”   我坐在他对面,头一次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啊。”   随即我想到电视剧里的情节,忙补了一句:“死得很快,应该没感觉到痛苦。”   被雷劈碎了,一瞬间的事儿,痛苦也就一下下。   吕行舟抬眼看我,突然笑了笑:“你都不会变的。”   都会安慰人了,我还没变?   “节哀顺便。”我不知道他来到底有啥目的,不愿和他扯闲篇儿。   “芙蕖,对不起。”吕行舟突然道歉,我忽然感到一阵眩晕,脸直直向炉中砸去……   我居然昏迷了!这是我意识复苏后的第一个念头,随即我睁开眼睛,发现周围一片漆黑。   感觉怪怪的,我伸手向旁边摸,摸到的感觉也很怪,我四肢一起扑腾,最后确定我在水里。   但我只感觉到凉,没感觉到湿,这感觉就像是被装进了密封的袋子沉入水中。   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当然,我发现脚下有重物,身边并非一无所有,头顶有根绳子,所以我真的被沉进水里了!   绳子吊着装我的袋子,下面有个重物往下坠着,确保我浮不上去。   吕行舟!   这家伙就算要我一命还一命,也不需要用这种方法吧?   不过,他似乎知道些我的秘密,所以用这样的法子代替‘死刑’?   我放出风阵去‘探测’,想摸清这片水域的边界,却发现这里无边无际,不,不可能没有边界,绳子的长度有限,只要顺着绳子爬上去,就能离开这。   我烧破包着我的袋子,抓住头顶的绳子往上游。   绳子比我想象的要长,游了半个钟头还没到头,五十分钟才游到水面,出水后我发现绳子系在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出水口的直径大概有百米宽,底下却左右摸不到头,这地方好像是酒坛的盖子,盖子上掏个洞,我就是从洞里钻上来的。   和下面深不可测的水域相比,如同‘盖子’般的陆地显得很薄,但它其实可以承受很大的重量。   我在系绳子的地方捡到一封信,我甩甩手,等手干了才打开信封。   信是吕行舟写的,他第一句话又是抱歉,说他这么做也是不得已。   他本该在蛇女死后,也死掉的,他父母求了高人,又花了大价钱,才勉强保住他的命。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命一直攥在高人手里,高人要他做一件事,做成了他便可以彻底保住性命。   高人要他做的事,就是去医院偷出陈清寒,结果没偷成,陈清寒被转移了,高人很不满,他不得已,只好从我这下手。 第842章 醉翁之意   吕行舟知道我死不了,他说他也没打算杀我,把我沉水里是为拖延时间,他的目标是陈清寒。   要抓陈清寒却绑架我,他的意图很明显了,我是他绑架的人质,是他用来交换陈清寒的筹码。   我把信揣起来,开始寻找出口,他能把我带进来,就说明这地方有进出的路。   我在大石头对面的岩壁下方找到一个山洞,山洞里有向上攀爬的梯子。   往上爬一段,便能看到石头垒的墙壁,从这开始是一条人工修建的通道。   出了这条通道便是地下室,地下室里堆着旧家具和装修材料,地下室的门没锁,我推门走出地下室,站在房子的走廊上。   我左看右看,确定这是间民宅,一栋较新的别墅,房子里没人。   我看了眼客厅的挂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下午2点。   吕行舟拿走了我的手机,我看不了日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走出别墅,我发现外面青山环绕,风景挺好,市区里没有这样的景色。   我房前房后地找,没找到交通工具,只好步行离开。   从别墅出来有条路通外面的公路,走上公路花了四十多分钟。   幸运的是我拦到一辆出租车,回市区用了两个多钟头。   车子直接开去组里,我付了车费,到组里用座机给掌门打电话,告诉他吕行舟的阴谋。   掌门让我放心,陈清寒已经醒了,他打算将计就计,装睡跟吕行舟走,他要打入敌人内部。   人是上午走的,我是下午回来的,吕行舟这时间差打得够准。   万一掌门说要考虑一天,他这计划还成不了。   不过我想他不会给掌门考虑的时间,我手机在他那,我人又失踪了,足以证明我在他手里。   我平时不可能被抓,一旦被抓,那就说明我不再无敌。   但掌门会不会用陈清寒换我,这真不好说。   吕行舟保证他不会伤害陈清寒,只是把人借走,会还回来。   他还发誓说只要他们同意换人,他绝不会伤害我。   我问掌门有陈清寒的定位没有,有的话我想跟去。   有件事我很在意,但没向掌门明说,只说我担心陈清寒的安全。   掌门已经安排人跟着运走陈清寒的车,可对方十分警觉,我们的人不敢跟太紧。   吕行舟没有亲自押送陈清寒,运陈清寒的车先是去了海边,在那换船往海上开。   他们可能以为多倒几趟交通工具,便能甩掉‘尾巴’,让我们推测不出陈清寒的去向。   陈清寒的定位手表被留在船上,随后应该是乘飞机前往境外某国。   他们中还有另类高人,隐去了陈清寒的气息,叫我们无法使用符纸一类的追踪方法找人。   他们什么都算到了,唯独有一点没算到,陈清寒又把水球带走了。   有水球在,它的作用就是‘定位器’,它喝下单位药局特制的药水,这药水无色无味,只有药局养的飞虫能辨认出它的气味,同事就利用飞虫追踪,对方难以察觉。   他们跑海上去了,又转飞机朝境外飞,我现在追上去,连飞机屁股都见不着。   飞机应该也是混淆视线的,最后指不定用什么交通工具前往目的地。   掌门叫我等消息,地点固定下来他会通知我,我没必要跟着乱转。   飞机果然不是最终的交通工具,他们在路上倒了五次交通工具,车船飞机轮番上阵,在几个国家停过车,但最后一站还在国内。   他们转移‘病人’的手法仿佛是在走私,当然他们抢走陈清寒也不啥光彩事儿。   操控飞虫的同事发现定位的气味固定下来,马上发了信号,单位根据他们的定位,查出藏人的地方在北方,那离小城比较近,大概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   我立即出发,并暗中派了一队族人先过去暗中支援。   族人跟我视频通话,将陈清寒‘卸车’的地方拍给我看。   那是一间废弃工厂,有一半的厂房处于要拆不拆的状态。   这地方看似破旧,实则围墙上拦着电网,每个方向都有监控。   族人怕暴露,没敢靠近太近,拿着手机趴草丛里,远距离拍摄。   还好现在的手机功能强大,镜头可以拉进放大,所以一些细节也能看清。   掌门派的人一直追踪着抢人者,他们比我和族人先到,提前研究了这间工厂,说是厂内外都布置了机关,和奇门遁甲有关,他们中刚好有精于此道的‘专家’,正研究破解方法呢。   我不懂这些,去了也破解不了,或许能赶上当波打手。   族人藏得隐秘,没让单位的同事发现她们,几人在草丛里挖坑,藏在坑里,头顶顶着草叶,一动不动。   我赶到这间废弃工厂时,负责追踪的同事已经破门而入,院子里的阵法已被他们破解,人已经冲进厂房。   族人见我来了才现身,之前发生的事她们直播给我看了,但由于她们趴在坑里,拍摄角度受限,并没有拍到进院后发生的事。   工厂虽说远离闹市区,但也没远到荒芜人烟,在这使用热武器,一定会引来警方的人。   躲在工厂里的人肯定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和我同事的较量,不会发出太大声响。   族人偷拍的过程中没有枪响,也没有爆炸声。   因为心中隐隐的担忧,这次我没办法百分百地相信陈清寒,即使他在清醒的状态下进‘厂’,也有可能再晕过去。   我留族人继续在厂外等候,我不发信号她们别动,如果有其他人进厂,她们马上通知我。   下完命令我快速走进工厂大门,大门虚掩着,门上的大圆符号消失了,同事们没冲进去之前,门上有个圆型符号,那应该是封门的秘符,被他们破掉了。   进了门,我发现工厂院子里全是坑,一个个土坑,散发着泥土的腥味,显然是刚挖开的,不是陈年旧坑。   这间工厂的面积不小,光厂房就有数十间,其中包括车间和办公区,以及别的设施。   负责追踪的同事进院后便没了音讯,他们没给单位发新的定位信号。 第843章 大砂锅   这种情况有可能是院子里装了屏蔽信号的设备,不过他们进去的时间不短了,如果他们顺利制服里面的人,应该可以出来向掌门报信了。   我在院子里站着,正分析该走哪条路,突然一个东西拉住我的裤子。   “水球?!”我低头去看,并没有看到它,只看到地面上方悬浮着一颗石子。   它这是怕我看不见它,所以捡了颗石头握在手里,我看到石子就知道是它。   “陈清寒呢?带我去找他。”   水球转身就跑,我跟着它来到工厂车间门口,这里的门上也有圆形符号,上面被利器划出一个叉。   门关着,听不到里面的动静,我拉开门,一股怪味扑面而来。   说不上香臭,好像是药味,汤药的味道。   这又不是制药厂,不该有如此浓郁的药味儿。   我走进门,先是看到一张门帘,有门帘挡着还能闻到这么大药味,可见他们在这熬了多少药。   掀开门帘走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个金属大桶,或者应该叫它罐子?   不过我觉得它更像砂锅,和游泳池一样大的砂锅,里面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   药味就是从它那散发出来的,药汤的颜色和咖啡差不多,大砂锅底下有加热它的电磁炉?   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可以称之为电磁炉,外形很像,只是体积要大得多。   车间里没人,不过在大砂锅旁边放着陈清寒的病床,他肯定是来过这。   他们不会把陈清寒当药膳给煮了吧?   我拿出钩棍,又收起来,钩棍太短,我需要找个长点的棍到锅里捞捞。   车间角落有一把拖布,我拿过来卸掉拖布头,把拖布杆伸进大砂锅,沿着锅边捞。   刚走几步我觉得不对劲,把拖布杆抬起来一看,上面挂了一团头发!   还是一团长发,边缘连着头皮,不像假发……   陈清寒头发没这么长,我提起来的心稍稍放下,把长发放到地上,继续在锅里边捞。   陈清寒不在,之前进来的同事也不在,我怀疑他们都下锅了,动作快点兴许还有救,不然就只能捞出点残肢断体了。   “没有?”我快速在锅里捞了一圈,捞出的零碎不少,但没有一件能和他们匹配上。   捞出来的人体零件不是女人的就是半大孩子的,跟陈清寒和那几个成年男/同事匹配不上。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大砂锅里煮过人!   还有可能是未成年的孩子,我把捞出来的残肢断体放一起,过后拿出去做个测试,也许能找到受害人家属。   陈清寒他们不见踪影,绑他来的人也没在,我的人一直守在门外,没见有人出去,这些人应该还在工厂里。   也许有密室……   想到这,我在车间里四处寻找密室入口,水球只能领我到门口,它没进来过,陈清寒应该是把它留在门外没让它进来。   因为车间里门窗都封着,它出去必然弄出响动,不如留在门外,传消息方便。   我找了好几圈,没发现有密室,倒是大砂锅顶上有个奇怪的装置,像以前的卫星电视接收器,一个大锅盖。 第844章 车间悬案   锅盖中央也有一个像天线一样的东西,正对着砂锅里的药汤。   我看不懂这设计,不知其中有什么玄机,但这东西通着电呢,绑陈清寒的人在我没来的时候还在用这个装置。   我还是相信族人的盯梢的能力的,她们没见有人出去,那人就一定还在工厂里。   我出了车间,到其它建筑里找,别的建筑里也没人,而且到处是灰尘,看样子很长时间没有人进去过了。   里边的旧设备都很正常,没见有奇怪的装置,建筑门口也没有脚印。   里外都没有人,人能藏哪去?凭空消失了不成?   工厂里面没信号,我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一格信号都没有。   我将现场录下来,然后到工厂大门外给掌门打电话。   失踪的不止是陈清寒,还有一组负责追踪的同事,以及绑架陈清寒的人。   掌门另派了一队人过来勘查现场,我没走,等在大门外,但我叫族人先离开了,单位派的人不少,她们没必要一直守在这。   来的人里有鉴定科的人,曾珊的组员,我认识他们,还有痕迹学家,现场由他们勘查,基本没我什么事。   我从药汤里捞出来的残肢被他们装袋运走,测试需要回单位才能做。   掌门派人抓了吕行舟,‘请’他回单位问话。   他想出境没成功,在边境被捉了回来,他也聪明,没坐飞机和船,打算穿山林到境外去。   吕行舟被抓回来后,没用同事费劲,他自己主动交待,他是如何跟绑匪相识,又为什么要绑架我,用我交换陈清寒。   他身上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用他的话说,他的命保住不易,不想再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他很愿意跟我们配合,哪怕坐牢呢,好歹能活着。   不过他知道的内幕有限,帮他保命的人没把他当自己人,核心机密一点没向他透露。   他只为求生,也没想着打听那些人的秘密。   对方的身份都是隐藏的,他们主动找上他,来头他是一点不清楚。   但知道蓝家和单位合作的项目,对方应该不是毫不相干的人。   我头一次正儿八经地为陈清寒担心,所以拜托掌门,让我和吕行舟单独聊聊。   我想知道世上为什么会有能迷晕我的东西,我对人类制造的一切药物都免疫。   陈清寒继承了我的血脉,对我有效的东西,对他也很可能有效。   他若是清醒着失踪,我一点也不担心,凭他的本事在哪都能生存下来,并会想方设法回来。   可如果他是在昏迷的状态下失踪,那就很难说了,万一掉进哪个深渊,即便不死,回来也是希望渺茫。   吕行舟果然坦诚,他告诉我蛇女给过他一瓶香水,只要提前几分钟喷到身上,靠近他的族人便会晕倒。   他去组里找我的时候提前在门外喷了香水,他平时也会喷,所以我根本没在意。   香水也不会立即起效,同样需要等几分钟,他的车就停在路边,那天他开的是吉普车,后座宽敞装人方便,他是早有准备。   我问他香水在哪,他说就能用一次,已经用光了。   因为他担心剂量不够,绑架我的话,必须一次成功,容不得有闪失,所以他将一小瓶全喷掉了。   怪不得我晕的时间那么久,第二天才醒过来,原来是他加了剂量。   请他回来谈话的同事也说吕行舟不知道陈清寒装睡,他把人从仓库接走,半路交给别人,这个过程中他完全不知道车上的陈清寒是在装睡。   如果他不知道陈清寒装睡,就不必使用香水,再说他好像还不知道陈清寒已经变成我族人了。   跟吕行舟聊完,我悬着的心放下一半,这么说陈清寒失踪的时候是清醒的。   吕行舟该怎么处理自有人接管,废弃工厂那边该勘查的现场都查过了,陈清寒曾在那活动过,地面有他的脚印,砂锅边有他的指纹,但车间门的把手上没有。   他要么没出去,要么是和别人一起离开的,后者不太可能,因为有我的族人在工厂周围盯着。   所以他们应该没有离开车间,但车间里面已经被我和同事翻个底朝天,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不过车间里的大砂锅和大锅盖引起了专家的兴趣,单位派了各路专家去研究它,也许陈清寒他们的失踪跟这两个东西有关。   研究需要时间,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过了一周,专家那边没结果,却有一个特殊的信息传回单位。   这信息来得古怪,据说是单位的电台收到的,而且是一台在仓库存放很久的老电台。   库管员在巡视的时候听到异响,寻着声音找过去,便发现收藏柜里的一部老电台在接收信号。   耳机里滋滋地蹿着电流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能存进我们单位仓库的东西,来头都不一般,这部电台也有自己的‘故事’。   因为收到的信息是有人求救,掌门还是很重视的,把电台提出来,派专人守着。   它第一次响库管员听得不是特别仔细,就听到‘救命、快救救我们’这句话。   那人还说了什么他没听清,既然有人能发送信号,在没得到回应前,有可能会接着发。   所以掌门派专人盯着电台,一有声音立即录下。   掌门把这项工作交给了我,电台是旧物,涉及到旧案,因此他将这个任务派到了我的小组。   负责盯着电台的人是鉴定科的人,等有明确的信息,我才开始调查。   在电台发出声音的第二天,又是半夜,它再次发出声音。   声音里的杂音特别大,鉴定科的同事将音频文件处理了一下,尽可能让它变得清晰一些。   然后这份音频文件被传到我的电子邮箱里,我听了内容,是求救信息没错,但对方说的地方不对,他给出的坐标我查了地图,是一片空地,或者说一片普普通通的小树林。   他没说时间,我觉得这是关键点,也许这段求救信息不是来自当下,是从过去的某个时间点传过来的,而不太可能来自未来,因为电台这东西,现今都很少有人用了。 第845章 老电台   我看了老电台的档案,它进仓库的时间在六十年代,事件只有简单记录,没有派人调查。   这件物品本是一间私人藏馆的藏品,因为在当时来说不算古董,并不怎么受关注。   后来它的所有者去世,临终前把它送给了一位好友。   这位好友也是此类物品的收藏爱好者,可东西交到他手上,没过多久,这人便去世了。   去世时,这部电台就放在他的书桌上,人是死在桌前,资料上写的是心脏病发。   家人觉得这东西晦气,便将它收进地下仓库,扔到角落吃灰去了。   收藏家去世后,家人搬离老宅,新房主搬进去,就开始‘闹鬼’。   他们半夜的时候总能听到一位老者的呼喊声,声音正是从地下室传出来的。   这事随后报到我们单位,有前辈去那栋老宅,把这东西翻出来,带回来了。   前辈们在老宅里度过一夜,确实听到有老人呼喊的声音,也确实是从这部老电台里发出来的,但他们把电台拿回来,就再没有声音出现过。   所以电台的存放级别不高,只当作一般物品,摆放在玻璃柜里。   这部电台的第一任收藏者,称它为‘手工制作’的艺术品。   看着它的照片,我不得不同意这个说法,它就不像是一件工具,上面的外壳刻着花纹,还有浮雕一样的装饰,让它看上去像是装宝物的精美箱子。   按钮也是各有特色,大小不同、颜色不同,圆圆的,像是一颗颗星球……?   制造这样花里胡哨的东西,仿佛是特为展览准备的,我都不觉得它能正常使用。   照片只拍了外型,内部结构没有拍,档案上提了一句,说是打不开。   上面没有螺丝或拼接的部分,就像一个整体,一下子便造出来了。   如果要拍内部结构,只能切开它。   它的两只耳机,在电台两侧,像两只耳朵竖着,又像是音箱,但造型像海螺。   有意思的是它没有线,没有电线,看不到任何可以通电的线和插头。   假如它使用电池组,更换就是个问题,我也没见它有手摇发电的柄。   它在私人藏馆里放了几年,后来又在单位仓库放了几十年,还能收到信号,这本身就是奇事。   掌门在这节骨眼儿上给我找事做,也是怕我闲着胡思乱想,所以想让我忙起来。   但他好像没考虑到,我再累也是不会累到睡着的,脑子总是清醒的。   在组里等了一天,第二天凌晨,鉴定科那边便给我打电话,说有重大消息。   负责等着电台出声的同事说,他们昨晚在录下的音频中,听到了陈清寒的声音。   虽然他只说了一句话,可声音特别清晰,没有多少杂音,因此他们敢肯定,那就是陈清寒。   失踪的陈清寒怎么会从老电台里发出声音?   他们把音频发到我邮件,我立即点开来听,前面还是跟上次一样的呼救声,但到中间的部分,有别人的声音出现,那边不止两个人,他们之间似乎发生了分歧,陈清寒只说了一句话,‘都闭嘴,把坐标报给芙蕖’。 第846章 人脑电台   他在呵斥那几个人,因此声调拔高了几度,且电流声也消失了,所以这句话听得特别清楚,不会有错。   既然他能说话,为什么要让别人代为传话?   难道说那边的电台只有一个人能操作,别人用不了?   声音总是可以传递的吧,他声音都传过来了,直接说不是也一样?   但不管怎样,负责发信息的人还是听了陈清寒的话,把坐标报过来。   他们的位置发生了变化,和昨天的不同,今天他们距离昨天报出的坐标相隔一千公里,跑到深山里去了。   他们消失的时候没有交通工具,步行走一天,24小时不停的走,也走不了这么远。   如果他们是短距离移动,我还可以到现场去等着,边等下一次消息边找人,这一天蹿一千公里,我上哪找人去……   我又不敢挪动电台,上一次它收到‘信息’就是因为换了地方才没音儿了。   假如我带着它出门,可能会失去陈清寒他们的消息。   我不敢冒险,便派风音出去,到坐标地点去找人。   我继续留在单位,看他们后续还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信息是单方面传达,我们这边的声音他们听不见,再说也没人会使用这部老电台,单位里的技术人员研究过,他们没办法让它工作。   风音带着两名族人抵达坐标地点,位于素省境内的某片山区,陈清寒他们发的位置,如今是片湖泊。   湖上有人行船,偶尔打鱼,要是湖上有人当地人肯定能发现。   除非陈清寒他们不在湖上、在湖下,我让风音潜到水底去看看。   风音等到天黑,悄悄潜入湖底,族人给她把风。   她在湖底没发现人,却发现了一座石头盖的村子。   当地并没有关于这座村子的记录,往前数几百年都没有,那么也许年代更加久远。   风音在水下石村里寻找,摸出一件东西,她说这东西没有沉在湖底,也不浮于湖上,是系在村中石雕像上的塑料袋。   袋子里装着一块石板,上面刻有文字,简体汉字,像是一封信,落款是‘清寒’二字。   抬头刻的是冷字,风音将石板带上岸,拍视频发给我看。   石板上刻的确实是一封信,抬头是‘冷’、落款是‘清寒’,还是用现代简体字所写,有多大概率是巧合?   但简体字是简体字,陈清寒使用的还是暗语,我们单位独闯的暗语。   内容写的是他们被未知的漩涡卷走,仿佛进入了错乱的时空,而且还在‘跳跃’。   或许是他也解释不清他们身处的境况,用词比较抽象。   他们在想办法回来,可送他们去的‘装置’在他们的时空中并不存在。   而他们使用的‘电台’,是一个人,一具血肉之躯,他可以直接用‘思想’发消息给这边,和老电台沟通。   他听到的声音,在脑子里过一遍,便能发送出去,如果有人在他整理声音的时候干扰他,声音便是断断续续。   而且直接用人脑跟机器沟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那人‘连接’也不是时刻都灵。 第847章 跳跃前进   石板正反两面都是字,他简单解释了下大砂锅的作用,他们被卷入时空漩涡,以及人体电台的产生,都是它的杰作。   当然启动它的关键是陈清寒,他是‘钥匙’,绑架他的人之前在车间里做过很多次实验,结果都失败了,药水中的残肢就是证据。   陈清寒被绑架那天,同事闯进工厂、在车间里和做实验的人发生了冲突,双方发生打斗,装睡的陈清寒只好起来加入战斗。   混乱中有人打开了大砂锅的启动按钮,有人抱住我们的同事跳进锅里,引得陈清寒也跳进去,他跳进去的时候又拽上了两个工厂里的人。   最后他们一起在锅中下沉,锅外的人见状立刻跳下去救人。   也许是我们的人不知道这锅的用途,也许是他们的人没想到实验可以成功。   最后两边的人全被卷入时空乱流,消失在车间内。   这样的锅在岛上也有,只是我没见着,当时整座塔被绿纤维填满,很多东西已经面目皆非,我除了找人深入挖掘别的东西。   显然绑架陈清寒的人在废弃工厂复制了一套一模一样的装置。   我现在怀疑陈清寒是把钥匙吞了,而且钥匙已经融入他的血肉,他这个人就是一把钥匙。   所以他随便跳进去,实验就可以成功。   问题是他们怎么回来,往乐观了想,他们跳着跳着,兴许能跳回原本的时空。   但需要多久,只有天知道。   这样虚无缥缈的可能性,我不能接受,必须积极把陈清寒营救回来。   鉴定科的同事去实地勘察了水下村庄,他们经过研究,认为村子的年代应该超过了千年。   陈清寒留言的那块石板也是,年代久远,不是现代所刻。   我派风音她们去另一个坐标查看,虽说那地方现在是空地,但保不齐也有陈清寒留给我们的信息。   哪怕掘地三尺呢,没准儿能挖出来的点东西。   一天后,风音不负所望,从坐标点挖出一只坛子。   陶坛中放着羊皮卷,上面还是用简体汉字写的信。   信中重复了石板上的一部分内容,就是解释大砂锅装置的事,再有就是他们的位置。   他们走了很久也没遇到人,没有公路、没有现代化设施,更找不到村庄人烟,陈清寒估计他们所处的时空比较早,很可能是人烟稀少的年代。   夜里老电台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让我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一连两天,老电台毫无反应,我24小时待命等着,第三天的半夜,老电台终于有新消息传来。   他们这支意外穿越的队伍,又移动到了天山脚下,电台中传出枪声,似乎那边的情况紧急,所以这次联系的时间很短。   他们仅仅报上坐标,其它没有细说,按照他们给出的坐标,我又派风音去查。   这回她们挖到的不是坛子或石板,而是一座古墓的入口。   古墓没啥机关,里面也早就空了,风音跟我视频通话,将墓内的情况拍给我看。   棺材和陪葬品确实没有,但风音在墙角找到了我们单位专属的暗号标记。 第848章 要断线   记号不是新的,风音顺着记号所指,从墓室的北面墙角往下挖,在土里挖出又一块石板,上面还是用简体汉字写的信。   留言的人仍是陈清寒,好消息是他们跳到了一百年前,距离现在的时间更近了些,坏消息是他们无法停下来,似有一股力量在拉着他们继续跳。   跳到未来去也是有可能的,也许能跳到世界尽头……   陈清寒希望单位想想办法,告诉他们如何停下来。   人体电台的情况不妙,这份超自然‘工作’给那人的身体造成沉重的负担,那人已经十分虚弱,能支撑多久谁也不知道。   他要是死了,我们两边就会彻底失去联系,到时,陈清寒说他会尽量选我熟悉的地方投放‘信件’。   石板上的内容风音传回来,我转给掌门看了,大砂锅装置的研究正在进行中,然而没有‘钥匙’启动,也是无法正常运转。   实验室那边倒是让它工作起来了,但一锅药汤除了开锅冒泡散发药味,没有任何异常。   他们试着向里边投过冷冻鸡,捞出来变成了药膳鸡,他们发现死物扔进去不会变成残尸。   活物他们扔了鱼,结果鱼在汤药里游一会儿便成了鱼骨架。   所以他们不再用活物做实验,没有‘钥匙’,活人或活的动物下锅,留不下全尸。   他们身体的一部分被卷入另一个时空,不能完整地穿过去。   那大锅盖一样的东西,可以向汤锅里释放电流,里面的活物怎么不被电死,我也是想不明白。   那装备看着就不像现代人设计的,而且是仿制,不知道原版什么样子。   掌门也想到从东西的源头查,谁偷偷租下工厂搞事情,他已经查到些眉目,继续追查下去,很快就能找到幕后指使者。   蓝素绫的家族很可能不止在和我们单位合作,他们私底下还有其他合作者,明面上的工程,他们复制了一份,搬到暗地里去做。   只是条件比较简陋,实验的项目只有一种,想到工厂条件之‘艰苦’,我就怀疑是蓝家人自己私底下在复制合作项目。   像这样的项目,选择在荒山别墅搞更为隐蔽,比如吕行舟在郊外的那栋别墅,房子底下藏了座山洞,山洞里又有深不可测的地下水域,在那样的地方做实验,想被发现很难。   不过陈清寒这招将计就计,可以帮他顺利潜入实验地点。   他还是能找到他们的秘密窝点,早知道他会卷入错乱的时空中,说啥都得让他再坚持坚持,哪怕看到我真被撕票了再动手呢。   他们如果固定在某个时空还好,无论前五百年、后五百年,都不是问题,我俩能活,总能等到再相见的那天。   可他们现在跳来跳去,说不定跳到哪去,就算要等,都没个准确时间。   况且即便单位的研究成功了,可以启动这台装置,我跳出去,能不能和陈清寒他们跳到一块?   想着这些可能,我莫明烦乱,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关心则乱。 第849章 突然回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陈清寒他们的消息最终还是断掉了,他们最后一次发送信息时说,人体电台已经快不行了。   穿越时空沟通,对于人类这种生物来说,会造成何等大的负担,是可以想象的。   那人一定死得很痛苦,他的身体打开了本不应打开的开关。   失去他们的消息后,我便在熟悉的地方转悠,比如住处、工作单位或店铺附近。   但都没有新的发现,这样过了半个月,陈清寒突然回来了,单位还没把大砂锅研究明白,也没去接他,他自己回来了。   我当然是高兴的,他一大早出现在小组大门口,他失踪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组里待着,除非是出去找他的消息,才会回住处或店里看看。   他像是知道我会在组里,大清早便按下门铃,我从楼上直接跳了下去。   他迈步进门,一把抱住我,抱了足足五分钟不肯松手。   我想和他说话都困难,我能感觉到他正陷在一种奇怪的状态里,除了再相见的激动、欣喜,还有别的情绪,而且那情绪不怎么正能量。   果然,他松开我的第一句话,说的是:“碧石她们什么时候出发?”   “啊…不知道,快了吧,怎么啦?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事,随便问问,担心你走了。”   “你不回来我怎么可能走,千万年我追寻着你!”   我尽量让气氛活跃起来,因为陈清寒整个人给我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   我问他用什么方法回来的,他含糊地回答说是找到了能送他回来的人。   我奇怪他为什么要对这件事保密,继续追问也是没用,他只说这件事他不方便细讲。   他有秘密很正常,反正现在人已经回来了,我也不纠结他是如何回来的。   “其他人呢?都跟你一块儿回来了?”我转而问了别的问题。   “不,没有,只有我。”   “那咱们进屋说,别站在这儿吹风。”   初秋的清晨有点凉,我拉着陈清寒上楼,到办公室里聊。   他突然出现,老实说,我觉得有点梦幻,有那么一丢丢不真实的感觉。   他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款式特别简单,立领的套头衫,直筒裤,但料子看不出是什么,不是针织物、也不像布。   因为没到上班时间,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我们相对而坐,陈清寒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我给他泡了杯茶。   他喝了两口茶,将杯子放到桌上,开始讲述他们失踪后的遭遇。   其实每天都有人死去,陈清寒没在石板上写出来而已,这些人死得很惨,又查不出原因。   陈清寒认为他们死亡的原因与时空错乱有关,只是从前没先例,他也只是猜测。   他们一群人全是身体强健的男性,如果是生病死的,不会看不出来,又没有外伤,换成是我,我也会怀疑死因与穿越有关。   或许因为体质差异,他们死亡的时间并不一致,不过最后除了陈清寒,没一个活下来的。   陈清寒的体质已经向非人类转移,他能活下来八成就与他继承了我的血脉有关。 第850章 绑去   陈清寒没告诉我的事,也没跟别人说,单位那边问他怎么回来的,他一样含糊过去。   掌门没有逼他,让他回家好好休息,陈清寒放假,我每天都准时下班,回家陪着他。   他情绪始终不高,虽然也会笑,但就是感觉有心事,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样的状态维持了三天,之后他恢复如常,似乎坚定了什么。   他开始早出晚归,每天都很忙,问他他也不说在忙啥。   我知道他的假期还没结束,忙的应该不是单位的事。   我信任他,相信他不会做坏事,也就没有深究,留给他足够的空间。   年底的时候单位还是和去年一样忙,我又开始兼职,比陈清寒更忙,我想着多赚点钱,以后我们俩退休了,至少没有经济压力。   12月初,碧石跟我说她准备得差不多了,也许在元旦前后就能离开。   我因为手里压了一堆单位的兼职任务,本来打算和她走一趟的,现在看来是走不成了。   陈清寒主动帮我加班,让我快点完成手里的任务,他说碧石她们需要我,我不去的话,她们打不过人家。   女王怎能不带队出征?   这是他的原话,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而且我对碧石也有承诺,但突然要走,我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的。   也许我对这个世界已经产生了太多依恋,出土后的这些日子,我的生活跟从前有着天壤之别,生活有了色彩,便有不舍。   陈清寒不能跟我一起走,离开他也让我心里不安,就像他失踪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担心我们没有再见的那一天了。   如果我去了另一个世界回不来,我们之间相隔的可就不仅仅是漫长时间了。   陈清寒劝我安心,有去就有回,缪能过来,我也能回来。   我去碧石的秘密基地参观,她已经重新修建了‘码头’。   眼看着一切准备就绪,距离出发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儿。   我几次想跟碧石说让她们先去,我随后再去,如果她们打赢了,我就不过去了。   可想归想,现实的问题是交通工具只有一个,她们过去之后要是全军覆没,就没人能回来接我去支援了。   我还想过万一我跟着去了,到时战死沙场,那怎么办?   胡思乱想许久,我忍不住跟陈清寒说,假如我回不来,让他找个好姑娘嫁了。   陈清寒也直接,把我用绳子捆成粽子,扔车里拉去了民政局。   到登记大厅把工作人员吓一跳,以为他要和木乃伊标本领证。   工作人员再三确认,才给我们走流程,我努力挤出和善地笑,证明我没有被胁迫。   但工作人员好像不信,隐晦地向陈清寒提起,‘这姑娘身体、心理都健康否’?   合着她把我当智障了,被陈清寒骗来结婚。   别说帅哥不可能娶智障,兴许他是想对我图财害命,分我的遗产呢!   不,我不是智障!   我俩这证领得坎坷,好不容易小本本到手,陈清寒接了个电话,人便急三火四地跑了。   现筹备婚礼也来不及,我怕不能赶在出发前把仪式办了。   但不管怎样,我还是在朋友圈晒了小本本。 第851章 出征   朋友圈的评论区立刻收获了一大堆祝福,掌门首当其冲。   其实新房早就准备好了,可以去住了,只是我和陈清寒越来越忙,腾不出大块的时间筹备婚礼。   他最近又心事重重,无心张罗婚礼的事,我是想再等等,等我们退休再办,到时也可以去很多地方度蜜月。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速度,比如陈清寒还没回来,碧石已经通知我准备出发了。   我给陈清寒打电话,他人在国外,我们视频聊天,我告诉他我马上要走,他承诺我走那天,他一定回来送我。   他那边的背景是个山洞,再不然就是地下空间,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伴着呲电焊的声音,听着像是在搞工程。   他没接单位的任务,一个人联系了一批人在国外搞工程,这行为着实透着古怪。   而且掌门居然不管,也不过问,这可能吗?   但陈清寒若是编了个理由骗掌门,我去问掌门的话有露馅的危险,所以我忍住没有向掌门打听。   到了离开的日子,陈清寒果然赶了回来,在碧石重新搭建的码头,他与我拥抱告别,目送我走进船舱。   碧石弄到的交通工具形似一艘船,她从出土就没闲着,很多事情她不会向我一一汇报,我只要看结果就好。   缪这段时间一直和碧石一块研究‘偷渡’的事,她马上就要返回出生的地方,光是行里箱就带来十个。   里面大部分是土特产,她农场里生产的奶制品。   还有牛羊猪马等牲口,以及鸡鸭鹅等家禽,她打算回去之后继续经营农场。   碧石提醒过她,我们去是为打仗,让她别带这些活物,到那边没处养它们。   缪说可以养在她小时候藏身的山上,散养着,它们自己能活。   那个世界也有花草蔬菜,昆虫鱼虾,她相信这些动物可以自己生存下去。   如果我们成功了,她再把它们抓到一处圈养,如果我们失败了,它们在新世界也能自力更生。   我没打算去很长时间,所以临行前,只交待白云看好铺子,流动资金我打到了她的账户上,证件也交给了她,方便她处理一些突发情况。   我预想是去一周的时间,就当是一次短途旅行。   因此没必要和每个人告别,只在V里通知了熟悉的朋友和同事,跟他们说我要出门办点事,大概一周就回来。   掌门知道实情,血母人留在蓝星始终是颗不定时、炸/弹,我们走了他和上头都能安心了。   虽然我们的体质、科技比较特殊,但留在蓝星,他们也研究不出什么,我们一族不可能甘愿奉献自己,让他们做研究。   一旦引发冲突,那就不是小事儿,不如把我们赶紧‘送’走。   陈清寒看起来挺疲惫的,他的身体或许不会疲惫,可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倦意,他抱着我久久不想撒手,直到碧石咳嗽一声,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胳膊。   “行啦,就分开几天,至于黏糊成这样么,一年到头也没见你们在一块儿待几天,不是早都习惯了。”碧石嫌弃地瞪我们一眼。 第852章 潜入王城   舱门缓缓闭合,我回到座位上,船身没有窗户,因此不可能像坐火车那样,透过窗户看着站台上的人离自己远去。   如果一切顺利,我很快就会回来,所以不必搞得跟要生离死别似的。   这条路线碧石已经测试过很多次,她还向另一个世界投放过‘细作’,她们都顺利返回,并带回一些情报。   碧石有着九成把握,才通知所有要走的族人准备出发。   不愿意离开的只占极少数,比如白云,她不走、她的几个工具人也不会走,还有苏菲,她是自愿留下的族医。   这趟出来,除零星的族人没参与,其她人都来了。   在蓝星上不能施展的能力,到了另一个世界完全不会再有顾忌。   当然,我们着陆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山上放羊,缪带的那些家禽牲畜,我们全卸在她住过的山头。   船也藏在附近的林中,因为这边的码头是碧石派人先过来修的,就建在缪儿时生活的地方。   缪对这片区域的地形熟,过去这么多年,她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旅途中没啥感觉,又看不到外面的风景,好在时间短,没感觉到枯燥就到地方了。   另一个世界和蓝星略有不同,天空是粉蓝色,一抬头能看到好几个星体,不算太阳,另外还有五个大小不一的星体陈列在天上。   傍晚它们会显露各自的颜色,橙、黄、绿、紫、白,像五盏彩灯罩在头顶。   这里的风景无一不美,孕育出的原住民,也是美貌非常。   我们来只为夺取王座,并不想伤害原住民,所以什么时候动手,是碧石精心策划过的。   这边的族人有个节日,有点像人类祭祖,她们会在这一天聚集庆祝,原住民没资格参加庆典活动。   碧石挑了这一天动手,她打算派我混进王宫,擒贼擒王,先取这位女王的首级。   随后碧石带人杀入王城,将女王亲信解决掉,剩下的族人,投降的活命,反抗的诛杀。   至于城外的原住民,他们只要不动,我们不会伤害他们。   这边的族人统治此地太久了,难保没有她们的死党粉。   我们用了两天准备,第三天清晨,我伪装成本地族人,换上这边款式的衣服,混入王城,伺机进宫。   在这边女王的暴政下,城内并不热闹,王城宏伟壮观富、丽堂皇,但没有欢声笑语,路人行色匆匆,表情木然。   血母人在这个世界享有最高等级的待遇,一切粗活都由原住民做,血母人趾高气扬,所行之处原住民纷纷避让。   我用面纱遮住脸,穿街过市转悠到王宫外围,这里守卫森严,王宫各入口处都有重兵把守。   守卫的工作全由血母人承担,我想这边的女王也是不敢让本地人做守卫工作。   转来转去,我发现要想混进去,只能装成守卫。   进出王宫的人极少,没见有原住民进出,乐观点说,这边的族人和我们那边没有任何区域,至少外貌上没有。   进出宫门需要扫描,像坐地铁进安检一样,只要是血母人都可以顺利通过。 第853章 换身份   但守卫全在各出入口站着,她们不离开岗位,我没办法下手抢她们衣服。   城中有我们的碰头的地方,我到碰头地点,让守在这的族人帮我给碧石传个话,叫她安排人到宫门附近闹一闹。   她很快安排两个乔装过的族人,在宫门附近打架,因为她们打架的地方离宫门很近,守门的卫兵立刻上前阻止,她们揍了卫兵几拳就跑。   四名守卫留下两人,另外两人去追她们,我们的人会把守卫引到偏僻的暗巷,打晕她们抢走衣服。   人嘛,则会绑起来,先藏在城中隐蔽处。   庆典就在明天举行,今天若是少了两名守卫,城中怕是不会安宁,所以碧石临时改了计划,她叫刚刚假装打架的两名族人换上守卫的衣服继续站岗。   守卫都戴面具、穿厚重的铠甲,换人了也不会被发现,只要不和别人交流说漏嘴,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我观察的这段时间,守卫之间没有说过话,她们像四尊木雕似的,杵在宫门口好几个小时。   我们的人换上守卫的衣服回来,直接往她们原本的位置上一站,另外两个人居然什么都没问。   碧石之前派过细作过来,她已经掌握了一些这边的情报,所以她这样安排,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只等明天庆典开始,两名假扮守卫的同族放我进宫,我一样可以混进王宫制住女王。   碧石说过,这边女王的暴政不止针对原住民,对血母人亦是十分苛刻。   别看她们地位高,可和王权相比,也属于被压迫的阶级。   王城的物价高得离谱,碧石给我的活动经费,只够在这住一晚旅店,还是特别…简朴的那种店,房间是土坯房,屋里只有一张木板搭的单人床,其它家具一件都没有。   我跟碧石抱怨,我们可能是史上最寒碜的‘反贼’,碧石说这就不错了,本来她想让我露宿街头,但这边没有血母人会睡大街,我如果睡在大街上太惹眼,她这才勒紧腰带,给我省出一晚住宿费。   这边铸钱币的材料矿有重兵把守,找不到无人发现的野矿,我们也没那个时间,钱庄、银库全是血母人在守,打劫这些地方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因为原住民没有能力从血母人手里抢东西,我们又要低调,不能让这边的血母人怀疑有外面的同族来了,短时间内无法筹到足够的经费。   碧石没有耐心在这边赚钱,急着行动,我只好在小旅店里忍了一宿。   被血母人统治的原住民,已经不说原本的语言,他们都说血母话,我和他们交流没问题,不过店老板有点困惑,他看我的眼神明明白白透露出‘不解’,却是一句话也不问。   其实他的心思我倒是能猜出几分,血母人在这边过得再不济,也没有住这种地方的,我可能是他店里,唯一的血母族顾客。   他习惯性的不敢多问,怕挨揍,我才进城一天,就见过十几次原住民挨打的画面,也难怪王城内死气沉沉,原住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第854章 防不住   他虽然不敢问我,但我怕他去告密,入住后又出来盯着他,他吓个半死,做事时手都哆嗦。   这边夜里有‘宵禁’,深夜时街上除了巡逻的卫兵没别人。   因为明日的庆典不许原住民参与,明天天不亮,他们就要撤到城外去,所以这家简朴的旅店,只有我一个人客人。   高等阶的血母人不会来投宿,低等级的原住民没必要在城中花钱住店,反正明早也要出城,白花这半宿的冤枉钱不划算。   店老板被我盯得腿脚都利索了,以为自己犯了大事儿,我趁机唬他,说没错,我是来抓他的,但明天是我族的重要节日,他的事情等节后再处理。   店老板听完直接晕了过去,我把他捆好扔回他自己的屋里,等明天我们的行动结束再放他自由。   如果我们行动失败,他恐怕也难逃一死。   我绑住他,说明他并不是自愿收留可疑份子,是被胁迫的,可这边的女王按照她的惯例,是不会放过窝藏者的,不管他有没有正当理由。   时间到了后半夜,城中渐渐有人起身,没事做的撤出城去,布置庆典的工人开始干活。   我趁着城中有很多人在忙,天色又暗、把店老板提出城外,选了片树林烧个地洞将他扔进去,然后迅速返回城内。   天光放亮后,城中只剩下血母人,就是血母贵族的家仆也不能留在城里。   城中守卫挨个区域地巡逻搜查,看有没有逗留在城内的外族人。   确定没有外族人,她们关闭城门,将城门从里面锁死。   搞得如此神秘,我觉得她们不像是要过节,倒像是要搞邪恶的仪式。   这个世界几乎没有金属矿,金属特别值钱,大概相当于蓝星的钻石。   所以基本上没人会用金属当武器,城中的建筑全部使用石料搭建,反正就是各种石头和木头。   城门上的石锁一旦扣上,人力无法撞开,但用业火去烧很轻松就能烧掉。   我再次转悠到王宫附近,今天进出王宫的人如过江之鲫,守城门的守卫有我们的人,她们俩还没暴露,我也是有点意外。   我偷了当地血母人的庆典礼服,跟着进宫的队伍混入王城。   请柬也是一并偷来的,过‘安检’的时候身上携带的物品也会被扫描,如果发现武器,携带者立刻会被带走。   我的武器不在外边,‘安检’没检出来,我顺利混入王宫,由负责接待的人领着,去宴会厅外边待命。   王宫所有建筑都是圆型,宫墙是圈环,女王的宫殿是圆心,就连宴会厅也是圆型建筑,宾客的饭桌仍然是圆环型,中央也是圆型舞台。   今天受邀进宫参加宴会的客人,不是王城显贵,就是女王的重臣,她们彼此之间都认识,我怕身份暴露,因此在半路脱队,偷偷跑进王宫的花园,躲在花丛里。   我在花丛茂盛处烧出一个坑,人躲在坑里,免得身体将花丛压出‘空缺’,引人怀疑。   碧石派过来的细作回报说,这边没有监控,这边的族人在科技方面,一直处于停顿、甚至倒退的状态。 第855章 宴会   王宫花园比较僻静,我在坑里蹲半天也没人经过。   她们举行的庆典和我想的可能不太一样,从日出到中午,王宫以及城内都静悄悄的。   碧石派来的人打听过,庆典活动是从早上开始到晚上结束,如果是蓝星上那种热闹的庆典,不该这样安静才对。   我们行动就定在今天,我不能一整天都蹲在坑里,既然她们没动静,那我主动出击好了。   我没走地上、走地下,在地下烧通道移动,按记忆烧到女王的寝宫底下。   碧石已经探听出这边女王的实力,我打她轻轻松松。   女王并不在寝宫,我在地下听了会儿,上头没动静。   那只能是在宴会厅‘与臣同乐’呢,我又烧通道移动到宴会厅下边。   进王宫的暗道我在扔完旅店老板回城的时候便挖通了,只是没挖进王宫。   她们负责城内的人,我负责宫内的人。   正好王宫里的人全集中在宴会厅,在这动手再好不过。   我冷不防从地下烧个窟窿蹿上去,这个位置刚好是宴会中央的舞台。   舞台上摆着架子,我蹿得太快,没看清架子全貌就把它撞飞了。   与此同时我展开大阵,将整个宴会厅包住,业火和雷电在期间乱蹿,犹如惊涛骇浪,也不知谁被雷劈中了,谁被业火烧到了。   一波过后,能剩下什么是什么,活下来的人若是不还手那我也不会再攻击她们。   我族的王位,素来是用鲜血染红的,在我的记忆里,只有我…是白捡一个王位,没用武力。   这是在异界动手,我还算个良好市民……吧?   血浪翻涌过后,宴会厅里基本没一个全乎人儿了,这边的女王虽然有人护着,却也是少了半边膀子。   我主要看有没有能站起来的,发现没有,我点点头,仔细观察周遭,发现了那支被我顶飞的架子。   架子上绑着一个人,明显是我族人,她身上少了好几块肉,说她是活人吧,少那么多肉,居然一声不吭,可要说她是死人,她又睁着眼睛,眼珠还在动。   似乎是不能开口说话,我再看地上碎掉的碗盘,里边还沾着血和肉片。   “行啊,吃同族。”我用血母语说道。   “你是什么人?”女王瞪着我,肩膀处的伤口触目惊心,但在缓慢地愈合着,速度着实有点慢。   “这片山头,归我们了。”我脱掉本地的衣服,露出里边的战服。   这战服是族人中的设计师设计的,好几个裁缝踩了一个星期的缝纫机加急赶制出来的。   本来我们没打算穿统一的制服,碧石临走前突然想起上次啦啦队集体爬雪山的事来,她说还是做一身的好,有助于鼓舞士气。   虽说是设计师设计的,但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她们照抄了星际旅行船员们的服装款式,在秋衣上面戴个我族的标志。   我懒得吐槽,就这身破衣服,跳广/场/舞的阿姨穿得都比我们炫酷。   好在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今后在这个世界的史书中,不会出现关于我们着装的黑历史。 第856章 吃‘长生’   本来我想着突袭王宫不会这么顺利,怎么说来这边的同族都是军队的人,是战士,我被群殴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没想到她们这么弱,缺胳膊断腿儿就不能反击了,越活越完蛋!   怪不得只能欺负老实柔弱的原住民,看样子碧石得到的消息还挺可靠,如今的她们,不过是虚有其表的空架子。   女王身边的人挡在她身前,然而她们自身都难保,根本保护不了女王。   她们进入王宫前已经把武器卸了,手头没有武器,拿什么反击?   本来我不知道她们这庆典是要干嘛,现在知道了,也就明白为什么女王不让她们带武器进宫了。   刺杀是一方面,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应该是怕席间有人因为分肉的事打起来。   我掏出信号枪,到窗边朝外头打了一枪,给碧石发信号。   这么做自然会引起宫内守卫的注意,但没关系,她们会向宴会厅聚集,省得我去挨个找她们了。   女王见我向空中发信号,表情略显得意,她让我最好及时收手,免得死无葬身之地。   她们的兵力布防图碧石已经摸清了,离王城最近的守军今天全在城内,城外布置了网刺,防止原住民偷偷溜进城,城外没留守卫。   此时是午正,太阳最盛的时间段,却只让人感觉暖洋洋的,没有被暴晒的刺痛感。   这个世界或许真是一片世外桃源,而原住民又没有保护桃源不被污染的能力。   匹夫无罪……   宴会厅里鸦雀无声,我和这边的女王都在等,安静地等了两分钟,城内逐渐传出兵器相碰的声音,很快这声音交织成片,碰撞、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响。   我随意瞥一眼窗外,便见有几栋高于宫墙的小楼倒塌下去。   宫内的守卫没去理宫墙外边的事,全跑到宴会厅这边来,这个世界的族人论技术条件,不如我们,论天赋,也不及我们。   但她们中还是有能人的,我在宴会厅外围布了第二道大阵,她们中一部分人冲破大阵,杀入阵中。   然而进了阵就能破阵吗?   我在阵中掀起业火,她们可以冲破风阵,却抵挡不了业火。   业火当年族内无敌,如今在这边也是一样无人能挡。   看着外面一群人往宴会厅里冲,就是一个也冲不进来,女王脸上的得意之色渐渐退去。   “你是谁?”她再次开口问道,语气比刚刚凝重许多。   我微笑不语,她又问:“是…故乡那边的人?”   她见过蛇女,自然知道故乡那边还有人,我挑挑眉,不点头、也不摇头。   我是想引她多说话,果然,她沉不住气了,她最精锐的守卫队在大厅外边进不来,显然是拿我没办法,她能不慌嘛!   我哦哦啊啊地应着,多少听出点信息,她们在这聚众吃人,吃的居然是故乡那边送来的人!   而且不是普通族人,是‘长生者’,那不就是我吗?   至少是和我类似的人,我说身上少那么多肉,她怎么还能挤眉弄眼,不像奄奄一息的样子。 第857章 占领   惨遭切片的某人张开嘴,让我看她嘴里正在缓慢生长的舌头,原来她不能说话,是因为被割了舌。   这也正常,人类中就有喜欢吃牛舌的,好在她眼珠没少,暂时没人挖她的眼晴吃,让她可以看到眼前发生的事。   可能她觉得是故乡那边派人来救她了,所以一个劲儿地笑,我也没提醒她,高兴得太早了。   我拿出身后背的大喇叭,对着窗户外面喊话:“女王的位子要换人了,不想死的都趴下别动。”   愿意趴下的便能躲过业火攻击,是救女王还是趴下不动,全看她们的选择。   我想女王怎么也得有几个死忠粉吧,结果我想多了……   我放下喇叭,外面趴倒一片,没一个站着的,女王自然看到了,宴会厅的窗台只有半人高,窗外的人是站是蹲都能看见。   外面的人全蹲下了,女王亲眼看着呢,她现在是真笑不出来了,要和我谈条件。   我跟她明说,就是来夺权的,没别的目的,她可以活着,但王位必须让出来。   此时碧石带人在城内和城内的守军厮杀,艾兰已经拿回她的武器,有她在,城内的守军赢不了。   碧石带了一队人先杀进王宫,留艾兰和银河在外边继续战斗。   她直奔宴会厅而来,她来了我便收起大阵,这王位是碧石要坐,所以我把讨价还价的事情交给她。   女王有什么条件,也是跟碧石讲,其她人被碧石带来的小队捆上,碧石抓着伤残的女王出去,准备换个地方聊。   我到城中帮艾兰她们,我再次举起喇叭,站到屋顶上喊道,告诉城内抵抗的卫兵,女王已经被我们擒住,王宫里的重臣、贵族全部束手就擒,她们若想活命,立刻放下武器。   听说女王被捉,很多人真的放弃了抵抗,我们的人将这些人全赶进王宫,一个挨一个地站着,要是觉得站着累,可以坐地上。   等人全关进宫来,我们的人将宫门落锁,派人守着,城内空无一活人,只有满地尸体。   这个世界不止王城一座城市,但若论数量,其实也不多,加上王城,才九座城市,另外八座城的守城官,是女王最信任的八个人。   她们各带一支军队在外驻守,如果王城出事,她们会齐集王城平乱。   我们的人本来就少,突袭王城没问题,但要和八支军队打仗,根本不够看。   碧石的意思是先夺王城,这里城墙坚固,易守难攻。   先有个‘根据地’,也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女王易主的消息放出去,那八名守城官赶回来平乱最好,省得我挨个去找,如果她们不回来,在外边自立为王,我们也可以徐徐图之。   反正碧石把消息放出去了,王城失守,王座易主。   碧石和女王在议事厅聊到傍晚,最终好像是没谈妥,碧石把女王杀了。   女王一死,城内被俘的人态度立刻就变了,正如碧石之前调查的那样,这个世界没有爱!   臣民一点不爱戴她们的王,女王活着的时候或许还有些威信,现在人死茶凉,活着的人没有愿意为她牺牲的。 第858章 领走   想来另外八个城的守城官也不会怎么忠诚,这个世界的族人,从内部来说,已经分崩离析,人心散了。   当然,这是我族常态,我们在蓝星的经历,比她们没强多少。   这是最近才发生了突变,我莫明其妙上位,族人也莫明其妙团结了。   其实仔细想想,或许和人类有关,我们冷酷无情的时期,蓝星上人口还少,基本不怎么往来。   后来蓝星人口爆炸,我族无处可去,去哪都是人,混在人堆儿里,反倒起了点变化。   也许模仿人类久了,把一些人类的性情多少刻进了‘心’里。   总之,她们越来越像人了。   身为‘人’,绝容不得吃同族这种事,碧石跟女王聊了几个钟头,把吃人的前因后果聊明白了,我甚至怀疑,她不是想和女王谈条件,她就是想从女王嘴里挖信息。   她们聊了什么我们不知道,过后碧石出来把我叫到女王寝宫单独说话,把她们之间的谈话内容捡我可以听的说了一遍。   我以为她是挑着内容说的,结果听了一个钟头,我终于忍不住打断她,让她捡重点说。   我没打算在这边久留,她说的很多事都与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有关,这些内容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但碧石说,她说的每件事都是重点,让我好好听着。   这期间银河她们已经清理战场去了,城内的尸体全部处理掉,城外的原住民,有族人向他们传达信息,叫他们赶紧走,城内的食物、日用品和重要财物都运到城外去,分成若干组,由他们自行认领。   领了东西赶紧逃命去,十几只大喇叭在城墙上循环播放这条信息,原住民知道城内发生战斗,他们看得见、听得见,我们以为他们会跑开,然而收拾战场的时候发现他们在城外一动没动。   另外八城的守城官若是赶来平乱,最先死的就是他们。   所以我们想把原住民赶远点,让他们远离战场,别当炮灰。   可这些原住民领了东西仍是不走,族人过去问,他们居然反问‘去哪’?   银河跟缪商量,由缪出城,把原住民领走,给他们带带路。   于是大喇叭喊话的内容变成了……‘来、大家跟着小黄旗走,别掉队啊,统一吃饭,统一休息,要上厕所先举手喊报告’。   缪扛着一杆黄旗,带领原住民往城外东边的群山走,原住民浩浩荡荡排着队跟在她身后。   原住民被之前的女王奴役习惯了,可能一天两天的缓不过劲儿来。   我们这群人,已经习惯一切靠自己,看到这些原住民反而觉得麻烦。   碧石絮絮叨叨把谈话抻到晚上,城内的战场都打扫完了,城外也布下‘监控’,白云虽然没来,但她贡献了几箱她养的眼球。   俘虏全关在城郊的监/狱里,当然本来那地方装不下多少人,好在普通守卫、卫兵都叛变了,她们愿意归顺新女王,所以碧石只把原女王的重臣亲信关进了监/狱。   至于信任的问题,这更是谈不上,如果我们不够强,她们毫无疑问会立即倒戈,所以只要我们保持强大,她们就不会叛变。   强者为尊,这是我族刻进骨子里的‘规矩’。 第859章 黄雀   我猜碧石是想让我当‘招牌’,立在这震慑这边的族人,才跟我说了那么多关于这边的事。   我计划在这待一周,并不觉得一个星期能有多大作用。   缪领着原住民走远,待到第二天清晨,四周依旧静悄悄,‘监控’没发现有人靠近王城。   这边的族人有飞行交通工具,守城官从驻地赶回王城,一宿的时间足够了。   消息肯定已经送达,却不见有人前来救驾,我们只好多等一天,给她们点时间。   一天加一夜,探子怎么说也该到了,可仍是不见有人来刺探情况。   碧石之前派了人去盯着另外八城的动静,派去的人也没回来,等的时间长对我们没啥好处,碧石又派了八个人去查看。   这次总算有消息传回来,那八城的守城官全都按兵不动,她们得知王城被占,彼此传递过消息,想先观望一阵子,再决定怎么做。   根据我方探子早前的探查,八城的守城官没一个是我的对手,她们听说王城一息间便沦陷,这是不敢轻易冒头了。   她们不出来,我们就得打上门去,留着这些不稳定因素肯定不成。   但我们的人本就不多,不宜再分散兵力,最后决定我坐镇王城,碧石跟银河出马,她们俩去单挑人家一座城。   我们带来的人称呼我女王,给这边的族人造成了误会,她们以为新女王是我,这倒不是大事,等我走之前禅让给碧石也行,因此我便没纠正她们。   碧石跟银河袭击了八城中实力最弱的那座城,守城官和她的军队被她们俩打得落花流水。   与此同时,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队正向王城挺/进,这是知道碧石跟银河出门了,想来个釜底抽薪?   离开蓝星我不用顾忌太多,来人将王城围住,我叫人打开城门,放她们进来。   可她们不敢,不敢走门,想翻墙,我们的人都在王宫里,不怕她们进城,翻进来也没关系。   我站在王宫最高的建筑顶上,拿望远镜观察围攻我们的人。   她们也发现了我,集中火力投向我,她们发射的武器全被我身边的业火吞噬,业火形成火圈,包住我的身体,凡是要近我身的东西,它统统没有放过。   王城的建筑没了可以重修,她们无论怎么狂轰乱炸,只要我们的人没事,她们就没辙。   我倒要看看她们的武器是不是不限量的,大范围伤害的武器都用尽了,她们还是没能炸伤我分毫。   领头的算是有点心眼儿,见情形不对,想带人跑路。   她可能猜到小型武器不够看,还不如不拿出来献丑。   不过她们来都来了,炸也炸了,想回去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她们的大型武器耗尽,我派出我们这边的天赋小队,她们埋伏在城外,今天只要有人进城,就别想再出去。   天赋小队用天赋武器挡住来人后撤的路,我放出业火,如同一条会飞的血蛇,扑向来袭者的领头人。   没人能拦下它,挡住它的东西或人都会被烧成渣,这边的世界没有业火烧不灭的物质,更别说我的这些同族了。   占领这个世界的族人有着和我们一样的‘本性’,不亲自试试我们的底,她们如何能甘心臣服? 第860章 围不成   我从前在族里被挑战的次数根本计算不过来,单挑、群殴、明刀、暗枪,什么场面都见过。   知道当她们无计可施的时候,自然会放弃挣扎,追随强者,像白云那样的‘忠臣’多少年难出一个。   城外的军队纷纷做出投降的姿势,弯下腰表示她们的臣服之意。   她们武器用尽,再抵抗下去,只能朝我扔石头了。   我族人和人类毕竟不同,她们想围城困死我们那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三五个月内我们可以不吃不喝,单说我们这边有天赋武器在,她们便没有太多选择,要么死战、要么逃。   当然,打不过就归顺也是一种选择。   业火是她们没见过的武器,她们见识过了,眼中便流露出恐惧。   带领军队来攻城的领头人被业火穿透脑子,倒毙在城外,她的属下纷纷投降。   我派人去收缴她们的武器,有件事让我很纳闷,根据缪的描述,这边还是有能人的,牢房里就有不少。   可我好像还没遇到过一个像样的对手,王城牢房里只关着几个偷东西的贼,缪提过的神秘牢房已经消失。   她离开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些年这边可能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变化。   碧石派出的探子打探到的消息还是很准确的,只是跟缪记忆中的家乡差距有点大。   既然城外的军队已经表示服了,我便命令她们原地待着,有人再来攻城,一律打跑。   黄昏时缪回来了,她还带回一个人,我以为是她认识的人,她却把人带来见我,说这人有话要说。   这人衣着华丽,在金属稀有的异世界,他头戴金环,脖子、手腕上还戴着做工精致的金属饰品,论美貌,他比缪还要更胜一筹。   缪介绍说这人是前女王的爱妃,知道前女王不少事情。   虽说碧石已经和前女王谈过了,可本人说的话未必都是真话,听听旁人怎么说也好。   “你……”我正想礼貌地打个招呼,面前的人突然跪地行礼,请求我救一个人。   我把‘好’字咽回去,转而问:“救什么人?”   这位前女王的爱妃有点急,边哭边说,我都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下意识地沉声道:“不许哭,憋回去!好好说,说清楚,你要我救什么人?这人很重要?”   刚装了几秒钟的好人,我就暴露了,我也很沮丧。   这人断断续续地向我说明情况,说是有另一个世界的人,是个好心人,被前女王关进了密牢。   那位好心人因为看不过一少年被血母人毒打,还要当众砍头,于是出手相救,因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血母人对从故乡来的同族算客气,可是见到族中的男人,那瞬间秒变暴龙,不把对方撕碎坚决不罢休。   我听他这意思,被关起来那位,就是我族传说中的……男人!   那男的救了原住民,因此暴露身份被抓,现在人关在哪,好像只有前女王知道。   前女王的‘爱妃’说那人救的是他弟,他之前不敢提,这是看到王城已经让我们占领,前女王的死讯都喊出来了,他才敢求缪帮忙。   碧石不在,她没跟我说前女王有什么密牢,这人也不知道,我叫人把今天刚抓的那些俘虏押过来,问她们知不知道。   她们说不知道密牢的位置,不过她们知道一点,密牢就在王城内。 第861章 水晶宫   只要在王城内就好办,我们才来一天,关着的那人如果是我们同族,三五天内饿不死。   我能在王宫底下烧通道,也能在王城底下烧,但这事儿需要低调。   围城的军队不是来和我们拼命,她们在数量上有绝对优势,她们来,是为试探,看新接手的王城的人强不强。   我用实力证明自己是顶尖强者,她们更不可能拼命了,而且她们头头被杀,她们若是闹下去,恐怕得先内斗,选出新的头头。   她们不是笨蛋,在敌人面前内斗,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甭管她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先安定下来再说,也许能逮到我弱势的机会,到时再趁机杀我也是一样。   她们老实了,我才有心情寻找密牢,我在王宫底下朝四面八方挖,跟社会蛀虫似的,把地下快蛀空了。   最后我来到城中最高的建筑底下,这是一座高塔,就在王宫旁边,隔着两条街的地方。   这座塔实际上还没一座民宅占地多,跟烟囱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我本来没打算挖它,可是城中别处都挖遍了,只剩这一处没挖,我也就顺带手了,宁错杀、不放过。   我想的很简单,既然是密牢,重重防护之下,占地面积恐怕小不了。   可挖到塔下我意识到自己又被打脸了,这塔底还真有一座建筑!   说它是‘牢’也行,就是口下水井,封死的话也是‘牢’,都能关住人。   但按我的直接观感来说,这建筑和上边的王城,它不是一套。   不像是同一批人建的,碧石调查过,原住民在我族入侵的时候尚处于部落时代,大多居住在山洞里,有一小部分住在树上,搭个简易小树屋啥的。   他们没有‘城市’,更没有像城市一样的建筑。   而我在塔下发现的这座建筑,在建造技术上不输于地面的王城,且比王城要美观精致得多。   它从配色到结构都透着一种柔和的美感,可惜只有一栋建筑,是一座三层小楼。   我暂时称它为水晶宫,因为这建筑从顶到底都是用一种酷似彩色琉璃的材料所建。   小楼门前有两盏灯,灯光柔和,三楼的颜色仿佛夕阳的霞光,二楼的颜色像湖水,一楼像草原。   这里原本就是地洞,小楼建在地洞中,顶上的尖塔有通往这里的阶梯。   尖塔只有女王和她的亲信可以进,所以这里应该就是那人说的密牢。   我的手指触到门板上,正想着这门是用什么锁锁的,手指忽然穿进门板里。   “嚯?”我整个人跟着穿进门板,竟然穿门而入!   这防盗效果……也太差了吧?   “死女人!快放了我——”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我连忙看向四周,这小楼其实没有楼层分隔,外面看着是三层,实际里边只有一层,只不过头顶有霞光,也有湖水折射的光。   这建筑就挺神奇的,最神奇的是屋子中央的大浴缸,里边全是绿水,一个人被泡在水里,刚抬头就被绿水按下去,绿水像是有生命,想淹死那人,而那人也足够顽强,脑袋跟掉水里的球似的,被人按下去就再浮上来。   这人说的是我族语言,他八成就是我要找的人。   “请人救命客气点,谁是死女人?”我走上前,把他露头的脑袋又给按回水里。   我看他一时半刻死不了,前女王把他关在这,很可能是为折磨他,而不是要杀他。 第862章 使者   我的手在按他头的时候碰到了绿水,顿时感觉有能量从身体中流失。   显然,这绿水可以持续不断地吸收能量,在水里泡着就会变得虚弱,也难怪这人爬不出浴缸。   他被关进来有好几天了,如果是普通族人,想必已经死了。   现在他活着,可见他不普通,缪说过,这个世界和我族男人建立的世界离得近,双方一直在打仗,以前就有那边的奸细混入这个世界,她还救过一个,后来那人回他的世界去了。   我有理由怀疑,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怀有特殊的目的。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来这干什么?老实交待,不然你别想从这出去,惹怒我,我就把你和虫尸泡一块。”我抽出钩棍,用不尖的那头敲男人的脑袋。   男人被绿水包裹,这绿水像有吸力,不让他挣脱出去,他必须很努力仰头,才不会被彻底淹没。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我是使者,来和谈的,然而你们拒绝了。”   “哦,使者…和谈,谈什么?说说内容。”   “我说过了。”   “再说一遍,赶紧的。”   “你是谁?我凭什么告诉你,你有权知道吗?”   “有啊,我是女王找来的天命祭司,天选者,我可以代表她,不然我怎么能到这来,这可是女王的密牢。”   男人狐疑地盯着我,像是在衡量我话中的真假,这话我说出来,也是想试试男人对这个世界的情况熟不熟。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祭司一职,初来这片土地的族人是一群军人,她们到这来,就像一群散兵占山为王,很多原有‘岗位’都被她们省去了。   “祭司?你会唱庆祝胜利的歌吗?”男人看来决定先考考我。   “会啊。”我听碧石唱过,记不住全部,也能模仿几句。   我选我熟的部分给男人唱了几句,他眼神一亮,惊讶道:“你真是天选者!”   哈?这个词儿明明是我刚编的……   “是…吧。”第二个字我只做了口形,心说我是模仿碧石呢,他听歌识人,那他识的肯定不是我,是碧石。   其实唱歌的时候应该跳一段舞,但歌我能模仿,舞我不行,也就唬弄下眼前的二楞子。   “救我出去、快救我出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男人又开始挣扎,想从浴缸里出来。   “你先说,我听听重不重要。”   “关乎到我们两个世界的生死存亡,非常重要。”   “行。”我把钩棍伸给他,他抬手抓住,我用力将他拉出浴缸。   绿水的力量不小,连我都是用了七分力才将人拉出来。   不知道是在水里泡久了,还是他喝过绿水,这人从水里出来,皮肤都是绿色的。   人一旦出来,绿水就放过他了,看来绿水不会爬出浴缸抓人。   但他又趴回浴缸边呕吐,吐出一些绿水,吐完之后他的皮肤颜色渐渐变回原样。   “说吧,什么事,关乎生死。”我催促道。   碧石带着人浩浩荡荡跑来抢地盘,刚抢下来,这个世界就毁灭了,那我们不是白折腾一顿?   所以我很想知道他说的存亡是怎么回事,男人坐在地上,他的能量被绿水抽走,要恢复体力需要点时间。   “故乡,故乡那边,打算收复散落的世界。”   “散落的世界,啥意思?”我纳闷,故乡只有一个,哪来的散落,可略一捉摸,我明白了,不等他回答,便接道:“是想把当年逃往各处的族人,全收拢?”   男人点点头,他缓了口气,说他来传信,他们那边知道这边的女王拒绝了‘归乡’的命令,这样一来,故乡肯定会派兵攻打这个世界。   当然,男人那边也拒绝了,所以同样会挨打,于是男人那边的王,派使者过来和谈,希望他们两个世界能联手。   异想天开!   我心中暗叹,他们双方掐多少年了,说合作就能合作?   显然是不行,这使者也说了,他早跟这边的女王说过,女王不答应,还把他关牢里折磨。   不过他被关起来可能跟和谈没关系,男人缓过点劲来,自己主动说,女王拒绝合作,还要把他杀了。   他好不容易逃走,却因为救人暴露了自己,女王倒是不杀他了,把他关进密牢,要让他生不如死。   他为救人放弃逃跑的机会,我寻思着这人心眼儿倒不坏,让他把武器交出来,我可以不杀他。   “武器?我没有,王上怕…不安全,我们来这边不会带武器。”   我盯着他,见他有所隐瞒,笑了笑:“哦,怕你们的武器被抢走,给敌人增加实力。”   天赋武器不像其它,丢了也就丢了,回去可以再造,它不可复制,如果被敌人继承去,反过来倒霉的是他们。   “祭司阁下,请您说服女王,我们双方联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男人略微尴尬过后,继续当他的说客。   “我可以转告,不过你得等等,最好你亲自和她说。”我说的‘她’是指碧石,她是这次入侵行动的主谋,如果这个世界要毁灭,我觉得她比我紧张。   男人表示他已经跟女王提过几次,均遭到拒绝,我叫他少安毋躁,有我做中间人,这次女王会耐心听他说的。   我在底下待的时间不短了,再不上去上面的族人会以为我出事了,我让男人在这等着,等女王回来,我自会叫她过来。   男人穿不过坚硬的水晶门,可能这水晶只对我族女性‘柔和’。   我还不太信任他,所以没有破坏水晶宫,放他出去的打算。   我顺着阶梯走到塔内,塔内有暗门,出了暗门,我从塔门出去,冲塔上放哨的族人吹了几声哨。   塔顶负责监视城内外动静的守卫也回我几声哨响,表示一切如常。   眼看天色渐暗,碧石还没回来,我回王宫等她,等到后半夜她才回城。   她带回好消息,她们袭击的那座城被打下来了,她们放走了那边的原住民,守城官投降,跟着她们一起回来,守城的军队留在原地待命。   只要解决守城官这个拥有天赋武器的家伙,她的手下不足为惧。 第863章 派人去   碧石刚回来,我立刻把男人的事和她说了,事关地盘问题,她必然优先处理。   果然,她听说故乡要攻打这里,立马跑去跟男人详谈。   银河则带着几名战俘来见我,她们抓来的守城官对我倒是毕恭毕敬,她身上多处挂彩,被揍得挺惨。   守城事务肯定要重新安排,银河免不得要出去,把另外几座城的守城官也抓回来。   等她们出门,被抓回来的守城官会不会从内部揭竿而起?   我觉得非常有可能,因此我见这位守城官的时候特意敲打她一番,老实待着还有命在,若有异动,必死无疑。   碧石跟使者聊到天亮才出来,她出来时面色凝重,把银河、艾兰、缪她们全叫上,到王宫里开会。   使者已经把情况向她说明,故乡那边发展这么多年,实力已然恢复到原来的半成,别说攻打一个世界,就是我们两个世界联手,也不够那边打的。   男族人那边的意思是,放手一搏总好过坐以待毙,所以希望我们双方能暂时搁置旧怨,合作一回。   当然,故乡要攻打这里,还不算最糟糕的消息。   碧石看着我,十分严肃地说:“她们的目标还有蓝星。”   “啥?她们还想攻打蓝星?”这是我没想到的,毕竟蓝星有主人,且蓝星现在的主人数量多、实力强,他们在电影里打赢过好几波外星人了。   “不知道她们从哪得到消息,获取了蓝星的位置。”碧石皱眉道。   “发射塔?”银河猜测道。   “也许是,现在最快、最安全的办法是毁掉信号塔。”碧石道。   “这个办法男的那边想不到吗?是不是行不通。”银河道。   “因为这两个世界的位置已经暴露了,故乡的战队在半路,关掉信号塔没用。”碧石看向我,似有犹豫,她顿了几秒,说:“蓝星的塔在咱们离开后,陈教授会摧毁它,故乡的人过去,依靠的应该不是信号塔。”   “什么?”我不是没听清她说什么,只是觉得难以置信,陈清寒为什么要摧毁信号塔?没有塔,我就回不去了!   “陈教授希望你留在这边,并且…要我对你保密,等这边的事办好了再告诉你。”   我看向银河和艾兰,她们好像事先不知道这事,那就是陈清寒和碧石合伙瞒着我们。   “蓝星出什么事了?”能让陈清寒把我锁门外的理由,只可能是门外比较安全,怪不得他整天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般的事情都不能让他发愁,他若为一件事发愁,那肯定是天要塌下来了。   “他没说,只说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   “完了,蓝星要毁灭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有什么事,可以让陈清寒做出这样的选择,他和我加起来,就算在冰河时代,也能生存下去。   他这个人责任感爆棚,真要是蓝星毁灭,他不会逃走的,肯定要想办法救人,救不救得成,也得救过才知道。   “会不会他知道故乡那边要攻打蓝星?”缪问。   “有这个可能,他预测到蓝星的未来,但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未来,不知道故乡也要攻打这个世界。”银河点头道。   “啧,这个白痴,不把我关门外,我们俩还能死一块儿。”我不怕死,如果非死不可,那就坦然面对,但好歹身边有亲人陪着,有个伴儿不是?   “别死死死的,谁说咱们打不赢?”碧石瞪起眼睛,怒道。   “对,故乡那边不是想要你吗,实在不行我们把你交出去,兴许她们能放我们一马。”银河一本正经地说着混账话。   “人生寂寞如雪,到头来……我竟是孤家寡人。”我掏出手帕,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你们能紧张点吗,要打仗了!”碧石忍无可忍地拍桌子道。   “那就合作呗,管他是男人、女人,是不是人,只要能打仗,就是好队友。”我正经道。   其她人也纷纷点头,艾兰道:“不是还有小女王吗,她会控制术,实在不行,咱们就把男人打死,由她控制尸体作战。”   这次大迁徙,小女王也跟来了,还带着她的志向——开学校!   她准备自己开学校,自己念,既是校长、也是学生,想不写作业就不写。   打仗的事我们没用她,只等这边的局势稳定,再由着她实现理想。   现在看来,她恐怕要提前上场了……   我们开完全,碧石去塔底把使者提出来,有人带着他就能穿过水晶门。   碧石当着使者的面,正式介绍了一下我们这个入侵团队的主要成员。   她介绍我时说是新任女王,她自己仍是祭司,银河是长老,艾兰是将军,缪是治安官。   使者也自报家门,说他其实是王子,他父亲是男人那边的王。   这次王派他来是诚意十足,把儿子派来当使者,冒着生命危险,确实很有诚意了。   缪看了半天,觉得他眼熟,问他很多年前是不是来过这边。   使者说他是第一次来这边,不过他以前他父亲曾经来过这。   缪提到一个人的名字,使者马上说那就是他父亲。   说到这,使者似乎才想起什么,惊喜道:“我刚刚就觉得缪这个名字耳熟,你救过我的父王,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缪点点头,好像还挺高兴,我瞪了使者一眼,心说那渣男果然没回来找过缪,连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缪显然不怎么在意这事,她对当年救下的那人,或许已经没啥感觉了。   使者说他会立刻返回他的世界,给他父王报信,后续合作的事,他们会再派人过来。   他希望我们这边有个人可以跟他一起回去,碧石看看缪,让她跟着使者一块去,一来见见老相识,二来表表我们的诚意。   这边男女两个世界之间因为离得太近,根本不需要信号塔导航,没信号也能摸来。   使者带着缪,开着他藏在深山的交通工具去了另一个世界。   这回不用我们费心攻城,碧石把使者带来的消息传出去,其余各城的守城官全跑回王城来了。   她们又不傻,这时候跟我们打只会死得更早。   不如合作,或者说归顺我们,还有活命的机会。   当然,如果我们不敌故乡来客,她们可以投降到那边去。 第864章 带人回   反正我们没想过投降,蛇女就是故乡那派的代表,她什么样我们很清楚。   我一点不想回到曾经那种状态,去一个整天只有同族互欧的世界。   不投降的人,对方一定会消灭,所以这场仗打起来,我们这些从蓝星过来的人,只有两条路:赢,或战死。   碧石问我要不要开个动员会,我也想着应该讲两句,毕竟是要拼命了,作为匪头儿,总得说点啥。   可底下的人没用我说,齐齐抢先表决心,誓与‘女王’共存亡。   我张张嘴,又闭上了,她们这么团结,我无话可说……   誓师大会开了两分钟就结束了,大会结束缪来找我,说想和我单独聊两句。   她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无人的房间,从袖子里抽出一个东西递给我。   “啥?”我看着递到眼前的东西,好像一支发簪。   “这是牢里那人给我的东西,我拿着这么多年也没感受到它有能量,你试试。”   “没能量…也许它就是普通饰品。”   “不,肯定不是,如果是普通饰品,她不至于藏那么严,死都不肯交出去。”   “那成,我试试。”我接过发簪,也顺手塞进袖子里。   回到我的房间,我抽出发簪仔细瞧了瞧,上面没有密文或图案,特别简约的一根簪子,只在一端雕了朵云,云中包着‘月’。   月亮是一颗红色珠子,它的颜色跟‘血月’一模一样。   看了一会儿看不出名堂,我便将它插到头上,坐在窗边琢磨怎么回蓝星去。   我忽然想起临行前,掌门送了我一件东西,说是鉴别礼物,还说等到了另一个世界再打开看,想到这,我连忙打开行李,从箱子底下翻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来一看,真真大失所望,盒子里放着一根树叉,它比簪子还要长一寸,尖端是‘三叉戟’的造型,我想不通这东西有什么纪念意义,也随手插到头上。   碧石来敲门,说有新人来投靠,让我出去露个脸儿。   “呀,这么会没见就长角了?上火了?”碧石推门进来,看到我的造型一愣。   “你家上火不起痘、长角?”我没好气地瞪她,“这都纪念品。”   “那赶紧戴着你的纪念品,出去见见那些墙头草。”   “低情商!什么墙头草,是俊杰,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最好盼着她们打仗的时候也是俊杰。”   “要不我先把她们打死,让小女王控制尸体?”   “我已经让她见识过了。”   我跟碧石来到王宫议事厅,果然见到几具尸体立在一旁,小女王的爱妃抱着她站在王座下方的台阶上,这俩人怎么看都像是‘父女’。   大厅内的几具尸体,都是这个世界的族人,是这两天死在战斗中的士兵。   她们被碧石当成活招牌,立在旁边就是为了给新来的人看。   王座下边站了六个人,我见过来突袭的守城官,她们的衣服款式一致,所以这六个应该都是守城官,有一个被我宰了,正好剩六个。   我从来没有女王架子,特别平易近人,擅长与民同乐,对她们没有别的话,只有一句叮嘱:‘听从指挥’。   收编来的人,我不指望她们有忠心,只要听话就行。   她们来,也是为认个脸儿,知道新的头头长什么样。   对于故乡来客,我们和她们一样知之甚少,不,在吃同族方面,她们比我们懂得多。   见完新投降的守城官,碧石又把被‘吃’的那位受害人带上殿来。   我示意小女王可以带着她的傀儡们回去休息了,叫她来就是亮亮相。   被吃那位恭敬地站到台阶下方,行了一个古老的礼。   她身上的肉已经长回原样,舌头也重新长出来能说话了。   她是从故乡来的,碧石叫她来,是想多了解下故乡那边的情况。   她一点也不介意出卖故乡的那批人,我觉得这不会是一场简单的谈话,就叫人搬把椅子给她坐,坐下来慢慢说。   我们之间的谈话持续到天亮,她也算是知无不言。   等她说完离开,碧石和我沉默半晌,谁都没说话。   我是在想她说的那些事,比如故乡已经有人可以吞食别人的能量,再比如她们也有一棵‘母亲树’,树可以孕育出新生儿。   而故乡那边往这送‘人肉’,绝不是想讨好这边的人,‘人肉’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按说生命长的族人,对族群贡献更多,要吃人也不会吃这类人。   就算是为更多的人谋求‘长生’,也不该肥水流向外人田,给故乡以外的族人吃。   她们都决定攻打诸世界了,何必呢,画蛇添足?   但不管怎么说,故乡那边发展的比任何一个世界都好,组成社会的各个部分它都齐全,方方面面的人才也都有,回收的天赋武器又多。   再加上可以从树上摘孩子,出生率、人口的问题也解决了。   想赢她们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想不被灭掉,只有切断‘道路’一个办法。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断掉她们过来的通道?”碧石沉默半晌后问道。   “对啊,不断她们的路,咱们没有胜算。”一旦掌握了吞噬能量的方法,我们有再多天赋强者也没用,不过是给人家加菜而已。   “等那边的人来,问问他们知不知道路在哪。”   “成,叫人准备桌好菜,表示一下咱们的待客之道。”   “你赶紧把你那两角拔下来,注意点形象。”   “得了吧,注意什么形象,武力值不减就行。”   碧石见说不动我,起身安排人炒菜去了,小城来的族人,有几位曾在人类社会中做过厨子,上到五星级酒店、下到街边小摊,没有她们不会做的美食。   虽说我族人不吃饭吧,可在人类中生活久了,多少染上点人类的习气,接待外交团体,哪能不安排饭局呢。   缪带着新使团回来时,正是晌午,是午饭时间。   宴会厅那边空间太大,桌子是环型的,说个话都不方便,我叫人在议事厅里摆了两桌,新使团一共来了四个人,正好能坐下。 第865章 一切从简   一桌坐三个人,我和碧石各坐一桌,每桌都是七个碟子八个碗,由于这边的食材与蓝星不同,多亏有前女王的爱妃当讲解员,厨子才根据本地食材,做了这些至少不会毒死人的菜。   那位爱妃只懂食材,不会做饭,能弄熟的就两三样食物,都是最普通的吃食,类似于蓝星的煮面条和蒸米饭。   这个世界有饮料,是一种米浆,没度数,不算酒。   我以浆代酒,敬了使者一杯,四位使者来的时候面容严肃,那一张张脸跟被强力胶刷过一样,紧绷着、一个表情也做不出来。   见我举杯敬‘酒’,他们终于有了表情,我看了看,似乎和高兴无关,一副即将赴死的样子。   “过敏哪?对米浆过敏?那就喝水吧。”我对我族男性的体质没有任何了解,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像我一样,极难毒死。   他们派人来过这边,对这边的空气应该是不过敏,吃喝的话实在不好说。   结果给他们的杯里换了水,一个个还是一样的表情,像是要死。   我瞟了眼缪,她去过对方的世界,难道说那边的人都抗拒吃喝?   缪接过其中一位使者的杯子,仰头把水喝了,又为他倒上一杯。   有这么一出,四位使者才肯喝水,议事厅里不止有使者,还站着一圈我们的人,缪就是其中之一。   银河跟艾兰不在,她们正忙收编的事,我心中微动,挥手叫围着的人出去,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围着。   一群人瞪眼瞅着四位使者,对方肯定压力山大,以为我们不是要谈合作,是要把他们宰了。   一群人撤下去,四位使者果然表情有所松缓,我也不难为他们,不吃不喝正好,直接谈正事。   四位使者中,有一位是那边大王的长子,搁蓝星古代,就是太子般的存在。   他是那边的王位继承人,那边派他来,说明很重视这次的合作。   “呃……准殿下。”我迟疑着叫出这人的名字,其实他的名字特别长,我又是个最烦记名字的人,于是把他的名字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儿,简化了一番,便只剩一个字了。   按他原名的意思,他全名应该是‘射箭技术特别强的人’,简化一下,不就是‘准’吗?   他听到‘殿下’二字,知道我叫的是他,甭管前一个字是啥,带上这个称谓,那必定是在叫他。   “女王陛下。”   “那个啥,你们那边,打算怎么合作?”   “王上的意思是……那边离故乡最近,不如舍弃,再切断那边过来的道路,或许可以避免战争。”   准殿下说着,从怀里摸出个纸卷递过来,我接过来展开看了眼,原来是张地图。   但这张图上只画了三个小圆和两条弧线,弧线连接着三个小圈。   一条线长、一条线短,三个小圈的大小也略有不同,一端的红圈最大,中间的绿圈最小,另一端的粉圈不大不小。   绿圈旁边写了字,是血母文,意思是‘切断’。   不用问,红圈是故乡,绿圈是男族人那边,粉圈是这个世界。   他们想将绿圈作为切断点,阻挡故乡的人过来。   “可以啊,祭司大人,你觉得呢。”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切路呢,他们有办法,那还等什么?   “我没意见,最好马上就切。”碧石点头。   我看向准殿下,他在和另外三名使者交换眼神,他们又露出那种要死的表情,我就纳闷了,我都和蔼到这种地步了,他们在怕啥?   “别磨蹭了,赶紧回去报信,收拾收拾东西搬这边来,记着,一切从简,时间就是生命!”我不管他们想什么,办正事要紧。   从他们进来,到他们出去,也就十几分钟,缪在外边等着没走,出门准殿下立即就找上她,跟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缪拍拍他的肩,像是在安抚他,然后就让他快点走,耽误了时间,他小命不保。   准殿下带着使者火急火燎地跑了,我把缪招呼到跟前,问她这些人什么情况,是不是男族人有什么遗传病,脑子都不大好使。   缪无奈道:“不是他们脑子不好,是陛下您太和蔼可亲。”   我困惑了:“怎么?我应该先揍他们一顿吗?”   缪笑出声:“不是,他们还不适应新的合作者,您想啊,他们和这边的族人打了多少年架,双方形同水火,您这样和善,他们更害怕。”   我点点头,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以前那边和这边的相处模式是双方瞪着眼、咬着牙,恨不得把对方剁成饺子馅,结果我一来就特客气,让他们又喝又吃,他们很难不往坏处想,以为我是绵里藏针、笑里藏刀。   缪还说,他们特惊讶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他们搬过来,连个条件也没讲,那还能因为什么?   等他们过来,把他们全杀了呗,跟死人才不用讲条件。   “哦,他们的小脑袋瓜里想了这么多,真羡慕他们有脑子的。”我摇头感叹。   “他们迁过来,肯定要占地,地盘怎么划分就是个问题,能不多想嘛。”碧石斜我一眼。   “那都是小事儿,他们爱住哪住哪,先把故乡的人拦住是大事。”不然蓝星跟着倒霉,那边可有我的家室。   在解决最大的敌人之前,地盘的事情根本不重要,即使以后有分歧,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如果愿意好好商量,那就更好办了。   这个世界地域广,人口稀,跟前女王留子杀父的政策有直接关系。   她们太能杀人,在暴政压迫下,这个世界的人口一直不多。   我们搬过来也没增加多少人,不过千把号人而已,这个世界的面积跟蓝星差不多,目前只有八座城,我族人口三万,原住民有二十几万,能把日子过得人丁凋零,不得不说,我族都是‘天才’。   缪说男族人那边还好些,他们和另一个世界的某种生物结合,可以繁衍出后代。   可惜生出的后代全是男的,且完全继承父亲的基因,就像在复制粘贴。   尽管他们可以和另一个世界的生物生孩子,却一直非常克制,坚持一个人只有一个后代的原则。 第866章 大善人   我估计是怕‘复制’多了,搞混了,因为后代和父亲长得非常像,在父亲容颜不老的情况下,父子俩看着就像双胞胎。   当然,有时候也会出现特殊情况,缪救过的那个人,现今男族人世界的王上,他就有两个儿子。   准是大儿子,小时候生过一场重病,几乎要死,所以王又生了一个,本来是准备大儿子死了,由小儿子来继承王位的。   谁知大儿子缠绵病榻几年,竟然没死,病情逐渐好转,最后痊愈了。   但这种情况极少,因此男族人那边的人口数量也不多,数千年来都维持在一个相当稳定的水平。   傍晚时分,便有体积巨大的交通工具在这个世界着陆,交通工具少,他们只能分批运送。   碧石负责接收工作,她定好了接收地点,那边来人无论在哪着陆,都要到接收点登记。   那边是按城市运送,一个城一个城的往这边送人,碧石给他们安排落脚的地方是按山头,一个城占一座山。   那边有自己的通讯工具,好在通讯不靠吼,距离隔得远点也不至于失联。   这边一共八座城,实在没有现成的房子给人住,想住带顶的只能自己盖。   搬家活动持续了五天,最后过来的是王室成员,我也终于见到缪救过的那个人了。   我不关心别的,只问他们通道切断了没有,有个穿着长袍的人回答我说切断了,他们摧毁了绿星,毁灭的星星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不过有个坏消息,在他们切断通道前,已经有两艘船越过他们的世界,往这边来了。   我一艘也没见着,或许是降落在无人的区域,我们还不知道。   这个世界地域广,我们这点人出去搜,无异于大海捞针,既然对方是来打架的,不如等她们主动找上门。   在此之前,我们只要把参与不了打架的人藏好即可。   无论是新搬来的这些人,还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碧石都安排他们住进深山里。   藏得越深越好,轻易不要出来,免得当炮灰,等危机解除了再说。   我们的人也被安排到别处,城里就留我,还有两个‘琴童’,跟我在这唱空城计。   ‘琴童’一男一女,男的是男族人那边的大将军,女的是艾兰。   我的工作就是到城楼上抚琴,一弦琴,弹棉花的调,艾兰在旁边翻这个世界的书,据说是菜谱,这个世界的食物,对吃货来说是一片未知领域,她需要探索。   “我说…阿宽啊,不行你溜达溜达,走两步,站25个小时了,一动不动,你是想降低存在感,还是突现存在感?”我的棉花不能一直弹,弹一会儿歇一会儿,但某人真的能保持一个姿势一天不动,旗杆被风吹的话还晃两晃呢。   这位男族人中的大将军,比插墙上的旗杆子还稳,这个世界一天只有25小时,我相信如果有30小时,他还可以保证30个小时不动。   他要是站在别处也就算了,他就杵在我旁边,一米九多的身高,想忽略他很困难哪。   他的名字也是老长一串,意思是非常宽阔的地方。   “甭理他,有能耐他把自己站成化石。”艾兰翻动书页,白了阿宽一眼。   “话不能这么说,他把自己站废了,有敌人来袭怎么办,我还指着他英勇杀敌呢。”别敌人来了,他说腿麻了,那不是坑我们吗?   “指望他?得了吧您呐,他有天赋武器嘛他,光长个头儿没用。”   “啧?客气点,咱们现在是合伙人,不许以貌取人啊!”我始终认为,男族人一系能从浩劫中生存下来,自然有他们的厉害之处。   当初从母星逃出来或许很狼狈,又被女暴君追杀,存活下来的人,肯定不简单。   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生活了那么久,保不齐研究出了另外的保命绝活,这都是有可能的事,不能小看了人家。   不然两个世界怎么打来打去,都没分出胜负,如果有天赋武器就有绝对优势的话,他们双方的战争应该毫无悬念才对。   “是不是以貌取人,打一架不就知道了,闲着也是闲着,打一架?”艾兰刚取回她的天赋武器不久,现在正是手痒的时候。   她这话是看着阿宽说的,可阿宽连眼皮都没动一下,真跟化石一样。   “别浪费能量,老实儿待着。”   “不能吃东西,我很难过啊老大,你理解理解我。”   “以前你暴饮暴食是因为武器丢了,现在武器回来了,你还吃什么?”   “那更要吃啊,心情好、必须享用美食!”   “哦,心情不好吃、心情好还吃,你这是对食物上瘾,得戒。”   “不,我是饕餮,你听说过饕餮节食吗?”   “你——”   我正想纠正她,饕餮是人类神话传说中的怪兽,她别想碰瓷,突然一只手臂从我眼前伸过,我扭头一看,阿宽掌心托着一个东西,送到艾兰面前。   那似乎是……一个包子?   艾兰只用了三分之一秒的时间,就判断出这是食物,拿起来两口进肚,那表情像是发现羊群的狼。   “宽将军生得如此英武,必是栋梁之材,怎么会有人质疑您的实力呢,呸、有眼无珠的东西!”艾兰把蹲在中间的我一把扯到旁边,她凑到阿宽身边吹起了彩虹屁。   她把阿宽好一通夸,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最后问人家刚刚那是什么食物,味道绝了,可惜她吃得太快,没太尝出味来,能不能再分一个给她。   就她那猪八戒吃人参果的吃法,能尝出味来就怪了。   我要是孙悟空,肯定也不给她,奈何阿宽将军不是孙悟空,也不是我,他居然真的又掏出一个包子给她。   当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抛开大将军身上为什么藏那么多包子这一点不说,就碧石封的这位艾兰将军,也真好意思把人家的包子全忽悠出来吃了。   她那肚子是个无底洞,有多少食物都填不满,但凡对她有点了解,就不会把自己的口粮全给她吃。   “大善人。”我默默封了阿宽将军一个新称号。   随后远处号角声响起,这是埋伏在王城周围的军队传的消息,看来‘司马懿’的兵马到了。 第867章 守城保安   看到来袭的敌军,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因为只有一艘船,我倒希望有两艘,一艘在明、一艘在暗,那样蓝星至少是安全的。   现在只看到一艘,急着想知道另一艘哪去了?   来的这些人,显然没拿我们当回事儿,船大摇大摆地开到王城正门外,不躲不藏,大大方方开门、从船上下来五个人。   王城里就我们三个,但城外有雄兵……上万!   灭她们五个还不轻松?   但城外的军队除了吹号角,再没别的动作,出来喊两声也是那么回事儿,她们倒好,不出声、也不动。   还没开打就叛变,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想来收编的家伙就是不可靠,我只好亲自出声,趴城楼边上,冲下面的人:“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来的这五个人全都穿着绿色的套装,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突现‘未来感’,身上多余的装饰一串一串的,挂了好几串玻璃球子。   “你是谁?”五人中为首的女人开口问道。   “我是守城的保安,没有预约我们不开城门。”   “通知你们的女王,故乡的使者到了。”为首的女人继续说道。   “女王前几天驾崩了,有事儿跟我说一样。”   为首的女人顿了顿,五人环顾四周,她们使用的可能是2G网络,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天变了。   也是我们速度快,速战速决,只用几天时间便完成改朝换代,她们预料不到很正常。   她们五个小声交谈了几句,然后仍由为首的人喊话,说想见见我们的新领导。   女王可以驾崩,但总有人会接替她的位子,她们想见说话好使的人。   我想了两秒,把阿宽推到前面,对来人说他就是我们的主事者。   来人当然看到他了,只是没有过多关注,此时我把他推出去,为首的女人问:“你确定?他是个男人。”   “确定,我们这边被男人的世界的占领了,现在他是头儿。”我撒谎从来不脸红。   阿宽没有辩解,我推他、他就往前走了两步,站到我和艾兰前面。   为首的女人二话不说,飞起来甩出一条银色锁链,锁链的尖头正是冲阿宽来的。   她动作奇快,突然出手,锁链像一道银光,以闪电般的速度扎向阿宽。   阿宽躲闪不及,被锁链的尖端扎了一下,但也仅是扎了一下,只刺破点皮,阿宽抬手抓住了锁链,没有让它继续往肉里扎。   能把锁链当长枪使,这武器也是厉害,女人见阿宽反应挺快,挥臂想收回锁链。   我以为他们会来场武器争夺战,起码拉扯几下,可女人的锁链收得特别轻松,好像阿宽抓不住这条锁链。   “嘿!链子上抹油了。”我小声嘀咕,艾兰扯了扯我的衣襟,让我往后撤撤。   不料阿宽单脚一蹬地,从城楼上跳了下去,艾兰和我面面相觑,不得不说这人胆子挺大,居然敢一打五!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我心说或许阿宽没拿来人当回事,他有信心一挑五,那是最好,我和艾兰都省能量了。   底下的五人见他跳下去也是一愣,有人不高兴了,认为自己被人藐视了,于是为首的女人锁链甩出了花儿,如一条银蛇般,想把阿宽绞死。   阿宽没有天赋武器,可他应付为首的女人明显绰绰有余。   “唉~咱们被藐视了。”我拍了拍艾兰的肩,如果故乡那边就派了这种水平的人来灭我们,那确实是小看我们了。   “藐视的不是咱们,是原来那些人,也幸亏咱们行动快。”艾兰   “再藐视,也不至于派这样的人来吧…”我看着城门外和阿宽打架的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毁灭级别的战士。   “那些家伙在装死,这里面肯定有古怪,等我去抓一个问问情况。”艾兰说着,跑下城楼,她要出城去找埋伏在城外的收编兵。   城门外的战局在此时发生变化,使银锁链的女人不再和阿宽单挑,她们五个人围欧阿宽,眼见阿宽寡不敌众,我叫他赶紧回来,别恋战。   阿宽有心想走,却是走不脱,那五个人将他围住,武器轮番朝他身上招呼,他但凡走个神儿,就得被劈成八块。   这种时候他不敢用后背对着她们,想转身都转不了。   她们把他围得太密,用业火的话,我怕误伤到他,只能盼望他自己争气,先想办法脱身、我再出手。   阿宽虽说走不脱,但她们想杀他也不容易,双方陷入持久战,艾兰都折回来了,他们还在打。   艾兰回来没进城,绕到城门外帮阿宽脱身,这是吃人的嘴短,拿人包子、与人消灾。   有艾兰的加入,他们二对五,总算是在一味防守之外,有了点还手的机会。   我坐城楼边上,认真看他们打架,故乡来客使用的武器各不相同,但都是有形之物,分单攻、群攻,还有辅助功能,比如银锁链,它能杀人,也能捆人,它捆住人,别人的武器能打得更准。   五人中有一人使用的是两把弯刀,这两把刀都能在半空飞,不用手持着它们战斗,两把刀分开是弯刀,合一块儿能拼成个圆环形利器。   双刀分分合合,像是活物一般,围着阿宽和艾兰砍。   艾兰曾是叛军首领,实力不用说,掐架的经验更是丰富,甭管对方的武器怎么变幻莫测,都伤不到她的根本。   我看她上蹿下跳,灵活应对的样子,明显是乐在其中,正在享受打架的快乐。   不过她也没乐多久,对方见五打二都打这么半天,突然改了路子,为首的女人一抖锁链,将锁链的尖端刺进了同伴的喉咙。   扎完一个还不停手,一眨眼的功夫把另外四个人全扎一遍。   这什么操作?   我和艾兰都看愣了,她扎死同伴,肯定有不一般的目的。   胜负未分,而且她们在人数上占优势,只要再打上半天,等阿宽和艾兰的能量消耗得差不多了,她们还有赢的机会。   这个时候杀同伴,她是在憋大招啊!   我刚想到这,女人的银锁链便由一条,瞬间变为九条,明显是升级了。 第868章 拿来吧你   她挥舞着升级的武器,现在她一个顶九个,实力倍增,且不见疲态。   而艾兰和阿宽有些防不住她了,死倒不至于,受伤却是难免的。   两个人又和锁链战斗了数个小时,身上已然伤痕累累,女人的锁链却在这时候加倍,又多出九条来。   我寻思着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缝合怪’,她吸收了别人的天赋能量,实力成倍增长,一旦被她的锁链扎中要害,艾兰和阿宽的能量恐怕也会被她吸去。   现在他们受的都是皮外伤,女人没什么新变化,艾兰和阿宽主要防着锁链伤到要害,同时找机会攻击女人。   可惜女人的锁链攻防兼备,是矛也是铠甲,他们很难贴近她。   他们的打斗掀起尘埃,银色锁链像章鱼的解手,收放自如、攻击速度越来越快。   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有点久,久到碧石不放心,派缪回来看看出什么事了。   她们带人藏在王城地下,我烧出来的那些通道里,在地下蹲了一天,实在蹲不住了,所以派缪上来瞧瞧。   缪跑上城楼,看城门外还在打,打得尘土飞扬,几乎辨不清人,问我需不需要她去帮忙。   “看看再说,告诉祭司大人、耐心点。”我的眼睛没有一刻离开城外的三人,缪应了声,替我传话去了。   融合之后的能量,究竟可以强到什么程度,我很想知道。   担心‘战事’的不止碧石,男族人那边也派了人来看,他们分出一队人藏在城外的密林中,随时准备支援前线。   这队人派了探子出来查看,发现他们的大将军仍在苦战,便回去报信,带着支援队赶来帮忙。   暂时来说我们是各管各的人,没有分出大小王,他们的人要支援他们的将军我管不着。   同理,他们要是死了,也不关我的事。   那队人冲向城门外的‘修罗场’,阿宽因为出声提醒他们别靠近,略微分了下神,结结实实挨了一锁链,右臂被抽折、无法再发力。   这下来支援他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了,他们一人对付一条锁链,替阿宽分摊了火力,把受伤的阿宽换下战场。   阿宽没有强留在场上,这让我有点意外,毕竟支援他的人,都没他实力强,这队人在锁链攻击下支撑不了多久。   尤其是女人又变出九条锁链,场上的锁链数量变成了二十七条,很快便有人支撑不住,被锁链抽飞。   女人有机会扎这些人的喉咙,但她没有,她好像并不想吸收他们的能量。   当然,男族人没有天赋武器,她八成是融合不到东西,所以没必要这么做。   他们的战斗快到让人眼花缭乱,打几下飞出来一人、打几下飞出来一人,照这样下去,男族人那边剩不下活人了。   连艾兰都退出来,躲到一旁冲我摆手,示意她坚持不住了。   我看女人也没有更多花招了,无非是多变出九条锁链,进行火力覆盖,她的能耐就这么大,我应该可以应付。   “找机会闪开,我来了!”我从城楼上跳下去,加速冲向‘战场’。   我不会去攻击女人,她留着几个活口、不杀那些男人,恐怕是想把他们当盾使,我不上当。   我只挑她攻击我的锁链下手,抓住每一条甩向我的锁链,烧灭它们。   我倒要看看,她究竟能变出多少条来,来一条、烧一条,来两条、烧一双。   她惊讶地后退,看着消失的锁链,又看看我,甩下那几个男人,想要逃跑。   我手里抓住一条锁链,这次没有烧,只为防止她逃跑。   “这就走了?”我死死拽住锁链,这是她的天赋武器,她不会舍弃它。   她用力逃,我使劲拽,我们俩在原地拔河,我叫艾兰,赶紧把船开走,没有交通工具,看她怎么跑。   艾兰得令跑向停在城外的那艘船,舱门没关,她进去一通鼓捣,真把舱门给关上了。   只是接下来的操作就不那么顺利了,那船像得了脑血栓,每行进一米都十分艰难,歪歪斜斜撞进了树林里。   我把锁链缠在胳膊上,这样即便上面抹了油,女人也休想收回去。   她被我拽急了,锁链数量再次飙升,编一块都够织张渔网的了,几十条锁链齐刷刷扎向我,这是想以量取胜,没准儿有一条就能扎中我。   不过凡是近我身的锁链,都被业火吞没,最后只剩我手里拽着的这条。   女人面露惊惧之色,能让缝合怪露出这种表情,说明我的能力,在故乡那边也算稀有的。   只要她怕了,我心里就有底了,天赋武器藏在人身上,从哪使出来,就是藏在哪的,像业火,它应该就在我的胳膊里。   女人的锁链从她双臂中伸出,可见天赋武器的根儿在她两条手臂里。   “别——别杀我!”女人注意到我的视线,以为我要杀她?   “拿来吧你——”我没想杀她,只是想缴了她的武器,烧掉她的双臂,武器自然就没了。   但就在业火放出的前一秒,锁链从她手臂中脱落,我连忙收住业火,我们俩都因为这个意外而失去平衡,并且二脸惊讶!   她的心理素质没我好,都顾不得保持身体平衡了,直接摔在地上,摔个屁墩儿。   我在惊讶之余不忘维持平衡,稳住身体没有倒。   银色锁链的一端是尖刺,另一端是柄,上面有精美的花纹。   我握住它的柄,锁链瞬间变为液态金属,钻进我掌心里。   女人还想跑,我上前一把揪住她,阿宽递上绳子,我把她捆结实了,拎进城门。   我问她还有没有别的同伙,她说没有,这边只来了五个人。   这对我来说不是好消息,男族人看见两艘船,如果这边只有一艘,那另一艘准是去蓝星了。   我让女人老实交待,只要她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杀她。   女人保证她会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她不想死。   “你们有两艘船出来,另一艘去哪了?”   “去找返祖者了,另一艘船是去找返祖者的。”女人立刻回道。   “返祖者?”这个词儿我听着有点耳熟。 第869章 肉里有毒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蛇女说过,她是出来寻找返祖人的,还打算让我跟她回故乡去。   她死前脑袋里有东西飞出去,难不成是她发的定位信号?   如果是这样,故乡派去蓝星的人就是能对付我的人,专门去抓我,肯定要挑打得过我的人。   我更加担心陈清寒他们了,他会不会是预知到有人要去抓我,才送我离开千里之外?   情绪这么一激动,我脑子里突然像过电似的,麻了……   但这种感觉很快消失,过后没有任何不适,仿佛刚刚那一下只是我的错觉。   碧石带着人出来,见我抓了个俘虏,立刻安排地方对女人进行审问。   女人没打算宁死不屈,我们也就用不着严刑拷打,她交待得特别痛快。   她说来之前万没想到这边会有返祖者,她们想得挺简单,因为事先做过铺垫,她们五个人过来,拿下这片土地是轻而易举的事。   碧石问她什么铺垫,她回答说是下毒,故乡那边送来的长生者,体内含有一种慢性毒素,吃了她们的肉会中毒,今天就是毒发的日子。   中毒以后的症状便是无法使用天赋武器,如果是普通族人,战斗力将会完全丧失。   艾兰证明这话没错,她去城外看过,埋伏在城外的军队,也就能躺着吹几下号角,走路都走不了了。   碧石又把故乡的‘长生肉’叫出来,问她知不知道自己体内带毒。   ‘长生肉’一脸震惊,她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但她回忆起最近一年的时间,族医都在给她注射一种元素,说是可以增强她的力量,她虽然属于长生体质,却迟迟没能拥有属于她的天赋武器。   医生让她坚持注射那种元素,说是对她获得武器有帮助。   血母人哪有不追求力量的,她也是太急着变强了,才会被人利用。   而使银锁链的女人,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没中毒的天赋强者。   她知道男族人的世界崩塌毁灭,却没想过他们搬来这边了,数千年来男女族人之间都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按她的猜测,即使男族人逃来这边,也会和这边女族人发生大规模战争,到时她们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就能坐享其成。   然而事实与她的猜测完全不同,她不仅牺牲了四名同伴,还被夺走了天赋武器。   她从不知道还能从活人身上夺走天赋武器,她不知道,我们知道,伊诺西就做过。   但艾兰描述的经过很复杂,没有‘拔萝卜’这么轻松。   伊诺西是利用非常复杂的技术完成的,可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可能我的金手指比较强大,另外我还不知道它是什么、在哪藏着呢。   使银锁链的女人倒不认为我能做到这件事有多稀奇,她说返祖者本就不同于现在的族人,她们身上有着来自上古的神秘力量。   故乡那边也没研究明白,所以想尽快把返祖者弄回去研究研究。   我就说蛇女劝我回故乡没安好心,果然是要拿我当小白鼠。   审问的时候男族人那边也派了人旁听,他们知道俘虏是我抓的,肯让他们派人旁听已经是很难得的事。   阿宽将军手臂骨折被送去医生那治疗,来旁听的是大王子准,他一直安静地听着,并不开口问话。   审问持续了三天,我只有第一天旁听了会儿,后两天没去听。   男族人那边的王找我,说想谈谈往后的安排。   我没打算久留,这些事他找我谈,不如找碧石。   我的心思都在怎么回蓝星上,不想管这边的发展事务。   想各种借口推托了两天,总算等碧石审完人,由她接管了这事儿。   男族人、原住民、战败族人加上我们这些入侵者一共四伙人,怎么划分各自未来的领地,这是大事。   男族人有王,原住民也有代表,就是前女王的爱妃,战败的族人由原来的守城官当代表,我们这些入侵者,是祭司大人说了算。   各方代表盯着这个世界的地图,开了一个星期的会,我急得不行,根本听不进去他们说什么,只想赶紧回蓝星,出来的日子有点长了。   我这几天都猫在银链女人的交通工具里,试图破解它的操作方法,开着它回蓝星。   碧石他们将开会的结果一条不漏地向我汇报了,他们决定将王城和另外七座城交给原住民,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他们的家,血母人来了把他们祸害得够呛,如果将他们赶出城,我们鹊巢鸠占有些说不过去。   男族人也同意这个决定,他们和我们都准备另选别处重新建城。   战败的那些族人不愿意另起炉灶,想跟着我们一起干,她们中的毒无解,对她们的身体造成了永久性损伤,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威风了。   故乡那边本来没打算留活口,下手自然不留余地。   在医生的治疗下,她们勉强可以像普通人一样,起码生活能自理。   前女王和她的臣民们全都吃过‘长生肉’,除去在王城参加庆典的人,其她人也能分到一小块。   要不是庆典被我们破坏,当天大部分人没吃上‘长生肉’,她们中毒的症状还会更严重。   庆典那天已经吃过‘长生肉’的人,当时就被我打成了残废,故乡来人那天她们齐齐毒发,死在了看守她们的地方。   怪不得银链女自信满满,只有五个人就敢来灭数万人。   他们几方决定今后和平共处,友好发展,男族人选择去北方,碧石决定迁往东方。   王城所在的地方算是这个世界的南方,气候最好,物产资源也最丰富,我们这些外来人,就不和原住民争了。   这一系列决定,改变了我的族人固有的认知,也许是在人类的社会中生存久了,习惯了多种族共存,她们竟然没有吵着闹著称霸世界。   她们迫不及待地想赶紧去建设新的城市,不乐意在王城继续逗留,已经过去这些天了,银链女人也说,男族人的世界崩塌,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它挡着‘路’,故乡那边的人过不来。 第870章 变动   既然过不来人,那我们便可以放心搞建设了。   搬家不比行军,行军一切从简,搬家要带的东西太多了,她们首先就地取材造了大批了货车。   这边没有原件,还造不出真正的货车,但这边有类似牛和马的动物,它们性格温顺,负重能力强,由它们拉车也差不到哪去。   这些生物只要给吃的,便愿意乖乖干活。   我却没心思和她们一起搬家,让银链女人教我使用她的交能工具,我要回蓝星。   陈清寒跟碧石商量好,我们一走他就摧毁信号塔,按说我有交能工具也回不去,但银链女人告诉我们一条重要信息,她们接收的坐标不是由信号塔发出的,所以不需要信号塔发射的信号定位。   否则在陈清寒摧毁信号塔之后,故乡的船一样无法靠岸。   现在故乡的船直奔蓝星去了,可见银链女人所言非虚,我用她船上的固定航线自动行驶,应该能回蓝星。   回蓝星势在必行,不过碧石的意思是让我去认认门,就算不参与新家园的建议,至少得知道它在什么位置,哪怕打个卡、拍张照片当做纪念呢。   其实我们以后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假如这次我能成功回蓝星,那就有机会再回来,怎么设定程序操作交通工具银链女人已经教我了。   我不认为我这一去跟碧石她们就是永别,碧石也这么认为,所以她希望我记下新家园的地址,哪天回来串门不会迷路。   但她们用‘牛’拉车,等走到新领地起码在花一年时间,我实在等不起,便让碧石给我画了张地图,留着以后过来串门时用。   我在众人离开王城前,跟族人合影、跟男族人的王以及他的家人合影,还拍了我、艾兰、阿宽的三人合照。   分别后我们各自出发,碧石走之前单独找我聊了几句,她说她本不想让我回去,只要摧毁银链女人的交能工具,我就只能留在这边。   可她看我这些天的状态很糟,明显有再次自闭的倾向,她看着闹眼睛,自知受不了长期看着我这张死人脸,因此她改变主意,希望我立即滚出她的视线。   她是答应过陈清寒留住我,但她向来不是守信的人,她用极嚣张的语气说,如果陈清寒不服气,她随时欢迎他来找她单挑。   我挥手和她道别,很奇怪,我竟开始期待我们再见的那天。   这个世界风景秀美如画,有机会我一定要带陈清寒过来旅游。   在各世界之间旅行的冒险者、开拓者自古就有,我们现在不过是享受前人遗留下来的一点福利,不求别的高级功能,只要机器能把人送到想去的地方就行。   新家园就交给碧石她们去建设,我坐上银链女人的交通工具,设定好固定路线,开启自动驾驶模式返回蓝星。   因为着陆位置没有固定地点,本来我有点担心,交通工具会突然出现在有人的地方,引来路人围观,如果出现在闹市区,铁定会上新闻。   幸好船最终着陆在深山中,周围树木茂盛,我在林中低洼处烧出一个坑,将船藏进地坑里,用树枝杂草盖住。   我背着包往山外走,拿出手机和充电宝,山里没有信号,我走到有信号的地方给陈清寒打电话。   他那边响铃却没人接,我搜了搜热点新闻,看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异常的事发生。   比如某地出现船型UFO、‘终结者’降临之类的怪事,但媒体风平浪静,大事件还是平时常报道的那些,哪哪发生军事冲突、哪里遭遇罕见雪灾、哪个明星偷偷离婚……   我看好像无事发生,就给掌门的办公室打电话,接电话的人不是掌门。   掌门办公桌上的座机,只有他能接,他的秘书都不可以接,所以冷不丁听到陌生的声音接起电话,我下意识地心生警惕。   对方问我是谁、找谁,掌门和单位里相熟的人都记得我的手机号码,看来电就知道我是谁,显然、这是个相对陌生的人。   掌门的办公室不允许别人随意进出,即使进去了,也是和掌门谈事,更没人会接桌子上的电话。   想来是掌门出了状况,加上陈清寒的电话无人接听,我觉得还是谨慎些好,于是将冲到嘴边的话拐个弯,没有报上我的大名,只说我找房屋经纪小张。   对方特别冷淡地回了一句‘打错了’,随即主动挂断电话,我道歉的话刚说一半。   单位那边的情况不明,我转而打电话给白云,她接起我的电话,难得情绪激动,语气紧张地说‘出事了’!   “是不是有外乡来的族人闹事?”我也被她的情绪带动得有点紧张。   “不,是族人迁徙的事被你们领导的领导知道了,陈教授被开除、你的领导被停职。”   “店里边有事吗?”   “一切正常。”   “那就好。”   “我们……您回来了。”   白云想说什么,忍住了没说,将激烈的情绪化为一句淡且暖的‘回来了’。   “唉,比预计的晚,辛苦你了。”我猜她是在担心我,碧石说过,白云不知道我是一去不回,把我带走不让回来的计划只有陈清寒和碧石两个人知道。   我原定去一周,结果耽搁许多天,白云约摸是在替我担心,怕我出事了。   现在我人好端端的回来,她便将那些担心全掖进心底,只留下情绪平复后的安定。   陈清寒被开除,那他的业务手机肯定让单位收回了,怪不得没人接。   我向白云报过平安,又打陈清寒的私人电话,仍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我改打曾珊的电话,她倒是接了,刚说一句便匆匆挂断,好像是不方便多说。   白云那一切正常,但单位里似乎发生了重大变化,我没给包子打电话,她应该在上课,我不想打扰她,便决定先回家再说。   我着陆的地方不在华夏境内,费了番周折才颠簸到家,期间陈清寒的手机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   曾珊给我回过信息,她没打电话,只发了短信,发的话表面看着莫明其妙,实则是隐秘的暗语。 第871章 包子登门   回到家我才发现屋子里没有生活痕迹,以前有向阳时不时过来打扫,现在那丫头不在,白云又忙,屋子没人打扫,桌上落着一层灰。   陈清寒不止这一套房,他在别处住也很正常,而且单位经历了大变动,他估计都没时间回家。   我之前收集的‘小家伙’全送到国外去了,它们在加国的新家生活,有事情水球会打电话给白云。   大白虫到哪都是睡觉,环境的改变对它没啥影响,它只要不离开那块木头就行。   金金在盒子里关了那么多年都没困死,现在有一间屋子给它住,它更没问题,唯一的问题是它舍不得离开陈清寒,为此哭了一宿。   凡我从地下带出来的东西,它们都有独立生存的能力,安置到加国的小木屋,轻易不需要照看。   我挽起袖子打扫卫生,忙到下午有人敲门,开门一瞧竟是包子。   她来之前没打电话,刚见面就扑进我怀里,我赶紧抱着她进屋,把门关上。   小丫头哭成了泪人儿,我把她带到沙发前,让她坐下歇着,我去给她倒杯水。   她知道我回来,却没打电话,直接登门,这其中必有蹊跷。   我沏了杯茶给她,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抽泣着讲起我离开以后发生的事,她以为我不会回来了,陈清寒告诉她我去了另一个世界,单程票。   这话听着就像在委婉地说我去世了,不过在包子听来,走了不回来,跟去世也差不多。   都是今生今世再也无法相见,我去的地方她去不了。   她哭了几天,刚缓过来,家里又出了大事。   掌门被停职,带去不知什么地方接受调查,走的时候特突然,有人冲进她家,出示了特殊证件,将掌门带走。   包子不在场,她放学回家听她母亲说的,掌门临走前叫她们不必担心,他去向上头说明情况,调查结束就回来。   掌门夫人和掌门结婚这些年,夫妻俩共同经历过不少风浪,可从没有一次,严重到需要把人带走调查的地步。   因此掌门夫人很慌,单位那头又立刻派了新的领导,不是临时代任,这说明什么?   她们娘俩越想越悲观,尤其是掌门被带走好些天了,至今没有回家。   单位里还进了很多新人,各部门都有,有些是岗位替换,曾珊的鉴定科就被换掉了一半的人。   从曾珊的反应来看,她好像不希望别人知道我回来了。   我问包子,她怎么知道我在家?   她抹抹眼泪,说是曾珊给她发短信,让她去‘出门旅游的朋友’家帮忙取件东西。   现在她们之间交谈,都用旅游的朋友指代我,包子知道曾珊在这边没什么东西需要取,于是她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结果还真让她猜对了。   我问她知不知道陈清寒哪去了?   包子刚止住的泪又开始泛滥,她说陈清寒被单位开除,工作用的手机也被收了上去,但陈清寒很冷静、很淡定,他本来被扣在单位,带走掌门的那波人要把他也带走,可等那些人到单位提人,却发现陈清寒失踪了。   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跟他一块儿失踪的,还有那件时空衣。   有时空衣他就可以逃走,问题是谁把时空衣给他的?   这个问题引起了单位现任领导的重视,因此许多跟陈清寒交情不错的同事都牵扯其中。   曾珊是重点怀疑对象,所以她在单位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新领导这么做,就表示还没找到真正的‘犯人’,他只是怀疑,没有证据。   以我对陈清寒的了解、他跑自有他跑的道理,如果他没正事要做,肯定不会逃的。   我怀疑他预知了一些事,在我没走的时候就开始做准备工作,他在等什么事的发生,眼下事情还没发生,他不可以被困住。   难怪他自己的手机也不用,知道这个号码的人现在不会给他打电话。   包子强忍泪水,说她不能在这逗留太久,嘱咐我千万别露面,不能让单位的人知道我回来了。   她去卧室的衣柜里翻出一个女士背包,那是陈清寒给我买的,之前她来玩的时候我拿给她看过,我一直用,嫌它太小,装不了几样东西。   包子把女士包装进她的书包,她说做戏要做全套,既然她是来取东西,总得拿件东西交给曾珊。   我去抽屉里拿了把备用钥匙递给她,若有人问她怎么进的屋,她好解释。   包子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调整好情绪,挤出一个笑容,她说:“不管怎样,你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想安慰她,却对未知的事情无法做出保证,掌门至今没回家,他接受的是怎样的调查我们都不清楚。   想必是很严重,否则用不着这么神秘,直接闯进他家把人带走,不给他跟家人告别的机会,也没有联系别人的机会。   三言两语的安慰根据安抚不了包子,只有见到掌门的人,她们母女俩才能真正安心。   陈清寒本来也要一起接受调查,但有人协助他跑了,我不知道他是否预知到了这件事,所以提前做过准备。   如果他放着掌门没管,那至少说明掌门的事情看着严重,实际并不会危及到他的人身安全。   只要人没事,其他都好说,陈清寒对掌门如同老师、长辈那样尊重,我相信他不会明知掌门有危险,而不去提醒他、救他。   包子走后,我又给白云打电话,叫她帮我做事情,监视几个地方。   陈清寒去哪了我不知道,但我想知道从故乡来的那艘船去哪了。   陈清寒有他的计划,我也有我的,而且我很清楚,担心是解决不了任何麻烦的,不如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解除蓝星危机就是我能做的事,幸好白云还在,她的眼球监控也在。   我想办法和曾珊联系,用别人的邮箱给她发邮件,邮件内容简简单单,没用密码或别的暗语,那样太可疑了,我只是假装发错邮件,给一个网名叫‘浪漫随风’的网友,写了一封表白信。   表面看这是封寄错的邮件,寄的还是丘丘邮箱,但曾珊应该能看懂,是我约她出去见面。   我用了只有我们俩知道的一些词,还有我们俩一同去过的地点。   我约她在三天后见面,地点是我们俩曾去过的一家网红咖啡厅。   信上的时间虽然写的是明天见,可我故意用了一些词,暗示她准确的时间是在三天后。 第872章 引蛇   到了我和曾珊约定见面的日子,我化妆成嘻哈少女,提前到咖啡厅去等。   这两天我一直没出门,也没和白云见面,更没有去店里。   我尽量与旧相识们减少接触,避免引起单位方面的注意。   曾珊准时出现,她进店后先转了一圈,在我的桌子底下扔了张纸条,然后装作没找到要找的人,转身走出咖啡厅。   我假装没发现纸条,过了五分钟,才碰掉手机,用捡手机的动作掩饰着捡起纸条。   跟朋友见个面,搞得像特务接头,可见曾珊身边有人监视。   纸条我没有当场看,直到喝完杯子里的奶咖,我才不紧不慢地起身离开。   我化着浓浓的烟熏眼妆,戴着黑口罩,应该这副打扮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我。   离开咖啡厅我没有直接回家,转而去附近的商场逛,在卫生间的隔间里打开纸条,看完立即烧掉。   纸条上只写了一个地点和一个时间,曾珊约我晚上在迪厅见,还要求我做好伪装,我换下嘻哈服,想了想,自己用现有材料,做了套伪装服。   她约我去的迪厅今晚开变装舞会,每个人都要伪装成‘别人’。   我穿成电锯惊魂里杀手,脸上戴着面具,举着电锯走进舞厅。   曾珊约我在女卫生间的倒数第二个隔间见,晚上十一点四十,我们俩终于在厕所碰头。   曾珊打扮成寂静岭里的鬼护士,我们俩挤在隔间里小声交谈。   她说白天在单位有人明着监视她,下班之后还有人暗中跟踪,想出来一趟得事先准备。   今晚她就营造了自己在家中休息的假象,才得以脱身出来和我见面。   我们俩说了这些日子各自的遭遇,我的比较简单,就是打赢了同族,拿下了新家园,她这边的事多,掌门被带走,陈清寒失踪,她被人监视,单位里的人事变动等等等等。   她叫我一定要小心,最好换个身份出来活动,上面好像以为我们全族都迁走了,而且不会再回来。   如果让上头知道我回来了,我会怎样就不好说了,也许会被抓走做研究。   换身份好说,可我换不了脸,整容都不行,受的伤会自动恢复,割个欧式大眼皮都是奢望。   曾珊说她会替我想办法,叫我别急,单位虽然查过我名下的店,但白云她们的身份没有暴露。   曾珊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我们俩只聊了二十分钟,她就急着走了。   禾苏被碧石去另一个世界,她在这边的势力已经遣散,我借不上力。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听曾珊的,等着她替我想办法。   没有身份我不好出去活动,老实在家待着等消息,同时白云那边也有了新情况,她说最近两天确实有人到铺子附近去转悠。   但不是人类,是几个血母同族,我知道那些家伙终于要动手了,便嘱咐白云别打草惊蛇。   故乡来客貌似还不知道我去另一个世界的事,她们找到我的店,应该是想暗中观察,看我在不在。   白云照常开店、做菜、收工,好像不曾有事发生,我转移到郊外,让白云每周的周日,到郊外来一趟。   这当然是做给故乡来客看的,目的是引她们出来,别在市区闹事。   白云每周来一趟,转眼便是三周,终于引来了‘蛇’,在店铺周围盯梢的人,果然转到郊外来了,她们在我藏身的山中转悠,白云把我藏身的山洞暴露给她们,她们观察了两天,第三天夜里,她们悄悄走进山洞。   山洞本来不是什么秘密所在,偶尔有爬山的人会来这休息,只是我来了,在山洞深处又烧出一个空间藏身。   据银链女人说,来蓝星的船上都是高手,比她们五个加起来还厉害,因为要对付的人是我,我不是中毒的那些同族,是返祖者,她们不敢轻视,因此派出了最厉害的一队人。   这队人来蓝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抓我,如果我乖乖合作当然好,如果我不合作,她们可以选择杀了我,或者打残了再带走。   至于蓝星上的人类,她们不会轻易伤害,可若是他们拦了她们的路,妨碍她们抓人,她们也不会心慈手软。   我想了很久,回来之后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住蓝星的安全。   想来想去,无非两条路,一是跟她们回一趟故乡,二是把她们全杀了。   第二条路太难,所以我心中很是犹豫,要不要选第一条路。   但在那之前,我总得试试她们的身手,是不是像银链女人说的那样强。   眼下就是个机会,进山洞来探路的只有两个族人。   两人走进山洞,来到尽头四下查看,我从藏身的地方突然跳出去,她们却不惊慌,我展开大阵,将她们包围,防止她们逃走。   她们似乎没打算逃走,在阵中站着没有移动脚步,两人牵起手,霎时间,阵中闪出白光,白光闪过,风阵消失,我心中一凛,暗道不妙!   我使出业火,然而她们再次放光,业火也在光中消失,我放出多少,消失多少。   这回是遇到高手了,真正的高手,我心知不妙,堆起笑脸道:“幸会、幸会!”   “返祖人。”她们也扬起笑脸,只是皮笑肉不笑,眼中没有一点笑意。   “是我是我。”我干脆承认。   “跟我们走一趟。”两个女人收起笑容,语气不善地说。   “走走走,我这不在这儿等你们来接我嘛。”我多识时务啊,见势头不对,立马堆笑道。   确认过眼神,是我打不过的人……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我不走,那八成会消失在光中。   “那个、我能不能跟家里人说一声,道个别?”我想给白云留个信儿,如果陈清寒回来了,也好让他知道我哪去了。   “别废话,赶紧走。”两个女人在确定了我的身份后,那是一点也不客气。   她们是无情的执行任务机器么?   就在此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双臂抱住我,带着我瞬间消失。   “好家伙!”我被带到一个黑暗的空间,但黑暗并不能阻止我看清周围的环境。   “你还是回来了。”熟悉的声音透着无奈。   “凭啥不回来?我的家产都在这边!”走的时候我没带房本,银行卡也只带了一张,我的家当可都在这边呢。   陈清寒放开我,我转身和他面对面站着,他果然穿着时空衣。 第873章 无心栽柳   他今天刚回首都,本想通知白云她们转移,结果听到我回来的消息,马上过来找我。   我们穿来穿去,倒腾了好几次,终于在一片黑暗中落脚,这地方应该是座地下城,工程看着挺新,不像古迹。   “她们来抓你了。”陈清寒不安道。   他知道‘她们’来抓我,这让我更加确信,他预知的事情与我有关。   “是啊,不过有个好消息,你知不知道?”   “什么?”   “路被堵了,就算她们抓走我,我们也回不了故乡。”   “路?”   见陈清寒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意识到他的预知并不全面,他不知道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   “对,你是不是预知了什么?”   “嗯。”   “我的未来?”   陈清寒轻轻点头:“你出事了。”   我拉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放心,你已经改变了未来,你预见的事不会发生。”   我将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和他说了一遍,告诉他故乡派了两艘船出来,一艘在另一个世界已经被我们解决了。   男族人引爆他们的世界,这样一来故乡到蓝星的路就被堵死了,故乡那边的人过不来,我们这边也回不去。   “不过,还有个坏消息!”我叹了口气,“她们派来的都是顶尖高手,刚刚那两个我就打不过,咋办?”   只要解决掉这波故乡来客,蓝星和我就彻底安全了,可难就难在我打不过故乡来客,这就尴尬了。   她们要是知道回不去家了,说不定会恼羞成怒,把这个世界破坏得稀巴烂,然后毁灭人类,称霸全球。   “那就好。”陈清寒突然来这么一句。   “啊?好吗?”我迷糊了。   陈清寒温柔一笑,他好像瘦了,看着特憔悴,估计是累的,也有可能是想我想的,我厚着脸皮猜测。   他拉起我的手,给我展示这座地下城,前段时间他没白没夜地忙,就是要打造一座安全屋。   他说在被迫进行时空旅行的时候,他的最后一站是未来。   他发现那个时空没有我,内心惶恐至极,他四处找我,才得知我被故乡来客抓走了。   从蓝星到故乡,中间隔的不是千山万水,他根本无法去救我。   碧石她们在我被抓走之后才出发,不过不是去打天下,而是去故乡救我。   结果人没救回来,她们也没了音讯,反倒是故乡那边又有人过来,在蓝星上大肆杀戮。   人类几乎灭绝,因为事发突然,大量平民遇难,一座座数千万人口的城市在转瞬间消失。   首都也不例外,遭到了严重破坏,他看到的是遭遇灾难之后的废土遗迹,包子、曾珊她们都在灾难中消失,甚至白云也没能幸免。   陈清寒见到的是一片焦土,他在废墟中遇到白云的工具人,那是白云想办法藏起来的,工具人带着灾前的记忆幸存下来,陈清寒就是通过她得知了我被故乡来客带走的消息。   碧石带族人去救我,也是工具人告诉他的。   白云藏起工具人,目的是想留存一些‘文明’的信息。   按说工具人不会搭理陌生人,也不会回答陌生人的问题,好在工具人认识陈清寒,所以才将‘记忆’传递给他。   太具体的事情陈清寒没有问,他只知道袭击蓝星的血母人非同一般,不是人类的力量可以抵挡的。   所以他回来以后就一心想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去,蓝星肯定不安全,他宁愿送我进星辰大海,也不想我被带回故乡去当实验品。   而且他猜测碧石她们准是送了人头了,于是回来就催碧石赶紧动身,他跟碧石说,如果没有我助力,她们去了另一个世界也未必能打得过别人,一旦我被故乡的人抓走,她们的入侵计划就没那么容易成功了。   难怪碧石急着要走,心急火燎地将移民计划提前,原来是陈清寒吓唬她了。   陈清寒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事,他以为我去了缪的故乡,就能躲过被抓走的命运。   虽说故乡的人可以去缪的世界,但那边始终是被血母人控制着,又没发现返祖人,故乡的魔头们理应不会去找那边的麻烦。   可他不知道,故乡根本没打算放过缪的世界,血母人素来喜好战争,外族要杀、同族也要杀。   移民计划的提前,改变了未来走向,我离开蓝星就能摆脱被抓的命运,陈清寒却仍不放心,他不知道怎么阻止故乡的魔头过来,如果她们入侵蓝星,又要生灵涂炭,因此陈清寒想打造一座避世的城,把人类保护起来。   他不是天真的人,世界上那么多人,不可能挨个通知他们有危险,快藏起来。   再说别人也不一定信他,到时人没救下几个,反倒会引来更大的麻烦,所以他没有声张,偷偷建的城。   “你怎么保证这里不被她们破坏?”人类建的摩天大楼都挺不住,一座…朴实无华的石头城,如何能挺过灭顶之灾?   “我不能保证,只是个藏身的地方。”   “但我看这里的…建筑材料有点怪。”   “是,都是以前的人留下的材料。”   “你说那些灭亡的古老种族?”   “嗯。”   “好家伙,你的私货不少啊!”   “或许有用吧。”   “我现在都想念雷霄的毒药了,把那几个家伙毒死多好。”   其实往好的方面想,因为来路被堵,我们不用面对故乡的大军,可以避开毁天灭地的遭难。   只要解决来绑我的那几个绑匪,我们就能安生度日。   不过她们实力在我之上,想杀她们太难了。   既然提到毒药,我觉得有必要问问苏菲,之前族中闹未知病毒,她还研究过那些毒,也许她那能剩点样本?   “你等等,我找苏菲问问!”想到这我马上拿出手机,拨苏菲的号码。   “地下没信号。”陈清寒提醒我。   “哦哦,我到地上打。”   “我替你打电话给她。”陈清寒拿过我的手机,走向一条通道。   地下城两侧各有一条通道,不知通向哪,城市是新建的,但用的材料却是上万年的旧料,都是以前那些消失的古老种族留下的奇异材料。   它们中有许多神奇的材料,就是没人将它们组合到一起过,也不知道这种乱炖味道如何,效果如何。   陈清寒为幸运者盖了这座城,结果我成了第一个住进来的人,也是神奇。   陈清寒出去打电话,过了好半天才回来,他说地下城比较深,要出去需要些时间,他已经问过苏菲,苏菲说还真有专门对付族人的毒药,是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她研究出来的。   当然不是她特意研究,是无意中发现的,她本以为这是在做无用功,族人都走了,她研究这些也没用,现在我们突然问起,她很庆幸没把样本销毁。   陈清寒说苏菲已经带着毒药过来找我们了。   地下城仍在建设中,大框架都完成了,还剩些零碎工作,陈清寒的住处在城东一角,小屋子很简单,我说既然打算长住,怎么不给自己盖间豪宅?弄得跟单身宿舍似的,条件太艰苦了。   陈清寒却说没有我,他住哪都一样,他还想睡棺材里呢,更简单。   我撇瞥嘴,冷笑一声说:“该!谁让你把我丢出家门,你过得越惨我越高兴!”   陈清寒没脾气地笑笑,不做其它解释,只说对不起。   他心里怎么想的我还能不知道?   如果不是为了救些幸存者,如果他不是蓝星人,大难临头他肯定跟着我一起跑啊,但他出生在蓝星,他不可能知道蓝星有难,自己逃跑的。   掌门、包子、增珊、顺风……   还有很多跟他有过命交情的朋友,他都不能舍弃,而他们又是人类,贸然去另一个世界生存死得更快。   人类不像血母人不吃不喝不喘气,异界的未知细菌、甚至空气都会要了他们的命。   陈清寒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将他们藏起来,藏在蓝星上,不是往地下藏,便是往‘过去’藏。   这或许就是他拿走时空衣的原因之一。   由于计划提前,现在距离他预见的灾难降临还差几个月的时间,他还没有向单位通气,也就是说,目前还没外人知道灾难的事。   “幸好我回来得及时,你说你要是把消息散布出去,回头啥事没发生,连掌门都保不了你,精神病院的大门将永远向你敞开!”   “是啊、好险,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你少来这套!别装可怜~”   这时我才想起时空衣的事,紧接着问道:“你控制得很好,时空衣不会出现偏差了?”   “嗯,它好像和我投缘。”   “是吗?不会这衣服也有性别吧?”   “你太高看它了。”   “唉算了,管它有没有性别,在你这听话就行。”   故乡的魔头大军不来,地下城就不急着投入使用,但将它作为秘密据点还是不错的。   我和陈清寒现在都不适合抛头露面,在地下城藏着研究研究毒药正好。   苏菲接到陈清寒的电话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地下城在海外,她在路上颠簸了两天,等她赶到地下城外,我已经病入膏肓……   这事说来奇怪,第一天来,刚开始我还好端端的,只待了半天,便感觉到能量急速流失,两天过去,我已经卧床不起了。   陈清寒以为我病了,苏菲刚到就替我看病,毒药的事往后挪,她检查过我的身体后说我确实是病了,非常虚弱。   陈清寒问她原因,她却是说不上来,只说我越来越弱。   陈清寒没办法,只好带我离开地下城,要去找别的医生帮我治病。   苏菲的医术受到质疑,自然很郁闷,可她实在说不清我是怎么了。   谁知我从地下城出来半天,人还在海上,身体便恢复了,苏菲全程跟着,她再次替我检查,发现我一切如常。   陈清寒仍不放心,非要带我去看别的医生,他要去找掌门安排的那位美女医生。   我叫他少安毋躁,这事怪得很,不如我们再试一次。   他问怎么试?   我说回地下城,他问我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我说必须证实了才好说。   我们回到地下城待了两天,果然,我又病了,出来缓半天,又好了。   “就是地下城的问题!”我惊喜道。   “地下城怎么了?”苏菲始终跟在我们身边,听我这么说一脸地茫然。   “哈哈哈地下城有毒~”我叉腰大笑。   “啊?陛下您中毒了?您脑子没事吧?”苏菲担心地问。   “大胆!你啥意思?本王的脑子好着呢…不过真是天无绝人之路,陈教授的苦心没白费!”我内心激动,拉着陈清寒反复试验,最终证实地下城确有问题,只要我进去待两天就会虚弱。   苏菲也是我实验的小白鼠,她一直跟着我们,我病两次,她病一次,虽说她在里面也会虚弱,但需要的时间很长。   因此我有个大胆的推测,地下城对我们的影响跟实力强弱有关,实力越强效果越好,实力弱嘛…它的影响就小。   故乡来客比我还强,如果她们来了会怎么样?   陈清寒听了我的分析,觉得有道理,但不合理的地方在他身上,他是我的血脉继承者,地下城对他毫无影响!   我又把白云和向阳叫过来做试验,她们跟我一样,会受到地下城的影响。   向阳是混血儿,她都能被影响,陈清寒不应该是例外啊……   再说陈清寒在地下城待的时间比我们所有人都长,他得负责监工。   苏菲突发奇想,说是不是跟性别有关,女族人的体质跟男族人不同,地下城只对女族人有影响。   她这番推论毫无科学依据,但我们选择相信她。   蓝星上没有血母族的男人,做不了对比,只要地下城对女族人有影响就好,反正我们的目的是对付那几个故乡来客。   依照实力强弱,我们几个变虚弱的时间并不一致,我最强,所以虚弱得最快。   有了这一重大发现,地下城便不再是避难所,而是陷阱。   只要把故乡来客引过来待上一天、或半天,削弱她们的力量,想解决她们就容易了。 第874章 体力健的威力   有我在这不怕她们不来,白云把店交给工具人先看几天,她也会留在地下城帮我。   但光凭地下城我觉得力度还不够,又琢磨起毒药的事。   我把苏菲叫到地下城外边,问:   “现在你说说,你有什么毒药?”   “就是龙猫,向阳带来的那只龙猫,它就是毒药!”   “啊?它有毒?它不是解毒的吗?”   “是,它可以解毒,但同时也带毒。”   “这?以前没发现啊。”   “那是因为没人接触过它有毒的部分,当然,这毒只对咱们一族有伤害。”   “哪部分?你怎么知道的?”   “咳、这……说来凑巧。”   苏菲无奈叹气,讲起了她的不幸遭遇,在我离开后,她和向阳常有联系,我们走后她俩在一处聚会,苏菲说她研制出一种药,可以帮血母人强身健体,想让向阳试试。   她自己喝过很多次才敢推荐向阳喝,没想到龙猫趁她们不注意,在药碗里撒了泡尿。   向阳喝完中了毒,好在她只有一半血母人的血统,中毒也不致命,苏菲按常用的方法,用龙猫的洗澡水替她解毒,却发现没效果。   苏菲急了,向阳眼看要死,龙猫通人性,知道向阳要死,还是它的‘杰作’,直接给吓哭了。   苏菲急中生智,沾了龙猫的眼泪给向阳喂嘴里,奇迹便这么发生了!   向阳只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就好了,苏菲差点被吓死,主要是后怕,留在蓝星的同族本就没几个,再毒死一个,她的良心会痛。   于是她拿自己试毒,发现龙猫的尿对血母人确有极强的毒性,小剂量服下、且使用解毒剂,都要躺一周才能恢复。   不过也不排除她和向阳太弱的因素,要对付强者的话,得加大剂量!   我让苏菲赶紧制作毒药,越多越好,我和陈清寒商量,如果把故乡来客引到地下城来,再配合毒药,一定能把她们弄死。   在陈清寒预知的那个未来里,我被人突然抓走,他毫无准备,现在他有所准备,总算有希望。   他混搭的这些建筑材料不知发生了什么反应,反而成了我们获胜的法宝。   只有一点,他继承了我的血脉,为什么地下城对他没有影响?   陈清寒自己也不知道,在我没来之前,他不知道地下室会对‘人’有伤害,那些他请的工人都没事。   我说这不重要,只要人类没事就行,对非人类的影响越大越好。   在必要时刻,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方法也要得!   我要将地下城当成‘战场’,诱故乡来客前来抓我。   向阳是带着龙猫来的,苏菲就地制毒,把龙猫抱过来猛灌它喝水。   向阳的实力确实增强了不少,她说这都得益于苏菲的补药,吃过一段时间后,体力、能量都得到大幅度提升。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具备和故乡来客对战的能力,等故乡来客来了,我会让她和苏菲躲远点。   我们计划好,收集了足够的毒药,由陈清寒做机关、布置在城中各处,白云给工具人打电话,让她们暴露我的行踪,那些故乡来客就在店铺周围盯着,等着我什么时候回去。   她们没有伤害工具人和普通人,可能是怕吓到我、怕我不敢回去。   工具人暴露我的位置后,故乡来客果然追来,我是诱饵,必须在地下城里待着。   她们这次全员到齐,船就停在地下城上方,地下城周围没有人烟,她们甚至没将船藏起来,大摇大摆地进入地下城。   我没有躲着她们,在大门口迎着她们,告诉她们我愿意跟她们走,但有个条件,我必须跟爱人道别,我好不容易找到他,怎么也得在一块儿待两天。   如果她们不同意,我马上烧死自己,一个死的返祖者对她们来说毫无用处,只有带活的回去,她们这趟出来才算没白来。   她们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我想一是因为她们对自身的实力足够自信,二是因为她们不想白来一趟。   她们问起地下城的用途,我跟她们说这是陈清寒给自己预备的避难所,这个世界用不了多久就会遭遇天灾,陈清寒为他和他的家人朋友,打造了一座安全的避难所。   本来我应该和陈清寒一块住进来的,现在看来是不成了,走之前我想为他做点事,来这帮他将工程收个尾。   这两天我确实在干活,安装门窗、路灯和一些基础公共设施。   向阳和苏菲也在,这两个丫头死活不肯走,她们还挺有理,向阳抱着龙猫,说万一毒药量不够,我和故乡来客都虚弱了,她可以帮着苏菲补毒。   苏菲则说她是医生,她留下自有她的用处,而且她和向阳虚弱得慢,说不定最后能起关键作用。   陈清寒觉得她们说得有道理,人多力量大,既然她们愿意留下帮忙,那我们也不必非将人赶走。   苏菲平时胆子小,这回胆子突然大了起来,她非但留下了,还总去跟故乡来客搭话。   她是医生,她表明了这层身份,也表示她十分好奇,从来没接触过蓝星之外的族人,她想为故乡来客检查下身体,看血母人在不同的世界,会不会产生不同的‘变异’。   其实她的目的是确认故乡来客的体质,我族人不是那么容易下毒的,用针扎、得近身,在水和饮食里下毒,她们又不吃不喝,甚至不用呼吸,想下毒太难了。   苏菲想弄明白,陈清寒设置的那些机关,到底能不能伤到她们,机关上涂着毒液,如果毒液不能渗入皮肤,就起不到作用。   如果她们不像我一样皮糙肉厚,厚到可以防弹,在她们失去能量、变得虚弱之后,普通武器就能伤到她们。   苏菲的医生身份让故乡来客产生了几分兴趣,她们没有排斥她靠近,允许她在她们身边转悠。   偶尔也会问她点问题,尤其是在苏菲拿出她自制的‘体力健’后,她们的兴趣更浓了。   苏菲拉着向阳给她们做示范,并拿出向阳服用体力健的前后对比视频,展示补药的效果。   连广告词都一套一套的,故乡来客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广告’,真信了苏菲的那套说辞,从她那买了一个疗程的补药。   当然,苏菲卖的可不是保健品,那是货真价实的‘补药’,吃了真的会实力大增。   故乡来客明显心动了,但还是不太放心,让苏菲立即证明药效够强。   向阳的视频是以前拍的,她们要亲眼看到才会相信。   苏菲招呼白云,先让白云展示了下实力,故乡来客也试过了,知道白云就这么些能量,然后苏菲当着她们的面,让白云吞下一瓶体力健。   等药效发挥,白云的实力倍涨,故乡来客再试,确信这药有用,只是她们仍然保持着几分谨慎,要看效果是不是暂时的。   她们在地下城耗的时间越长我们越高兴,第二天白云实力依旧,故乡来客又从苏菲那买了一个疗程的体力健。   只要这东西有效果、不是用完就没,她们就不亏,暂时提升实力的药可以用在决斗前,或执行危险任务的时候,能起到一定保命作用。   苏菲是我这边的人,故乡来客本来不想买她的药,但苏菲说,药钱她不要了,只求她们在押解途中对我好点。   回到故乡多照应照应我,别太为难我,至少别打我、别骂我。   故乡来客接受了她的‘贿赂’,答应只要我不作不闹,她们绝不为难我。   故乡来客又看着我和陈清寒,要我们也吃体力健,我们俩当着她们的面各吞一瓶药,让她们彻底放心。   增强实力的后果就是身体开始虚弱,地下城的影响终于出现了,我浑身无力,那几个故乡来客比我还严重,正如我猜测的那样,实力越强,受影响越大。   苏菲假模假样地为我们检查,说药吃得太猛了,要按疗程吃,不能这样猛灌,身体不适是副作用,休息一下、给身体点调整的时间。   她解释说白云吞一瓶没事,是因为白云实力不够,体内能量和药物没有那么大激烈的碰撞。   她编这些又是一套一套的,比健康小课堂的‘专家’还专业。   我听了她的话,乖乖躺着休息,其她人也没有异动,故乡来客便也跟着坐下休息。   休息半天,她们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我好歹还能在陈清寒的搀扶下走两步。   此时她们意识到自己上当,想攻击我们,苏菲看着她们露出坏笑,就是她笑起来很怪,好像在模仿谁。   我问陈清寒觉不觉得她这笑容眼熟,陈清寒说熟,然后低头看着我。   故乡来客虽然身体无力,可天赋武器应该还能用,陈清寒不给她们机会,启动城中的机关,向阳和苏菲藏进暗道,我和陈清寒、白云也躲进安全区域。   地下城变成了一座机关城,各种暗器轮番朝她们身上招呼。   她们用天赋武器抵挡了一阵,但越是使用能量,她们虚弱得越快。   我们趁机回到地面,等着体力恢复,地下城便是一座陷阱,暂时困住了故乡来客。   等恢复好了我们回到地下城,那几个人已经完全失去战斗力。   我走上前,在她们身上翻找,她们没有反击,但身上也没别的东西。   苏菲问我找什么,她可以替我找,我摆手说没什么,看有没有家乡那边的东西。   我主要是想找发射信号的东西,通讯工具之类的,不想让她们把消息传回故乡。   她们身上有伤,陈清寒设计的机关,全方位无死角,能破机关的在设置方面那也是高手,躲机关消耗了她们一部分体力,好在她们没有刀枪不入的身体,身上受了不同程度的外伤,涂了毒的暗器、明器划破她们的皮肤,苏菲研制的毒药渗入她们的身体。   在多重打击下,几人已然奄奄一息,但地下城也被她们破坏得差不多了。   整座城市跟废墟似的,可见她们的实力有多强。   城中的建筑几乎消失殆尽,陈清寒收集来的建筑材料没剩下多少了,不是被损坏,而是直接消失。   估计她们想到了这城有问题,会发光的那个人用‘光’把城市吸走了。   可她们身上中了毒,削弱她们力量的建材消失后,她们的能量并没有得到恢复。   她们可以用天赋武器毁灭一切,却不能帮自己解毒。   我从她们身上没搜到想要的东西,起身要走,任由她们虚弱致死,苏菲突然尖叫一声。   陈清寒冲过来,似乎想推开我,但他慢了半拍,几股力量缠上我的手臂,钻进我的胳膊。   ……   地上的几个人愣了,苏菲她们也愣了,陈清寒拉住我的胳膊查看,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故乡来客们用最后的一点余力,向我投出致命一击。   但实际情况好像和她们、我们想象的都不一样。   她们脸上有错愕,苏菲她们几个更多的是担心,我是莫明其妙,因为我感觉到有几股力量融入体内,和我原本的能量混到一块儿,分不出彼此。   “别慌,没事。”我出声安抚,活动活动胳膊,向她们表明我一切如常,没啥问题。   “那是什么?”苏菲看看向阳、向阳看着白云,白云盯着我。   “应该是她们的天赋武器。”我解释道。   “可是……”苏菲似乎不信我说的。   “放心,真没事。”我摆手,示意没什么可说的了,事实如此。   银链女人的锁链就是这样钻进我手臂里的,之后并没有任何不适,但苏菲不放心,她走过来、伸手轻按住我的手臂,探查我的情况。   “咦?怪了……”   “怎么?”陈清寒不放心地问。   “确实没事。”苏菲皱着眉,一副苦恼样。   “没事还不好!”向阳松了口气。   “可、算了,没事没事,没关系的。”苏菲好像有话要说,又在半路截住,摇头摆手,表情突然放松,扯出一抹笑容,看着不像装的,是开心的笑。   “那她们——”向阳转头去看故乡来客,发现她们已经死了。   “呼~安全啦。”苏菲重重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道。 第875章 挖上高原   这次能赢故乡来客,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爆表!   如果不是陈清寒建的避难所有意外‘功效’,我们这几头蒜加起来也不是人家对手。   而苏菲研制的毒药,本以为此生都用不上了,不想却成了胜利的关键。   我摸摸头顶,想看看有没有‘主角光环’,结果只摸到缪送我的发簪和掌门送我的树枝。   陈清寒明显对苏菲的检查结果不太放心,追问她刚刚想说什么。   苏菲被陈清寒盯得紧张,怯怯地说:“陛下只是变强了,没别的异常。”   陈清寒仍是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眼神跟两把激光刀似的,苏菲往后退了半步,小声道:“陛下体内的能量…像吸尘器,不过您放心,她好像只吸天赋武器,对别人无害。”   我瞪了陈清寒一眼,瞧他把小大夫吓的,这可是我族在蓝星上硕果仅存的一枚族医,多宝贵啊,这会儿跟他说话都用上‘您’了!   陈清寒听她这么说,神色稍缓,现在蓝星上没几个血母人,有天赋武器的……屈指可数,平时又碰不上面,确实没什么危险。   况且是我吸别人,怎么说都是我赚到了,他自然没啥可担心的。   地下城被故乡来客的‘光’闪没了,倒省去我们善后的麻烦,故乡来客的尸体我全都烧掉,现场打扫干净之后,我们重新坐下来开会。   苏菲将龙猫尿的解药分给我们,万一以后要是被毒了,就拿出来吃。   这东西据她说是不会过期,还特别好保存,密封进蜡丸里,随身携带很方便。   蜡层都是她特制的,防火、防水、防摔,只有用我族人的血才能融解它。   苏菲的任务完成,我就让她和向阳先回去,还有白云,店里事多,工具人怕是忙不过来,没她在不行。   陈清寒却不建议她们回去,他让白云躲到别国,在境外关掉国内的铺子,再把工具人转移到境外,最好别直接跟她汇合,多倒几个地方再碰头。   白云得到我的首肯,离开地下城,直奔她赌石的国家去了。   苏菲和向阳表示她们在哪都行,完全听我安排,既然陈清寒不放心她们回华夏,我便安排她们去兰岛,找那位隐世高人的后裔。   等她们走了,我和陈清寒开始商量单位那边的事,陈清寒说上头不止开除他,还把他多年来的研究成果,与天女族有关的样本、文物全收走了。   上头已经知道有活的‘天女族’存在,且我就是其中之一,他们正在全球范围内寻找这些‘不死人’。   他不让白云回去,就是担心白云已经被盯上,毕竟白云是我的‘员工’,这事儿单位里的同事都知道。   但出事后没人上门查她,上头按兵不动,仿佛在伺机等待什么。   陈清寒觉得这合常理,即便现在白云没暴露,指不定哪天就漏了,到时再跑很麻烦,所以不如马上跑路。   我在旧案组的几名组员也有很大嫌疑,如果上头想查‘天女族’,他们又知道我是‘天女族人’,就势必要查我身边的人。   好在大部分族人都迁走了,蓝星上没剩几个,要找她们如同大海捞针,她们在蓝星上藏了几千年,躲藏的本事还是有的。   陈清寒认为地下城这里也不宜久留,上头明知白云可能是‘天女族人’,却没有抓她,八成是为了跟着她找到我,因此地下城同样有暴露的风险。   虽然这只是他的猜测,但谨慎些总没坏处,其实跟着白云就能找到我,这个思路没错,跟踪苏菲和向阳也行。   可她们半路跳了海,身上没有任何能装定位装置的物品,手机关机、潜进海里游到地下城,一天一夜不露头,这怎么追踪?   用寻常方法肯定不行,用没用别的特殊方法我们不得而知,总归是要防着点,所以陈清寒清除了地下城的痕迹,和我一起海遁。   我们也在潜进海里游,他选的‘航线’,我们的目标是我藏在雪下的船。   有交通工具才好行动,就是距离有点远,我们要花不少时间。   现在陈清寒是‘无业游民’,我成了名符其实的黑户,没有班上,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重新回归地下世界,我不由感叹命运的无常,我们在各无人小岛中转休息,陈清寒只要有机会就会上岸买报纸。   他不用电话,不代表不和任何人联系,有些他很信任的人,一直使用‘复古’联络方式在和他沟通。   他们会在报纸上刊登广告或寻人启示,以这种方式向陈清寒传递重要信息。   比如在我们离开后,真的有人去了地下城,他们可能花了很多天找地方,等找到那里发现已经人去城消失。   他们找不到我们留下的痕迹,因为陈清寒走前清理过,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保证后来者用寻常方法判断不出我们的去向。   我们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白云、苏菲、向阳,这几个跟我有关的人也没了踪影。   陈清寒只接收信息,不传递信息,这样没人可以追踪到我们。   老实说跟他一块儿‘逃亡’挺轻松的,他方方面面都想得很周全,我的脑子根本不用动。   我们昼伏夜出,乔装打扮,换过的假身份有七、八个,这些身份不知他从哪弄的,什么时候弄的,每次都能蒙混过关。   最终我们来到曾踏足过的土地上,来到我藏船的地方,找到我的船,并躲了进去。   这是我的船,不是从新家园那边开回来的,所以我操作它驾轻就熟。   凡是我们俩执行任务时去过的地方都不安全了,我们暂时藏在船里,潜进深海,躲到人类极难涉足的地方。   掌门还在接受调查,曾珊的行动仍不自由,我们不知道上头要找到什么时候才会死心。   为了照顾大家的安全,我和认识的人都断了联系。   我觉得躲藏不是办法,至少不是长久之计,于是跟陈清寒商量,说反正他预见的灾难不会来临了,不如想办法把掌门他们救出来,大家一起搬到新家园那边去。   谁都不知道上头会搜寻到何年何月,万一他们下定决心,抱着愚公移山的心态来搜寻‘不死人’,我们岂不是又要地下藏上千年?!   与其躲着,不如走掉,树挪死、人挪活嘛~   陈清寒认真考虑了几天,还是不敢让掌门他们冒险,去另一个世界有太多未知危险,人类的身体能不能适应新环境?   如果不能,恐怕补救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他觉得带人类过去风险太大。   人类迁徙过去需要花很长时间做调查,采样、分析,然后投放活体实验品等等。   我们现在一没有科研人员,二没有医生,三没有设备,做这种事最好由官方包揽,再不然就是禾苏还有势力的时候,由她去完成。   既然我的提议操作起来困难重重,我只好放弃,听陈清寒的意见,去破坏‘证据’。   我们要抹去关于‘天女族’的一切,让她们存在的证据彻底消失,也不能再研究她们留下的东西。   不管是陈清寒从前挖出来的棺材,还是我加入单位之后倒腾出来的神器,统统都要销毁。   包括海底沉着的那些船墓,凡是我们知道的‘痕迹’,一样不留。   证据全销毁,人员全撤离,估计只有这样,上头才会断了念头,不再为难掌门等人。   到时就算掌门把他知道的全说出来,也起不任何实质性的作用了。   “作孽呀!”我驾驶着自己的船,带陈清寒到船墓区,本想着将这里的古墓挨个拆开来看看,把有用的东西拿走,墓和尸体烧掉。   可陈清寒不允许啊,非盯着我把墓‘原封不动’地烧了。   他是怕墓里有危险的东西外泄,我们走了再给人类留麻烦,所以不许我打开古墓。   不过在烧墓的过程中,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凡墓里有天赋武器的,在古墓被业火吞没之后,它们会受到我的‘吸引’,飞出来融入我的能量里。   金银乃身外之物,唯有力量永存!   我暗爽着,吸收了所有隐藏在船墓里的天赋能量。   我们直接在水下作业,海面上的过往船只没有发现异状。   陈清寒列出清单,从我出土以来,我们知道的、到过的、与天女族关的地方,他全列在单子上。   我们从一处、转战到另一处,让船墓区变海底坑、让沙漠古墓变地窖……   有文字的石板、还存留的壁画,但凡是‘天女族’留下的痕迹,全消失在熊熊业火中。   至于被上头收走的那些,陈清寒和他的前辈们几代人收集到的文物、资料,处理起来相对困难些。   那些东西必然被带到了秘密地点,重新组织人进行秘密研究。   就像我们不清楚单位到底有多少间仓库,身为曾经的在职员工,我们也不知道单位有多少间秘密实验室。   我们只知道我们该知道、可以知道的那一部分,那些也许只是一棵参天大树的旁支末节。   幸好单位里边有人帮陈清寒,帮他打探情报,在我们把清除名单上的地点全扫一遍之后,他送出了一条重要信息。   那是一个坐标,此外还附有‘实验’二字,陈清寒得到这条消息,决定过去查看一下。   他查到坐标的位置,那里是高海拔的山区,我的船不能在那露面。   我多希望自己是异形,能寄生在别的生物体内,或者干脆自己变形,这样掩人耳目更方便。   可惜我没这功能,但有一点,我们不用一直在地面上行进,只要躲到无人的区域,我可以在地下挖通道。   我和陈清寒弃船上岸,在境外一切好说,搭车一路顺畅,在边境附近我们钻进山林,挖地道进入华夏境内。   只要地道挖得深,谁都发现不了,甚至可以说我们俩是沿着地下河游回华夏境内的。   到了这边我们改换装扮,骑自行车到高原山区,伪装成骑行的驴友,把脸抹成深巧克力色,再配上汗巾蒙面、风镜遮眼,基本不会有人认出我们。   骑行的好处很多,我们专挑偏僻的道路骑,翻山越岭,极少能碰到人。   偶尔碰到牧民,人家对我们的身份也不感兴趣。   等找到比较隐蔽的地方,我开始烧通道,把我们的自行车也藏进去。   通道烧得深,我们在底下活动地面不会感觉到,陈清寒负责指方向,我只负责烧。   地下多石块,有的岩石像房子那么大,正常施工的话要么绕开、要么花更多的时间一点点挖,业火不怕这个,烧穿它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可能我们挖得太深,挖到了山川的地下脉络,在前行过程中,我们穿过大大小小的地底山洞有几十个。   陈清寒打听到坐标给出的地方是片老矿场,二十多年前有人在那淘金,后来矿场关门,那地方便没人了。   现在矿场归谁没人知道,反正那地方就像被封存了,没有新老板接手,也没人能进去。   进不去是因为矿场不是露天的,在极深的地下,进去的入口有厚重的石门,那门砸不开、炸不坏,偶尔有人动歪心思,想进去顺点东西,却连门都弄不开。   寻常百姓自是不会关心别人家的门结不结实,没存坏心,不动贪念,那门不管有什么蹊跷,他们也不会关注。   我和陈清寒也不想破坏大门,如果那里是单位的秘密实验室,动门的话会惊动守门人。   所以我们准备从地下直接挖进去,我们挖出的通道普通人也进不来,不用担心会被别人捡漏,利用这条通道潜入实验室偷东西。   陈清寒只让我烧通道,说等烧到实验室,由他进去搞破坏,我留在通道里接应他。   我说这不反了吗,使用业火的人是我,要进去也是我进去,他留通道里。   在这件事上我们俩争了两天,最后我拿出杀手锏,提起他送我离开、千里之外的事,他这才妥协。   我们这趟过来并不着急,缓着劲儿挖,挖了半个月,挖到墙体的时候,我让陈清寒退回通道里。   我挖的通道并非直线,九曲十八弯,跟迷宫似的,还有许多岔路和死路。 第876章 厄运总是跑在我前面   这么挖的目的就是防止实验室的人顺着通道追踪陈清寒。   鸡蛋不能放进同一个篮子,我们分开也是出于谨慎的考虑,别两个人都栽进去,留在外面一个,至少还有营救另一个人的机会。   秘密实验室必定有重兵把守,在外面布置太引人瞩目,所以多半是安排在实验室内部了。   我先在墙上烧出个小孔,单眼往里瞄,里面有灯光,似乎是条走廊。   我动了墙壁,警报没有响,业火将小孔一点点烧成拳头大的窟窿,走廊里静悄悄的。   不对…很不对……单位所属仓库的外墙被人挖开值班室都会响警报,秘密实验室的防护措施不会比不上仓库?   这是故意放松戒备引我入瓮?   我在墙外观察了一会儿,直到对上另一双眼睛,我才意识到这里出事了。   和我对视的眼睛虽是人眼,眼周却分布着树根状的血管,简单说就像毛细血管长在皮肤表面上。   正常人的血管不可能长皮肤表面,且这只眼睛贴在窟窿前,那些血管就往窟窿这边爬,墙厚、所以血管拉伸得老长。   我抬手就烧灭了它们,墙里的人惨叫一声,迅速逃离墙边。   我赶紧吹哨,叫陈清寒过来,告诉他里边有情况,有普通人变成了怪物。   ‘怪物’受伤逃跑,不知跑哪去了,走廊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陈清寒从通道里走出来,凑到窟窿前往里看,里面的灯光明亮,就是半天不见有人经过。   他不建议我们破墙而入,这样等于是给‘怪物’另开出口。   我们只想销毁‘天女族’存在的证据,不想伤及无辜。   我顺着墙烧,烧一圈儿也没发现有门,陈清寒说门可能在上头,我又往上烧,在建筑上方找到类似电梯天井的竖直通道。   通道向上应该直通地面的矿洞,从那里坐‘电梯’下到实验室。   陈清寒想知道‘怪物’跑没跑出去,我便在电梯旁烧出一条阶梯,从地下走上去。   进入矿洞,陈清寒让我留在通道里,他四处查看,没一会儿他就回来,说电梯门锁死了,电梯厢在下面,应该没有怪物上来。   但矿洞里有好些死人,他们死于自相残杀,出矿洞的大门紧闭,车辆都停在矿洞里面,不知道有没有人逃出去。   给陈清寒传消息的人不至于弄死这么多人来陷害我们,可秘密实验室出事,上头不会置之不理,肯定会派人过来调查。   现在我们不知道实验室里有没有幸存者,如果没有还好办,只要进去把证据破坏掉,然后迅速撤走就行。   如果里面有幸存者,我们很可能会撞上,过后上头问起来,他们准把我俩供出去。   陈清寒再次提出由他进去,眼下单位里没人不知道他逃跑的事,他本就是明面上的逃犯,被人撞见也没事,他只是不想暴露我的行踪。   他身上穿着时空衣,手里提着大宝剑,看起来挺‘安全’的,我便松了口,同意他潜入,我接应。   他进去是为查探情况,看里边有没有活人,理应很快就能出来。   他不让我破坏建筑内的墙壁,从电梯维修口钻进天井,走‘正规渠道’进实践室。   我走阶梯回地下,在烧出过窟窿的墙体外面等他传递消息。   他需要我进去会吹两下哨,让我别进去、他一切OK就吹一下。   十分钟过后,里边传来两声哨响,听声音隔着有点远,我立即跑回矿洞,也从电梯维修口钻进去,顺着钢缆滑到底,跳进停在底层的电梯厢,扒开电梯门,冲进实验室。   陈清寒吹两声哨,表示他需要我帮忙,我不知道他否遇到了危险,因此用最快的速度冲进来,拿出哨子吹了三下。   这是在询问他的位置,他如果听到了,会一直吹哨,给我引导方向。   但我等了等,并没有哨声回应我,我身处一间大厅,有点像写字楼的那种,正对着电梯门是‘前台’,大厅左右两侧各有一扇门,全都紧闭着,‘前台’两旁也各有一扇门。   或许是有门挡着,声音传递不出去,我看看四扇紧闭的安全门,决定先打开‘前台’两边的门看看。   这间实验室比我想象中大,貌似是最近才翻新过,空气中还残留着油漆和木头的味道。   我走到‘前台’左边的门前,正想推门看看,大厅右侧的安全门突然打开,陈清寒和我四目相对……   “你怎么进来了?”他问。   “你吹哨让我进来啊。”   “走!”   陈清寒不知想到了什么,迈开大步跑向电梯门,我不及思考其它,也往电梯门那跑。   突然,四扇安全门齐开,有强劲的风从四条走廊里吹出来,在大厅肆虐,我们仿佛置身于海底乱流中。   这种风力普通人根本站立不住,会被刮飞,陈清寒将大宝剑扎进墙里,保证他不会被吹飞。   我抽出钩棍,也是用扎墙的方式行走,我和陈清寒走到电梯门前,合力扒开电梯门,这门只要松手就会自动闭合。   可刚扒开电梯门我们就松了手,因为里面有东西流出来,好像是血,却更加粘稠,有点像布丁,血色的果冻。   我刚从里边出来没几分钟,这东西什么时候进去的?   整个电梯箱都被它填满了,以至于门一开它就流了出来。   我向里边放出业火,把这东西烧掉,陈清寒觉得电梯不安全了,拉着我朝大厅左侧的安全门走。   走廊里除了风暂时没别的东西,我们进入走廊,陈清寒带着我找到墙上的窟窿,他在担心着什么。   “你怕有东西钻出去?”如果是风的话,就是硬币大小的孔也能钻出去。   “希望没有。”   “唉?”   陈清寒看窟窿的时候,我看到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人。   那人距离我们有的二十多米远,他穿着白大褂,戴着防毒面具。   “你——”我想打个招呼,看他反应来判断他是不是正常人,话刚出口,他就跑了。   陈清寒也注意到他了,单是一条走廊里的风威力还不算大,我们俩顶着风向前跑,去追那个戴防毒面具的人。   这人知道戴防毒面具,或许没有变成怪物。   在追他的时候,我发现一个房间,也可以说是一间仓库,里面摆满了带有我族标记的物品。   我看陈清寒追上去了,我让他继续追,我先处理下仓库里的东西。   仓库很大,里面摆满了东西,都有分类和标注。   人类研究‘天女族’的时间不短了,收集到这满满一仓库的古物,想必是几代人的心血。   其中也有陈清寒冒着生命危险带出来的东西,想到他辛辛苦苦下地干活,带出来的东西全都要付之一炬,我突然有点不忍心。   多少给单位留点纪念……   有了这个念头,我把壁画之外的古物全烧了,留下一些精美、保存相对完好的壁画,画中又没有实质的技术内容,只有风景和动植物。   仓库里还有蛇女的交通工具,我一并都烧了。   令我意外的是古物中有两件天赋武器,一根玉莲蓬和一个石头葫芦。   它们被归类为‘天女族’的工艺品,和摆件放在一起。   我吸收了它们的能量,这也算是意外收获,处理完仓库里的东西,我跑到走廊上吹哨,想确定陈清寒的位置。   这次他回应了我,不断吹哨引我过去,我跑到他所在的位置,发现他正用大宝剑吓唬一个人。   那人戴着防毒面具,手里握着把匕首,小匕首和大宝剑相比,明显处于‘弱势’。   戴防毒面具的人紧张到手抖,面具内他呼吸沉重,我看了眼他胸前的工牌,上面还有照片。   “林卫克?”我读出这个拗口的名字,看照片是个年轻人,在这做化验员。   “还有幸存者吗?”陈清寒举着剑,剑尖对着林卫克的喉咙,剑身纹丝不动,而对面的小匕首都快抖出虚影了。   “没、没有了。”林卫克吞了吞口水,他躲进来的地方是冷藏室,里面摆着各种需要冷藏储存的药剂。   “这发生了什么?”陈清寒继续问。   “是他们…他们放出来了魔鬼!”林克卫略显激动地回道。   陈清寒放下大宝剑,开始缓下语气安抚他,总让他处于紧张状态,他连表达都有障碍。   我也退后几步,跟他拉开距离,距离产生安全感,我们俩都围着他,他会有压迫感。   我假装观察这间冷藏室,发现有一个柜子是空的,里面的东西全被拿出来堆进另一个柜子里。   所以另一个柜子里塞满了东西,而且能看出来是胡乱塞进去的。   空柜子有被破坏的痕迹,置物架没了,柜子内有鞋印。   也就是说有人空出这只柜子,自己躲进去了?!   为什么要躲进冷藏柜,而不是别的柜子?   我估摸他们两个一时半刻聊不完,于是向陈清寒摆手示意,告诉他我出去转转。   陈清寒轻轻点头,指指挂在脖子上的哨子,我点头回应,然后迈步走出冷藏室。   走廊里的风停了,我有点好奇,之前看到的‘怪物’哪去了。   此时想到引我进来的哨声,才知道陈清寒为什么要撤。   他没有吹哨,实验室里的人应该也不会用这种东西,况且他们情况不妙,已经变成怪物,那是谁弄出哨子的声音,引我进来的?   想想也不会是正常人,所以陈清寒怀疑这是个局,是个陷阱,因此才急着叫我离开。   可他又担心电梯里的东西,按说我们来时电梯是锁着的,电梯箱在底层,不该有东西跑上去才对。   那血布丁是哪来的?这个问题弄不明白,他不敢走电梯天井。   要我说就直接烧上去,管它是什么,从哪来,直接火化送走。   陈清寒却因为地下城的事,变得格外谨慎,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能克制我的东西,不允许我再随意冒险,说不定有奇怪的东西就能伤到我。   我从走廊一头走到另一头,中间有个九十度的拐角,路过几个小库房,里面没有活物。   看来化验员先生选了条安全的走廊藏身,而且他似乎知道该怎样保命。   没有发现别的异常,我回到冷藏室,林卫克的情绪稳定不少,他甚至把防毒面具都摘掉了。   但还不如戴着,此刻他脸上涕泪横流,还有不知在哪溅的血、蹭的灰,一张脸抹得跟调色板似的。   他边哭边向陈清寒讲述这里发生的一切,我在门边守着,静静地听。   我没有打扰他们,他显然认识陈清寒,叫他陈教授。   陈清寒跟单位里的同事作介绍时从不会说他是教授,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明面上的身份。   林卫克说起他为什么藏身在这,这里是实验中心唯一安全的地方,因为‘魔鬼’怕冷,不喜欢‘凉凉’的地方或人。   所以他把自己藏进冷柜,躲过了‘魔鬼’的攻击。   实验中心分为ABCD四个区,我们所在的地方是D区,也是仓房区,他说被‘魔鬼’吞食的人都集中在B区和C区,那里是实验区,实验室全在那边。   “呃,抱歉,我打断一下,半个小时前,外面的走廊上好像有个…‘魔鬼’,你见过他吗?”我举起手,向林卫克提问。   “是的,我知道,这边只有他一个人,因为有他在我不敢出去,不过他好像被什么东西伤了,自己跑出去了,他走了我才敢出来。”林卫克回道。   我无声点头,想来他说的‘什么东西’,就是指我了。   我在窟窿那伤到‘怪物’,恰巧让他逃出D区,间接帮林卫克赶走了威胁。   陈清寒问了他一堆问题,我继续安静地听着,意外是今天才发生,但隐患却是提早埋下的。   林卫克在数月前,接到秘密调令,在首都‘装车’,跟着一支神秘的队伍来到老淘金区的废弃矿洞。   但他说当年这里采的压根儿不是金矿,是先有了地下的某种东西,才有了后来的矿洞。   矿洞是伪装,是掩人耳目的伪装,曾经有一批科学家在这工作,他们发现了一座古墓,他们在古墓上方修建了一栋建筑,就是我们所在的实验中心。 第877章 旧隐患   当年由于技术受限,研究工作进展缓慢,后来干脆搁置了。   数月前实验中心重新翻修,再次投入使用,林卫克和其他人被带过来,参与‘天女族’的研究项目。   上头想在众多古物中寻找‘长生’的秘密,这种‘长生’与药物无关,与基因有关。   听林卫克话里的意思,我估摸着上头四处搜寻‘天女族’的长生者,八成是为提取基因。   正像陈清寒担心的那样,他怕我被他们捉住,成为牢笼里的‘小白鼠’。   掌门没动过这方面的心思,不代表别人不会动,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有人对活着的‘长生者’非常感兴趣。   我族的长生人类无法复制,但要那些感兴趣的人相信这一点,就要让他们亲眼看到证据,为此我免不得要吃苦头,这正是陈清寒不愿意看到的事。   他还有第二层担心,毕竟他是我的血脉继承者,若上头知道还有这种改换体质的方法,怎么可能不试试看?   陈清寒曾经一心为单位工作,可现在他心中的天平是偏向我这边的,在不伤害无辜的情况下,他宁愿毁掉拼命挖出来的东西,也要保护我的安全。   林卫克仍在讲述他们到这之后经历的事情,起初一切顺利,他们整理资料档案,分析样本,从古物中寻找蛛丝马迹,想揭开‘天女族’长生的秘密。   在他们看来,那是一个已经消失的古老种族,他们并不知道有活着的‘天女族’留存于世。   上面在这件事上对他们隐瞒了部分真相,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工作,直到半个月前,实验中心开始出现怪事。   林卫克的室友告诉他,晚上能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声音是从地板下面传上来的。   他们这些普通工作人员都是住双人间,各部门的组长和项目负责人才有单间住。   林卫克的室友也是化验员,然而他们俩关系一般,林卫克说他的室友比较孤僻,平时不爱说话,还在床头贴满符咒,让林卫克很是无语,觉得他这个人有点神经质。   因此当这人说地板下面有人说话,林卫克是不信的,他和左右宿舍的同事都没听到过类似的声音。   林卫克随便敷衍他几句,却没有任何效果,他室友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说实验中心的人惊醒了‘它们’,人味儿太重了,必须赶紧离开这云云。   林卫克他们来这之前,查过有关实验中心的档案,这里关闭的原因很简单,在山下古墓中发现的未知物质,以当时的技术条件无法分析研究,这种物质又带不走,所以上头决定暂时关闭实验中心。   档案中没写那物质有危险,上一批研究团队在实验中心待的时间比他们长,没发生任何异常情况。   所以林卫克认为是他的室友不适应封闭的地下环境,出现了心理问题。   实验中心有随行的心理医生,林卫克向他们的组长汇报了室友的情况,化验组的组长为那人安排了心理疏导。   可那人当晚便失踪了,在实验中心失踪,等于是在密室里失踪,这地方进出只能搭乘电梯,电梯里有监控,门口有安保人员守着,乘坐电梯是需要登记的。   林卫克的室友只是普通人,不可能变成蚊子飞出去,守卫和监控都没见他乘坐过电梯,那他肯定还在中心里。   安保人员找遍了实验中心的每个角落,终于在放清洁用品的库房里找到线索,他们搬开放清洁剂的架子,在架子下边发现一个地洞。   本来大家以为地洞是林卫克的室友挖的,但技术组的工作人员去看过之后很肯定地说地洞不是用工具挖的,好像是蚂蚁洞。   可就算林卫克的室友身材瘦小,也不至于能钻进蚂蚁洞,他能通过的地洞,不太可能是蚂蚁洞,除非挖洞的蚂蚁个头像狼那么大。   不过光在上面猜测没用,安保人员发现地洞后便向领导请示,既然林卫克的室友可能钻到地洞里去了,他们最好是派人下去看看。   秘密实验项目有人失踪是非常严重的事故,就算那人钻到地缝里去,安保人员也会把他揪出来。   他们用探测摄像头先观察了地洞里的情况,发现底下的空间很大,不下去人恐怕看不清楚。   有五名安保人员下去,他们花了几个小时才将林卫克的室友找回来。   林卫克向熟悉的安保人员打听找人的经过,他的熟人没下去,但听回来的人说了,林卫克的室友跑到古墓的棺材里躺着去了。   下去的五个人找遍了整座墓,最后才去主墓室,找来找去实在没地方可找了,便想起地中央摆着的棺材。   实验中心地下的古墓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打开,因为棺材和地板连在一块,无法移动,所以当年的研究人员只打包带走了棺中的古尸。   安保人员想到棺材是空的,正好适合藏人,于是开棺找人,结果那人还真在棺材里躺着呢。   林卫克的室友被带回实验中心,矢口否认他说过地下有人说话的事。   他的表现很正常,只说自己有梦游症,他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鼹鼠,不过他也不知道地洞是哪来的。   心理医生为他做了测试,没查出什么问题,其他医生也为他做了体检,同样一切正常。   这事很快便没了热度,但林卫克的心里始终觉得不踏实,他感觉室友像换了个人。   以前这位室友极少跟他说话,从古墓出来后,这人突然变得开朗了,见谁都是三分笑,一副友好亲切的模样。   可这种笑让林卫克心底发毛,且在后来的几天里,那五名下过古墓的安保人员陆续说过眼睛不舒服,视力下降得很快。   “那种物质呢?你刚提到过的,被搁置的未知物质。”陈清寒此时插话道。   “是啊,它们不见了,很奇怪是不是?我们来的时候,古墓里的未知物质就不见了。”林卫克苦笑道:   “谁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以为是时间久了,那东西挥发了。” 第878章 唯一幸存   见惯了地下生物,单位里的人对异常情况的警觉性还是有的,五名安保人员的身体都出现不适感,这绝不是巧合。   医生很快为他们检查身体,在他们大脑内部发现了可疑阴影。   阴影刚好压迫到视神经,严重的话会危及生命,而实验中心的医疗条件有限,想进一步确诊,必须到市区的医院做详细的检查。   鉴于五位安保人员都进过古墓,医生担心是古墓里有什么物质让人生病,就为林卫克的室友也做了检查,结果那人一切正常。   然而就在五名安保人员,准备离开实验中心去城里就医的这天早上,从睡梦中醒来的人,全都变了模样。   他说的应该就是今天早上,地下没有阳光,大家都是听闹钟的提示起床。   林卫克这两天感冒,连续三天高烧不退,他脑袋上的冰袋就没摘过,生病的这几天他一直在宿舍躺着,白天昏睡,晚上却睡不实,每天半夜他都能听到室友出去的声音。   他问过室友出去干什么,室友说夜里肚子饿,去食堂找点吃的。   以前他的室友可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但这几天室友整个人都反常,多个吃夜宵的习惯不算奇怪。   今早林卫克的烧总算退了,他身体疲惫,早早醒来想泡杯面吃,食堂的早餐供应从六点开始,他五点就饿了,便拿出存货填肚子。   室友凌晨两点钟出去就没回宿舍,林卫克虽然纳闷,但没往别处想。   直到他吃完泡面,听到走廊上有奇怪的声音,他以为是其他宿舍的人起床了,但平时大家起床后除了脚步声,还有交谈声,同宿舍的人一起去食堂,大多是边走边说话。   今早他只听到沉重迟缓的脚步声,一点交谈的声音也没听到。   每个宿舍的门上都有个小窗口,有布帘遮着,林卫克拉开布帘往外看,就见其他宿舍的同事正排队往外走。   他们手脚的动作特别统一,像赶尸人在引着尸体行走,而他们的眼睛,就像我看到的那样,血管长在眼睛周围,暴露在皮肤外面。   或者说是血管从眼眶里钻出来了,像藤蔓一样爬在眼睛周围的皮肤上。   林卫克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等队伍过去了,才悄悄尾随他们出去。   随后他发现中心的同事都变成了这副模样,除了他无一幸免。   他想去领导的办公室,用专线给单位打求救电话。   可所有重要区域全被‘怪物’占领了,他进去的话一定会被发现。   他不敢赌‘怪物’没视力,真没视力也有嗅觉和听觉啊,他翻阅过档案室的公开资料,知道地下生物的厉害。   武器库就是被‘怪物’占领的重要区域之一,因此林卫克想拿武器防身都做不到。   他返回宿舍区,回到房间仔细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想他和别人的不同之处。   想来想去,只有‘冰袋’这一条不同,别人都正常工作,就他顶着冰袋在宿舍躺了三天。   他猜测同事们是被一种未知细菌感染了,这细菌可能不喜冷,于是他跑到冷藏室,想做个实验。   正巧有个‘怪物’从宿舍区的卫生间出来,可能这‘怪物’没赶上队伍集合。   ‘怪物’的眼睛看着像瞎了,像被血管堵住了,但其实还有视力,林卫克很庆幸他没有托大,没在怪物们面前现身。   ‘怪物’发现他便追着他跑,他把自己关冷柜里,那怪物果然不肯靠近冷柜,只在冷藏室门口徘徊。   林卫克暂时是安全了,可他心里清楚,冷藏室里没吃没喝,他在里面困着终究不是办法。   好在‘怪物’很快被引走了,不然他可能会冻死在冷柜里。   应该是我在窟窿外说话引走了‘怪物’,当时走廊里一片死寂,我说话的声音他能听到。   林卫克手抖并不全是因为害怕,他的烧刚退,又在冷柜里冷藏了半个小时,这会儿怕是又烧起来了。   陈清寒叫我去药房拿点退烧药过来,再到宿舍取几床被褥。   冷藏室安全,林卫克待在那最安全,但他病还没好利索,冻坏了一样是死。   宿舍房间里有热水壶和暖瓶,我提了提暖瓶,里面还有热水,我提起暖瓶,夹着被褥,钩着茶杯走回冷藏室。   陈清寒把冷柜挪到门边,打开一扇门,让冷气持续不断地冒出来。   中心有独立的发电机,关系到人命的事,这会儿顾不上费电的问题。   林卫克裹上棉被,喝了杯热水,又咽下去两片退烧药,人仍旧蔫头耷脑,不过情绪算是稳定了。   他说他知道陈清寒是什么人,也知道我是谁,我们救了他,他不会恩将仇报,只要我们替他发求救信号,他会一直装死到救援队赶来。   陈清寒却说大可不必,一个生着病的化验员,如何能抓到单位的‘传奇人物’?   上头不会因为他放跑了我们怪罪他,凭他一个人根本阻止不了我们做事。   地下实验中心没有手机信号,参与秘密项目的人把手机当游戏机,平时只能玩玩里边的单机小游戏,地下的人无法和外界联系,只有大领导办公室里的特殊电话能联系到外界。   陈清寒让我留下看着林卫克,我出手的话威力太大,‘怪物’的情况未明,他们也许有被治愈的可能,所以现在还不能打死他们。   陈清寒下手有分寸,他只会把人打伤,我找不到理由反对他的决定。   陈清寒拿出电/击/枪,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这东西装背包里了,这东西只能把人电晕,正适合现在用。   陈清寒去领导办公室打求救电话,林卫克裹着棉被,坐墙角休息。   “冷组长,他们说你是天女族人,是真的吗?”林卫克的身体虚弱了,但他的八卦之心没弱。   “假的,什么天女族,我可不是。”我是正儿八经的血母人,丧命族人。   “你是陈教授从古墓里挖出来的,我都听说了。”   “古墓里能出什么好东西?你别诬蔑我,一定是有人诬蔑我!”   “没有人类的生老病死,真好啊。”   “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   我气愤地一扭头,发现这家伙睡着了,不、是昏迷了! 第879章 带出病号   他这种情况需要去医院,但离这最近的医院在两百多公里外的镇子上,我和陈清寒没有四轮交通工具,蹬自行车送他去两百公里外的医院,不如让他在这等救援。   我站在冷藏室门口,细听周遭的动静,走廊外面传来隐约地打斗声,隔得有点远,应该是陈清寒进办公区了。   打斗声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等声音停了,我走到走廊入口,拉开门往外探头看了眼。   外面的风也停了,大厅里静悄悄的,电梯门关着,之前溢出来的那种奇怪‘果冻’不见了踪影。   几分钟后,陈清寒从办公区出来,他行动迅速,似乎没有受伤。   “我已经拨了求救电话。”陈清寒跑过来,问:“林卫克情况怎么样?”   “昏过去了,最好马上送医院。”   “先把他带出去,这不安全,走你挖的通道。”   “你打晕多少怪物?花的时间有点长啊。”   “全部。”   “啊?累不累?我给你捶捶肩!”难怪现在静悄悄的,他跑来跑去也没惊动‘怪物’,原来是让他都打趴下了。   “别闹,赶紧走,这里的东西不简单,咱们没后援,躲着点比较好。”   “你说那个果冻?”   “对,我跟中心的人交过手,发现他们的战斗力一般,直觉上,他们不太可能是这的‘老大’。”   “好好好,溜之大吉,走着!”   陈清寒回冷藏室背出林卫克,我去走廊上烧窟窿,把我之前烧的窟窿扩大些,我先钻出去,在外边接着林卫克,把他拖出来,陈清寒用冷藏柜挡住窟窿,他将几个插座相连,延长距离到走廊,用正在工作的冷藏柜挡着窟窿,防止里面的东西跑出来。   他背着林卫克回到地面,临出通道前,我用巨石堵在通道里,真有东西跑出来,应该也挪不开这千斤巨石。   我们取回自行车,用现有的工具编成绳床,把绳床系在两辆自行车上,给林卫克当‘担架’。   这样一来我们只能推着车子走,但步行两百公里送他去医院不现实。   我们把他放在一户牧民家,这已经是离实验中心最近的落脚点。   陈清寒出面送的人,我没跟去,他跟牧民说会有人来接病人,有事就打电话,电话留的是单位对外部门的座机。   林卫克在牧民家有火炉烤,有热茶喝,一天两天的病不死。   林卫克除了发烧,暂时没有别的症状,他的眼睛也正常,不像是被‘血管’感染了。   不过陈清寒觉得林卫克突然发烧或许与‘血管’有关,五名安保人员出现不适症状的时候,实验中心的其他人一切如常,等安保人员的健康状况引起了别人的重视,林卫克便开始发烧。   陈清寒猜测,林卫克发烧的时间,很可能就是安保人员身上的‘细菌’开始传播的时间。   整座中心只有林卫克在发烧,最后也只有他没变成怪物。   这是不是说,林卫克的体内产生了特殊抗体?   我们三个出来后,陈清寒拿着从药房顺的消毒液,对着自己和我们一顿喷,这招不知管用没有,反正按他的猜测,就算我们带出了未知细菌,有林卫克这个‘抗体’在,情况不会太糟糕。   我和陈清寒在通道里就把穿出来的衣服换下,由我烧掉,又喷了第二遍消毒水,希望能管用。   其实陈清寒不认为‘细菌’是通过空气传播的,理由是行为异常的那位室友。   林卫克连续几天夜里听到他出门,说是去吃宵夜,实则可能是去食堂投毒了。   “你在打‘怪物’的时候见到他了吗?林卫克的室友。”我正和陈清寒骑着自行车往山外走,我忽然想起这件事来。   “没有,没见到。”陈清寒回忆了一下,说道。   林卫克说过这人的名字,而‘怪物’身上都有工牌,陈清寒是多注重细节的一个人,他在打斗的时候应该看过这些工牌。   “这个人太可疑了,我也觉得是他投的毒,没准儿他就是行走的大孢子!”   “他可能不在中心,在地下古墓里。”陈清寒略微思索后说。   “别是被……附那个啥了吧?”我做了个鬼脸。   “他和地下古墓的东西能沟通,或者说,是他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响,而别人并不会受这种影响。”   “唉~咱们已经不是正规军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麻烦留给新官去解决好了。”   “证据都处理完了?”   “嗯,只留了几幅壁画,没有技术含量那种,就当留个念想吧。”   “这次是咱们侥幸。”   “那你看看,跟我在一块儿,你哪次不侥幸?以后请叫我侥幸女神,我眷顾你!”   “确实,每次和你在一起冒险都能绝处逢生,难道说,返祖人除了力量强,还有特殊气运……”   “特殊气场呗,幸运的气场。”我颇为得瑟地笑道。   我心里也明白,如果实验中心不出事,我们俩想顺利毁灭证据,那是不可能的。   矿洞里有重兵把守,从大门到电梯再到地下实验中心,处处有警报,牵一发而动全身那种。   但有人解除了警报,所以我烧墙警报都没响。   矿洞里的‘重兵’全部自相残杀而亡,地下的工作人员变异得很彻底。   可以说我们是来‘捡漏’的,也该着林卫克命大,偏赶我们今天来了。   不过有一点我很纳闷,陈清寒在办公区和‘怪物’大打出手,林卫克的室友始终没出现,他也没回宿舍区,他在干什么呢?   从矿洞里的痕迹来看,没人在事发后离开,大门附近虽然没有尸体,可电梯门外全是尸体,满地的鲜血,有人坐电梯上来,必然会踩到地上的血迹,从而留下血脚印。   除非有人从电梯里飞着出来,那总得掉羽毛吧,如果是蝙蝠……   “别想那么多了,想想下一站咱们去哪。”陈清寒打断了我的思绪。   “联系白云,去新家园?”   “也好,把她们送过去。”   “嘿?送完她们咱俩还回来吗?”   “回,有事些我还没查清。”   “你身世的事?”   陈清寒没回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第880章 读书人的事   这一年来总有事情忙,发生了太多意外,调查陈清寒身世的事一直没有进展。   碧石倒是查出一些线索,可她的心思全放在迁徙上了,我们离真相还差着段距离呢。   陈清寒想查明白再走,他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自然是我去哪、他就跟去哪。   现在蓝星的危机解除,他不用非得留下来,除了寻根,他再没别的牵挂。   我们最近都在忙着毁灭证据,也不知道这举动会惹来上头怎样的反应。   最糟糕的情况是被全球通缉,当然不会直接公开抓人,但只要是干我们这行的,可能都会得到消息。   说不定还会发个悬赏,有赏金猎人来追捕我们……   这个世界的能人多了,找人的方法也不限于调监控,我们单位就有追踪方面的奇人。   好在陈清寒了解他们,知道如何避开他们的追踪,但若上头换了更厉害的人出手,我们俩就是钻到地心去,也可能被揪出来。   所以陈清寒才同意跟我去新家园那边,不管怎样只要留在蓝星,我们便没办法高枕无忧。   在躲躲藏藏的这段日子,我觉得比在古墓里当僵尸辛苦多了。   从实验中心出来,我们重归大海,只有广阔且深邃的海洋能藏住我们小小的身躯。   ‘天女族’存在于世的证据已经销毁得七七八八,我们可以消停一段时间了。   下一步陈清寒打算去单位的实验室,把那棵古树偷出来。   古树对他的影响仍没有消退,他依旧招风得很,是行走的荷尔蒙。   我感觉偷古树比较容易,那地方我们了解,而且没有实验中心防守严密。   自从古树闹出人命,它就变成了封存的样本,没人研究它,单位只是将它保存起来。   陈清寒想单独行动,他不建议我回华夏,我们两个人行动目标太大。   我不同意他自己去,大不了我们分开走,假装不认识就好了。   陈清寒见我坚持,便没有再反对,我们各自伪装,他把自己打扮成梳着分头的中年人,我将自己伪装成白发苍苍的老奶奶。   我们‘游’上岸,在沿海城市登陆,坐公交‘旅行’,最后骑着单车进了首都。   路上花的时间有点长,但这样可以避开暴露的风险。   陈清寒比我早几天进首都,他骑的山地车,我骑的是老年代步三轮,不充电那种。   我在路上捡了个编织袋,里面装着半袋空水瓶,车上还有一叠旧纸壳。   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首都,我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们不能住旅店,更不能租房子,各自潜伏在不用证件就能待的地方。   偷树根的事由陈清寒来做,我主要是接应他,别出岔子。   陈清寒很有耐心,他不急着动手,蛰伏了半个月,才向我传达‘开始行动’的暗号。   我们不用电话联系,只在特定的地点,使用特殊标记传递信息。   以前追的那些谍战剧总算没白看,存放树根的地点陈清寒用极隐晦的方式通知了我。   但我们不会同时出现,我比他早到,凌晨便藏到实验室附近,整个白天都不挪地方,陈清寒要夜幕降临时才会出现。   白天我盯着呢,没有发现异常,前几天陈清寒来踩过点,实验室内的人员还是往常那些人,没有增加或减少。   上头或许没想到我们会来偷这东西,这东西和‘天女族’毫无关系。   陈清寒在单位内的线人沉寂了三周,我猜是实验中心的事情闹得不小,那人不敢频繁传递消息。   等风头过了,他用特殊方式通知陈清寒赶紧找地方藏起来,上头怀疑实验中心的惨剧跟陈清寒有关,正满世界通缉他。   这事儿真没法儿解释,因为一两句话说不清,写封信澄清?力度怕是不够。   当面解释的话,那十有八九陈清寒会被抓起来,所以陈清寒不准备回应这件事,别人爱怎么猜怎么猜,我们只要把我们要做的事做完就行。   消息中没提到林卫克,我觉得他不至于编故事陷害陈清寒,最大的可能是他啥都没说,真的像他承诺的那样,咬死了说他一直病重昏迷,期间没见过其他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主要是我们去得时间太巧了,就像跟里面的怪物有配合似的,它们负责让实验中心的警报系统瘫痪,搞定所有的守卫和工作人员,我们只要进去毁灭证据即可,来去自如,估计把上头气得不行。   我们花费大量的时间走偏僻的道路,正是为了避开有监控的地方,进首都后我始终戴着口罩,一头白发乱糟糟,脸上的皮肤黝黑且刻着深深的皱纹。   混入茫茫人海中,只使用一般追踪手段的话,没那么容易发现我。   存放古树根的实验室周围没有高于它的建筑,旁边是座公园,对面是广场,公园和广场晚上没路灯,因此天黑之后就没人在这边活动了。   我凌晨进的公园,在小树林里烧坑躲着,公园关门了再爬上来,翻到凉亭顶上,藏身于茂密的葡萄藤中。   从这个高度观察实验室的小楼正合适,小楼里一片漆黑,陈清寒偷偷潜入,若是遇到危险,他会用闪灯的方式向我发信号。   树根封存在特殊容器里,为防树根再伤人,陈清寒必须把容器一块偷出来。   去实验中心是我挖地下通道进去的,这次陈清寒说不用我动手,他‘飞檐走壁’进去。   实验室小楼的天台上有个‘天窗’,从那可以进去,天窗常年锁着,平时没人用,因为没有楼梯,上下需要现挂梯子,是给维修工人留的‘门’。   陈清寒从天台进去,再从后门离开,因为容器的体积跟洗衣机差不多,从天台的窗口弄出不去,他只能带着东西走门。   从外面撬门会惊动守门人,他从天台潜入,打晕内部的守卫,再背着东西出来,这样做更把握些。   陈清寒认为他可以和这树根交流,把这东西弄出来就是想跟它‘聊聊’。   但这东西存放在单位的实验室,陈清寒如今没权利靠近它。 第881章 没等到人   他背着东西直接翻墙进公园,我在墙下边接应他,我的三轮车就停在公园另一边,我们横跨公园,把容器装上三轮车,陈清寒骑车出城,我拐到街边小道上,步行离开。   陈清寒用车上的纸壳把容器套上,伪装成旧家电的样子,他也改换了装扮,把自己化妆成拾荒的老大爷。   我找个没人的地方也换了套衣服,看着就像普通的晨练老人,溜达着往城外走。   在我们约定碰头的地点,我等了他两天,他骑车、我步行,按说他不该比我晚到。   陈清寒迟迟没有出现,这不是好兆头,我不能干等,而且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也容易暴露。   我转移到地下,藏在地下深处,每隔一天爬上来,翻翻当天的报纸。   七天后,我终于在报纸上找到新消息,陈清寒告诉过我他和线人的秘密交流方式,现在我收到新消息,就说明线人仍在向外传递信息。   只不过这次消息是给我的,这表示线人知道我和陈清寒在一起。   他通知我陈清寒已经被抓,单位将他秘密送往某处关押、关押地点另行通知。   陈清寒被抓了!   得到这个消息,我脑子里浮现出很多电影情节,开始想象他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样子。   上头不会轻饶他,他先是从单位逃脱,又毁灭了有关天女族存在的证据,现在还偷走了重要的实验样本,简直是罪加三等!   因为担心陈清寒的安危,我从隔天出门,改为天天出门,每天清早都会守在报亭外,等着翻报纸。   我跟报亭的老板商量好了,我给他钱,只翻看不买。   现在报亭已经不多了,看报纸的人越来越少,想在人少的区域找个报亭不容易。   我等了十天,才收到新的通知,这回收到的坐标是西边的沙漠。   这片沙漠还未曾被大多数游客追捧,知道的人不多。   陈清寒的线人也不知道这地方是干嘛用的,像他做的这些事,不可能拿到明面上来,让他接受常规调查和审判,更不会关在寻常地方。   我查出坐标的精确位置,画好路线图,在收到消息的当天出发,前往坐标地点。   这是去救人,时间就是生命,我买了长途车票,中间倒了几次车,步行数十公里,最终来到一座小镇落脚。   直接到坐标地点太明显,我准备在周边的镇子落脚,然后从地下挖通道过去。   我从牧民家租了间屋子,告诉他们我第二天一早就得离开,会走得很早,他们不必给我准备早饭。   实则我在深夜出门,到他们家的牲口棚里挖地洞,进到地洞里再取土填好地面的窟窿。   这段时间我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缪送我的簪子,功能类似于‘吸星大法’,它也是天赋武器,但不知为什么,它没有像业火那样藏到我胳膊里。   按说天赋武器只戴在身上是无法使用的,可‘吸星’簪没有这样的限制。   由它吸进来的能量,直接就会转化为我自身的能量,不会出现大阵和雕像女人那种情况。   当初我吸收大阵和雕像女人两股能量,过了很长时间它们都没有融合。   雕像女人的能量更是有自己的想法,几次主动出现救我。   如今好了,有‘吸星’簪在手,我就是新一代魔教教主冷芙蕖!   身为魔教中人,自然不能做正大光明之事,我在地下努力地挖洞,争取日行千里。   我挖的地洞距离地面有二十米深,地面的行人、车辆不会受到影响。   挖到坐标地点附近时,我被一堵石墙挡住去路,这墙不像现代产物,关押陈清寒的地方,在我想来怎么着也得是铜墙铁壁。   难道说上头把他关在一座古建筑内?   想到地下城的奇特功能,我有个猜测,也许单位已经找到克制我族人的物质,一种很久以前的建筑材料。   我在墙上烧个洞,探头进去查看,这应该是一座石楼,处于我的位置,能看到里面有向上、向下两条楼梯。   往上去肯定是通往地面,往下去才有可能是‘牢房’。   我听了半天的动静,没有人说话、行走,我又感知了下周围的‘思想’,没有危险的生物。   我扩大墙上的窟窿,钻进去便往楼下走,向下走了两层,似乎是到底了。   古楼里没别的摆设,就是一座空楼,无门无窗,石墙上雕刻着我不认识的符文,不像是地面建筑下沉。   “锁妖塔?”我小声嘀咕,楼内的空间和室内篮球场相仿,而且楼上楼下的空间应该是一样大的,这和现代楼房的结构相似。   没有向下的楼梯,说明我已经在最底层了,可这地方空空如也,根本没有陈清寒的影子。   “老陈!”我小声叫道。   嗖——   随着我话音落地,地面瞬间消失,我还没等掏出飞爪,人就掉下去了。   地板下方是无尽的深坑,我曾经过这种事,由于地板再次闭合,我的飞爪没钩住楼内的墙,钢绳还被地板给切断了。   我不知道这深坑有多深,不过万幸我离墙比较近,一招不灵、赶紧又从腰后抽出钩棍,用力插向旁边的墙壁。   锋利的钩棍加上我的惊人臂力,将我的身体截住,下坠了一段距离后,我悬挂在墙壁边上。   只要能碰到墙就好办……   我想用业火在墙上烧台阶,却发现业火使不出来了!   这地方果然有古怪,可能是上头故意为我准备的陷阱。   那陈清寒的线人是不是也有问题?   又或许他是被人骗了,他在向我们传递消息的事已经暴露,上头将计就计,利用他给我传送假消息。   业火使不出来,我还可以用钩棍,我双手各持一根棍,交替着向下移动。   能困住我的地方,应该也能困住陈清寒,所以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被关在这。   如果他在,那肯定在坑底,我必须去确认一下。   “老陈?”嘟——嘟——我喊完意识到叫喊不如吹哨,于是每下降一段距离,便拿起脖子上挂的哨子吹几声。   这是我们的暗语,只有我们能听懂。 第882章 冰下   深坑中没有任何回应,我继续向下移动,最后干脆将钩棍抽出一半,握住钩棍中段,只留尖端在墙内,这样钩棍承受不住我的重量,我会向下快速滑落,并在墙面上留下一条平行痕迹。   向下滑落的时间有点长,我的手臂、头面、肩膀上全是土,而且周围的温度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还有特别潮湿的‘路段’。   在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前,我的脑海中忽然接收到许多‘思想’,有哭的、有喊的,还有哀哼叹息的……   当我的身体滑至深坑的‘寒带’区域,钩棍从墙面上划掉的不再是沙石土块,而是冰块。   在冰面上滑落的速度奇快,我赶紧用力将钩棍重新扎进墙面,免得落地时摔成卷烤鸭的薄饼。   深坑之下异常寒冷,比北方的三九天儿还冷,我腾出一只手,甩掉上面的土渣、冰茬儿,看了下手表上的温度显示,零下70度?!   幸好手表是特制的,没受到低温影响,我又向下滑了一千米,穿过一层冰雾,来到更加寒冷的区域。   这底下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谁来谁被速冻,我的业火使不出来,烧不出逃生通道,也无法清除四周的冰层。   用不了几分钟,我估计自己就得变成冷冻生鲜,我抓紧时间寻找陈清寒的身影。   那些冲进我脑海的‘思想’此刻与我近在咫尺,它们似乎就在冰层底下。   正当我感觉身体越来越僵硬,手脚已经不太灵便的时候,头顶突然一热,仿佛有一股暖流从头顶灌进来,流遍全身,温暖了我的身体。   我头上没别的东西,只有陈清寒达的发夹、缪送的发簪和掌门送的树枝。   陈清寒送的发夹值钱,缪送的是吸星发簪,难道掌门送的树枝可以保暖?   暖流不止保护了我,也保护了我身上穿戴的物品,掌门送的树枝一点没冻坏,摸起来暖暖的。   如果真是树枝在保护我,那掌门送的这份礼就微妙了,好像是专门为这准备的应急之物。   难不成掌门也可以预知未来?   我双手合十,转圈拜拜,希望掌门平安无事,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救了我一回。   坑底是冰封的世界,冰下冻着许多庞然大物,当然也有体形较小的,有的埋得深,有的离地面近。   我只能看到冰下的一个个黑影子,太具体的细节看不清。   陈清寒若在的话,应该在最上面,他是新来的。   但我找遍了整个坑底,也没找到新形成的冰雕。   “唉……”恐怕是上当了,我心里嘀咕,却引来许多关注。   那些‘思想’听到我的心声,急于和我交流,它们已经太久没见过活物了。   我跟它们打听陈清寒,问它们最近有没有一个男人被扔下来。   它们回答说没有,我是它们最近一百年来见到的唯一一个活人。   除活人之外,还有怪物,但陈清寒不是怪物,所以不可能是他。   冰封在地下的东西,即便看不清全貌,也知道不是‘人’,依我看它们就是怪物。   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或威胁、或哀求、或利诱,要我放它们出去,在我果然拒绝后,它们统一口径,说要吃了我!   它们要是能吃人,何必求我放它们出来?   这深坑犹如冰狱,妖魔鬼怪全能冻住,或许除了冰,还有其它东西限制了它们的行动,比如我的业火就使不出来。   它们的技能应该也使不出来,动又动不了,死又死不掉,哪个怪物养老也不会选这,因此我估摸着这地方就是一座‘牢房’。   陈清寒的线人是单位的人,他引我来这,极有可能是上头的意思,而有人控制着古楼,等我下到最后一层便启动机关,我掉进来绝不是意外。   让我掉进这无底深坑,陷入寒冰炼狱,其目的恐怕不是为了解剖,是想彻底困住我。   此情此景令我回想起一件事,单位里一直都有关于‘终极/监/狱’的传说,我以前也听说过一些传闻,感觉正好能和眼前的情景对上号。   莫非上头觉得杀不掉我,所以决定永远地关住我吗?   这套路和我族那些恨我的人一样,消灭不掉就关起来。   我拿出手机给冰狱拍照,拍完又录视频,这地方关押的全是世间恶兽,全是老大难问题怪,凡是人间解决不掉的邪物、怪物,统统被扔进来冷冻了。   它们仍在我脑海中吵嚷着,嘶吼声、谩骂声不绝于‘脑’。   因着我拒绝放它们出来,它们也不再装可怜,想冲破冰层上来咬我。   冰狱能困住它们是有道理的,若是轻易就被它们挣脱‘枷锁’,这地方不可能存在这么长时间。   在一群无能狂怒的怪物中,有一道‘思想’属实算是一股清流,它不叫不闹,慢声细语地跟我交谈。   它说它是‘人’,困在这纯属造化弄人,希望我听听它的故事。   我是来找陈清寒的,不是来听故事的,可它说如果我肯听它讲故事,它就告诉我一个特殊的寻人方法,不管我要找的人在哪都能找到。   它不像别的怪物那样狂燥,这不是啥好事,能被关进这的‘祸害’,包括我在内,都不会是纯良之辈。   越是安静不叫唤的怪物,越是不能放松警惕。   我告诉它我还是没兴趣听,找人的事我可以自己想办法,要找到陈清寒没那么困难,既然他不在这,总会在与单位有关的其他地方。   这安静怪也不急,只‘说’它的故事和我头顶的树枝有关。   它知道我头上的树枝是什么,如果我肯听它的故事,它就告诉我。   “你真会油惑人。”我摸摸头顶的树枝,笑了笑:“不听、不听,就是不听。”   树枝的来历我可以问掌门,今时我们无法相见,不代表以后见不着了。   有机会见面直接问他就好,我总感觉安静怪的故事不是那么‘好听’,听了恐怕会付出代价。   安静怪又‘说’,它知道离开这的方法,只是它情况特殊,不方便行动,需要有个人照它说的方法做,如果不按它说的方法做,谁都走不出这座冰狱。 第883章 裂开了   我多叛逆啊,怎么能如它的愿,非是不听它的故事,终于把它惹怒了!   那又如何?它要是能出来伤人,这地方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我在坑底只待了几分钟,就把关在这的怪物得罪个遍,它们现在都想冲出来撕碎我、踩扁我,咆哮着大吼‘这个人太欠揍了’。   它们吼着吼着,我脚下的冰面突然咔的一声,裂开一条细缝。   “嚯?”这突然的变化吓了我一跳,它们再怎么吼那也是‘思想’的声音,不应该伤到冰层。   与此同时,我感觉有能量向我体内汇聚,能量不是来自某一个物体,而是雾状的,像雾像雨又像风……   这微小的变化不止我发现了,冰层下面封存的怪物也察觉到了,思想的领域瞬间沸腾,怪物们呜嗷喊叫,准备冲破牢笼!   冰面上出现的小小裂缝,让怪物们看到了希望,但它们暂时还不能活动。   咔…咔咔……   每过几分钟便会出现几道新的裂缝,照这个速度,不等我爬上去,冰封的怪物就能重获自由,它们爬出深坑的速度肯定比我快,用不了多一会儿就能追上我。   我试了试业火,发现可以放出来一点了,但这点火力根本不够用。   早知道情况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刚才就不惹恼怪物们了,不知道现在向它们道歉来不来得及?   不过随着冰层的持续开裂,以及未知能量的吸入,业火也在逐渐地恢复实力。   同时在恢复中的还有冰层下的怪物,它们有什么技能,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只想赶在它们恢复前头下手,我这是以一敌万,不趁早下手抢占先机,就只有被动挨打、被群欧的份儿。   或许是我的情绪影响了能量汇聚,它吸收的速度明显更快了,我越是着急,它的速度越快。   但我发现冰层开裂的速度也变快了,一时间我有个不太妙的猜测……   华夏最神秘最危险的‘大牢’出现异动,这会儿消息一定已经传回单位去了,这样重要的地方,肯定是24小时、全年无休地派人盯着。   这地方出事出的就是大事,随便从冰里跳出一只怪物,到地面上就能吃掉几千号人。   关键它们的存在就是绝密,若不是为了引我来,凭我在单位工作的年限,根本没资格知道它的位置。   我作为‘犯人’来到冰狱,算是破格获知了绝密信息。   可上头万万想不到,我来就出事,我走到哪儿、哪儿的怪物就蹦出来刷下存在感,进到这里也一样。   怪只怪我的‘气运’,它看热闹不嫌事大,非把周围的怪事、怪物激活不可!   此时深坑的墙壁上陆续打开许多气孔,有未知的气体喷出来,气体弥漫在坑中,好像白烟。   这些未知气体全都往下沉,明显是给坑底的怪物准备的。   当然了,其中也包括我,我在冰层最上边,身体又没被冰包裹,最先暴露在气体中,很快就让白气给包围了。   我看看手,又摸摸脸,皮肤没有变化,眼睛也感觉不到疼或别的感觉。   我在白气中驻足,仔细感受,确定它对我没什么影响。   冰层下的怪兽们却在哀号,带着满满的怒意,它们似乎知道这是什么。   那个安静怪又跟我搭话,这回条件由我开,也不用听它讲故事了,只要我按它说的做,它就满足我一切愿望。   我假装妥协,问它我该怎么做,它让我先把它从冰层里挖出去。   它离冰层表面不算太远,我按它说的位置找过去,在脚下两米深的地方看到一个黑影,它蜷缩在冰中,个头特别小,像个三、四岁的孩子。   以我现在的能力,用业火烧穿两米厚的冰层很容易,但我不可能先把它放出来。   它说完首先,就没有其次了,我追问它下一步做什么,它果然让我先把它挖出来再说。   那怎么可能?我告诉它要说就一块儿说,不说就再也不用说了。   反正大不了我和它们一块儿被冻在这,我和它们一样,只是被冻,又死不了。   虽说我没有无尽的寿命,但再活个三五百年没问题,这还是往少了说,从现在开始养生的话,兴许能活到九千岁。   其实活的久了,时间的概念会变得越来越模糊,不会再去特意记着今天是星期几,只有日有交替,沧海桑田的变化。   如果陈清寒幸运地脱身了,他会想办法找我,一年找不到,一千年总能找到吧,我相信他,就算过去千年,他也会来救我,只要他活着、还能动、没失忆。   我把偶像剧的惯用伎俩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陈清寒不可能得绝症,他的体质随我了,和绝症无缘。   车祸更是没用,别说汽车撞不死他,就是坠机他都死不了。   至于失忆,在身体受损可以自愈的情况下,除非有人故意抹掉他的记忆,否则他的大脑会自动修复。   用非常手段抹掉人的记忆,虽然对技术要求比较高,但不能排除有人就擅长这个,单位已经研制出能装进人脑子里的‘机器’,保不齐就有能控制人记忆区的芯片,单位自成立以来,收集到的黑科技可不少。   我边在墙边试探,边琢磨真的被困住的话会面临的情况,墙上满是那些喷气的气孔。   它们从哪喷的气?   这么想着,我用钩棍撬气孔旁边的冰,撬着费劲我又用业火烧,小范围的烧,顺着气孔一点点往里边烧。   这座冰狱从表面看管理很松,地面的区域游客都可以观光,好像没人管,可以随意走动。   但地下深处,绝对有防御系统,防止被地面的人发现,也防止底下的‘罪犯’逃跑。   冰层下的怪兽们察觉到我不受白气的影响,像发现了新奇物种,其中一部分怪物甚至异想天开地觉得,吃了我就能获得这种特殊体质。   它们想出来,也想吃了我,愿望强烈到尽乎疯狂,我的脑仁快被它们吵碎了,核桃仁哪经得住锤子敲?   “安静——闭嘴!”我大声呵斥道。   结果它们吵得更厉害了,有的还发出‘狂笑’,说一会儿等它自由了,要拿我做十八道菜庆祝一番。 第884章 坑底大乱斗   用冰狱形容这地方都是文雅的,这会儿冰层里就跟百鬼要去参加万妖大会一样,万妖还在那欢呼庆祝,百鬼哭的哭、笑的笑、嚎的嚎,啥声都有。   而且声线、声调全都不同,堪称‘思想’噪音的极致体验。   冰层里不止有怪物,此时我看它们愈发清晰起来,可能是冰层变得更加透明的关系。   我使用风阵,吹开落下的白气,方便看得更清楚些,冰层里除了怪物,还有棺材、古剑、石头等物件。   冰层最深处的东西我看不见,那里只有一片黑色的影子,占满了整个底部空间。   能和我进行思想交流的生物,智商都不高,安静怪已经算是它们中的大聪明了,但思想还是很‘简单’。   别看它一再引我听它讲故事,可它使用的手段,连计谋都称不上。   这些头脑简单的生物对未来的规划也很简单,要么是冲出去吃人、吃到撑,要么就是杀人杀到爽。   就是奥特曼打败的那些小怪兽,人设都比它们复杂。   如此神秘的冰狱,关押的就是些头脑简单只知道搞破坏的家伙吗?   我觉得不是,我只能接收到此类生物的思想,那些高智商生物的思想我‘听’不到。   我‘听’不到,不代表它们不存在,想必它们才是冰狱里最危险的囚犯。   冰层持续开裂,裂得像蛛网,埋得浅的怪物已经开始解冻。   而墙上的气孔此时也停止了喷气,我还没找到它另一端在哪,墙上就有了新变化。   地面在开裂,墙面也一样,表层的冰剥落后,露出内里的墙壁,不是土的、也不是石头的,墙壁泛着乌金光泽,黑底映衬下,上面的金色符文似在流动。   我没有包子的本领,看不懂符文是什么意思,它们特像出租车后窗上装的滚动广告屏,循环播放某段特定的广告词。   由下到上一圈一圈,有正转的、有反转的,盯着看时间长点就头晕。   喷气孔虽然停止了喷气,可刚才喷的白气还在,经久不散,也可能是没地方散,古楼的底严丝合缝,气体透不过去。   现在我知道它的作用了,本该最先解冻的冰中生物,迟迟没有动作,它们连表达气愤的礼貌词汇都用得迟缓了,明显受到了某种影响,让它们在解冻后,身体仍然无法活动。   它们刚刚对白气充满怨念,八成这白气可以限制它们行动。   那墙上的金色符文又是什么呢?   冰层碎得厉害,地面上已经没有可以站立的地方,地面在塌陷,我用钩棍插着墙上的气孔,向上爬了一段。   由于冰层松动,原本各占一层的怪物都掉到了一起,成怪兽烩菜了。   大怪还好,体格大占优势,抗‘压’能力强,有些小怪被大怪砸中,直接就成怪饼了。   它们身体如此脆弱也是出乎我的意料,能关进这里的生物,我以为都有金刚不坏之身呢。   结果自由没了,身体也没了,这是我没想到的。   白气可以让它们的思维迟缓,行动力降低,但其中也有例外,有的怪物还是冲破冰层逃了出来。   它们记性倒好,出来就找我,还记得刚刚说要拿我做十八道菜的事。   我本就穿着一身黑衣,背包也是黑色的,‘听’到它们正找我,我立即挪动,移到全是‘黑底’的墙面处,避开带金色字符的区域,企图利用环境隐藏自己。   正好我脸上全是土,就着融化的冰抹成泥糊在脸上,这样跟背景融合得更彻底。   怪物的视力不太好,周围又有白气弥漫,它们一时间没找到我在哪。   找不到就继续找呗,它们不,不怪我说它们头脑简单,找人找不到就开始搞破坏,地底的空间再宽敞,那也是有限的,况且周围还有别的怪物,它们完全没考虑过误伤的问题。   这下坑底更热闹了,不止思想层面,现实中也热闹起来。   有怪物会喷火,想用火烧我,便转圈地喷火。   别说,它这招真灵,而且燃烧范围大,它喷一口火能烧一栋楼,怪不得要把它关在这。   这样无死角的攻击,我不可能幸免,好在被火烧的到不是我一个人,我被烧了也不吭声,其它被烧到的生物闹了起来。   有被烧疼的,有毫无知觉的,但不管烧没烧伤,它们都开始抗议喷火怪的做法,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反击!   你喷我一身火、我吐你一脸毒,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注定是被殃及的池鱼,它们体积巨大,深坑对我来说是‘广阔天地’,对它们而言就是大胖头鱼困在金鱼缸里。   它们一个摆尾,抽到墙面上,整个深坑都得跟着晃三晃。   幸好墙面结实,而且墙上的金色符文可以对它们造成伤害,尾巴拍墙上的那只怪物,没把墙拍裂,倒是它自己尖叫一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刚刚还趴上面来着,一点感觉没有,换成它们,却像撞到刀尖上了似的。   它们只要不碰墙面,便能呼风唤雨,坑底一会儿下火、一会儿下雨,并伴有十二级大风,外加被风刮得到处飞溅的毒液!   如果坑底只有一个怪兽,保不齐真能逃出去,现在有一群,我估摸着最后它们谁都出不去。   它们不是一起关进来的,一只一只的进来,一个一个地冻,所以进来的时候相安无事,没想到有机会出去了,结果乱成一团,打得不分彼此,死伤相当惨重。   甚至它们已经忘了为什么会动手,这会儿倒把我忘了,只记得甲咬断了乙的尾巴,丙烧掉了丁的腿。   有怪物在叫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也有怪在怨怼‘满坑是谁的毒液在飞’,我是一声不敢吭,怕它们想起我来。   虽然我同样是受害者,身上的衣服、背包、鞋全报废了,我却不能为自己叫屈。   闪电成了我的衣裳,我踏着暴雨跳下塌方的深坑,在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件低调中透着奢华,古典美与现代美并存的——袍子! 第885章 进棺躲躲   我的能力恢复得很快,所以怪物喷的火、吐的雨对我伤害性极小,因为我已经在身前展开小型的风阵,替我挡着那些攻击。   只是卷在狂风中的毒液比较麻烦,这东西腐蚀性特别强,不知哪个怪兽扇的龙卷风,狂风像洗衣机的脱水桶,毒液怪就是那桶里的湿衣服,它喷出的毒液四处飞溅,细密如雨,我有风阵挡着也未能完全幸免,起码衣服没幸免。   好在毒液怪犯了众怒,被其它怪物给撕了,那几只怪物有特殊皮甲,顶着毒液雨冲上去将它大卸八块。   它们以前没打过配合,现在乱是必然的,而且它们的脑袋里就没有‘忍让’这种观念,受到伤害马上反击,也不管后果如何。   上层这些怪物破坏力虽强,但没啥心机,别看它们闹得欢,其实相对来说比较好解决。   它们互相残杀一点不手软,只是攻击范围仅限于坑内,无论它们怎么打,也打不破周围的墙壁。   墙上的金色字符它们不敢触碰,这大大限制了它们的行动。   恢复行动力的怪兽越来越多,深坑的冰层好似一栋大楼,现在楼消失了,各层的住户全掉到一层去了。   它们挤在一块儿,最后竟是连转身都变得十分困难,大个头的家伙彼此推挤,小个子的生物已经被踩到脚底下。   也有想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小体格生物,奈何巨人脾气不好,发现它们有这企图,便挥爪将它们捏死了。   我为了抢袍子,不得不像跳蚤一样,在这些体格巨大的生物中间来回跳跃。   从缝隙里揪出被它们挤住的袍子,我身上穿的衣服变成了‘鱼网’,动作幅度大点就呲啦一声,扯开一长条口子。   万一有机会出去,我总不能穿着内衣跑路吧。   把袍子揪出来套身上,我就开始往上爬,此时我已经掉到比较深的地方了,俨然成了西瓜、柚子、菠萝堆里夹着的葡萄干,它们只要动一动,我就有可能往下掉一段。   离开墙壁我就没了优势,又不想现在使用业火,真正厉害的家伙还没出现,我不能先把王牌打出来。   怪兽们挤来挤去,把我给挤下去了,我顺着它们中间那一点点空隙,直掉到深坑的最深处。   我捂住头,护住头顶的三样东西,任由身体持续滑落,最终掉进水里。   水的深度刚够没过脚踝,怪物们在水里乱踩,水花堪比巨浪,拍了我一身,经过彻底的‘洗刷’过后,我身上的土被冲干净了,这比洗车行的自动洗车机刺/激多了。   除了我,水中还掉落了许多物品,我特想重操旧业,趁乱捡点东西,但封存在这的物品,恐怕是不适合拿出去卖的。   想想我还是别惹麻烦的好,为了保护自己不被怪兽踩扁,我爬到一口棺材旁边,推开棺盖跳了进去。   我没想到棺材盖这么不严实,沉入冰狱的棺材,怎么着也得是口邪棺吧,里面指不定关着什么怪物,棺材的密封性必须好。   躺进棺材里我才发现,里边没有尸体,也没别的物件,这是具空棺。   材质说不上是什么,像玉,又不太像,异常的结实,被巨大的怪物踩了几十脚,也没见有一点损伤。   皮没那么厚的怪物还觉得挺硌脚,想把它踢远点。   怪物们在坑底大乱斗,我躲在棺材中被它们踢皮球,别看棺盖推的时候轻松,在当皮球翻滚的时候扣得极严,没见一丝松动。   而且完全抗得住各类怪物的攻击,甚至我在里边跟着翻滚都没遭太大的罪,这里面的环境很特别,棺材就算360度旋转,我也不会撞到棺壁上,应该有保护‘驾驶员’的设计,只不过它的安全气囊不可见。   我身体素质没得说,翻转多少圈都不会晕,也不会吐。   怪物们仿佛不知疲倦,闹个没完没了,这种混乱的场面,终于被一道钟声按下暂停键。   棺材不隔音,外面的动静我都能听见,钟声自上传下,闷闷沉沉,似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逼向坑底。   怪物安静了几秒,随即更大声的吼叫起来,像是想用自己的声音盖过钟声。   它们从大乱斗,转换成大合唱,一个个扯着喉咙声嘶力竭地吼叫,像极了在KTV和伴奏音乐比音量的麦霸,有股‘死了都要爱’那味儿。   任凭它们叫得再欢,还是盖不过钟声,我第一次感受到,声音会有这样强烈的、实质性的压迫感。   钟声像锤子,而怪物是坑底的‘熟糯米’,钟声一下下捶打着它们,或许用不了几个小时就能把它们打成‘年糕’。   只是没等钟声把怪物震碎,坑底便有一物冲破重围,抢先吞下‘熟糯米’,不等年糕打成就把米塞嘴里了。   我在棺材里不仅能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能看到外面的大致情况,因为棺材从外边看是黑色,在里边看是透明的。   跟现代的镀膜玻璃一样,特别注重‘隐私’。   我就在坑底,在怪物们脚底下,因此那蹿上去的东西,别人没看清,我却看得很清楚,它是从水里钻出来的,或者说……它就是水。   之前我以为没过脚踝的水是冰水,冰层已经化透了,在坑底形成积水很正常,虽然水量明显不够,但也可能是被喷火怪给蒸干了一大部分,所以我没多想。   直到那东西蹿上去,坑底的积水瞬间消失,我用言语无法准确地形容它,可我知道它就是坑底的积水。   那水活了,有了生命,又或者它早就有生命,它是以水的形式被冰封在坑底的。   它按兵不动,任由怪物在它身上踩踏,然而钟声响起,这代表着什么我不清楚,但显然它知道。   它等不下去了,必须立刻动手,这真是轻易不出手,出手必…团灭!   嚎叫的怪物们也没反应过来,就进了它的肚子,也可能是嘴。   水怪吞了其它怪物,形态瞬间变换,刚刚它像一片包袱皮儿,把怪物给包上了,现在它变成了快要融化的巧克力圣代杯,杯子转圈长眼睛,连起来跟条项链似的。 第886章 对抗   怪水吞食了怪物,并快速消化,身体变换出新的形态,看上去‘热量’超高。   我注意到它只吃怪物,不论活的、死的,而像巨剑、大石碑、棺材这类物品全被它甩出餐单。   因此我躲过一劫,没变成它身体的养分,它吞下的怪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安静怪就在其中,看来它的故事是没机会讲出来了。   周围的能量已经不再向我体内汇聚,冰层彻底消融,只是不见有积水。   我有点怀疑那到底是不是冰了,碎裂之后即消失,冰层消失后,坑中的温度回升,虽然地底深处比较阴冷,但总归降不到零下去。   圣代怪悬浮在半空,它体形巨大,如果深坑是脸盆,它就是放在脸盆里的饭盆。   它‘杯子’外的眼睛距离墙面不超过五米,幸亏它悬浮在半空,不然就得坐棺材上。   它的眼睛也会发光,跟墙上的金色字符较上劲了,两边对着放光,而且墙上的符文转动,它也转,符文围着它公转,它自转。   我看不懂这操作,不知道它们在斗什么法,眼光对应金光,那声音呢?   圣代怪会用什么来应付一波又一波的钟声?   我正期待着,圣代怪出声了,它一嗓子差点把我送走,我以为它的叫声和怪兽一样,却没想到它会鬼笑!   这家伙发出的声音就像恐怖片里的厉鬼,还是边笑边掐人脖子那种,哈哈哈哈的笑音超级魔性。   钟声虽然给人以压迫感,但正气凛然,而这圣代怪的笑声透着妖异凄厉,两种风格迥然的声音在坑内碰撞,我一时也说不清谁更胜一筹。   僵持的时间一长,实力强弱就体现出来了,墙上的金色符文越转越慢,很可能是被圣代怪的舞厅镭射激光灯眼晃晕了。   符文只有金色,圣代怪的眼睛,一只一个颜色,色号特别全。   之前的白气已经被其它怪物用各项特长消耗没了,金色符文的流转速度慢下来之后,圣代怪开始螺旋升天。   它这是想出去,而且深坑对它的束缚变弱了,钟声也渐渐压不住鬼笑,再对峙下去,它真的有可能逃脱。   我犹豫着要不要出去,不知道冰狱还有没有其它手段可以控制圣代怪,如果他们有后招,就用不着我动手。   若他们对圣代怪无计可施了,我倒是可以上去试试。   这样的东西一旦逃出去,必定引起轩然大波,它还能在半空移动,跟飞行器一样,我估计用两条腿跑肯定追不上它。   它从沙漠跑到离这最近的县城用不了多长时间,而且它一口就能吞掉一个县城的人,我能想到的上头也能想到,换做我是领导,绝对不会给它出去的机会。   最不引人注意的办法就是把这炸掉,把深坑埋的死死地。   对外说是地震或演习,再不然就是工厂爆炸,总之理由再扯也不会有人深究,因为没人能想到真正的原因。   假如深坑的墙壁里早就埋好了炸药,数量和喷气孔一样多……   我突然觉得不能再等了,再等我也出不去了! 第887章 瞎了   我刚要掀开棺盖出去,上面突然有东西掉下来,不,由于角度的关系,棺材被怪兽踢到墙根儿底下来了,所以我的视角比较开阔,能看到圣代怪头顶落下一物,但是什么东西没太看清。   圣代怪的‘思想’我听不见,不知道它此刻是何感受。   不过很快它就有了我能看懂的反应,它即将融化的冰淇淋状身体再次变形,伸出数不清的长臂,去抓头顶的东西。   这些手臂的形状并不统一,有长有短,短的够不着头顶,只是重在参与,努力做着抓物的动作。   长手臂伸到头顶去抓东西,抓了半天也没抓到,我只见一个黑影跳来跳去,十分灵活且迅速地避开了它们。   圣代怪可能觉得这样不行,便收起手臂,改用‘头’攻击黑影,一瞬间它的身上就长出N多颗脑袋,张着大嘴去咬那黑影。   厉鬼尖笑的声音还没消失,钟声也没停下,黑影夹在两股声波力量中间,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黑影手中挥舞着一柄长剑,剑锋所过之处全是断肢,刚刚砍掉不少手臂,现在又开始砍头。   人我没看清,可剑我认得!   我一时心潮澎湃,激动得差点掀棺,但我怕影响他发挥,这时候分散注意力非常危险。   那些被吞的怪兽有什么技能,圣代怪就有什么技能,它见手、脑都不得力,就开始喷毒。   只不过它喷的不是毒液、是毒气,坑底先是白气弥漫,白气消失后,圣代怪这会儿又喷出了大量的淡黄色气体,像沙尘暴来袭似的。   黑影身体跳起来,腾空挥剑、在圣代怪身上划出一条从上到下的大口子,如果圣代怪是恐龙,这一下等于是被开膛了。   黑影单手握剑,下落的过程中有各种奇形怪状的脑袋堵截他,都想从他身上咬掉一块肉,他另一只手握着枪,有脑袋凑近他,他就对准它开一枪,这枪的威力不小,或许是特制的,只需一枪便能将水桶那么大的脑袋崩得稀烂。   圣代怪受到伤害,鬼笑声变本加厉,明显已经盖过钟声,连周围墙壁上的金色符文都停止了转动,金光被怪物眼睛放出的56色光芒盖过,气势上弱了许多。   不能再等了,在黑影落地前的刹那,我掀开棺盖跳出去,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到黑影身边,将马上就要后背着地的人接住。   “棺材里安全!”我接住人,喊了一声,便将他朝棺材的位置抛过去。   而我蹬地跳起,踩着怪物身上的兽头往上爬,如果圣代怪承继了其它怪兽的能力,那其中必定也包括自愈的能力。   在方才的混乱中,我见过一只小怪,被大怪踩成粥了,还能很快复原。   不能让它复原……   此时我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趁它病要它命,必须的!   我把自身原有的能量,以及刚刚吸收到的新能量,全集中起来,同时释放出去。   业火从来没有使用过这样巨大的能量,换句话说,我可能是在用猎枪发/射/洲/际/导/弹。   不过我不需要把能量真的送到别处去,哪怕它原地爆炸,也能起到作用,区别就是我和猎枪估计得一块跟着炸了。   然而眼下的形势不容我多想,圣代怪想借势冲出深坑,它虽然被打伤,却是爆发力最强的时候,受伤可以惹怒一只野兽,让它战斗力倍增。   深坑能不能困住它我不知道,这事儿赌不得,因为输不起。   所以我必须趁现在干掉它,即便以后这地方归我住了,那也是我一个人住比较好,有这么个东西在我住不安生,它也不是能跟我和平共处的生物。   震天动地的吼声,仿佛是山川大地原本的声音,钟声被彻底盖过,深坑的墙壁碎裂,金色字符碎成渣渣。   熟悉的红光在眼前乍现,接着我便没了知觉,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   这感觉我熟,刚从地下出土,打败追杀我的‘机器人’那次就这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渐渐回笼,但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老陈,我是不是瞎了?”我能感觉到有人抱着我,而且是个活人,地下除了我和他没别的活人。   “你眼球没了。”陈清寒的声音就在我脑后,我应该是躺在他身上的。   “啊,还缺什么?”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胳膊和腿,好像只剩躯干了。   “别管了,慢慢会恢复的。”   “行,剩张嘴能说话就成,不然得憋死我。”   “咱们在棺材里,暂时安全。”   “嘿嘿~我厉害吧,遇险归遇险,每次都天无绝人之路!”   “你是够厉害的,都这样了还能笑出来。”   “只要给我剩口气,我就能笑。那怪物怎么样了?我打败它没有?”   “嗯,它渣都不剩了,你赢了。”   “你受伤没有?上边的金字没了,咱们应该能逃出去,走不走?”   “等你好点再走,现在不行。”   “好。”我此刻已经不在意身在何处,在哪都行,只要有陈清寒在,我心里踏实。   陈清寒在爆炸的一瞬间将我拉进棺材,他肯定一直盯着我的动作,才抓住了救人的时机,否则我现在跟怪物一样,连渣都剩不下。   而且他的动作必然极快,快到常人无法企及,换个人来肯定和我一块儿变渣。   当然我还要感谢棺材,没有它就没有我们,它是真结实,陈清寒说在我失去知觉的那段时间,我们从深坑掉进了更深的黑暗中。   我以为的坑底,其实只有一层‘隔板’,它是可以撤掉的。   这应该就是冰狱最后的安全保障设施,当怪物失控,隔板一撤,怪物会掉进真正的无底深渊,掉去哪里没人知道。   再者上面的出口已经炸塌了,陈清寒没有失去知觉,他听得很清楚,圣代怪的吼声和爆破声很好区分,况且爆破的声音在吼声之后出现。   我炸怪物是没有声音的,业火向来安静,做再大的事时也安静无声。   撤隔板、炸出口,无疑是配套动作,用以确保坑中的‘威胁’不能出去。   “老陈你帮我看看,我的发夹、发簪、树枝还在不在?” 第888章 别唱了   陈清寒默了默,很遗憾的告诉我,那三样发饰连同我的头发一起没了……   我这次伤得够重的,而且胳膊都没了,业火估计也没保住。   陈清寒虽然没明说,但我感觉得到,他情绪特低落,我的样子肯定比他描述的还要惨,他准是不忍心说出来。   黑暗中他一直不轻不重地抱着我,给我讲他以前遇到的新奇事,还有前辈讲给他的古老故事。   基本上他只要开讲我就犯困,没听几句就睡着了,我以前从不困倦,睡觉只为打发时间,可现在我是真困,也头一回知道‘困了’是什么感觉。   自打和陈清寒认识,他越来越不像人,我越来越像人,我们俩跟对调了身份似的。   有时候我怀疑他是故意想让我睡觉,讲故事就故事,偏偏他的语调特别催眠。   我睡着的时间长,醒着的时候少,周围又安静,连风声都没有,只有黑暗和寂静。   陈清寒趁我睡着之后打开过棺盖,他检查过周围的环境,其实也不怎么费劲,因为我们仍在无底深坑中,棺材被一块凸出的岩石接住了,这石头形状比较奇特,好像一只微微握起的手掌,又像一朵半开的花,棺材恰巧掉进了‘掌心’里,所以棺材不会滑下去。   这期间他的职业病犯了,他觉得岩石有可能真的是一只‘手掌’,便在这只手上寻找蛛丝马迹,他找到了人工雕凿的痕迹,而且手掌连着手腕,手腕隐没在坑壁中。   冰狱下边还有人为制造的物品,那是否说明有人住在无底洞里?   陈清寒担心有,他考虑这么多,是怕我们遭到袭击,地下奇怪的东西太多了,这种时候我们不一定惹得起它们。   好在棺材是绝对安全的,陈清寒陪着我躺尸,偶尔他会小声唱歌给我听,他声音好听、也不跑调,就是唱的曲目让我接受不了,他的歌单向来清奇,他只会唱几首动画片里的歌曲,还是樱国语版,我一首没听过,问他是哪部动画片的歌,他说是《小甜甜》。   这名字一听就知道少女动画,他不可能喜欢看这类动画片,我再一问,果然,这是陈晓暖喜欢的动画片。   小时候他和陈晓暖经常被父母锁家里自己玩,他喜欢看书,陈晓暖喜欢看动画片,他就陪着妹妹一块看。   陈晓暖的喜好也固定,翻来覆去就爱看那么几部,陈清寒的记忆力多强啊,看几遍就把里面的歌全学会了。   之后陈晓暖要是闹着不睡觉,他就给她唱动画片里的歌,片尾曲一出,陈晓暖准睡着。   “为什么是片尾曲?”我好奇。   “动画片结束了,该睡觉了,习惯。”陈清寒的声音带着点笑意。   “嗯?你给我唱那几首全是片尾曲吧?”   “片头曲。”   “待遇咋变了?”   “永远是好戏开始,没有结束。”   “陈教授又在带头搞封/建/迷/信活动!”说实话我每次开口的时候,都感觉半边嘴漏风,不知道是不是脸少了半边,以至于现在想笑却笑不出来,因为感觉不到半边脸的存在。   我明白陈清寒的心,他这是担心我死掉,不好的‘寓意’不碰。   “只要你能好起来,什么方法我都愿意尝试,跳大神也行。”   “别,你千万别跳,把岩石跳松了,咱们又得蹦回极。”   陈清寒满心的担忧,奈何他缓解不了我的伤势,这不是止血、缠绷带能解决的问题。   我不想他继续担心,开玩笑说我是异形,关键零件没受损,我就可以无限再生。   陈清寒轻轻说‘好,我陪着你再生’。   是不是我自己也没底,陈清寒数着日子呢,我们在棺材里躺一个月了,我还是感觉不到四肢,眼睛仍旧是瞎的。   我开始焦虑,万一我恢复不了怎么办?   此时此刻我的样子,恐怕比在墓牢里当粽子的时候还吓人。   陈清寒倒是放心了,我的情况特别稳定,一个月来没有任何变化,他确定我死不了,每天都很开心。   他开心我就开心,反正他不嫌弃我,我也不知道啥叫自卑。   只是没胳膊没腿儿不能移动,天天躺着太难受了,翻身都得陈清寒帮忙。   世间的东西一个比一个神奇,我这样的金刚不坏之身都被炸残缺了,临时捡来穿的袍子却啥事没有。   陈清寒说这袍子不似凡物,我说他又不是天仙,咋知道这袍子不凡,难不成这是仙人的羽衣?   甭管它是什么衣,都是世间罕有的宝物,陈清寒用它把我的残躯包裹起来,别说还挺保暖。   我问陈清寒怎么找到冰狱来的,这地方可不好找。   陈清寒便讲起他被抓之后的事,果然单位的物品没那么容易偷,有单位的高人在容器上做过标记,别人看不出来,只有高人自己能看到,并且可以使用特殊方法追踪到它。   陈清寒也用了一些手段避开追踪,可他毕竟年轻,且术业有专攻,他和那些老前辈,在这方面没法比。   他身上带的那些符纸,还是前辈们送他的。   和前辈们斗法,他只有输的份儿,最后他被抓,关在单位的秘密‘监/狱’里,时空衣被没收,大宝剑他藏了起来。   本来他打算在里边安生待段时间,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搞破坏的罪名他一人承担,该受的罚他领着。   但有人秘密给他报信,说上头要把我扔进‘终极/监/狱’,这下他坐不住了,在神秘人的协助下,他从监/狱/逃脱,找到前段时间的报纸,发现了那条引我入坑的‘留言’。   常言总说多个朋友多条路,给陈清寒报信的人,准是我们俩的亲友。   当然,朋友中也有背信弃义的家伙,比如上次出海遇到的那位,可终究是仁义的多。   陈清寒躲过一路围追堵截,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好在路上还有人暗中帮他,否则他到不了这。   “千里难寻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我只能以歌声表达心中的情感,结果还被陈清寒捂上了嘴。   “别唱了,会引来野兽。” 第889章 寻歌而来   我正想回嘴说这地方不可能有野兽!   便听到有奇怪的声音,从深渊下边传上来,光速打脸就是我,幸好我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   那声音很像石头从岩壁上脱落的声音,小石子掉下去没什么声音,能被我们听到,掉落的石块肯定不小。   石块不会无缘无故掉落,而且听声音,是从下往上,就像有东西从下边爬上来了,一路踩掉了不少石块。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东西的体型小不了。   现在不用陈清寒捂我嘴我也不敢出声了,来的东西体型巨大,一脚就能把棺材踩下去,被它发现没好事。   那东西似乎真的是听声辩位,失去声音引导,便找不到目标了。   在我们下方大概五米处停住,原地转了两圈,没找到目标,便折返回去了。   就差一点,好险……   等那东西走远,我提起到嗓子眼的心才缓缓放下。   多亏我和陈清寒没有人味儿,很多奇怪的地下生物都是通过气味来分辨食物,人肉是它们餐桌上最受欢迎的一道菜,吃惯了都不乐意再吃别的菜。   不过这种地方,应该没什么人来,生活在这的生物可能一辈子也没见过人类。   我只能说可能,因为接住棺材的大手不是天然形成的,在不知多久以前,有生物造了它。   它们是否还生活在这?我们暂时还不清楚,只知道深渊中确有活物。   此类情况我们经历过,但那时我四肢健全,面对再危险的生物我都不怕,眼下却是难办,若遇危险就陈清寒一个人能战斗。   那东西被我的歌声‘打动’,每天都爬上来寻找目标,一天摸索一片区域,它虽然瞎、但执着,让它这么找下去,摸到棺材是迟早的事。   我们没别的地方可转移,陈清寒也不能背着棺材在陡峭的坑壁上爬行。   转眼又是半个月,那东西终于摸索到棺材附近来了,陈清寒在这段时间里也没闲着,他用大宝剑挖洞,在坑壁上挖出一个空间,把我放进去藏了起来。   他的挖掘技术没得说,藏我的空间状如葫芦,口小肚子大,就算那东西找到这,也不会发现我们。   我以为换到新的藏身地就安全了,在陈清寒的催眠下照常睡觉。   但这一天我醒来,却发现他不在葫芦洞里。   深渊里静悄悄的,我不知道时间,无从判断底下的东西上来过没有,只能等着陈清寒回来。   深渊中无处可去,这段日子他从来没离开过我,想不到我们俩的甜蜜时光竟会这样过度,这次他离开的时间有点长,我开始担心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恢复,我的身体也是有变化的,只是还没达到理想标准。   再者陈清寒不让我活动,说刚长出的肢体可能不结实,随意活动万一长畸形了怎么办?   我肯定听他的话呀,就继续躺尸,不过有一说一,嘴角已经不漏风了,说明我确实在恢复中,就是不如头一回复原的快。   在地下世界待久了,人会失去时间的概念,但我不需要把时间算得多精准,我只要知道陈清寒已经老半天没回来就行了。   我不能干等着,尝试活动刚长出来的短小四肢,出洞去找找他。   哪怕把四肢活动畸形了也无所谓,大不了砍了让它重新长。   我人生第一次体验到了‘柯基’行动时的感受,身子大、四肢短,行走起来真心困难。   我的视力恢复了一半,现在跟人类的视力一样,暂时不能在暗中视物。   因此我爬出来,只看到无尽的黑色,此外啥都看不见。   我身上就包着一件袍子,没有任何照明设备,摸索着一点点爬行,生怕不留神从‘手腕’上掉下去。   我爬到棺材旁,轻轻敲了敲棺材,想着陈清寒也许是在棺材里睡着了。   然而没有人回应我,我的手指在棺角处摸到点湿乎乎的东西,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又尝了尝,是血!   虽然不是人的血,也不是我族的血,好像是某种昆虫的血,但在棺材处有血,这可不是小事。   棺材距离陈清寒挖的洞不过五、六米远,在棺材处发生过打斗的话,我应该能听到,就算是睡着了,也会被吵醒。   我更加担心陈清寒的安全了,但我只能干着急,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喊几声的时候,眼前突然亮起一抹红光。   红光由深渊底下发出,到我这个位置,亮度已经弱了很多。   我借着红光看到‘手掌’边缘有条残肢,那是条毛茸茸的黑腿,那条腿就有一米半长,比碗口粗。   断肢处有血流出来,和棺材角上的液体一样,黄绿色的血。   陈清寒在红光消失后好半晌才回来,回来时手里拿着块会发光的石头。   他用这石头照明,回来见我在‘手掌’上趴着,抱起我就放进了棺材。   “这地方可能要塌了,听天由命吧。”陈清寒也躲进棺材,扣好棺盖。   深渊塌是塌了,又没完全塌,这种塌的感觉并不像地震或真的塌方,就很奇怪,更像是‘褶皱了、扭曲了’这种感觉。   黑暗中只有陈清寒手里的石头在散发红光,接着我们掉进了水里,好棺材的密封性不错,沉重的棺材直沉向水底,却没有水漏进来。   此刻没什么危险,我质问陈清寒为什么单独行动!   他这会倒老实了,说他通过这些天的观察,发现每天上来搜索的生物都不一样,深渊底下的生物像是在打持久战,它们打得起,我们受不了,所以只是藏起来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假如它们非要找到目标才会罢休……   那除了藏起来,就只能给它们想要的‘目标’了。   陈清寒主动暴露自己,让它们以为找到了‘目标’,以此保全我。   他主动出击的结果,是成功引开了摸上来的生物,还顺带抢走了它们守着的‘宝物’。   陈清寒抢这石头就一个目的——照亮儿!   为此他和深渊中的生物大战了三百回合,石头被他抢走,那些生物便开始‘发疯’,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他趁机逃回来,以为深坑会被它们撞塌。 第890章 三波   深渊底下究竟如何了,我们不知道,反正棺材掉水里了,而陈清寒说深渊底下没水。   所以我们掉进来的地方,不是深渊,是哪暂时还不清楚。   陈清寒摸摸我短小的四肢,语气松缓道:“还好没变形,挺结实。”   与四肢相比,我的头发生长得更快,从秃瓢到秀发齐肩只用了半个月时间。   陈清寒撕下他T恤的底边给我扎头发,他小时候常给陈晓暖梳头,扎辫子手到擒来。   棺材直沉到水底,陈清寒在心里计算着水深,120米左右,这是他估算出的深度。   靠感觉计算下沉速度肯定有误差,反正一百米的深度是有的,他觉得这个深度对我不利,水压很强,可能会把我压变形。   因此他不打算让我出去,我不需要呼吸,在无氧环境里照样能活,就算在水底躺个百八十年也无所谓,那自然是等身体完全恢复再出去比较好。   陈清寒要弄清我们在哪,他打开棺盖,以最快的速度出去,然后合上棺盖,棺材里进了水,但不是太多。   我觉得这棺材可能还防进水,它很好的保护着尸体,只是原本的尸体不知哪去了。   陈清寒一去又是许久未归,在漫长的等待中,我仿佛回到了墓牢里,不同的是那时我没想什么人,现在我很想老陈头,担心他遇到危险。   像是感应到我的情绪,棺材动了……   但不是棺材活了,而是水底的东西醒了,我能听到它的‘思想’,它闻到水里有大量的血腥味,这味道刺激得它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棺材刚好落在它背上,它带着棺材游动,游了一段便爬上岸,在它蜿蜒前行时,棺材从它背上滑了下去。   棺材侧面着地,我本不想出去,可远处有枪声,在棺材里待着等于是瓮中之鳖,我怕被人发现,连忙爬出棺材,找地方躲起来。   有枪声就说明有人,人比怪物可怕,我努力往墙壁上爬,这是一处天然洞雪,怪石林立,洞壁上有许多凸出的岩石,大大小小犬牙交错,非常适合藏身。   我不敢走太远,陈清寒还没回来,棺材离岸很近,他在水里找不到,上岸来肯定能找到。   趴在一块形如卧虎的大石头后面,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身处的岩洞,这里的岩石跟我们之前待那地方的石头有明显区别。   我以往在地下活动也不关注这些,不像陈清寒能说得头头是道,我只知道我们应该是离开了深渊巨坑,现在这地方,距离地面没有那么深。   我们瞬间位移了?   这个问题眼下无解,也许是红石头的功劳,也可能是地下生物做的,我对这两种东西都不了解,无从去判断。   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出来了,从深渊里出来了,而且这地方有人,有人说明有出口,只要陈清寒回来,我们就可以找路回地面上去。   棺材落入的水域是一片地下湖,我们从湖上边掉进去,这就很奇怪,岩洞在距离地面更近的地方,我们从地底深处来,本该出现在水底,而不是从上面掉下来。   此时,湖面上忽然亮起一点光,这光由远及近,缓缓向这边靠近。   刚刚的枪声也是从发光的方向传来的,那光是一盏灯,以我的经验判断,应该是手电筒。   有人划着船,缓缓向这边驶来,船上的人打着手电,照着前方的水面。   湖中生物闻到的血腥味,八成就和这船上的人有关。   只是我常见野兽闻到血味追着人咬,很少见到有闻血就跑的。   从远处徐徐驶来的‘扁舟’,简陋到超乎想象,我只看到两列充气的皮袋子,上面放着一截树干。   拿手电的人盘腿坐在树干中段,‘船’上就他一个人。   他平衡力很好,双手各持一根树叉当桨划水,手电绑在树干最前端,这条件比孙猴子渡海拜师稍微强点,非常有限。   他上身打着赤膊,脚上没有穿鞋,腰间围着一片破麻袋,如果不是‘船’头绑着家用电器,他就和野人无异了。   我没看到他身上有枪,船上也没有,他登岸之后趴在地上闻,顺着气味前行,他走的路正是水底生物上岸后走的那条路。   这人比陈清寒矮一头,却比陈清寒壮了几分,身手极为矫健。   他的目标似乎是水底生物,闻着鱼腥味儿就追上去了。   他路过棺材的时候只看了一眼,脚步没停,便径直走过去。   过了一会儿,湖面上又有灯光亮起,这次的亮度不是手电,是大功率矿灯,照得远、光线足。   而且驶过来的船也不是树舟、是皮艇,皮艇的速度快,没多大会功夫便登了岸,上面有四个人,各个手里有枪。   四人装备精良,且训练有素,他们登岸后首先发现‘野人’留下的‘船’,随后他们中的一个人做出和‘野人’相同的动作,趴在地上闻气息。   水底生物的气息还没散尽,他们四个人也顺着那股鱼腥味追了过去。   等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远处湖面上又有亮光。   地下世界本是一片沉寂,现在这份沉寂被接二连三的打破。   就是陈清寒没有出现,这第三批来人更惨,是带着浮漂游过来的。   发光的是他们头顶戴的矿灯,第三批有三个人,一男两女,男的嗓门大,上岸就开始喊,喊一个名字张昭。   这一男两女的打扮和‘野人’倒有几分相似,男的光膀子,女的只穿着运动内衣和短裤,他们三个人只有一个背包,身上只有冷兵器。   他们倒没趴地上闻,而是发现了第二波人留下的湿脚印。   他们看到脚印之后交谈了几句,认为张昭有危险,必须赶紧追上去救他。   如果他们认为第二波人很危险,会危及到某人的安全,那他们要找的人,可能就是‘野人’,也是他们口中提到的张昭。   我只看到他们三波人,再往前还有没有人路过我却不知道了。   我现在就希望他们快点走开,然后陈清寒赶紧回来。   他们急着救人,并没有在岸边多逗留,加快速度追人去了。 第891章 挨一脚   我在岩石后边趴了半个钟头,陈清寒仍然没有出现。   我不知道他走的哪条路,想去找他又怕跟他走岔了。   但湖水正在向岸上蔓延,用不了多久岩洞里就没有干燥的陆地了,我不走的话只能泡在水里。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先撤退,并在棺材里放入一块石头,石头上有我用业火烧出的留言,陈清寒找到棺材就能看到。   棺材太沉我带不走,尽管它防水防震还防火,我也只得舍了它。   湖水的水位持续上涨,我离开岩洞爬进一条天然通道,岩洞四周有好几个通道入口,我故意避开水底生物走的那条,选了一条没人去的通道。   捡来的袍子确实不似凡物,我在地上爬行,地面满是碎石,袍子却没有一丝磨损的痕迹,只要轻轻一抖,沾上的尘土便会脱落,不留一点污迹。   我的双腿太短,四肢好像幼儿的四肢,因此支撑不住我大人的身躯,即便站起来走,也不好维持平衡,所以我选择爬行。   好在我爬得很快,湖水漫进通道时,我已经爬出通道,等通道被湖水灌满,我人正趴在一栋宫殿的房梁上。   从天然通道里出来,我发现外边有座木制宫殿,建筑使用的材料只有木头,上面也找不到钉子这类金属零件。   它不知在这矗立了多少年,我爬上来的时候能感觉到,它依然牢固,木头没有朽坏,表面刷的漆仍然完好,除了表面落着厚厚的灰尘,它几乎像新盖的一样。   天然通道有明显的坡度,湖那边低,木宫殿这边高,我又趴在宫殿顶上,想来湖水应该淹不到这个位置。   我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湖水没有漫上来,建造这座木宫殿的人或许早就知道湖水溢不出通道,所以才在这建房子。   湖水没淹过来,我松了口气,看来这地下湖也有涨落,等它的水位退下去,我再回湖边去也行。   我开始认真打量木宫殿,它由十几根柱子支撑,呈八角形,墙壁由石块搭建,房梁高十二米、上面还有尖顶,尖顶也是木头搭的,刷着金漆,殿内有屏风、宝座,屏风前摆着两盏灯,是两棵树的造型,枝头有盛开的花朵,花里装满了灯油。   这两盏灯高约1.7米,看着银光闪闪的,不知道是不是真银子,还是刷的银漆。   晾在这也没氧化,跟木宫殿一样,只是落了厚厚的灰。   若是陈清寒在,他应该能看出点门道来,我对人类历史了解不多,看不出这宫殿是何人所建。   连最起码的建筑风格也瞧不明白,但我知道这里很危险,有奇怪的生物趴在宫殿里睡觉。   我过来的时候它们没醒,我在木柱上烧出‘阶梯’往上爬的时候也没弄出动静,所以它们依旧睡得香甜。   此外我身上没有‘活人气’,很多地下生物会无视我。   我本打算等水退了,便悄悄离开,却不想有人突然闯进来,弄出的动静还不小。   “NND,打死你们这群臭虫!”来人嗓门大,人还没到,声先到了,他在用金属工具拍地,边拍边退到这边来。   “哈哈,怕了吧?有本事别跑,回来跟爷爷大战三百——”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转头看到了满地的活物,被他惊醒的活物们正默默看着他。   我更愿称其为‘死亡凝视’,来人嗷的一声,扭脸就抱住了身边的柱子,四肢并用往上爬。   殿中的活物形似海龟,只不过它们背上有尖刺,嘴里有尖牙,爪子像鹰爪,看着就不好惹。   好在这些龟不会爬柱,来人爬到房梁上,暂时算安全了。   可接着我就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原来是怪龟在磕柱子。   这就过份了,我还在梁上呢,如果柱子倒了,梁可能会塌!   来人趴的那根梁跟我趴的不是一根,但难保没有连锁反应,他那边的柱子断了,我这边也会受到影响。   我赶紧爬过去,他正探头往下看,怪龟的眼睛也怪,刚才它们闭着眼我没看到,现在眼睛睁开了,我发现它们的眼睛是纯白色,稍微透着点银灰色的光,它们抬头看着梁上的人,我觉得它们有视力,并不是瞎子。   那人全副心思都在怪龟身上,没注意我正从他身后靠近他。   我本意是想提醒他,柱子塌了殿也得塌,这宫殿有年头了,有一根承重柱被破坏,整座房子都危险。   可谁知道这人胆子那么小呢,我只是拍了拍他的小腿,想叫他回头说话,他反应奇大,腿一蹬、身一挺,在尖叫声中坐了起来。   他口中骂骂咧咧,调转身体握着一把短铲乱挥,我怕他拍着我,只得后退躲开他的攻击。   他刚刚那一脚正踹在我脸上,幸好我在爬行的途中头发散开了,浓密的长发遮住脸,他的鞋底踩到的是头发,没和我脸皮直接接触,没在我脸上印个鞋印。   “啊——什么鬼东西,滚开、别碰我!”   他情绪太激动了,继续刺激他只会让他更加疯狂,我退开几米,等他闹累了自己停下。   他却不老实,见我退了他也退,想逃到别处去。   我没他跑得快,他发现宫殿周围还有别的出入口,跳下柱子便逃,那些怪龟立刻不啃柱子了,全去追他。   他逃进一个我也不知道通向哪的通道口,宫殿周围同样四通八达,这地下空间的结构比我想象得更加复杂。   人和龟都跑了,此刻宫殿内只剩我自己了,我记得刚刚跑掉的那人,他和两个女人一起游泳过的湖,他们要找一个叫张昭的人。   现在看来他和那两个女人也跑散了,而且他躲到宫殿这边来,好像是因为有东西在追他。   但他进入宫殿后,并没有东西追进来,他身上除了短铲,根本没有别的武器,所以那东西不再追他的原因,应该和这宫殿有关。   宫殿里的危险就是那些怪龟,眼下怪龟也走了,我待在这是最安全的。   可安全了没几分钟,头顶又开始下雾,跟干冰似的,弄得宫殿里云雾缭绕,我觉得这雾古怪,不想泡在雾里,便爬下房梁,再换个地方待。 第892章 挨两脚   宫殿顶上有很高一段空间,我看不见上面有什么,就感觉这雾气是喷下来的。   我躲开不明成份的雾气,再次挪位,爬进没人走过的一条通道。   光膀子的男人身后有追兵,那些怪龟奔跑的速度不慢,我跟着他走,万一怪龟放弃他了,调头往回走,把我踩了怎么办。   这鬼地方也不让人安生,我想在一个地方多待会儿都不行。   多亏袍子给力,怎么磨都没事,我四肢短小,因此手脚都缩在袍子里,爬行的时候手脚下面垫着袍子,防尘防磨。   在通道里爬了一段,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看身形是个女的,我暗中视物的能力恢复了一点,看不清她的具体模样,但能看清身体轮廓。   她刚刚也在爬,这是突然站起来了,她和我走个对脸儿,三步一回头,似乎是怕有什么东西或人跟着她。   这条通道很窄,我躲不开她,没办法给她让路,而且她最好别到宫殿那去,那也不安全。   “呃…前……”   “啊——”   她的全副注意力都在身后,没发现前边还有人,在她只差一步就要到我头的时候,我不得不出声提醒她。   我想说‘前边有人’,叫她别踩到我,不料她跟光膀子男一样,受惊之后尖叫着朝我的脸狠踩了一脚。   这女人我也认得,她和光膀子男是一起的,他们三个要找个叫‘张昭’的人。   女人受到的惊吓不小,扭头就往回跑,她刚刚对身后充满警惕,被我吓到之后却是顾不得其它,显然我比她身后的危险更恐怖。   就这点胆子居然敢深入地下世界,她们向谁借的勇气呢?   我被踩了两脚,一肚子的火气,但不能冲她发,她也不知道我是‘人’,这只是普通人在受到惊吓时的本能反应。   但我不想再碰到她,于是尾随她进入另一个空间后,我先看她走了哪条路,然后选择一条不同的路走。   此时我终于知道她在警惕什么,这个空间的地面上盘着许多蛇,它们没有扭成一团,而是各自盘着,这一盘、那一盘,看着就像有人经常在这随地便便。   女人踮着脚尖从蛇群中穿过,她可以,我不行,我现在踮不了脚,爬行的话就一定会触碰到蛇。   因此我实在没办法,只好爬一段烧一片,把挡路的都烧了。   业火悄无声息,被烧的蛇也在睡梦中消失,它们的同伴根本没有察觉到异样。   我发现每个空间都有好几个出口,选择还挺多的。   我选了跟女人不同的一条路,当然我也可以在蛇群这待着,它们要是醒来敢攻击我,我统一消灭即可,不醒的话我们就和平共处,直到我等来陈清寒。   可它们住这地方味儿实在太冲,睡觉的时候偶尔原地上个厕所,我虽然不怕臭,但也不希望泡在这样的地方。   好在袍子神奇,从这样的地面爬过,竟然没有沾上丝毫的臭味。   爬过幽深的天然通道,我来到另一个空间,这个空间明显修整过,我路过的每个空间都是天然洞雪,基本上都保持着原始状态,只有这个空间经过修整。   地面被铺平,墙壁上的尖锐石头全部被磨平,在地中央摆着一具棺材,棺材是木制的,脚的位置有个大洞。   也就是尸体脚下的那块板子,被人凿开了,这棺材看着就沉,棺材板的厚度就有五寸。   我想着是不是有人盗墓,把棺底凿开钻进去取宝了,便爬过去,寻思着捡点漏。   以我现在的模样,爬进去反倒很方便,可脑袋刚进去,便被一道手电光照住。   “啊——有鬼呀!”   我哪能想到棺材里还有人呢,明明里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又是一记狠脚,正踹在我脸上,女人的尖叫声刺耳极了,我连忙退出来,跑进别的通道里。   这姑娘嗓子真好,又脆又清亮,还能一直拔高音不换气。   在两条腿连踢带踹的情况下,楞是没影响她发挥。   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趴在通道里黯然神伤,这张貌美如花的脸挨了三脚了,就算不是鬼,也被他们踩成鬼了。   比例严重不协调的身体,带来的不仅仅是好不好看的问题,行动也远不如从前敏捷。   要是搁从前,我准能躲过这三脚!   在通道里生了会儿闷气,我又折回刚刚的空间,抓起一块石头扔向棺材,这回里面没了动静。   我爬到棺材底,探头往里看,确认没人了,我才钻进去。   里面没有尸体,也可能是尸体被掏走了,我好奇刚刚的女人在这里边一声不坑地干什么。   棺材里没有陪葬品,但在棺材盖上有画,我现在视力还是不行,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是画,具体内容看不清。   棺材无疑是个藏身的好地方,我估计湖水和雾气没这么快消退,便躺在棺材里等。   刚躺五分钟,我就听到外边有动静,而且好像是脚步声。   声音从某条通道里出来,径直走向棺材,我调转方向,头趴在棺底的窟窿处,想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来人全副武装,正是我在湖边看到的那四个人,他们端着枪,从通道里走出来,站在棺材旁边说话。   他们使用的语言我能听懂,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那东西还会跑,他们追丢了。   他们提到这东西用的是‘它’,不是‘他’或‘她’,所以我猜他们要找的不是人。   难道他们还在追那水底生物?   自从进到天然通道里边,我再没见过那生物,也没发现它留下的痕迹。   不过这地方岔路特别多,每个空间都四通八达,碰不到也不奇怪。   四人似乎认定棺材是空的,随意地站在旁边聊天,没人往里看一眼。   商量好分头行动,他们再次离开,两人一组,进入不同的通道,去寻找‘它’。   四人离开后不久,先前踩过我的两个女人也回来了,这次她们俩在一起,边走边说刚刚遇到的可怕‘女鬼’。   两人交换信息,都把我描述成青面獠牙、眼珠血红的样子。   而且只有脑袋、没身子…… 第893章 觉觉   她们眼神不好,不怪她们,环境黑、袍子也黑,她们只看出我有头,却看不清我身穿的黑袍。   所以在她们眼里,我就成了人头鬼,把我脑袋当球踩了。   至于青面獠牙…这下边没镜子,我也不知道她们说的对不对。   她们两人做伴,胆子也没大多少,听她们的对话,在遇到我之前,她们已经被吓过几次了,所以才会如同惊弓之鸟。   她们要找的人还是没见踪影,这会儿又丢一个,被怪龟追的那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其实很想跟她们聊聊,她们肯定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知道今天几月几号。   我和陈清寒在深渊里没有时间概念,他靠脑子计算时间,但只有天的概念,精确不到小时,而且必定有误差。   多待一个月半个月的对我们没啥影响,主要我想知道这是哪。   但我以现在的模样出去,只会把她们吓跑,如果陈清寒在就好了,他模样好看。   两位女士没在棺材旁待太久,她们得去找人,等她们走了,我自己在棺材里安静的思考。   陈清寒从湖里出来,也没别的去处,准是进了湖边的某条通道,而这些通道必然连通着一个空间。   像什么呢……我努力在头脑中‘建模’,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东西打断了思路。   我趴在棺材里,面朝棺底的破洞,这样方便我偷听其他人说话,此时一张怪脸出现在破洞外,和我四目相对。   它好像要进棺材里来,没想到里边已经有人了,我和它同时一愣。   它随即伸出爪子来挠我,也可能是想把我抓出去,它到里边来躺着。   它的指甲漆黑如墨,尖端还打着弯,像十根钩子似的。   十个指头?   注意到这一点,我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东西,似乎是个人?   这人的脸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鼻子是平的,像是被削掉了,上嘴唇少了一半,露出黑色的牙龈和焦黄的牙齿。   皮肤更别提了,坑坑洼洼像是月球表面,只有一双眼睛没少肉,但好像得了白内障,不知道能不能看见东西。   “你……”我又试图和他交流,然而他并不想跟我说话,抓着我的肩膀往外拉。   这是一个活人,就是样子比较吓人,我和他的情况差不多,因此我不想伤害他。   由他拽着把我扔出棺材,他锋利的指甲划过我的袍子,却是没有抓破一点布料。   倒不是他的指甲不够锋利,而是袍子太神奇了,我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单位会把一件结实耐穿的袍子关进冰狱。   怪人把我扔出来,他自己钻进棺材里,好像这是他的‘窝’。   “兄弟?你是人吧?咱们聊聊?”我在棺材外边趴着,没有靠近棺底的窟窿。   如果棺材是他的窝,我现在就等于是站在他家门口说话,这样或许他能放心些。   他身上穿的是一套皮子衣服,没什么款式可言,就是把整张的动物皮修剪一下套在身上。   这人不知在地下生活了多久,看起来像个野人,比划独木舟那位还‘野’。   他的语言能力可能已经退化,我等了会儿,见他不准备和我交流,便转身往回爬,我要去看看木宫殿的雾气散了没有。   雾气散了,但怪龟没回来,我还是爬到梁上待着,知道这里有别人,而且他们会攻击我,我不得当心点,把自己藏好喽!   通道里的水没退,地下湖涨水没这么快退的,应该和潮涨潮落相似,早晚各一次。   地下世界我熟,黑暗和寂静没什么可怕,蛇虫鼠蚁也只是过客,我只担心陈清寒的安全,如果他没事,我在梁上趴成五脊六兽都没问题。   等着等着我又困了,这次受伤最大的变化就是我总犯困,今天运动量有点大,可能消耗得多了,所以需要休眠恢复。   我此刻才知道人类想睡又不舍得睡是一种怎样的挣扎。   最后困意获胜,我眼皮儿发沉,瞬间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不知今夕是何夕,平时都是陈清寒替我计算时间,有他在我的脑子基本不动。   现在他不知去向,我从酣睡中醒来,惊奇的发现四肢长好了!   它们恢复了原有的模样,而业火的莲花标志出现在檀中穴的位置,在莲花中心,还多了个圆形图案。   这个圆形图案是海蓝色,好像一颗蓝色星球,与‘吸星’发簪上的圆珠子装饰一模一样。   我以为那颗珠子是宝石,有着神奇的力量,被能量爆炸给炸没了。   结果它和业火一样,藏到我身上来了,这也表示它认可了我,我真正‘继承’了它。   ‘运气王’的生活就是这么枯燥乏味,在睡梦中继承了先人前辈的厉害武器,以后只有我可以使用吸星发簪的力量。   当然,如果有人能杀了我,再找到合适的人选继承它,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今,想杀我可太难了。   我满意地看了看长回原状的手脚,又在宫殿中翻找了一阵,找出两块经过处理的皮子包在脚上当鞋。   这皮子没有腐烂变质,上面还画着画、写着字,我不认得上面的字,反正也读不懂,干脆拿它当鞋。   然后我来到通道口向里边张望,水还是没有退,那我睡着的时间应该不算长。   不过也可能是睡太久,这已经是不知第几次涨水了。   无从判断时间,我只好找能判断的人去,‘张昭’和他的伙伴们肯定知道时间。   我摸摸自己的脸,一切正常,这回他们不会再拿我当鬼踩了……吧?   之前我躲着他们,眼下不需要了,我主动去找他们。   走过蛇群洞,来到棺材洞,这一路上都没碰着人。   我不死心,走到棺材旁边,轻轻敲了敲棺材板。   “朋友,你在家吗?”那怪人对这熟,有事儿最好是跟他打听,虽然他不太可能理我,但我是问都不问一声就离去的人嘛?   棺材里没人回应,我的视力也完全恢复了,在黑暗中看东西特清楚。   棺材里没人,怪人又出去了。   看来能动的都在移动,只有我抓紧时间睡了一觉。 第894章 泥潭   找不到人就不知道时间,我得奔着人去,哪有人我去哪。   于是我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所有声音都会放大,只要他们弄出点动静,隔得不算太远,我准能听见。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静听了十分钟,终于听到一点动静,是金属发出的敲击声,而且有节奏,一下一下,不知道在干嘛。   我顺着声音找去,穿过一条之前没走过的通道,在一片平地上,见到半个人!   为什么说是半个人?因为他只剩小半截身子露在地面上,胃以下的部分全没在土里。   而且他身后有东西,勒着他的脖子,人憋得快不行了,他就一只手尚有自由,这只手里握着金属打火机,用它敲击头顶戴的矿灯。   他弄出的动静越来越小,眼看就要失去意识,可能是大脑缺氧了。   我从宫殿里的帷幕上撕下布条,将长发绑起,现在头发没遮着脸,那人见我出现,握着打火机的手向我的方向伸直,像是要抓住我当救命稻草。   我刚要迈步去救人,肩膀便被人按住了,有人同时出声道:“别去,是泥潭。”   这声音我认得,立即欣喜回头:“老陈!”   站在我身后的人果然是陈清寒,他把大宝剑斜着扔出去,剑身扎进地面过半,随即开始下沉。   他动了动手指,大宝剑又飞回他手里,原来他用透明的线绑住了剑柄,不用人过去就能把剑收回来。   他用不知从哪找来的绳子系在自己腰间,一端递给我,让我等会儿把他们一起拉过来。   他会功夫,轻功也练得不错了,由他去救人比较合适。   陈清寒飞身冲进泥潭洞,但他下落的时候还需要有个落脚的地方,我是没想到,他直接踩了要死那人的脑袋,以伤员为踏板,提剑刺中伤员身后的东西。   那东西中剑后松了手,陈清寒再次借力起跳,同时喊了一声‘拉’。   他跳起来之后在半空中一翻身,大头朝下抓起只剩半个肩膀和脑袋留在泥潭上面的伤员。   我抓着绳子快速倒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后跑,在这股惯力作用下,他们两个甚至没能重新跌回泥潭里,就被我拉飞了。   我及时松手放开绳子,陈清寒没关系,他自己能稳住身形,再说就算他摔地上了也不会受伤。   伤员比较惨,虽然陈清寒手上有分寸,能保住他的命,而且不受大伤,但脱臼是难免的。   伤员惨叫一声,落到地面上咳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咳完他躺地上就没声了,不过剧烈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我们手上没有药,想帮他也帮不了,陈清寒替他把脉,我则盯着这人的脸,暗暗感叹,在木宫殿时这小子踩了我一脚,结果‘回报’来得这样快,现在他被陈清寒踩了一脚。   “他没事,憋得。”陈清寒起身回到我身边,又检查起我的四肢。   “我也没事,好着呢。”刚刚我拽绳子的臂力和冲刺的脚力足以证明我恢复得很好。   “之前你恢复缓慢,到这以后你恢复得很快。”   “我在木头宫殿那睡了一觉,睡完就长好了,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咱们进来有六个小时了。”   “啊?哦,那还行,我睡的时间不长。”六个小时在地下探索的话,时间不算短,但较于睡一觉来说不算长。   我想起陈清寒是出来探路的,旋即讶道:“你转了六个小时?”   从一条通道走到一个独立空间,用时不会超过十分钟,假如路上没有阻碍,六个小时他会经过多少空间?   “嗯,还没走到头,怕你担心,我就返回了。”   “那这地方也太大了,你碰着别人没有?我见到八个人,他们分两队,不是一伙的,这人就是其中一队里的,他们有四个人,两男两女,装备…特简陋,估计是半路遇上什么事儿了,另外四个人全副武装,据我观察,他们是来找一种水生物的。”提到水生物,我顺便把棺材被托出水面的事也讲了,还告诉他地下湖那边已经涨水,我们暂时回不去。   “我知道,我回去看过了,有地下湖连通的另一个空间,我看到一些打斗痕迹,我顺着人留下的痕迹找过来。”   “那不是我弄的,是他们。”我用下巴虚点了点地上躺着的那位。   我一直避免和他们走同一条路,在相同的空间碰到,也是很快分开,虽说我挨了三脚,却不算是打斗,毕竟我没还手。   他们应该是和别的生物搏斗过,我遇到他们时,各个脸上带着警惕和慌张,可见有东西在威胁他们的安全,他们很像是正被什么东西追杀。   地上的人是被怪龟追着咬的光膀子男,他一身‘五花肉’也抗不住地下空间的阴寒,打了个哆嗦苏醒过来。   “你们是谁?”他醒来先是看向左右,然后坐起身,发现我和陈清寒后,声音嘶哑地问。   他想警惕,奈何身体条件不允许,他差点被泥潭里的东西掐死,在那挣扎了不知多久,体力肯定耗尽了。   这会儿刚醒,哪有余力对付两个大活人呢。   “我们是从……上边掉进来的,正在找出路,你怎么进来的?知道出去的路吗?”我嘴快,立刻编了个瞎话回他。   “上边?从天上掉下来的?”光膀子男的表情懵懵的,刚才大脑缺氧半天,现在脑子好像还不太好使。   “不不,有个地洞。”我继续胡编。   “哦,你们也在山顶上。”光膀子男点头,又猛地抬头:“你们是克劳士的人?!”   “谁?我知道劳力士,我们俩是游客。”我不知道他说的山顶是哪的山,编瞎话只能试探着编,如果我编得不圆,他会立即指出来,这样我也可以了解更多信息。   “别胡扯了,封山一个月了,游客根本进不了山。”   “是啊,我们被困一个多月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惨。”我指指用来绑头发的破布条,还有一身土渣的陈清寒。   光膀子男似乎就要相信我的鬼话,但他突然盯着我的脸看起来。 第895章 面熟   “咱是不是在哪见过?我看您面熟……”光膀子男盯得我心里发虚。   “没有,我没见过你。”我马上摇头否认。   “那算了,可能是我眼花。”光膀子男摇头道。   我挤出一个自认阳光灿烂的笑容,想区别于他之前见过的女鬼形象,可他居然打了个冷颤,转头去跟陈清寒说话。   行叭,和人打交道的工作还是由他来做比较合适。   陈清寒跟光膀子男交谈,没说几句话便套出现在的年月日、具体时间。   如果这人没说谎,我们俩是穿到了‘未来’,也可能不是穿了,是深渊里的时间跟地面流速不同。   感觉过了几个月,实际上过了几年,光膀子男说的时间,距离我们俩掉坑里已经过去五年。   对于地面上的人来说,我和陈清寒失踪了五年,不知道单位那边是不是已经判定我们没威胁了。   光膀子男自称是华夏来的首席探险家,姓陶,叫陶奇,他和他的队友一行八人来到境外,其中有四个人因着各种意外不能继续执行任务,被送出山去。   他们剩下的四个人,眼下也走散了,他正在寻找另外三名同伴。   他之所以不相信我们俩是游客,是因为这座山有毒气泄露,山脚下设了卡,附近村镇的居民都疏散了,不可能有游客‘无意中’闯进来。   陈清寒跟他说我们在地下困了挺长时间,不知道毒气泄露的事。   我们的狼狈相可没造假,也没人会故意化妆成这样到地下深处来假装被困游客。   所以光膀子男最终相信了我们的话,他只是惊奇于陈清寒的身手,不像普通人。   陈清寒坦言他是习武之人,酷爱冒险,登山、攀岩、跳伞是他的爱好。   谁让陈教授长了一张令人信任的脸呢,他一番说辞陶奇表示信了,并提出我们三人组队,一起找人、一起出去。   陶奇直言,有人曾在山里见过喷气的‘龙’,闻过龙气的人全都昏迷不醒,因此他们怀疑目击者说的‘龙’,其实是某种有毒生物,所谓的毒气泄露,就是这种生物搞出来的。   探险队不止一个,他们的目的很简单,找到喷气生物,拿到样本,交给有关部门研究。   数支探险队在山里找了七天,终于找到‘龙’的老窝。   当时他们就是这样想的,以为那个山洞是龙的窝。   真正走进去他们才知道,山洞不过是道门而已。   山洞里有水潭,他们估计喷气生物是某种远古巨蛇,它体形如此巨大,平时不可能在山里溜达,否则早被人发现了。   最好的藏身之处便是水潭,偶尔才会出来透透气。   以前没人碰到过,不知道山里居然藏着这样神奇的生物。   于是他们纷纷下水,潜入水潭,来到地下世界。   然而在水潭的另一端,他们并没有见到喷气生物,他们进入了一片沼泽林,那里的恐怖程度丝毫不亚于这边。   数支探险队在林子里遭遇意外,他们四人小队也是在那和队长张昭走散的。   陶奇和另外两名女队员再不敢分开,吃饭睡觉上厕所都在一块儿。   好不容易走出林子,前方却没有喷气生物和张昭,只有一片地下湖,陶奇很意外,他没想到地下还有一片湖。   地下湖的面积比水潭大多了,有人准备充分、有人准备不足,资源是争斗的导火索,探险队在湖边起了争执,甚至开了枪。   陶奇他们三个哪敢和别的队争,早早躲起来,等着当黄雀。   照他这么说,把我连人带棺材驮出水的生物很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喷气蛇。   大棺材砸它身上它都没动,却被人给吓跑了。   这样的生物应该不是主动害人,希望它能藏好点,别被人发现。   被发现的话,多半会让人打死,然后拉去实验室当实验品。   陶奇在底下转悠一天了,始终没遇到过那生物,我猜他们不认路,但那生物认路,知道该躲哪去,才不会被人找出来。   陶奇说找喷气蛇的事可以放放,主要是找人,人没事就行。   他不止担心同伴遇到地下的猛兽,还担心他们遇到那几个持枪的人,那四名持枪者心狠手辣,之前在沼泽林里就打死过别队的人,杀人不眨眼。   陈清寒多心善的人,哪能见死不救,一口答应下来帮他找人。   陶奇笑着说能在境外遇到家乡人倍感亲切,陈清寒实在不像坏人,他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瞄了我一眼。   我猜到了他的潜台词,陈清寒看着像好人,但我像坏人。   只要有需要,陈清寒可以是个健谈的人,他接触过的人多,朋友遍天下,和陌生人拉近关系用不了多久。   我的存在感越低,陶奇越放松,跟陈清寒聊得越多。   我们一起找人,我故意放慢脚步,让他们俩走前边,我默默跟在后面。   陶奇体力有点不支,要不是急着找同伴,他应该多躺一会儿。   因此他走得也不是很快,陈清寒问他为什么会掉进泥潭,他在泥潭里的位置,不像是自己走进去的。   如果正常走的话,没两步他就能发现脚下的地是软的,及时撤回去还来得及。   陶奇叹了口气,说他上当了,他在通道里隐约见着前边有个人影,看背影很像张昭,他就急着跑上去认人,跑进泥潭时脚下并没有感觉到异样,跑了一段双脚才突然陷进泥里,然而此时他已经无法回头。   他只来得及转了个身,面朝着通道,身后便有东西抓住他,往下拽他。   他挣扎、扭动,使尽一身的力气,背包都摘了,却怎么也摆脱不掉身后的东西。   在他的感觉里,身后的东西好像是个人,不过没有呼吸,浑身冰冷,但不僵硬。   看不见比看得见更令人恐惧,他只知道身后有个疑似人的东西搂住他,要把他拖入泥潭中,他转不过头,心里极度恐惧。   好在他没有放弃,想到用打火机敲声音,希望同伴能听见。   他深知这概率有多小,不过是不甘心等死罢了。 第896章 正版龇牙   虽然听到他求救信号的人不是他的同伴,但也不是他的敌人,会有路人出现救下他,是他没想到的。   这于他来说是‘惊喜’,死里逃生后,这人多少有点亢/奋,体力还没恢复,话却不少。   他问陈清寒在哪工作,有没有兴趣加入他们的探险俱乐部,里面有很多高手,老板有钱,经营模式和足球俱乐部相似。   加入可以是因为爱好,也可以是为了赚钱,不用坐班,有活动时能参加就行。   陶奇显然是看中了陈清寒的身手,想拉他入伙,据他说他们这个探险俱乐部门槛低,不搞虚的,只要有本事就能拿钱。   就算任务不成功,也有保底的钱,工伤给报销。   拿钱探险……和雇佣兵有什么区别?   我心里头忽然冒出这个疑问,而且他只说工伤报销,没说死了怎么办。   他们接手这任务,死亡率可不低,没遇到我他就活不成,他却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还邀请陈清寒入伙。   不过陈清寒婉拒了陶奇的邀请,他说我们有自己的生意,以前忙够了、赚足了,接下来的人生就是‘安度晚年’。   我们这趟出来的目的本是游玩放松,被困地下实属意外,糟了不少罪,无意从事危险职业。   陶奇表示理解,他又偷偷瞄了我一眼,低声向陈清寒建议,出去之后带我去医院做做检查,不光是身体,最好查查心理。   他以为他压低声音说我就听见吗?   通道里这么安静,他再小声,也得让陈清寒听得见不是,那耳力稍好的人一样能听见。   往我对她那么友善,他居然当我是疯子!   他说的很委婉,说我可能是受/刺/激/过度,情志上出了点问题。   陈清寒大方回头看了看我,对陶奇解释道:“你别误会,她心理没问题,是面部肌肉有问题,医生说她这种病很罕见,全世界也没几例,面部肌肉多数时候调动不起来,面无表情,偶尔肌肉痉挛,明明没笑,看着像在笑,她也很苦恼,吓哭过好几个小朋友。唉…其实我决定提前退休,也是想多陪陪她,让她每天都过得开心,无忧无虑。”   陶奇哦哦哦连声应着,一会儿点头、一会儿跟着陈清寒叹气,再看向我时,眼神里充满同情。   “那是那是,人生苦短,有条件还是得多陪陪爱人家人,过悠闲快乐的日子。太紧张的环境,不利于养病。”   我龇了龇牙,没计较陈清寒那不吉利的语气,说得好像我命不久矣似的,况且我和蔼的笑容怎么就是肌肉痉挛呢?!   正巧此时陶奇回头看我,马上就向陈清寒打小报告:“陈哥,她又痉挛了!”   陈清寒做戏向来敬业,闻言眉头一皱,伸手来摸我的脸,在我脸蛋子上一顿揉,担心地问:“感觉好点没有?”   “好多了……”我强颜不敢欢笑,这是我脸皮长结实了,在深渊里他可不敢这么下手,脸皮真的会掉!   “唉唉,狗粮的味道不错,可是也别撑着我呀。”陶奇捂着脸,一度不忍直视。   “按摩面部肌肉可以缓解病情,虽说帮助不大,但聊胜于无。”陈清寒收回手,语气里透着无奈。   陶奇点点头,不知道他理解了什么,一脸感慨。   陈清寒擅长在地下找人,我给他留的记号被水淹没,他在没看到留言的情况下依然能找到我,找陶奇的同伴也没问题。   他发现了六组脚印,实际还是两波人,可能是走散了,其中有三组属于陶奇的队友,一个光脚的,两个女人的脚印,他们分别走向不同的通道,也就是说那两个女的又分开了。   另外三组脚印的鞋底花纹一致,应该是持枪那组人留下的,他们之前还分作两队,现在变成三队了,估计也是走散了。   这地方比迷宫还复杂,经过的空间越多我越是觉得这里有特殊作用,通道不止分东南西北,还分上下,上下究竟有多少层没人知道。   而且陈清寒说它的整体不是圆的也不是方的,既不是球体也不是立方体。   它遵循的‘形成’规律我们摸不透,陈清寒说的时候用了‘生长’这个词,他的原话是生长规律。   但陶奇说死物怎么生长?   这里是天然地洞,地洞如何生长?   陈清寒一时也解释不清,他觉得这地洞虽是天然形成,却和普通土层、岩石不同,它有自己的‘规律’。   陈清寒的意思大概是说地洞按照一定规律自己长了如今的模样。   它是有序的,当然,也没有超出自然范畴,它内部唯一不‘自然’的地方,就是有人在这修建了宫殿,还放置了棺材。   说到棺材,我立刻想到见过的怪人,我提醒陈清寒,这里还有一个人的脚印,一个在这生活很长时间的人。   陶奇听后环视四周,不解道:“在这生活…?吃什么喝什么啊,不会是吃那群老/乌龟?!”   他对怪龟印象深刻,边说边打了个哆嗦,随即又摇头:“不可能不可能,那老龟有毒,吃不得。”   我假装不知道有怪龟的存在,让他给我讲讲,什么龟有毒。   他从遇到怪龟开始讲,吐槽了它们的外貌,以及它们追着他不放的过程。   不过他说比怪龟更恐怖的是女鬼,她有一颗长在房梁上的人头,脸上的肉血红血红的,好像被剥了皮似的。   女鬼龇牙咧嘴,眼神阴冷如刀,躲在他身后悄悄接近,准是打算附身。   说到这茬,他顿了顿:“就她龇牙那样儿……呃咳,太吓人了!”   他生硬的转折,已经暴露了他的想法,他不就是想说我和女鬼有同款表情吗?   不用怀疑,我就是正版!   他对女鬼的恐惧超过了怪龟,他逃出宫殿,那些怪龟追着他也跑出去,但怪龟在另一个空间被另一种生物吃了,且吃完就中毒死了。   “你怎么判断是中毒?”我问。   “七窍流血啊!当场暴毙,抓大龟的时候还生龙活虎的呢,它们那牙口,龟壳都嚼碎了,你们说凶不凶猛?结果吃完大龟,ger…死了,不是食物中毒能是啥。” 第897章 通道上的痕迹   照陶奇这么说,怪龟真有可能是毒物,陶奇也是有些本事,怪龟追他那么远,也没能咬到他,别的不说,他这逃跑能力倒是很强。   陈清寒问他先找谁,三组脚印去往不同方向,总要分个先后,他们是陶奇的同伴,自然由他决定。   他们这组心急火燎地找‘队长’,可眼下陶奇决定先找两位女士,女士优先。   陈清寒辨别脚印离去的方向,带着我们走进一条通道,这地方的通道在我眼里全都一个样,只有些微的差别,但我没用心去记。   穿过十个类似的空间,我们来到一条死胡同,前边没路了,脚印消失在路的尽头。   “唉?人呢?”陶奇去拍通道尽头的岩壁,听声音是实心的,没有暗门。   通道里只有进来的脚印,没有出去的脚印,陶奇开始胡思乱想,他认为岩壁里有怪物,能穿墙那种,是怪物把他的同伴抓进墙里去了。   陈清寒换了个角度,不再执着于地面的痕迹,他转而在通道的墙壁上找,找着找着就望向了头顶。   通道的高度得有三米左右,他问陶奇能不能帮个忙,他需要靠近通道上方寻找线索。   陶奇回答说没问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陈清寒叫他过去,他们俩叠罗汉,搭个人梯上去。   陶奇个子虽说没陈清寒高,但身体壮,跟座小铁塔似的,就是肚子大点,可也不碍事,撒开腿照样跑得飞快。   他驮着陈清寒移动,方便陈清寒观察通道顶上的痕迹。   我看他驮个人挺轻松,脸不红气不喘,缓了这么半天,他算是缓过来了。   陈清寒在通道顶部果然有发现,他把整条通道又检查了一遍,最后叫陶奇把他放下。   他告诉陶奇,有个坏消息,两位女士中的一位出事了。   陶奇立刻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   陈清寒说人没死,但发生了异变,进来的时候是走着来的,出去的时候是爬出去的。   陶奇没听明白,重复道:“爬出去的?”   陈清寒点头:“从上面,人不可能办到。”   陈清寒补充说,上面留下的痕迹,也不是人的手脚弄出来的。   他指了一条‘线’给陶奇看:“她走到这,发生了什么,开始上墙,从这往上爬,爬到顶、再往外走。”   地面最后两个脚印的旁边,还有几道划痕,通道里全是石子和土,人类鞋底留下的痕迹比较明显,旁边的划痕不太好辨认。   划痕向墙面延伸,果然‘上’了墙,并继续往上走。   人不可能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倒吊在通道顶上移动。   陈清寒在通道顶部发现了一种粘液,那人上墙之后,双手双脚会释放出特殊粘液,帮助她倒立行走。   陶奇连连摇头说不可能,这也太扯了,绝对不可能。   我不知道他们那个俱乐部下过多少次地,遇到过多少离奇的怪事,但我和陈清寒见过的那些怪事,足以让我们相信这种突然变异是可能发生的。   陶奇坚决不信,陈清寒没再多说,人总是眼见为实,现在那位女士跑没了踪影,陶奇打死不相信,我们说再多也是无用。   陶奇希望陈清寒继续追踪粘液痕迹,到底真相如何,找到粘液的所有者就知道了。   通道顶高,陈清寒站下边看不清,陶奇就继续驮着他,为了真相他也是拼了。   在追踪粘液的路上,我们意外碰到了陶奇的同伴,那个在我脸上踩过第二脚的女人。   陶奇叫她子瑶,他们突然汇合,陶奇激动地差点把陈清寒扔出去。   好在他忍住了,并适时为我们双方做了介绍。   子瑶全名芦子瑶,她还有个哥哥叫芦子叶,半路出意外被送下山的四个队员中就有她哥。   而可能发生异变的女人,是她的准嫂子,叫尤含敏,她哥哥自信满满,想带女友和妹妹出来探险,保证有他在,这次出来轻松就能赢得赏金,谁料他竟是三人中最先‘倒’下的那个。   他右腿粉碎性骨折,一步也走不动了,被抬走前,将妹妹和女友托付给他的好兄弟张昭。   他们三个人一起来,如果都退出,等于白来一回,芦子叶不甘心白折一条腿,队医说他会落下残疾,痊愈了也会变成瘸子,今后都不能再进行野外探险,这样的打击令他崩溃。   芦子瑶一时冲动,不顾别人劝阻坚持前进,跟着张昭进入山洞,此时已是后悔不已。   尤含敏失踪,生死未卜,她不知道回去怎么向哥哥交代,张昭也很奇怪……   她说张昭奇怪,陶奇插话道:“你见到他了?”   芦子瑶点头:“我在那……”   她指了几个方向,最后摇头:“我也不记得哪个位置,就是一个山洞,我叫他,他不理我,我追上去跟他说话,他打了我一拳!”   芦子瑶摸摸自己的左眼,她不说我还没注意,因为她脸太脏了,此时认真看,就能看出她的左眼被打成了乌眼青。   “他不认识你了?”陶奇疑惑道。   “认识,他还说……芦子瑶你别烦我,再跟着我给你腿打断!”芦子瑶模仿张昭凶巴巴的语气,说完她一脸委屈,又愤愤不平。   “怎么会?”陶奇此刻的表情跟刚刚听到陈清寒说尤含敏变异时一样,他不相信,不信张昭会这么对芦子瑶。   陶奇解释说张昭不是这样的人,他认识张昭有十几年了,张昭够义气,就算他不看芦子瑶的面子,也会看在芦子叶的面儿上帮助芦子瑶。   张昭和芦子叶认识也有六七年了,是关系很好的哥儿们,不然芦子叶受伤后,也不会把妹妹和女友托付给张昭。   芦子叶信任张昭,然而芦子瑶反驳道:“他在森林里就想甩掉咱们,之前咱们信任他,没往坏处想,现在回想起来,他根本不是和咱们走散了,他是要单独行动,故意甩掉累赘!”   芦子瑶被张昭气得不行,现在怎么看他都是坏蛋。   陶奇也有犹豫,但他保留了对张昭的信任,十几年的交情,不是旁人几句话能撼动的。 第898章 找到‘窝窝头’   但和找到张昭对质相比,他们更急于找到尤含敏,张昭身为队长,他个人能力是几人中最强的,芦子瑶看到他的时候,他状态好得很,而芦子瑶又饿又累,身心疲惫,加之受到几番惊吓,身体和心理都离崩溃不远了。   芦子瑶和尤含敏在一个水平线上,后者的情况只会更糟,陶奇和芦子瑶非常担心尤含敏的安全,希望陈清寒能先帮他们找到尤含敏。   陈清寒顺着粘液,找到了向上的通道,这地下空间不止有平面上的出入口,还有上下的通道,只是从地面到通道入口之间没有梯子。   陶奇将陈清寒举了上去,松开手他差点坐地上,看来他的体力也快耗尽了。   陈清寒爬进上边的通道,片刻后,他放下一根铁链,让我们抓着爬上去。   上面的这个空间似乎是间牢房,墙壁里嵌着好几条手腕粗的铁链,但并没有锁着什么东西。   陈清寒检查了铁链,说这些链子确实锁过什么东西,不过那些东西挣脱锁链逃跑了。   而且刚跑没多长时间,留下的痕迹还是新的。   陶奇和芦子瑶问尤含敏在哪?他们上来之后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尤含敏的踪影。   陈清寒指指头顶,我和他们同时抬头,就见空间的上方,吊着一只‘筐’。   或者说鸟窝也行,不过这窝是用石头垒的,站在它的正下方看,它有点像吸顶灯,到侧面去看,才能看到它的全貌,像个倒着的‘窝窝头’。   正当我们看的时候,‘窝窝头’里突然探出一颗脑袋,芦子瑶率先认出那是尤含敏的脸,脱口叫出声:“啊!是她,敏姐——”   那脑袋听到芦子瑶的叫声,骨碌碌转了一圈,脖子360度旋转,可把芦子瑶吓得不轻,嗷的叫出声,直接跳到了陶奇身上。   陶奇身体正虚着呢,被她一撞,俩人一块儿坐地上了。   陈清寒蹬墙借力飞身跳向窝窝头,这个空间面积不大,墙和窝窝头间的距离不是很远。   陈清寒跳上去,尤含敏却蹦了下来,而且落地的位置就在芦子瑶和陶奇身边,那颗能360度旋转的脑袋,还撞到了芦子瑶的肩膀。   敢参与探险的人,胆子不会太小,但芦子瑶在段段几天内遭受的惊吓有点密集,她现在有点风吹草动都如惊弓之鸟一般,因此听到她的尖叫我毫不意外。   尤含敏已经不是她熟悉的模样,她现在四肢几乎一样长,瘦得皮包骨头,脚上没穿鞋,手脚的形状都发生了变化,有点像壁虎的爪子,也有手指,但掌心、脚心有吸盘。   她的身体藏在衣服里,看不清变化,可她的脖子变长了,是正常人的三倍,且能任意旋转,脖子上没有皮肉,只有变异的骨头。   她脸色铁青,除了肤色不像活人,五官还都正常。   她看了看尖叫的芦子瑶,冲她咧了咧嘴,不像是要说话,好像要咬人。   陶奇赶紧将芦子瑶拉开,跟尤含敏保持一米远的距离。   尤含敏没有继续靠近他们,转身要逃,陈清寒此时跳下来,拦住她的去路。   陈清寒手里攥着铁链,目的是要捆住尤含敏,她变成这个样子,恐怕无法再恢复原样了,但是留是放,还要看芦子瑶他们怎么说。   尤含敏和陈清寒一番搏斗,被铁链捆个结实,旁边陶奇瞪着眼睛都看傻了,芦子瑶捂着嘴眼中尽是惊恐之色。   陈清寒把人捆好,便走到陶奇身边,尤含敏是他们的人,该如何处理,由他们决定。   “她这是怎么了?”陶奇看着变成怪物的尤含敏,他脑子现在应该塞满了问号,但没人能告诉他答案。   芦子瑶忍不住放声大哭,不过不是吓的,她是看到准嫂子变成这样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在棺材空间的时候,她们俩还说过话,一起找路、一起走进通道,才过去这短的时间,熟悉的人就变成了怪物,她一时间很难产生真实感。   她一会儿揪自己的头发,一会儿又摇陶奇的胳膊,问他现在是不是梦,他们做了场恶梦,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哥受伤时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因为她哥受伤不是被野兽或人袭击,那完全是场意外,他们进山后,本地发生了几场地震,山顶滚落许多石块,别人都没事,偏他哥被石头砸中,头破血流算是轻伤,小腿则被巨石压住,队医说可能需要截肢。   她哥要是知道进山洞等于进了鬼门关,想必就不会让妹妹和女友来冒险了。   谁又能料到他完全信任的人,进来之后竟然变了脸,不理睬芦子瑶的求救,还恶言将她赶走。   好在陶奇是个靠得住的,他和芦子叶没有直接的交情,但他很担心两位姑娘的安危。   “我们不找那鬼东西了,快点带尤小姐出去,说不定还有救。”陶奇看芦子瑶的状态,已然做不了什么决定,他便开了口。   “行。”陈清寒人狠话不多,牵着铁链一头,拉着尤含敏往通道里走。   尤含敏的身子和双手被捆住,双脚仍然可以走路,她刚刚是四肢着地爬行,可其实她也能直立行走。   她很愤怒,却没有做出攻击陈清寒的举动,似乎有点‘智慧’,知道自己不是陈清寒的对手。   陶奇扶着芦子瑶,带着她跟上陈清寒,我走在他们俩后边。   陈清寒也说了,墙上的铁链刚被挣开不久,逃跑的东西肯定还在这里边呢,我走最后能护着点陶奇和芦子瑶。   陶奇安慰芦子瑶半天,姑娘终于止住眼泪,她接受不了温柔的大姐姐就这样突然地变成了怪物,她也不知道出去后如何向她哥说这件事,她感到内疚,觉得她不应该完好无损的出去。   他们三个人来,一个残、一个变异,只有她没事,她觉得自己和另外两个‘格格不入’,这是她的不对。   陶奇安慰她说,她这想法不对,三个人全出事就好吗?肯定不是啊。   这姑娘是钻了牛角尖了,陶奇好说歹说半天,她才慢慢平复情绪。 第899章 吃完躺板板   陶奇劝住芦子瑶,叫她振作起来,尤含敏兴许还有救,千万别悲观。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就是安慰人的假话罢了,尤含敏出去之后要面临的不仅仅是治疗……   芦子瑶不敢去看尤含敏,有难过也有恐惧,她的侧着头,只看陶奇的侧脸。   陈清寒能带我们回到地下湖那边,就是这一路特考验体能,我们在上下左右不同方向的通道间穿梭,陈清寒更是需要把被捆着尤含敏拎来拎去。   芦子瑶和陶奇走到一半便脱力,双腿发软跌坐在地。   我们不得不停下休息,可越是休息,他们越难继续赶走,双腿根本不听使唤,意识想前进、身体却坚持要罢工。   陶奇的那点力量,全用在扛陈清寒追踪粘液上了,力量爆发过后,是虚弱无力。   他们特别想吃东西,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但地下世界的东西,我们不敢随便给他们吃,比如之前我遇到的蛇。   说到吃的,我又想起那个怪人,他在这靠吃什么生存,我始终很好奇。   如果能问问他,他平时吃什么,或许可以解决陶奇他们的温饱/问题。   我在地下习惯了,又不累不饿,根本坐不住,主要现在没手机可玩,光坐着实在没劲,于是我起身四处溜达,在陈清寒视线范围内随意走走。   这里每条通道的角度、长短并不一致,连接的空间也有大有小。   此时我们歇脚的地方,算是比较大的空间,有足球场那么大。   地面长着很多颜色漂亮的蘑菇,陈清寒警告过陶奇和芦子瑶,不要触碰这些蘑菇。   但人在饿极的时候,哪顾得上警告呢,警告只是没有发生的事。   我正四处查看着,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咯咯咯的笑声,很是渗人。   回头一看,发现芦子瑶站了起来,她脸上生出许多彩色的水泡,她边笑边抓胳膊,她露在袖子外的手腕、手背上也长出了彩色水泡。   她嘴角还残留着彩色渣子,笑着笑着她就喷出一口彩色气体。   陈清寒在第一时间揪住陶奇,把他扯离芦子瑶身边。   陶奇腿还不太灵活,被陈清寒拽了下,差点摔倒,陈清寒稳住他,没有上前查看芦子瑶的情况。   其实她的情况也不用查看了,她大口大口的呕血,内脏都吐出来了,这不是夸张的形容,是描述事实。   她外面的皮肤像腐烂多时的果皮,内里怕是都烂成泥了。   陶奇如遭雷击般呆立在当场,他刚刚太累了,坐着睡着了,发出震天响的呼噜声,芦子瑶在他身旁不知在干嘛,不过此时看来,她应该是在偷吃蘑菇。   陶奇说他们进来好几天了,进地下湖前就没吃饭,身上只有水,没有食物,算起来他们才饿两天。   怎么就忍不住呢?那破蘑菇尤含敏都不吃,她……身为新晋怪物,都知道躲着那些蘑菇!   蘑菇生长得并不是很密集,想躲开它们的话完全可以躲开。   看着趴在地上的彩色肉泥,骨头都软化了,这她哥知道了不得疯!   至此他们一家人无一幸免,全都遭遇了不幸,我为他们感到遗憾,只是我对死亡早已麻木。   陶奇却没有一颗麻木的心,他面对着芦子瑶的尸体流下眼泪,这个人从他生命里离开得太过突然。   他毫无心理准备,甚至差点被一块儿带走,如果不是陈清寒眼疾手快拉开他,他铁定会被毒气喷到。   我们都看到了毒发速度有多快,毒性有多强,就算我们此刻没在地下,在山脚,也没有送医抢救的时间。   人在遭受巨大打击和变故的时候,你得容许他懵一会儿,陶奇身体晃了晃,膝盖一弯跪在地上。   “我们不该来的……”他抬起双手捂住脸,好像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眼前的一切。   深受打击的陶奇开始絮絮叨叨,讲起他的过去,和张昭如何相识,他们共同经历了很多,有张昭在,他们出外探险从来都是轻松愉快。   他不明白张昭这次是怎么了,又觉得自己没用,如果不是他太废物,就不会被别人抢走口粮,那芦子瑶就不会因为太饿吞食毒蘑菇……   世间没有如果,假如他能穿越回几天前阻止自己和芦子瑶、尤含敏进山洞,就可以改变未来,但他不能。   陈清寒做到过,可他是无意中穿走的,一切不受他的控制,他最终能回来,完全是偶然。   他所经历的事,只能用奇迹来形容,无法复制。   陶奇知道一切无法改变,这回轮到他钻牛角尖,陈清寒出言安抚。   在一旁待着的尤含敏想靠近芦子瑶的尸体,被陈清寒及时发现,拉住锁链不让她过去。   尤含敏顺着陈清寒的力道躲开几步,但她仍然看着芦子瑶的尸体,好像认得那是谁,又不完全认得,眼神有些困惑。   陶奇发现了她的异样,眼中突然燃起希望,扑倒她面前,问她是不是恢复了神志,记起自己是谁了?   尤含敏被他吓了一跳,又退回野兽状态,陈清寒看了我一眼,我立刻上去把陶奇拽开。   “她有希望恢复,但现在最好别刺/激到她,要慢慢来,不能心急。”陈清寒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着急了,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好……”   陶奇也是被折腾得快崩溃了,况且他们以前探险有人保驾护航,这突然没了依靠,容易六神无主。   不过听说尤含敏有希望恢复神志,陶奇的情绪稳定许多。   陈清寒建议继续赶路,陶奇也不想在这多待,按说只要他们听劝,能控制住自己,这是很安全的地方,毒蘑菇再毒,它不会主动攻击人,也不会释放毒气。   陈清寒拎起尤含敏,接着找出路,陶奇走前看了看芦子瑶,尸体变成烂泥,随身物品都不能碰了,陶奇没法拿什么给芦子叶做纪念。   地下总是埋藏着很多遗憾,有些人把秘密留在了地下,有的留下了朋友、亲人、爱人,还有人连自己也一块儿埋藏了。   陈清寒尽量放慢行进速度,怕陶奇体力跟不上,可陶奇还是倒下了,陈清寒只好背着他走,我来拎尤含敏。 第900章 喷气   此情此景,感觉无比熟悉,我们自己也在‘逃亡’中,结果又莫名其妙地开始救人。   我们将陶奇和尤含敏带到木宫殿,我去通道里看了眼水势,湖水仍然没退,我有点怀疑它跟季节有关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可就惨了,不,应该说地下的这些人类会很惨。   一旦在这困上数个月、他们跟棺材里的怪人就有同款造型了。   有了芦子瑶的前例,我没敢提议让陶奇吃这地下的东西,而他已经饿晕过去了。   陈清寒突然看向我,眼睛一眨不眨,把我看得心里发毛。   “干嘛?别打我主意,我的肉跟毒蘑菇差不多,他们吃了一样会死!”我是这地下唯一一个可迅速再生的物种,跟太岁似的,陈清寒这么盯着我,该不会是打算拿我的肉救陶奇吧?   “瞎琢磨什么,我在想你说的那个人。”陈清寒瞪我。   “你想去找怪人?”   “嗯,虽然你说他样子很怪,可他终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着,应该有他能吃的东西。”   “我也是这样想,可这地方不知有多大,他又跑没影了,你去找他…一天半天的还行、三五天的话,这人撑不了那么长时间。”   “现在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只能试一试,只喝水的话,他还能坚持几天,你别乱给他吃东西。”   “那行,你快去快回,找不着就算了,别把自个儿丢了。”   “你也是,不行就撤。”   “放心,我跑得贼快。”   和陈清寒互道珍重,他立马出去找人,陶奇已经饿晕了,带着他不方便行动,我们只能留在木宫殿这。   尤含敏很老实,陈清寒走了,她反倒更畏缩了,像她这样变成怪物之后,一点威风都不耍,不咬几口人以示凶猛,还活得特别低调(怂)的变异人可是不多。   她独自坐在一根木柱下,尽量缩小身体、不占用更多空间,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我纳闷了,难道她真正害怕忌惮的人是我?   尽管心里嘀咕,我却没有去证实的打算,这样相安无事最好。   陈清寒离开没多久,宫殿上方又开始喷气,我这回忍不住好奇心,在墙上烧出阶梯,爬到上面去一探究竟。   这一看我就发现,宫殿上方的土层里镶嵌着一个个淋浴喷头。   当然它们不是金属或塑料做的,而是一种植物,看着特像包子养在早餐店窗台上的那十几盆多肉。   只是包子养的多肉不会喷气,所以这是一间雾疗浴室吗?被后人发现,改装成了宫殿。   我有几分好奇,但没敢动那些‘喷头’,这里不止有我,万一捅了马蜂窝,遭殃的只能是陶奇和尤含敏。   植物喷出的未知气体两次都没毒死我,我权且当它无毒,宫殿是怪龟的栖息地,我想它们选的老窝,应该是养生之所,而不是害命之地。   陶奇和尤含敏渐渐淹没在未知气体里,我回到他们身边,密切注意着他们的变化。   好在他们没什么变化,尤含敏甚至还睡着了……   忽然,我听到有脚步声在向这边移动,不止一个人,也不是陈清寒。   这里还有谁?不就是那几个拿枪的家伙吗……   他们在外头就杀过其他队伍的人,如果他们看到半死不活的陶奇,肯定会送他上路。   变成怪物的尤含敏就更不用说了,必须打死,再不然就是带出去卖钱,水底生物没抓到,抓个变异人也能换钱。   我知道那伙人没抓到水底生物是因为他们的脚步声,他们走的很快,不像带着重物。   此时宫殿被未知气体笼罩,能见度极低,打着手电他们也看不清前方两米开外的东西。   我不想让他们发现陶奇,便悄悄躲到他们出来的那个通道口旁。   等他们从里面出来,我照着其中一人的小腿踢了一脚。   “OH!”那人失声叫道。   接着大喊有东西攻击他,我本想弄出动静,将他们引到另一条通道里去,没想到这人敢在看不清前路的情况下开枪乱打。   他打地面,我只好逃到墙上去,他又冲墙扫射,我只得跳回地面,但由于他力度没控制好,有几颗子弹飞到了‘天上’。   打碎了一个‘喷头’,我暗道不妙,在地下搞破坏往往代表着厄运的开始,等下不知会发生什么,我赶紧撤回陶奇身边,揪起陶奇、拉着尤含敏就跑。   奔跑的声音引来了更多子弹,好在他们看不清我们的具体位置,子弹打偏了好几米。   我带着一人一怪跑进水里,陶奇被水呛醒,我让他坚持一会儿,我们必须躲起来。   我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寻找大棺材,在水下找到了它,它还在原位,我把陶奇和尤含敏推进去,合上盖子,这棺材神奇得很,防水不说,即便是在水下打开它,只要动作快,也进不了多少进。   他们俩藏在里边绝对安全,就是和尤含敏在一个棺材里,陶奇安不安全我不太能保证。   藏好他们俩,我折回木宫殿,想看看这里会有怎样的变化。   持枪的队伍失去目标,但他们发现了木宫殿,他们似乎第一次走到这,对木宫殿很感兴趣,他们在里面搜寻宝物,我之前都翻过了,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自然也没找到。   不过他们竟然设想着把这座宫殿搬出去,把它卖掉。   这不是没可能,只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他们这么做合不合法都是个问题,如果是偷运,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们的美梦没做多一会儿,便有人发出惨叫,其他人急问怎么回事,那人却说不清话,像在遭受某种酷刑。   我就说地下的东西不能碰,除非像我一样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否则最好别让任何东西发生变化,无论是位置上的、还是形态上的变化。   此时雾正浓,我也看不见他们在干嘛,只听到他们在叫、在喊、惨叫那人还乱开枪。   直到有人将他打死,持枪的队伍撤向旁边的通道,木宫殿再次恢复宁静。   假如我没听错,发出惨叫的人就是开枪打我的人,也是他把宫殿上方的‘喷头’打掉一个。 第901章 跟上去   咱也不知道这‘喷头’是记仇还是怎么地,认准了他进行‘报复’。   他死前又打坏了若干‘喷头’,不知道‘喷头’是只向打坏它的人复仇,还是会株连……   持枪队伍的人互相交流了几句,快速向一个我们没去过的通道撤退。   我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到了两个词,一是圣物、二是生路。   前者我没什么兴趣,但后者立即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们知道生路,跟着他们就能出去,不需要经过地下湖!   陶奇和尤含敏在棺材里一时半会死不了,但如果我们能马上出去,食物的问题就能得到解决,在外面吃草根也比吃这里的蘑菇强。   听到有出路,我便决定尾随持枪队伍,他们走得快,我没办法先去将陶奇带出来,再盯梢。   跟着持枪队伍进了通道,里边没有雾气,我不能跟太近,但可以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和脚步声。   他们中有人问‘那人说的生路可靠吗’,有人回答‘不管真假都要试一试’。   所以,他们知道的生路,也是听别人说的,还没有验证过真假。   我有点失望,不过还有希望,跟着他们就能知道生路是否存在,不行我也没损失。   他们不再提起死去的那人,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现在他们只剩三个人,而且和陶奇他们一样急着出去。   他们走到木宫殿这就是为找地下湖,从方向上判断湖水在这个方位,走这条路也能到湖边,所以才选择了通往木宫殿的路。   陶奇说每支队伍来这的目的都一致,找‘龙’,但持枪队伍和他们的目标好像不一样。   越是偷听他们讲话,我越是有这种猜测,他们急着走不是因为缺水少食,也不是因为有人变异或重伤,他们已经找到了要找的‘圣物’。   显然,那‘圣物’不是水底生物,体积上就相差很多,水底生物得用卡车才能拉走,别说四个人抬,就是八个人,应该也抬不动。   他们三个人走得跟阵风似的,还带着‘圣物’,那‘圣物’必然是小件的东西。   他们在经过两个‘空间’后,突然消失在通道中,我快步赶上去一看,发现这条通道的中间有个破口,不,应该说是人为挖出的窟窿。   里面只能容一个人爬行,并非爬不了,只能一个跟着一个爬。   我在沿途都做了记号,到此为止,没有继续跟踪他们。   这个窟窿是否连通着外面,只等着看他们回不回来就好。   如果是条死路,他们走到头就得折回来,我不用跟着他们一块爬。   我在窟窿旁边等了半个小时,里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们没折回来,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成功出去了,我在窟窿边蹲了半个钟头,里边一丝风都没有,不像是连通着外面的世界。   我犹豫片刻,决定回去,等陈清寒回来跟他商量一下。   回到木宫殿时,雾气已经散去,只剩地上的尸体。   尸体像是被刀削过的‘土豆’,还是被刀功很烂的人削的,削完人‘瘦’了两圈。 第902章 无毒但恶心   我抬头看向隐藏在上方黑暗中的‘喷头’,它是怎么把人削成这样的,我想象不出来……   不过这事儿研究明白也没用,我得赶紧去把陶奇和尤含敏从棺材里揪出来。   但等我走进通道,发现湖水已经退了,退回它的原位,棺材已经露出水面,而且陶奇和尤含敏自己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陶奇还是一副虚弱相,只是不像要死的样子,比之前好点了。   更值得高兴的是尤含敏没趁我不在把他咬死,看来她真的保留着人性,至少有理智。   “你没事吧?”陶奇扶着棺材盖,上下打量我。   “没事。你们俩怎么出来了?”   “我看水退了,就出来透透气。”陶奇背靠棺材坐下,“这棺材是件宝物,可惜,不知道有没有命把它搬出去。”   “最好别,咱们人能出去就谢天谢地了。”再者说我不能告诉他,这棺材是单位的前辈关进冰狱的‘邪物’,万万不可让它重见天日。   “也是,我现在…自己走路都困难。”   看他打消拖棺材出去的念头,我暗暗松了口气。   湖水退去,我们就不用找别的出路了,只等陈清寒回来即可。   陈清寒一去就是两天,陶奇期间饿晕了三次,我发现木宫殿的气体不仅对他无害,还能帮他恢复点体力,便把他放到宫殿房顶,让他多吸收点气体。   气体对他的帮助很微弱,但好过没有,半死不活总比死透了强。   陶奇撑了两天,总算把陈清寒盼回来了,而且陈清寒也没空手回来,他带着‘食物’回来的。   陶奇见陈清寒手上拿着‘馒头’,差点激动得从房顶上滚下去。   其实他是饿眼花了,陈清寒拿的还是朵蘑菇,只不过是朵白色蘑菇,形状很像馒头。   陈清寒把蘑菇拿在手里,说明这东西应该没毒,我拎着陶奇跳下房顶,陈清寒把蘑菇递到陶奇面前。   “吃吧,这个没毒。”   陶奇顾不上说话,颤抖着手接过白蘑菇便往嘴里塞。   刚塞进去两口,又呕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有毒?”我不觉得陈清寒会拿毒蘑菇给陶奇吃,而且陶奇只是把蘑菇吐出来,没别的症状出现。   “味道不太好。”陈清寒对我解释道。   “看着可是挺美味。”我纳闷,像个奶油包似的,再不济也和普通蘑菇一样没什么味道吧,不至于让饿了几天的人吃进去就吐出来。   “陶奇,忍一忍,保命重要。”陈清寒在旁边劝,陶奇眼泪都下来了,可能觉得陈清寒说的对,于是狠狠心,吞下一大口蘑菇,使劲咽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吞金自杀。   但人的反应哪是受自己控制的,他连吞三大口,又开始往上反,陈清寒上去掐住他的喉咙,他自己也捂着嘴,在那‘垂死挣扎’半天,总算让那三口蘑菇往下走了,没吐出来。   这哪是吃饭啊,我看着都痛苦,有点好奇蘑菇的口感,想揪一块尝尝,被陈清寒躲了过去。   “味道像驴粪蛋儿。”陈清寒低头小声在我耳边嘀咕。   “你尝啦?还是你吃过驴粪蛋儿?”比起蘑菇的味道,我更好奇这个!   “闻就闻出来了。”陈清寒斜眼瞪我。   “你在哪找的?”我以为有了蘑菇的阴影,陈清寒不会再拿这东西给陶奇吃。   “你说的那个人推荐的。”   “不是吧,他平时就吃这个?”   “嗯。”   “他人呢?要不要一起带出去?”   “他不走。”   我看陈清寒的表情,有些事不宜现在说,便没有追问。   那人要留下,自然有他的理由,他在这地方待的时间不短了,想必是有很重要的原因,才不愿离开。   陶奇吃完蘑菇体力明显恢复得很快,看来这蘑菇不止能充饥,应该还有别的作用。   否则陶奇虚弱好几天了,不可能因为三口蘑菇就马上恢复体力。   我告诉陈清寒湖水退了,也告诉他我听到持枪队的人说有另外的出口。   陈清寒竟然知道那个出口,而且是怪人告诉他的。   持枪队的人先找到了怪人,双方进行了不怎么友好亲切的交谈,最后持枪队的人逼迫怪人说出‘生路’的位置。   陈清寒说怪人其实是守陵人,他们家族每二十年会派一个人进来接班,怪人已经在这守了十五年。   “可是这里……只有空棺。”木宫殿里没有棺材,有棺材的地方是怪人的住处,难道说除了那个空间,还有别的地方放着棺材?   “是,他们守的不是尸骨。”陈清寒隐晦地说道。   “难道是某件东西?”陶奇插话道。   我闭嘴不答,因为我领会了陈清寒的意思,他不明说,八成是怕吓到陶奇,所以我也不挑明,让他误会下去比较好。   “也许是。”陈清寒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唉,不管有什么宝物,都和咱没关系了,出去以后,我会把我的那份保底工资给芦子叶。”陶奇突然消沉,深深叹了口气。   我和陈清寒相视无言,陈清寒问陶奇能不能走,陶奇说可以,既然他可以走路了,我们没必要在这多待,尽快离开才好。   临走前,我忽然顿住,扭头看向木宫殿外的尸体,就是被‘喷头’削成土豆的那具。   他身上的肉虽然少了两圈,可衣服完好,我快步走上去把他的外衣外裤扒下来,虽然过去两天的时间了,尸体却只见干瘪,不见腐烂。   所以衣服没粘到尸体上,比较好脱,陶奇和尤含敏已经跟着陈清寒进了通道,正好此时没人,我赶紧换下袍子,穿上死人的衣服,随即快速赶上他们。   陶奇见我换了身衣服,好奇地问:“你这是做什么?那袍子好好的,你换尸体的衣服多脏啊!”   我不能告诉他那袍子也是单位前辈们关进冰狱的‘邪物’,带出去不知会闹出什么事,只能编个理由说:“那是古尸身上扒下来的,更晦气,我不想穿出去,这身衣服好歹是新的。”   “古尸?那说不定很值钱,扔了可惜了。”   “害,这些东西,不沾比较好,呸呸呸~”   陶奇以为我‘迷信’,忌讳这些东西,便不再说什么。 第903章 意外的帮手   由于地下湖涨水,之前张昭和持枪队划的‘船’已经被冲走,不知去向。   陈清寒拆了木宫殿里的屏风等物,又捆了条筏子,陶奇直呼太浪费,但死物跟命比起来,当然还是命重要,筏子下水,他最先迈上去。   我们脚踩古物,划水往对岸走,这边没什么岔路,陶奇记得方向,只要大方向没错,我们就能找到出路。   筏子行到半路,水底下突然有东西浮上来,陈清寒捆筏子的时候可没算到它要参加‘战斗’,再说宫殿那也没有特别结实的绳子,这筏子经不住撞,来个大家伙就能把它拱翻。   我们在湖里沉着的时候也没发现水里有鱼群,唯一的大家伙就是张昭他们要找的水底生物。   他们在通道里没找着…难不成是它绕了一圈儿,把人甩掉、自己跑回来了?   那它突然现身又是为什么?   筏子下的庞然大物并没有继续向上拱,它‘驮’起筏子,快速向对岸游去。   陶奇没反应过来,还拼命在那划桨,划了几下空气才意识到筏子已经离开水面。   “这——这怎么回事?咱们怎么办!”陶奇把桨往外伸,却是连水中之物的边都够不到。   要攻击筏子下边的东西,只能把筏子拆了,显然陶奇不可能这么干。   “别急,它好像没有恶意。”陈清寒站在筏子后边,他和陶奇一前一后,我…骑尤含敏背上,站在中间的位置。   本来陈清寒想让陶奇歇着,他骑尤含敏背上,筏子面积小,只能尽量节约空间,但陶奇不敢或者说不想‘凌驾’于尤含敏之上,所以坚持要在前边划船。   驮着筏子的东西没别的动作,只是带着我们快速前进,水中生物的行进速度,跟在陆地上骑车也差不多了,我们用最短的时间抵达对岸。   水下的大家伙轻轻将我们的筏子放下,便再次调头沉入湖底。   陶奇上了岸还懵着,目光在我和陈清寒之间来回游弋。   “它这是为什么呢?你们谁认识它、和它熟?”   “不认识。”陈清寒果断摇头。   “不熟。”我马上否认。   我们没说谎,确实是不认识、不熟,而且陶奇的思路很怪,为什么那大家伙是我和陈清寒的相识,我们俩也是‘闯入者’。   如果水下生物是守护这里的‘保安’,应该连我们俩一块儿驱赶,没道理和我们一伙……   驱赶?   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个想法,也许下水生物不是要帮我们,它是在赶我们,想让我们快点走,赶紧离开这。   我把我的想法说了,陈清寒立刻附和,说有这个可能。   陶奇没有证据证明那东西是因为我们的原故才充当的交通工具,所以也无法反驳我们的话。   “那边的事咱不提了,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骷髅森林,我先给你们讲讲里边的情况。”陶奇突然正色道。   他是说过在他们进入地下湖之前,先经过了一片森林,森林里凶险异常,没有张昭他们走不出来。   看他突然变得这么严肃,我和陈清寒认真听他讲。 第904章 预告危险   骷髅森林顾名思义,它里面有很多骷髅。   和陶奇他们同行的人中有懂行的,告诉他们那些骷髅都是化石。   也就是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人类在森林中活动,然后突然死在了里面。   为什么他们不认为这是古人类墓地呢?   因为骷髅全是青壮年男性,且每个骷髅头的天灵盖上都有三个小洞,连上线就是个等边三角形。   告诉陶奇这一点发现的那人,认为这伤口是在人活着的时候弄的,而且使用的工具跟特殊。   据我所知,爱在人脑袋上扣窟窿的人只有梅超风,她练九阴白骨爪需要练习这个……   不过陶奇说那三个小眼儿细如牙签,不可能是用手指扣的。   连成线的话,大小和一元硬币差不多,凶器能在一瞬间刺穿头骨,远古人类貌似没有这样锋利的工具。   本来骷髅再恐怖,死因再特别,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对于闯进来的现代人来说,危险隔的太远,没什么好怕的。   但陶奇说事情并不是这样,他们来时有别队的队员遭到未知攻击,脑袋上就出现了三个血点。   还好那人是光头,脑袋受伤的话,伤在哪一目了然,然而这人在受伤后没有立即死亡,他一切如常,能跑能跳,能说会唱。   因为他看着很正常,别人也就没多想,只有张昭,拒绝和那人的小队结成联盟,天都黑了,还执意离开几个小队共同选的露营地,另寻休息的地方。   陶奇当时虽然不理解张昭的古怪行经,但还是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之后他们再没见过那几只小队的人,陶奇比较乐观,认为他们是回去了,可后来听持枪队的人说,那几队的人全死了。   怎么死的持枪队的人没说,毕竟持枪队属于探险队伍里的‘反派’,陶奇和他们交集很少。   这话还是他偷听来的,他跟张昭说了,后者只是点点头,好像早料到会是这个结局。   陶奇说起张昭,忍不住叹气,说他不知道张昭在想什么,这个人突然变得有些陌生。   要说他对张昭一点怨气没有,那不可能,他的表情里带着呢,但他在没亲口问清楚之前,也不愿过多猜测张昭的动机。   陶奇给我们讲明骷髅森林里存在的危险,他还说他相信我们能战胜这些危险,凭我和陈清寒的本事,没有任何困难能难倒我们。   他说这话未免天真,因为他还没见过冰狱,以及那古怪的深渊。   不过那些事他不知道更好,陈清寒也不谦虚一下,向他保证会把他们活着带出去。   真正踏入骷髅森林,陈清寒又开启了他的静音模式,轻易不会开口说话,注意力全用在细听周围动静上了。   我‘牵’着尤含敏走,她在地下湖没吃过东西,出来可就不安分了,我只要不看她,她就立刻捕食,森林里的虫子只要她能够着的,一只也不放过。   她吃进嘴的虫子很多我都没见过,什么品种都有,五颜六色,还有会飞的。   她咔呲咔呲嚼虫子,被陶奇听见了,回过头一脸惊惧地盯着她。   “她吃什么呢?”陶奇紧张又担心的问。   “虫子,好像是……蜘蛛,刚挂树枝上来着,不知道死的活的。”   “她、她没事吧?”   “吃了有二十来只了,目前没事,她可能肠胃也变异了。”   陈清寒去前边探路,让我们原地等他,他只离开十分钟,尤含敏就吃了顿饭。   她吃得香,没有中毒的迹象,陶奇便松了眉头。 第905章 进食的痛苦   陶奇看看尤含敏,又瞄了眼我,似乎有话要说,但迟疑着没说。   这几天忙活的我都忘了,忘了假装进食或者表演饥饿!   也许陶奇之前没在意,可现在看到变异的尤含敏在狼吞虎咽吃虫子,头恨不得扎进虫子窝里,他可能忽然想起这茬来了。   他如果问,我也有话回他,因此并不心虚,但陶奇犹豫半天,最后什么也没问。   他不主动问,我也不好主动提,显得刻意,好在陈清寒很快回来了,陶奇在陈清寒面前比较放松,有话愿意和他说。   陶奇对我总有几分畏惧,我知道自己亲切起来更让人害怕,也就不费事去和他拉进关系了。   陈清寒出去是探路,从骷髅森林进地下湖,只有单行道,他们来时的独木桥被持枪队炸断了,我们要出去得另寻一条路。   前方的沼泽地看不到边界,陶奇他们来时正巧看到一座独木桥,就没去别处探查。   独木桥毁了,我们就得再找别的出路,陈清寒没去多久,应该没走太远。   他回来就说炸断的独木桥修不好了,我们必须自己搭桥出去。   沼泽地看不到边界,绕行可能会花更多的时间。   搭桥要用木头,方圆几十公里都没有高大树木,又没别的路,陶吉一脸绝望:“搭桥,那…需要多久?”   他的担心我明白,搭桥不是问题,只要花上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总能搭好,大不了回去把木宫殿拆了,但没有食物,他支撑不了几天。   他这会儿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你们有吃的吗?”   陈清寒瞥了眼正在吃虫子的尤含敏,我趁机抢先回答道:“我们可以辟谷,暂时不需要进食,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陶奇跟我们从地下湖一起走出来,我们俩有没有吃的,他再清楚不过,我和陈清寒连水壶都没一个,全身上下没有藏食物的地方,他这么问算是很委婉地在怀疑我们以何为生了。   陶奇听说我们能辟谷,更加沮丧,现在他是我们中唯一一个面临食物危机的人。   陈清寒走到尤含敏旁边,尤含敏立刻警觉的挪开几步,双眼紧紧的盯着他,看他要干嘛。   陈清高将大宝剑刺进树干,将虫子窝所在的枯树拦腰斩断,虫子窝彻底暴露出来,他从里边掏了把白胖胖的幼虫,仔细辨认了一下。   “这个可以吃,守陵人说过,这种虫子长大后有毒,幼虫时无毒,你吃这个可以多坚持几天。”   陶奇看着在陈清寒掌心蠕动的肥胖白虫,嗷的一声干呕起来。   陈清寒劝他克服心理障碍,一切以生存为前提,陶奇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恶心这种事根本不受控制。   他小声嘀咕着‘为什么变异的不是我’,看向尤含敏的目光中竟透出一丝羡慕。   尤含敏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大口大口吃虫,陶奇却要含泪咬牙才能下嘴。   此时的条件不允许我们烹饪食物,我们四个身上都没有生火的工具,而业火不是烧烤用的,如果用业火烤虫子,那陶奇只能吃空气。   不吃会死,和死比起来,恶心就是小事了,陶奇重复着他吃白蘑菇时的状态,红着眼、发着狠,捏爆一只往嘴里塞,如此反复,期间狂呕七次,终于,吃光了一把白虫子。 第906章 怪家伙   陈清寒给他找的这些食物,味道是差了些,但效果很好,陶奇吃完虫子,比吃白蘑菇恢复得更快。   陈清寒四处找东西搭桥,陶奇坐在沼泽地边上消食,尤含敏见陈清寒背过身去,走到陶奇旁边踢了他一脚。   踢完迅速撤离,退到一块石头底下,假装无事发生。   陶奇被踢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地看向我,我脱口向他解释:“你抢了她的食。”   话说出去我就后悔了,他不理解‘怪物’的想法,于是看向我,这什么意思?他觉得我或许能懂,结果我真的懂!   我为什么要懂?不应该呀……   陶奇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我的解释,立刻给尤含敏道歉。   树洞里的虫子又不属于某一个人,吃了就吃了,再说虫子是陈清寒给他的,他没看出来尤含敏不敢冲陈清寒发脾气,偷偷去踢他,明摆着欺软怕硬。   陶奇可能没想这么多,自然而然地道歉,也不管尤含敏现在听不听得懂。   陈清寒出去找一圈儿,没找到搭桥的材料,他回来换我出去,我已经完全康复,不能什么事都让他跑腿。   我回到地下湖,滚块大石头出去,试试那沼泽有多深,不行学学精卫,把沼泽填平试试!   我正要推一块衣柜大的石头,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盯着我,猛地回头看身后,正对上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   “你干嘛?”发现身后的眼睛不属于人类,我收回推石头的手,准备用业火对付这个大家伙。   大家伙除了脑袋,身体的其它部分全隐没在水里,仅有一颗头伸出水面,瞪着铜铃似的大眼睛看我。   它就是之前载我们过湖的水底生物,也是陶奇他们要找的‘喷气龙’。   如果他们见到这东西的全貌,就会知道它与‘龙’根本不沾边。   它头上没角,但有两只耳朵,两个半圆耳朵扣在头顶,好像卡通画中的熊猫。   它的眼睛不像蛇类,乌溜溜的黑,像狗的眼睛,眼睛下边有两个小孔,应该是鼻子,嘴巴还是嘟嘟唇,而且嘴里没牙。   它身上没有鳞甲,反而与海豹、海狮相似,身体表面长着一层毛。   但这东西没有四肢,只有一对鳍,身长有十几米。   它缓缓从湖里游上来,上岸后围着我转了一圈儿,不过没有攻击的动作。   “别转了,沼泽地能游过去吗?能的话帮个忙。”我发出‘思想’信号,想证实下之前的猜测。   en……   大家伙发出类似鲸鱼的闷叫声,随后调头向外边‘滑行’。   它行走的方式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不像蛇、不像毛虫,倒像是扫地机器人,贴着地面滑。   也因此它在陆地上行走,跟在水里差不多快。   陶奇见到‘铜铃’险些跳进沼泽里,我连忙叫住他,让他别怕,这家伙是来帮忙的。   于是陶奇写满惊恐的眼睛换了目标,紧紧盯向我。   “来吧,它带咱们过沼泽。”我招呼陈清寒,陈清寒牵起捆着尤含敏的锁链。   陶奇看陈清寒问都不问一句,就听我的话走向大家伙,他犹豫了几秒,也挪步走过来。 第907章 铜铃牌皮艇   这片沼泽上方黑气弥漫,沼泽里开着朵朵黑莲,极其诡异,莲花无叶,花朵下边的泥巴里,时不时会冒出几个泡泡。   陶奇已经被地下的环境吓怕了,一草一木他都忌惮,来时他们走的桥,没觉得沼泽有什么可怕,此时要趟过去,贴着冒泡的黑沼泽地走,他满脸写着抗拒。   “没事儿,有它呢。”我踢了踢大家伙的尾巴,它已经滑到沼泽地边上,准备下‘水’。   “它…我也怕啊!”陶奇憋得不行,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怕什么,有老陈在。”我指指陈清寒,眯眼笑道。   陶奇叹了口气,认命般走过来,大家伙的皮毛上岸后很快就干了,踩它身上不会打滑。   我们像坐在龙舟上,感觉不到游动感,只觉得是在坐皮艇,迅速滑过沼泽地。   “这家伙不会是快艇外面套着怪物皮吧?”陶奇发出同款疑问。   “除非这是游乐园。”我倒希望是这样,一切怪事都是人为的,所有怪物都是人扮的,那尤含敏就还有救,能把她变怪物的人,也能把她恢复原状。   陶奇不再吭声,他盯着黑莲花看,看着看着,他忽然身体侧倾,向沼泽里倒去。   幸亏陈清寒手快,一把拉住他,感觉到陈清寒手上的力道,他清醒过来,说他可能太累了,差点睡着。   他刚刚的样子可不像是困了,眼睛瞪得老大,像用火柴棍儿支上了似的。   “别盯着那些花看,有古怪。”陈清寒提醒他道。   “哦哦。”陶奇忙点头,扭过头把眼睛团上了。   好在‘铜铃’滑得快,我们在沼泽地里没待多长时间,大概十分钟后,我们便登岸,踏上一片实地。   ‘铜铃’只能送我们到这了,我摸摸它的半圆耳朵,挥手向它道别。   它好像挺开心,围着我们转了一圈儿,‘欢快地’调头回去了。   陶奇壮着胆子也想摸它一下,差点被它吞掉,由此可见,我们之前的猜测没错,这家伙就是冲着我的面子才愿意帮忙。   我和怪物有着不解之缘,它们要么怕我、要么喜欢我。   ‘铜铃’显然是后者,虽说很多时间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但在地下世界,无论它们是怕我还是帮我,于我们而言都是好事。   既然结果是好的,也就无须深究原因。   站到实地上,陶奇像是活了过来,拉住陈清寒激动道:“那些花会移动,花底下有东西!”   “就算有东西,它们也怕大家伙,没事了快走吧。”我领着尤含敏先走一步,见陶奇还抻头向沼泽里张望,便出声催促道。   陶奇腿是动了,脑子还在琢磨沼泽里的黑莲,说那莲花会走路,有几朵跟着他们前进了一段距离,只是没靠得太近。   他都发现了,陈清寒自然也注意到了,但正像我说的,不管莲花底下有什么,它们怕‘铜铃’,不敢靠太近,伤不到我们。   因为没有实质性的伤害,陈清寒便没必要过多注意它们。   不过像陶奇那样盯着它们看,也会中招,他差点掉进沼泽,就是中了那些莲花的‘邪’。 第908章 人形除虫剂   我是想到陶奇说的,喷气龙偶尔会在山间游荡,那说明‘龙’可以顺利出去。   无论是地下湖是沼泽,都拦不住它,所以才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叫‘铜铃’帮忙,带我们出来。   果然它可以畅行无阻,但走出沼泽不代表安全了,我们仍在骷髅森林的范围内。   陶奇不住感叹,说跟我们一起探险,生死难关都变成简易版了,这沼泽地过的飞快,什么事也没有。   他特意感谢陈清寒拉住他,在‘铜铃’上安全,可要是掉进沼泽地里就难说了,他感觉一旦掉进去,就会被什么东西给分食了。   他感觉的很对,所以我开口道:“别光感谢就完事了,得有实际行动吧?”   “那是那是,等出去,我肯定好好表示一番。”   “我们被困的时间有点长,手机、证件、钱包都丢了,出去住宿都是问题,到时得麻烦你帮帮忙。”这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和陈清寒处于逃亡状态,吃住行很不方便,需要有人出面摆平这些事。   陶奇人仗义,又被我们救了,这任务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放心,包在我身上!”陶奇爽快应道。   不过我们还没走出危险区,接下来的路仍然需要小心谨慎的走。   陈清寒提醒我们尤其要注意头顶,他怀疑在人头顶扎眼的东西,可能是某种会飞的生物,比如昆虫。   陶奇觉得不会是昆虫,人的头骨非常坚硬,哪会被虫子扎穿?   而且就算有这样的虫子,体积肯定小不了,那么大的虫子蹲头顶,被扎的人还能感觉不到?   他们同行的人中,那个被扎的人就毫无感觉,根本不知道什么东西扎了他。   “也许它外貌平平无奇,很容易被忽略,都要注意。”陈清寒嘱咐完,迈步走在最前面。   陶奇紧跟着他走进密林,我领着尤含敏走在最后。   骷髅森林不像地下湖那样漆黑一片,林中长着好些发光的植物,它们像极了灯笼,光虽然不如灯泡那么亮,但也够我们看清前路的。   陶奇一直注意着头顶,用手捂住头顶,防止脑袋被偷袭。   可这森林里的虫子多如繁星,还真不好防范,平均几秒钟就有一只从头顶飞过,陶奇每只都要看一眼,再看下去他的脑袋没事、颈椎可就危险了。   尤含敏也发现了陶奇频繁抬头的动作,快走几步与他并行,凡有虫子飞过,她全部截住,卷进嘴里吞进肚子。   她似乎有两条舌头,其中一条酷似青蛙,捕捉虫子用它,大口吃的时候,还用原来的那条舌头。   陶奇看到尤含敏的举动,表情是五味杂陈,尤含敏变成了怪物没错,但她仍保留着人性,这对她而言不知是福是祸。   在林子里走了十多分钟,陈清寒突然停住,骷髅森林和地面的原始森林一样,植被茂密,像锅大杂烩,没有路或空地,周围全是奇怪的植物,入眼一片乱糟糟。   陈清寒在前边看到的东西,我在后边未必看得见,因此他停下,我也赶紧收住脚,不知他看到了什么,前方是不是有危险。 第909章 头不配手   他停下轻喊了一声:“谁?”   倘若遇到怪物,他不会问‘谁’,这么问就表示对方是人。   “我。”前面果然传来一个人的回答。   陶奇跟在陈清寒身后,他上前一步,和陈清寒并肩而站,待看清前方那人的长相,他惊道:“你怎——”   后面的话他打住没说,我把尤含敏拉到身后,也上前去看,陶奇的表情变了又变,看看陈清寒,又瞄瞄我,最终压低声音,在陈清寒耳边嘀咕道:“他脑袋上有三个眼。”   “陶。”那人忽然叫道。   “啊?”陶奇下意识应了声。   “来。”那人冲他招手。   我好不容易挤出点空间,和陈清寒并排站着,周围的植物纠缠在一块,森林如同蛛网,没有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我把旁边的植物推开,站到陈清寒身边,看到前方五米开外的地方蹲着个人。   他蹲在一棵树下,从我们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头和脖子。   如果是我可能还发现不了他,目标实在太小,他脑袋都没灯笼球植物大,又不会发光,而且在陈清寒出声之前,他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按说他在那个位置应该能先发现我们,也许是不想先暴露自己,所以看到认识的人才开口。   他看着挺正常,就是惜字如金,一句话一个字。   “唉?你们的人呢?你队友哪?”陶奇没接他的话,也没有过去的打算,他现在明显更相信我和陈清寒。   “来。”那人又重复一遍。   “额、你怎么…,是受伤了?”陶奇见那人言行古怪,更加不愿靠近他。   “陶。来。”那人很是执着,他说话虽然怪异,但还有条理。   陶奇却像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拉住陈清寒的胳膊,把他往回拽,要离那人远点。   “走走走,咱们快离开这。”陶奇边说边退。   他的话比较可信,既然他发现这不安全,那就撤走好了。   “来。”   我们退走一段距离,还能听见那人的声音,在叫我们过去。   “我跟你们说,那人的胳膊,不是他的、不是他自己的胳膊,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不可能是那副样子!”陶奇走出那人视野,才摇头解释。   “你慢慢讲。”陈清寒的声音总有稳定人心的力量。   陶奇从慌张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他进一步解释说,那人的脸没错,还是他自己的脸,可他的胳膊,却不是他自己的。   那是说‘来’的时候,是边说边朝陶奇招手,开始陶奇只注意他的脸,没仔细看那只手,后面他一再招手,陶奇便注意到那只手。   “他手上没纹身,我记得很清楚,他其中一个队友的手上有纹身,两只手的手背上都纹着一颗虎头,不会错,在这种地方,没有纹身的人不可能现纹一个。”   从那只手的位置来说,看着好像就是那人的手,如果他们是两个人在演双簧,也可以做到,问题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若是两人故意玩傀儡游戏,不是更加可疑吗?   那人头部的位置偏低,像蹲在地上,他身后若是有人,只能坐地上,把上半身和头藏那人背后。   “有武器的那队人说他们小队的人全死了!”陶奇顿了顿又补充道。 第910章 有尾巴   持枪队的人进了山洞以后就开始乱杀,尤其是在骷髅森林里,他们说的话未必可信,也有可能是他们将那队人杀了,遇到陶奇他们的时候,却说那队人死于意外。   还有一种可能,他们不想让陶奇他们知道外边还有活口,便谎称所有人都死了,让陶奇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孤立无援,不敢与持枪队的人起冲突。   可假如他们没说谎,那队人真的全在林中意外身亡了,我们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陶奇本来就紧张,发生了这段小插曲后,他愈发觉得这林子透着邪性,每走一步都要看看左右。   陈清寒让他放松点,别这么绷着,绷的时间长了反而会疲累,到时真有危险来袭,他反应会变迟钝。   陶奇说他也不想这样,但害怕这种事,控制不住的。   尤含敏变成怪物以后就没怎么表现出‘害怕’这种情绪,她忌惮我和陈清寒,也只是忌惮、警惕,顺着我们的安排走,属于人类的‘恐惧’,并没有在她脸上出现过。   于是陶奇成了我们几人中唯一胆战心惊的人,他自己也看出来了,尽量控制着自己维持表面上的镇定。   但他的眼神骗不了人,我们只能尽量护着他,缩小成员之间的间距,给他多点安全感。   林中的‘灯笼’照亮着前路的同时,也提供了绿荧荧的阴间特效,在这种光的映照下,每个人的脸都绿油油的。   陶奇已经记不清他们来时走的路线,现在是陈清寒充当导航,陶奇给了他大致的方向,由他来带路、开路。   走了约有一个钟头,陶奇体力透支,我叫住陈清寒,他以为我要休息,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小声提醒他,我们身后有尾巴。   陈清寒给我递个眼神,我点点头,他带着陶奇和尤含敏继续前行,我在旁边找棵大树绕到树后,原地蛰伏下来。   尾随我们的人悄悄跟过来,他只注意着前面的一行人,没发现我躲在树后。   我突然跳出去,拦住他的去路,他想逃、可动作没我快,我以迅雷之势一巴掌将他呼倒,梅超风练的是九阴白骨爪,我这可能应该叫九阴白骨掌。   这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他倒在地上半天没坐起来。   我吹了声口哨,陈清寒立刻带着陶奇他们折回来。   “张昭?!”陶奇见到地上的人立即喊出他的名字。   张昭坐起来,试了几次没站起来,身体晃悠着又坐回地上。   “他怎么了?”陶奇问我。   “可能有点脑震荡。”我平静道。   “张昭……”陶奇要上前去扶他,被陈清寒一把拉住。   “你跟踪我们。”陈清寒冷声道。   “你们是谁?”张昭捂着脑袋,警惕的看着我们。   “被困的登山爱好者,你跟踪我们做什么?”陈清寒对他的态度很冷。   “哼、登山爱好者,鬼扯——”张昭瞪着我和陈清寒,眼神发狠,加重语气道:“你们是为她来的!”   他视线移向尤含敏,随即收回,重新瞪着我们俩。   “哈?”我怀疑他脑子真被我打出毛病来了,我和陈清寒就算用从前的身份进来,也不可能是为素不相识的尤含敏啊。 第911章 我们不是好人?   张昭神神叨叨地怀疑令人摸不着头脑,我和陈清寒面面相觑,不明白张昭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刚认识尤含敏,也是第一次和他打照面,双方皆是陌生人,他上来就指着我们说出我们的目的,比瞎猜还离谱。   而且他说的根本不对,我必须反驳:“你吃错药了吧,我们都不认识她,再说我们俩先被困在山里的,你们是后来的,先来后道懂不,要是这么说,我还怀疑你们全是为我来的呢,行、我摊牌了、不装了,我就是那个喷气大怪兽!”   “冷小姐,你别生气,这其中肯定有误会。”陶奇站出来挡在我和张昭中间。   “有吗?”我表示怀疑。   “你不觉得他们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吗?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游客进来,况且走了这一路,你真没发现他们的怪异之处?”张昭的话像是敲在陶奇心底,让他有一瞬间的出神。   他应该是在回忆,并且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动摇了。   他默了默,随即开口道:“他们救了我们,哪有那么多阴谋,我相信陈先生和冷小姐不会害我。”   张昭似乎早知道他会这样说,立即回道:“不害你不代表他们目的单纯,我说了,他们是冲着她来的,你不是他们的目标。”   张昭仍是看向尤含敏,他看尤含敏的眼神太过淡然,好像一点不意外她变成了这副模样。   “带尤小姐出去是为她好,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可担心的。”陶奇激动道:“反倒是你,在地下湖…你遇到芦子瑶了?”   “遇到过。”张昭直视着陶奇的眼睛回答这个问题,眼中一片坦然。   “你把她赶走了?”   “是。”   “为什么?芦子叶临走前特意把她们托付给你,你不会这样对待朋友。”   “当然,但我要做的事非常危险,身边不能带人,她一个人反而安全。”   “那你可以好好说,没——等等,你故意甩掉我们单独行动,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   芦子瑶只说让陶奇好好想想,张昭是和他们走散了,还是故意甩掉他们,当时陶奇没有说出心中的结论,现在看来,他也赞同芦子瑶的说法。   “是的,我要去的地方十分凶险,你们不能和我一起行动。”   “你直说啊,为什么假装和我们走散?让我们满世界找你,这样我们不是更危险吗?”   “这件事不能说。”   陶奇看着张昭,像是明白了什么,他轻轻摇摇:“你到这来不是为了找水怪。”   说完他又喃喃低语:“那些人也不是……”   他指的应该是持枪队的人,在地下湖我看到张昭和持枪队的人都通过地面的水渍找路,以为他们是在追踪水底生物。   但越到后来我越觉得,他们对水底生物并不上心,持枪队的人更是在拿到‘圣物’后直接离开。   他们拿的‘圣物’多半跟水底生物没啥关系,也许水底生物只是他们的‘路标’,找它是必走的程序,但不是最终目的。   “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而且我需要绝对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能说,现在情况紧急,陶奇、相信我,这两个人肯定有问题,尤小姐不能交给他们。” 第912章 亮家伙   听君一席话、胜读一席话,张昭说的全是废话!   陶奇想听他的解释,而他的解释,就是‘保密’,无可奉告。   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都没透露,却要陶奇相信他,把尤含敏跟我们隔开。   我们跟陶奇搭伴出去,不过是出于好心,反正我们也要找路出去,带上他们顺便保护他们,这其中不参杂一点私心。   张昭一口咬定我们有企图,连陶奇都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因为他并没有给出任何证据,证明我和陈清寒隐藏的身份,以及此行的‘真实目的’。   论交情肯定是他们俩的关系更近,陶奇也一直想听张昭亲口解释,芦子瑶的话他没有全信。   现在张昭含糊其辞,陶奇虽然不至于和他反目,但在尤含敏这件事上,他明显更相信我和陈清寒。   我们没有害过尤含敏,不仅没害,还救了他们。   陶奇态度变得强硬起来,撂下话说今天张昭若是不解释清楚,双方就各走各路。   张昭叹了口气,突然发难,掷出一柄匕首,刺向尤含敏。   陈清寒反应快,投出宝剑在半空中拦下匕首,陶奇见状立即怒了,质问张昭这是什么意思?   尤含敏吓得想逃,我连忙拽住她,她要是逃走,在这片林子里想再找到她可就困难了。   “陶奇,不能让她出去,她已经不是尤含敏。”张昭说着抬手伸向后腰,迅速拔出一支手枪。   如果说他刚刚扔匕首是顾及着他和陶奇的感情,现在亮出手枪,就是什么情面都不打算讲了。   因为枪口不是指着尤含敏,是对着我们,就算陶奇立刻挡在我们面前,他也没有移开。   “她是变了…点儿,但是她还有神志,万一能救呢!你现在打死她就是杀人、你知道吗?”陶奇十分激动。   “咳、我打断一下,先甭管我们是谁,这位姑娘能不能留,这实在不是说话的地儿,咱能找到出口再谈这些吗?”我不介意看他俩的对手戏,但骷髅森林这地方,最好不要久留。   “到出口再解决这些问题也不迟。”陈清寒收回他的大宝剑,警惕地环顾四周。   “别装了,外面有人接应你们,到出口?一切都晚了。”张昭像着了魔似的,认定我们有特殊身份,现在连同伙都帮我们安排好了。   “唉~这人真轴,不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有同伙吗?”我看张昭的状态不像在演戏,他似乎坚信我和陈清寒是有备而来。   “我看你是要疯!快把枪放下。”陶奇现在对着张昭气不打一处来,说话带着火药味。   “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最好别知道太多,是兄弟就信我这回,这事不像你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得,张昭又开始说上车轱辘话了,说来说去就是不肯拿出证据。   或许他真有苦衷,有不能言说的秘密,但陶奇可以理解他,我不能,我不想了解他的苦衷,也不愿意和他在这掰扯。   “行行行,别磨叨了大哥,你们走,我们留下,成吗?咱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我们虽然想救人,可再争执下去,刀枪相见在所难免,如今我和陈清寒自身难保,没必要闹到这种地步。 第913章 扎倒一位   我自认已经做出让步,救人是好事,但死乞白赖就没意思了。   陶奇坚定的挡在我和陈清寒身前,也撂下狠话,今天张昭若是想打死尤含敏、把我和陈清寒赶走,必须踩着他的尸体才行。   张昭听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只是从枪口中打出的子弹并非我们想象的子弹,而是一支针。   如无意外,这应该是一支麻/醉针,陶奇也没想到打中他的是这玩意儿,带着一脸意外的表情闭上了眼睛。   所以张昭飞匕首是真的想杀死尤含敏,拔枪是让我们不能干扰他的行动。   陶奇倒地昏睡过去,张昭又将枪口对准我和陈清寒。   “我劝你别这样,没用,真的。”我抬手做了个‘按下’的动作,希望张昭不要浪费‘子弹’。   “他是个实诚人,好骗,我不是。”张昭说话的同时扣动扳机,两支针接连身寸出,目标是我和陈清寒。   我们俩都没躲,乖乖站着没动,接下这两针,不,陈清寒那支扎肚子上了,我这支掉地上了……皮厚不是我的错。   “你看,我说了、没用,浪费了吧!”我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针,小心揣进口袋,也许会有用。   陈清寒拔下扎他肚子上的那支针,随手扔到一边,张昭和他大眼瞪小眼互瞅十秒,然而无事发生,陈清寒并没有晕倒。   “不信、就是不信,这人多犟。”我转转脖子,笑着问:“你还想干嘛?”   张昭什么都没说,猛地转身逃入密林中,我和陈清寒无语,这人没准儿真是吃错药了。   张昭和我们不认识,他进山洞前也没提到过与我们有关的信息,进到地下湖的时候好像还挺正常,结果在通道里转一圈儿出来,突然就认准我和陈清寒是某一团伙的人。   我在通道里除了陶奇他们,没接触别人,和怪人遇见也没说什么,和任何团伙都无瓜葛,陈清寒至少还跟怪人说过话。   通道里到底有什么证据,令张昭对我们俩的身份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   难道……   “怎么了?”陈清寒见我若有所思,轻声问道。   “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和张昭说了什么,才让张昭怀疑咱俩另有身份。”   “怪人?他没和我说太多,只说他是守陵人,守护这座地下古迹,以及古迹内的东西。”   “他没提尤含敏?”   “没有。”   “真是怪事。”   “别的事以后再说,咱们先出去。”   “唉,好吧。”   张昭出现没帮上忙不说,还把陶奇给撂倒了,这样一来,只能由陈清寒背着他走。   陈清寒背着陶奇便不能在前边开路,我们换了位置,由我领着尤含敏走在前头。   林子里的东西怪是怪,能伤到我的一样没有,就是路不好走,那也没关系,我们走的总归比普通人快。   按着陶奇指的大方向,我们最终找到一个山洞,山洞边上堆着碎石,碎石是搭起来的,一看就是人为的。   这是陶奇说的‘记号’,他们进来之后为免找不到来时路,就在山洞旁边搭了个石头堆。 第914章 ‘同伙’出现了   找到出路本应该是高兴的事,但山洞跟前还站着一排人,各个手持武器,表情没一个是友好的,让我实在高兴不起来。   如果没有意外,这些人应该就是张昭说的,我和陈清寒的同伙!   我多希望张昭此时此刻和我们在一块儿,让他亲眼看看,‘同伙’是如何对我们兵戎相见的。   守在山洞前的人见到我和陈清寒出来,立刻将我们团团围住,手里的武器对准我们,要我们交出‘圣物’。   他们要是提别的我还真不知道,提‘圣物’我知道,马上如实相告:“那圣物被别人拿走了,布、布鲁诺的队伍,他们威胁了守陵人,拿着圣物从另一条出路走的。”   我没必要替持枪队的人隐瞒实情,有人问我就全说了。   陈清寒攥住了藏在袖子里的短剑,如果这些人得到他们想要的信息后,还要向我们下毒手,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这些人认识陶奇,但对我和陈清寒的身份没提出任何质疑,他们可能只认识这次探险行动的一部分参与者。   这些人的头头派了两个人来搜我们的身,其中一个是女人,女人搜了我和尤含敏,她一点也不怕尤含敏,我是有点意外的。   难不成真叫张昭说中了,这些人是冲着尤含敏来的,并且知道她在地下湖会发生什么事?   那也太神了……   我心中揣着疑惑,这些人的头头此时再次发话,只放我、陈清寒和陶奇走,尤含敏他们要留下。   “这不好吧?”我假装和气地开口,陈清寒的短剑被他们搜走了,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它的价值,只当是寻常武器,很随意地扔到一边去了。   对方冷笑,说趁他们没改变主意,我们最好赶紧滚,否则就留我们在这‘守陵’。   我在自己的坟里守了上千年,不打算再守别人的坟。   “你意思是说,死在这,不会有人发现,属于是永远侦破不了的谋杀案?”我有点心动,急忙问道。   “你知道就好。”   “好好好,不过我没你们这么残忍,动不动就要杀人,我心白、手软。”我连连点头,准备对他们下手。   “啊……?不是心黑手狠吗?”迷迷糊糊醒来的陶奇听到我的话,顺嘴接了一句。   “那不是我,我心白手软。”我们在林子里走了大半天,算起来也有六、七个小时了,陶奇才醒,那针上的药量真够足的。   陶奇揉揉眼睛,看清眼前的人,又瞧见围攻者手上的武器,身子一挣,差点从陈清寒背上滚下去。   陈清寒扶了他一把,没让他摔到地上,他借着陈清寒的力稳住身体,原地站着还有点打晃,应该是头晕的感觉没完全消退。   “陶先生,你醒了就好,这二位不认识我们,貌似不信我们的话。”拦路的人无论男女身材都高大强壮,唯独他们的头头是个身材瘦小的中年人,头发稀薄、梳着中分。   这人眼神阴鸷,他手里的武器是一对钩子,看着是个练家子。   “他们让咱们走,把尤小姐留下。”我没等陶奇开口,抢先说道。   陶奇听后果然皱起眉头,其实尤含敏和我们全都不熟,陶奇也是在加入探险小分队之后认识的她,因为张昭的失踪,他和两位女士不得不结伴而行,路上三人互相照应,多少有点队友情谊。   陶奇护着她们不仅仅因为他们三个是一个队的,就算尤含敏是别队的成员,如今落单了、有危险了,他也会伸出援手。   于是现在他面临两个选择,是向‘火力’低头,由拦路的这群人将尤含敏带走,还是坚持原则,救人救到底。   陶奇选择后者,救人救到底,或许芦子瑶的死对他触动太深,他不愿意再放弃尤含敏。   然而他赤手空拳,和拦路人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对方发出灵魂拷问:“你活的不耐烦了?”   陶奇摇头:“我没活够,但她的家人、爱人都在等她回去,我今天就这么走了,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拦路人哈哈大笑,问他良心多少钱一斤,他们全收!   我是不知道价,因为我没有心,哪来的良心?   陶奇说‘无价、你们买不起’,他酷酷的表情没维持三秒,就被拦路人一脚踹倒、跪在地上。   那人还想用枪托砸他的头,我和陈清寒交换眼神同时出手,陈清寒救陶奇,我解决其他人。   以我们最快的速度打掉对方武器,但对方人多,有两个我顾不上,他们出手攻击我和陈清寒倒没什么关系,只要别对准陶奇,问题就不大。   但他们也知道柿子要捡软的捏,我们的软肋就是陶奇。   因此枪口对准陶奇想威胁我们,叫我们住手,他们刚把这话喊出来,尤含敏就出现在他们身后,两只手分别捅进那两人的肚子,准确说是从后腰进,从肚脐出!   这得多狠的劲,多利的爪,那两人哪还管得了别的,俩眼一番死尸倒地。   陶奇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拦路人见形势不妙撒丫子就逃。   他们至少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我们对手,不做过多纠缠,所有热兵器都被我和陈清寒打落在地,他们不会有捡起来的机会。   单是出手速度,他们就比不过我们,更何况尤含敏发威,他们绝无胜算。   尤含敏吓跑了拦路人,也吓住了陶奇,她一路上安安静静,谁想到这会儿放了个大招。   以陶奇的震惊程度来说,尤含敏原来应该做不出这么狠的事,她徒手掏出两个腰子表情很是平静。   张昭拿匕首飞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反击,却对拦路人痛下杀手。   陶奇的神情复杂,他犹豫了,视线扫向我们,像是在征求我们俩的意见。   张昭不让尤含敏出去,或许真有他的道理。   一只安静无害的怪物,和一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区别还是很大的。   每当这种时刻我就会想起当初的陈清寒,他带我出古墓时的魄力当真不小。   我和陈清寒一言不发,尤含敏是去是留,这个决定权不在我们。   陶奇见我们俩沉默不语,他转向了尤含敏,问她是否想出去。   尤含敏眼神回避,面露为难,她也犹豫了……真真是奇事! 第915章 出山   尤含敏会犹豫,她有神志,陶奇征求她的意见再好不过。   尤含敏犹豫片刻,最终摇摇头,缓缓向后退去。   陶奇劝道:“出去的话,也许有救。”   尤含敏低着头,闻言身形微顿,但随即继续后退,速度还加快了些。   她手染鲜血,转身向林中飞奔,身影很快消失在我们视线内。   陶奇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叹气道:“外面肯定还有人想抓她,出去以后咱们保护不了她。”   在外面尤含敏若是像刚刚那样杀人,别人不抓她,官家也会抓她。   所以说,神志清醒的尤含敏,内心的痛苦会加倍。   外面有她的家人和爱人在等她不假,但同时也有更多的危险在等她,这些危险会不会累及她的至亲?   从地下湖一路走过来,我猜她想了很多,此时的决定,应该是她考虑过后做下的。   杀人是最终的推动力,她能不能控制住自己我们不知道,但她心里清楚。   此时山洞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响,跟着地动山摇,头顶的石块滚落,陈清寒护住陶奇,我硬挨了一顿砸。   山洞塌方,出口被碎石堵住,陶奇气得跺脚,指着山洞大骂是哪个王/八/蛋炸山!   “这还用问吗,被咱打跑的那些人呗。”我晃晃脑袋,抖落头顶的土。   陶奇看了看我脚边的大石块,足有脸盆大,刚刚这块石头正砸在我头顶上,我头没事儿、它裂成了两瓣。   陶奇只是看了眼石头,没有再问问题。   “也许能挖开。”他先向陈清寒道了谢,然后走向山洞口。   “别,你肚子里没食儿,快歇着吧,我来;或者你想再享受一回美食?”我坏笑着看向森林。   “呕~”陶奇反射性地干呕,连连摆手,退回原位站着。   陈清寒瞪我,眼神好凶,然而他微翘的嘴角出卖了他。   我挽起袖子上前清理堵住出口的落石,期间夹带私货,搬一块、烧两块,让清理速度快了不少。   陈清寒把陶奇拉到稍远的地方,理由是山洞附近不安全,万一发生二次塌方,陶奇会很危险。   陶奇也看出来了,我不怕砸,他乖乖跟着陈清寒躲到一边去。   陈清寒则是跟我心有灵犀,把这瞪大眼睛盯着我干活的家伙拉走,免得他妨碍我使用业火。   我没敢太快完工,磨蹭了半天,才清理出一条‘通道’。   我先爬进去,看结构稳不稳,等我爬出山洞外,便吹响哨子,通知陈清寒他们可以出来了。   陶奇第二个出来,陈清寒在最后,他出来的时候通道又塌了,不过他自己就能清除障碍,没用我帮忙。   而且石头也没把他压伤,我一点不担心,陶奇倒是为他急出一头汗来。   “那些人好像走了,咱们也快点离开这。”我出来时山洞外没人,那些人炸完山洞应该就撤了。   “麻烦带个路。”陈清寒对陶奇说话始终很客气。   “好,快走,我记得这片林子里有野果!”陶奇比我们俩还积极,脑子估计已经被酸甜可口的野果占满了。   陶奇一头扎进密林,我和陈清寒在后面慢慢跟着,陶奇说过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不在华夏境内。   这个国家在地图上只有指甲盖大小,但国内山多林多,还是以农业为主的国家。   离华夏大概有十万八千里,冬季也很温暖。   林中不缺野果,陶奇坐到野果丛里,吃得满嘴血红。   我们没遇到别的探险队员,拦路、炸山洞的人已不见踪影。   陶奇吃光了一片野果,揉着胃起身,要带我们下山。   他的手机早就进水不能用了,钱包虽然还在,但里面的钱和卡全泡过水。   他把纸票拿出来捏在手里,让它们自然风干。   硬币没关系,他打算到山下的小镇用硬币打公用电话。   风干的纸币够我们三个住旅馆的,如果卡没事,他可以带我们住大酒店,我觉得没必要,住旅馆也一样,低调点最好。   到了镇上我们彻底放松下来,小镇虽小,但人来人往,那些拿武器的家伙应该不会在这大动干戈。   我们三个不用化妆就能去电影里演乞丐,进到镇子里自然吸引了不少视线。   陶奇先到超市打电话联系朋友,随后我们找了家小旅馆住下。   镇上有提款机,陶奇去试了试,卡片果然不能用了,我们只能等他的朋友过来给他送钱。   陶奇的朋友本来也想参加这次探险活动,结果在来的当天得了急性肠炎,立马住进了医院。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身体特别虚弱,不适合进山跋涉。   于是这人留在市区,现在已经出院,他一直住在市区酒店等陶奇的消息。   从市区到镇上要开几个小时的车,我们在镇上的餐馆点完餐打包带回小旅馆。   陶奇包着几大袋子食物回他的单人间去了,我和陈清寒合住在双人间,房间里没有电话,想打电话只能去一楼的前台,而且老板说了,不让打国际长途。   我和陈清寒回到房间便开始合计,下一步怎么办,旅馆前台有日历,我们也问过老板,确认我们俩在地下待了好几年。   从前只听过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却不知道在地下也能待到时间错乱。   五年过去,单位那边情况如何,我们是否应该打听一下,又向谁打听,这都是问题。   而且陈清寒的银行卡也不能用了,他的卡包防水,但不知道为什么损坏了,他的现金小金库都藏在华夏,要拿到活动资金,我们必须返回华夏。   陶奇答应帮我们运作,首先我们得在这边安顿下来。   他朋友开车过来,送来一车‘物资’,从服装鞋帽,到生活用品,再到手机、平板,准备的特别齐全。   本地手机办卡不需要实名制,我和陈清寒一人拿到一部新手机外带新的电话卡。   我跟陶奇说,大城市人多眼杂,不如在小镇上暂住,所以他只让朋友带来我们需要的物资,暂时我们还住在镇上,陶奇的朋友送完东西便开车离开。   陶奇按照我们的意愿,没向他的朋友介绍我们,只告诉他我们是其他探险队的队员。 第916章 噩耗   接收完物资,陶奇说他有事要出门,看他脸色不大好,心事重重的,我们没多问。   有手机、有网、有平板,我就不需要任何东西了,躺在房间的床上一玩就是一天。   陈清寒用他的方式获取信息,我没有特殊技巧,只能搜过期新闻来看。   冰狱的事情无论在网络还是报纸上,都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我和陈清寒失踪,没人登报寻人什么的,知情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情的人我们也不认识几个。   表面上我们的消失,没有激起半点水花,这样我们就可以放心了吗?   我忽然就想起当初从墓牢里带出的书来,换脸术!   我立刻跟陈清寒商量,那书我藏起来了,要拿回来我们只能回华夏。   “亲~你觉得咱们换张脸行动怎么样?”我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心想若是能成,我一定给陈清寒捏张丑脸,看看顶着一张丑脸,他还犯不犯桃花。   “可以。”陈清寒盯着手机屏,头也不抬地回道。   我多会看人脸色啊,知道他这是在想重要的事,不再出声打扰他,默默地打开短视频软件,准备挑选两套临时‘妆容’,好先帮我们度过眼前的难关。   易容是回到华夏才能做的事,在回去的路上,我们依然需要伪装。   这边网购不发达,要买奇装异服,必须提前选好,请陶奇帮我们买回来。   陈清寒放下手机,向我汇报一个坏消息,我们原来的证件全被注销了,因为档案显示我们俩已经‘意外身亡’。   我本就是黑户,如今只不过是恢复了黑户的身份,陈清寒就不好办了,他名下的那些不动产……   我捂住头,痛苦地在床上打滚,那都是钱啊!   虽说陈清寒狡兔三窟,但损失一百块,也是损失不是?   陈清寒没有直系亲属,他‘死了’,他的财产可能已经充了公,反正我们俩现在是捞不着了。   “不过这是好消息吧,说明单位那边认定咱俩死了,或者永远被压在冰狱底下出不来,只要换个脸、换个身份,咱胡汉三依旧能吃香的喝辣的!”我脑袋一转,翻身坐到床边,眼中重燃希望。   “是,但是……”陈清寒看着我,似乎有更糟糕的消息他还没说。   “啥?”我等着他的下文。   “掌门过世了。”陈清寒语气沉重,我听后也是心头一沉。   “怎么会?”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我只觉意外,刚过去五年,掌门又不老,身体也硬朗,人怎么就去了?   “具体情况不清楚,保密等级为最高,从档案里只能看到是突发恶疾。”   突发恶疾?我听着特别耳熟,好像是宫斗剧里常用的字眼。   陈清寒说至少从表面看,掌门在我们俩‘死’后,被放回家去,人好好的,精神状态、身体状况都没问题。   只是被免除了职务,提前退休了,我们能看到的信息到为此止,掌门退休后怎样生活,又经历了些什么,从档案里看不到。   陈清寒为此偷偷浏览了包子的空间和朋友圈,但包子自打掌门退休回家,就没再更新过社交圈子的信息。 第917章 节能游乐园   这太不符合她的性格了,从前她一天八条朋友圈,没有缺岗的时候。   但我们不敢轻易联系她,不想再把她牵扯到我们的事情中。   陈清寒查到她在一家出版社工作,而单位那边没有她的入职信息,临时工作档案也撤销了,说明她已经不再为单位工作。   也许包子在掌门过去后,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临时工作档案撤销的时间跟掌门去世的时间刚好能对上,这应该不是巧合。   我们贸然出现在她面前,会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陈清寒觉得接触从前的熟人这件事,必须慎重对待。   掌门是他的良师益友,掌门过世,陈清寒心里头肯定特难受。   而以他的性格,只会将一切情绪憋在心里,所以我决定带他出去散散心。   旅馆的老板提到过一座游乐园,就在隔壁镇,开车要两个多小时。   傍晚陶奇回来,我请他帮我买点东西,他眼角有淤青,猜也猜得到是和人打架了,不、应该是被打了。   他出门的时候神情就不对,我问他眼睛怎么了,他支吾着说没事、磕车门上了。   他不说,我也不强求,只请他帮我买点东西。   他应了,说想补觉,晚饭都没吃,七点半就熄灯了。   第二天早上他出门帮我买东西,情绪还是很低落,陈清寒也没比他强到哪去,我被两股低气压包围,问他们就说没事,人类,好复杂……   陶奇中午才回来,拎着两大包东西,我问他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玩,他拒绝了,还是说想补觉,草草吃过午饭又窝回房间去了。   我把陶奇帮忙买回来的东西放到桌上,叫陈清寒赶紧换上,我们好去隔壁镇散心。   对于出门他不抗拒,但对于我买的衣服他意见颇大。   我托陶奇买了两套嬉皮士穿的衣服,还有一套化妆品和假发,蓬乱的长假发用头巾箍住,脸上涂满厚厚的白粉,描上黑眼圈,宽大的花衬衫配牛仔喇叭裤,出了门没人能认出我们。   陶奇租了车,但我没开,一来没驾照,二来步行走过去,也是散心的一种方式。   我向旅馆老板打听过,游乐园营业到晚上九点,我们俩步行过去,也能玩几个小时。   午后我们从小镇出发,按照旅馆老板提供的路线向临镇行进。   镇子上的居民很少出来,因此路上人少车少,走了一个小时,没遇到半个行人。   路边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香气随风阵阵袭来,没有人群和车流,只有乡间的鸟语花香,这样的环境,应该可以让人心情大好吧?   但陈清寒无视了周遭的美景,一直低头看着灰扑扑的柏油路面。   安慰人是我最不擅长的事,光是怎么开口,我就琢磨了半个小时。   好在陈清寒先开了口,他问我打算什么时候走?   “走?去哪、回国啊?”我被他问糊涂了。   “去找碧石。”   “哦,不急,白云还没信儿呢,也不知道她藏哪去了,消失得这么彻底,我给她留暗号了,等她联系我吧。”我拿到平板电脑就给白云发了暗号,用只有我和她知道的方式。   说完我觉得不对劲儿,抬头看向陈清寒,反问:“计划有变?”   陈清寒看看左右,大马路上除了我们俩没别人,这条路上连交通监控都没有。   “单位自从掌门去世,停止了一切活动,最新的任务完成档案是三年前的。”   “散伙啦?”   单位档案库是随着任务更新的,它不更新,只能说明没任务。   我们失踪的这五年,怪异事件不可能全部停止,更不可能只有华夏境内的怪事止息。   陈清寒终于说出压在他心头的猜测,单位出事了,掌门的过世也许并非意外。   我和陈清寒认识的时间虽然不是很久,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想调查这件事。   “搬家的事不着急,先把这边的事处理完,别留遗憾。”当流窜/犯什么的,我一点也不介意,冰狱是单位的终极秘密,也是最危险的地方,我们都平安逃出来了,就算再次被抓,再想办法越/狱就是了。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我们只要小心行事,未必会被上头发现。   陈清寒拉住我的手,我们手牵手一起走,从午后走到霞光满天。   陈教授应该是感动了,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一个动作对方就懂。   而有些事,说出来心里就没那么沉重了,陈清寒把他的打算说出来,得到我毫不犹豫的支持,他心里自然会轻松些。   我们走到华灯初上,总算看到了游乐园的牌子,小镇外的游乐园,规模不能和大城市的相比,首先摩天轮就不是很高。   也不知是不是为省电,摩天轮上没亮灯,但机器的确是运转着的,能看到上面有游客。   走到大门近处,我们发现不止摩天轮没开灯,游乐园的灯牌也是暗的,包括园内的一切设施,全都没有亮灯。   要不是里边有很多人在玩,我还以为关门了呢。   “这黑灯瞎火的,上哪买票?”我在大门口左右看,没看到售票处。   我正嘀咕着,紧闭的大门忽然缓缓打开,门口没有检票员,大门自动滑开。   “真怪唉,你说它没电吧,机器还转着,说它有电吧,哪哪都不开灯!”我看着自动滑开的大门,感觉就像单位门口的电动拉门,这玩意儿需要通电,那些运转的游乐设施也需要供电,所以这没停电。   此时天色已经有点暗,在没有阳光没有灯光的环境下,里面的人依旧玩得开心,到处欢声笑语。   陈清寒拉着我的手往前拽了拽,“走,咱们进去看看。”   他说着,另一只手把大宝剑抽出来提在手中,怎么看都不像是进去玩的。   “不能吧……才刚出来,我这吸引力就这么大?”我知道自己走哪哪出怪事,可要不要如此夸张啊?   我们手拉手走进节能环保游乐园,靠近门口的地方,有小丑在表演扔球,一手扔一手接,让几个球在半空中转起来不落地。   小丑身边围着几个小孩儿,拿着棉花糖边吃边看,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第918章 摸黑马戏团   附近的居民也许已经习惯了在昏暗的环境玩耍,他们不介意摸黑行动,甚至看不清身边同伴的脸。   天色越来越暗,且乌云当空,连星星也藏了起来,而游乐园内仍然十分热闹。   人们尽情欢笑,在无光的游乐设施上旋转、尖叫、大笑。   陈清寒拉着我走向一顶大帐篷,那应该是马戏团表演的场地,我们走进帐篷,里面的看台上座无虚席。   场中央有人在表演杂技,也是两名小丑打扮的演员,另有一个小丑踩着独轮车绕场而行、边骑边用手转盘子。   帐篷里比外边还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我有夜视能力才能看到这些。   但观众席上的看客仿佛也有夜视能力,随着演员动作的变化发出表达不同情绪的呼声,表演到精彩处他们齐齐鼓掌。   我仔细看了看,确定他们眼睛上没戴夜视镜,他们真的能看见吗?   我觉得不应该啊,观众男女老少都有,小孩的视力好也就罢了,那些头发全白的老人,他们没戴眼镜,也能看清场上的表演就离谱。   这可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   陈清寒转身往外走,我拉着他的手跟他一块走出去,陶奇把他这次探险行动的保底薪金全给了我们,所以我们兜里有现金,陈清寒带我到一个卖棉花糖的摊子前,向老板买了只棉花糖。   那老板站在机器后面,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听到机器转动的声音,一根胖胖的棉花糖棒就卷出来了。   老板将棉花糖递给我,却没收陈清寒的钱,他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免费的,我们只需要尽情享受就好。   难道说游客愿意摸黑在这玩是因为园内所有项目都免费?   眼神也是长期练,练出来了?   陈清寒让我尝尝棉花糖味道如何,他语气有点异样,我太了解他了,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咋?这糖有问题?”我盯着白花花的糖卷问。   “尝尝看。”   “是不是想拿我试毒?!我就知道。”   “你吃比较安全。”   “吼~因为毒不死我是不?你这毒夫——”我话还没说完,陈清寒抬手一推我拿糖的那只手,棉花糖一下子呼到我脸上,有些进了嘴里。   他下手不重,也就是玩笑的等级,反正我脸上涂的粉比墙皮还厚,沾上点棉花糖无所谓。   倒是进嘴的那点……我咂摸了两下,皱眉道:“这不是糖啊,不甜。”   要说难吃也不至于,但也不好吃,味道很怪。   等了几分钟,我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症状,陈清寒好像只要证实它不是糖就行,这个禽兽专会祸害我!   陈清寒让我打起精神,他说游乐园里有非人类。   “这话说的,可不有么,你身边的就有。”我瞪他一眼,故意呛他,其实我懂他什么意思。   “没你厉害的非人类。”陈清寒补充道。   “那是,本王天下第一!”   陈清寒找了几个游客验证,他们都是人类,隔壁镇子的旅馆老板能向外地人介绍游乐园这处景点,说明有人跟他提过,但旅馆老板没说这游乐园不开灯,全世界恐怕也找不出一座游乐园是摸黑玩的,所以如果旅馆老板知道,应该会向我们提起。   “他们看到的和咱们看到的不一样。”陈清寒带我到一处安静的角落,小声说道:“他们被遮了眼。” 第919章 金属   陈清寒说完抬头看向园中第二高的建筑,一座风车小屋,它的高度仅次于摩天轮,小屋的主体更像一座灯塔,只是它的顶部没灯,只有一架大风车。   我正随着他的视线望去,一群小孩子大笑着冲向我们,从我们俩中间跑过去,陈清寒说了,游客是人类,这些小孩子也是真小孩儿。   因此我们短暂地松开了手,让他们通过,就像陈清寒说的,他们看到的东西和我们俩不一样,他们也许看不见我们的存在。   然而短暂的松手过后,再去牵的时候却牵个空。   陈清寒消失在离我两步开外的地方,我原地转了一圈儿,没看到他人,心里便冒出个猜测,难道说…我也被遮眼了?   “老陈?”我用汉语叫他,在这个地方估计只有我们两个会说汉语,因此认错的概率比较小。   连叫好几声都没人回应,我决定到大门口等他,我发现游乐园里手机没信号,电话拨不出去。   我正往大门口走,半路突然杀出一个小丑,将去路挡住,他手里拿着一把气球,全是白色。   他拿出一只气球递给我,咧开嘴露出滑稽的笑,他脸上的彩妆和别的小丑不同,眼睛闭着,眼皮上各画着一个‘蚊香’图案。   可以闭着眼睛走路的人有,但没有脚、不用手也能走路的人就很奇怪了。   我没接他递过来的气球,低头看着他的双腿,膝盖以下什么都没用,没有小腿和脚,也没有义肢或高跷,他其实是悬浮在地面上。   我伸脚在他腿下方的空地上扫了两下,不是障眼法,没有隐身,确实没东西支撑。   他把气球的线怼到我面前,虽然没说话,但意图明显,他非要我收下气球不可。   他的小丑脸也在我眼前放大,尤其是他眼睛位置的那两盘‘蚊香’,似乎是转动起来了?   哟吼!想催眠我?   以前只知道有黑店,如今看来黑游乐园也是存在的,游客的异状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如果游客全被迷惑了,那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嫌疑最大。   他的大脸离我刚好够近,我照着‘蚊香’就是一拳,考虑到他或许也是人类,我下手留着劲儿,不想一下把他的头打爆。   但‘蚊香’的手感让我放下心来,他、不不,是它,不是活物!   拳头打在肉上和打在金属上差别很大,眼前的小丑是金属制品,我连忙抓住它的胳膊,把小丑服的袖子扯掉,果然袖子里不是人类的手臂,而是一条金属手臂。   “真让老陈说对了……”果然是非人类,这样一来我也不用顾及太多,顺手把金属手臂揪掉,随即我发现手臂里没有电线或别的零件,它只是个空心的铁皮筒。   里边没有零件,它如何能动?   我好奇,于是又把它脑袋拧了下来,它当然不会老老实实让我拧,转身想逃,可惜遇到我它插翅难逃,我不仅拧掉它的脑袋,还把它身上套的小丑服也扒了,我到要看看它是什么高科技产品。   再一则,它被我祸害成这样,在它背后指使它做事的人还能干看着? 第920章 攻击无效   靠暴力解决问题虽然不文明,但快速有效,铁皮人被我扯掉胳膊,立刻就有人围上来。   来人都是场内的工作人员,他们穿着统一的灰色工作服,手里拿着绳子和棍子。   他们上来就要抓我,没提赔偿或别的事,我拔腿便逃,控制着速度,让他们既追不着,又不会被甩掉。   我挑中一处偏僻的角落,把他们引过去,园中有不少游客,他们都是人类,我怕误伤他们。   到无人的角落,工作人员继续围攻我,我矮身伸腿扫倒两个,再跳起踢倒两个,最后推出两拳击倒两个。   六个人全部倒地,这次的手感又与刚刚不同,它们也不是人,但也不是铁皮人,而是稻草人!   一会儿铁皮人、一会儿稻草人,是不是该狮子出场了?   我对童话故事没情怀,反而对毁灭童话有几分兴趣。   吼——   我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想到狮子,身后就走来一只。   刚在马戏团的帐篷里我听到过狮子的吼声,当时声音还小,此刻近距离听,必须承认这东西是百兽之王。   吼声威慑力十足,和童话中那个胆小的狮子截然不同。   “有胆量,敢挑战本王。”我是没有爱护小动物这种概念的,敢冲我龇牙,那就看看谁是绝对力量拥有者。   陈清寒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羞/辱/手下败将,谁让我就是这么邪恶呢,把狮子的‘向日葵花盘’烧秃了。   陈清寒跑过来看到的就是我nue/待小动物的画面,他检查了地上的稻草人,它们和铁皮人一样,体内没有零件,不知道靠什么力量行动。   质量都不怎么好,经受不住力量的洗礼,被我扯得七零八碎,我本以为它们的稻草会比绳子结实,结果一扯就断,只是普通的dao草而已。   狮子被我捆住四肢,躺地上已经不叫了,威武的帅狮变成秃狮,失去了方才的神气劲儿,它敢叫我就敢揍,它显然认清了眼前的事实,像只大猫般委屈地躺着。   “童话破灭。”我靠着栏杆休息,这个角落与外面仅一墙之隔。   “接着灭。”陈清寒转身背对我,我们两边有两顶帐篷,一顶是吉卜卜女巫用水晶球算卦的小屋,一顶是镜子屋。   躲在两顶帐篷后面打架比较隐蔽,而现在又有一群人围过来,陈清寒面对的正是他们。   这群人中不止有身穿灰工作服的工作人员,还有各个摊子的老板,其中就有卖我们棉花糖的老板。   或许除了游客,园里没有一个人类……   它们最好不是,打伤人类会很麻烦,打伤怪物就没人管,毕竟怪物没有‘人’权,尤其是害人的怪物。   园内一片欢声笑语,但在无人的角落,正上演着一场无聊的对战,这些非人类过于脆弱,根本抗不住我和陈清寒的三拳两脚,没一分钟就全趴下了。   战斗结束,陈清寒开始垃圾分拣,这些非人类‘材质’各不相同,不光有死物,也有活物,比如卖棉花糖的老板,它顶着套假人皮,内里装的却是大蜘蛛。   我说那棉花糖味道怎么有点怪,原来是自产自销,吐丝出售的蜘蛛我还是头一回见。   和它们无法对话,穿灰色工作服的假人应该是不能开口说话,没有那功能,动物就更不行了,大蜘蛛还没变异到能口吐人言的程度。   其它各类死物、活物,也是有口不能言。   但我们俩在这搞破坏,幕后的大佬肯定坐不住,知道这些傀儡不顶用,要么自己出来,要么派更厉害的家伙来,总归是得想办法制住我们。   此时,外面的笑声忽然停了,我和陈清寒从帐篷后边走出来,发现园内的游客不见了。   所有的机器都停止了转动,四周很安全,可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一点有规律的声音,嗡…嗡…嗡,似乎仍有一台机器在工作。   陈清寒想寻声找过去,刚走几步就被一群小丑围住,我认得这些小丑,它们在马戏团里表演。   它们比铁皮人、稻草人功能多,会发出刺耳的笑声,咯咯起来没完,如同魔音攻击。   许多小丑在同时发笑,这一点也不滑稽,简直是在扰民,幸好游乐园周围没有居民区。   小丑们身形相对零活,我出拳它们会躲避,比如弯腰躲开我击它们腹部的拳头,或者反向弯腰,避开我砸向它们胸口的拳头。   它们的身体可以前后弯到180度,跳起来的时候好像脚上装了弹簧,几下没打着,我便收了手,只等它们主动靠近。   它们就是来抓我们的,不可能跟我们保持距离,总要上手来抓人。   陈清寒那边也停了手,我们俩背靠背站着,小丑们似乎想用声音攻击,没有近一步靠近,它们站在离我们两米远的地方,我掐着表听它们笑了五分钟。   我等得有点无聊,拿出手机来玩了把单机小游戏,小丑们突然收声,像被按下静音键。   我收起手机,抬头左右看看,知道声音攻击无效,这是准备换招数了?   小丑们向后跨步,沉默着退远,陈清寒看向风车小屋,风车缓缓转动起来。   “你总看那,幕后大BOSS在那?”我没看出风车小屋有何蹊跷,但陈清寒总看那个地方,他眼睛毒啊,应该是看出什么来了。   “刚才的嗡嗡声是从小屋发出的。”   “总发动机?”我猜道。   “我检查过游乐设施,没通电。”   “可它们一直在运转。”   “是在运转,不是靠电力。”   “那先进了,不用电的游乐园,真节能环保!”   “你感觉怎么样?”陈清寒转头看着我。   “没感觉呀,我应该有什么感觉吗?”我觉得他这话问的莫名其妙。   “很好,走、过去看看。”他再次拉起我的手,朝着风车小屋跑去。   和爱人手牵手奔跑的画面常在电视剧里出现,只不过我们俩奔跑的背景是漆黑的游乐园,奔向地是灰秃秃的风车小屋。   前边没有诗与远方,有的可能是未知的怪物。   小屋顶上的风车正在匀速旋转,不快也不慢,就是看着有点眼熟,它好像转出了一个漩涡,跟铁皮人的‘蚊香’眼睛类似。 第921章 碎片   我们跑到风车小屋下面就看不到那旋涡了,就算一直盯着也没什么,它对我们没影响。   陈清寒只要跟我在一块儿就人设崩塌,斯文扫地,他粗暴的踹开屋门,提剑冲进去。   结果一脚踩空,好悬掉下去,小屋没有地板,进门就是大坑,虽说坑不怎么深吧,掉进去也得混一身泥。   坑底全是湿泥巴,发出阵阵恶臭,但在泥巴里立着一根仙人掌,当然不是真的仙人掌,只是形状像,而且是金属材质。   “你看这像什么?”陈清寒问。   “仙人掌!”我不假思索道。   “思想别跳脱,它像不像一个零件?”   “你要这么说的话……确实像一片残骸。”因为它边缘并不光滑,如同车祸现场飞出的车身碎片。   “还能感觉出什么?”   “嗯……没了。”那只是一片银中透着蓝的古怪金属碎片,此外再无特别之处。   “我去找绳子,咱们把它拉上来。”陈清寒说完转身走出小屋,我留下看着金属碎片。   陈清寒走后金属碎片突然发光,表面现出一行行符号,也可能是文字,但我不认识。   我连忙拿手机拍照,把上面的符号拍下来,等陈清寒拿着一捆旧电线回来,碎片又突然收了‘神通’。   “嘿?你这破铁片子,还有两幅面孔啊!”我刚想叫陈清寒看上面的符号,它就开始装死。   “怎么了?”陈清寒用电线系个绳套,抛向碎片。   “它上面有符号,可能是文字,你走它就显现,你回来它就收起来了。”   “你拍下来了?”   “嗯。”   “它也许有智慧。”   “一片残骸,有智慧?不可能吧,也许它有程序,可以设置对非人类可见什么的。”   陈清寒边和我说话,边拉紧电线,要把碎片拉上来,我伸手帮他一起拉。   泥巴坑上面的碎片只有一米高,但我们不知道底下多深,没准儿它的大头在下面。   我和陈清寒合力将碎片拉出坑底,它上下长度差不多,一共也就两米长,但是出乎意料的沉,拉它感觉像在拉一辆卡车。   “它是不是在挣扎?”我们将它拖出风车小屋,它保持着竖立状态,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痕。   “可能不想走。”   “咱们把它拖哪去?”   “先拖出游乐园。”   我们一边交谈一边拉,终于把沉重的碎片拖出游乐园,中途有小丑过来阻拦,被我给烧了。   烧小丑时,碎片亮了一下,不知道是有意见还是怎么着,它离开游乐园就倒了,变得毫无生气。   而我再回头去看游乐园,比它还惨,这哪是游乐园哪,整个一废品收购站,里面的游乐设施全都破损严重,缺胳膊少腿儿的,还有的锈成了一坨。   我本想回去看看,可摩天轮突然倒了,陈清寒说不安全,没让我进去。   离开游乐园的碎片仿佛也是废铜烂铁,我们拖着它回到旅馆,把它放在旅馆后面的小巷里,进门时夜班前台问我们干嘛去了,我说去邻镇的游乐园玩玩。   前台听到游乐园这个词后,神情古怪欲言又止,陈清寒看出他可能知道点什么,便主动问起游乐园的事。   前台没忍住八卦的欲望,问我们是不是听老板说的?   陈清寒点头,前台看了眼门外,这个时间段镇子里没有人出来活动,小镇居民习惯早睡早起,连酒馆都是晚上九点关门。   前台确定隔墙没耳,压低声音告诉我们,老板有问题!   他是本地人,对本地情况十分了解,他说邻镇的游乐园早就废弃了,三十年前它繁荣过,后来发生了意外,游乐设施漏电,死了很多游客。   游乐园的老板不愿坐牢、也不想付赔偿款,出事后立刻跑路,至今没有音讯,警方找了他很久,可惜没找到。   “一年前有人说游乐园重新开放了,很好玩,推荐身边的人都去试试。”前台瞄了眼门口,用更低的音量说:“老板也去了。”   “他也觉得好玩,回来推荐给朋友?”陈清寒顺着他的话问。   “是的,这太奇怪了,老板讨厌那座游乐园,他母亲和妹妹就死于那场意外,他去是打算闹事,无论谁接手,他都要让游乐园开不下去。”   我和陈清寒对视一下,如果旅馆老板跟游乐园有深仇大恨,他确实不会去玩一次就改变态度。   “很奇怪对不对?我也想不通,所以问他在那做了什么,是不是新老板愿意赔偿他,但他说没有,他没见到新老板,只是觉得那是天堂,他在那特别开心。”前台撇嘴,指指自己脑袋:“他被洗脑了,一定是这样。”   三十年前发生的惨剧,遇难者家属不可能忘记,前台说旅馆老板去是为找茬,回来后态度突变,问他经历了什么才突然改变态度,他的理由不能令人信服,因此前台觉得他的老板已经被人洗脑,对方肯定不好惹。   “用催眠做宣传手段,幕后老板来头不小。”   前台对自己的推测深信不疑,还警告我们别再探究那的秘密。   他觉得旅馆老板忘记仇恨未尝不是好事,偶尔向客人推荐游乐园也无伤大雅,所以他没再提起过游乐园。   而他自己,朋友向他推荐过几次,但他对游乐园不感兴趣,他从小就讨厌小丑,也就一直没去玩过。   催眠…   他的猜测接近真相,但还差一点儿,游乐园根本没有新老板,这事我们不方便说,解释起来太麻烦。   我们跟他聊了一会儿,然后回房休息,陈清寒担心那些消失的游客,可惜三更半夜的,我们没处打听游客信息。   早上他给当地警局打了通匿名电话,问昨天有人失踪没有,我出门买报纸,看报纸上有没有线索。   结果是没人失踪,附近几座镇子都没人失踪,也没有关于游乐园的报道。   陈清寒告诉警方游乐园似乎出事了,摩天轮倒塌,不知道有没有人员伤亡。   第二天报纸登出游乐园‘关闭’的通知,提醒大家不要靠近游乐园,以免被砸伤。   报上只说是机器故障,没提游乐园变‘鬼园’的事,我和陈清寒又去了,他想看看有没有管这起怪事, 第922章 他们都在忙   警方只在游乐园大门外拉上了警戒线,立上牌子,提醒人进去危险。   白天的游乐园没了夜色的遮盖,显露出它原本的样子,破败不堪的园区和锈蚀严重的设施,任何正常人看到,都不会想要进去游玩。   关键那些机器早就损坏了,最初坏了就没修过,即使通上电也转不起来。   “所以你怎么看,昨晚咱俩同时产生幻觉了?被遮眼了?”我用手肘捅能陈清寒,小声问他。   我们俩蹲在游乐园外的草丛里,这边的草长到一人高,荒芜很久了,昨晚来时我没注意,看到了也没放在心上,本地人口少,野外荒凉很正常。   “如果是幻觉,咱们应该和游客一样。”陈清寒轻声回道。   我回想着昨晚游客的状态,跟梦游似的,只有我和陈清寒清醒着进园、清醒着出来,所以我们俩看到的应该是真实情况。   若是幻觉,用‘催眠’就能解释,但废弃游乐园里的设施全都正常启动了,这个靠催眠可做不到。   有给人催眠的、有给动物催眠的,没听说有人能催眠旋转木马。   那不叫催眠,那是超能力!   因此碎片肯定不是凡物,我们把它藏旅馆后巷,如果这边有特殊部门过来接手游乐园的事,我们可以帮他们‘偶然’发现碎片。   我和陈清寒看到报纸上的消息便出门,在游乐园外蹲守了两天一夜,半个人影子也没见到。   再慢本国的特殊部门也该赶到的,除非他们根本没有这样的部门,必须向别国请求援助。   于是我们又等了一个星期,始终没有人来,我们也放弃了。   而且碎片离开游乐园后,游乐园一切‘如常’,再没发生突然回春的情况。   此地发生的怪事无人问津,陈清寒和我又不能把碎片交给警方,碎片拥有未知的力量,普通人接触它抵抗不了它的力量,像旅馆老板,去一次游乐园就把失去亲人的伤痛忘了。   碎片可以迷惑人这毫无悬念,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它是被动释放迷惑能量,还是主动释放。   假如像陈清寒猜的那样,它拥有智慧,那它迷惑人就一定有目的。   这个目的是好是坏暂时我们没弄清楚,所以先把碎片藏起来,看情况再说。   既然没人管这里发生的事,我们也就回到旅馆,继续准备我们的事。   陶奇让我们等等,他要先处理点私事,再帮我们弄新身份。   他的私事和张昭有关,我偶然听到他打电话,反复提到张昭的名字。   他似乎是跟探险俱乐部的老板通话,因为发生了争吵,所以声音有点大,我从他房门口经过,听到一点内容。   张昭在地下做的事,俱乐部老板事先知情,陶奇觉得他们背着其他人在搞事情。   陶奇加入俱乐部的初衷是因为他热爱探险,但通过这次的活动,他发现俱乐部没那么简单,组织探险活动不是因为‘喜欢’。   我就纳闷儿,每次活动给那么多钱,说是俱乐部老板人傻钱多为爱好发电,他居然信了!   而且俱乐部老板告诉陶奇,探险所得宝物,已经收入他的私人宝库,不会转卖他人,在他百年之后,宝物将无偿捐给博物馆,陶奇也信了。   陶奇不接触古董圈,也不认识拍卖行的人,他更没有富豪朋友,基本上俱乐部老板说什么他都信。   现在他发现俱乐部另有目的,他意识到自己被骗,愤怒是正常的。   估计也是因为这次下地,先是有人受伤,后来他又亲眼看到芦子瑶惨死,尤含敏变怪物,一系列打击对他刺激很大,如果没有人员伤亡,他得知真相不一定会有这么大反应。   他在房间吼得走廊都能听见他说了什么,我听到一些内容,但没有继续听下去,回到我自己的房间,戴着耳机看剧。   五年了……国内外又出了好多新剧,我得加班加点的看。   以前的直播账号我偷偷去看了,我走的时候没留话,但碧石作为我的榜二大姐,她走前评论说我在探访鬼屋的时候死了!   和榜一大哥一起死的,我榜一大哥是陈清寒,我走后他就没上过线,让碧石散播的谣言更多了几分可信度。   她还特详细的解释,我们是被鬼拉阴间去了,回不来了。   我是跟她走的,她为了造谣自己都骂,不过鬼比她可爱多了,她其实是在美化自己。   换成别的主播,留言不会一面倒地跟着点头,总有人会提出质疑,认为是主播玩噱头,或者没什么素材可拍了,我那个账号下的留言却特别统一,条条离不开死字。   …她总算死了   …我就知道她会死   …她整天作死,该   …她死得其所   …最真实的恐怖主播,死是最好的结局   还有几条提到陈清寒的留言,觉得他和我一起死掉太可惜了!   瞧瞧,我多招人…恨哪,没一个评论是替我惋惜的。   他们不带一丝怀疑的接受了我已死去的消息,从此那个账号无人问津,网红果然是流星般的存在。   我刚回来就忙着跟陈清寒满世界销毁证据,后来又和他一起掉进冰狱深渊,好不容易爬出来,却已是五年过去了,我无意诈尸,死账号就死账号吧。   碧石也没比我强到哪去,她的账号下多数留言认为她摔死了,掉进无人涉足的深山沟沟里,尸体被野兽啃了,少数留言祈祷她没事。   白云还没有联系我,让我有点担心,但她藏起来,我也找不到她,只能等。   陈清寒用各种方法去确认一件事,最后得出结论,单位被封存了。   不是取消,不是合并,是被封存,所以档案库还在,原来已经归档入库的文件没人动。   仓库也都在,只是没有新物件进,也没有旧物件出。   曾珊于修他们去哪了也查不到,陈清寒只查到曾珊搬了家,她的家人没人提起她。   我们单位的男神天团,他们的家族都由旁系在掌权,他们五个似乎也失踪了。   没有冰狱里的大怪物们闹事,这个世界仍然不太平。   陈清寒想知道掌门去世的真相,但调查起来,我们势必要接触从前 第923章 无偿工作   陈清寒还没考虑好,所以我们不急着行动,他先从侧面了解情况,比如各国出现的怪事。   我们都不相信只有华夏的特殊部门停工,为此他在网上查阅了大量的旧新闻。   从而发现了一件怪事,那些我们熟悉的‘怪事’彻底消失了,没有相关报道,官方、非官方都没有记录。   怎么会?   这个世界不止有人类一种智慧生物,它们同时偃旗息鼓绝无可能,因为有些‘东西’它以人为食,而且它们没有绝食减肥一说。   正常来说像游乐园发生的事,应该会有人接手调查,谁调查碎片归谁。   现在无人接管,碎片只能找个地方埋了。   比废弃游乐园回春更重要的是碎片从哪来,它总不能自己长腿跑进风车小屋。   陈清寒在查单位停工的原因,他把调查碎片的任务交给了我。   都失业了还调查怪事,又没人发工资……   抱怨归抱怨,我知道陈教授心善,他想管这事,也是怕碎片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一个碎片可以控制整座游乐园的游客,如果这样的碎片有成百上千个呢?   不害人也就罢了,万一它们图谋不轨,中招的可就是成千上万的普通人。   他是救人成习惯了,心里头始终有忧国忧民的心。   不过他没给我规定期限,所以我有时间在房间追剧。   看累了再出门做调查,‘工作’属于是一种放松了。   陶奇忙、陈清寒忙,只有我在过慢生活。   白天去邻镇刺探情报,晚上回旅馆熬夜追剧。   如果我天天去打听游乐园的事,准引起旁人怀疑,其实我这也是在放松被调查者的警惕。   邻镇的居民没几天就眼熟我了,当然我和他们聊的事无关游乐园。   一来二去,我和超市的老板混熟了,我常去她店里买东西,如果买的是方便速食,就在她的店里吃。   闲聊的内容除了游乐园什么都有,她家在镇上开超市开有四代了,镇上没她不知道的事。   她属于典型的包打听,去她店里的顾客大多是熟人,买东西结账的时候总会聊上几句。   我跟她说自己是来旅游的,和男朋友经常因为小事争吵,吵架我就会跑出来转转,等气消了再回去。   老板没怀疑我的话,我又向她打听镇上有没有房子出租,价格适中,环境好的。   如果她介绍成功了,我会付她一点中介费。   有了‘利益’关系,我们的话题就更多了。   她偶尔会给我打电话,叫我去看房。   既然要长住,肯定要谈起周围的生活设施,以及可玩的场所。   她主动提起游乐园,惋惜地说那里前些日子出了意外,已经停业,不然我们倒是可以去逛逛。   我顺着她的话问起什么意外,有没有人受伤?   她摇头说幸好没有,随即提到许多年前,那里就出过事故,当时特别惨,死了好多人。   本地旧闻自会吸引爱八卦的人,恰巧我就是猹,而且这些日子以来,我在她面前立的人设就是个八卦党。   她以为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讲起本地八卦是滔滔不绝。   三十年前的那场事故中,没有她的亲人遇难,因为当时她们全家正在外地度假,只留了一个假期工看店。   度假回来才听说游乐园出事了,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惨剧发生,但只要想起来,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她邻居家便常在夜里传出痛哭声,一个年轻的母亲失去了她的一双儿女和丈夫,没过多久,这个女人就在家里上吊自杀了。   即使是在今天,超市老板回忆起来仍然觉得脊背发凉。   一家子全横死了,住他们隔壁,想想确实有点瘆人。   有好几年的时间,镇上的气氛阴气沉沉,欢声笑语少了,有些邻居脸上总是愁眉不展。   “它不应该重新开业,那个地方不吉利。”超市老板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说。   她今年已经五十五了,一条腿受过伤,留下点毛病,走路速度快不起来。   我们刚去镇上的一户人家看过房子,租金和环境我都挺满意,我拍了照片,准备拿回去问问陈清寒的意见。   从那户人家到超市,步行需要十分钟,跟超市老板一起走的话,需要二十分钟。   正好我可以利用这二十分钟多跟她聊聊天,她请我到她店里去坐坐,喝杯咖啡。   我没有理由拒绝,正求之不得,因为是在大街上,她说话不是那么随意。   等到了她店里,她讲话就随意多了,她从厨房端出两杯咖啡,我们俩坐在后院的台阶上边喝边聊。   走廊的门没关,前门有顾客进来门上的铃铛会响。   坐在台阶上,超市老板继续着刚刚的话题,她觉得游乐园不应该重新开业,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没错,那地方就是不吉利。   我问她知不知道买下游乐园的人是谁,毕竟那是废弃了三十年的地方,买下它本身就是在冒险。   如果开业之后没人愿意光顾,岂不是血本无归?   这不是没有依据的瞎说,本地人对游乐园没有好感,甚至很多人对它怨念颇深,比如旅馆老板。   超市老板想了想,耸肩道:“鬼知道,是的,这真的有点怪,没人提到过……谁会买下它呢?”   要在本地重开游乐园,总要联系相关部门,获得许可。   超市老板也感觉出不对来,她和镇上的警察、镇长都是熟人,没人提过游乐园要重开的事,至少在它正式营业前,没人提起过。   它突然就开始营业了,随后逐渐抹去了人们对它的负面看法,去过的人都开始安利身边的人去玩。   最成功的洗白!   我想它突然开业,这事不会没人管,一定有人去调查过。   我问超市老板,如果它无证经营,难道就没人管吗?   超市老板回答说当然有人管,她提到几个名字和几个部门、机构,我记在脑子里,准备回头再查。   跟超市老板又聊半个小时,我起身告辞,说要回旅馆找男友商量一下租房的事。   我不是本地人,某些事查起来不方便,尤其是找当地公职人员聊天,一个外国游客到处去打听游乐园的事,怎么看都可疑。 第924章 不同寻常之地   陈清寒给我支招,让我以买地的名义向本地相关部门咨询游乐园的经营状况,这样听上去就合理多了。   但人家要是想看我的证件,证实我的身份,那怎么办?   陶奇说这事儿包他身上,没过几天就给我们俩弄来两套证件。   他保证说这些证件‘小查’没事,‘大查’不行。   他给我们安排的国籍属于东南亚的某个小国,我反正是没听过这个地方,不过在网上查,还真能查到这个国家。   我和陈清寒是这个国家的商人,有自家的果园,还拥有两家罐头加工厂。   证件上的照片,是我‘易容’之后的样子,我贴小了眼睛,涂黄皮肤、点上满脸麻子,没有易容手册,只能先简单弄点变化出来。   兜里揣着证件,我的底气也足了,各方奔走打听,终于掌握了重要线索。   游乐园开业后,确实引起过当地相关部门的注意,因为之前没有人向他们申请过营业许可。   他们派人过去调查,但调查结果却是个迷,真相他们不愿意告诉我,我费了些功夫,才探听到他们隐瞒的实情。   他们派去的人,回来都说游乐园没问题,然而合法的手续谁都没见着。   调查员根本没见过游乐园的‘老板’,他们只是坚信那里没问题,并在园内玩了一整夜,天亮前才回家。   这种事不同寻常,相关部门换了几波人去调查,结果都一样。   警方也曾派人去看过,回来同样给出了‘没问题’的结论。   他们当然知道这事不正常,已经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可是没人能帮他们解决,总不能没完没了的派人过去,他们也没那么多人手。   他们想过关闭游乐园,但即便在附近挂出牌子,仍然挡不住前去游玩的游客。   人们仿佛着了魔,非去不可,怪不得镇上的人口不多,游乐园里的游客却很多,附近几个镇子、凡是爱玩的,每晚都会准时光顾,一玩就是一宿。   天天玩,玩一宿,人不累死了?   我们看到的游客不止有年轻人,男女老少都有,老人和孩子受得了这么高强度的‘运动’吗?   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透露,这些整夜在游乐园玩耍的游客,有一些已经住院了,就是因为身体吃不消。   娱乐至死不是这么个玩法,工作人员说,他们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游乐园自己‘废’了,正合他们的意。   因为无法向人们解释整个事件的怪异之处,也是怕引起居民的恐慌,他们决定对外隐瞒真相。   我想他们选择沉默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不愿外界知道,他们对民众陷入‘魔咒’这件事束手无策。   本地居民陷入危险当中,他们却无计可施,连他们派出的调查员及警方的人都中了招。   挂出停业告示牌也没用,他们本应向上反映情况的,但他们没有。   其实就算他们如实反映了,陈清寒已经查过,这个国家没有调查特殊事件的部门,而其他国家的特殊调查部门又同时‘停工’了。   所以求不求援都一样,我多少有点理解陈清寒为什么要查清这件事了,这地方的居民如同案板上的肉,没有任何反抗力量。   放任不管的话,陈清寒良心过不去,因此他希望我至少查一查,在能力范围之内。   我查了一段时间,可以肯定‘碎片’不是陨石,也不是本地人放到风车小屋里的。   在它出现的那个时间点前后都没有关于‘流星’的报道,我采访到一位常去废弃游乐园转悠的热心居民,他就住在游乐园附近的林子里,他没发现游乐园有何异常。   游乐园突然恢复营业也让他大惑不解,但他没兴趣进去游玩,他常过去是为捡点‘肉’。   他说那地方很怪,常有小动物撞死在游乐园里,他捡到过兔子、松鼠,还有小野猪。   换了旁人,在死过那么多人的游乐园里发现离奇‘自杀’的动物,多半不会捡回去吃。   但这个人没什么忌讳,免费的‘肉’,不吃白不吃。   当然,腐烂的动物他不吃,为了不错失新鲜的加餐,他早晚都会去转一圈。   只有游乐园重新营业的这段时间他没去,他像个隐士,不爱接触人群,人多的地方他都回避,这也是他搬离镇子,独自住在树林里的原因。   他发现游乐园里有天下掉的‘馅饼’是在十年前,他从镇上搬出来。   而游乐园的惨剧发生在三十年前,中间有二十年的时间无人造访这处伤心地。   他捡动物的时间,明显早于碎片出现的时间,即是说,这片园区原本就不同寻常,碎片出现在这或许不是随机的。   那人对游乐园很熟愁,每个角落都有他的足迹。   他很肯定的说,风车小屋里没坑,我和陈清寒看到的泥坑,应该是碎片砸出来的。   可他没听到过‘陨石’坠落的响声,他有条狗,他说他的狗不会放过任何风吹草动,有汽车从林外经过都要叫几声,如果有陨石碎片在附近坠落,它一定兴奋地大叫,绝不会错过。   “你觉得是凭空出现?”陈清寒和我正在打扫‘新家’,我们租下超市老板介绍的那间房子,暂时搬过来住。   ‘新家’空着有一年多了,到处都是灰,房主住在城里,小镇极少有人租房住,能租出去就不错了,所以房租收得不多。   “对,但它不会单独出现,它是碎片,肯定有其它部分。”我站在凳子上更换新窗帘。   “但附近几个镇,乃至全国都没有类似事件的报道。”陈清寒给桌子铺上新桌布。   “这应该和它出现的方式有关,不是坠落、撞击,可能是分解,总之本地居民现在安全了。”我跳下凳子,把它归位。   “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看它是不是在装死。”陈清寒环视一圈,觉得没什么要收拾的了,便走向厨房。   “陶奇到哪了,怎么还没到,这家伙。”我们租下房子并不是为过二人世界,陶奇也会过来跟我们一块儿住,他要处理点事,让我们先过来,这亿点事从早上七点处理到下午四点半,仍是不见他的人。 第925章 三个人好好过吧   陶奇因为我们俩和芦子叶暂时不能回国,他上次被打,就是去医院探望芦子叶被芦子叶打了。   他去报信,肯定打他啊,张昭从山洞出来直接去了探险俱乐部找老板交差,根本没去看过芦子叶。   妹妹死亡和女友变异的消息,是陶奇报给芦子叶的,陶奇跟芦子叶不熟,芦子叶不了解他,悲愤交加时,怀疑是陶奇抛下她们独自逃出来了。   陶奇没和芦子叶提张昭的事,自己挨了顿打,闷声不吭地回了旅馆。   之后芦子叶联系探险俱乐部的老板,老板替陶奇解释,他并不是自己逃生,他是被别人救了,芦子瑶和尤含敏没这么幸运,这是命,怨不得旁人。   冷静下来的芦子叶给陶奇打电话,我又无意中听到一点,才知道陶奇是被芦子叶打了。   当好人有时就是会遭受不白之冤,陶奇被打便默默挨着,也不开口为自己辩解,或许他也想‘惩罚’自己,他在出山洞后曾向我和陈清寒倾吐心声,他因没能带着芦子瑶和尤含敏出来而感到自责。   陈清寒当时还安慰他,说他已经尽力了,不用觉得愧疚。   但这种事只能他自己想开喽,别人劝未必有用。   到医院挨芦子叶一顿打,他心里或许好受些了。   芦子叶已经回国接受治疗,探险俱乐部赔偿了他一大笔钱。   我听他给陶奇打电话时说,他一定会回来,把尤含敏带走。   陶奇答应会帮他的忙,俩人约定好在这座小镇汇合,我和陈清寒租的房子就是他们的汇合地点。   房东收的房租很便宜,条件就是长租,至少租半年,陈清寒付了一年的房费,这时间足够芦子叶养好伤回来了。   我给陶奇打电话,他说在路上,马上就到。   他回来正赶上陈清寒准备好火锅,锅和菜都摆上了桌。   陶奇说搬新家要吃火锅,我只好陪他们假吃。   陶奇似乎心情不错,抱着一瓶红酒回来的,他今天是去送芦子叶,但送机不可能从早送到晚,我问他干嘛去了,他说跟之前帮我们送东西的那位朋友在城里吃了顿饭。   那位朋友今天也走了,是下午的飞机,他送人去机场,回来的路上又去商场买了些东西。   他车子的后备箱里装着满满的日用品和食物,镇子上卖的东西毕竟没有城里齐全,他就来了次大采购。   看出他是要长住了,东西买得特别齐,还有不同季节的衣服和鞋,薄被、厚被,毛巾买了一袋子。   我们三个人租房子,左邻右舍看得清清楚楚,对外我们说陶奇是我的表弟,陶奇自此叫我‘姐’,叫陈清寒‘姐夫’,叫得特顺溜、特亲。   虽然外国人都是直呼家庭成员的名字,也听不懂汉语,但他依然坚持这样叫。   我们租的房子是独栋平房,前后有院,院子里野草丛生,陈清寒想除草,我没让他除,院子里有点植物挺好,野草丛中有野花,不用自己养就有花看多好。   有花看、有火锅吃、有房子住,这生活就可以了。   唯独有一点不好,陶奇挨咬,吃顿饭的功夫,他身上被蚊子咬出七个包。   但他准备的齐全,除蚊喷雾、蚊帐都有,吃完饭回到他自己屋,把蚊香点上、蚊帐挂上,也能有一夜好眠。   我和陈清寒没有这种困扰,回到房间他接了个电话,他查单位的事已经有些日子了,最近似乎有新进展。   他一直没联系从前的朋友,现在帮他查东西的人,都是刚认识,还不怎么熟。   他们只通过网络和电话联系,彼此没见过面。   陈清寒的网络帮手给他带来新的消息,世界各地已经有好几年没发生过怪事,至少在新闻节目和官方报纸上看不到。   我们俩干过这行,知道怪事最后都有官方解释,现在就连这些解释也没了。   可我们刚亲身经历过一件怪事,知道它们没消失,只是本地相关部门选择沉默。   而受碎片影响的人,没感觉有什么不对,游乐园开张了他们就去玩,关门了他们就不去。   没人对他们之前的行为感到奇怪,哪怕是累到住院的那几位老人家。   所以碎片对他们的影响,应该是长期的,甚至可能是永久的。   当事人不觉得有问题,自是不会向人提起,没去过游乐园的人、像旅馆的前台,他即便觉得老板的行为怪异,也不会跑到警局或报社去说。   这么一桩牵涉众多居民的怪事,竟然没有丁点消息泄露出去,只在附近几个镇子中流传。   那我们在网上或在图书馆里,肯定是查不到任何信息。   难道说,别处的怪事也都是以这个模式‘隐身’的?   不会如此统一吧?   发生在全世界各地的怪事,并不受某一股力量统一支配,像金属碎片惹出来的麻烦,它和吸血鬼闹的乱子就没有关联。   它们之间不可能彼此商量好,咱们以后怎么低调害人,不被人类主流媒体发现。   除非是……它们有了共同的‘领导’。   这太扯了,人类有专门解决怪事的部门,怪物们却没有专门对抗人类的组织。   陈清寒觉得这事儿很严重,有必要联系知情人聊聊,于是他给从前的同事在社交软件上留言,用的是单位通用暗语。   他联系的这位同事有一年多时间没更新过个人动态了,陈清寒给他留言也不一定能得到回复。   其他同事的情况都差不多,我特意看过顺风的个人空间,这小子现在专业‘测风水’。   他原来就不擅长这个,五年时间还能速成?   我用新的账号给他发私信,咨询风水问题,他个人签名里写的是‘大师经常出门,有事请留言’。   我在私信里明确表示,愿意有偿请大师回答我的问题。   他是解答免费,上门服务需要收费,我在私信里说自己人在国外,不方便见面,愿意付钱请大师解答我的问题。   花钱还是有用,他本是承诺24小时回复,结果我的私信发出去没过十分钟他就回了。   看到熟悉的、以‘~’结尾的回复,我正儿八经地向他提问。 第926章 来一送一   住在林子里的社恐隐士说过,游乐园内经常有小动物自杀。   也许那块土风水不好,才总是出事,碎片是被它的‘丧’能量吸引过去的?   我跟他说游乐园总有小动物自杀,希望他帮我解惑。   他回复说需要几张照片,正好我手机里就有,问怎么发给他。   他让我加他好友,发过来一串数字,他通讯软件的账号没变,我用新号加他,通过验证后,将游乐园的照片发给他。   他回过来一张付款码,我用国内的通讯软件加他,他默认我也可以用国内软件支付。   我没扫付款码,直接给他发红包,连发五个百元红包。   红包刺激了顺风的工作热情,他说要认真研究照片,绝不敷衍了事,因此让我等上半天。   他用一下午的时间得出一个结论,游乐园乃大凶之地,生人勿近。   我问他怎么个凶法?   他说此地阴气极重,是否死过人,而且还不少?   我怀疑他是不是查了这边的旧新闻,五年前的顺风,可没有看照片就能看出‘阴气’的本事。   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不能把人看扁了,咸鱼也有翻身的一天。   我回答他说确实死过很多人,以前这里发生过事故,连老带少死了不少游客。   顺风却回复说‘非也’,更早以前还死过人。   游乐园是三十多年前建成的,更早的时候,那就是一片荒地。   游乐园的老板是本地人,靠倒腾木材起家,致富之后想建设家乡,在郊区开出一块地,建了这座游乐园。   游乐园老板在出事后立刻跑路,至今不知人在何处,建园之前的事,还能谁会知道?   我在想找谁问当年的事,顺风再次发来消息,说要想解决此地之困境,需得大师亲自到场。   ——你要来?(我一直没忍住,把心里话打出来了)   ——看您需要。   这事儿我自己作不了主,我把手机拿给陈清寒看,他想了想,点点头。   ——请大师务必前来解吾燃眉之急!价钱好说。   ——速到。   我心说我还没发地址呢,你能找来吗?   这么想着,我故意没发地址,想看看他怎么反应。   他也不催,沉默持续到第二天晚上,他给我发了条消息‘已到,请开门’。   随即门铃就响了……   陈清寒和陶奇不在,他们有事出去了,要在城里住一晚。   嘿?闹鬼了?   向来只有鬼怕我,没有我怕鬼。   我跳下沙发,蹿到门口拉开门,外面站的还真是……熟人!   “包子?”因为惊讶,我也顾不得旁的了,直接叫出眼前人的外号。   “紫晴小心——我来了~”属于顺风的声音,从天而降,一道身影从房顶跃下,手里拿着木剑。   只见他扭身推剑,木剑的剑尖刚好扎我脖子下边。   咔   剑断了,我连点皮儿都没破,这小子又扬臂抬手,拍了张符在我脸上。   呼   符烧了,我用业火将它烧成齑粉,感受到这熟悉的配方,我的担心反而消减不少。   “呀~好凶的鬼、好强的怨气!”顺风伸手进怀里,还要摸法宝,包子一把拉住他。   “别闹了,是芙蕖姐姐。”包子紧盯着我的眼睛一直看,现在她终于确认,制止了紧折腾的顺风,上前一步给我个熊抱。   “谁?前辈??”顺风的八卦镜已经掏出来了,这玩意儿挂在他脖子上,跟块大奖牌似的。   “啊,是我,五年不见,你都成大师了。”我按下门边的灯开关,屋里的灯同时亮起,我拍拍包子的背,让开一步,请他们进屋。   “前辈你怎么变这样了?”顺风两步跨进门,在屋子里快速打量了一圈儿,视线很快回到我脸上。   “伪装。”我无奈地往后退,包子像树熊一样挂在我身上不肯松手,我只好带着她走进客厅。   “陈教授呢?”顺风一脸迫不及待的表情,五年不见,他们肯定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   “他出门了,明天回来。”   因为有许多话想说,全堵在嘴边,反而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过我更想问他们俩,“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紫晴喽!”顺风叫得亲热,可见他们两个已经混得很熟了。   “她如今可厉害了,我们招摇撞、不是,普度众、也不是,哦!助人为乐,我们助人为乐都靠她的本事,千里寻人、万里追踪,弹无虚发!”顺风边说边摇头晃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得得得,你这都什么司儿,寒碜!”我替包子拿过纸巾,递到她面前,她一脸小脸儿已经哭成了花猫,鼻涕蹭在肩膀上。   包子哭得一抽一抽的,没法说话,顺风倒是没哭,嘴角快咧到耳朵根儿了。   顺风说话吹嘘的成份比较大,但包子应该是真长了能耐,看她这样不像提前知道新客户是我,她没要地址、直接找过来,无论用的是科技手段,还是‘人力’手段,都是她的本事。   “前辈,你们失踪之后发生了很多事,你不知道……”顺风坐到沙发上,嘴像装了发条,一口气从我们失踪,讲到单位停工。   也就我耳力好,不然以他这语速,放0.5倍听都嫌快。   五年时间,他别的没练会,嘴皮子练得跟说快板儿的似的,特别溜。   我给他倒了杯水,趁他喝水休息的功夫,我简单说了说我和陈清寒的经历,尽量的轻描淡写,怕刺激到他们。   眼下人没事,就是最好的事,顺风听说我们在地下被困了五年,刚跟着探险队爬上来,直呼我们命大。   “五年呐、五年,我不敢想象我要是被困在下边五年,没等出来就得疯!”顺风摇头唏嘘道。   他没问我们为什么会在地下,只问我们上来之后都联系谁了。   “你呀。”我回答完顺风,转头看着包子,她眼睛哭得通红,虽说五官没啥变化,但气质还是有些变化的,成熟了。   “英明啊,你们联系我就对了,那个…单位没了。”顺风说话的时候小心地盯着包子,提到单位二字时,咬字特别轻。   “我爸去世了。”包子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涌出来。   我手都不知道该搁哪,又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老陈查到了,我们身份尴尬,贸然联系你,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所以他想暗中调查这事。” 第927章 劫   包子只是搂着我不说话,顺风成了她的代言人,说包子始终不信我和陈清寒死了,即使别人都这么说,她也不信。   她坚信我们俩回去只是时间问题,我和顺风聊了一阵,听出他们并不了解我和陈清寒当年‘犯事儿’的细节。   不过也正常,涉及到冰狱的事情,没人会向他们透露。   包子不知道我被设计引到冰狱,她以为我和陈清寒躲到了没人能找到的地方。   我和陈清寒坠入冰狱深渊之后,关于我们俩已经意外身亡的消息便在单位内部流传开来。   我们俩都是单位的‘名人’,又同时‘犯事儿’,我能想象出单位群里曾怎样热烈地讨论过我们俩的事。   现在那个群和部门群均被解散,往日的热闹已烟消云散。   他们不知道冰狱,我也就没提,我凭一己之力烧空冰狱的事也没说,只说是在被追捕的过程中,掉进了地下深渊,我摔残了,陈清寒一直在身边照顾我,康复后又找不到出路,就在地下困着,直到前些日子才遇到一队探险者,和他们一块儿走出来。   多亏有位好心人愿意帮助我们,手机、电话卡都是人家帮着办下来的。   我们不敢马上回国,想先打探清楚再行动,陈清寒负责打听,我则在本地调查一件怪事。   “这不,怪事就是那座游乐园,所以我想请大师帮帮忙。”我冲顺风做了个捻钱的动作。   顺风赶忙摆手,说他哪敢称大师,包子才是大师,他是助理。   顺风说了我们失踪后单位发生的一系列变故,新任领导离奇死亡,多地怪事频发,单位普通员工接连失踪,有的在出任务的时候突然消失,有的在家休息时消失。   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有意针对这个特殊部门。   掌门被退休,提前回家养老,虽然明着不能再参与单位的行动,但他暗中组织人手,调查是谁在针对这个特殊部门。   他没找在职的员工帮忙,联系的都是和他一样从单位退下来的老员工。   掌门保密工作做得好,在他调查的过程中,除了他的‘同伴’,没人知道他们做的事,他的家人也不知道。   单位方面上头派了新的领导接管,然而怪事依旧如雨后春笋般往外冒,起初他们还怀疑掌门,是不是他在暗中做了什么,想官复原职,可掌门是什么样的性子,他不是那种为了自己获利,不顾普通人性命的人。   这种事不止在华夏境内发生,凡是有特殊调查部门的国家,也在发生同样的怪事。   国内怪事逐渐增多,于是几国联手,想着人多力量大,先把怪事解决,保护好普通人的安全,避免引起各方注意。   起初成效不错,可......就算解决了此起彼伏的怪事,他们也高兴不起来。   最后若是人手不足,那还有谁能压住这些怪事?   总不能让刚训练一个月的新人上‘战场’,这些人如果再失踪了,又有谁来接手?   查不清失踪原因及方式,投入再多人力也是枉然,只是多送一些人头罢了...... 第928章 没一个正常   各国高层正一筹莫展,掌门那边却有新发现,他向上汇报了情况,上头找他谈过一次话,内容没人知道。   但随后各国抽调精英,组织了一次秘密行动,于修就在其中。   这次行动最后以掌门身亡,所有抽调精英失踪告终,那之后各国暂停了特殊调查部门的一切活动,剩下的人集中到一处,重点保护观察。   包子没被抽调走,但她在保护名单内,她跟曾珊搬去安全点,曾珊为了方便照应,申请和包子一个宿舍。   安全点在地下,她们在地下住了三个月,每天失踪一个人的怪事又持续两个月,最后的一个月里,不再有人失踪。   余下的人回了家,上头为每个人安排了新工作,去不去自愿。   单位停工,停到什么时候大家都不知道,包子没去新单位,自己找了份工作。   再后来上头还做没做什么,包子和顺风就不知道了。   包子认为掌门的死和‘暗世界’脱不了关系,她觉得是那些隐藏在暗处、黑夜中的魑魅魍魉,偷偷搞阴谋,害死了掌门。   因此她投奔掌门生前的好友,在那人的出版社领份闲职,作为明面上的身份,私下里她和顺风一块,继续调查怪事,想从‘暗世界’找出些蛛丝马迹,弄清掌门到底遭遇了什么不测。   掌门最后组织的那次行动没带包子,他暴毙时人在外地,运回首都的是骨灰。   包子没能见到掌门最后一面,自然也没看到他的死状,旁人又不肯告诉她。   单位的档案库里查不着,她只能自己查,可几年来都没进展,顺风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好,也常有海外的顾客找到他寻求有偿帮助。   所以我说人在国外,他们没多想,包子感知到方位就杀过来了。   她这本事可不小,每次都能让他们的顾客大吃一惊,如果有人问,那就是顺风的‘法力高强’。   俩人玩得是双簧,顺风是坐台前的那个,包子藏在他身后。   而包子也不是突然获得了这种能力,我提到她这能力的来源,顺风只是冲我挤眉弄眼,不肯正面解释。   包子又不吭声,我只好暂时压下疑惑不问。   “你们知道曾珊在哪吗?”老朋友全都没了音讯,不是神秘就是失踪,就是自行失踪,想了解下他们的近况困难重重。   “她说她要结婚,但没说跟谁,前辈,你说是不是很奇怪?”顺风嘬了嘬牙花子,摇头道:“跟着人就没影了,生不见人、s…嗯嗯尸。”   顺风把不吉利的字眼儿含糊过去,一脸感慨,抬手掐诀、小声念起经来。   我不懂他这些,不过这几年他是有点长进的,比如他脖子上挂的那东西,明显不是山寨货。   曾珊嫁人我不奇怪,但她突然说要嫁人,连跟她关系很好的包子也不知道对象是谁,随后又人间蒸发,这太不正常了。   我和陈清寒的经历已经够刺激了,没想到老同事们更离谱。   “我就说她家人的表现很奇怪嘛,这几年他们好像忘了有曾珊这个人,年节聚会合影,从来没见曾珊,他们发朋友圈时也不提。”别人不提也就罢了,她亲妈也不提,这合理吗? 第929章 我是怪物他们就信   陈清寒想查清掌门的死因,我也不能对曾珊的事不闻不问。   “用你的新能力,也找不到她?”我担心曾珊出事,包子肯定也担心,她不可能不调查曾珊的去向。   “珊姐失踪的时候,我还没有这能力。”包子擦干眼泪,努力平复情绪。   “没事,我和老陈帮你们查,她只要还在地球上,早晚能找着。”我按着包子的肩,向她保证道。   “姐,你真的没事?”包子不放心,盯着我的眼睛,一脸认真的问。   “不瞒你们说,我确实受过很重的伤,逃出地下前刚养好,现在完全好了,放心吧。这几年多亏有老陈照顾着,没有他我得在地下当蘑菇”   “那是为什么啊,前辈,我能问问吗?这上头因为什么抓你,我不理解?”顺风问。   “怎么?你们还不知道?”我有点意外。   “不知道啊,保密!”   我想想也对,曾珊知道的事,他们不一定知道,级别不同,而且曾珊可能没对包子说太多,包子只知道我犯了事。   “那你们俩先做好心理准备,我接下来要说的事,非常可怕~”   “好!”俩人同时点头,异口同声道。   “我呢…其实不是人。”我非人类的身份已经被高层知道,这会儿就不必瞒着自己人了。   “啊。”   “噢~”   “嘶…吓傻啦?”我看他们的反应特淡定,以为他们没听懂。   “没有,然后哪?前辈你干了啥,吃人了?吃几个?”   “我猜吃的是坏人,那个那个那个穷奇!是吧,姐,你是穷奇的后裔?”   “我给你们留的什么印象?不是穷奇,我不吃人,我是……外星人。”   “哈哈。”包子干笑两声。   “害,姐,你别逗了,我懂啦,不能说是吧,保密保密,那我们就不瞎打听了。”顺风伸出左右食指,在嘴上比了个X。   “嘿?说我是怪物你们就信,外星人就不信?”   俩人再次同时点头,差点把我鼻子气歪。   “得,甭管我是啥,反正真正的身份被上头知道了,可能是想把我抓起来研究研究,也有可能是怕我闹事,我这么厉害,很难被控制。”   顺风下意识地摇头,我问他为什么摇头,他立即回道:“不是很难,是根本控制不了。”   “唉~你们呀,把我想得太无敌了,算了,现在来说,这也是事实。”   向他们坦白真相之后,俩人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也许他们早在心里有了猜测,只是没挑明。   如今说出来了,他们接受得特别快,只是他们愿意接受的‘事实’,跟真正的事实仍存在差距……   想到他们匆匆赶来,不知吃饭没有,就提议先吃饭,等明天陈清寒回来,再正式办场接风宴。   几年前发生的大变故,不是一朝一夕能查清的事,掌门的死,同事失踪,我们都要查,我答应过陈清寒,不查清楚我们就不走。   我们租的房子有三间卧室,吃过饭我安排顺风去陈清寒的房间休息,包子和我一间。   他们这次来没多想,就是为拿钱消灾,等重逢的激动劲儿过了,顺风想起游乐园的事,问我能不能带他们去现场。 第930章 他乡团聚   现场没人看守,想看随时可以,他们俩火速赶来,不单是为了向‘客户’展示实力,也是因为他们很重视发生在游乐园的怪事。   几年来包子和顺风顶着‘大师’名头,接过数百起委托,其中有一小部分事件特别相似,包子怀疑这类事件有相同的幕后黑手操纵。   顺风给我列出类此事件的共同特征,先是场地,离不开电影院、球场、公园这种公共场所,但空间又相对封闭,不能是广场这类地方。   然后是集体幻觉,出现在此类场地的人,均在某一时段出现过集体幻觉,并且幻觉消失后,受幻觉影响的人完全不记得自己产生过幻觉。   最后还有一个条件,这些场地曾经死过人!   而且死的人还不少,追溯时间跨度大,往上数一千年发生过瘟疫全灭的村庄也算。   游乐园目前来说三个特征都满足,只是最后一条,顺风说我给出的年份不对。   我只知道游乐园三十年前发生意外死过好些人,再往前倒,只能去档案馆或图书馆查了。   不过要查也得明天再查,顺风打着哈欠跟我们互道晚安,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和包子回到我的卧室,包子洗漱完毕便钻进被窝看手机,她边翻手机边向我解释,她和顺风发现的同类怪事,其实还有一个共同点。   她翻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看,“我们管这类事件叫碎片计划,你看这个,我们已经发现好几个这样的金属碎片了。”   我一眼便认出,照片里的金属碎片和地下室的那块是同款。   尽管它们的形状并不一致,可材质看起来一样,包子拍得也是‘字幕’版,碎片上显现的符号和我见过的那种符号还是同款。   “巧了不是,你看这个,我拍的时候就想,有机会要给你瞧瞧,也许你能翻译出它的意思。”我边说边拿出手机,把我拍的碎片照片找出来给包子看。   她见到照片眼睛立即瞪大了,盯着照片看得认真,我等了会儿才问:   “怎么样?能翻译出来吗?”   包子来回划动几张照片,放大到最大,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能,但是不懂它什么意思。”   “啥意思?”   “打个比方,巴卜路卡,这四个字我可以写下来,每个字我都认识,可组合到一块儿,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我看碎片上的字也是这样,感觉它们像咒语,单拎出一个字认识,合一起就意义不明了。”   “你们找到的另外几个碎片,也是这样?”   “嗯,我研究一年多了,一点头绪也没有,还是势单力薄,要是……唉算了,总之我认为这是有预谋的超自然事件,是有人故意制造的,只可惜我们抓不到搞鬼的人。”   “如果是有人刻意为之,迟早会露出破绽,我的脑子是不行,等你清寒哥哥回来,用他的脑子分析一下。”   “姐,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怎么突然严肃起来了?”   “你们还走吗?就是、去另一个世界。”   “……啊,害,不看到你结婚生子,我们可不放心走。”   “那我要单身一辈子。”   “别介!你单身一辈子,某人的怨念还不直冲九天,他要是化身大妖为祸人间,这都实在亲戚,到时我灭不灭他?”   我脑子虽然不咋好使,但眼力还行,顺风和包子手上戴的是情侣表,刚刚他们俩吃晚饭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五年前这俩人只是初识,还是普通朋友,五年后,顺风对包子的态度,完全就是宠女友的态度,他们俩应该已经在交往了。   所以我不提名字,只说‘他’,懂的都懂!   “哼~当然要灭,除魔卫道、大义灭亲。”   “哦……承认他是亲啦?”   “没有,远着呢!”包子双手拉住被子往脸上一蒙,在被子底里翻身,背对着我装死。   我再傻也看得出她这是害羞了,没继续逗她,想让她赶快休息,他们坐了半天飞机、半天汽车,一路颠簸,肯定累坏了。   我关掉台灯,自己摸黑看手机,给陈清寒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家里来了两位远客,是从华夏来的两位‘天师’。   陈清寒过了几分钟才回复:顺风?   这默契,想制造个惊喜都不成,我回了个‘是’字给他,接着又发一条补充:他和紫晴组团来的,记得买早饭回来。   晚上我把最后一包意面煮给包子和顺风吃了,明早他们只能拿香蕉和橙子当早饭。   陶奇不在的时候,我和陈清寒就断粮,每天只出门买点水果给邻居看,证明下我们俩很正常。   哪个地方都有爱八卦的邻居,特别爱关注邻舍的动向。   包子真正入睡后,从床边滚回中间的位置,带着‘导航’挪到我身边,精准地抱住我的胳膊,脸贴着我的肩膀。   我一只胳膊由她抱着,用另一只手玩手机,刷了几集剧,收到陈清寒的短信,他正在回来的路上。   天刚蒙蒙亮,陈清寒就回来了,他和陶奇一块开车出的门,他把车留给陶奇,他骑自行车回来的。   我听到他进了院子,轻手轻脚开门、进屋,直奔厨房。   他在厨房忙活,尽量不发出声响,我从包子的‘封印’中轻轻挣脱出来,到厨房给陈清寒打下手。   他想请远客吃顿家乡早餐,我们分工合作,当包子睡到自然醒,洗漱好了出屋时,热腾腾的肉包子刚好出锅。   顺风是闻着香味醒来的,五分钟洗漱完毕,冲到餐桌前,跟包子一起分包子吃。   他们俩见到‘活的’陈清寒又是一阵激动,一个夸陈清寒比以前更帅了,一个夸他比以前更高了。   在地下暗无天日,没吃没喝的环境下,什么人会有这样的变化?   不是该人老珠黄、苍白憔悴吗?   我盯着陈清寒看了两眼,没觉得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   “没发现,他和从前没啥区别。”我实话实说。   “那是因为你审美迟钝啊姐姐!”包子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顺风立刻跟着点头,我瞪他一眼,“你们在变相说我眼瞎么?”   “我可没说哦~”包子笑坏着眨眨眼装无辜。 第931章 能力由来   你是没说,你就是这么想的!   我在心里吐槽,嘴上没说出来,给这小丫头点得瑟的机会,她这几年少有开心的事,见到我们,算是一件,就让她开心开心好了。   顺风或许是才转过弯来,觉得夸完陈清寒,也应该夸夸我,他是个实诚孩子,开口就让我想揍他一顿。   他说我几年不见、气场更强了,活脱脱热血漫画里走出来的‘反派女魔头’。   这是夸人吗?我想问问,可转念一想,我又不是人,假如是夸非人类…这应该是好词儿?   甭管反派、还是女魔头,它肯定厉害,这是对我实力的肯定!   早餐在和谐愉快的氛围中结束,吃完饭、叙完旧,该办正事了。   我们兵分两路,我带顺风去游乐园,陈清寒和包子交流关于掌门死因的调查进展。   我和顺风出门,正合了我的意,有件事我想单独问他,关于包子突然多出来的新技能,我总觉得有什么隐情,只是顺风当着包子的面不方便说。   我没有驾照,顺风也一样,我们俩出门只能骑单车,好在单车不缺,陶奇搬来的时候给准备了好几辆。   我们骑车出了镇子,半路上我问顺风,包子的新技能哪来的?   顺风开始还不说,他怕包子知道了生气。   但他应该知道,世界上不止有女朋友生气才可怕!   我假装生气,板着脸看他,他经不住我的死亡凝视,感受到了死亡威胁,老实交代出实情。   “前辈,你一定要答应我、千万别当她的面提这事!”   “知道知道,快说。”   “紫晴她……中邪了。”   “啊?”   “她中邪之后就获得了这种能力,我没用,不能帮她驱邪,找了好几个大师都没办法,唉——”   “中邪?”   “真的,我跟你说啊……”顺风随即将包子中邪的全过程讲了一遍。   看他的表情,他对此事深信不疑。   我对这方面的事没啥经验,可陈清寒擅长啊,包子如果仍处于中邪的状态,他不会没察觉。   想到这,我拿出手机给陈清寒发短信,特意叮嘱他别让包子看出端倪。   最好在包子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暗中观察她一番,再不然用些小方法测试一下也行。   顺风一脸紧张的盯着我的手机,他是真心在意包子,其实五年过去了,顺风个子也抽高了,人也长开了,男大十八变,不复像从前的瘦弱,看着挺可靠的。   就是这降妖捉怪的本领……不提也罢,人无完人嘛。   陈清寒过了十分钟才回复我,他说他测试过了,没问题,包子身上并没有‘负能量’。   我把他的回复给顺风看:“陈教授亲自验证,可信度高不高?”   顺风对陈清寒那是百分之二百的信任,他皱眉说:“我相信陈哥,可是,她的行为真的很怪。”   “你呀,思考问题要多元化,别一根筋。”我想了想他刚刚说的中邪过程,表面看来是很像,他们跟人一块儿去千年古墓里捉妖,妖没捉到,包子还被困在墓主棺材里七天。   七天后,包子从棺材里出来,雇他们捉妖的人炸了那座墓,‘妖’和墓一起被炸碎了,他们有惊无险的逃脱。   但出来之后,包子便开始不对劲,她时常说能看到一些东西,可顺风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   “能怎么多元化,她连爱好都变了,比方说吃的吧,她以前最讨厌吃鸡头、鸭头、兔头,反正只要是动物的头她都不吃,现在一顿能吃一锅!”   “品味有变化,很正常。”   “那颜色呢?喜欢的颜色也变了,最恐怖的是,她把房间里的毛绒玩偶全丢掉了,换成了骷髅头、石鼎和一堆野草。”   “人头骨?”   “不是,工艺品,但这差别也太大了,你不觉得像换了个人吗?”   “如果是一夜之间的变化,那确实。”   “对啊,就是从古墓回来之后变的。”   “性格也变了?我看着和原来一样。”   “那倒没有,所以我才说,是中邪,不是夺舍。”   “你们去那个墓,你查过没有?也许墓里有问题,她碰过什么东西没有?”   “这事儿都怨我,是我没保护好她。”   “你应该庆幸,你们俩没全搭上。”我以前就警告过他们,别去做危险的事,做‘暗世界’的活儿,后果可能是他们承担不了的。   但他们已经是成年人了,做什么事有自己决定的权力。   进了地下世界,生死难料,很多事不受控制。   “那之后我们再也没进过墓,我知道,自己在墓里边,只会拖后腿。”   看顺风垂头丧气的样儿,我想夸他两句,给他增加点自信,可想到他那‘精湛’的捉妖技术,我实在夸不出来。   “别这么说,你命大,在地下,这比拥有什么武器都强。”   这句是实话,也是他唯一的独特之处。   他刚才讲过,他们进到古墓里捉妖,被迷魂阵分开,四散在古墓中,他一个人独行,踩过机关、中过毒气,被蜈蚣追、被耗子咬,跌跌撞撞进到主墓室和其他人汇合,却发现只有他伤得最轻。   包子还有条胳膊脱臼了,其他人更严重。   所以我说他命大,这种运气极为少见。   顺风一点也不为此高兴,他只希望包子没事。   “你先别悲观,陈教授也说了,包子身上没负能量影响,依你所说,她发生变化的准确时间,应该是在棺材里的那七天。”   “对,出山的路上我就发现她有点不对劲,因为当时又饿又累,脑子有点糊涂,我没多想。”   “说说那座墓吧。”   “那墓……”顺风边蹬自行车,边回忆。   顺风在我们失踪前就搞过‘名片’,有不人向他咨询玄学的事。   他理论方面可能还行,在网络上积攒了一些人气,也有几个忠实粉丝。   或许是知名度打开了,有人私信联系他,说在某地有座古墓,当地村民说最近那闹妖怪。   希望‘大师’出手相助,顺风和包子商量了一下,决定接单。   包子从小到大没少听捉妖的经过,她听咨询人提到的几点,初步判断墓里没厉害的东西,她和顺风可以处理。   于是两人起行,去了咨询人所在的村庄。 第932章 不得已   接他们俩进村的那人说,古墓其实是他家的祖坟,清朝那会儿修的,他担心是不是自家祖宗出什么问题了,因为他们家这几年总不太平。   和那人一起出来接顺风他们的还有他堂哥,他堂哥说得更直白,他们就是怀疑祖宗变僵尸了。   顺风和包子由这两个村民领着祖坟外围瞧过,包子拿出掌门留下的工具,那是掌门入职单位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当’,开始是作纪念,后来是为包子特意准备的,因为掌门收养包子的时候,就打算让她子承父业。   只是掌门总说包子还小,暂时用不上这些,往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教她,哪怕是在他退休之后也来得及。   然世事无常,掌门突然离世,包子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全靠着平时的耳濡目染,包子勉强可以掌握父亲留下的一些‘除邪’工具。   应付小场面没问题,她用工具测过古墓周围的气场,只有微弱的负能量。   按说这点负能量,伤不到任何人,包子和顺风没有掘坟的打算。   可本家坚持,非要开棺看一眼才安心,兄弟俩要和他们一块进墓。   另有几个暂住在村里的外地人,也想给他们帮忙,他们年轻力壮,还有辆山地吉普,说是自由行爱好者,经常在野外扎营。   他们自称爱冒险,对离奇古怪的事特别有兴趣,请本家两兄弟务必带上他们,让他们开拓眼界。   这家的祖坟有一间不小的墓室,顺风本不想让闲杂人等跟着,奈何人家兄弟俩同意了。   启墓门、搬砖,全是外地人出力,等他们一行人进了墓室,全被吓了一跳。   墓室里到处都是抓挠的痕迹,印子特别清晰深刻,像熊或老虎的爪子。   本家一口咬定,这是僵尸挠的,要求开棺。   他们是晚上去的,顺风心里也吃不准,包子却先一步走到棺材前,把棺盖给掀开了。   包子的力气不大,她能掀动的棺盖,一来肯定不是钉死的,二来材质不重。   顺风跟过去,发现墓室最里边只有一副薄棺。   等一群人都围过去看,他们脚下的地面突然一沉,所有人都掉进了大坑里。   古墓的门明明被拆了,可他们却听到一声闷响,似乎有巨石重重落下,将墓室内仅有的光源挡住,他们知道那是墓门被堵了。   本家兄弟俩也很慌,吓得尖叫出声,顺风其实有点怀疑是他们做的陷阱,但看他们的反应不像装的,坑里的土层又不是新挖开的,才没往他们身上想。   他们一行人没带绳子和铲子,坑挖得像井,徒手爬根本爬不上去,搭人梯要搭四层,人数是够,可没人能垫底,一行人里没一个体壮的,肩膀能扛住三个人的重量。   当别人看上边的时候,包子在坑里发现了一个洞,以洞的大小来说,就算是动物挖出来的,那也是跟人差不多大的动物。   本家兄弟俩害怕,非说是僵尸挖的,包子觉得不是,她想先爬进去看看,顺风哪能让她打头阵,抢着钻进去探路,发现土洞可以通到一间石室。   能边到别的地方,也许还有其它出路。   当时他们抱着这样的想法,全部钻进土洞,继续向深处探索。   走了一段就发现,他们脚下的通道可能是古墓甬道。   他们掉下坑底手机就收不到信号了,进入古墓更加没有可能联系外界。   在一行人决定进与不进的时候,包子和顺风持反对意见,包子下地经验少,但听过的故事多,她不是担心里边有僵尸,只是怕众人中毒。   可惜他们只有两票,另外几个人坚持进墓,最后少数服从多数,他们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继续向古墓深处进发。   进入古墓,顺风很快就领教到了‘人’的可怕,有一个人中招发疯,就会殃及其他人,顺风和包子就是因为有人发疯才跑散了。   那人拿着锋利的新式工兵铲乱砍,身上还在散发毒气,没人敢靠近他,只能抱头逃窜。   迷魂阵内岔路多,稍不留神就会和同伴跑散。   即便是在墓内经历各样凶险,包子仍然相信工具测出的结果,古墓里除了机关多点、毒虫多点、迷惑人的布置多点,就没别的害人之物了,所谓‘妖’根本不存在。   顺风信她,但直到她被吸进棺材,顺风的想法动摇了。   顺风坚信棺材里有妖,尽管包子被救出来之后向他解释过,棺材是空的,他依旧不信。   棺材是空的,那说明什么?   说明里面的东西,很可能跟着包子出来了,而且就藏在她身上!   其实这整件事我都觉得有问题,两个村民和几名旅行者搞不好是一伙的。   顺风说他们最后用炸/药,把古墓炸塌了,炸/药这东西,它是寻常百姓可以持有的吗?   他们确实在古墓里找到了另外的出口,但顺风不肯抛下包子,一直守在棺材旁。   那几个人出去又折回来,用斧头劈开棺材,救出包子,随后炸掉了古墓。   顺风说他当时很感谢他们没有想别的,然后就是快点逃下山,等下山之后冷静下来,回想起整件事,也觉得怪怪的,但那几个外地人已经开车走了,去哪了村民也不知道。   更巧的是,陪他们一块儿进墓的两兄弟全死在古墓里,一个也没逃出来。   顺风问其他村民,他们说起初闹妖怪的流言,就是这兄弟俩传出来的。   其他村民不知道他们下墓的事,顺风和包子进村是兄弟俩接的,直接领他们回了自己家,那几个外地人就暂住在这兄弟二人的家里……   兄弟俩没别的亲属,事后没人追究他们的死,倒是有人报警,怀疑有不法份子在炸墓。   顺风主动自首,向警方交代了他们进墓的前因后果,以及在墓中经历的一切。   他和包子的行动,毕竟没有官方授权,而且他们把事情想简单了,没想到会闹出人命。   不过人不是他杀的、墓不是他炸的,里面的东西他没拿过、没破坏过,墓中也没有墓主的尸体,他们开始是误入古墓,没打算盗墓,事情调查清楚了,他也就没什么事了。   但包子下山后生了场重病、高烧不退,在医院输了半个月的液,醒来便有了新技能。 第933章 窗外白影   “和古墓、棺材沾边,不一定都是中邪。”我这样对顺风说。   “那会是什么?”   “你别忘了,她的翻译能力是怎么来的。”   “前辈是指外来科技?”   “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是受到负能量影响,她的健康状况肯定越来越糟,我看她身体很好,精神状态也没问题,眼睛炯炯有神。”   “那倒是,除了改变的爱好和多出的能力,其他一切正常。”   “所以呀,别太担心。”   “你们回来,我心里踏实多了,就算有问题,你们也一定能解决。”   “你这是盲目信任,我和老陈可不是万能的。”   “但没有你们,是万万不能的!”   “好家伙,真能捧~”   顺风把秘密说出来,感觉他轻松了许多,我们顺着乡间公路骑到游乐园大门口。   他现在相当于包子的助理,替她过来踩点,说是看照片效果没有视频好。   顺风来是为给包子录视频,从游乐园四周开始录,花草树木、山石溪流都要录下来。   然后进游乐园里边,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拍,再到最高处拍下全景。   全景由无人机完成,人、机合作,将方圆两公里以内的景色全都拍了下来。   顺风还用密封袋装了些土回去,园内园外各取一把。   才几年不见,他们这工作方式我已经看不懂了。   我们带着视频和土回家,陶奇正在家做饭,陈清寒跟包子去查本地历史了,要到傍晚才能回来。   我给顺风和陶奇做了介绍,顺风给陶奇递去一张明片。   陶奇看看顺风的职务头衔,又翻过来看看他们的经营项目,立刻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俩人到餐桌前聊天,锅里的菜、饭是我剩出来的,摆到他们面前,我就默默退回自己房间。   陶奇对华夏玄学十分好奇,他们聊得火热,我在餐桌前略显多余。   顺风实际操作拉垮,但理论知识掌握得不错,我因为没什么兴趣,从来没问过他这方面的事。   现在一个爱听、一个想讲,我干脆回屋玩手机。   陈清寒领包子在外边吃的晚饭,包子回来就抱怨不如家里的饭好吃,下次出门她要带饭。   我跟陈清寒一回来,她这是有‘家长’了,出门还想带饭?带吧,反正是陈教授做饭!   陶奇和顺风已经把饭桌收拾出来了,我们五个围桌而坐,顺风将今天录的视频拷贝到电脑里,用播放器看。   屏幕大看得更清楚,包子正对电脑屏幕,她向前微微探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播放的画面。   视频很长,拍得太全面,跟一部电影的时间差不多。   我站在包子身后,顺风和陈清寒坐在她左右两边,陶奇挨着顺风坐在最边上。   他们四个全盯着电脑屏幕,只有我在神游,白天我已经看过视频中拍的景物,再看一遍视频也不会有新发现。   所以我的视线投到窗外,并不是想看什么,只是给视线找个落脚点,但就是这无意间地一瞥,我看到一抹白色人影。   餐厅和厨房在一块儿,餐厅窗外是后院,后院只有一排矮篱笆墙,白色人影就停在墙外,站在正对窗户的位置。   我们搬来之后,确实有好事的邻居,总盯着前后院,注意我们的动态,但没人会在天黑后跑到院子外边窥探。   尤其是在窗户没关,屋里的人随时可能发现院外站着人的情况下。   白色人影定定站在那,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从身高和身材来看,多半是个成年男性。   他的脸与黑夜融合在一起,只有一身白衣特别显眼。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后院外没别的房子,是块空的。   外面的人盯着屋里的人,我也盯着他,虽然看不清脸,但我有种感觉,他注意到我在看他,此刻他的视线正落在我身上。   我刚想走向窗户,拉近我和白影间的距离,包子突然站起来,她的动作阻挡了我的脚步,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她。   “怎么了?”问话的人是顺风。   “有人!”包子脖子一扭,直勾勾望向窗外,正是我刚盯着的那扇窗。   “啊、哪有人?没看见啊。”顺风和陶奇同时扭头看向窗外,陶奇还起身,快步走到窗前,向窗外张望一圈儿。   他们都没看到窗外的人,因为窗外此时只有黑黢黢的夜,根本没人。   陶奇坐得离窗户最近,陈清寒在另一头,隔着三个人,他也起身走到窗前,看了看、回头问我:“有人吗?”   “有,但我没看清长相,穿一身白衣服,好像是个男的,刚刚就站在篱笆墙外边往屋里看。”   “前辈?”顺风看着我,眼神复杂,又看看包子,视线在我们俩中间来回转了好几圈。   “姐呀,你你、别吓我。”陶奇搓搓胳膊,赶紧从窗前挪开,走回餐桌边站着。   “我没开玩笑。”每次我说实话,都有人不信,不信的结果就是立刻遭殃。   “紫晴,你感觉到什么了?”顺风问包子。   “和碎片相同的感觉,一定跟碎片有关。”   包子这话一出口,连我也感到惊讶,她的能力可不止增加了聊天寻人、看视频观吉凶这两项。   包子起身跑出门,到后院的院墙跟前站着,倒也没看什么,只是站在白影站过的地方,闭目静立。   顺风静静陪在她身边,没有开口打扰她。   站了约有三分钟,他们回到餐厅,包子用更加肯定的语气说:“就是碎片,一定是和碎片有关的人。”   “是不是放碎片的人发现游乐园的碎片不见了,顺着感应找过来了?”我们已经搭达初步共识,认为碎片是被人投放到特定地点的。   那么放碎片的人难道放下就彻底不管了吗?   不太可能,他们不是在扔垃圾,明显挑选过地点,过后再来看效果,或是回收的可能性很大。   碎片被我们移到地下室,有人跟过来查看,这很合情理。   但究竟是不是这样,我们需要当面问问那人才能知道。   “以前你们遇到过这样的人没有?”陈清寒看着包子问。   “没有,我们收集过一些碎片,没人来找。”包子摇头。 第934章 能耐大了   “视频呢?看出什么问题没有?”陈清寒把话题拉回到视频上来。   “跟咱们今天查到的结果一致,游乐园建在一片废弃的村庄上,百年前村子闹瘟疫,全村218口无一幸免,村子被焚,病死村民的尸骨就在游乐园底下。”包子神情肃然。   “嚯,那地方的气场好得了嘛!怪不得总出人命。”顺风听得直咧嘴。   “所以有人看中了游乐园那块地,知道那负能量多,故意把碎片放那,想搞事情?”我推测道。   “有这个可能,小晴他们捡到碎片的地方,可能也是经过挑选的。”陈清寒看向包子。   “你们捡到的碎片怎么处理了?”我问。   “我把它们存单位的秘密仓库了,库管员还在,只是裁员了,出库查得严,往里存东西不太严,而且他们都认识我,我说只是暂时寄存、他们没为难我。”   单位已经名存实亡,老员工看在已故掌门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包子。   单位的秘密仓库由特殊材料建成,里外都有防护,方方面面考虑得极为周到,可能正是防护设施阻挡了碎片被追踪到。   投放碎片的人找不到包子拿走的那几片,更追踪不到包子他们身上。   而游乐园的碎片放在出租房的地下室,那就是一间普通的地下室,只能防住普通人。   可今晚在窗外窥视的人,被包子发现就立即消失了,这样的存在,想抓他没那么容易。   “咱们得想办法把地下室的这片也存进仓库,虽然暂时破译不了上面的文字,但‘炸/弹’留在自己手里好过被别人拿去。”我怕夜长梦多,如果碎片让别人拿走,再次投入使用,那因它而起的怪事就会反复出现。   “你们要回国吗?”陶奇忽然开口。   我和陈清寒现在有了新的身份,变成了外国人,用新身份回国应该没问题。   最重要的是国内想抓我们的人已经没有了,单位停工、两任负责人意外身亡,除了守仓库和做维护的,其他员工都转行了。   没人会盯着我们,只要我们不闹出太大的乱子,在国内活动应该没问题。   顺风和包子带来的消息正好消除了我们的顾虑,我和陈清寒被列为‘失踪人口’,档案封存起来,单位的眼线如今已经撤了,上头的人又不会亲自盯着大小监控识别可疑人士。   此时正是悄悄潜回国的好机会,只要游乐园的事结束,我们就可以动身。   “是的,如果确定游乐园那边不会再发生怪事,我们就回去。”我回答道。   房租付过了,陶奇因为和芦子叶约好再次进山寻人,他还得在镇上住一段时间。   关于游乐园,包子有话要说,她说她和顺风会解决那片土地的问题,明天一天就能处理完。   净化负能量爆棚的地土,她的本事真不小了。   “刚刚在窗外偷窥的人再回来怎么办?”原来陶奇在担心这件事。   “碎片先走、让他知道碎片已经不在这了。”陈清寒说:“以前跑运输的同事,能联系上吗?”   他这话是冲包子问的,包子点点头:“能,我请他们帮帮忙。”   “我们过几天再走。”陈清寒又转头对陶奇说道。   陶奇听了陈清寒的话放心下来,他说游乐园事件透着诡异,光是听我们说都让他寒毛直竖,这种感觉跟在地下面对野兽完全不同。   他不敢独自面对‘幽灵’,他的怕不止停留在口头上,睡觉的时候他把顺风拉到他的房间,说是想听顺风接着讲民间奇闻,他们要秉烛夜谈,我看就是他害怕了,不敢一个人睡。   我和陈清寒也怕,怕白衣人回来偷碎片,所以我们俩决定轮流看守碎片,一人守一天。   今天是陈清寒守,我和包子回屋休息,陶奇特意将门窗全部锁好,平时我们晚上不关窗,他怕白衣人‘飘’进屋,把窗户全锁了。   白衣人消失得确实诡异,包子出去检查过,篱笆墙跟前没有脚印,篱笆周围的土层平整松软,一个高大的男人在那站半天,不可能没留下脚印,除非他脚没沾地!   包子得出的这一结论把陶奇吓够呛,尽管陈清寒说还有别的可能,陶奇依然心里打鼓。   包子回房间洗洗睡了,我问她明天去‘清洁’游乐园用不用准备什么东西,她说不用,她人去就行。   第二天清早,包子和顺风吃完早饭便骑车出门,顺风记得去游乐园的路,不需要我来带路了。   陶奇帮我们联系回国的事,他要确保我们可以顺利过关,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国内方面顺风跟他爸通过电话,我们以探访朋友的名义申请签证,这个朋友就是顺风的父亲。   手续陶奇委托他的朋友帮忙我们办理,我和陈清寒不用去护照上写的那个国家亲自申请。   国内外都有人帮忙,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国。   晚上接近九点,包子和顺风才回来,包子脸色不大好,顺风说她太累了,休息休息就会没事。   ‘清洁’工作会大量消耗她的体力,顺风向我们解释,只要她好好休息,一天就能恢复。   陈清寒给包子炖了菌茹鸡汤、海鲜粥,包子没什么精神,吃过饭就睡了。   我问顺风游乐园的地干净了?   他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说:“紫晴出手,没有失手。”   “得,你连广告词儿都想出来了。”我笑着摇头。   “时代不同了,没有宣传就没有热度。”   “大师也需要热度?”   “当然,跟宣传爱豆差不多。”   “牛。”   今天轮到我守碎片,跟顺风聊完我就去地下室换陈清寒的班了。   我们不知道白衣人什么时候再来,所以碎片24小时不能离人。   碎片需要人守着,上面的几个人也需要有人保护,只是我和陈清寒没明说,默契地选择了一人守一边。   如果我们说白衣人除了追踪碎片,还可能伤人,陶奇恐怕会吓得不敢睡觉。   只是有可能、还没发生的事,我不想说出来吓唬他,何必让他跟着担惊受怕。 第935章 黑白脸   我以前就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怪物跟我有仇,追着我、在我所到之处随时出现。   昨天陈清寒守着地下室啥事没有,今天换我,‘怪物’就登门了。   半夜11点刚过一刻,我正在地下室的沙发里窝着玩手机,忽然瞥到一抹白。   我立即抬头看向地下室的窗户,地下室有扇半窗,如果有人站在窗外,只能看到双脚。   但我看到的却是一张大白脸,仿佛是一只纯白的面具。   地下室窗户的位置低,无论人是弯腰、是蹲着,都不可能露面,只有趴在地上,脸才能出现在窗外。   陶奇把楼上的门窗都锁死,唯独没锁地下室的窗户,窗户仍处于打开的状态。   有人走到地下室窗前再趴下,这不太可能,因为只要有人走过来,我就能听到脚步声,而不是看不到过程,直接看到一张白脸。   白脸和我互瞪了三秒钟,然后它动了,它的脸伸进窗户,脖子不断拉长,一颗脑袋像蛇头似的钻进‘土洞’。   一尺、三尺……它的脖子在不断延长,它的目标是碎片,但碎片就在我脚下踩着呢。   所以也不好说它是冲着哪个来的,白脸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黑,黑的时候与背景的夜色融为一体,这应该不是戏曲中的‘变脸’,从它进窗,到伸到我面前,一共换过七次脸,黑白交替,似乎有一定规律和时间。   地下室没有开灯,手机屏也暗下去了,黑白交换的脸静静‘游’到我面前,从此时的角度,我能看清它的脖子,没皮没肉、只有骨节,像一根柔软的羊蝎子。   这东西绝不是‘鬼’,可如果让陶奇见到,一样会吓晕过去。   我没出声,盯着面前的东西,用余光给陈清寒发了条短信,让他别惊动其他人,悄悄出屋,去地下室的窗户外边堵人。   它脑袋进屋了,身子肯定还在外边,我在屋里看着,陈清寒出去就能抓到它。   如今我们没有后援,像布置天罗地网不可能了,今晚抓不到它,再让它跑了,只能等它下次出现。   它要是从此不再露面,我们拿它也没办法。   黑白脸的双眼形状像人类的眼睛,但没有眼皮和瞳孔,也没有鼻子、耳朵、头发,嘴巴不张开时、根本看不出那是嘴,闭上就是一条缝,张开了像个裂口,没牙、但有许多须子,像玉米穗。   这些像玉米须的东西伸出来,向我的脸靠近,上面有唾液似的液体,滴到地上就是一个坑,看来腐蚀性极强。   它想用‘硫酸’刷我的脸,窗外突然响起点异动,黑白脸立即回头,我知道是陈清寒动手了,连忙跳起来,伸手掐住它的脖子。   陈清寒在外边逮它的身子,我在屋里掐它的脖子,两端一拉扯,又把它的脖子抻长一截。   ‘羊蝎子’入手的触感冰冷,不带一丝温度,我掐住它,它突然长出尖刺,像根刺藤。   奈何我不怕扎,它扎不透我的手掌,反倒是我,用业火烧去长出来的尖刺,把它们修理干净了。   黑白脸死命挣扎,‘唾沫’喷得到处都是,地板、沙发、墙壁,全被腐蚀得坑坑洼洼。   除了‘吐’,它还可以‘喷’,情急之下它开始喷腐蚀液,喷一口就能将墙壁腐蚀出一个足球大小的坑。   而我发现它的唾沫不仅仅有腐蚀性,好像还带别的成份,一碰到金属就冒火花,并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陈清寒抓着它的身子,把它塞进窗口,扔进地下室,随后陈清寒拉上窗户,用一只垃圾桶将窗口挡住。   这个时间也许有邻居还没睡,我们弄出太大动静,会引来邻居的怀疑。   他们可不是喜欢沉默的人,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报警。   我和黑白脸在屋中搏斗,它身体也像人类,四肢俱全,还有躯干,身上穿着白色衣裤,和我昨晚看到的人影穿得一样。   当它的脸变白,它的眼睛就是全黑的;当它的脸变黑,它的眼睛就是全白,在它挣扎的过程中没有变过脸,黑脸、白眼、白衣。   如果它合上眼睛,那整张脸都会隐没在黑暗中,跟我昨晚看到的人影一样。   这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和陈清寒都不知道,陈清寒守着窗户不能进来,只有我和黑白脸在屋子里扭打。   我本不想伤它,如果能交流最好,至少问问它,为什么要在世界各地投放碎片制造怪事。   可这生物明显不想交流,扭打中它的脚踩到了碎片上,碎片突然亮了起来,我心说不好,它们之间本就有联系,它很可能再次启动碎片,我和陈清寒倒没什么,但楼上有普通人!   然而碎片亮起之后,黑白脸好像很痛苦,它的嘴巴张到极致,眼睛也瞪圆了,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它从我手中拽走。   我再使劲的话,它的脖子会被拉断,我想留活口,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它就被碎片拉走了。   它被拉进碎片,期间它试图逃脱,可我发现它没有手,两只胳膊就像两根棍,没有手掌和手指,它无法抓住任何东西。   黑白脸在我眼前被吸进碎片中,接着碎片突然缩小,变成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碎片。   亮光消失,它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金属碎片。   我叫陈清寒回屋,把碎片捡起来,准备拿给他看。   楼上的包子他们已经听到地下室的动静,全聚在客厅等消息,他们不敢贸然进来,怕影响我做事。   等我出声叫陈清寒进屋,他们听到了,才在门外喊话,问我需不需要帮忙。   我打开地下室的门走出去,让他们别进去,里面有不明腐蚀性物质,他们最好别沾上那东西。   陈清寒进屋,我把碎片给他们看,包子说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她捡到的几个碎片没变小过。   “现在方便了,不用找运输部的人帮忙了,咱们自己就能带它回国。”我找个密封袋,把碎片装进去,这个大小我们可以随身携带。   “最好别带它坐飞机。”陈清寒提醒道:“如果在飞机上它有什么变化,没办法疏散人群。” 第936章 回乡路   老陈同志总是想得很周到,如此一来我们俩只能走陆路回国。   慢是慢了点,不过也更安全,正好路上还可以试验一下碎片是否仍被追踪着。   它只是变小了,不意味着功能消失了。   陈清寒到地下室看了一圈,房子是我们租的,被黑白脸腐蚀成了月球表面,我们得给人家修上。   我叫包子他们回屋休息,第二天一早,我给房东打电话,告诉他地下室被水淹了,需要重新装修一下,这事交给我们,他不需要担心。   陶奇给我们订好了车票,一路安排我们回华夏,车票、酒店,他全包了。   他又进城买了批建材,我和陈清寒负责重新装修地下室,这事我们没让包子他们参与,怕他们沾到有毒物质。   我们日夜赶工,很快将地下室装修一新,做完善后工作,回国之旅也该启程了。   在装修期间没有黑白脸找上门来,陶奇提着心稍稍放下。   我们和他道别,踏上曲折漫长的回国之路。   走陆路要途径数个国家,这几个国家的交通体系又不怎么发达,简单说就是路不好走,还要绕开山山水水。   包子跟顺风本想陪我们一起走,但国内还有客户等着他们,他们这趟出来原本预计三天之内就能回去,因为故人重逢,已经晚了几天。   陈清寒让他们先回去,我们四个一起走太过惹眼,分开走比较好。   于是包子跟顺风搭飞机回家,我和陈清寒则坐长途汽车和火车、曲线返回。   陈清寒还带着他从深渊里捡到的那块发光石头,他给石头买了个盒,就是旅游纪念品店常用的那种礼盒,还带着价格标签。   他把石头伪装成纪念品,无论是坐火车或是汽车都没问题。   回去的旅途山高水长,陶奇临别前送我一部拍立得相机,他说旅行不应该缺少照片,祝我们旅途愉快。   相机附赠了几包相纸,够我用一阵子的,于是回程的路上,遇到景点、好看的风景什么的,我便随手拍两张照片做纪念。   各地的风土人情我也顺带记录下来,我手欠的又注册了一个网络账号,专门分享风景、美食和人文。   这种没有爆点的游记关注度高不了,但这不重要,我和陈清寒在蓝星上旅行的机会不多了,能记录一点是一点。   陈清寒每在一处地方落脚,就会买当地的报纸来看。   他在寻找那些不同寻常的报道,想看看当地有没有怪事发生。   这期间他留言的那位朋友给他发来消息,俩人算是接上头了。   白云也和我取得了联系,她的消息来得更晚一些,因为她藏身的地方在大山深处,自从我和陈清寒彻底失联,她每年只下山一次,查看我有没有给她传递消息。   我好奇她是不是独自住在深山老林里,长期如此,跟住墓里有什么区别?   但她说不是,她跟别人一块住,准确来说,是一个族群,她借住在某个族群的栖息地。   听到族群这个词儿,我就知道跟她同住的不是人类! 第937章 爱打妖怪的种族   细问之下,果然不是,她原本打算在山中的一座村庄落脚,她赌石那阵去过一趟,那地方特别隐蔽,外人很难找到。   她也认识村子里的一个人,还救过那人一命,躲在村中不至于被排挤。   可村民却说他们要迁到外头去,弃村离开,村民对离开的原因讳莫如深,白云只好向她认识的那人打听,那人告诉她,山中出了‘妖怪’。   妖怪隔三差五就出来害人,他们请过几个法师,但都没效果,为了保命,村民只好搬离村子。   白云体内流淌着我族基因,自然不是怕‘妖怪’的人,听说因为山体塌方,被压山底的千年妖物自由了,她立即进山,单枪匹马找妖精单挑去了。   主要是她想在村子落脚,而且是长期居住,如果村民都走了,村子成为荒村,她一个人住在那显得特别突兀。   村子并非完全闭塞不通外人,偶尔也有进山收药材和山货的商人。   废弃荒村、单身女人,听着就那么危险,很容易引来麻烦。   她当然没说自己是美女,但我作为听客,还得附上一条:美女孤身一人!   白云让村民再等等,等她出山再做决定。   村民自是故土难离,如果白云能除妖还他们平安,那是再好不过了,他们也不愿意走。   白云认识的那人坚持要陪她进山,我在她讲到这的时候插了句话,问她那人是不是男的,多大年龄、结婚没有?   白云回答说是男的,24岁、单身。   我顺嘴说道‘那挺合适’,白云无奈道:“24岁,还是个孩子。”   “此言差矣!在你我面前,兵马俑都是孩子。”所以说,年龄不是问题,关键是‘灵魂’~   不过听白云的意思,那个男孩对她有意,美女谁不爱,冰山美人更是令人倾倒。   白云在早餐店打工的时候,就有N多男人在她身边打转,想接近她。   她这清冷美人特别招峰,只可惜没人真正走进她心里。   那男人也是在白云再次出现后才表明心意,而且坚持陪着白云进山打妖精。   白云让他在村子里等,他非要跟着她,白云还是没忍心说出伤人的话,比如‘你是个累赘’之类的,尽管这是事实。   他们找到山体滑坡的地方,那里的确有个幽深的地洞,而且附近的地面上也有清晰的脚印,不属于人类的脚印。   白云以为是地下世界的动物跑出来了,被害过的村民都会昏迷数日,醒来后身形消瘦,面容憔悴,像被吸走了/精/气。   她怀疑是某种喜欢吸血的动物做的,但又不是蝙蝠。   于是她下到地洞里边,找捣毁吸血怪的老窝。   跟随她的男人,叫阿布,见白云下去了,阿布也跟着滑下地洞。   他们没想到底下别有天地,越往下空间越开阔。   而且走出一段距离,便能看到人工修造的建筑,那是一条走廊,用打磨过的石头建成的长廊。   阿布认为那是妖精的宫殿,白云没反驳他,因为她看出那宫殿确实不是人类造的,造宫殿的生物对人类而言,说是妖精也没错。 第938章 爱将   只是建造宫殿的种族听到这话不会赞同,它们先于人类生活在蓝星上,对它们而言,人类才是后出现的‘怪物’。   它们的族群数量越来越少,因此不得不躲避日益壮大的人类的群体,它们的祖先和人类的祖先交过战,但因为寡不敌众,所以损失惨重。   它们没有多少家底可以和人类耗,从战争中活下来的一小部分幸存者躲入深山。   白云和阿布在地下找到了这个族群的聚居地,数千年过去了,它们还是老样子,生育率极度低下,再加上病死的、夭折的、意外身亡的,这个地下族群的人口就没超过过两位数。   这是个啥概念,有个地裂山崩的,族群便可能彻底从蓝星上消失。   实际情况也差不多,露出地洞的山体滑坡从地面上看不是特别严重,却正是地下动荡的余波。   这个种族世代生存的地方出现崩塌,半数人掉进无底深坑,幸存下来的连老带幼一共40人。   族群的延续面临空前危机,白云和阿布的出现,反而给它们带来了生的希望。   阿布是山里的土医,治疗外伤是一绝,他们家世代行医,阿布三岁就被爷爷带着进山采药。   白云提起阿布的医术,说得挺多,言语间带着欣赏。   别看地下族群跟人类不是同一物种,阿布没几天就把受了外伤的地底人治好了。   白云说阿布见到地底人一点不怕,对它们特别友好,想方设法为它们治病。   白云不会医术,只能帮着它们重建家园,幸存下来的地底人有半数是老弱孩童,能做重活的人不多。   我族人别的不行,就是力气大,不吃不喝也能24小时干活。   他们两个帮地底人重建家园,医治伤病,彻底得到了对方的信任。   等好事做完,白云才向地底人打听,关于村子里闹怪病的事。   地底人使用的语言曾在多地通用,我族当时搞扩张,也学过这种语言,白云跟他们交流起来完全没有障碍。   阿布也很感兴趣,想让白云教他,这样他可以直接和病人交流,不用白云翻译,沟通病情更便捷些。   白云接触过地底人之后,感觉它们不像会害人的生物,胆子比较小,而且思想单纯,从不敢到地面上去,它们很害怕人类。   尽管人类的存在,在它们之中已经成为传说。   但正因为是传说,难免有夸大的成份,导致它们很恐惧人类。   此外,它们还怕一种地底生物,多年来它们的族群无法发展壮大也跟那种生物的关。   那生物喜食‘血/气’,常到地底人的聚居地择人而‘吸’。   白云断定祸害村民的‘妖精’就是这种生物,她打听到这种生物的老窝在哪,单枪匹马闯入妖怪窝,把那些生物赶进了地下深坑。   它们不可能再爬上来害人,地底人和人类村庄都安全了,地底人将白云当成女英雄,留她在地下生活。   阿布则回到村子里向村民报喜,村子重归平静,再没有妖精进村害人,村民自然就不用搬家了。   阿布知道白云异于常人,担心她在村子里暴露身份,便劝她留在地下,跟地底人一起生活。   他成了白云的通讯员,时不时向她传递外界的消息。   每次进山采药,他都会到地下村庄,帮地底人治病。   阿布得知白云的‘老板’失踪,知道她担心我的安危,所以时常关注着各国新闻,地下收不到信号,没办法看电视听广播,阿布便在进山时,将这段时间内的新闻全存下来,带给白云看。   他对村民说白云是华夏的修行者,跟随天命指引,来到他们这座山修行,需要过与世隔绝的生活,提前打消村民的疑虑。   因此白云一年出山一次,阿布骑着摩托载她进城,查看我有没有给她传递消息。   实在是阿布他们那座小村庄,连电都没通,白云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没将现代通讯工具带过去。   当初单位四处通缉我的时候,也曾派人找过白云,结果没有找到,可见她藏得多深。   知道她这几年平安,我也就放心了,她将工具人藏了起来,没有带在身边。   其实她是让工具人长眠了,和永久工作相比,那也许是工具人最好的结局了。   我告诉她眼下危机解除,可以从旮旯儿出来了,她却拒绝了,这个唯命是从的女人,她拒绝出山。   我一点都不生气,只是好奇,是什么让她改变了?   她沉默了几秒,说她找到了想过的生活。   “和地底人生活在地下村庄?”我有点不理解。   “是的。”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好不容易从地下爬出来,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虽说对地下世界很熟悉,也适应得不错,可我始终不愿意生活在那。   “好吧,这也算是另一种……田园生活?只要你开心就好。我换了号码,有事随时找我,如果我要走会提前通知你,你想带什么人一块走也行,就是我不知道那边的世界他们能不能适应,有风险、你自己考虑。”   “嗯,谢谢陛下。”   “害,直接叫我名吧,经过这么多事,我觉得咱们应该算朋友了。”   “谢谢,安汐。”   结束和白云的通话,我感触良多,万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尘埃落定’。   白云给我的感觉有点不一样了,但我又说不清哪不一样,可能是更加放松了?   “哎~我的得力干将,被个小药郎拐山沟沟里过田园生活去了。”鬼才相信她单纯是为地底人才留在山里的,她对阿布的欣赏根本掩藏不住。   “这不是你一直期盼的结果?”陈清寒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我是盼着她能有个好归宿,但是没想过让她在深山老林里生活。”   “什么地方不重要,关键是和谁一起生活。”   “哼~我应该见见那个小药郎,叫他知道照顾好我爱将的重要性!”   “亲爱的女王大人,您的爱将不是吃素的,只有在您的眼里,她才是小白兔。”   “和我比,她当然是小白兔。”   “是是是,那普通人就是蝼蚁,用不着大老虎出爪。”   “知道就好,别惹本王不高兴,否则要你惨死在本王的爪下!”   “知道知道,小的已经逃不出您的魔爪了。”   陈某人话说得做低伏小,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儿,脸上的笑容看着好不眼熟,貌似动物园的饲养员就是这样看自己照顾的大狗熊的! 第939章 休闲半月   陶奇在最初的几晚每晚都给我们打电话报平安,后来黑白脸再没出现,他彻底放心了,也就不再每晚打电话。   只偶尔在通讯软件上跟我聊几句,他和芦子叶计划揭露探险俱乐部的阴谋,陈清寒劝过他,别和那些人搅和。   陶奇和芦子叶顶多是两条胳膊,双臂虽然有力,但俱乐部有人在背后撑腰,人家是大腿,而且是蜈蚣腿,他们拧不过。   救出尤含敏的事倒是可以试试,尤含敏选择留在地下有她的顾虑,能不能消除她的顾虑,就看芦子叶如何化解她的心结了。   陶奇那边再没见到黑白脸,我们一路上也没再见,碎片在我口袋里老老实实,对周围的普通人没有产生影响。   它也许只在特定的地点才会对人类产生影响,或者需要口令密码才能启动。   旅途前半个月风平浪静,我和陈清寒每到一站都会下车拍照,尝尝当地美食。   我们清静了半个月,日子过得无比惬意,直到……我们上了一辆黑车!   一辆黑·长途大巴,上去就直达乱葬岗那种。   这趟大巴全程380公里,其中有300公里是盘山路,最中间的100公里山路真可谓荒无人烟,往来无行人、山间无住户,是杀人抛尸的绝佳地段。   而车上的乘客全是外地人,车内没有监控,我都想替这帮歹徒叫绝~   当被人用枪指着头押下车时,我还天真的以为他们想劫财,经过伪装的我已经没什么‘色’可言,车上一共三个女的,另外两个是大婶,所以本该只为劫财,可他们偏偏没提钱的事。   歹徒半路上车,用枪指着乘客,将我们全部押下车,然后司机把车开走了。   歹徒既不搜身,也不索要钱财首饰,只押着我们往深山里走。   是要我们去挖矿吗?我心里嘀咕,眼光扫过其他乘客,没几个青壮年,头发花白的大叔大婶占人数的一半,还有两个年轻妈妈抱着三、四岁大的孩子。   “别乱看!”一名歹徒发现我东张西望,走过来踹了我一脚,用本地话呵斥我。   哎呀~哎呀呀呀…本王是虎落平阳了吗?   我刚想动手,陈清寒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别动。   结果他也挨了一脚,歹徒叫他别乱动,否则打爆他的头。   歹徒下脚没留余力,这要是换成普通人就被踹倒了,尤其此刻走的是崎岖不平的山路,上点年纪的老人和抱孩子的妇女没人踢、脚下还直打滑呢。   我装作无事发生,继续跟着队伍往深山里走。   走进大山深处,地面变得泥泞不堪,这里的空气特别潮湿,我们被带进一座地堡,这地堡太隐蔽了,远看、近看都极难发现。   气氛有点吓人,小孩子已经吓哭了,地堡里只有火把照明,整体环境昏暗阴森。   歹徒呵斥孩子的母亲,如果孩子再哭,就把他们摔死。   地堡分上下两层,上层是歹徒活动的区域,下层是牢房。   我们这一车人被关进下层的牢房,牢房门全是实心金属的栏杆门,间隔很窄,小孩子也钻不出去。 第940章 来呀   每当坏人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知道,为民除害的时候到了!   这规律不仅在国内,国外也是照旧,因此我可能是受害者队伍中唯一一个暗自高兴的人,如果不是我努力控制,现在已经笑出声了。   牢房又脏又臭又潮湿,没一处能坐的地方,又好像随处可坐,只要不介意坐在粪便堆里。   所以这地方不止关过我们,墙上还有血迹。   关在这里无论怎么哭喊都不会有人听见,地点不错,我看了眼看守牢房的持枪守卫,准备电他一下。   不知道他们老窝,没法把他们一网打尽,我估计陈清寒在半路拦我,就是考虑到这点了。   现在人质都在牢房里,只要解决守卫,再堵住负二层的出口,上面的歹徒就伤不到人质。   我瞥了眼陈清寒,询问他的意见,我们俩配合起来这个据点转瞬间便能端掉。   陈清寒微微点头,算是同意我行动了,我刚要出手,上面突然下来几个人,在牢房外边挑挑捡捡,最后选中我,把我揪出牢房。   我听得懂本地话,他们选我的原因是因为我‘鲜嫩’、‘健康’。   通俗点说就是年轻体质好,听着就像在选感恩节的火鸡。   陈清寒改变了计划,冲我悄悄打暗号,他想让我看看这些家伙在搞什么鬼。   我老实跟着他们上到地堡一层,一层除了他们的休息室,还有一扇厚重的金属门,打开之后是一条幽深的通道。   有一种我略微熟悉的味道迎面扑来,我仔细闻着,越闻越熟悉。   嗅觉记忆往往可以保留很久很久,每向前走一步,熟悉感便深一分。   该不会是那个东西吧?我心中诧异,可随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那东西早就绝迹了,彻底的毁灭了,已经退出蓝星舞台了。   押我进通道的人始终与我保持着五米以上的距离,而且越走这个距离拉得越远,当我走到通道尽头,他们已经离我十米开外了。   但这个距离对子弹来说不算远,如果他们开枪,照样能崩到我。   歹徒催我快走,再往前行,他们却原地不动。   我决定逗逗他们,给他们变个魔术。   正当我站在通道尽头,马上就要迈进前方无尽的黑暗空间时,我突然向旁边一歪,业火提前烧出一个窟窿,我倒进窟窿里,身影瞬间消失在歹徒的视线中。   这个位置与前方的黑暗空间仅一步之遥,他们敢来吗?我很好奇。   显然他们不敢,他们想回去,我觉得无趣,只好探头出来叫他们。   “来呀来呀~我在这!”我探出头,伸手出去向他们招手。   我使用的是本地语言,他们能听懂,我特意加了句‘谁不敢过来谁是狗’。   他们仍站在原地,不肯近前来,但他们扣动了扳机,子弹扫过来,在石墙上打出一排圆孔。   “没打着~气死猴~”我缩回脑袋再伸出去,继续引他们过来。   要不怎么说冲动是魔鬼呢,他们果然没忍住,向这边跑过来。   他们停在距离黑暗出口五米外,这么近的距离子弹不可能打不中我,而这似乎是他们靠近出口的极限距离。 第941章 吐金兽   他们当然能打中我,我特意伸头出去接子弹,然后他们就被我的魔法惊呆了。   子弹打在我脸上,如此近的距离,早该把我的脑袋打成烂西瓜了,可是没有,我的脸皮扛住了子弹的攻击。   押送我的歹徒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他们仿佛见了鬼,然而更刺激的还是在后头。   黑暗空间里忽然产生一股吸力,强劲不输马桶搋子,把站在出口附近的两名歹徒吸了进去。   他们去抓旁边的墙壁,但墙壁上哪有借力点,他们像两颗shi球眨眼的功夫便被吸进‘下水道’。   我躲在墙中的凹陷处,没被一块儿吸走,等他们俩进去了,我才自己走向黑暗空间。   我对黑暗没有恐惧,而且我已经猜到里边的东西是什么了,所以面对前方的黑暗,我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其实黑暗空间的面积不是很大,也就300平,等于一个大房间。   空间内没别的东西,只有一个活物,它平铺在地面上,形状类似派大星。   但它的嘴在身体上方,它靠强劲的吸力,将身体周围的活物吸进肚。   等消化完了,食物会变成能量被身体吸收,然后产生金灿灿的排/泄/物。   世间并非没有下金蛋的鹅,只是类似的生物早已绝迹。   没想到这还有一只!   这种生物存在的年代,黄金对于当时的智慧型种族而言毫无价值。   它们正是因为以智慧生命为食,遭到了大肆捕杀。   就像现在发现有爱吃人的怪物,必须统统打死一样。   其实这种生物不是不能吃别的活物,耗子、蛇它们都可以吃,跟人类吃爆米花差不多,爆米花再好吃,也不如火锅、烧烤、大肘子香啊,所以它们总是忍不住偷偷捕猎‘高智慧生物’。   也只有吃下高智慧生物,它们才会排出金灿灿。   所以判断它们是否吃过‘人’,只要看排出的东西即可。   我族生物博物馆有这东西的标本,它身上有种独特的味道,即便被制成‘干尸’,放置千年、万年,那味道依旧不散。   于是有人拿它们的干尸制成‘香块’,如同人类女性佩戴香丸,我族人也会把‘香块’戴在身上。   当然、我除外,我对佩戴干尸没有兴趣。   因此别看这东西长得又丑、又恶心,还吃人,但它的味道特别香。   生物版‘炼金术’,看来歹徒抓我们,就是喂这大家伙的。   我在空间里来回走了两圈儿,这里只有一只吐金兽,它可不是雌雄同体的生物,如果留着它,作用就一个——吃人吐金!   它刚吞两个人,下一餐还要等会儿,但它没机会再吃下一顿了。   我释放业火,将这生物烧成灰,灭绝就灭绝吧,这东西搁动物园,谁去参观谁是‘加餐’。   我更不想它落在旁人手里,早先的智慧种族已经研究过了,没有任何活物可以替代‘人’,让它吐金。   它不能直接吐金条,排出的东西类似金水,需要再加工,房间的地板上有许多小孔,吐金兽排出的金水,顺着小孔渗进地下的另一个间,那里应该有人负责加工。 第942章 捣毁金窟   我直接在地板上烧出个窟窿,果然下方还有空间,似是一个蓄水池,用来接金水。   我干脆把蓄水池也烧了,跳下去继续找加工间。   上面的人听到枪声又不见他们的人出去,应该意识到出事了。   我找到加工间,立刻返回地牢,业火是随时烧的,找不到路就烧一条出来,回到地牢就看见守卫躺在地上。   牢门被砍开,只是被带回来的游客没出去,他们还在牢里。   “那个大哥说这里安全,等他回来会带我们出去。”一位年轻的母亲上前解释,他们全集中到一间牢房里,可能是为方便一起行动。   “OK。”我走到出口站住,听到上面有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打斗的声音。   也许歹徒会下来杀人灭口,我得留下来保护乘客。   等上面的声音停了,我探头出去,就见陈清寒正朝这边走,他从兜里摸出眼镜戴上。   眼镜是他的伪装之一,打架的时候摘掉,打完再戴上。   回到乘客面前时,他已经恢复成他们熟悉的模样,发型挫、大众脸,戴着副厚如瓶底的黑框眼镜。   他还故意装驼背,缩小自己的‘身形’,一身锋芒藏得严严实实。   他冲我打手势,我点点头,跟乘客说可以走了,让他们跟着我走。   一层的歹徒已经被陈清寒摆平,他们开过枪,但机会不多,陈清寒没把他们打死,只将武器收缴起来,装在一只大手提袋里。   我领着乘客走出地堡,站在外面望了望莽莽大山,又转回队伍尾端,让陈清寒在前边带路。   我已经不记得来时的路线,识途的工作就交给陈教授好了。   他边走边和身后的乘客聊天,歹徒的造金屋明显不是刚建的,他们之前一定抓了别人过来喂吐金兽,一个两个的活人产不了多少金子,他们肯定没少抓人。   乘客中的年轻母亲说,她听过一些传言,说是这一路段山险路滑,长途客车经常出事,还有旅行者在山中失踪。   当地人称这为‘死亡森林’,有各种各样的恐怖故事传出去,有说山神收人的、也有说是山鬼横行的。   他们将‘车祸’归咎于超自然事件,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两年了。   不过并不是每个从这路过的人都会出事,比如自己开车走人的司机。   跑这条路的长途汽车司机,大多信山神,驾驶室上面会挂从山神庙求来的平安符。   乘客也是看到车内有这种平安符才敢上车,不挂符的车一定会出事,挂了的有时出事、有时不出。   我们也不知道歹徒抓人按什么规律,但开车的司机必然是同伙。   等我们将乘客带回公路上,陈清寒建议他们立即报/警,人证、物证齐全,那些坏蛋逃脱不了制裁。   吐金兽虽然没了,但歹徒的武器在我们手里,地牢里还有那么多受害者DNA,他们持枪、抢劫、杀人,够判/死/刑了都。   我和陈清寒作为受害人之二,也配合警方进行了调查。   因而在本地耽搁的逗留的时间稍长了些,警方在地堡加工间找到了一百斤黄金,通过调查歹徒的手机,警方还发现他们在别处也有同伙。   光指着在一个路段劫人‘生产率’确实低,所以歹徒联系了其他渠道‘抓人’。   但不管他们的‘蛛网’铺得多广,吐金兽没了,他们这买卖便彻底做不成了。 第943章 慢慢回城   像吐金兽这事,持续两年还没被发现并解决,这在从前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光是警方记录都有厚厚一叠,因家人失踪、游客失联去警/局/报/案的人也不在少数。   如果是五年前,早已引起‘特殊部门’的注意了。   各国特殊部门停业,在我看来其实是向某一股神秘力量的妥协,无人再去处理此类事件,那股神秘力量便可以尽情活动。   而那力量藏得很深,包子认为掌门就是因为查到了一点线索才突然去世,她怀疑是那股力量谋杀了掌门。   陈清寒也觉得继续追查下去是十分危险的事,包子这几年能平安无事,说明她还没有查到关键的东西。   陈清寒联系上的前同事向他透露,单位出事之后,上头曾后悔把我们打入深渊,这位同事也说,如果我们当时还在的话,单位也许不会停业。   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再说我们俩也不是孙悟空,被压到五指山下数百年,还能甘当打工人、戴上紧箍咒继续去西天。   陈清寒现在愿意为民除害,完全是出于他个人的正义感,并非因为某个人,毕竟掌门已经不在了。   而且那位前同事把我们想得太无敌了,只有我们俩不死没用,假如其他同事持续失踪、死亡的话,单位照样会停业。   特殊部门不可能就我们两个员工,如果神秘力量针对的是官方特定部门,我们俩坚持得越久,消耗的同事越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各国官方特殊部门虽然全停业了,但民间这类组织仍然可以正常活动,比如顺风和包子,像他们经营的这种‘事务所’,处理非正常事件并没遇到过强大阻力。   他们两个也没遇到过非人类的刺杀,无病无痛、也没失踪。   陈清寒便想加入顺风的‘事务所’,我们也以个人名义调查解决非正常事件。   陈清寒只是跟顺风提了一嘴,顺风回国后立刻给我们俩印了几盒名片,黑底金色印花是太极鱼,‘玄机事务所’几个字印得特别大。   陈清寒的职务是首席顾问,我的职务是五星法师……   看到这职务名称我便决定,我这几盒名片只能卖废纸!   他还不如给我印个‘中路法爷’,我拿着当游戏头像岂不美哉?   自打顺风印完名片,接起来活来更积极了,我和陈清寒还在回国的路上,他就替我们接了单。   但我和陈清寒的回国之路注定不会一帆风顺,我这吸‘怪’磁场过于强大,总有奇事、怪事找上我们。   遇上就得解决,免得以后再有人受害,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和陈清寒的回乡路走了三个月。   途经几个国家,遭遇几件怪事,事实告诉我,现在真的没有一个国家还保留着调查非正常事件的特殊部门。   陈清寒联系了他在国外的朋友,当然是以另外的身份联系的,向他们打听了国外的情况。   从而得知国外和国内的情况差不多,官方停业、民间活跃。   有人自发组织起调查怪事的民间团体,发起人都是原官方组织的老员工,所以他们不缺指导和经验。 第944章 不该侥幸   只可惜民间组织在获得信息方面没有官方那么便利,消息来源局限大,比如说警方吧,他们就不会把可疑的案件交给民间组织去处理。   因此民间组织大多和顺风一样,通过网络以及发名片的方式增加知名度,寻找潜在‘客户’。   几个国外的团队还参加了电视节目的录制,类似猎魔人这类的节目。   他们也在网络上以直播驱魔的方式吸引粉丝,然后从粉丝私信中挑线索,有人看过他们的节目或直播,就会将何处有怪事的消息告诉他们。   其中假情报居多,真实可靠的信息比较少,但好歹是个获得暗界‘新闻’途径。   我听陈清寒讲完这些,忽然想到个事儿,便问他:“单位以前不是有线人吗?混在暗世界的线人,现在联系不上了?”   “联系过,但没有任何线索。”   “什么时候联系过?”   “当年出事的时候就联系过,上头早想到了,只是线人对发生的事并不知情。”   “现在呢,联系过吗?”   “没有。”   “再联系看看。”   “你觉得会有线索?”   “你觉得呢?”   陈清寒听了我的反问垂眸思索片刻,我们正在长途大巴上,这已经是三个月来我们坐过的第十八辆大巴车,它行驶在崎岖的山路间,司机驾驶技术很好,天气也好,更好的是旅途快结束了,也没发生奇怪的事。   “是啊,也许现在会有线索,该浮出来的、已经浮出来了。”陈清寒思索片刻后说道。   “就——”吱——   我刚想说话,大巴突然来个急刹车,我的脑门直直磕向前座,陈清寒手快,伸出手掌按住我的脑门没让它撞上前座靠背。   “我就不该心存侥幸……”我拉住他的手,略带愧疚地笑了笑。   回国的最后一段路程,我刚庆幸它走得平静,就立马打脸了。   司机和前面的乘客吵着说路上有人,大巴好像差点撞到路上的行人。   这段山路上没有人行道,人走的话只能贴着路边的山坡走。   正常情况下就算有车经过也撞不到人,司机突然停车,跑下车去查看。   乘客也都探出头去,看前方出了什么事。   我和陈清寒坐在最后一排,什么也看不见,我起身走到车前头,透过前挡玻璃往外看。   原来有个人躺在路中央,距离大巴还有几米的距离,车子并没有撞到他。   这是碰瓷还是打劫?   司机走到那人身边,那人没有死,胳膊腿儿还在划动,司机问他是不是受伤了,这边的语言我能听懂一些。   只是那人说没说话,我听不见,司机也没听清,所以伏身靠近那人嘴边,明显是想听清楚些。   “啊——啊——”司机的身体突然被拽住,口中发出惨叫。   我没看到地上的那人动他,不是地上的那人在攻击他。   可司机的身体确实向地面扑去,好像地上有东西在拉他,他面朝地扑倒,脸贴在地面上,仿佛有东西揪住他的头,用力拉向地面。   其他乘客见状齐声发出惊呼,靠车门最近的两个年轻人跳下车去,想上前帮助司机。 第945章 李二狗日记   我回头看了陈清寒一眼,他冲我微微点头,我立刻跟随年轻人跳下车。   司机遇到的不像是正常情况,地上的那个人手脚都在我的视线内,他没对司机做什么,至少没用手和脚。   两名年轻人跑到司机身后,伸手想拉他起来,但手掌在触到司机背部的一瞬间猛地缩了回来。   我也没看清他们碰没碰司机,只见司机的身体在抽搐。   “回车上去,快点!”我用本地话冲两个年轻人喊道。   他们经过我身边,我一把拉住刚刚伸手的人,看了眼他的手,没受伤、没流血,确认过后我松开他,催促他赶紧上车。   陈清寒已经站到车门口,我嘱咐他盯着点年轻人。   没有外伤不代表没事,但让他们留在外边更危险。   躺在公路中央的那人划动着四肢爬了起来,是爬、不是站,他四肢着地,像兽类一样站立。   司机和他差不多,只不过司机的四肢反向站立,脖子180度旋转,他能正脸面向我,这人就不太可能是活人了。   “你小心点。”陈清寒说完跳上车,取代司机,将大巴向后、退着开。   也就现在没别的车路过,我们两个人操作起来比较方便。   陈清寒带着乘客先退去安全地带,我留下应付两个‘怪物’。   司机和躺路中央那人似乎感觉五官很碍事,嘴巴使劲张开、左扭右扭,活生生将自己的下巴给扭掉了。   正常人类做不出这种高难度动作,撕碎自己?   他们的骨节咔咔作响,关节全都扭反了,如果是正常人,这会儿已经残废、不能动了。   我想把他们捆起来,但手上没绳子,我瞄了眼旁边的山坡,山崖壁上有藤条。   他们追着我扑,我刚好蹬向山坡,爬上去摘下一根藤条,跳下来时,顺手把他们捆住。   他们的模样看着吓人,行动速度奇慢、跟我没法比,捆他们是小菜一碟。   只是司机在这样短的时间内突然变异,导致他有如此变化的‘东西’才是应该引起我们重视的。   不确定他们通过何种方式‘传播’,叫本地警方来也是麻烦事。   两人被藤条捆住,只剩脖子可以动,此时我注意到有一根白色细丝挂在我袖口上。   业火将它焚烧,细丝转瞬消失,我坐在路边,打算观察一会儿,看司机他们接下来还会有怎样的变化。   突然,一只小白虫掉在我鞋边,它是从我袖口里掉出来的,而且掉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死了。   我抖抖袖口,再没别的虫子掉出来,联想到刚才的细丝,我忽然意识到什么,脱下外套仔细检查,可是上面再找不到白色细丝。   我捡了一根长树枝,用树枝在司机和路人身上来回扫。   果然,枝头挂了几缕细丝,还有两只小白虫在树头跑。   没跑几步便被业火烧灭,看来司机和路人的变异,跟这吐丝小虫有关。   小虫通体雪白,但不是蜘蛛,也不是蚕宝宝那类的软体虫子,它有壳,更像甲虫,只有芝麻粒大小。   要不是我眼神好,或许还发现不了它们。   被毒虫咬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他们明显已经停止呼吸,眼球表面结上了落落的白网。   我给陈清寒打电话,让他找本地相关部门,这两个‘尸体’需要隔/离,靠近他们的人要格外小心,千万别沾到小白虫。   路人刚才在扭动的时候身上掉下来一个布包,他没有捡,因为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他死了。   死人对于自己掉的东西毫无所觉,我怕那东西上也有虫子,返回路中央,用树枝扒拉布包。   布包上没有细丝和虫子,也许虫子不会待在没有‘生命’的死物上面。   我用树枝挑开布包,里面有一个小日记本和一张折叠起来的地图。   本来我对这两样东西没兴趣,但当我看到小日记本封皮上的字,我挑了挑眉,对它产生了一点好奇心。   那是手写的‘盗/墓/笔/记’四个字,这四个字上边还有四个稍小一号的字——李二狗之。   连起来应该是李二狗之盗/墓/笔记!   封皮上的字都是手写的,字迹也就幼儿园大班水平,‘墓’字还写错了,写成了‘幕’。   我不认为他想写的是‘盗幕’,所以自动为他更正了写法。   他写的是汉字,又叫李二狗,我有理由怀疑这位路人是一名盗墓贼。   想着我便挑开了叠着的地图,地图也是手绘版,跟儿童简笔画似的,别的我都没看明白,就此刻我们所在的这条公路我认出来了。   他标出的‘古墓’位置,离这条公路很近。   我又给陈清寒打电话,告诉他说这附近有古墓,而且已经被打开了,可能有更多的怪虫跑出来。   陈清寒把乘客留在安全地带,他独自回来,要去古墓看一眼。   我把李二狗的日记本给他,还有手绘的地图。   “这东西我是看不懂,您来吧~”我看正常地图都看不明白,更别说简笔画地图了。   “还是华夏人。”陈清寒拿到李二狗的日记,最先也是注意到封皮上的字。   “可不,不是啥正经人,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我记得你就写过。”   “我那是……游记!”   “哦~”   “哦什么哦,我的游记特精彩,比这个家伙写的精彩多了。”   “你看过了?”陈清寒边看地图边问。   “看了几页,小学生文笔,每页都有错别字,讲个故事老费劲了!”   “写关于这座墓的内容了?”陈清寒点点地图上的红色图标,路是黑笔画的、山是绿笔画的,只有古墓用红笔画了个圈,圈内写着‘幕’字。   “只写了进去的方法。”我刚刚翻看李二狗的笔记,只翻了前两页和最后一页。   前两页讲他怎么入行,最后一页内容写的是他如何破机关、进古墓。   他称这座古墓为‘毒师墓’,不是王侯墓,更不是帝王陵。   不过听毒师二字就知道,墓里少不了毒物。   看到这座墓的名字,再想想司机和李二狗的遭遇,似乎刚好能合上。   “那边,走、咱们去看看。”陈清寒从地图上收回视线,望向公路北边的高山,迈步就往隔离带外边跨。 第946章 ‘牌位’山   我们所在的山区,离边境线不远,有国内的盗墓贼溜过来并不奇怪。   就是我没听过‘毒师’还有墓,单位的档案库里貌似也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录。   起码我看过的那些档案中没有,盗墓贼和司机被毒成那个样子,陈清寒要先一步过来,也是怕警方的人中招。   他那双眼睛特别善于发现痕迹,很快就找到了盗墓贼‘爬’上公路的路线。   我们顺着痕迹走,走了一会儿我便提出疑问:“他走这么远才发病,司机发病没这么慢。”   陈清寒指指远处的孤峰说:“他是从那过来的。”   “我的天,望山跑死马,他这发病速度也太慢了。”   虽然孤峰就在眼前,可中间还隔着条低谷呢,爬上爬下怎么也得花上几个小时。   我和陈清寒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但盗墓贼在身中毒虫的情况下跑不快的。   陈清寒说那人在跑的时候手脚并用,沿途全是他拔的草,他抓着草爬行,可见行动有多艰难。   我们的行进速度比较快,走到孤峰下没用上一个小时,这还是算上了陈清寒辨认痕迹的时间。   陈清寒在山底转悠,他觉得以盗墓贼当时的身体状况,不太可能玩攀岩,因此他的目光始终放在地上,不往山上看。   整座孤峰像个‘牌位’,形状像,从地形看也像,它孤零零矗立在山林间,周围没别的山丘。   “在这。”陈清寒找了半圈儿,拨开一丛半高人的杂草,草丛后面果然有个盗洞。   其实盗洞周围的草丛是拔掉又埋上的,起到个伪装的作用。   但这堆草明显不如旁边的草有‘精神’,已经蔫头耷脑了。   这个盗洞特别小,陈清寒钻不进去,我叫他在外边守着,我进去瞧瞧。   白虫不会攻击我,它们沾到我身上,只有死路一条。   陈清寒把他的大宝剑递给我,我没要、我现在杀鸡全用宰牛刀,浪费就浪费,本王就是豪横。   盗洞里空间狭小,想转身是不可能的,我爬着都费劲。   好不容易爬到头,就被一堵白墙给挡住了。   仔细一瞧,这墙还长毛了,还有呼吸?   不对,好像是有某种活物,它体积比较大,又想钻进来,因此卡在这了。   那我送它一程吧……   想着我便使用业火,直接将这东西烧了。   可这东西刚消失,便有流水般的白色小虫涌上来,想钻进盗洞。   接着烧呗~   我用业火当盾,涌上来的小白虫噗噗噗,全撞火盾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们大概冲了三分钟,不知道有多少只虫,我等到它们全冲完,一只不剩了才收起业火。   陈清寒在外边吹哨了,我连忙回复他,向他报平安。   刚刚要往外冲的小白虫,正是寄生在盗墓贼和司机体内的那种。   如无意外,先被我烧掉的‘大白墙’,就是它们的头头。   等我出了盗洞,眼前一片白茫茫,满眼都是白色的网,密集程度不能说是密不透风,只能说是严丝合缝。   甭管你怎么走,准能挂身上几张,连个死角都找不到。   好在我不需要找死角,一口气将眼前的白网全烧没了。 第947章 精装变毛坯   没了白网,底下空间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我最先看清的是摆在地上的‘玻璃罐’。   它们不是现代玻璃,做工比较粗糙,这可能是受到了时代和技术的限制。   盗墓贼的笔记里说这是座有一千年历史的古墓,墓主曾在南疆一代活动,是个求知欲特别强、又勤奋好学的……恶人。   他平生以毒人为乐,专爱研究毒物,杀人如麻,想谁死就一定毒得死。   盗墓贼很崇拜他,盗他的墓就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毒物宝典》。   据传说这个毒师曾将自己一生的投毒经验整理成册,传给徒弟一本,还有一本也就是原件随他陪葬、埋进墓里。   他徒弟似乎对毒人不是很热衷,在各地都没有名气。   继承了毒师衣钵却没有四处毒人,从此销声匿迹不知去向。   毒师独门特制的毒物再未现世,我看那白虫很可能是他特意培育的毒物,四不像的一个东西,而且不好提防。   有人进墓寻找长生,有人进墓只为金银,还有人跑到地下‘追星’、‘学艺’!   结果他自己变成了毒物的攻击目标,害人害己、作死能力够强。   烧光了白网,石室露出原本的模样,这应该是一间会客室,有桌椅茶几,家具上挂满了白网,像被白纱布罩住了。   左侧有个小门,是唯一没被白网遮住的地方,我走到近前细看,发现这门上的白网是被人为扯开的,不是故意空出来的。   走进小门,里边是个‘展室’,屋内摆着好些架子,有立在墙边的书架,也有放在地中间的花架,但不管什么架子,上面摆的都是瓶瓶罐罐,没有书、也没有花。   估计这些瓶子、罐子里装的,是墓主生前制作的毒物,不知道过期了没有,我没有打开查看。   盗墓贼也没打开过它们,封口处的灰尘没有被人摸过的痕迹。   不过他动了架子,我在架子边和面的几处地方,发现了清晰的指印。   他似乎试图移动它们,可能是在找机关暗格。   因为这个房间只有那个小门做出入口,没有通往主墓室的门。   他最后放弃了,在房间一角强行挖出一个窟窿,然而窟窿后面是个虫巢,现在已经变成空巢了。   他想必就是在这中的招,随后仓皇逃出古墓。   “为什么这样啊?好歹见见墓主、你的偶像。”我小声嘀咕着,开始四处敲敲打打,准备重走他的老路。   这个盗墓贼肯定不擅长破解墓中机关,跟我一样,但我有一点比他强,就是可以走破坏路线,不担心后果。   找不到机关便四处烧窟窿,烧到虫巢也不怕,会害怕的是虫子。   烧了八个窟窿,我终于意识到这个房间是被虫巢包在中间的,如果虫巢是个球型,那这个房间就是球心。   人工培育出的毒虫,留着没啥好处,我顺手将虫巢全部清理干净,免得别人中招。   我正忙着清理石室外边的虫巢,再回看向屋内,忽然发现有几个罐子的封口开了!   虽说石室外的空间有所变化,可石室并没有因为这种变化发生动摇,房间没有晃动或塌方,那罐子的封口怎么打开的?   它们没有掉在地上,也没有倾斜,这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有人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打开了它们,二是里边的东西冲破封口出来了。   古墓入口有陈清寒守着,不可能有别人下来,如果是他下来了,肯定会叫我。   这间展室的架子多且摆放杂乱,视线死角非常多。   想找到逃出来的家伙,只能再来一次大扫除,像‘扫清’白网那样。   毒物样本,都销毁也不心疼,于是我放了把火,将整间展室烧成毛坯。   有几个小东西想要逃离,从隐蔽的角落蹿出来,却快不过业火的燃烧速度,瞬间淹没在火焰中。   墙皮都烧掉一层,再细小的活物也逃不过业火的荼毒,只是当我看到露出的墙体,上面嵌着密密麻麻的甲虫,我必须得给墓主送个赞,他这墓根本就是用毒物建成的。   甲虫也许感觉到了自己‘暴露’了,纷纷苏醒四处寻找掩体。   它们很快就将墙面和地面占满,‘甲虫雨’下了半分钟。   我懒得理它们,反正它们也无视我,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等甲虫雨下完,我总算看到了一扇门,藏在甲虫墙后面的门。   封这些虫子的墙体可能不是真石头,否则它们无法存活至今。   墓主有办法用毒物为自己建造一座毒墓,却料想不到有一天,我这个百毒不侵的非人类会光顾这里,他设置的一切毒物对我都造不成伤害。   我烧光乱跑的甲虫,世界终于清静了,我走到露出的石门前,烧光门板,迈步往里走。   “哟吼~”我刚往里迈了两步,便‘听’到有活物的思想。   活物想出去,但它动不了,它的思想迫切想要移动身体,奈何身体纹丝不动。   这也难怪,它被重重锁链捆着,跟蚕蛹差不多,锁链固定在地板、天花板和两侧墙壁上,条条都有碗口粗,别说捆个‘人’,就是捆只黑熊,那熊也休想逃脱。   这间石室其实是修整过的山洞,空间不怎么规则,说圆不圆、说方不方,仿佛是由几个巨大的岩石块搭出的空间。   锁链嵌在石头里,捆在当中的那‘人’,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来。   其实它已经不算是人,徒有人类的外形,内里已经空了。   只算是顶着人类皮囊的生物,那生物在人的皮囊里动来动去,人类的五官早就没了,只剩几个窟窿,头骨也没了,那生物一动,人皮便口眼歪斜、五官挪位。   感觉就像在一只气球里塞了几条章鱼,好在它无法冲破皮囊,锁链捆着‘人皮’,即是捆着它。   这里更像是一间牢房,被锁链捆住的‘人’和生物是谁不好说,我快速扫了眼四周,发现墙壁上有字。   我不认识上面的字,便拿手机录下来,锁链中捆着的生物不能留,但文字可以。   一会儿会有警方的人过来检查,我得赶在他们来之前帮他们排除危险,这生物不管是什么,绝不能留到警方来。   ※※※※※※※※※※※※※※※※※※※※   作家的话   抱歉,被医院封印了,刚逃出来! 第948章 好毒   ‘人皮’整个身体,除了头,全被锁链捆住,要消灭它,必须连同锁链一起。   业火不同于普通的火,烧起来没烟,也不用担心烧毒物会产生有毒气体。   我打了个响指,哀哼的生物从我眼前消失,连同捆着它的锁链也被业火烧成渣。   石室瞬间安静下来,我的脑子清静了,正想转身离去,突然脚下一软。   软的不是我的脚,是脚下的地面,连同周围的大石头,全都开始变软,像是正在融化的棉花糖。   石头融化的同时,还滋滋冒着灰烟,我心说不是吧?连这石头也是毒物?   那就甭客气了,烧吧!   在它们烧到我之前,我先把它们烧了。   地下瞬间被我烧出一个巨大的空洞,这可不是我故意破坏古墓,是它先动的手。   我掉进烧出的坑里,再烧台阶走上去,同时发现土层里全是虫子,我仿佛置身于糖炒栗子的大锅里。   土层是沙,虫子是栗,‘栗子’还在乱蹦乱跑。   好在它们无视了我,没来烦我,我踏着它们的身体走上去,回到上一层的展室,再顺着盗洞返回地面。   下去走一圈,该烧的全烧了,现在古墓……变成土坑了,等警方的人来应该也检查不出什么。   陈清寒见我灰头土脸的上来,连忙掏出手帕给我擦头、擦脸,掸去衣服上的土渣。   “OK了,下面现在就是个土坑,没什么危险,哦,坑底下有虫子,应该算是危险吧~”我鞋底沾了一层虫子的血肉,走上来的时候踩的,出来后我双脚换着搓地,想把沾在鞋底上的脏东西蹭掉。   却发现凡沾到脏东西的草木立即枯萎腐烂,显然那些虫子也有剧毒。   只是它们对死物没影响,不然我的鞋就报废了。   我将外套脱下来抖了抖,免得身上沾到毒物,带出去伤到普通人。   墓主什么样我没见着,但我领教了这墓的毒,盗墓贼跑这来寻宝,等于是寻死。   收拾完毕我们原路返回,警方派的人已经到了,而盗墓贼和司机没能等到他们赶来便咽了气。   尸体装进特殊尸袋,被运去离这最近的城市。   陈清寒告诉本地警方,死者之一是名盗墓贼,他挖到地下毒虫坑,被毒虫寄生了。   我们交出盗墓贼的小本本,就算完成任务,接下他们怎么查由他们,我们参与不了。   新派来的司机将我们载到目的地,乘客下车后各奔东西,我和陈清寒也按行程,搭上返乡的长途大巴。   在车上我把墓中录的视频发给包子,请她破译一下石头上的文字。   包子很快回复我,说这些文字是一种警告。   我问她什么警告?是入墓者死这类的诅咒不是?   她回我说不是,是警告进墓的人,千万不要杀死锁链捆着的怪物。   我接着问她为什么?   包子发给我一大段话,大概意思就是某个邪恶的灵魂被秘术困在皮囊里,只要皮囊不毁,它就无法逃脱,可一旦皮囊损毁或被焚烧,困在里边的邪恶灵魂便会重获自由。   并且……   “并且什么?”我直接发了语音信息给她。   “这个邪恶的灵魂会杀死释放它的人,夺取他的躯壳。”   “妈呀~”我听完包子发来的语音信息,立刻转向坐在旁边的陈清寒,“亲爱的你快看看我,是不是被夺舍了?” 第949章 有钱人的世界   “你有魂魄吗?”陈清寒向我发出灵魂拷问。   “哦~可能没有。”我拿出镜子,对着眼睛照,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窗户里边换没换人,从窗口应该能看见。   “别闹了,你拍那么长的视频,就翻译出这点意思?”陈清寒伸手按住我的镜子,阻止我孤芳自赏。   “当然不是,还有很多内容,包子稍后更新。”   石室墙上的文字洋洋洒洒几大篇,不可能只有诅咒这么点内容。   包子翻译需要点时间,此时我和陈清寒已经入境,重回祖国怀抱。   这次我们悄悄回国,不想惊动官方的人,所以没让顺风和包子来接。   进入华夏境内,我们坐着大巴直达终点站宁市。   再由宁市乘长途汽车返回首都,尽量避免坐飞机和火车。   回到首都我们没敢去家里住,既然是探访亲友加旅游,我们自然要选择在方便出游的区域租房。   住酒店不自由,还有监控整天盯着,想见什么人十分不便。   我们在三环以内租了套院子,陈清寒找回了他的小金库,我们终于不再贫穷、需要靠朋友接济度日。   我也把我的小金库贡献出来,毕竟是穷过的粽子,又深知有人喜欢挖掘埋在地下的财富,所以我藏钱藏得比陈清寒还隐蔽。   陈清寒打探到,他名下的房产确实被封了,连同我们俩的婚房一块,就是我挣回来的那套‘凶宅’。   顺风安慰我说没关系,凶宅有得是,凭我们的本事,想要几套都能挣到。   我很想揍他一顿,问问他凭啥我就只能住凶宅!   我们新租的小院环境特别好,古色古香,院中还有一棵老梧桐树。   房东说有不少老外到首都来旅游,都租他的房子。   我们对他来说也是老外,刚见面的时候,房东还用一口流利的外语跟我们交流。   陈清寒用汉语告诉他,我们在华夏有朋友,而且热爱华夏文化,从多年前便开始学习汉语,完全可以用汉语交流。   租东听完笑道:“那你们两个肯定不是一个汉语老师教的。”   陈清寒点头说:“是的,我的汉语老师是首都人,教她的那位来自东北。”   我们有了落脚的地方,顺风便成了常客,三天两头往小院跑。   他甚至看中了这间院子,想撺掇他老爹把这买下来。   我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随便说说,再者首都的院子,即使房东肯卖,那也是天价。   顺风他爹再疼儿子,也不至于这么挥金如土。   结果没过两天,我的脸又被打肿了!   顺风他爹真的和房东联系,买下了这间院子,也确实是天价购得。   我不理解,顺风那破事务所租的破楼我去看过,跟荒村鬼屋似的,他和包子在那破楼里办公,他爹也没啥表示啊,怎么突然就购置豪宅,一掷千金了呢?   顺风笑着说‘你不懂’,他爹觉得他扑腾不出啥水花,有个窝让他待着就成。   但这次顺风说要和二位高人合伙开店,他爹就觉得不能委屈高人,别说独门小院,就是仙山,他老人家也会想办法挖来。   有钱人的世界,超出我的想象。 第950章 阅后即焚   有钱人的‘盲目’令我咋舌,我们的房东很快换了人,顺风把剩下的房租退给陈清寒,陈清寒没收,两人争执半天,最后陈清寒说这钱算我们入股,顺风才收下。   原房东只知道我和陈清寒是某小国富商,旁人以为我们是小院的租客。   实际上顺风已经将他的事务所搬到了小院来,他比我们激动,说有高人坐镇、再配上这豪宅,事务所一下拔高了几个档次。   我却因此心惊肉跳,怕摊子摆大了,惹祸上身。   顺风让我放心,他对外说我们是他爹从东南亚请的高人。   很多客户以为我和陈清寒是降头师……   提到降头,我问包子墓中的文字翻译完没有,她给我发了个文档,并叮嘱我阅后即焚。   电子文档怎么焚?连手机一块烧吗?   点开包子发来的文档,我眉头微皱,觉得她的建议非常合理,这东西不能留存。   毒师墓里的石墙文字,正是盗墓贼要找的毒物宝典,上面记录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制/毒之术。   以及将毒物用在人身上会起到怎样的效果,老人、青年、孕妇、婴儿,他统统实验过,这人可是造了不少孽。   我看过后便将文档彻底删除,手机都格式化一遍。   不过在文档最后,内容略有不同,不再讲毒物,讲的是故事。   凡古墓中的文字,一般都是别人为墓主刻上去的,毒师墓里的文字也不例外。   毒物宝典是毒师的徒弟所刻,他还在石墙上讲了个故事。   看了故事我才知道被锁链捆着的‘人皮’就是毒师,我还以为是他抓的实验品,当藏品保存在自己墓里。   毕竟没人会把自己弄成那副模样,有点不得好死了属于是。   毒师的徒弟在石墙上写出他的师父有多偏执,对毒物的热爱已经到了癫狂的程度,将最‘伟大’的实验用在他自己身上。   我是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为‘科学’献身到这种地步。   毒师尸身中的活物,被他称为不死王虫,大意是只要不出意外,这玩意儿就能一直活着。   从它身上提取的毒液,可以制造毒人军团。   毒师长期害人,还没被人打死,跟这个王虫多少有点关系。   当时几个小国的国王都想请他帮忙,制造出毒人军团。   他确实成功了,但效果不怎么好,所以无法广泛应用。   他的能力因此受到质疑,这他忍不了,研究多年后,他终于有所突破,却大限将至,没几天好活了,他最后的疯狂便是拿自己做实验,养出至尊王虫。   我看包子的翻译觉得像小说,但也不能低估古人的能力、以及个别人探索未知(作死)的决心。   毒师的徒弟认为毒师最后是成功了,可他没有按照师父的遗愿,让其体内的王虫发挥作用,他选择永远困住王虫。   原因很简单,他对制造毒物没兴趣,更不想靠王虫得到财富和地位。   他让王虫陪着毒师永远长眠地下,毁去毒师传给他的毒物宝典,只将信息记录在墓中,算是陪伴着死者。   而他将云游四方,转行做别的工作,终生不再碰毒物。   最后这部分内容,像是徒弟写给师父的一封信,把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心里话,以这种方式传达给师父。   至于那几句诅咒,则像是前言,是写给外来人看的。   或许他真的相信王虫会阴魂不散,但事实证明,我真的没事。   顺风听完我们在境外的这段经历,只说我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百无禁忌、诸邪回避。 第951章 上岗   按他这说法,我更适合做垃圾焚烧工作,安全环保,无残留。   就是人类无法处理的危险垃圾,我也能清除干净。   各国环保组织为了抢我都能打破头!   可惜我不能抛头露面,各国官家也不会让普通人知道世间有‘超人’的存在。   顺风的事务所自打搬来小院,我们四个人便自动分组,陈清寒和包子要查掌门的事,他们俩一组,我和顺风负责日常事务,我们俩一组。   顺风嫌我不够‘专业’,特意给我弄了身行头,一副圆片金边墨镜、一条手串、一套黑色唐装,外加一双纯手工缝制的洒鞋。   扮上这身行头,我站在试衣镜前,脑子里只有三个大字:黑无常!   “你管这叫专业?我看你也没见过啥高人!”我对顺风的品味早就不抱希望,没想到会寒碜到这个地步。   “前辈,蒙人而已,故弄玄虚懂不?你那身黑怕装别人不买账啊。”顺风站在镜子旁边,苦着脸道。   “你直接把我扮成灭绝师太得了,给我弄把倚天剑切。”   “那是COSPLAY。”顺风上下打量我一遍,连连点头:“就这样、这样好、特别好,大师范儿~”   “哼,哪个大师物理驱鬼?净整这些没用的。”话虽这样说,行头都备齐了,让穿就穿呗,反正出去招摇撞骗,总要有一身伪装。   原来包子和顺风是两头跑,又要查单位当年的事,又要处理事务所的委托。   现在我们分为两组,他们两个的压力顿时少了大半。   我也想帮陈清寒查掌门的事,但顺风一个人出任务,我们放心不下。   他命大,可不代表不会受伤,包子说他这几年受过挺多伤,光骨折就折过五次。   我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捉妖一事如此执着,明明没有金刚钻,偏要揽瓷器活。   我说这是他的爱好,顺风说不是,这是他终身的奋斗目标。   人类的想法千奇百怪,好在我不需要去理解他,只要保着他别受伤就行。   我和陈清寒还在路上顺风就给我们接了几单活,眼下有了落脚的地方,也该开始干活了。   他递给我的第一单委托,是菜窖闹鬼事件。   这年头新奇事太多,菜窖都能闹鬼?   接过单子时,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瑞雷’?   事务所接活,委托人都要填一张单子,有点像入职申请表,上面有委托人的基本信息,以及事件的大致情况。   在我印象里,菜窖的空间能有多大?闹鬼?有地方闹吗?闹得开吗?   看过事件描述,我才知道自己想多了,所谓闹鬼,并没有真的‘鬼’,或者说委托人没见过‘鬼’,他们家的菜窖只是经常丢土豆白菜大萝卜,仅此而已!   “这事儿归咱管?”我抖抖手上的单子,想抽顺风一顿。   “啊,归。”顺风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往后撤了一步。   “怪不得你和包子之前租危房办公,就你接这活儿,能挣着钱就怪了,完成一单多少钱?”   “这单五百。”顺风伸开手掌晃了晃。   “来回路费谁报?”我看过地址,在山关附近,来回都有路费。   “客户报,还管顿饭,标准是一荤两素。”   “盒饭啊?!” 第952章 正经两分钟   “前辈,这几年行业不景气,有这待遇就不错了。”顺风一副‘你不知柴米贵’的表情。   “那我当群演去多好,我可以当武替。”   “别呀,有大客户,这不是大客户没时间,咱们先处理下小麻烦。”顺风脸上堆起谄媚的笑,用他的八卦镜给我扇风。   一大早陈清寒和包子就出门了,我们四个人暂时全住在小院里,跟住大学宿舍似的,我和包子一个屋、顺风跟陈清寒一屋,俩屋门对门,剩下一间屋子做办公室。   顺风从不告诉客户事务所的地址,一直是在线上联系,信息表也是在线上填完打印出来的。   顺风这样做绝不是为了保持神秘感,我猜他就是怕客户找上门来揍他。   做这行不可能回回成功,常有失败的时候,一旦失败,有的人并不会像事先说好的那样‘生死由天定’,跑过来闹的可能性非常大。   因此事务所搬家对客户们而言没有影响,他也不需要通知谁。   顺风平时出门办事的交通工具是一辆黑色商务车,车内空间大,他肯定改装过,除了座椅和桌子,占空间最多的就是柜子。   他买的那些除魔工具都塞在柜子里,几年来他攒了不少这些玩意儿。   他信誓旦旦说以前的假货他全扔了,如今的这些全是真货。   我对此持保留意见……   车子早上被包子和陈清寒开走了,所以我跟顺风只能坐火车去找委托人。   对方说好在车站等我们,直接开车把我们接回他家去。   报销的金额有限,我们坐不起高/铁,只能坐慢车去。   回来之前我还有一丢丢憧憬做大师的生活,现在这点憧憬全破灭了。   车厢内特别嘈杂且乌烟瘴气,各种食物的味道混合在一块儿,邻座还有个小孩儿在吐/奶。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的风景。   顺风先是从背包里掏出四颗茶叶蛋,接着又掏出一盒榴莲。   “午饭时间到了,前辈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晚上就有大餐了。”   “你自己吃吧,我没有世俗的欲/望。”   “那不行,让陈哥知道我没给你饭吃,回去我就只能吃香烛纸钱了!”   “不会的,陈教授是个和蔼的人。”   “你确定?”   “确定,你赶紧吃吧,我是仙女,只喝露水。”   “那我吃了。”   顺风一口茶叶蛋、一口榴莲,吃得那叫一个香。   他和我想象中的富二代完全不同,开事务所租危房,出门办事坐绿皮火车,还自己煮了茶叶蛋带着当午饭。   我常常因为他过于‘质朴’,而忘记他是土豪的儿子。   说起来,我和顺风好像从来没有正儿八经聊过天。   “你打算在这行干多久?将来不接你爹的班?”看他吃完东西,我认真的问道。   “不接,我有我自己的事业,我爸支持我,他觉得我干这行挺好。”顺风扔掉垃圾,又灌了两口水,接着说:“我为人间除魔卫道,这是终生事业。”   “我知道了。”这一家子的脑洞都清奇,又说不上是错,只是人生的一种选择,比较冷门而已。   话题到此结束,我们的正经谈话也就维持了两分钟,还是算上他扔垃圾的时间。 第953章 接站   闲言碎语不要讲,还是干活重要,我们晃荡到目的地,出了火车站,果然有人举着牌子来接。   举牌的男人四十来岁,个子不高,看手就知道是从事体力劳动的人。   牌子上写的还是顺风的网名,这肯定不会认错。   顺风负责交际,我负责高冷,双方见了面打过招呼,我们便乘坐一辆银灰色面包车驶出城区。   接我们的这位就是委托人,路上他把家里的情况给我们又说了一遍。   跟他填的单子上写的内容没多大出入,他家的房子翻修过几次,因为收入不错,二十年间房子翻新过四次,如今的老屋,已经盖成了三层小别墅。   唯独院中的菜窖,自打仗那会儿起,就没有动过。   他爷临终前特意叮嘱,院子里啥都能动,就是不许动菜窖。   本来他以为这和风水有关,因为他爷爷笃信风水,却没向儿孙们讲过菜窖的秘密。   家里人也没问,反正菜窖不用装修得多豪华,能用就行,便一直保持原样。   直到他们发现菜窖闹鬼,起先他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菜会消失,那不往里面放菜就好了。   可谁知封上菜窖倒让事情变得更严重了,厨房的菜开始变少。   冰箱、冰柜里的东西每晚都少,这下可把家里人吓坏了。   菜窖在院子里,冰箱在屋里,两者的恐怖程度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这条信息表格上没有,委托人说是前天才发现的,他们想着能自己解决最好,如果封上菜窖可以平息此事,就不用我们登门解决了。   结果情况更加严重了,顺风一听,立刻面露凝重之色,直呼不应该,说‘大哥你糊涂啊’。   看他这架势我就知道,他要开始表演坐地起价。   果然,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责备委托人不该擅自动手,惹怒了‘阴灵’,导致它升级,变得更加难对付了。   现在恐怕不取他们家几条人命,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他这话把委托人吓够呛,求我们一定救救他们全家。   顺风连连摇头,说难办,这回给钱也未必能摆平,只能先登门瞧瞧,不行的话我们连路费也不用他们报了,得马上走人。   他一顿吓唬,委托人差点把油门踩爆,车速飞升,我瞪了顺风一眼,他在委托人开车的时候吓人家,搞不好会出车祸,带着我们俩一块‘飞升’。   “情况不一定有这么严重。”我再不开口,我们就有出车祸的危险了。   “大师!您一定要帮帮我。”   “好说好说,莫急莫急。”   我见过几位大师,甭管真假吧,各个都有种世外高人的范儿,他们说话的神态语气我倒能学上三分。   委托人渐渐稳住双手,不再攥紧方向盘,攥到骨节发白。   车子驶进乡间,在一户农家小院前停下,院子外墙贴着彩色瓷砖,金属大门,看出是新修的,款式都是当下流行的新款。   院中一座三层小楼,修得和别墅没什么区别。   前院没看到有菜窖,委托人介绍说菜窖在后院。   家中无人,他解释说自打发现冰箱里的东西少了,他老婆已经回娘家去了,因为胆子小,不敢在这房子里待。 第954章 日行一善   顺风问过他有没有在家里装监控,一般发现东西丢失,首先会想到有小偷,再者就是野猫、耗子什么的,估计没人会第一时间往闹鬼上想。   但委托人没在菜窖里装监控,理由是他也害怕,怕真的拍到什么。   他们这一家胆子都不大,害怕见鬼连监控也不敢装。   现在‘鬼’进屋了,他们更是不敢在家待着,他媳妇回了娘家,他在邻居家等我们消息。   我来时跟顺风提过条件,要我处理怪事,必须清场。   我的能力不能让别人看见,真有什么东西,我解决它们的时候一定要秘密处理。   顺风为突出我的地位,他先拿着道具跟委托人进了院子。   他跟委托人说‘大师’不会轻易出手,他家的问题严不严重,要先由他这个助手检查过再定。   委托人已经被吓坏了,现在顺风说什么他信什么,恭恭敬敬请顺风进门。   顺风拿着他的那套家伙轮番比划,一会儿嘶一声、一会儿皱眉摇头,把委托人看得表情越来越垮,几乎要哭出来。   其实顺风身上藏着摄像机,他在和陈清寒视频通话。   作弊作到这个地步,我都懒得看,陈清寒在那边不出声,等顺风把委托人家转一圈,所有边边角角的地方全看遍了,陈清寒会关闭视频通话,给他手机发短信。   顺风接到短信,跟委托人说他家的情况太严重了,‘大师’未必会管。   委托人被顺风一吓,立刻交待了,他之前已经请附近的‘大师’来看过,都说解决不了。   我们是他最后的希望,所以他恳求我们救救他一家,再者,如果他们搬家,能不能躲过这一灾?   顺风借坡下驴,掐指算了算,说:“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   委托人急道:“您请讲,我一定照办!”   顺风此时站在院门口,他们说话我也能听见。   “清除这里的负面/能量,不是一桩小事,大师开坛作法,怎么也要七七四十九日,期间我们得住在这、要吃喝吧,大师出手,那是按小时计费的,跟请大律师一样,晓得不?”   “懂懂、我懂,只要大师肯出手相救,多少钱我们都出!”   委托人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说卡里有十万块,先押在我们这,让我们花着,不够他再凑。   他们家刚翻新一遍‘豪宅’,肯定花了不少钱,这十万块想必是他们家仅有的余钱。   我向顺风使个眼色,五百块跑一趟确实少,但也不至于把人家的家底全扣出来。   看顺风这样子,陈清寒那边准有消息,他们家这房子确实有问题。   否则顺风不会接人家的银行卡,接收到我的目光,顺风手一推,又将银行卡塞回委托人手里。   “我们大师以苍生为念,有日行一善的习惯,今天老哥您赶上了,大师决定只收成本费,把其它费用给您免了!”   “啊?这——真的吗?”   “当然啊,您太幸运了。”   “哎呀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我赶紧摆手,叫他打住别说了,吉祥话就免了。   我可没说要免费,顺风这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第955章 墙裂了   顺风许诺委托人只收成本费,但条件是要腾出房子,让‘大师’摆阵,期间不可有闲杂人等在附近。   委托人答应得特别痛快,他说就算我们不要求他们回避,他也不敢在房子里待。   本来就是准备到亲戚家去暂住的,怪事不解决,他们就不敢回来。   甚至左邻右舍的人都知道他们家出的怪事,感觉特别晦气,生怕沾上边,也寻好去处暂避了。   一个村子里出了鬼宅,全村的人都发憷。   委托人跟我们交了实底,要是我们不灵,他只能托村长,联系类似走进科学这种节目,帮他们家找找闹怪事的根儿。   再不行,他们只能搬家,离开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   委托人将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顺风向他保证,只要‘大师’肯应承,这事就准能解决。   我斜他一眼,啥也没说,等委托人走了,把屋子腾给我们,确定四下无人,我才揪住他的衣领,问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顺风嬉皮笑脸的说:“前辈莫急,咱们要发财了!”   “哈?盒饭还没吃着呢,上哪发财?你的话有准没准儿?”委托人走得匆忙,急着给我们腾房子,答应管饭这事都没兑现。   “有有有有,前辈大人,是真的,陈哥说了……”顺风忽然打住话头,向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地下有古墓!”   “哦。”   “有古墓!”   “哦,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古墓都是国家的。”   “怎么没关系,咱们可以换奖状!”   “你自己下墓吧。”   我发现每次跟顺风聊天,都坚持不过两分钟,我就想结束对话。   “不成啊,陈哥说了,这事儿得你出马,我不顶用。”   “你谦虚了。”   “我没有,是陈哥说的,我不顶用。”   我看着顺风委屈的表情,无奈叹气,让他细细道来,到底怎么回事,陈清寒看出什么了。   顺风戴着隐藏摄像机把委托人家转个遍,其中也包括菜窖,委托人没敢跟着,他自己一个人下去的。   陈清寒看出菜窖本身就是古墓的一部分,应该说是古墓的入口,菜窖有一面墙是后砌的,陈清寒判断那就是墓门所在的位置。   前阵子这边发生过几次小地震,把后砌的墙震出几条裂缝,只是很细的缝,并没有将墓门暴/露出来。   但陈清寒认为问题就出在这几道裂缝上。   他推测裂的不仅仅是墙,可能墓门也裂开了。   从里边不知跑出什么东西来,偷吃白菜土豆。   要真是‘鬼’,那这‘鬼’也太惨了,也没啥大的追求了。   地下世界没有善茬,吃肉的多、吃素的少,爱啃萝卜咸菜的我真没见过。   委托人说过,他家的菜窖就放这些东西,每天少点,样样都少,也就是说偷吃冬菜的‘鬼’不挑食。   昨晚他家冰箱里少的东西也是一些腌菜、剩饭、水果,唯一的荤腥就是一袋三鲜速冻水饺。   包装还在,里边的冻饺子没了。   丢的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主要是吓人,若是动物偷的,惊悚的感觉肯定瞬间就没有了。   若不是动物所为,丢什么都让人心底发毛。 第956章 叶棺   真的捉妖顺风不行,造假他倒是在行。   委托人走后,他立刻拿出道具,把独门小院布置成‘施工现场’。   大门、院墙上被他挂上铃铛,说是防止有人偷/窥我们作法。   手指粗的香,他点了十二支,前后院各六支,这香点着后烟特大,全点燃了跟放烟雾/弹没啥区别,整座小院都被烟气笼罩,这就是在乡下,且全村都知道我们在干嘛,否则非把消防招来不可。   他搞这些无非是想掩盖真相,他将插着TF卡的蓝牙音响摆在院子里,24小时不间断播放念经的音频。   他本人则扛着铁锹、镐头下到菜窖里,菜窖已经空了,正方便我们行动。   我不能让他一个人下去,他太虎了,万一墓门里还有更凶猛的东西,谁砸开墓门谁倒霉。   我叫他在上边放风,有铃铛和那些道具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有人就喜欢八卦,听说我们在这作法,很可能冒险过来偷/拍。   顺风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只好留在上头把风。   我不用铁锹、镐头,下到菜窖里,找到他说的那面墙,放出业火将开裂的墙面烧掉。   后面果然露出一扇石门,这石门是由整块石头砸成,或许是年代过于久远,石门上出现了几道裂痕,在三道裂痕的交汇处,掉了一小块石头,不过是水瓶盖大小的一块石头,除了虫子也钻不出什么别的活物。   这处缺口没有风透出来,我感觉不到有何异样,但发现石门上有图案。   应该是用红色颜料画的,颜色掉得差不多了,只剩淡淡的一层。   我拿出手机,拍下门上的图案发给陈清寒,菜窖里没信号,我爬到菜窖口发,发完再下来一瞧,嚯!门开了?!   “有人不?我进来啦?”我不相信这是巧合,只是拍个照片,门就碎了?   这明摆着是邀请,里边有什么在请我进去。   石门如果是碎了,我在菜窖口也能听到声音,然而它没有声音,门口也没有碎石。   菜窖里有灯,灯泡悬在头顶,照亮整个空间。   我冲顺风喊了一声:“有情况叫我,我进门里看看。”   随后便迈步走进石门,门后的空间很有意思,它像个房间,但形状却像棺材,房间的顶如同棺材盖,是有弧度的,且一头宽一头窄,下面的空间也是如此。   石门是‘棺底’,棺材间的地中央,摆着一具真正的棺材。   没有墓道、没有陪葬室,这座‘古墓’过于简朴,我很怀疑它有没有陪葬品,顺风的奖状可能要泡汤。   当我走近房间中央的棺材,盯着它看了会儿,然后我就愣住了。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棺材,它看似是个整体,实则是由数不清的碎片拼成的,像一块立体拼图。   每块碎片大小、颜色都一样,都是树叶的形状,像榆树的叶子,颜色金黄,仿佛秋天的落叶。   而我找不到连接它们的东西,比如线、环、钉子。   我伸手摘下一片‘黄叶’,它可以摘下来,就像摘真的树叶。   但当我手指的力量放松,不再用力捏住它,叶子瞬间飞回原位。 第957章 暗度陈仓   吸铁石棺材?   我觉得有趣,尝试了几次,先揪掉叶子、再松手,叶子每次都会回到原位,分毫不差。   如果是这样,我可看不到墓主的真面目,什么样的奇人,才能拥有这样一副奇特的棺材?   这东西要是上交,肯定有奖状。   棺材屋里没有别的陪葬品,干净得很,连碎石土块都没有。   难道说,是这叶子棺中的墓主,偷吃了菜窖里的土豆萝卜?   究竟是不是,只要把棺材运走就知道了。   正如我们在游乐园发现的金属碎片,把它拿走,游乐园的怪事就停了。   运走棺材不能大张旗鼓,委托人显然不知道自家菜窖是古墓入口,他的爷爷应该知道,却不肯将这秘密传给后人,自然有他的道理。   既然要瞒着委托人,我们就得在暗中运作,我回到菜窖上边,让顺风想个办法,把棺材运出去。   这事儿别人不成,他准行,因为他这方面的道具多。   如果派个货车或别的车来,村里的人会起疑。   委托人也会想是不是我们从他家搬走了什么东西。   顺风听后微微一笑,说这事儿包他身上。   他立即联系了人,运来全套的纸扎品,大张旗鼓在委托人家门口卸货。   有纸别墅、纸邮轮,件件都有一张单人床那么大。   他收到这些东西,便在院子里点火焚烧。   又是烟、又是火,院子里变成了火场,借着烟火的掩护,运纸扎品来的师傅将菜窖底下的棺材打包,装进纸箱子里,搬到送‘别墅’的箱货车上。   货车先行离开村子,顺风在底下修菜窖。   因为菜窖的入口有限,棺材运不出来,我在别处烧了个窟窿,才把棺材运上来。   顺风用货车拉来的废土将窟窿填实,反复踩平,再盖上草皮,让地面恢复原样。   我开窟窿的位置,正是院中的一片小花园,盖上草皮浇上水,只要委托人不去翻地,这块区域看着和原来一样。   菜窖里的缺口,顺风也用混凝土重新砌好,将墓门封死。   他对委托人的解释是,因为菜窖的墙面破裂,导致风水格局大变,必须重新修复。   在院子里烧的那些东西,顺风也有解释,说是烧给因风水局破损,闯入宅中的各路‘小鬼’。   至于这些招数灵不灵,那还得看看再说。   于是我们在房子里多待了一天,顺风特意在菜窖和冰箱里放满了蔬菜,等着看效果。   24小时过后,蔬菜一棵没少,顺风把委托人叫回来,告诉他问题解决了。   如果再有什么异样,随时联系我们。   委托人非要留我们吃饭,因为天色渐晚,吃完晚饭,回程的车票已经售光,我们只能在委托人家再住一晚。   这一晚也平安无事,第二天一早,委托人高高兴兴开车送我们去车站。   临别时还塞了个大红包给顺风,顺风将红包揣进兜里,等委托人走了,他冲我做个鬼脸。   “前辈瞧出来没有、他是不放心,希望咱们多住一晚,嘿、胆子忒小了。”   “你胆子大,宣/扬/迷/信,小心被抓。”   “那叫善意的谎言,秘密,必须用谎言掩盖。”   “狗屁不通。” 第958章 继续偷吃   委托人放心了,我们也把叶棺运出来了,虽说没收酬劳,可顺风的奖状是有了。   他说事务所需要这样的‘门面’,人家神医开医馆,满墙都是锦旗,事务所同样需要这样的招牌。   我不是很懂他的脑回路,发现委托人家地下有古墓,瞒着人家挖掘了,上交文物后得的奖状,这不是黑招牌吗?   再者我们挖的还可能是人家的先人,就算委托人不介意,这事也不宜声张。   顺风听了我的吐槽,摇头说‘你不懂,天知地知、你我不说,谁知道奖状用什么换的’。   “换句话说,咱们可以说咱是拾金不昧,发现委托人家地下有古墓,解决了墓中的邪祟,还给委托人换来一张奖状,委托人为表感谢,把奖状转赠给咱了。”   回程的车上,顺风买了桶泡面,说是随便将就一顿,连根火腿肠都没舍得买。   我发现他是不该花的地方乱花,不该省的地方乱省。   从前花大价钱买了那么多假法宝,够他吃多少山珍海味了。   我看着他往嘴里吸溜面条,忍不住打击他道:   “奖状上有名字,谁上交的写谁,回头真能换来奖状也是写你的名字,这故事编的不圆啊。”   “怎么会?那就是我——除邪祟、交文物,德智体全面发展!”   “行行行,你现在编瞎话一绝。”五年没见,他别的技能没见涨,这扯谎的能力嗖嗖往上涨。   叶棺比我们先到首都,货车直接将棺材运到仓库。   棺材不能停在我们的院子里,它太过邪门,在没研究明白前,放在人群聚集处非常危险。   单位的仓库是最佳停放地方,单位的老员工看在岳掌门的面上,愿意给包子开绿灯。   仓库的库管秘密接收了棺材,没有做登记。   当然包子选的仓库是最小最不受重视的一间,里面从来没存过重要物品,管理上不是特别严。   它跟普通仓库的区别就在于使用了特殊材料修建,不过在外观、规模上,和普通的民用仓库差不多。   里边没有单间,只有货架,棺材运过去便停在仓库中央的空地上。   陈清寒和包子先一步过去收货,顺便检查下棺材。   顺风特意嘱咐包子,先看仓库里有没有白菜土豆,有的话赶紧拿走,别回头让棺材里的东西给吃了。   别的仓库都是吃统一送上门的盒饭,这间仓库还真有蔬菜,因为仓库位置偏僻,值班的人最少,所以这间仓库的库管每天自己开火做饭。   仓库里就囤了些菜和粮食,包子没把顺风的话当真,在我和顺风没到家的这两天,果然仓库里丢了些吃的东西。   先是少了几包挂面,然后是柿子、鸡蛋……   知道偷东西的是棺材,我反而放心了,这说明委托人那边的问题彻底解决了。   仓库里有监控,但监控并没有拍到任何异常画面。   丢失的食物就那么凭空消失,监控画面中并没有出现鬼怪一类的东西。   其实丢点吃的不算多严重的事,陈清寒不仅没把食物收起来,还特意订了一车食材送过去。   他想研究的是那些叶子,并试图找到一种与之相反的能量,将棺材‘打开’。 第959章 从前的档案   官方力量不能用,陈清寒想研究也没有太多条件。   他只是想起在哪看到过类似的能量,单位的档案库还可以登陆,他按记忆查找到那份档案。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任务,在一座小山村出土了一只箱子,箱子非用木石制成,而是由一块块碎片拼起来的。   挖到箱子的村民把它当废铁卖了,它在废品收购站闹出些乱子,这才报到单位,由单位的人过去解决的。   箱子被运回仓库,当时成立了专家小组,小组对箱子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研究。   做过几项测试,他们就用到以前存在仓库里的一件东西,将箱子打开了。   但箱子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一把刀,刀经过测试,算是一种罕见金属,却不是特别超凡的东西。   因此专家最后得出结论,‘闹’怪的东西还是那些碎片。   正当专家想进一步研究的时候,保存箱子的仓库发生了火灾。   引起内部爆/炸,许多任务物品被毁,箱子就在其中。   碎片虽说是金属,可它却不耐烧,遇火会融化、蒸发为气体,最后消解得什么都不剩。   箱子烧毁,也就没东西可研究了,报告到此结束。   倒是那场大火,根据单位记录是有人故意纵火,放火的人事后被抓,但在运送途中自/杀了。   于是他纵火的原因成谜,没人知道为什么。   他生前也没留下任何线索,指向他纵火的事。   好像他是在完全没有计划的情况下,突然做的决定。   有人怀疑过他是被人控制、或被人利用,可惜这只是个假设,没有证据证明有幕后指使者存在。   事情到最后不了了之,箱子的事情也没人再提起。   陈清寒查到档案中写的‘特殊能量’,那件东西还存放在单位仓库里。   可想要拿出来,不是那么容易,因为那间仓库和放棺材的仓库不同,那存的都是重要物品,出来进去条条框框特别多,想从里边私下借东西出来,几乎不可能。   那怎么办?   “偷呗。”我见陈清寒皱眉,立刻给他出主意。   “谁去偷?”陈清寒反问我。   “我呀!”我举手。   “你去那不叫偷,那是抢。”陈清寒失望摇头。   “嘶~我蒙个面不就得了,管它是偷是抢,只要能把东西给你弄来就成。”   “我有人选了,你老老实实在家待着。”陈清寒曲指敲了下我的头,好像我多不老实似的,我都多久没为非作歹了。   我冒险顶风/作/案也是不想看到他为这事烦恼,他还有别的事要忙,但叶棺非同寻常,放着不管不行。   所以陈清寒暂时放下调查掌门的事,先来处理叶棺。   只要它不作妖,搁在仓库我们才放心。   陈清寒心里的偷盗人选,是他从前认识的一个人,他会犹豫,是因为我们这趟回来不能用真实身份行事。   除了身边的几个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回来了。   上次联系前同事已是铤而走险,再联系从前的熟人,我们回来的事有可能就瞒不住了。   “没事儿,大不了咱们再跑一回,顾忌啥!”我按住他的肩,重重拍了下。 第960章 靠谱   陈清寒得到我的支持,暗中联系了他一个熟人。   他从前在江湖行走,认识不少奇人,只是这些人平时不露面,都藏在暗中。   这位奇人据说是没有他拿不到的东西,无论这东西搁在哪,他都能取出来。   其实这话也就说说,单位的仓库在修建之初,就考虑了各种可能性。   所以没有内部人员帮忙,外边的人再有能耐,也进不去。   包子试着联系其中一位库管员,那人是掌门曾经的队员,跟岳掌门的关系比较近,包子跟他能说上话。   单位的员工太多了,包子也不是各个都熟。   那人同意帮我们一回,包子没提我和陈清寒,只说她想借件东西。   用半天就还回去,晚上换班查库的时候准能送回去。   库管员可以把那件东西从柜里拿出来,但不能带出仓库,这就需要陈清寒的那位朋友出手了。   一切都是陈清寒计划的,他不用我,我就继续和顺风出去招摇撞骗了。   他和包子负责调查掌门死亡的真相,我和顺风负责赚钱养家。   顺风好像对凶/宅情有独衷,总接这类委托。   我们连跑两家,最后都发现是一场乌龙。   ‘鬼’没抓着,赚的自然就少。   这两趟我们俩都是骑共享单车跑的活,他自带面包保温杯,午饭在街边解决。   我就没见过混得这么惨的神棍,顺风却说了,他得省钱,留着给包子当经费。   这一句话把我整破防了,心说这小子看着不靠谱,其实特可靠。   包子从单位辞职,在别处领了份闲职,虽说不用上班,可工资也少。   要调查当年的事,是需要花钱的,现在没有官方支持,所有费用都得自己掏。   顺风家里有钱,但我看得出来,他不想靠老爹。   除非遇到大事,否则他不愿意向家里伸手要钱。   他那一车山寨货都是从前买的,最近几年他没再买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想用自己的钱给他买饭,他死活不要,小年轻身上的骨气全在他眼里藏着。   虽然我觉得他的坚持没必要,但我尊重他的坚持。   打扮靠自己,所以赚钱的方法只能是多接单。   就他身上这份韧劲儿,跑外卖恐怕都致富了。   而他偏偏喜欢干‘玄学’这行,有阳关道他不走,偏要过独木桥。   我现在也算入伙了,所以没啥说的,跟着他跑业务呗。   开始他还想给我开小灶,让我享有‘大师’级别的食宿待遇,我拒绝了,特/权/阶/级咱不是没当过,没意思,做上班族就有上班族的样子,做…玄学‘业务员’,也该有业务员的样子。   只有在客户面前,我才会扮演‘大师’,其他时间我和顺风一样。   顺风每天都会喊‘有大活’,所以今天他再喊,我已经麻木了。   今天是陈清寒他们去仓库借东西的日子,陈清寒、包子和那位奇人一大早就出了门。   毫无意外,他们开车走的,我和顺风今儿还得骑车或挤地铁去跑活。   陈清寒要给我买辆车,我没同意,费那油钱不值得,我们这一天天的赚钱太难了,他的小金库还是留着当过河钱的好。 第961章 我肚子里没坏水儿   曾经开着‘战舰’四处干仗,如今我蹬着自行车跑业务。   我都佩服我自己的适应能力,顺风给我当着助理,还要当在线客服,洽谈业务。   他天天说有大活,却连接了三单的乌龙,被我揍了一顿。   今天这趟活儿,他说保证是‘大业务’,不是我可以打断他的腿。   我们俩骑共享单车出来,倒了三趟地铁,又坐通郊区的公交车,花了三个半小时,才颠簸到委托人家,实际已经出了首都。   在这样的地方有一片别墅区,而且二十年前就有了。   所以这里的别墅算不上新房,顺风给我看了委托人填的信息,委托人是个海归女博士,二十年前她父母帮她买下这的别墅,要做她的婚房。   可她收到海外一份工作邀请,决定先忙事业,将婚事往后推。   结果她出国一年后,便另结新欢,把国内的男友甩了。   伤心的男友选择在这栋新房割腕自杀,此后委托人在国外结婚生子,一直也没回来过,房子便空置着。   她父母曾想将这栋别墅卖掉,挂了很久也没卖出去。   买房的人又不傻,买房前可不得仔细打听这房子有没有问题么。   听说有个痴情男在房子里自杀,谁还敢买。   房子一空就是二十年,最近委托人在国外的生活出了问题,她想回国居住,她父母跟着她哥生活,父母原先的房子已经卖掉了,所以她回来只能另找住处。   于是她想起这栋别墅,便搬来这边住。   她自称是无神论者,坚决不相信神鬼之说。   凶宅在她看来是愚蠢的人给自己套上的恐惧枷锁。   尽管她的父母及兄长都劝她不要过来住,哪怕住酒店呢,又不是负担不起。   而她没和家人说的是,她还真负担不起,她在国外背了一身债,房子、存款、首饰、名牌包包全用来堵窟窿了。   她这趟回国,买完机票身上就剩两百块钱了。   她死要面子,不愿向家人坦白,她回来就是想把别墅卖掉,换点钱周转。   她打算以直播的形式,记录她在别墅里生活的日常,用以打消买家的顾虑。   说白了,她是想证明世间没有凶宅,别墅安全可靠,不存在危险。   那么问题来了,她为什么找上我们?   因为她想让专业人士来作证,她一个人直播别人会怀疑她造假,她希望我和顺风跟她一块直播,增强内容的真实性。   “别逗了,肯定有人怀疑咱俩是她雇的托……唉不是——她全身上下就两百块钱,拿什么雇咱们干活?”我看完信息一瞪眼,甩手将手机扔顺风脸上。   顺风及时接住,保全了他的手机和他的脸。   “她说房子里有枚戒指,是前男友送她的婚戒,上面的钻石超大颗,怎么着也能卖一万块,就是不知掉哪了,咱们要是能找出来,就归咱了。”   “这不画大饼吗?你也信?”   “她不是想卖房嘛,要是她敢骗咱,咱就让她卖不成,看谁急。”   “哦~行啊你小子,一肚子坏水儿,朕心甚慰。”   “那是,向前辈学习嘛~”   “嘶?说谁一肚子坏水?”   “没没没,是学习前辈的精明,不是学肚子里的坏水儿。”   “找打吧你,我还是有坏水儿!”   “前辈前辈,到啦——”   保安已向业主确认过,打开大门放我们进了小区,顺风夺门而入,一阵风似的往院里跑。 第962章 霉屋   委托人在房子门前等我们,顺风先跑过去,委托人便先跟他打了招呼。   我随后慢悠悠走过去,顺风说了,‘大师’走路万万快不得,必须气定神闲,万事不急。   顺风还特意给我定做了一件袍子,可以两面穿,见普通人时穿‘风衣’那面,见顾客时穿‘法衣’那面。   法衣正面有太极鱼图案,两袖上绣着符文,背后有八卦图案。   进了小区大门,我就在无人的拐角,把衣服换过来穿上。   因此见到委托人时,我穿的正是法衣。   道具串珠也拿在了手上,见到委托人先不打招呼,先冲她神秘一笑。   委托人是个四十出头的女性,她并不显嫩,给人的感觉是气质好,打扮得体,波浪卷发束在脑后,淡蓝真丝衬衫配白色中长A字裙。   我注意到她没戴首饰,耳钉都没戴,明明有耳洞的,脖子光秃秃、手腕上没表、手指上没有戒指。   她平时应该很注重保养,她跟老沾不上边,但面容憔悴,满眼心事。   她的笑从脸上快速划过,转瞬即逝,如果不是见到我们,需要表现得礼貌些,她肯定笑不出来。   顺风跑了几年业务,现在是见什么人用什么态度。   他也挂着职业笑容,跟委托人寒暄几句,然后切入正题,问她钻石戒指的事是不是真的,说话算话?   委托人当着我的面点头,说她绝不食言,只要我们能找到,就归我们了。   我就好奇的问了句:“房子不是空屋?”   二十年过去了,当初她的婚事泡汤,都想着卖房子了,家具应该也处理过。   如果是空屋,说找不到戒指就有点说不过去。   如果不是空屋,家里很乱,戒指掉在角落不好找,用懒得找这个借口倒是行,可问题是她现今正是缺钱的时候,不可能会放过值钱的戒指……   顺风挺高兴,录了短视频为证,算是双方一个保证,别回头我们找到戒指委托人再反悔不认账。   顺风没问,但我觉得戒指的事没这么简单。   委托人一定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委托人带我们进了屋,别墅的院子里全是杂草,有些植物长到一人高,20年无人打理的房子,它长成森林都不奇怪。   别墅的窗户蒙着厚厚的灰尘,委托人请我们别介意,她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打扫。   一进门,我便闻到一股霉味儿,房子是空的,里边没有家具,地板和窗台上全是灰。   “很抱歉,这边只有最基本的家具。”委托人再次表示抱歉。   一楼是厨房、客厅和保姆房,二楼是卧室,三楼是客房、书房。   委托人说我们都住在二楼就好,家里没有别人,二楼有四间卧室,当初是打算夫妻住俩一间,孩子住一间,双方父母偶尔来小住也有足够的房间。   她说既然是直播,我们三个住同一层比较方便拍。   委托人没告诉我们她的真名,只让我们叫她安娜。   她说的基本家具,其实就是床,每间卧室里都只有这一件家具。   而且是床架子,没有床垫和被褥。 第963章 回归直播   早说我们就带铺盖来了,现在她只有一套被褥,即便肯让出来,我和顺风也没法分。   顺风很会看眼色,见三个房间只有安娜的床上有被褥,他主动说不用麻烦,他是修行之人,每晚只打坐,不睡觉,用不着被褥。   他都修行之人了,我这个‘大师’还能正常睡觉吗?   我只得顺着他的话编,说我需要彻夜冥想。   安娜对此求之不得,不用钱的客套话说了一串。   随后她拿出几台摄像机,在走廊、楼梯和一楼的客厅、厨房各放一台。   我便装作随口问问,说:“这些机器挺贵吧?”   安娜在给摄像机安装三脚架,听到我的问话,她点头道:“是的,我向朋友借的,希望别弄坏了,那要赔一大笔钱。”   她很爱惜这几台摄像机,我提出要帮忙她都没答应,明显是不想让我碰这些昂贵的机器。   我在心里‘切’了声,直播嘛,谁没做过啊,一部手机就搞定了。   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安娜随后解释说,这些机器不普通,是灵异摄像机,她有一位灵异爱好者朋友,愿意为了自己的爱好投入大量的金钱。   我忽然就想到了顺风,安娜说这种摄像机是专为捕捉‘鬼怪’而造,是在用科学捉鬼。   如果这些摄像机捕捉不到房子里的‘鬼魂’,那就说明这地方没有鬼魂。   安娜已经提前在某视频网创建账号,并率先发了一条关于摄像机的视频。   体验凶宅会有很多人愿意看,她征求了我和顺风的意见,说如果我们不想露脸,她可以帮我们打码。   我易过容了,倒不怕出镜,顺风更不在乎,他甚至想多露露脸,给事务所打广告。   而且他说到做到,在我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件印有事务所名称和LOGO的T恤套在了身上。   他什么时候带的?我居然不知道!   好在他没要求我也穿,毕竟我身上的法衣同样是一种‘宣传’。   为保险起见,我在直播的时候戴了口罩,安娜希望我们今天开始,她还安慰我们,叫我们不用紧张,就当在录真人秀节目好了。   我又不用吃喝拉撒,一点不担心私、生活暴露,或者露出什么丑态被网友截屏。   安娜调试好机器,便连上网,打开电脑、开始在网络上直播。   刚开播我们三个肯定要一起打个招呼,安娜先简单介绍了她自己,然后是直播内容以及她想证明什么。   顺风等她说完便跨步上前,站到镜头前自报家门,还口播了网上/联系/方式。   到我的时候,我只冲镜头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怕网络有记忆,有人记得我的声音,毕竟我的黑粉对我是真爱,他们不会忘记我的声音。   而我又不能保证他们已经远离网络,再不看别人直播了。   “大师金口玉言,不便轻易开口。”顺风朝镜头拱了拱手道。   “咱们开始吧。”安娜可能觉得他的话有点多,出言阻止他继续‘秀’下去。   安娜把楼上楼下每个房间都走了一遍,向网友一一做介绍。   她走到三楼时,说她前男友就是在三楼自杀的。   好家伙,这事儿我都不知道! 第964章 安娜讲故事   我拿着手机看她直播,希望能多了解些房子的信息以及当年的事情。   作为‘大师’,我露个脸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细枝末节的工作交给安娜即可。   她讲述着当年事情的原委,她和前男友是大学同学,两人从大一便开始交往,感情稳定毕业也没有分手。   前男友毕业后进了自家公司上班,安娜继续读书,研究生毕业后,她有了出国留学的打算。   而这时双方家人开始筹备他们的婚事,前男友也以为安娜毕业他们就可以举行婚礼了。   男方家里租婚礼场地、筹备酒席,安娜的父母则购下这栋别墅,当他们的婚房。   安娜全程没有表示过拒绝,因为那个改变她人生的机会还没到来。   直到一位老同学帮她在国外找到一份工作,她立即决定取消婚礼,远赴重洋。   她的原话是‘延期举行’,可前男友同学却很悲观,认为她会一去不返,所谓延期不过是托辞。   反正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她出国后也想过等双方冷静下来再好好谈谈。   她想着只要她在国外站稳脚跟,前男友可以过去找她,他们在国外结婚定居也是一样。   因此在她冷静的那段时间,没有和前男友联系过。   三个月后再听到他的消息,即是他的死讯。   当时安娜刚刚冷静下来,忙碌的工作平静了她的心,她正准备给前男友打电话,却先一步从父母那里听到前男友已经去世的消息。   前男友在他们的婚房自杀,死前没告诉任何人,一周后前男友的父母报警,因为前男友家在外地,他会在每周五的晚上跟父母视频通话。   他死的那天正好是周日,他父母直到下周五才发现联系不上他了。   他们等了两天,该联系询问的人都问过了,实在找不到人,便报了警。   警方经过调查,找到这栋别墅,果然发现了三楼有大量血迹。   化验结果确认是前男友的血,但别墅里没有尸体,也找不到前男友的自杀工具。   说是自杀,是因为警方在现场找到了一封遗书,通过笔迹鉴定,确为前男友所写。   前男友在信中说他太痛苦了,痛苦到无法活下去,所以他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消除这种痛苦。   遗书落款有日期,遗书是上周日晚上写的,警方认为一个人在大量失血没有送医的情况下,不可能活下来。   现场的血量也证实,那几乎是人体内所有的血,前男友的血快被放空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自己移动。   血迹全部集中在一个房间内,没有滴到别处,因此说前男友在自残后,并没有移动,至少他自己没有移动过。   现场也没有他自残的工具,刀子、剪子、玻璃碎片这类的东西统统没有。   除了血迹,现场很干净,因为那是还没摆家具的空房间。   安娜的讲述吸引了很多好奇的围观者,房间的在线人数越来越多。   听了一会儿,我猛然意识到,她说的那个空房间就在我头顶……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天花板,果然,天花板上有好大一片污渍。 第965章 虚假广告   前男友死后一周才被人发现,他留下的血迹早已渗入地板缝里,并逐渐渗透到楼下的天花板。   虽然房子当年装修时刷的涂料已经泛黄,但血印子肯定比它颜色深。   房子后来没有重新装修,一直空置着,楼上肯定也是只清理掉地板表面的血迹,没有拆掉地板块清洗地面。   当时装修房间内的地板,常用实木块铺地,木块与木块之间没有‘锁扣’,因此防水效果一般。   我倒不介意头顶着陈年旧血睡觉,但我有点怀疑安娜是故意把我安排在这个房间住的。   顺风本来选了这间屋,安娜没让他住,理由是房间不靠近楼梯,不影响‘大师’休息。   安娜还有一台移动摄像机,她要拿着它在楼上楼下走来走去、移动拍摄。   本来刚开的直播间,围观的人不会很多,不知是安娜买了流量还是有人为她拉粉,短短一个小时就有一万人进房间围观。   甚至有人表示对别墅颇感兴趣,如果安娜能证明房子‘干净’,他们有意愿购买。   围观人群期待午夜的直播,他们认为‘鬼’会在12点后出现。   安娜告诉围观群众她将24小时直播,绝对不会有空白‘时间’。   也有些人问‘大师’是哪请的,是不是高人、是不是江湖骗子?   安娜回答他们说‘大师’是真大师,擅长捉鬼降妖,她看过视频,请大家放心。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降过妖,立刻给顺风发信息,问是怎么回事,我没给安娜发过捉妖视频。   顺风痛快承认是他发的,他说现在的人不好唬弄,非要眼见为实,我们上次去捉妖闹了乌龙,但全套程序‘表演’得好,他把过程拍了下来,遇到非要眼见为实的客户,就当成功案例给他们看。   他不说我都忘了,上次捉妖他确实拿着手机拍来拍去,原来是录视频当宣传片。   要说上次也算是经典的‘人作妖’委托,客户早年与人结仇,人家蓄谋已久回来报复,利用一只训练有素的白狐和腹语,把客户骗得彻底不眠,精神恍惚,认定自己是被狐妖迷了魂。   抛开解密的部分,整个事件看上去真像那么回事儿。   主要会腹语那位是计划了很久的,道具、音效、情节设计啥的都是精心设计。   说是拍电影也不为过,所以客户上当并不是因为他单纯好骗,他只是没想到有人会用这种怪奇的方式报复仇人。   对方持续在他饮食中下药,他又毫无察觉,免不了就往另一个方向猜疑了。   我们妖没捉到,反而差点落入法网。   这要是我们被抓了,还不得一块儿上法制节目?   顺风把视频发我一份儿,我看了之后都想为他拍手叫绝,视频他自己剪的,某些特效他自己加的,那叫一个真实,只要不是专业人士,根本看不出哪是真哪是假。   “视频造假,欺骗消费者?”我发了语音信息给顺风。   “嘘!姑奶奶,您小点声,咱这是广告,广告懂不?一切以实物为准。”   “你应该去后期剪片,干这行屈才了。”   “不屈,我热爱我的事业。”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OVER。”   “别OVER啊,前辈,看到鬼没有?”   “你以为我阴阳眼呢?我只有激光眼!”   “激光眼也行,唉前辈,你那屋冷吗?”   “不冷、怎么?”   “哦,没事,我继续看她直播。”   我放下手机,坐起身认真感受了一下,房间里确实不冷,啊我忘了,我不是人,零下20度我也不会觉得冷。 第966章 开始了   只有安娜的房间有被褥,我们的床上没有被褥,顺风不冷才怪。   事先又没准备,顺风穿得单薄,我想着孩子怪可怜的,便脱下外套,打算给他送去。   赚钱固然重要,可冻病了,回头吃药、打针,还得倒赔钱。   我翻身下床,一打开房门,嚯——   外面什么情况?   走廊的墙面爬满霉斑,地板腐朽、散发出烂木头的味道,各房间的门板全都掉了漆,大片大片的霉迹爬满整扇门。   我立刻关门,回头看看房间里边,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我再次打开门,外面还是那样,阵阵霉/腐气息扑面而来。   “安娜?”   摄像机好像不见了,我想叫安娜过来看看。   “前辈?”顺风打开他的房门,探头出来查看。   “啊,你看到安娜没有。”我低头瞄了眼手机,直播仍在继续,安娜似乎在三楼。   “她在楼上,半天没下来了。”顺风将门打开得更大些,半个身子探出来。   “出来!”我看到他,立即低喝道。   “怎么啦?”顺风向来很听我的话,听到我叫他,马上走出来。   我揪着他的衣领往楼下走,他个子比我高,被我揪住衣领走路得低头弯腰。   我扯住他走到一楼门口,推开房子的大门把他丢出去。   “唉、唉?前辈?”顺风被我甩出大门,我把我的外套丢给他。   他一脸不解地看着我,我指指他的手机说:“给老陈打电话,跟他说你刚刚被不干净的东西缠着,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顺风瞪圆了眼睛,似乎不信,可我的话他句句都信,仅愣了一秒便开始拨电话。   我低头看着手机直播界面,安娜还在三楼,她正坐在一个房间里,给粉丝们主讲她这些年在国外的生活。   顺风拨通陈清寒的电话,把我刚刚说的复述了一遍,那头陈清寒应该是叫我接电话,顺风把手机递向我。   “你看到什么了?”陈清寒上来便问。   “我看到一只手搂着顺风的搂,一条漆黑的手臂,看着像是女人的手。”   顺风听了我的话,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并用口形对我说‘没感觉呀’。   “我在看直播,那个客户的情况也不太对,你马上把她带离那栋房子。”陈清寒道。   “好,离开别墅我们去哪比较安全?”我边问边转身往回走。   “去我跟你提过的那间车库。”   “明白。”我拿着顺风的手机和我自己手机回到别墅里面。   眼前的一切再次发生变化,腐烂的家具和发霉的墙面使别墅内部看上去像一座废弃已久的老屋。   而实际上它确实空置很久了,但也不至于变成这副样子。   北方干燥,湿气不重,地板不可能腐烂到这种程度。   陈清寒送我的手链不在了,我只能将安娜他们转移,由真正的专业人士来解决这里的问题。   可当我上到三楼,找到安娜的时候,她的情况比我想的糟糕太多。   她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边哭述着这些年的辛酸,边用刀划手腕。   “住手。”我揣起手机,两步跨进屋,夺过她手里的刀。 第967章 比力量我赢了   安娜情绪激动,想把刀夺回去,边哭边和我争抢,她自然是抢不过我,转身去拿桌上的花瓶。   玻璃花瓶被她扔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她蹲下身想捡碎片。   我拉她起来,伸脚把碎片全踢到桌子底下去。   “啊——”安娜突然愤怒尖叫,伸手掐我的脖子。   她两只手都掐在我脖子上,我反而放松了,任由她掐着,她掐我总比她自残强。   她将愤怒悲伤的情绪转嫁到我身上,下手的力道丝毫没有留情,看来是想把我掐死。   我上下打量她,在她的肩膀上发现了那只‘黑手’。   她披散着头发,头发遮住肩膀,刚刚我没注意。   我拿出手机对着那只手拍照,可在镜头里,根本没有黑手。   看来不是这个空间的东西……   我带着安娜往外走,她掐着我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她只要不撒手,就能被我拖着走。   她的脸憋得通红,眼神像要吃人,奈何她力气没我大。   我用脖子将她拉到楼下,她似乎想放弃,我哪能给她机会,在她撒手前,我一把抱住她,拔腿就跑。   有力量在阻拦我,我能感觉到,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向后拉我,这股力量确实强,可惜,用在我身上还差点意思。   常在恐怖电影见到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那些被‘幽灵’控制,拖来拖去、甩来甩去的主角配角们,像布娃娃一样容易操纵。   而我不是人类,那股无形的力量拦不住我,安娜的脸上出现了极其震惊的表情。   那股力非但没有拦住我,还被我拉出了房子。   我似乎听到一声惨叫,不是很确定,因为安娜也在叫,她就在我耳边尖叫。   顺风等在别墅门外,我把他的手机扔给他。   “前辈——”   “没事。”   在那一声隐约的惨叫过后,安娜的极端情绪突然消失了,她仍在哭,但只是抽泣,没有挥舞四肢捶我、踹我。   “抱歉,我、我刚刚…我不能控制自己,非常抱歉。”安娜语无伦次地道歉,她肩膀上的黑手已经不见了。   “安娜小姐,你冷静一下,和这位小师傅一起在这等我。”   “哦,好的、好,我等你。”   “前辈,你干嘛?不等陈哥来吗?”   “我去确认一下,不会有事。”   “你小心。”顺风和安娜同时开口。   “嗯。”我应了声,转身回到别墅里。   霉味消失了,房子和我们来时一样,墙上没有霉斑,地板没有腐烂。   我回到三楼的那个房间,那应该是书房。   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儿,在书桌的抽屉上,看到几个指印。   很奇怪,这是几个血指印,血液仿佛是新鲜的。   但在我进入房间之前,安娜刚刚割伤自己的手腕,她当时不在书桌跟前。   她伤口流出的血滴在地上,没有沾到手指尖上。   这血又是谁的?   我拿出手帕,垫着抽屉把手将它拉开。   里面只放着一盘CD,盒是透明的没有封皮,盒里除了有一张CD,还夹着一枚戒指。   戒指上的钻石太大,因此CD盒没有扣严。   “哦吼,原来在这。” 第968章 突如其来的忏悔   我把CD盒拿出来,装进外套口袋,下楼到别墅大门口,再没遇到任何阻力。   到大门外,我抽出CD交给安娜,她的手腕被简单包扎过了,包伤口的布条应该是从顺风的T恤衫上撕下来的。   她的手指上没有血,我又确认一遍,而且她的指尖纤细,抽屉上的血指印有她手指1.5倍粗。   顺风十根手指也是干干净净,我自己的更不用说了。   安娜接过CD,问我是在哪找到的?   “三楼书房的抽屉里。”我说。   “不可能,书房我检查过,抽屉里没有CD。”安娜摇头:“我检查的时候也在直播,你可以看回放。”   提到直播,我们好像把这事儿忘了……   三人同时摸向口袋,掏出各自的手机开始点击。   直播居然还有继续?!   我脑子里崩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我看到的发霉房子里没有摄像机,安娜在书房又哭又闹时,那台移动摄像机掉在地上。   我以为摔坏了、拍摄停止了,但它仍在工作,因此,安娜自残、她掐我脖子出房间,以及刚刚我去拿CD的画面全都拍下来了。   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突破十万,我转身回去,想把楼上楼下的摄像机都关掉。   安娜叫住我,她说她想继续播下去,她要播放CD的内容。   “这……现在播这东西的机器不好找,大半夜的上哪弄去啊。”我不得不佩服安娜的心理素质,闹成这样她还想着直播,还要把不知内容的CD公开播放,万一里边是二十年前的流行歌曲,那可就闹出大乌龙了。   不过安娜是顾客,她坚持我自然没话说。   顺风请陈清寒帮忙把CD机带过来,这玩意儿他有,事务所搬家的时候一块儿搬到了新房那边。   陈清寒开车载着包子和CD机过来,安娜同意我关掉其它摄像机,她只留下那台移动摄像机继续进行直播。   这样陈清寒和包子就可以在不出镜的情况下,在房子里随意走动。   陈清寒要检查房子,包子担心顺风,所以执意跟来。   我陪着安娜在书房直播,镜头对著书桌,她坐在书桌后面,桌上摆着CD机,我在摄像机后面,房门没关,摄像机拍不到门口。   安娜稳定好情绪,对着摄像机讲话,我拿着静音状态的手机看她直播。   她先为刚才的情况道歉,说她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对着镜头忏悔,坦白了一件我们都不知道的事。   20年前,在她出国后的第二周,她曾收到过一条短信。   那是一条求救短信,是前男友发给她的。   短信的内容是:安,我感觉有东西在房子里,你能回来一趟吗?它要杀我。   安娜说她当时还没冷静下来,整个人绷在冷/战的情绪里,不想理会前男友。   认为他发这样可笑的短信,只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骗她回国。   因为短信只发过一次,她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听见前男友去世的消息。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过那条已被她删除的求救短信。   想过前男友的死会不会跟短信里提到的‘它’有关。 第969章 CD   当时她没有多想,觉得前男友一定是患上了精神类疾病,因为失恋遭受打击,产生了被害妄想。   这些年偶尔有那么一刻,她会想起那条短信,却都是想起便掐灭。   今天把这事勾起来了,她不得不承认,房子确实存在问题。   围观群众又分成了两派:一派说我们在演戏,一派说搞到真的了。   安娜忏悔完,没有去看那些评论,直接打开CD机,播放我找到的盘。   我并不担心盘会损坏,正如那几个血指印一样,它应该也是‘新鲜’的。   安娜回到书房,我又特意查看过,抽屉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痕迹。   所以只有我能看到发霉的房子,和新鲜的血指印。   而且这种忽然出现的‘怪象’,也会忽然消失。   CD里刻录的并非歌曲,那是一段长长的杂音,说是杂音也不太准确,应该说是一段背景音。   一个男人在诉说他对一个女人的思念,说到动情之处声音突然哽咽。   但吸引我注意的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他背后的‘耳语’。   感觉像是有两个人在录音,一个靠近话筒,一个离得稍远点,他们同时说话。   离话筒近的这个声音清晰,离话筒远的那个声音较小。   可也没小到可以忽略的地步,况且一男一女,声音很好区别。   更恐怖的是音量较小的女声边说边向前靠近,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晰,最后几乎是贴到话筒上,比男人的声音还大。   离得远时,女声的声音如泣如诉,好像是边哭边说话,等到了话筒近前,她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如同愤怒的女人在尖叫着吵架。   男人的声音始终没有大变化,仿佛他并不知道身边有个女人。   男人说的是普通话,女人说的却是‘外’语,因此我只能听出情绪上的变化,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甚至到最后,女人的话语犹如咒语,一遍遍重复着,似乎是在发出诅咒。   男人的话说完了,还唱了首小情歌,可见他真的不知道身旁有别人在说话。   男人说了‘再见’,CD突然沉默,不过它还没到头,后面还有内容。   大概隔了十几秒,男人的声音再次出现,这次他的语气完全不同于刚才,深情、悲伤统统不见了。   “安,这房子里有东西…我说真的,刚刚在楼梯口,有人推我、幸亏我扶住了护栏,才没有受伤。”   “安,它把我困住了,我出不去,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刚刚给你发了条短信,之后我想报警,可是电话突然没电了。”   “安,这栋房子有问题,它变得、变得特别破旧,地板烂掉了,墙面全是霉斑,它在追我,我没地方躲。”   男人的语气越来越急切,透出一丝慌张。   “安,我躲到你的工作室来了,现在我要把门顶住,一会儿再跟你说。”   CD播放完毕,围观人群中,选择相信的人已经深信不疑,他们劝安娜赶紧离开别墅,千万不要再播下去了。   另外那部分不信的人,拍手说主播团队真牛,连二十年前的录音‘证据’都准备了,好歹让我们见见鬼,不会省这点特效钱吧? 第970章 秘密有点多   看到他们这样说我就放心了,甭管别墅里是不是真的闹鬼,只要网上那群人没看见,问题就不大。   他们就是吵破天,也没人能证明什么,这件事便无须‘特殊部门’出面引导舆论。   眼下房子里的东西好像消失了,就算过后有人来亲自体验求证,他们也找不到有价值的证据。   安娜听完CD里的内容却一言不发,她不看直播界面,只盯着CD机出神。   我挥挥手,企图引起她的注意,她被我的动作拉回神,连忙看向直播间,对在线的人说直播到此结束,有意购房者,请私信她。   随即下播、关掉摄像机,按下CD机的重播键。   她把CD里的录音重新听了一遍,摄像机已经关了,我就出声问她,是不是听出什么问题来了?   安娜冲我摆手,示意我别出声,她听得认真投入,眉头皱着,把CD机的音量放到最大。   陈清寒可能是听到了动静,从楼下跑上来,走到房门口要进来,我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安娜将录音反复听了十几遍,就在我以为她着魔了的时候,她突然把机器关了。   “我记得这个声音,不,我见过这个女人!”安娜一脸纠结,她似乎很确定这件事,同时又有想不通的地方。   “哦?什么女人?”我顺嘴接了句。   “是、是20年前,不准确说是21年前,那时我和家骏出国旅游,发生过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她这一晚上道出多少秘密了?还有?   这次我没接话,先看向陈清寒,问他房子检查得怎么样了?   他说没问题,房子现在很安全,没有任何负面能量。   “那就让顺风和包子先回去吧,别折腾了。”我说着走出房间,对一楼的那对小情侣道话,叫他们先开车回去休息。   等他们走了,我回到房间里,跟安娜继续刚刚的话题。   陈清寒从别的屋拎过来两把椅子,安娜坐在书桌后面,我们俩坐书桌前。   “那次旅行你们遇到什么事了?”   安娜的眼神定格在CD机上,她应该是在回忆。   “我们是跟几个同学结伴出游的,有个同学说他在国外有亲戚,我们去玩的话,有人接送、有地方住。”   安娜那时便有了出国的打算,她很憧憬国外的生活,不想错过出国见识一下的机会。   而安娜的父母,正是在他们出国旅游时,给他们买下的别墅。   他们的出国游一开始很顺利,先是在大城市玩了三天,又去同学亲戚的乡间农场学骑马。   同学的亲戚也是年轻人,开车带着他们四处游玩。   最后他们决定去潜水,农场靠近森林,森林深处有片湖。   湖对岸有一间小屋,她同学的亲戚说,住在那房子里的是女巫。   安娜向来不信这些,只觉得是同学的亲戚想吓他们,她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有点想笑。   然而噩梦真的开始了,起因却不是女巫,她同学的亲戚又叫了一群城里的年轻人,一块到湖边玩水。   更糟糕的是他们带了满满一车酒,安娜和她前男友家骏都不喝酒,两个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醉酒爱出事,这点在任何地方都一样。 第971章 21年前   一群小年轻在一块喝酒打闹,有人甚至喝到呕吐,吐完又要穿装备潜水。   安娜和前男友不喜欢这样的玩乐方式,可看在同学的面子上,他们不好离开。   有人划船到湖上,吐的吐、方便的方便,安娜和前男友家骏歇了玩耍的心思,单独坐在人群之外。   他们尤其受不了那群人吸食某种麻,在震天响的音乐、及一群人的笑闹声中,住在湖边小屋里的‘女巫’终于忍不住出来呵斥他们。   安娜回忆说,那是个穿着很有异域特色的女人,头上裹着纱巾,耳朵上戴着夸张的大耳环,身穿颜色鲜亮、配色丰富的披肩、长裙。   女人使用的语言,跟CD里录下的一样,安娜听不懂,那些本地年轻人也听不懂,还发出阵阵嘲笑,丝毫不在乎女人的呵斥。   他们大骂她是‘女巫’,扬言要烧死她。   本来这是句戏言,安娜没想到会成真。   那女人见呵斥他们没用,便骂骂咧咧回到房子里。   有几个小年轻不知是喝大了,还是磕疯了,竟真的跑去点她的房子。   安娜和前男友家骏事先并不知道这事,他们俩远在人群之外,正跟家里人打电话。   直到火光升起,听到人群中的呼喊,他们才抬头去看,发现女人的房子着火了。   安娜和前男友没见过这种场面,前男友要去灭火,然而同学和同学的亲戚却催促他们赶紧上车。   他们人在国外,摊上事的话不好办,同学劝他们别管闲事,反正火又不是他们放的,如果警方来把他们也一块带走,很可能把他们当成同伙。   安娜和前男友从小循规蹈矩,又身在异国他乡,心里没个主意,便听同学的话,立刻离开了那地方。   湖边的房子是用木头建造的,里边不知有什么东西,易/燃、易/爆/炸。   安娜在上车时,听到了爆/炸声,她坐进车里,头伸出车窗往后看,就见一个浑身着火的人,尖叫着从房子里跑出来。   那女人凄厉的尖叫安娜永生难忘,即使时隔二十年,她听到CD里的声音,依然能认出来。   她说这些年,她从未忘记过那晚的事,记忆以梦境的形式偶尔出现。   一些细节仍旧历历在目,比如那女人使用的语言,异域音调浓厚的发音。   后来她和前男友顺利回国,没被卷入纵/火/案,同学的亲戚过后告诉她同学,跑去放火玩的是两个未成年,他们只是想吓吓那个‘老巫婆’,没想真的伤到她。   当时聚在一起的年轻人有二十几个,安娜不太记得他们的脸,而且国外的孩子早熟,她完全没看出谁像未成年。   安娜回国后病了半个月,查不到原因的高烧,让她住进了医院。   在她住院期间,她父母完成房产交易,为她和前男友购下这栋别墅。   别墅自带简单装修,水、电、煤气都是接好的,如果住户没有自己的装修计划,摆上家具即可入住。   安娜说她现在回想起来,突然觉得她自己很奇怪。   她记得在医院时,她对去国外生活产生了恐惧,出国生活的念头被她打消了。   可出院之后,她立马改变主意,期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促使她转变想法。   现在想来属实奇怪,但当时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人的想法总是一时一变,其实说来也没什么奇怪。   她在国外受到惊吓不假,但过后工作的机会来了,当人觉得‘利’大于‘弊’时,可能会改变之前的想法。   “有鬼对不对?一定是这样,不是今天、不是20年前,是21年前,她就缠上我了!”安娜攥紧拳头,情绪有点激动。   我张张嘴,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于是转头看向陈清寒,希望由他来解答这个问题。   “没有,这栋房子里没鬼,现在没有、之前也没有。”陈清寒斩钉截铁地回道。   “不可能,刚才明明有,大师能作证!”安娜指指我的脖子。   她指完自己先愣了下,可能是因为我的脖子啥事没有,她应该记得她下手有多狠,多么用力的掐我,就算没掐断,肯定也掐紫了。   “我练过硬气功,你伤不到我。”我摸摸脖子,冲她解释道。   “大师可以作证,刚才房子里有鬼。”安娜强调道。   “这个……未必是鬼。”我当然信陈教授的话,他说没有,准是没有,有也没有,谁让我俩是同伙呢。   “不是鬼,那是什么?”安娜不解。   “是人。”陈清寒笃定地回答,连我听了都纳闷,那东西竟然是人?   安娜比我惊讶,连连摇头说不可能,是人的话,为什么我们看不到她,而且房子空置许久,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她将21年前的火灾,跟20年前的家骏自杀,以及今天的暴力伤人事件联系在一起。   认为21年前死于火灾的女人跟着她回了华夏,杀死她的前男友家骏,今天又控制她,要她自杀,未果后,再次控制她袭击我。   从CD录音能够听出她前男友确实没打算自杀,到别墅来是为了录制告别CD,给他们多年的感情画上浪漫的句号,告别感言结尾的小情歌唱得情真意切,属实感人。   后面他明显受到惊吓,被什么东西袭击,无法打电话求救,只能躲藏起来。   他可能也无法离开这栋房子,但警方发现的遗书,确实是他写的。   “一定是她,控制了家骏,像今天控制我一样,让他写遗书、自残。”安娜许是受刺激过度,已经从无神论者,直接转为‘迷/信’代表。   陈清寒比较擅长处理这种局面,他出言安抚,试图先稳住安娜情绪,让她冷静下来,别钻牛角尖。   他又要开始编瞎话,从他解释说世上有一种人会隔空使用‘催眠术’开始,我就知道他在编瞎话。   和我拉扯的力量实实在在,可不是催眠术能实现的,而且人类的催眠术对我没用。   安娜会产生幻觉,但我不会,何况我看到的东西比她多,她没有看到满是霉斑的墙面,也没有听到我们冲出别墅大门时,那一声凄惨无比的尖叫。 第972章 邪物克星   要说催眠,那也是我被催眠控制了,不是她。   陈清寒让安娜相信,她的仇人使用隔空催眠杀害了她的前男友家骏,现在又来报复她。   幸好有我在,破解了催眠术,那人已经伤不到她了,催眠术以这房子为‘介’,只要不在房子里,就‘启动’不了。   陈清寒的建议是让安娜搬出去,离开房子她自然安全。   安娜半信半疑,我连忙帮陈清寒说话,说我们是诚信经营,如果房子有鬼,我们肯定要正常收费,现在房子没鬼,我们只收个成本费。   绝对不会为了多赚钱就诓骗她,没鬼说有鬼。   那枚钻戒我连同CD一起交给她,此刻就摆在她面前。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她听我这么说,不禁又信了几分。   她拿起手机,打开直播软件的私信箱,从上到下翻看了一遍。   她过滤掉没用的信息,选出几个诚心购房的人回复了。   有人肯买这栋房子,就能解她的燃眉之急。   ‘钱’有了,‘鬼’的事便可以往后放一放。   安娜可能觉得比‘鬼’更可怕的是‘穷’。   牵扯到钱的问题,让她的冷静回笼,至少此时此刻,她在努力压制她的恐惧、拉回发散的思维。   她问我们能不能帮她解决‘仇家’,不用做违法的事,只是揪出这个人。   她把钻石戒指放到桌面正中间,说只要我们帮她找出仇家藏身的位置,这报酬就还归我们。   再加上今晚我救她的报酬,她会按正常‘捉鬼’标准补齐费用。   看来买房的人很诚心,安娜已经开始安排到手的钱怎么花了。   这事儿我做不到,只看陈教授怎么说。   安娜应该是看明白我和陈清寒的‘家庭地位’了,这次她没问我,她直接问的陈清寒。   “不好办,对方可能不在国内,有些本事。”陈清寒没有马上答应。   “出国的费用,我全包了。”安娜突然变大方了。   “按照我们的规矩,需要先付定金,事情不成定金不退。”   “可以,没问题。”安娜答应得爽快。   时间很晚了,陈清寒保证房子里已经没有威胁,我们便没必要继续留在这。   跟安娜道别后,陈清寒开车载我回市区,车是包子管单位仓库借的…小货车。   等上了车,我赶紧问陈清寒,他说的‘仇家’是否真实存在。   陈清寒发动车子,笑了下,说:“存在,不过你呀,也许是邪物克星。”   我捶了他一拳,让他有话快说,别卖关子。   陈清寒将小货车开上公路,后半夜路上没什么车,他打开一点车窗,让清爽的夜风灌进驾驶室。   他不急不燥,就说明安娜是真的安全了。   “我没骗她,那房子里确实没鬼。”陈清寒不紧不慢的开口。   “但袭击你们的也不是普通人,是一种由人变的怪物。”陈清寒继续说道。   “人变的怪物?那是什么,我只看到一只黑手。”   “这东西国外的特殊部门有过记载,虽说各国档案库不共享,但你懂的,我们可以通过别的渠道‘借’阅。”   “懂~阅着什么了?”   “国外也有很多邪术,从来不缺人折腾这些。”   “那倒是。”   “有一种人,信奉一种古老的巫术,相信只要身体毁灭,意志便可以寄生在别人身上。”   “有点像夺舍?”   “不,是借别人的意志而活,类似于…我心里有你,你就活着。”   “这么神奇!是在物质世界活着,不是活在心里?”   “没错。”   “不用吃喝,也能活?”   “嗯。”   “这这这、这招妙啊,省房省钱,且约等于永远活着,宿主是可以更换的吗?”   “可以换。”   “不不、不对,既然这样,怪物应该尽量减弱存在感,不被宿主发现,没必要闹这么大动静,还要杀人,这是为什么?”   “所以我刚刚说的怪物,是档案中记载的怪物,历史上只有两例,它们没有害人,不代表别的同类怪物不会伤人,也许找上安娜的东西有别的图谋。”   “那咱们应该做什么?降魔除妖?”   “不用了,你已经做了。”   “我?”   “按照档案中所写,这种怪物只有一个弱点,怕月光,它们从不离开建筑物,必须藏在月光照不到地方,见光即死。”   “哦…我好像把它拖出来了。”我转头看向车窗外面,今晚月光明亮,天空无云。   “是啊,大力出奇迹。”   “这完全是巧合嘛,谁知道它怕月光啊,而且掐着我不撒手,要是早点松手,躲回屋里还不至于死。”我又想起那声惨叫,仿佛人被扔进火海中。   “所谓克星,不一定要有意为之,你的存在对邪物就是个威胁。”   “你别强行给我立人设,下一秒就崩塌,我还邪物克星?最近顺风接的单子都是大乌龙,我快成破除迷信的专家了。”   “少点真·邪事儿不是更好,我希望现在的太平无事是真的。”   “你们查出点阴谋来没有?”   “不好说,问题就出在这,本土的怪事太少了,跟从前比,少了九成。”   “有人在闷声作大死的感觉?”   “差不多吧。”   “那你刚刚跟安娜提出国是什么意思?”   “有一部分内容我没骗她,你去趟国外,把怪物的真身烧掉,事情才会彻底结束,档案记载中写了解决方法。”   “那被月光晒死的,是怪物的意志?”   “对,意志毁灭,暂时它做不了什么,可如果容它真身存留,只要时间够长,它还能活过来。”   “这么神奇的吗?这古老巫术谁发明的,简直是个奇才!”   “档案里只写是起源于某古老民族的邪/shen/chong/拜,那个民族在17世纪便被某西方文明/灭/绝。”   “也许并没有完全灭/绝,有幸存者活了下来。”   “有这个可能。”   “行吧,我跑一趟,养家糊口太难了。”   “女王大人辛苦了,早餐想吃什么?微臣为您准备。”   “吃小孩儿,不用多准备,蒸三个、炖三个就行。”   “明白,南方点心,六屉。”   “快别破费,我又不用吃饭,浪费那个钱干嘛,本王是仙女,喝风即可。”   “陛下不挑饮食,那这个呢?也不要?”陈清寒赶在等红灯的时候,腾出一只手,从兜里摸出个小盒子。   我连忙接过来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果然是一枚闪闪发亮的宝石发夹。   虽然不是王冠的形状,却和我们初遇时,我戴的那朵纸花一模一样。   纸花是用糖纸折的,发夹上的宝石与糖纸的颜色完全一致,所有细节都能对上。   “害,净花冤枉钱,咱们穷成啥样了,还买这个。”嘴上这样说,我毫不迟疑地将发夹别在头上。   “什么都能省,定情信物省不得。”陈清寒眉眼带笑,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很好,还是当时的样子。”   “呸——我早就不是僵尸样了,你少诬蔑我!”   “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美的。”   “陈教授,你闻闻,这车是不是漏油了?哦,不是车漏的~”   “伤心,人未到中年,爱人就嫌我油腻了。”   “莫伤心、爱你爱你,比心!”我看在礼物的份儿上,勉强挽救下他受伤的小心灵好了。   玩笑归玩笑,我还真担心他破产,他这人平时冷静自持,做事有计划且谨慎,可碰上跟我沾边的事,难免会冲动。   “说真的,你的老底儿省着点花,要是缺钱,我就去海上捞,那边有咱的熟人,让它给介绍几条沉船,掏出几箱金子就够咱花一阵儿的。”   “你说美人鱼?”   “啊,你还记得它不?”   “记得,咱还不至于需要去海上冒险,缺钱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放心、你跑不了。”   “那棺材你研究的咋样了?能卖掉不?”   “打开了,里面只有一把梳子。”   “啊?你意思是,偷菜吃的是梳子?”   “不,是棺材偷的。”   “那些碎片?”   “嗯,是它们。”   “你打算怎么处理它们?”   “不用处理,它们分解了,现在只剩一把梳子。”   “梳子是金的?”   “木头的,桃木,别问了,卖不了几个钱。”   知我者,陈某人也,值不值钱才是我关心的重点。   偷东西的碎片分解,梳子又不值钱,仓库那边就没必要再借地方了。   包子联系过委托人,说他们家有一邪物,大师帮他们净化完毕,想要送回去,方不方便给个邮寄地址。   委托人问是什么东西,包子说是一把桃木梳子,女士用的,委托人便说不要了,任由我们处理掉。   陈清寒检查过,梳子没什么特别的,包子就把它放在事务所了。   “谁会用世上最高级的保险箱,装一团卷纸?你觉得合理吗?”我不禁发问。   “是不合理,但对收藏它的人来说,它也许有特别的意义。”陈清寒说话时,瞥了眼我头上的发夹。   “那家人肯定什么都不知道,上一辈可能知道点内情。哎…有事些啊,被时间盖得严严实实,没人知道真相喽。”   “看来事务所也得弄个物品存放室,有你在,这样的东西今后还会有。”   “我这回可没捡怪东西,你也说梳子很普通。”   “棺材不算?”   “……毁灭了,不算。” 第973章 湖干了   天蒙蒙亮,陈清寒将小货车还给单位仓库,我们骑着电动车回了事务所。   安娜的定金付得很快,早上八点刚过,事务所有微信号便收到一笔转账。   她身上没钱我们知道,卖房子的钱也没这么快拿到手,估计是她向家人借的。   钱到位,人必到位。   既然她这么急,那我们也是顾客至上,顺风给我订了最早一班的飞机。   我出行的行李最简单,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只背一个登山包就出发了。   这次要对付的东西,不用特殊武器,有我的业火足矣。   临行前,陈清寒给我的背包里塞了两本书,叫我在飞机上学习!   我当时没看,等到了飞机上腾出时间翻背包,把两本书掏出来一瞧,一本种植大全、一本养殖技术。   书比砖头还厚,亏得我行李少。   陈教授布置的作业,我必须完成,在别人蒙头大睡的时候,我却在认真看书。   飞机抵达洛市,种植大全仅仅被我翻过了五页,这不能怪我,这本书有魔力,准确的说,是它的第五页有魔力,每当我翻到第五页都会睡着。   让一个不需要睡觉的非人类突然困意上头,这不是魔力是什么?   下飞机前,我把陈清寒给我带的‘魔法书’收起来。   我下了飞机有人来接我,早上我去首都机场,他就开始为我安排这些,他以前常在世界各地跑来跑去,对这套业务熟,他隔空雇的司机会开车送我去农场。   21年过去了,当初安娜和前男友去过的那个农场据说已经破产。   安娜同学的亲戚也不知搬去哪了,不过我听司机说,现今那地方的农场大多转型发展旅游业了,我去的话可以采摘草莓。   我以游客的身份过来,肯定要‘玩’点什么,司机向我介绍本地的游玩项目,我顺着他的话问哪可以玩水。   海边就算了,我说我对海水过敏,最好是河或者湖。   司机是个本地通,他常拉外地游客,偶尔也给人当导游。   他想了一会儿,说以前农场附近确实有个湖,可是现在湖干了。   我问他愿不愿意载我去看看,那地方离市区有点远。   司机爽快答应,说‘你是老板’,我承诺,如果产生住宿费用,我全包。   我们抵达农场时,已经是晚饭时间,农场即将关门。   我们只好就近找了一家旅馆,陈清寒在雇司机时,额外要求他准备一辆自行车。   当然,自行车算我们租的。   我留司机在旅馆休息,我骑自行车出门,司机提醒我天要黑了,我一个人出门很不安全。   我让他放心,我会功夫。   以我的速度,从旅馆骑自行车去农场要一个半小时,从农场到湖边,还要骑两个小时。   我傍晚六点从旅馆出发,晚上九点多,就骑到了安娜噩梦开始的地方。   她曾经见过的那片湖其实没全干,只是水少了大半。   湖边的小屋没了,我拍照给安娜发过去,问她是不是这里。   国内正是白天,安娜很快就回复我了,她说‘是这里’。   我找到小屋的位置,抽出随身携带的小铲子,铲去地面表层的草皮。   小屋应该是被拆除了,但陈清寒判断,那个不死的怪物还在屋里。   如果拆房子的人发现屋里有具‘尸体’,肯定会送到警局去。   当年安娜他们啥事没有,也是因为警方并未在着火的屋子里发现尸体。   那两个未成年纵火不假,但他们没有烧死人。   安娜后来从同学处得到这一消息时,心里有猜测,只是不敢说。   她仍记得那个浑身着火的女人,忘不了女人从房子里跑出来时发出的惨叫。   警方在房子里寻找尸体,那多半是找不到的,因为被烧的女人跑出来了。   安娜是目击者,可她也是参与者,她想过向警方提供线索,又怕惹祸上身。   最后她选择保持沉默,跟前男友火速回国,就当那件事从未发生过,连父母家人她也没说。   我在地上挖半天,没挖到地基,或者房子可能存在地下室的线索。   看来房子不是她的藏身之所,我拿着铲子走到湖边。   安娜看到女人冲出房子,一个浑身着火的人,她会寻找什么?   我盯着前方的湖水出神,这片湖现在看着就像一个烂泥坑。   我抬头看天,很好、月黑风高,我关掉手电,静静听了一会儿,不错、四下无人。   业火烧光湖底的水只需一个瞬间,头顶的乌云遮住了星月之光,趁着大地黑暗,我放出业火,将湖水烧个精光,连带着烧掉一层湖底的淤泥。   这片湖的形状像陀螺,虽然湖边乱石成堆,杂草丛生,可它的边缘‘圆’得过于规整,不太像天然形成的,倒像是人工湖。   坡面也是一样,好像人工挖出来的,底部原来什么样看不出来了,反正被我烧完,它是正方型。   我顺着斜坡走下去,来到湖底、正方型大坑的边缘。   陈清寒在一个小时前,给我发来一堆资料,他查了当地的报纸和警方记录,从21年前到今天,湖的附近没有发现过尸体。   所以陈清寒才怀疑,尸体仍在湖边小屋里,藏在地下室一类的地方。   但我刚刚挖过了,小屋没有地下室。   假设当年那个被烧的女人跑出来,是想跳进湖里灭火,她只要跑进湖里就行,在湖边的水里打个滚儿,不用往深处游。   可是湖边没有尸体……   女人的身体应该是‘死’了,不然她的意志无法离开身体。   现在我有件事确定不了,她死后能不能自己移动?   如果不能,她尸体哪去了?   如果能,她会移去哪?   陈清寒倾向于认为她的尸体可以自己移动。   因为警方没找到她的尸体,当晚在场的少年人又说,他们见到房子着火就都吓跑了。   所以,假如没人动过尸体,那只能是她自己跑了,躲起来了。   我却觉得还有另一种可能,当晚有人说谎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跑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只看到‘房子’着火,起码安娜就看到了着火的女人。   房子着火和人着火,不是一个概念。   也许有人知道自己犯下大错,在恐惧驱使下,将尸体藏了起来。   既然是藏尸、抛尸,肯定不能藏在湖边水浅的地方。   更不能埋在附近的林子里,容易被警犬发现。 第974章 湖底   最理想的抛尸地点……非湖中心莫属,警方当年只看过湖面,没去湖下打捞。   现在湖底被我烧出个篮球场大小的坑,足有两米深,恐怕尸体已经被烧没了。   我站在坑边往下看,就发现坑底不对劲,淤泥被烧光后,露出来的是整齐的石板。   湖底有建筑?   这湖的形状就不寻常,仿佛是人工修凿的大陀螺,湖底距地面高度约有五十米,现在被我多烧出两米,在这么深的地下,会有什么建筑?   我拿出手机打开摄像模式,刚拍了几秒钟,石板突然塌掉两块。   露出一个幽深的地洞/口,我心说绝了,真是我走到哪,哪就出怪事。   难不成让陈清寒猜对了,那个女人死后自己移动,跑到湖底建筑里藏起来了?   来都来了,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我朝地洞里扔了颗石子。   石子掉下去没有落地声,我又捡了块拳头大的石块扔进去。   这回听到点声音,底下不是水,我直接跳进去,双脚落到实地上。   地面平整,也是用整块的石板铺成,地上有些椭圆型的物体,上面长满苔藓植物,这地方有点潮,空气中的味道能把人类熏晕过去。   我用铲子搓了搓地上的椭圆型物体,搓掉表面的苔藓,发现这些东西是用石头雕刻的人头。   它们比正常人的头要大上两圈,形状跟鸡蛋似的,所以刚刚我以为这是某种巨型生物的蛋,没想到是石头。   上面刻的五观很清晰,因为面目过于突出,我想把它认成别的都难,石雕眼睛是tu的、鼻子是tu的,嘴唇也是tu的,五官如同被马蜂蛰肿了,哪哪都突出。   石、人头被摆在地上,似乎按着某种规律,组成一个符号或是图形。   我打亮手电,拿手机把这些都录下来,底下没有信号,我边走边录,整个空间有两个室内篮球场大,石、人头‘阵’分布均匀,中央有个石台。   石台上躺着个黑乎乎的人形物体,我避开石、人头,走到中央的石台跟前,看清石台上的人形物体,是一具烧焦的尸体!   尸体表面焦黑,头发已经烧没了,表情狰狞、大张着嘴。   尸体焦而不烂,俨然成了一具干尸。   这样潮湿的环境,微生物泛滥成灾,尸体又没包裹任何东西,想变干尸,可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   “厉害啊、躲到这儿来了。”我围着石台转了一圈儿,拿铲子戳戳台上的焦尸。   嘎崩脆、直掉渣……   “虽说你有冤情,但我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莫怪。”我收回铲子,刚抬手要烧了它,尸体突然睁开眼睛瞪着我。   它的眼晴里没有眼球,只有两颗像玻璃的珠子,珠子泛出琥珀色的光,这光犹如实质,扎向我的眼睛。   我连忙躲闪,同时手扶了下石台,顺手将石台和焦尸一块烧掉。   业火吞噬一切只在瞬息间,没给焦尸留还手和逃跑的机会。   石台被烧去,露出下边的暗格,暗格里装着一只‘方向盘’。   ※※※※※※※※※※※※※※※※※※※※   作家的话   宝子们,新年快乐!!!!!!!!!!!感谢一年来的陪伴,新的一年大家要健康快乐,诸事顺利哦~ 第975章 马不停蹄   ‘方向盘’表面金灿灿,我还当是掏着了,这回发财了,可当我拿起它,它的重量让我立刻心凉一半。   这也太轻了……木头刻的都比它沉,跟纸糊的一样!   它应该只是在表面镀了层金,这东西值得藏得如此严密?   我把暗格摸个遍,里边再没别的东西了。   ‘方向盘’不值钱,但也是‘战利品’,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我把它塞进背包。   回到地面,我取些树枝将湖底的入口盖住,再使用大阵刮些沙土,把树枝埋上。   直到看不见湖底的石板入口,我才收工回程。   骑回旅馆时已是凌晨,我到房间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把脏衣服装进背包。   收拾完将我录的视频发给陈清寒,并附上‘方向盘’的照片。   陈清寒十分钟后回复我,说那个石、人头阵,他在国外档案里见过照片,布置在‘祭坛’周围。   被我烧掉的石台,应该就是‘祭坛’,那湖底建筑,多半是祭祀场所。   但陈清寒说档案里没有‘方向盘’,这东西他也是第一次见。   跟他视频聊了会天,聊到天亮他去办事,我收拾东西去敲司机的门。   旅馆不提供早餐,我们开车到附近的加油站,那有家饭馆,卖汉堡包啥的。   我答应司机包食宿,到了饭馆让他随便点。   反正点出花来,也是煎蛋、三明治这类简餐。   司机没有贪这个便宜,他点一份三明治一杯咖啡,我直接就一杯咖啡。   吃完饭我们开车去农场,事情其实已经办完了,可我既然是游客,总得装装样子。   我到农场买了门票,交钱拿水果,拿完水果就出来了。   跟司机说里边没什么可玩的,带点特产就行了。   司机载着我到城里转了一圈儿,把打卡胜地转遍了,我认真拍照留念,期间把农场买的水果和司机分着吃了。   旅途结束后,司机送我去机场,我‘遗憾’表示这次出行时间紧,以后有机会,一定多腾出几天时间来玩。   司机把他的社交账号写给我,让我加他好友,以后再来玩直接找他。   陈清寒有这软件的账号,他全世界都有朋友,他和那些朋友联系就用这个软件。   但他处于‘假死’状态,那个账号应该不能登陆了。   ‘方向盘’顺利过了机场的安检,回国的时候也没被拦,它看起来太像纪念品了,而且是不怎么值钱那种。   在回程的飞机上,我又把那本种植大全掏出来看,它的魔法再次生效,翻看五页马上睡着。   顺风到机场接我,他难得打了辆出租车来,上车之后他说我们先不回事务所,有个单子就在附近,我们解决完再回去。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干,你想累死我吗?”我单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前辈饶命,实在是事出紧急,而且……顺路。”   我松开手,翻了个白眼,突然怀念起我吃官家饭的那两年,加班归加班,工作量大归量大,可补助、奖金、加班费多香啊!   顺风从我的魔爪下逃生,揉揉被掐红的脖子,长出一口气。   “说吧,又是啥破活儿。” 第976章 画家他   我算是看透他了,鸡毛蒜皮的事他也接,咱不知道啥时候,降妖捉怪这行竟有薄利多销这一说了!   顺风说这叫‘走量’,我点头说对,我们俩手机里这环保步数,每天走的量确实不少。   抱着蚊子腿儿也是肉的心态,我们在靠近机场的一片高档小区下车。   他说这次的顾客是位艺术家,主要画人像,偶尔画动物。   艺术家对人像画特别痴迷,古今中外的人像画他都喜欢,也收藏了不少。   问题就出在他最近收藏的一幅画上。   “画皮?画中仙?画壁?”我抢答道。   “不是,是那画里的人,长得和画家本人一模一样,这画是他在拍卖行买的,说是清代鲜国画师所画,画的名字叫《他》。”   “然后?”   “传说画师在画完这幅画后就上/吊/自/杀了,他的家人觉得这画不吉利,想要烧掉,结果房子着了火,一家人全部被烧死,唯独这幅画没事。”   “这么邪?”   “是啊,后来村长把画送到庙中,再后来辗转流入古董市场,曾经也倒过几次手,但买家都没事。”   “到艺术家这就出事了。”   “对呗,我觉得吧,可能跟长相有关,艺术家先生和画中人长得一样,您说这是巧合吗?”   “具体出什么事了?”   “就是他觉得,画中人要取代他,他俩调换位置。”   “他看过精神科没有?”   “看过了,医生说他脑子没事。”   “不能把画扔了或烧了?”   “不能,他说他做不到,身体不受他控制。”   “哪栋楼?”我看着长得一模一样的高层,问顺风。   顺风在前头带路,一路小跑领着我来到103号楼门口。   进了电梯,顺风按下12楼的按钮,他拿出手机,给艺术家打电话,想告诉他一声我们来了。   他拨了三次,对方都没接,我们到12楼下电梯,顺风按艺术家事先留的地址,找到门牌号。   还没等他按门铃,门突然开了,但只打开一条缝。   多么熟悉的场景,我把顺风扒拉到后面,让他在门口等着,别进屋。   屋里拉着厚厚的窗帘,一点光也没有,哪怕是家用电器上的指示灯也没一个亮的。   顺风说这单子急,因为艺术家昨晚才在线上咨询,非要求今天上门处理不可。   还答应给报打车费,报酬X2,但超时条件就作废,所以顺风才心急火燎的跑机场去接我。   我没有出声,因为在这间房子里,没有活人的气息。   倒是有股莫明令人不爽的气场,我闻了闻,没有血腥气。   我们已经不为官方工作,这要是撞上凶案现场,回头我解释不清。   屋里没人,我挨个房间转了一圈儿,然后戴上手套,把屋里的灯按亮。   两室明厅的房子,没有藏人的空间,一间画室摆着画架,一间卧室家具也很简单。   客厅装修是欧式风格,简约干净,厨房…更没有藏人的地方了。   厨房有个冰箱,是单人小款,就算把人切成块也塞不下。   顺风说的那幅画,就挂在画室的墙上,画室是主卧,空间较大,墙上挂了二十多幅画,但有幅人像画被吊在房间的灯罩上,悬挂在半空。 第977章 去哪了   我端详着画中人,拿出手机对着画拍了张照。   画室中有艺术家的自画像,两相比对,确实长得一模一样,就像同一个人,换了发型和服饰。   就是画中人的表情有点夸张,眼睛睁开、嘴唇微张,摆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谁在当模特的时候,能保持这种表情?   不知是画师的技艺精湛,还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画中人在看我,他的眼睛想向我传达什么。   我摘下画卷好,没碰屋里的其它东西,这已经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了,我到门口叫过顺风,把画装进他的背包。   “前辈,你拿的什么啊?”   “别打听,赶紧走。”   走到电梯口,我突然站住,退回走廊查看一圈儿,楼道里没装监控,只有电梯里有监控。   “走楼梯。”我调转脚步,迈向楼梯间。   顺风一脸疑惑,但还是乖乖跟着我走楼梯。   等我们出了小区大门,顺风还在纳闷,追问道:“前辈,咱跑什么啊?屋里怎么啦?有死人?”   他跟着我一口气跑下12楼,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有,还不如有死人。”我领着顺风在小区外边转悠两个来回,顺风问我找什么,我说找人。   “你找艺术家吧,他这人真是,答应付双薪,结果钱没见着,人也没了,太不讲究!”   “钱是没拿到,但人没丢。”我见不会有什么收获,到路边刷了辆自行车,向附近的地铁站骑去。   顺风不明就里,赶紧也刷了辆车跟上我。   我们回到事务所,恰巧陈清寒和包子也刚回来,我拿出顺风背包里的古画,挂在办公室的文件柜门上。   “老陈,你快来看看,这画是不是有问题。”我招呼正在洗手的陈清寒,急着让他帮忙瞧一眼。   陈清寒抓了条毛巾,边擦手边走过来,我递给他一副干净的手套。   他走到画前,仔细观察,顺风这时在一边小声问我,艺术家在哪?   我指指古画,说:“这不就是他。”   “啊?你说画啊,画中的人是艺术家?”   “你不是说过,画家感觉画中人想取代他,我想画中人应该是成功了,而且就在咱们赶到前刚刚离开,走得很匆忙,大门没有关严,所以没锁上。”   “哦!你跑下楼满哪找,是找那个冒牌货?”   “对,我进屋看过,进门的鞋柜上有一大串钥匙,车钥匙也在,外套搁衣架上挂着呢,钱包、手机都在外套口袋里。”   “那你说,冒牌货急急忙忙要去哪?他从画中来,对外面的世界应该不了解吧,古画是清代的,他是个古人,这人生地不熟的,他会去哪?”   “他未必不知道外面的事,不然他为什么要跑?艺术家独居,平时显少和人来往,这你都询问过了,如果我是画中人,与其出去乱跑,不如待在艺术家家里,慢慢熟悉外面的环境。”   “或许他有急事呗。”   “有急事?两百多年前的急事,放到现在还急吗?”   “可能他不知道,在他的世界里,时间是停止的。”   “有这个可能。”陈清寒突然发声。   “怎么样?看出什么没有?”我问。   “稍等。”陈清寒向顺风要了艺术家的个人资料,他通过这些信息到网上进一步调查,在艺术家的空间里翻到了一年前他去旅行的照片。   他认真翻看每一张照片,最后鼠标停在一张半身照上。   他放大照片,将鼠标放到艺术家手部的位置。   “你们看,他的虎口处有纹身,是一串希文字母,意思是‘爱’。”陈清寒再次放大艺术家的照片,重点将手部纹身指给我们看。   照片是用专业相机拍的,清晰度完全没问题,陈清寒又走到古画前,点了点画中人的手。   古画也是半身画,里面的人一手捧著书,一手拿起书页中夹的花朵。   他拿花朵的那只手,虎口处也有一个纹身,也是希文字母‘爱’。   有纹身的手都是左手,位置丝毫不差,字母的书写方式也完全一致。   画中人是回头的姿势,像是有人在叫他,他的头部占了画的三分之一空间,他脸上的表情画外人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假设这是艺术家,咱们怎么跟他交流啊?”顺风挠头,凑到画前挥挥手。   “能把他扣出来最好,不用交流。”我想查阅单位的档案信息,看看以前有没有此类案例,可惜我不会隐身登陆。   “唔……有个人,或许可以帮咱们。”包子洗漱完毕,从她屋里出来,在门口听到我们的对话,举手加入我们的讨论。   “谁?”我和顺风同时问道。   “会放纸鹤找人的那位…他徒弟,行吗?”包子不太自信的问。   “他师父呢?”我问。   “在几年前的那场浩劫中……”   “可以,请他来吧。”陈清寒立即拍板决定。   “他来时你们回避一下就好。”包子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对面的人接得很快,包子跟对方说想请他帮个忙,有未知生灵从异空间逃脱,进入了我们的世界,包子想找到它。   对方似乎知道包子和顺风在做的事,立马答应下来,还提到顺风,我只听到名字,没听到具体内容。   顺风的耳朵抻得比我还长,好像对这通电话十分紧张。   包子和对方约好见面时间便挂掉电话,顺风连忙装作认真看画的样子,假模假样问了句‘定好了?’。   “嗯,风华半小时后,哥、姐,你们出去转转,我把东西收拾一下,别让他看出来这边有异常。”包子说着开始收拾办公桌,把四个人的办公环境,收拾成只有两个人的模样。   我和陈清寒躲出门,到附近的公园去溜达,陈清寒说那就顺便看场电影,今天晚点回去。   “你不怕电影院闹怪事?我现在可是走哪、哪出怪事。”我挽着他的胳膊,踢飞脚前的一颗小石子。   “哪的话,你是邪恶克星,它们不出来,你怎么克它们?”   “那你说,画中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都跑没影了,我克不着它呀。”   “等吧,高楼不是一天建成的,走,先去看电影。”陈清寒拖着我到路边的超市买了一堆零食,拎着一大袋零食我们直奔附近的影城。 第978章 熊孩子失踪   如今我们易过容,外貌已经不出众,所以逛街、溜商场没人关注我们。   我们俩看电影,电影什么题材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看电影’这件事本身。   哪怕是看动画片呢,那也是‘约会’。   以后去了碧石那边,不一定有电影可看了,关键谁演啊,族里的那群女人演我完全不想看。   如果那边有电,我可以多带些硬盘过去,电脑也多带几台,把人类迄今为止所有拍过的影视作品,包括默片、战争纪录片统统下载存档打包带去。   碧石这个人虽然讨厌,但她的能力值得肯定,没准儿这会儿已经研究出如何发电了……   我们到影城买票,很不巧,只剩一部电影还有票卖。   陈清寒买了两张挨着的座位,我们在大厅只等了几分钟便开始检票了。   “恐怖片?!”我拿到票,眉头瞬间皱紧。   “不好吗?”陈清寒晃晃手里的票,“情侣都看这个。”   “影院有鬼?”我盯着电影名,手指一用力,将票戳了个窟窿。   “应景。”陈清寒揽住我的肩膀,我们像普通情侣一样,满怀‘期待’走进影厅。   “看这名字就知道是烂片。”我不屑摇头。   “烂不烂对你来说还不是一样,我会假装害怕的,放心。”陈清寒找到我们的座位,拉着我坐过去。   影厅一半的座位都没坐满,而且他们选的座位全部靠后,就我和陈清寒坐在第三排。   前后都空出两三排的座位,左右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我们俩像领操台上的领操员,坐在前排正中间。   电影刚开始我就打开了零食袋,陈清寒选的都是吃起来声音小的零食,比如棒棒糖、芒果干、山楂片、鱿鱼丝等等。   电影开头演的是一对情侣,在只有他们俩的影厅里看电影,整个影厅就他们两个人。   屏幕上演着一惊一乍恐怖片,这时两人座位后面,缓缓升起一颗人头,长发遮脸、看不到五官。   “你觉不觉得,后脑勺有点冷?”我相信陈清寒明白我的意思。   “是,温度下降了。”陈清寒叨着牛肉干,含糊回道。   “有东西在咱们后边。”我边说边往嘴里塞了根辣条。   “嗯。”陈清寒低低应了声,随即猛地回头:“回你座位去。”   一个小孩儿,手里端着两杯冰可乐,站在我们俩的座椅后面看电影,他手里的冰可乐快搁到我们俩脑袋上了。   小孩儿趴在我们俩的椅背上,被陈清寒说了,立马跑开,回他后排的座位去坐着了。   他旁边的座位坐着一个中年女人,见他跑回去,只低声说了句‘别乱跑’。   电影里的小情侣,已经下线,现在演到几个年轻人,正在商量考完试一起去看电影的情节。   “这什么剧本?台词过于生活化了吧,咋像纪录片似的。”我小声吐槽着。   “嗯,你跟我说说话,我怕我会睡着。”他轻拍我的手,“左边那女的是鬼。”   “啊?你咋知道?”我看向荧幕中的几个人,中间的女孩短发,她右边是个男的,左边是个长发美女。   “刚才鬼不是出来过吗,就是这个长发的。”   “刚才鬼的头发遮着脸呢,你能透过头发看到脸?”   “不是,脖子、肩膀一样。”   “嘶~让你看电影不是让你破案,你不是会假装害怕吗、怕一个。”   “唉呀好可怕。”陈清寒屁股往椅子边一滑,上身瞬间矮一截,他顺势将脑袋枕到我肩膀上。   我视线刚放回荧幕上,一个个泡泡便从天而降,我抬头一看,好家伙,又是那个小孩儿!   他拿个泡泡机,站在我们后两排的位置朝我们喷泡泡。   我回身看着他,他还冲我挑衅似的笑,无形的风从他身边刮过,把泡泡全刮回去,喷他自己一脸。   “啊——呜呜——”小孩儿立马哭起来,转身跑去找那个中年女人。   我坐回身,继续看电影,陈清寒轻笑,说我跟五岁孩子斗法。   我说我这个人向来喜欢跟小孩儿一般见识,头发长、见识短。   陈清寒拉住我的手,说头发长他是不可能了,但他可以跟我一起见识短。   我说拉倒吧,电影刚演五分钟,你就看出哪个人是鬼了,这叫见识短?   他没说话,只是微笑,好像很……幸福?   我们这刚消停没几分钟,后面又有动静,中年女人突然站起来叫‘宝儿、宝儿’。   然而没人回答她,我和陈清寒同时回头,发现这里有些不对劲。   中年女人叫了好几声,没人回答她,她就离开座位,挨排去找。   她身边的小孩儿不见了,这回连影都看不见了。   熊孩子烦人归烦人,但丢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和陈清寒也站起来帮她找孩子,其他观影者被女人惊动,却不是找孩子,而是朝门口走去。   看电影的人本来就少,后排那十几对情侣全走了。   我站在去门口的必经之路上,他们每一对出去都从我身边经过。   小孩儿不在他们中间,陈清寒去后排找了,他弯下腰查看座位底下。   影厅里除了座位后边和下边,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女士,你先别急,也许他跑出去了,我们到门口问问工作人员。”陈清寒在座位底下没找到人,便走到中年女人身边劝她。   中年女人却不肯听,激动的喊道:“他没出去,他在这!”   陈清寒冲我使个眼色,我点点头,转身走向出口。   来到影厅外面,我直奔走廊尽头的出口,那里有工作人员守着,如果有人进出,他会知道。   我问工作人员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孩儿出去,一个小男儿,穿黄色外套、绿裤子,身高不足一米二。   工作人员说没看见,如果他看到一个小孩儿单独出去,他一定会拦下来。   我告诉他有位女士的孩子不见了,影厅里没有,不知道哪去了。   工作人员立刻通知他的领导,影院方面派员工进各影厅寻找。   我和陈清寒退出来,不干扰他们工作。   中年女人情绪非常不稳定,坚持说她的孩子没有出去,就在影厅里。 第979章 重大收获   现场乱哄哄,我们就没继续逗留,电影连一半都没演完,其他观众也走了。   中年女人见我们要走,冲上来拉住我的袖子,她哭喊着说我们是证人,可以证明她儿子就在影厅里。   因此我们俩被拦下来,我说其他人观众也能作证,现场不止有我们俩。   工作人员却说这场电影6厅只有四位观众,我和陈清寒,中年女人和她儿子。   “不能吧,其他人中途离场的,就在二十分钟前,十几对年轻情侣,你们没看见吗?”   我和陈清寒对视三秒,彼此都在向对方确认,刚刚看到的是不是幻觉。   “没错啊,影厅有人,你们再查下记录。”我笃定自己不会看错,陈清寒也轻轻点头。   工作人员跑去售票处确认,他还把结果用手机拍下来给我们看。   我们所在的6号影厅,本场只售出四个座位。   本以为是小孩子乱跑、跑丢了,毕竟影厅里没别人,说是被人拐走有些牵强。   现在看来问题不简单,影院方面派工作人员挨个厅寻找,但没有发现符合描述特征的小男孩。   警方随后赶到,我和陈清寒自愿帮他们找人。   影院在商城顶层,下面有服装区、餐饮区,本层还有儿童娱乐中心。   众人各找一边,中年女人却拖住我,死活要我跟她回影厅里去找。   陈清寒冲我点点头,说他去其它地方找,我留下陪中年女人就行。   警方的人也陪着中年女人,向她询问情况,我在旁边偶尔帮她补充一句。   6号影厅已经没有人了,顶灯也亮着,电影仍在继续播放,音响里传来刺耳的尖叫。   中年女人指着播放电影的荧幕喊:“他去那里了呀,就走到那、他…他就不见了呀。”   警方的人走向荧幕,里外检查了一遍,前后左右都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这位女警员连荧幕前的地面都没放过,拿脚一步一步踏个遍。   观影时座位前三排没有人,如果像中年女人说的,小孩是走到荧幕前消失了,我和陈清寒为什么没看见?   我们俩当时正盯着荧幕,目视前方,不可能有人在我们俩眼前把孩子带走,我们却没发现。   女警员再三向中年女人确认,孩子有没有走出影厅。   中年女人坚持说没有,她的孩子就是在荧幕前不见的。   而假如她的孩子在荧幕前丢了,我和陈清寒就应该是目击者。   “我们没看见。”我忽略中年女人投来的目光,她肯定希望我们看到什么了,但事实是我们真的没看见。   整座商场都被翻遍了,没有那孩子的踪影,商场监控也没拍到他出影厅的画面。   倒是有中年女人领他进影院的画面,所以中年女人没有说错,可她的话太过‘离奇’,很难让警方信服。   我和陈清寒又无法证实她的话,这起事件一时半刻弄不清楚。   我们离开影厅,到外面跟其他找人的工作人员汇合。   正说话间,电影结束散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影厅跑出来,大哭着喊‘妈妈’。   小孩儿自己从影厅里跑出来,中年女人连忙冲上去抱住他。   母子俩哭成一团儿,既然走失的孩子找到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中年女人问小孩儿跑哪去了,那孩子答不上来,只知道哭。   影院的负责人和工作人员明显松了口气,这边没我和陈清寒什么事了,我们俩便离开影院,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   小孩儿回来是好事,可我们看到的情侣观众是怎么回事?   刚刚大家的重点都在找孩子上,工作人员给我看过座位界面后,我只说自己可能记错了,他们也没细问。   “那间影厅是不是有问题,需要你抄家伙再探不?”我出土后一直在单位工作,现在已经养出职业病了,遇上不寻常的事就想解决。   “明天吧,今天赶不上最后一场了。”陈清寒抬腕看看时间,“你给包子发个信息,问她客人走了没。”   我拿出手机给包子发短信,她回复我说再等半小时。   我们在路边刷了两台自行车,蹬车子去还在营业的餐饮一条街买夜宵。   来回不止半小时,我们还在路上的时候就接到包子的来电,叫我们俩赶紧回去,他们有重大发现。   等我们回到事务所一瞧,屋里多了个人。   身穿异国古代服饰的青年抱着汤碗正嘬泡面呢,我注意到他手上的纹身,连忙转头看向挂在文件柜上的古画。   画空了……   “这就是你们说的重大发现?”我将宵夜拎到办公桌上,一样样拿出来搁到包子和顺风面前。   “这不重大吗?失踪人口找着啦!”顺风边说边揭开夜宵包装盒的盖子,眼睛再没抬起来过。   “太感谢你们了,里边又冷又饿,我一分钟也待不下去。”艺术家嘬完面,开始喝汤。   “怎么出来的?”陈清寒拉把椅子,坐到沙发前,艺术家坐在沙发上,喝光碗里的汤,打了个饱嗝,然后把碗轻轻放下。   “我在里边跟看到一只纸鹤,就跟着它跑啊跑啊,不知怎么就跑出来了。”艺术家说道。   “他说画里有个空间,永远黑暗,他感觉像在走夜路,没灯、没方向。”   “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吗?”我问。   “看不见,到处都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差点就疯了。”艺术家满脸委屈。   我给他倒了杯水,摆到他面前,他是我们的客户,找到他就等于找回了报酬,得善待。   我递给陈清寒一个本子,是顺风专门用来记录委托事件的。   艺术家先生平安归来,他应该有很多话要对我们说。   艺术家端起水杯猛灌两口,放下水杯的时候,他瞄了眼自己的袖子,他还穿着画中人的衣服,白衣、宽袖,头上戴着纱帽。   “你遇到的怪事,现在可以讲出来了。”陈清寒用沉稳的声调问道。   “我……唉,都是这幅画。”艺术家捶了下自己的腿,满脸懊悔道:“当时有人建议我别拍,我没听。”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有件事我没告诉你们,这画拍卖的时候,人物没有五官,是一张无脸画。” 第980章 不听劝   “无脸画?”顺风叨着鸡腿儿,从餐盒中抬头。   “是的,我当时觉得这画很特别,为什么画师不画五官?是来不及、还是他描绘不出这个的样貌?出于好奇,我坚持买下了它。”   “别人为什么阻止你?”陈清寒问。   “朋友说,这画不干净,来路有问题,他有内部消息,说…这画谁买下来,谁的脸就会出现在上面,然后买家用不了多久就会意外身亡。”   “你不信邪?”顺风再次接话。   艺术家点头,说他从来不信这些,因为人们迷信,才会将一些意外归咎到画上,简直荒谬可笑。   令他感到诧异的是拿到画的当天晚上,画中人便有了五官,正是他自己的模样。   “当时画中人手上有纹身吗?”陈清寒问。   “没有。”艺术家摇头。   在看到画有五官之后,艺术家只是诧异,并没有往别处想,他觉得是卖家在画上做了手脚,比如使用化学药水,让隐藏的图案延时出现。   他从拍下画,到收到画之间隔着数小时,别人有足够的时间对画动手脚。   他们可能从某种途径知道了买家是谁,然后把买家的样子或喷或画到人物面部。   等间隔一段时间,后弄上去的图画显现,买家就会以为出现了‘异象’。   他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却完美的说服了自己。   他觉得拍卖行玩这套把戏,是想逼他低价将画再次售出。   我对古董行不了解,只托人卖过东西,没买过。   听艺术家这么说,感觉他有‘被害妄想’的嫌疑。   但他说服了自己,消除了对画的恐惧。   他想告拍卖行欺诈,可是没有证据,因此他找到一位古画专家和两家鉴定机构,帮他验证画中人面部的真伪。   这些他都没跟顺风说,因为太着急,只顾催我们去他家,想当面再说。   “结果呢?”包子迅速解决完她的那份夜宵,拿纸巾抹了抹嘴,把餐盒丢进垃圾桶,将注意力集中到艺术家身上。   “没问题,结果是没问题,我不相信、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艺术家懊悔道:“我当时完全听不进去他们说的,还认为他们联手在骗我。”   艺术家的反应实属正常,当时在他的世界里,不存在‘怪力乱神’一说,如果事出反常,必然是人为作妖。   他的坚持就是,任何人也别想让他低价卖画。   可随后的日子里,他开始出现幻觉……   “一开始、一开始是梦,我整晚整晚的做梦,梦到有个人在黑暗里追我。”艺术家回忆起那些梦境,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后来出现了声音,那个人说要代替我,他要成为我,他才是马自新。”   马自新是艺术家的本名,他艺名叫马可波罗。   他在梦里看不见那人的长相,可声音特别熟悉。   直到梦境中的声音出现在现实里,当他清晨在卫生间照镜子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镜子里的人开口说话,而他本人并没有说话,他在刷牙。   他检查了镜子,没有问题,那问题一定出在他自己身上,他怀疑有人对他下毒。   为此他去医院做了全套体验,反复验血,但化验结果显示他一切正常。   他体内没有药物残留,他平时什么药都不吃,维生素都不吃。   幻觉在他进入画室后最为严重,他看到画中人对他说话,还伸手抓住他,要将他拉进画里。   他这个人没什么朋友,由于性格孤僻,平时极少与人来往。   我们去的高档小区是他的新家,他半年前刚离婚,房子、车、多数作品和藏品他都留给前妻了。   离婚后,他更加自闭,一个月不出一趟门,也很久没画画了。   他父母在南边老家,和他弟弟生活在一起,他有个妹妹在首都,每个月都会来看他。   他将家中发生的怪事说给妹妹听,他妹妹听完要带他去医院的心理科看看。   他本来不想去,可架不住妹妹坚持,又威胁说要告诉老家的父母,他只好答应。   医生给他一堆建议,又给他开了些药,但从医院回来幻觉照旧出现,这次他不再向任何人提起。   他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暗中想了各种方法将画处理掉,他用手撕过、用刀划过,甚至用火烧过,当时毁坏了,过后它会复原,就算丢到楼下的垃圾站,它也会自己跑回来。   他因此更加确信是有人要害他,因为画在拍卖行什么事都没有,他能把画买回家,就证明古画可以挪位置。   他私下偷偷找过心理医生,希望对方给他做催眠治疗,看他是不是被人催眠了。   他把能做的检查全做一遍,实在没有办法解释了,他才想到‘巫蛊之术’。   为此他特意上网搜资料,搜来搜去,搜到了顺风的事务所。   他觉得事务所起码正规些,向‘专家’请教一下也好。   于是他联系上顺风,两人在网上聊了聊。   顺风向他介绍完我们的‘丰功伟绩’,他就想请我们帮忙了。   我知道顺风的宣传方式,那是有理有据,摆事实、讲道理,从照片到视频,样样齐全。   只要是被怪事缠身的外行,没有不被他说动的。   艺术家说我们俩就去晚一步,画中人的力量从前没这么大,拉过他几次,都被他用力挣脱了。   但一次比一次力量强,昨晚画中人的力量超过了他,他没能挣脱,被拉进画里。   顺风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挣扎,他听到手机响,猜到是我们来了,可他正被画中人抓着,接不了电话。   按他说的时间点,我们进屋的时候,画中人应该还在那栋楼里。   我们从电梯出来,画中人刚离开家门。   救出艺术家也算完成了一半的任务,他人没事就行,跑掉的那个我们可以慢慢找。   “这画我不想带回去了,它不会又跟着我吧?你们要是能把它留下,我给你们十万块!”艺术家看向那幅古画,眼里充满恐惧。   画中人虽然没了,可画并不是空画,里边还有风景,只是人像在的时候,它把后面的风景挡住了。 第981章 消失的观众   我们几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画上,此时的古画,由人像画变成了一幅风景画,就是这么神奇。   人物走、风景现。   “这山……看着眼熟。”顺风抻长脖子,仔细看画中的风景。   风景的主体是一座山,山上有月、山下有花。   月是下弦月,花是人参花。   山顶白雪盖,山下参花红。   顺风忽然叫道:“哦哦、赋诗山!”   包子瞪他一眼:“赋诗山下有人参?”   顺风迟疑道:“也许有吧?”   陈清寒凑近古画,盯着画的右下角看:“这有字,你们看。”   画的落款处确实有字,而且是汉字,顺风起身走到古画近前,念出画上的字:“白……头山。”   包子也凑近去看,随后说道:“古汉字。”   “光知道是哪座山,也找不到画中人的家吧。”我的思路就是画中人可能急着回家,从画里出来肯定是想办法回家。   况且他的家早没了,他回的地方是景区。   “明天我们可以去你家一趟吗?”包子忽然看向艺术家。   “可以。”艺术家跟着我们看画,但他一脸茫然,听到包子叫他,立马答应道。   “你想到什么了?”顺风问包子。   “我刚刚想到,画中人从马大师家出来,一定碰过房门,明天请史册去大师家提取点线索,也许能追踪到他。”   “明天,还能有效吗?”我问。   “可以的,史册的能力不比他师父差多少。”包子很有信心,顺风听了她这话,偷偷撇了撇嘴。   我和陈清寒离开这几年,显然是与时代脱节了,不知道年轻人之间的小秘密了。   古画被留在事务所,艺术家先生安心回去睡觉了。   陈清寒守着古画,看它还会不会长腿跑掉。   包子和顺风都去睡了,我留下陪陈清寒,顺便跟他聊聊电影院的事。   虽说小孩儿最后找到了,可那间影厅就真的没问题了吗?   我们俩觉得未必,所以等到确认古画不会跑,我们就继续去那盯着。   没有鉴定科的帮忙,很多事处理起来特别麻烦。   好在一夜过去,古画安安静静待在原处没有跑。   包子和顺风起床后,盯画的任务便交给他们了。   只要画不跑,艺术家先生就会支付一笔巨款给我们。   顺风推掉今天的所有安排,专门留在办公室盯画。   我和陈清寒一大早便买了电影票,继续去影院蹲守。   顺风问我们干嘛去,陈清寒只说‘看电影’。   包子比较了解我们,一脸狐疑地问:“昨天不是看过了吗?今天还去、一大早就去、是不是发现怪事了?”   我冲她竖起大拇指,欣慰地点头:“正是。”   顺风急忙追出来问:“给不给钱啊?”   我白他一眼:“为了爱与和平,贡献我们的力量。”   顺风一脸失望,转身回办公室去了。   “你在画在、画亡你亡!”我出门前,朝办公室喊了声。   “是——”   出了小院,我们步行去商业街,到电影院时,大厅里没几个人。   早场人比较少,我们还选昨天的6号景厅,而且每场的票都买了,准备从早看到晚。   今天来的目的不是看电影,所以我在座位上玩手机,陈清寒敲他的笔记本电脑。   他带了一台小型摄像机,镜头朝后,拍着后排的座位。   我们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摄像机外边套了玩偶伪装,夹在我们俩的座位缝里,只要不近距离看,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别人进影院偷/拍是拍荧幕,我们进来偷/拍是拍座位。   可能是今天的影片不受欢迎,上午场基本都没什么人,下午有七、八个观众,午夜场又来了十几对情侣。   陈清寒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提醒我往后看。   昨天那十几对情侣离场时,我在门旁看着他们走的,记住了其中几个人的样子。   光线暗并不影响我看清他们的脸,我站起来,顺着一侧的过道往后排走。   最后一排没有人,我装成打算坐过去的样子,迈上台阶往后走。   这十几对情侣目视前方,没一个人看我,我从他们旁边经过,他们丝毫不受影响。   影片明明很无聊,上、下午的观众加起来没坐满一半的座位,有的甚至只看到二十分钟就离席了。   我坐到最后一排,故意翘起二郎腿,拿脚尖踩前排的椅背,有节奏的踢椅背。   正常人感觉到后面有人踢座位,一定会回头看看。   但坐在前边的人就像感觉不到,仍旧认真看着荧幕。   这些人中没有昨天的观众,任我如何在后边捣乱,手机刷视频、唱歌、踢座位,他们都无动于衷。   我给陈清寒发消息,说今天的观众和昨天的不太一样。   刚把消息发过去,观众突然起身,站起来走了。   而且和昨天一样,十几对一起走。   我紧跟上他们,拿手机拍着他们离场的视频,跟着他们走出影厅。   昨天工作人员说没看到有别的观众出去,今天我要拍下证据……   走出影厅的门,我愣了,前边的人一下子就消失了,就消失在我眼前。   我重放刚录视频,里边根本没有人!   我跑回影厅,去看陈清寒录的视频,视频中也是只有座位没有人。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关掉视频文件,我看着陈清寒,无比坚定的说。   “眼睛没问题,这地方有点问题。”   影厅里只剩我们了,陈清寒看看表,说:“昨天也是这个时间他们离开的,他们走和小孩儿失踪没关系。”   “但小孩儿失踪可能和他们离席有关,是因为这个时间点吗?”我猜测道。   “有可能。”陈清寒离开座位,在影厅里走动。   电影仍在播放,陈清寒抬头,望向影厅上方的天花板。   “影院一般会在影厅内设置红外监控,走吧,咱们回去。”陈清寒收起座位上的背包,把笔记本电脑装回去。   “有监控?”我还真没注意,我抬头去看,陈清寒拉起我的手,没等我找到摄像头就被他拉走了。   如果有人一直盯着监控,那我们俩的行为可就太怪了。   陈清寒急着走,可能是怕引起影院方面的注意。 第982章 拳打毛笔精   我们的手机电脑没录到证据,如果影院方面问起,我们无话可说,说影院有怪事发生,反而显得我们脑子有问题。   我们在影厅里乱窜,行为诡异,再待下去,保安就要来请我们出去了。   走出影院,陈清寒点开手机,预订明天午夜场的票。   “明天还来?咱俩乔装改扮一下?”如果我们一连三天出现在同一影厅且行为诡异,那也太引人注目了。   “不,明天让包子和顺风来。”   “成,咱回去看看今天他们有收获没。”   我们俩在影院待一天,包子带那位叫史册的新一代追踪高手也在外边跑了一天。   我们回到事务所,包子正在吃饭,顺风还盯着古画呢,没见有别人在。   “怎么着,没进展?”我迈步走进办公室,先看古画在不在,看到它没消失,我心情大好。   “有啊,姐,我刚回来十分钟,今天可累死我了!”包子如今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但只要见了我和陈清寒,秒变撒娇宝宝。   “那明天你俩去休闲娱乐,老陈把票都买好了。”我走到古画前,看看它有没有变化。   “好啊!我眼睛瞪一天了,快瞪成白内障了,得休息休息。”顺风拍手叫好,他把椅子挪古画旁边,真就严防死守,瞪着画防止它逃跑。   陈清寒把购票码发给了顺风,叫他们明天自己去影院取票。   “哥、姐,你们看这个!”包子放下筷子,从兜里掏出一个布包放到办公桌上。   “什么啊?”我问。   “今天的收获。”包子得意道。   我打开布包,里边包的是一支毛笔。   “讲讲。”陈清寒坐到顺风的办公桌前。   屋里就两张办公桌,顺风和包子各占一张,两桌并排摆放,其实能坐四个人,但现在被包子收拾得看上去就两个人在办公。   桌上没放电脑,也没有座机电话,只有一个文件盒。   重要的东西我们从来不往桌上放,这桌子现在最多的用途就是吃饭,当饭桌使。   包子的晚饭特别丰盛,甚至丰盛得有点过头了,我看所有吃的都是双份,食盒占了桌面三分之二的空间。   “我和史册在马大师家采集到了线索,史册真不愧是高人的高徒,用那么一点点线索,就追踪到了咱们要找的……东西!”包子说东西的时候眼睛看着毛笔。   “你是说,这就是咱们要找的画中人?”我虚指毛笔问。   “嗯!”包子用力点头。   “不是吧?毛笔精?”我凑近距离仔细看了看桌上的毛笔,它实在是平平无奇,竹杆毛头,不过笔尖被染成红色,似是沾过红色的颜料。   “我们跟着线索追,追到两省交界的地方才追上,它真的往北去了。”   “你们追上它的时候,它就这样?”我无法想象一支毛笔奋力奔跑的样子。   “不是,它是马大师的样子,幸亏它不知道坐火车,要不然我们未必追得上它。”   “那它怎么现的形?”我问。   “哦,是史册,他追上去把假大师揍了一顿,它就变回毛笔了。”   “就这样?”我不敢置信。   “嗯!”包子再次用力点头。 第983章 你是天选之子   这是什么荒诞的改编‘志怪电影’吗?   “你确定他手上没别的武器?”我对这个‘传说’中的高人高徒本来没怎么在意,现在突然想见见他了。   “啊,赤手空拳。”从包子提到这人时的表情语气可知,包子有了新的爱豆,陈清寒过气了。   而且顺风很介意这个人的存在,每次包子提起史册,顺风的表情都有变化。   “有你也看不见,人家对你保密。”顺风酿了两天的老醋终于成功飘出酸味。   “才没有,史册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包子还没有意识到顺风这是酸了,立刻替她的新爱豆抱不平。   “人心隔肚——”   顺风的话没说完,就被我踢了一脚,我打断他的话,瞪他一眼。   爱豆在迷妹心中啥地位?   你越是喷他,她越要反击。……我将这话以短信的方式发送给顺风。   顺风看了短信不再说话,我叫他出去聊。   我们俩到院外的小街上溜达,已经是后半夜了,街上没别人,我问他怎么回事,这个史册到底是何方神圣?   顺风先‘哼’了一声,回说这人是个特二代。   “特二代是什么?”我又听到新名词,顿时来了兴趣。   “特殊部门工作者的子女。”顺风现在说话都带着不满情绪。   “跟包子一样?”我这话似乎踩到了顺风的痛处,他再次冷哼,一脸不情愿。   “你这危机意识有点过剩了啊,父母是同事、他们又在同一行业里做事,这有什么的,至于醋成这样吗?”   “要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那小子明摆着对紫晴图谋不轨。”   “有多明显?”   “前辈您没瞧见,那小子盯着紫晴笑的呀,笑得跟…黄鼠狼似的,没安好心,还知道紫晴爱吃什么,您瞅见没有,那桌上的饭菜,其中有他订的一份,跟我订的一模一样!”   “平时他们联系吗?”   “联系啊,那小子三天两头给紫晴发信息,今天帮助这个啦、明天解救那个啦,赤脚超人,做了好事四处留名!”   “你是正牌男友,你担心什么?”   “前辈?不是吧,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这种思想很危险的知道吗?有的人他才不管这些。”   “那怎么办,需要我出手不,保证让他消失得干干净净。”   “可别呀,这人讨厌是讨厌了点,但罪不至死。”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唉…我知道紫晴不会变心的,我相信她,就是看那小子围着她转不顺眼,紫晴特别佩服他的才能,我吧、就是有点自卑。”   “你自卑?你是富二代啊,家里有矿,你自卑什么?”   “那不一样,我自己没本事,什么都不会。”   “非也,你有他绝对没有优势。”   “什么?”   “命大!”   “前辈~您别逗我了。”   “我没开玩笑,你知不知道在这个行业里,命大胜过一切,我见过多少高手折在地下,他们每一个都是业内大佬级的人物,有天大的本事,也照样命丧地下。你吧,可能就是小说中写的那种天选之子,独一无二。”   “真的啊?”   “当然,你不相信我的经验之谈?”   “信、太信了,嘿嘿~”   看顺风露出惯常傻笑,我拍拍他的肩,其实我也看得出,包子提到史册时只有佩服,却没有娇羞或别的情愫,而且桌上的饭她只吃了顺风买的那份。   我能分辨出来,是因为我知道顺风订餐不要餐具。   桌上的两份夜宵,一份带餐具、一份没带。   至于剩下的那份饭菜,估计包子会送给陈清寒。   包子不至于分不清‘里外’,史册再牛,那也是外人,顺风再孬,也是内人。   何况我不认为包子会轻看顺风,觉得他孬。   他俩认识的时候顺风就是个不靠谱的道士,双方知根知底,又合作开事务所,包子对顺风的了解不可谓不深入。   既然了解,还愿意跟他交往,那必然不是图他会降妖捉怪。   跟顺风聊完,我把他放回去,让他叫包子出来。   包子正好刚吃完夜宵,想出来散散步消食。   我跟她没兜圈子,直接批评她,公然夸奖异性、忽略男友的感受。   “要夸也行,背后偷摸夸,顾及点小忠犬脆弱的自尊心。”   包子闻言立刻委屈地假哭:“呜呜…没忍住,姐你不知道,自从单位遭到重创,咱们这行人才凋零,出一个天才可难了,我就是激动。”   “那天才对你图谋不轨?”   “现在看来是的,我没敢跟顺风说,史册约我明天去看电影。”包子脖子微缩,小心翼翼地盯着我的脸看。   我没说话,她赶紧补充道:“我严词拒绝了啊,我跟他说了,我和男朋友情比金坚、明年就结婚,他没希望。”   “明天就结婚?这事儿顺风知道吗?”   “哎,我就那么一说,怕他不死心,姐你替我保密,千万别告诉顺风看电影的事。”   “怕什么,你怕顺风去揍他?”   “不是,我怕顺风去揍他,然后被他揍。”   “啊、行,看来你对顺风是真的很了解,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公然挖我小弟的墙角,企图插足我小妹和小弟的感情,顺风可以不出手,我不能放过那小子。”   “姐姐姐,咱们刚请人帮忙解决麻烦,完事儿你就打上门去,这不合适吧。”   “他是替咱们解决麻烦了,可他在这个过程中假公济私、夹带私货,你惜才,我不惜。”   “姐~看在我的面子上,这回算了吧、啊,反正我都跟他说清楚了,给双方都留个面子。”   看包子一脸为难,我点点头,算是放那小子一马。   “回去哄哄他,别让他在家酿醋。”   “知道啦~”   我不管史册是谁、有多少才华,只要他给我们‘家’带来不稳定因素,我必然要让他的人生不稳定。   我问顺风的那句话,并不是玩笑话。   不过确定这俩人之间没出问题,我就不再关注那位高人高徒。   夜里顺风去睡觉,我守着古画又蹲了一宿。   翌日清早,顺风和包子早饭都没吃,欢欢喜喜奔电影院去了。   我将古画卷起来,本打算给艺术家送回去,可他死活不要,还把之前答应给的报酬打过来了。 第984章 突然的消息   古画他不要,毛笔更不能要了。   艺术家先生希望跟‘诡画’一刀两断,永不相见。   两件东西现在都搁我们手里,幸亏储物柜已经到货,事务所有地方存放任务物品了。   上次的梳子和这次的古画可以确认没有威胁,毛笔还是未知数。   未知的物品暂时送去单位仓库存着,那边有防护系统。   毛笔是我送去的,回来的路上我收到一条短信,是白云发来的,她很长时间没跟我联系了,发消息过来一定是有重要事情。   但我没想到在她发的短信里会看到‘曾珊’的名字,她们两个毫无交集,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白云却突然发来曾珊的消息,我着实有些意外。   白云认识曾珊,她发消息说在山区见到了曾珊,而且曾珊疑似被‘拐’了。   白云发消息来问我的意思,如果我想救人,她可以出手。   曾珊的失踪不明不白,可若说她被人‘拐’了,那真是离奇它妈给离奇开门、离奇到家了!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甭说头脑,身手也不错,被‘拐’的可能约等于零,被‘绑’的可能更大些。   不过无论是‘拐’是‘绑’,我们都得救她。   我马上给白云回信息,叫她务必把人救下来,如果有人阻止,她自己看着办。   曾珊失踪有几年了,现在突然得到她的消息,还是糟糕的消息,我的心情不大美妙。   但有消息好过没音信,她失踪一点前兆也没有,陈清寒想查她去哪了,一直没查到。   白云藏身的地方有多隐蔽我知道,曾珊会出现在那,我万万没想到。   我给陈清寒打电话,告诉他白云有曾珊的消息了,我寻思着订张票,去那边亲自接人,白云既然选择在那边隐居,我不想麻烦她送人回来。   陈清寒说他帮我订,行李由他为我准备,我回去取一下就可以出发。   救人的事不能等,我亲自过去看着比较稳一些。   电影院的事还没弄清,陈清寒要留下坐镇,他因为不能跟我同去,就给我转了一个‘大’红包,以转账的方式汇进我的网络钱包。   我背着行囊出门,因为急着见老朋友,陈清寒特意包车送我去边境。   他认识专门做这行的人,联系了相熟的人出车,反正已经暴露很多了,他觉得不差这一件事。   司机只载我一位乘客,直接去边境,中途除去吃饭、如厕的时间,他就没休息过。   我马不停蹄赶往白云隐居的地方,出境之后往她住的深山走交通非常不便。   花了些时间我才赶到离她最近的镇子。   期间白云又给我发过一回消息,说任务完成,他们在村里等我。   我尽快赶往村子,翻山越岭抵达目的地。   到的时候已经黄昏,白云在村里等我,每隔两小时到村口瞧一眼我来了没有。   村子这边手机没信号,她救人回来就不能给我发消息。   白云将曾珊安置在小药郎家,由药郎照顾着。   几年没见,再见到曾珊,我心中很是感慨,她瘦得不成/人形,仿佛人的精气神都被抽空了,如同一具百年木乃伊。 第985章 红茧   我询问小药郎曾珊的情况,她现在气若游丝,能不能活都是问题。   小药郎说曾珊的情况很不好,她没有外伤,脉象古怪,很像怀有身孕,但实际上并没有,他怀疑是中蛊了。   血肉枯干、精气耗尽,都是蛊虫在作怪。   白云守在门口,防止有人靠近,听到我们的对话。   “拐她的人呢?”我冲门口问。   “他们有枪,我还击了。”白云淡淡道。   那就是人没了……   “他们有什么特征没有?”我又问。   “像是华夏那边的少数民族,有统一的纹身,在左脸上方,图案是蜈蚣。”白云回道。   “应该不是人/贩/子。”专业拐人的不会这么高调,还有统一服装和标志纹身。   “我从他们身上拿了这个。”白云扔给我一个物件,我伸手接住,是条可以在吊坠里放香丸的项链。   “我拿了这个她才跟我走,好像是这东西在控制她。”白云补充道。   项链没什么特别,估计是里边的香丸。   不过当初曾珊说要嫁人,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我问小药郎如何确定曾珊是否中蛊,假如中了,他有没有去除的办法。   小药郎说他对这方面有些研究,只是需要些时间,曾珊的身体极度虚弱,治疗的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不能急。   往后恢复需要多长时间都行,我在这边起码要待到她性命无碍。   小药郎要进山采药,白云去替他购置要用的东西,得去市里,来回路途较远,因此这几天只能由我看着曾珊。   我叫白云帮个忙,她进城的时候给陈清寒发个消息,告诉老陈我平安无事,曾珊也还活着。   小药郎进山采药,白云进城采购,剩我自己留在村中看着曾珊。   小药郎不敢轻易对她用药,如果现在给她补充能量,等同于给蛊虫补,对她没有益处。   当然,他现在还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是蛊虫作怪。   他使用几种常见的辨别方法都没验出来,所以他需要调配一种药做实验。   这是他家独门秘方,据说制作还很复杂。   曾珊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我都不敢碰她,怕一碰她就散了。   她偶尔会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在哪,但她没有认出我,她的眼神不似人类,更像是动物,她的‘看’仅仅是看而已,看完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第二天她瘦削的脸好像又瘦了点,我暗暗心惊,小药郎不在,我不知道她什么情况,她要是这时候突然‘病危’,我该怎么办?   她这种情况,不止我无法施救,就算有医院,送过去怕是也来不及了。   况且医院多半治不了她的病,去了也是白折腾。   小药郎试过了,她血中无毒,唾液里也没有毒。   “曾珊,是我。”情急之下,我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   哪知她突然反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不像个病人,她的眼睛陡然睁大,像看到了可怕的东西一样。   “你哪不舒服?曾珊!”我是不在乎她用力攥我的手,反正不疼,就当给她借力用了。   可她突然又松了力道,而且想挣脱我的手,我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并没有放开她,只是紧紧抓着她,希望给她一些力量。   再者我也怕她从床上翻下去,她现在这身板摔一下可能会骨折。   我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握着她的手,她力气出奇的大,却也无法挣脱我,她张嘴咬我,狠狠咬住我的手臂,我任由她咬,又咬不破。   她又抓、又咬、又踢、又叫,像个疯掉的人。   我一把抱住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并轻抚她的后背,我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安抚住她,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她后背的骨头根根清晰,整条脊椎突出来,我摸着像在摸骨骼模型。   她在我怀里剧烈抽搐,不过她的力量没我大,有我搂着她,她抽不成扭曲的形状,她抽了大概两分钟多点,突然‘哇’的一声,她吐了……   她的头向一旁侧着,呕吐物喷到床边的地上,我只好将她放低些,怕她被呛到。   她连着吐了十几口,最后一口吐出来,颜色是鲜红色。   而在血红色的粘液中,有一条蚕那么大的虫子,且是茧的形态。   它在粘液里扭动,似要破茧出来,我不管这是什么,想出来那可不行。   我一道业火烧过去,把地板烧个坑,那怪茧彻底消失了。   曾珊身体一软,我连忙将她放回床上,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   虽然微弱,但还在跳动,我放下心来,去取条毛巾给她擦脸。   大约半小时后,曾珊低声呢喃着‘渴’,我连忙给她倒水,用小勺一点点喂她喝。   她喝的时候眼睛都没睁开,可能是下意识地动作。   我不敢多喂,只够她润润喉就行,她喝完便接着睡。   到夜里她又醒过一回,也是要喝水,我又喂她一些。   到翌日清晨,她才真正的醒来了,并且认出了我。   不过开口第一句就让我哭笑不得,她问我为什么还没去投胎?   “我都不是蓝星上的人,投什么胎?”我含笑反问她。   “也对……”她颇为认可的点点头,又问:“陈教授没等你吗?”   “他去哪等我?”我见她还有力气问这些,便多跟她聊了几句。   “奈河桥。”   “他可能也不是蓝星上的人,我们俩不用喝孟婆汤。”   “是哦。”   “醒醒吧亲爱的,你没死、我和陈清寒也没死,我来找你了,咱们在境外。”   曾珊愣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睁大眼睛,有点难以置信:“你们、没死?”   “当然,祸害遗千年,你觉得我是几级祸害?”   “顶级。”   “看来你真的清醒了,放心,你现在很安全,等郎中回来,让他给你开几副补药,你身体很快就能恢复。”   “我……补药没用的,我体内有蛊虫,有它在,我好不了。”   “哦,你说的是那个化茧的红虫子吗?”   “对。?你怎么知道它的样子?”曾珊又惊又疑,还有些担心:“你碰它了?”   “你吐出来了,我把它烧了,没碰、隔空焚烧。”   谁知我解释完,曾珊的表情更惊讶了,那是完完全全的不相信哪。 第986章 问题在谁   “怎么?你不信?你看、地上还有你吐的污渍。”虫子没了,但地板上还留着一点她的呕吐物。   我把地板上的污渍指给她看,曾珊看了,看完仍是懵圈的表情。   “这么难以置信?”这下换我纳闷了。   “这蛊无解。”曾珊缓缓吐出四个字。   “谁告诉你的?”我气笑了。   “下蛊的人。”   “害,那能信吗,他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呗,他能跟你说,他制造的蛊很好解吗?切,这不就解了,多容易。”   曾珊不再说话,过了半晌她说想喝粥,我马上去厨房给她熬。   我可是当过美食主播的人,煮粥太简单了。   曾珊能吃能喝,由此她才相信她的蛊真解了。   而且她再没有变瘦,这更是最好的证明。   等小药郎和白云回来,曾珊已经可以喝下半碗稀粥、半杯水了。   小药郎见曾珊恢复跟她一样意外,他为曾珊把脉,又做了几样检查。   “太不可思议了。”小药郎使用汉语说道。   “咋?你也觉得她不可能好?”   “不不,我是说,就算能好,也不会这么快。”   “哦。”   “您用了什么方法?我可以请教一下吗?”   “我?我什么都没做啊。”在我看来,我只是解决了出来之后的虫子,而虫子为什么会从曾珊身上出来,我根本不知道原因。   “这不可能。”   “你俩倒是异口同声。”   “请您仔细回忆一下。”   我回忆什么呀?我本想这样回他,但他眼巴巴的盯着我,明显希望得到一个认真的答案,我只好假装仔细回忆起来。   曾珊躺在床上,我起初碰都没碰她一下,后来她情况不好,我才握了她的手。   我将经过讲给小药郎听,让他自己去判断哪里是关键。   他听后陷入沉思,半晌没有说话。   他脑子在思考,手上却在准备药材,他为曾珊把了脉,说曾珊身体极度虚弱,需要喝药补一补。   他手上收拾着补药的药材,白云买的东西已经用不着了,她去厨房给曾珊熬补汤。   “您……”小药郎准备好药材,分成若干份,送到厨房放在桌上,等一会儿再拿药壶煮了。   他准备好这些,返回屋里,看着我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我能给您诊脉吗?”   “不能。”我干脆拒绝了他,他给我诊脉也诊不出问题,因为我不是人啊,没有脉象、如何判断。   “恕我直言,我认为问题还是出在您身上。”小药郎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认真道。   “就不能是虫子结茧后,自己要出来变蛾子?”   “不,没有这种可能。”   “你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咋肯定没有可能。”   “因为它是蛊。”小药郎答得坚定。   这倒是,甭管红茧是什么,它应该是蛊的一种。   小药郎说蛊不会自己离开人体,一定有原因,且不用正确方法的话,就算蛊虫离开人体,人也会死。   我既没用药物、也没秘法,只是摸了曾珊几下,这算哪门子正确方法?   白云此时瞄了我一眼,似乎有话要说,但当着小药郎和曾珊的面,她忍住了。   “得,咱别管怎么做到的,反正现在人没事了,皆大欢喜,别纠结那些了。”   小药郎点点头,回厨房煎药去了。   我让曾珊赶紧休息,她现在需要多睡觉养精神。   看她闭上眼睛,我轻轻走出房门,白云将汤炖在火上,跟着我出了门。   我们俩走到离房子较远的地方,白云瞥了瞥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她才开口:   “会不会跟您的血母人体质有关?”   “不会吧,我以前在地下确实不受虫子待见,各种毒虫都无视我,但它们不一定怕我。”   何况是曾珊口中这么厉害的蛊虫,它不害我就算我幸运了。   “我觉得,即便不是因为您的血统,也跟您本人有关系。”   “我没这技能啊……”说到这,我忽然想起件事来。   这事都被我忘到脑后了,若不是白云提醒,我可能不会往这方面联想。   当然,这事不止跟我有关,我只是参与者之一。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件事来。”   红色的茧、消瘦的人,我好像在哪见过这样的描述。   这回我真的仔细回忆了一下,随即想起,我还真见过这段描述。   不止我,包子也见过,陈清寒也见过。   我和陈清寒从境外回来时,曾造访过一座毒师墓,里面有那个什么经,我拍下来让包子翻译,她翻完我们才知道,墓室墙上的刻字就是那个什么经。   我、陈清寒、包子,都看过那经的内容。   他们两个记不记得我不清楚,但我记得上面的内容,其中有一段,就记录了红茧。   可惜我只记得红茧,相关信息不记得了。   我把这段经历说出来,对白云我没必要隐瞒这些。   “那应该是和您的这段经历有关。”   “可我没做什么啊——啊不,不不不!”我怎么忘了呢,那个诅咒!   墓室墙上的留言最后怎么说的来着?   谁杀了毒师,毒师体内的东西就会跟着谁。   毒师研究毒物一辈子,他体内养的那玩意儿可能是万毒之首,不,在毒物界,应该有着毒圣的地位。   别的毒物蛊虫见了它,还不俯首叩拜?   曾珊体内的蛊虫是不是感受到这位毒祖的气息了?   事情的发展朝着玄幻的方向狂奔而去,我不愿相信,因为这些日子来,我丝毫没有感受到被诅咒的痛苦。   我不相信毒师养的东西正缠着我,诅咒总归是要害人,我完全没看到它的‘害’体现在哪。   可在曾珊身上发生的事又无法解释,缠着她几年之久的蛊虫,自己出来了,还没把她一块带走。   为什么?没道理呀!   若用毒祖气场碾压来解释,勉强能解释得通。   问题是我们没有证据,无论哪种说法都证明不了。   白云听说我身中诅咒很是担心,表示愿意随我出山,继续为我鞍前马后。   “不用不用,我回国有阵子了,啥事也没有,你别瞎担心。”   “可是您……”   “我好得很,真有事我会找你的,这次不就是,需要你帮忙我肯定开口,不会跟你客气。”   白云被我堵得没话,只得默默点头。 第987章 奇怪的一家三口   一个星期后,曾珊的情况彻底稳定,命是保住了,不过小药郎说她需要长期调养,没几年肯定不行。   蛊虫对她的身体终究是造成了一些损伤,且这些损伤有的可以恢复,有的却终生无法痊愈。   曾珊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醒来就是喝药、喝汤。   偶尔跟我说上几句话,眼见她情况稳定了,我便启程回华夏去了。   把曾珊交给白云和小药郎照顾我很放心,她的失踪之谜仍没有解开,不过这事不急,等她康复了再说也不迟。   回程不赶时间,我没让陈清寒雇车,自己搭汽车和火车回首都。   火车我买的卧铺票,晚上登车,第三天早上抵达首都。   我已经很多天没追剧了,乘普通列车晚点回去就是想偷懒,在车上补剧。   软卧车厢有四张铺,我在下铺,我上铺的乘客只进来放过行李,她的家人在别的车厢,她放下行李就跑去别的车厢再没回来。   对面两张铺是一家三口,孩子看着约莫有两三岁,被夫妻俩抱到上铺睡觉。   两口子在下铺相对而坐,两人不说话,完全没交流,也不玩手机或电脑。   如果不是女的在无声流泪,我还以为他们是修仙道侣,坐火车也要入定修炼。   别人家的是非我无意窥探,只要他们别突然打起来或吵架就行。   等列车员检完票我就戴上耳机默默追剧,非静止又疑似静止的画面维持了十个小时。   期间对面上铺的孩子一次也没醒,下铺的两个大人没换过坐姿。   早上六点那男的才动了,他从背包里拿出方便面去外边接热水。   男的一走,女的也动了,把脸埋进掌心,呜呜的哭起来。   男的端着泡面回来,女的立刻收住眼泪。   两碗泡面放到桌上,女的自动挪过去吃,她吃完男的再吃。   全程两人没有一句交流,我顿时感觉手机里放的电视剧不香了。   男人只准备了他们俩的早饭,没人去叫醒仍在睡觉的孩子,也没有孩子的早饭。   吃完东西他们俩继续相对而坐,一言不发。   我看要不是因为带着孩子,他们俩肯定会买硬座。   我从背包里翻出一袋饼干,随便吃了几口,就当早饭了,在陌生人面前,该装的还得装。   但他们连个眼神也没分给我,仿佛我不存在似的。   我假装站起来活动双腿,向上铺瞄了眼,这一男一女实在太古怪了,我心说那孩子该不会是他们拐来的吧?   这一眼瞄过去,我发现孩子已经醒了,不过他眼睛虽然睁着,也在四处看,可给我的感觉却不对劲。   那不像是人类的眼神!   两三岁的孩子,醒来后一声不吭,只是毫无‘灵性’的打量四周。   我坐回自己的床上,收起心中的怪异感,拿起手机继续追剧。   转眼到了中午,旁边的男女又准备吃午饭了,他们还是没带孩子那份。   男的出去泡面,女的仍在车厢里等着。   “老妹儿,你们也去首都啊?”我把‘道具’饼干拿出来,边吃边跟女人搭话。   女人像是没料到我会跟她搭话,愣了下,连忙抹去脸上的泪,点点头:   “对,去首都。”   “啊…一家三口去旅游?”我开启闲聊模式,想套女人的话。   “不是,治病。”女人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哎呀,孩子病了?”   “嗯。”女人捂着嘴,已经哭肿的眼睛再次劈里啪啦掉下泪珠。   “别哭别哭,有病就治,首都专家多,一定能治好。那个、孩子啥病啊?”我抽出一张面巾纸递给女人。   “不知道。”   “没症状?”   “就是叫他没反应,越吃饭越瘦,连我和他爸爸都认不得了。”   “在老家看过吗,没看出啥病来?”   “跑过很多医院,都说查不出来病因,让去首都试试。”   “哦哦,你先别难过,兴许到首都就能治好,你得保重身体。”   女人点点头,这时男人端着泡面回来了,两人又开始换班吃饭。   躺在上铺的孩子确实很瘦,不过小孩很多都瘦。   越吃越瘦的话,也难怪他们不给孩子吃饭,吃饭可能有生命危险。   这症状怎么和曾珊的情况那么像呢?   反正他们俩也是静对,我主动跟他们闲聊,男人不太爱说话,回答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女的好些,可能是愁苦憋心里难受,有人问了,她正好借机吐吐苦水。   夫妻俩看着年纪不大,所以我叫她老妹儿,我的实际年龄就不用说了,叫谁老妹,都算搭辈儿。   抛开实际年龄不说,我和他们两口子看着是同龄人。   但我回国后的‘妆’画的比较老,接近于四十岁左右。   颜值特别接地气,俨然就是个相貌普通、态度亲切的老大姐。   没聊几句,女人便对我打开了话匣子。   他们一家三口也算是北方人,去南边旅游,开始玩得好好的,谁知孩子突然闹了病。   他们便带着孩子在当地四处求医,那边的医疗水平,跟他们老家差不多。   在当地都没查出毛病,回老家也没啥希望。   既然医生建议他们去首都看看,他们便直接买了去首都的车票。   我们目的地相同,又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可以聊,就算不聊,他们俩也不睡觉,不如聊聊天。   好在跟我聊着聊着,女人就睡着了。   我建议男的也睡一觉,到首都求医特别需要体力,趁现在赶紧养好精力。   “放心吧,孩子我看着。”   男人只是摇摇头,我一再劝他,他才爬到上铺,搂着孩子睡了。   他这份戒心值得表扬,不过我让他睡觉,是想试试这孩子跟曾珊的情况是否一样。   现在他将孩子挪到靠墙的位置,他用后背对着我,我没办法试,越过他去摸孩子太奇怪了。   好在早上男的起来去泡面,女的内急,有几分钟的时间两人都不在车厢里。   我赶紧起身,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小手。   “你干什么?”一声质问出现在车厢门口。   我连忙收回手,孩子刚刚像触电似的,他的异样恰巧被回来的男人瞧见了。   “我看他冷不冷,别冻着了。”我说着拉过小被子给孩子往上盖了盖。   男人显然不信我的说辞,他将泡面放到桌上,上下检查着孩子的情况。 第988章 事务所的业务   我讪讪坐回自己的铺上,孩子也不再乱动,男人目光如刀,嗖嗖向我飞来几记眼刀。   他没证据说我害他的孩子,也只能瞪我表示不满和愤怒。   女人回来感觉不到气氛不对,男人让她看好儿子,车上可能有拐孩子的。   我随声附和:“对,可得看好了,没事儿、我也帮你们看着。”   男人瞪我一眼,没再说什么,女人不明真相,还向我道了声谢。   下车的时候男人带着老婆孩子急匆匆走了,我等到乘客下得差不多才出软卧车厢。   顺风又来车站接我,我现在看到他就想辞职不干了,不过他这次来不是接我去干活,是事务所曾经的某位顾客请客吃饭。   顺风觉得‘大师’必须到场撑场面,我的气场比包子强,所以特意租车过来接我,想让我惊艳亮相。   吃顿饭而已,难道是参加星光晚宴吗?   我自认实力强弱不在着装和排场,但顺风净爱整这些虚的。   他租了辆豪车,又给准备了一套新衣服,黑白配色,黑衣、白裙,有点古风改良的意思,头上还要插一支黑白两色玉嵌成的发簪。   衣服质地柔软,又有垂坠感,走起路来仙气飘飘。   “你这是想让我扮张三丰?”从车上下来,我站在酒楼门口质问他。   “当然不是,咱的重点是突出您的气场,不是模仿任何人,再说…您也没仙气儿啊。”   “嗯?”   “前辈请!”顺风得瑟完就收,毕恭毕敬引着我进了酒楼的大门。   包子和陈清寒已经先到一步,在酒楼最高档的包间里,正和一个中年女人交谈。   女人气质出众,样貌却一般,有点中年发福的趋势。   她身穿一套白色西装,长发挽在脑后,碎发用发胶打理过,脸上化着淡妆。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然而她是自信从容的,且一身贵气。   她面带微笑,和和气气地跟包子说着话。   顺风一进门,就自动承包了为双方介绍的工作,他是妥妥地气氛组,有他在绝对不会冷场。   我对维护客户没有经验,更不擅长说场面话,跟女人寒暄两句就没词儿了。   顺风叫她佟总,我也跟着叫,她递给我一张名片,顺风替我接下了。   老实说,装高人挺累的,太不自由……   顺风对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少说话!   少说话、多微笑,装得高深莫测,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佟总却没有大老板架子,只拉家常,不打听别的。   在过来的路上,顺风已经给我讲过他们和佟总认识的过程,和捉妖驱鬼没关系,是因为一本古书。   佟总家有本祖传的古书,传了几十代,上面的文字没人认得。   佟家人尝试过破解,而且尝试过很多次,每一代都有人出面承担解读古书的任务。   可惜全都没能成功,本来佟家人已经放弃了,就拿它当传家宝供着,不再试图破解其中的文字。   结果机缘巧合,佟家一位小辈儿在网上看到事务所的广告,并将广告转给了佟家的一位长辈。   这位长辈是佟总的二伯,老人家给佟总打电话,叫她不妨试试,万一是‘机缘’到了呢?   于是佟总的联系了顺风,这是她家的家事,她没让助理插手,直接在网上联系顺风。   他们在网上聊过之后,佟总将古书的第八页拍下来,把照片发给顺风。   没头没尾的,想猜也不好猜,佟总其实没抱什么希望,她很坦诚的说,她不认为顺风的事务所有这个实力。   包子却用事实向她证明,世间总有奇迹发生。   包子翻出第八页的内容,其中提到两个名字,这两个名字也写在佟家的家谱上。   正是因为这两个人名,佟总才重视起包子的工作,佟家的家谱跟古书一样,都藏在老家祖宅里。   具体藏在宅子的什么地方,佟家其他人都不知道,只有佟总的爷爷知道。   即便逢年过节也不会拿出来,除非家里出了天大的事情。   佟家自家人尚且不得见,何况是外人,包子又不认识佟家人,更不知道他家祖宅在哪,绝无可能知道家谱上记录的内容。   连古书第八页的照片,都是佟总的爷爷拍的。   他们家的规矩就是这样,只要她爷爷活着,其他人就没资格看这两样东西。   那第八页的照片,是她爷爷20年前拍的,佟总没舍得给顺风寄真照片,她传给顺风的书页,是照片的照片。   可自打看到希望,佟总立刻联系了她爷爷,告诉他这个消息。   佟老爷子又拿出两张照片给佟总,想再试一试包子的能耐。   这回佟总请顺风和包子到她家,给包子看了原版照片。   包子本想当场翻译,被顺风制止了,顺风让包子‘矜持’点,摆摆高人姿态。   包子便说她要回去‘摆阵施法’,七天后才有结果。   七天后顺风将包子翻译出的内容传给佟总,佟总又发给佟老爷子,老爷子再拿出家谱对照,最后确定包子的翻译无误,她真的破解了古书中的文字。   后两页书中也有两个名字,它们也是取得佟老爷子信任的关键。   包子的翻译说这两个人是叔侄关系,和家谱中的记录完全吻合。   佟总得到老爷子的授意,拿出重金,请包子替他们翻译古书。   并且包子要签下保密合同,保证绝不将古书的内容泄露给佟家以外的人。   包子签了合同,事后对古书的内容绝口不提,所以顺风也不知道古书里写的什么。   已经付过报酬的委托,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而且是去年的事,平时又没联系。   今天佟总突然请客,能是单纯吃饭这么简单?   席间我只顾玩手机,因为我不能总笑,高深莫测不是制杖。   还好佟总仅在刚见面的时候跟我客气两句,之后她的聊天对象一直是包子。   陈清寒和顺风成了溜缝的,偶尔搭上两三句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佟总话锋一转,把闲聊的话题终结了,服务员上完茶,她微微一笑,说出了这次请客的真实目的。   “不瞒你们说,我今天是个不情之请,想找包大师帮忙。” 第989章 不接单   我就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好端端的大总栽请客?   原来是无事不登门。   佟总指明请包子帮忙,我在旁边默默听着没插话。   我来了,包子就没有端着大师范儿,跟佟总聊得还算融洽。   听到佟总说有事找她,很谦虚地表示佟总太客气。   她能力有限,佟总若是不嫌弃,尽管说是什么事,在她能力范围内可以解决的,必定尽力。   佟总说还是关于古文字翻译的事情,这种文字已经失传很久了。   现今世上无人可以解读,希望包子出手相助。   包子在单位就负责翻译古文,有她的技能在,解读‘死亡’文字很容易。   可她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装作为难的样子说:“世上没人可以解读……那我恐怕也不行,您太高看我了。”   “不不,包大师过于自谦了,我相信您一定有办法破解,价钱的事好说,翻三倍,怎么样?”   佟总这话说完,顺风的眼睛瞬间亮了,但他的脸扭向我这边,别人没瞧见,我看得清清楚楚。   包子看了眼陈清寒,陈清寒轻轻摇头。   在佟总看过去的时候,他立刻摆出微笑,似是对酬劳很满意,开口劝包子好好考虑。   包子为难道:“我也很想帮忙,何况佟总又出手大方,如果能赚这笔钱,谁会拒绝呢?唉……”   佟总问包子是不是有难处,包子长叹一声说:“还真有。”   包子拒绝的理由是‘无人能识’,她说她翻译古文,属于‘窃’,从别人那里窃得记忆,进行翻译破解。   前提是这人得活着,如果认得这种文字的人全死了,那她也没办法破译。   我不知道她这套说辞是现编的,还是早就编好的,反正佟总是半信半疑。   “那上次……是有人认识我家古书中的文字?”   “应该是的,我作法抽取了别人的记忆,但很可惜,我的法力不够强,不能看到被抽取人的样子,也碰不得他其它的记忆,否则会被反噬。”包子颇为遗憾的说。   “包大师还年轻,前途无量,既然这样,我就不为难您了。”   佟总没有强求,只将包子夸了一顿,高帽一顶接着一顶,包子再三说抱歉,没能帮上佟总的忙,她今后必定刻苦修习法术,好为‘朋友’分忧。   我全程就是摆设,看着她们你来我往。   既然帮不上忙,也就没必要继续耗下去了,佟总送我们出了酒楼,这是她名下的产业,她说还有别的朋友要招待,就不远送了。   我们坐顺风租的豪车回事务所,顺风路上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问包子为什么要拒绝三倍的酬劳?   包子看向陈清寒,陈清寒正闭目养神,他叫顺风认真开车,别一心二用,有话回事务所说。   顺风总觉得亏了,今天租豪车赴宴,却没接到大单。   回到事务所,陈清寒问他对那个佟总了解多少?   顺风被问住了,想了想才说:“她是佟氏珠宝行的总裁,手底下有酒店、有餐馆,特别有钱。”   “都是网上查的吧?”陈清寒看着他笑。   “是啊,网上有她的简介,我还查了企业信息,她的身份是真的。”   “明面上的查了,暗地里的呢?”   “暗地里?哪有暗地里啊?”   “也对,你和小晴入职晚,不太了解他们那行的事。”   “他们那行,是哪行?”这回开口的是包子。   包子在饭局上接收到陈清寒的暗示,就照他的意思拒绝了。   这是出于对陈清寒的信任,实际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下地那行。”陈清寒说话的时候看了看我。   “哦?是——”包子似乎明白了,她拉了拉顺风的袖子,对他说:“盗宝行啊,几大家族,深不可测!”   “那~我肯定查不到啊,怎么?她家有什么问题吗?”顺风紧张道。   “我在你们聊天的时候查了查,才发现这个佟家,是下地世家之一。”   “怪不得他们家有那么奇怪的古书,该不会是他们祖先从地下挖出来的吧?”   “呆啊,从地下挖出来的书,会记录着他们家后代的名字?”包子敲了敲顺风的脑袋。   “哦哦,我犯傻了,抱歉抱歉!”顺风揉揉脑袋,轻轻抱了包子一下,算是撒娇。   “可能是他们的祖先从地下学到一种语言,就当家族密语用了,没想到会失传。”我插言道。   “所以为什么?因为她家是地下工作者,才不接单?”顺风一脸困惑。   “佟家明面上的生意,可以参与,暗地里的行动咱们最好别掺和,上次是她家祖传的古书翻就翻了,这次难说,也许和他们正在计划的行动有关。”   “是啊,万一她们觉得我有价值,把我绑架了带进地下怎么办?太危险啦!”包子拍拍胸口,一副后怕的样子。   把掌握关键信息或知识的人带进地下,在盗宝行里不算稀奇事。   事后把人放回家去都算心软的,多数时候他们不会允许知道秘密的人活着出来。   他们压根儿不是正经人,做地下生意的时候,更是不讲道理,眼里没有王法。   顺风看看包子,又看看陈清寒,随即将包子揽进怀里,紧紧抱着。   “原来这么凶险,是我大意了,多亏有陈哥在,不然我们俩就上当了!”   “其实我也有几年没接触过这行里的人了,应该变动挺大的,但咱们做事,如非必要,最好别跟他们拉上关系。”   “明白,远离危险人物。”   “嗯,小晴今天表现很好,不能让他们摸清你的实力。”陈清寒对着包子表扬道。   “我懂。”包子被陈清寒表扬了,露出小孩子般得意的笑容。   她现在也只有在我们面前,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陈清寒继续给他们订电影票,今天是因为有饭局,才耽误了没去。   明天看电影的任务仍然要提上日程。   顺风磨刀不误砍柴工,他带着包子去看电影,同时还给我安排了工作。   他们两个连续看了五天电影,看得包子头昏脑胀,一出影院就想吐。   他们每天都能看到有十几对情侣出现在午夜场的影厅,可就是录不着人。 第990章 又见面了   这些‘人’肉眼可见,电子仪器却拍不到。   顺风带他的测‘灵’法宝去,也没有检测到超出科学范畴的东西。   不过他们俩观影期间没有观众失踪,不存在的情侣们也是准时出现、准时离开。   暂时看不出这种现象会给普通人带来怎样的影响,顺风和包子实在顶不住,就花钱雇顺风的朋友帮忙去盯着。   反正就是进去偷拍座位,而且拍的是空座位。   顺风的朋友拍回来的也是空视频,所以他干脆叫对方不要拍了,只去盯着看有没有事发生就好。   毕竟出现过小孩子莫明失踪的事,我们又不好找影院方说明,如果告诉他们影院在发生超自然事件,大概率会被保安请出来。   顺风请了人帮忙,他自己终于脱身,得空跟我一块接单了。   他接的单越来越离奇,以前是我们登门除邪,现在是和顾客到公园假山上见面。   公园还是他精挑细选的,说是保证没人打扰,这公园白天见不到人,只有傍晚才有大爷大娘进来遛弯儿锻炼。   我们先一步赶到公园,到假山上摆造型,他让我盘腿打坐,在凉亭里‘入定’。   他带把折叠梯,还带了好几卷蚊帐。   等我在凉亭里坐定,他爬梯子挂蚊帐,把个凉亭弄的跟我们自己家的一样。   最绝的是他放俩电风扇在我身后的护栏外边,风力刚好将蚊帐吹得‘仙气飘飘’。   看他作的妖,我就知道他吹了牛。   而且吹的不是一般牛,也许是把我吹成荷仙姑了。   我今天穿着那天赴宴的行头,好一派仙风道骨。   顺风忙活完,赶紧把工具藏起来,自己抹了把汗,站在我旁边装仙童。   虽说他这个年龄当仙童已经超龄了,好在长得还行,再穿上素色道袍,看着不别扭就是了。   这个公园的绿化是真不错,两人合抱粗的大树有十几棵,假山上有怪石、有翠柳,通往凉亭的台阶也是没打磨过的石头搭成的。   顾客踏着石阶慢慢走上来,顺风上前将进凉亭处的蚊账撩起:“贵客道!”   我在假装闭目冥想,听到他‘通报’,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来人时,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踏石阶而来的这二位我认识,他们抱着的孩子我也见过。   但我强装镇定,露出了然一切的淡淡微笑。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演技了,我淡笑着问:“你们终于来了。”   “是你?!”夫妻二人同时开口。   不过他们俩的表情正好相反,男人充满警惕,女人像见到了救星。   “你们是一伙的?”男人带着怒意质问。   ‘你们’当然是指我和顺风,顺风也恼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和大师自然认识,我说过了,我是大师的助手。”   “风儿、莫恼,这二位和我有过一面之缘,在火车上我就算出,和他们缘份未尽,还会再见面的。”   “是啊大姐、哦不,大师!原来你就是能治病的大师。”女人不像男人这样警惕,她抱着孩子跑进凉亭。   “可怜的孩子,又瘦了。”我看那孩子,比在火车上时瘦了两圈,症状和曾珊愈发像了。 第991章 救孩儿心切   我瞥了顺风一眼,这次出来他没给我看资料,我完全不知道他接了个什么单。   就看他在这故弄玄虚,营造气氛。   “哎呀这说明你们和大师有缘,冥冥中自有定数。”顺风今天把他的道具拂尘都找出来了,边说边扫两下。   “骗子,咱们走。”男人看到我像看到了不法份子,拉住他老婆就要走。   “嘿?谁在网上苦苦哀求要见大师的?我们大师的日程安排都排到十年后了,听说你们可怜,才破格让你们插个队。”顺风见男人变脸,他也瞬间变了态度。   “孩子的时日无多,我不会强迫你们给孩子治病,他的命在你们手里,你们自己决定。”   男人并没什么错,这个世上坏人多了,不得不防。   但小孩的时间不多了,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慢慢增进信任。   孩子的命在父母眼中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他们会错过这次机会吗?   我承认有赌的成份。   男人在犹豫,女人挣开他的手,抱着孩子快步走到我面前。   “大师,请你救救我儿子,他还这么小……”女人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妹子你先别哭,坐下说。”我也不装‘仙人’了,起身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到石凳上。   “你们去医院看过了?”我接着问。   女人点点头:“看过了,首都有名的医院,我们都跑遍了,各种检查也做过。就是没检查胃,本来要做胃镜的,可他不让,打麻醉针都没用,把医生都吓坏了。”   我能想象当时的情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全麻的药量打下去,他依然‘活蹦乱跳’。   那东西不会让人除掉它,像之前的曾珊,人都瘦得皮包骨头了,力气却大得像头牛。   小孩在医院肯定大闹了一场,女人说医生为他注射了镇/静/剂,然而根本没用。   再加大剂量恐怕要出人命,医生也没有办法。   几名护士都没制住小孩,眼看要换男士上场,女人不忍孩子受苦,抱着他跑出医院。   孩子脑袋没有器质性/病变,医生也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   胃镜没有做,他们还没发现他肚子里的红茧。   “你跟我说实话,你们真的是去旅游?”这种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沾上的,它与普通的蛊毒不同。   我从白云那回来,就找过包子,让她回忆一下墓墙刻字的翻译内容。   关于红茧的信息她还真没忘,因为她翻译那段的时候被恶心到了,恶心得中午没吃饭,所以印象深刻。   红茧蛊不同于别的蛊毒,它不下在饮食物品上,需要把被下蛊的人放到‘阵’中。   通过仪式下蛊,所以不存在神不知鬼不觉一说。   一家三口旅游,唯独孩子中了红茧蛊,这蛊又不通过饮食触摸进入人体,做父母的怎么可能毫不知情?   “是,真的是去旅游,但有人把他偷走,失踪了三天,我们都找疯了,第四天早上,他突然出现在旅店门口,完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女人抹抹眼泪,回答道。   “你们有仇家?”我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第992章 相同症状   他们夫妻带着孩子去外省旅游,在当地如果没有认识的人,谁会把目标锁定在他们身上,偷走孩子再还回去?   假如是有坏人随机抓孩子做实验,那当地应该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   若是没有,那就是有人针对他们,不是随机抓人。   当地发没发生过这类事件我可以找陈清寒帮忙查一查。   不过他们能现在就解开这个疑问最好。   女人止住眼泪,轻轻叹气:“有的。”   我挑挑眉:“哦?”   女人再次叹气,看了眼男人,男人瞪着我,像盯着要偷吃它崽子的豹子。   但他没有阻止女人说下去,所以女人继续讲道:   “我们是有仇家,不过那人已经失踪八年了。”   “你先说说,和他什么仇,他又是干什么的。”我看女人的表情,猜测他们之间的恩仇说来话长。   现在救人要紧,我只想了解关键信息,其他的可以延后再说。   “算是…感情纠纷吧,那个人以前追求过我,但我觉得他这个人心术不正,所以拒绝了他。”   “就这?”我不信。   “后来……后来他想伤害我,百祥来救我、和他打起来,失手打伤了他。”   “什么伤?”   “很重的伤,总之会影响后代。”   女人说得隐晦,不过已经足够明白了。   “那之后他就失踪了,他走前给我留过一封信,说事情不算完,他会回来报复我们,让我们悔恨终生。”   这两口子看着也就二十五、六,八年前,他们还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   被女孩拒绝了就动歪心思的人,再被人家的男友打残,心里必定恨毒了他们。   “宝宝失踪那天,有人从门底下塞了一张字条进屋。”   女人说到这事儿,情绪又有些控制不住。   “上面写着‘我回来了’四个字,我当时就觉得是他,一定是他回来报仇了!”   “那孩子是怎么丢的?”   “那天我不舒服,在旅店房间休息,百祥带着宝宝出去玩,我收到字条时,他们爷俩不在。”   带着那么小的孩子出门,按理说做父亲的,肯定是全程盯着孩子,不会放他独自行动。   男人确实也是这样做的,他此时接过话头,说那天他带孩子去动物园,宝宝想亲自喂小动物,他给孩子买了点喂动物的食物。   小孩子很开心,不想让他抱着,要下地自己玩。   孩子进鹿园喂小鹿,他一直看着呢,但当时人非常多,大人孩子走来走去。   突然有一群旅行团的人冲过来,呼啦啦从他和孩子中间硬挤过去。   他当时感觉不妙,用力拔开人群,只有几秒钟,他说,最多不超过三秒钟,孩子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他立刻大声喊人,他怀疑是那个旅行团中有人带走了孩子。   景区虽大,也有围墙和出入口,他知道守住出入口,孩子就有找回来的希望。   男人马上报警,找景区的安保人员说明情况。   进出口有人守着,只要孩子被带出去,就能找到。   可是等景区的人都走光了,他们也没发现孩子的踪影。   孩子不是一张纸、一个苹果,想藏住他带出去肯定要用工具,比如皮箱、大口袋。   凡是携带类似物品出去的游客,警方全都检查过了,就是没找到小孩。   警方在景区找了一夜,所有地方都找遍了。   结果三天后孩子自己出现在旅店门口,他们高兴极了,以为出现了奇迹。   可孩子愣愣的,谁也不认得,他们以为是受了惊吓。   当天就带着孩子去医院做检查,身体没检查出毛病,医生也认为小孩子是惊吓过度,出现了心理问题。   之后孩子越来越不对劲,行为诡异,先是狂吃狂喝,却只吃不拉,人却快速消瘦,夫妻俩觉得这跟心理疾病无关。   当他们试图阻止孩子暴饮暴食,小孩就会发狂,像在医院时一样,变成根本不像人类的东西,口中发出不似人类的吼声。   他们俩未必制不住孩子,就是谁都下不去手,不敢使全力制住他。   “行,大概情况我心里有数了。”我听完他们的描述,确定孩子的前期症状也跟曾珊一样。   再结合他被我触碰后的反应,我基本可以肯定,这孩子跟曾珊所中的是同一种蛊。   当然,仅凭这些证明,并不能百分百的肯定。   女人向我坦承,他们在旅游的地方找过‘法师’,不管是驱什么,反正都驱一遍,其中也包括蛊。   ‘法师’没说孩子中的是蛊,说他中的邪。   结果钱没少花,效果是一点没有。   “这么和你们说吧,孩子情况非常糟糕,到现在这个阶段,不治、他活不了几天,治、他还有一线希望。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是他父母,他的命在你们手里,决定权也在你们手里。”   “你能保证治好他吗?”男人问。   “不能,我把丑话说前头,他年纪太小,我一记猛药下去,他可能当场就没了。”   “这话说的…梁先生,您来之前带着孩子把所有能瞧病的地方都瞧遍了,没人治得了,您走投无路,才找的我们。”   顺风开始很客气,现在他是一点不客气,原因八成是男人对我的态度不怎么友善。   我不是医生,做的是法外狂徒才敢做的事,一旦孩子死了,这夫妻俩去法院告我,一告一个准儿。   我也不想惹一身腥,可谁让我跟姓陈的在一块儿待久了,长出一棵帮扶弱小的歪心呢!   这钱我完全可以不赚,毕竟风险太大。   但事儿让我碰上了,我要是不试一试,这孩子必死无疑。   想到姓陈的,我拿出手机,趁那两口子在犹豫,我拔通陈清寒的电话。   “喂,老陈,我可能要贪上人命官司了,非法行医把人治死,会不会枪/毙?”   “嗯?不会,吃牢饭的时间会长一点。”陈清寒接通电话,下意识地回道。   “哦,那你帮我准备准备,我要去吃牢饭了,律师就不要请了,别浪费钱。”   “什么事?这么严重?”   “害,有一中蛊的孩子,不过是疑似啊,我又不是大夫,看不准、也就看个大概吧,觉得他这症状跟那谁一样,孩子眼看要不行了,试试呗,万一能救人一命呢。”   “震惊,冷血古族女王觉醒良知……”   “我呸!挂啦~” 第993章 驱成功了   我秒挂陈清寒的电话,他短信随后就跟过来了,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无非是想尽量替我‘减刑’,我看看孩子的父母,女人明显想尝试,男人却在犹豫。   顺风听我说要吃牢饭,神色严肃起来:   “你们既然不相信大师,咱们的缘份也就到这了,二位相信谁,找谁医治就是了。”   他侧脸看我一眼,见我没阻止,就转回脸去,对着夫妻二人冷哼了一声:   “我们大师可不担这份责任,人各有命,但只怕有些人不认命,反而把脏水泼好心人身上,今天这事就算了吧,二位请回。”   “大师——大师我信你,宝宝的病不能再拖了,求你救救他!”女人闻言一时情急,身子向前弯下,眼看要跪。   我立马伸手扶住她,叫她不必行大礼,我受不起。   光有孩子的母亲同意还不成,我只扶起她,没说别的。   画面仿佛静止了,男人迟迟没有表态。   “我下班了,你们慢慢考虑。”拖下去对孩子没好处,我起身不管他们,快步往山下走。   “收工!”顺风以为我真不管了,也不怕穿帮,拿出梯子收蚊帐,把风扇也一块儿装上,跟着我跑下假山。   我是真心想帮忙,可前提是他们愿意接受帮助,而且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对他们没有隐瞒。   小孩的体质本来就不如大人强,红茧蛊霸道无比,曾珊除蛊的时候扑腾得多厉害只有我知道,她当时的力气跟狗熊差不多大。   如果换作别人抱着她,早被她甩飞了、撕碎了。   要除小孩身上的蛊,也必然会有这样的经过,父母若是接受不了,那等于白折腾一场。   我和顺风都走到公园大门口了,那两口子才追上来。   两人同时点头说‘要治’,我看看他们,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淡淡说:   “走吧,换个地方。”   我给曾珊除蛊是在荒无人烟的山中,村里人不认识我们,听到声音也不理会。   但这是在首都,在公园、小区除蛊,如果传出小孩子的惨叫,保准有人报警。   回事务所更不行了,那边是市中心区域,来往行人更多。   我给包子打电话,问她上回借过他们‘宝地’一用的仓库还能不能借我们用用?   包子联系了仓库管理员,对方说可以,任何时间都可以去。   单位仓库的隔音效果是一绝,我领着顺风、一家三口去了单位的仓库。   我叮嘱值班室的管理员,听到任何声音都别出来,在里边把门关好了。   值班室里有两名管理员,他们俩很听话,把门从里边反锁住,然后俩人趴到对内窗口处,瞪大眼睛盯着我们。   他们倒不是怕我们偷东西,那眼神就是单纯的好奇。   我让顺风和夫妻俩也进值班室等着,他们也想趴窗口往外看,挤了一会儿没挤出他们的空间。   孩子被女人放到大厅的登记桌上,登记簿管理员收起来了。   我把桌子搬到大厅中央,离墙和值班值窗口都远一些。   我背对窗口,挡住了管理员的视线,他们只能看到孩子的头和脚。   我双臂展开,做了一串假动作,把我记忆中看过的‘作法’动作模仿一遍。   一只手比划的时候,另一只手轻轻按住孩子的胃部。   孩子突然弹坐而起,我顺势将他抱住,死死搂进怀里。   他扭过身想逃,我胳膊横在他胸前,将他小小的身子圈在臂弯里,无论他如何挣扎嘶吼,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他体力不如曾珊,没曾珊扑腾的时间长。   等他连连干呕,身体抽搐着将红茧吐出来,我没给那玩意落地的机会,在半空中就烧了它。   孩子几天没吃东西,胃里根本没有食物可吐。   所以只在嘴边和衣服上沾了些口水,没人能看出他刚刚吐了什么。   我把孩子放回桌上让他躺平,他的眼神渐渐恢复正常。   但身体极度虚弱,我拿出陈清寒给我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   陈清寒在首都各处不止藏了现金,还有一些应急的物件和药品。   他取现金的时候顺便都给取出来了,这颗药丸能在关键时刻保命。   小孩、老人都可以用,但有时效,两个小时以后它的效果就会消失。   上次去看曾珊我很后悔没随身带着药,所以回来之后就把它装进小瓶里随身带着。   没想到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还来得这么快。   我回身朝窗口趴着的二位管理员挥挥手,他们立刻跑去开门。   值班室的锁是指纹密码锁,无论从外边还是里边锁住,都只有内部人员可以打开。   值班室的门一开,孩子的父母立刻冲出来。   “送医院输液。”我不废话,让开空间给他们。   孩子声音虚弱,但见到他们还是小声喊出:“爸爸…妈妈…”   女人高兴疯了,抱着孩子又哭又笑,男人比较理智,打电话叫车过来送他们去医院。   “赶紧走吧,别的事以后再说。”他们抱着孩子出仓库,经过我身边时,男人想说话,被我先一步抬手打断。   他把话咽了回去,抱着孩子走出仓库大门。   一家三口离开,我和顺风给仓库管理员点了两份‘土豪餐’,表示下感谢。   这间仓库最不起眼,也没有珍贵的物品,管理制度相对较松,允许管理员自己点外卖。   外卖小哥也可以进仓库大门,在大厅逗留没关系,别进库房区走廊就行。   库管员留我们吃饭,顺风说还有事没办,向他们道过谢,我们就走了。   库管员认识顺风,因为顺风常和包子一块儿来,他们也知道他俩是小情侣。   因此出面跟管理员交谈的事都由顺风来,我扮演的是顺风雇来的‘大师’。   单位暂时停止活动,管理员很久没看到‘精彩事件’,所以今天他们才格外好奇。   我们出了仓库回事务所,陈清寒问我怎么样,他律师都联系好了。   “你这人咋回事,不是说了不请吗,花那冤枉钱干嘛?”   “陈哥别担心,没事儿、前辈摆平了。”   “孩子救过来了?”   “嗯,让我蒙对了,险胜。”   “下蛊的人找到了?”   “他们哪有功夫想这个,等孩子情况稳定了,再考虑下蛊人的事。”   “你确定是红茧蛊?”   “之前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这么说,可能是毒师的技术被人学去了。”   “没错,应该是这样,会不会是他徒弟的传人?”   “他徒弟坚定的说不再碰这些,我觉得他不像在说谎。”包子插话道。   “这个难说,他想是一回事,但人生世事多变,也许他后来改变了主意,又或许是不得已,将技术传给了别人。”   “小芙说的对,那座墓有进无出,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从里边偷出什么东西来,有人进墓窃取经文的可能不大。”   “是啊,进去的人唯一带出来的就是毒虫。”   “唉?会不会你们说的那个红什么,是有人进去中了蛊,带出来的?”顺风突发奇想道。   “不,这个没可能,包子说了,下这种蛊需要举行仪式。”   “哦……原来这么麻烦。”   “行啦,我能做的已经做了,后面的事,你看着办。”我指的是结款的事,顺风明白,点点头。 第994章 便签线索   其实也算那孩子命不该绝,中了和曾珊一样的蛊,又被我遇到了。   他们一家三口旅游那地儿,离曾珊出现的地方隔着一个省外加一条边境线。   但曾珊可能不是在国外中的蛊,她是在国内被下蛊,又带到国外去的。   下蛊的人并非不会移动,我们找他,是想弄清楚他和毒师的关系,以及他和曾珊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他继续用蛊害人。   顺风在网上和那对夫妻联系,对方说孩子的情况稳定了,还把之前谈好的价钱转账给他。   他们提出想再见我一面,我正好还想问问他们关于下蛊人的事,便答应他们在一家猫吧见面。   定在这样的地方,其实有点失算,我都忘了自己是猫咪杀手。   我刚进门,可爱的猫咪们就上蹿下跳,各自找地方隐蔽。   无论顾客拿什么逗它们,它们就是不肯从躲藏的旮旯儿出来。   老板出面也不管用,我赶紧退出去,和夫妻二人另选了一个地方见面。   孩子的妈妈以为我讨厌猫,我很冤枉,我喜欢小动物,是它们不喜欢我。   我们换在一家汉堡店见面,店开的位置比较偏,又不是饭点,大厅里没别的客人。   我们相对而坐,女人率先开口,说了一通感谢的话。   要不是我打断她,还不知要感谢到什么时候。   “感谢的话就别说了,我是拿钱办事,你们不用谢我,咱们说说别的,你们的仇家,抓到了吗?”   “没有。”男人摇头。   “知道他在哪吗?”我问。   “不知道。”女人紧张道:“他还会想办法害我们的,对不对?”   “有这个可能,这次他没报复成功,难保没有下一次,所以你们有线索没有?如果有,我倒是可以帮你们找找这个人。”   女人为难的摇头,男人想了想说:“我查了字条,那张便签来自当地一家酒店。”   “纸条你们还留着吗?”   “留着,还在。”   “把它给我,我帮你们找人。”   “真的吗?那真是太感谢了,大师——”   “唉唉!别叫我大师了,我是有点本事,靠这本事混口饭吃,仅此而已,大师这个称呼不敢当。我叫冷荷吧,冰冷的冷、荷花的花。”   “好,冷大师、我们非常抱歉,之前对您的态度不太好,过后特别后悔、真的。”女人选择性的忽略了我强调的内容,一口一个大师的叫着。   “我向您道歉,冷大师,我一直怀疑您……是我多心了。”男人也妇唱夫随,跟着他老婆一块儿喊我大师。   “怀疑很正常,这世上有些事,正常人很难相信,如果不是您太太几近绝望,也不会相信我。”   “冷大师心胸开阔,不与我们计较——”   “行啦行啦,别硬捧我了,我知道,我看着不像好人,不过我这个大坏蛋,有时候也得做做好事,只是偶尔啊,不经常。”   夫妻俩将便签字条交给我,我看出来了,他们就是想当面道歉,再好好感谢我一番。   我是一点不想听他们道歉,更不求他们感谢。   我只是做了我要做的事,况且我们收了钱,那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拿了字条我回到事务所,让陈清寒按便签纸上的水印,查查那家酒店。   如果住酒店,说明下蛊人不在旅游地常住,或者不住市区里。   陈清寒查过之后,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人在酒店前台跟服务员说过话,顺手撕过一张便签带走。   夫妻二人带着孩子到那边旅游期间,只有那人曾撕过酒店的便签。   视频里那人戴着黑色渔夫帽,脸上戴口罩,走路的时候头微微低着,像是怕监控拍到他的脸。   从监控录相里确实看不清他的脸,这人还穿着一身女装,长发过肩。   不过看骨骼,还是能看出他比较有‘棱角’,个子约在一米七五以上,穿着平底绣花布鞋。   鞋码得有41,只看身形、他并没有男扮女装的天然条件,这样打扮反而显眼。   但前台看过他的身份证,在他登记入住信息的性别栏里填的是女。   一个人失踪八年,以什么面目回归都有可能。   再联想到他受过的伤,想来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但孩子失踪那天,他没离开过酒店,第二天也没有,在房间里待了一天。   这样很难将他和孩子的失踪联系在一起,酒店房间里的座机也没用过。   他应该是有同伙,有人帮他绑走了孩子,肯定也有人帮他还回孩子。   孩子他爹看到的那一队游客早已离开旅游地,估计已经找不到人了。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过的报复,怎么会留下破绽呢?   会不会,要等仔细查过才知道,陈清寒还是有办法,他花了几天时间,查到了那人的去向。   然而只查到一座城市的名字,知道那人去了那座城市,具体在哪查不到。   正琢磨怎么在城市中捞人,包子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陌生号码。   “喂?”电话响了十几声,自动挂断后又打过来,包子接起电话,嘀咕着千万别是自动扣费的诈/骗/电话。   “紫晴!”   那边的人声音挺大,我在包子身边听得清清楚楚。   “史册?”包子明显很意外。   “你把我拉黑了?我们至少还是朋友,不用做得这么绝吧?”那边声音更大了。   “都说别再给我打电话了,你这样咱们连朋友也做不成。”包子气乎乎道。   “我已经在事务所门口了,开门!”   “什么?你怎么来了?”包子腾地站起来,差点把椅子拱倒。   “来得好,我去给他开门。亲爱的,你去院里挖个坑,挖深点啊,面积不用大,能站得下一个人就行。”我不等包子回话,抢先安排道。   “得勒~”陈清寒令命,抄起墙角的铁锹,到院子里的柿子树下开始挖坑。   我跑出办公室,大门口给史册开门。   我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打开门闩,将人放进来。   等人进来,我迅速将门关上,落下门闩。   怪不得顺风忌惮史册,这人生得高大俊朗,比顺风好看两倍。 第995章 脸烂了   但我不会因为他帅就不宰他,陈清寒那么帅的家伙,当初我也动过杀掉他的念头。   而这个帅家伙,挖坑技术一流,正在那卖力铲土。   史册不疑有诈,迈步就往院子里走,包子站在办公室的门口,表情纠结到几近扭曲。   我不管那些,一记手刀砍在史册后颈处,他再高大,还能高过大象?   区区人类,哪能抗住我的手刀!   史册直直扑倒,包子冲上来又送他一记飞脚。   不过包子是为保护他,他要是这样倒下,肯定脸先着地。   包子踹他一脚,把他踹成侧倒的姿态,腿和肩膀先着地,最后是脑袋。   他的头磕在石板地面上,‘梆’的一声响。   虽然没毁容,但头顶鼓个包在所难免。   陈清寒快速挖好一个竖直的深坑,他把晕过去的史册立着放进坑里。   放进去之前,陈清寒脱了他的衣裤,史册被扒得只剩背心和短裤。   我在旁边埋土,包子拿个平底工具配合着我将土压实。   等史册醒来,发现他只剩一颗脑袋在地面上。   整个身子被埋在深坑里,土经过层层压实,只有他胸前的土松一些。   “你说说你,挖个坑居然不够深,剩颗脑袋在上边,怎么办?切了吧。”我手里拿着把剁肉刀,在史册脑袋上比划两下。   但我的话是对陈清寒说的,陈清寒接话道:“太长时间没挖,手生了、略有偏差,下次保证不会错,这次就补个刀吧。”   “你们吓唬谁呢?这套把戏对我没用。”史册冷笑道。   “也对,法制社会,杀人是不对滴。包子,把他嘴堵上。”我拿着刀后退几步。   包子手里拿着海绵和胶带,史册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紫晴?你被他们挟持了?”   “本来看在大家是朋友的份上,我不想闹成这样,谁叫你不听劝呢,我劝过你很多次了,你就是不听,这次你自己找上门来,明摆着是送死啊,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您一路走好,我会给你烧纸的。”   包子边说边往史册的嘴里塞满海绵,塞完再缠胶带,陈清寒拿出办公室的收音机,开始循环播放怀旧迪斯科舞曲。   史册眼中的震惊多半是为包子,可能他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了解包子。   这个长相甜美,性格开朗的可爱女孩,居然还有这样狠辣的一面。   他更加不知道我们会用什么‘酷刑’折/磨/他。   其实我们没用太残暴的方法,就是在回填土的时候往土里掺了痒痒粉。   顺风出去买饭,今天去的地方比较远,等他带着饭回来,就见柿子树下埋着颗人头。   “妈呀——那是什么东西?”   我们正在屋里喝茶聊天,院子里的音乐声太大,没听到顺风开门的声音。   他走的大门旁边的小门,那个门没有闩,用钥匙开的。   没人提醒他院子里埋了人,他突然看到,吓得差点把饭扔了。   “进来进来!”包子招手让他进屋再说。   院里音乐声大,说话得扯着脖子喊。   “你们干嘛呢?前辈、陈哥、小晴?”   “瞧你这少见多怪的样子,我们这是在给人上刑,看不出来啊?”   “看出来了,可为什么啊?”顺风把饭放到办公桌上,又探头从窗户往院子里看。   “他来/骚/扰包子。”我回道。   “可是你们这样对他,他事后报警怎么办?”顺风担心道。   “哪有事后?先折磨他几天出出气,他要是对咱们有用呢,那就暂时让他活着,要是没用……你说咱家这棵柿子树总病病歪歪的,是不是缺肥料?”我靠在陈清寒身上,皱眉思索道。   “听说尸体养份特别足。”陈清寒摸着下巴认真回道。   顺风戳戳包子的胳膊,瞪着眼睛一脸询问的表情,冲着包子挤眉弄眼。   包子白他一眼,小声说:“小胆儿,杀人嘛,一回生、二回熟,你就是缺乏锻炼。”   史册没扛过一个小时就不行了,陈清寒把他挖出来,放到院子里平躺在地上。   他身上起了成片的小红疙瘩,顺风过来瞧他,生怕他真的死了。   包子拿出吸氧机,这是刚刚从附近药店订的,刚送过来。   她给史册吸上氧,让他更容易缓过来。   史册缓过来就开始装死,我回办公室取来锥子,蹲到他旁边,小声嘀咕:“进了宫,成了公公,看你怎么纠缠姑娘。”   我的锥子刺下去是使了力的,并没有吓唬他的意思。   尽管骨子里的某些基因已经被我藏得很深,可它们偶尔也会想上来透透气。   “啊——”史册‘腾’的一下坐起来,喉咙里发出憋住的尖叫。   “不是死了吗?”我看着锥子尖上的一点血迹,微笑着看向史册。   其实锥子没扎他的要害,扎的是他的大/腿/根,他心里恐惧,感觉就会挪位。   他以为扎到了要害,实际上伤口很浅,他尖叫是因为害怕。   我怕他把自己憋死,抬手撕掉胶带,他立刻伸手揪出嘴里的海绵。   没想到他都这样了,仍想着还击。   他伸手打我,我没有躲,挨了他几拳,身上倒没什么,结果他出拳打在我脸上,把我伪装的假脸打烂了……   ‘皮’肉/异位,这情况把他也吓一跳。   随即他似乎产生了某种联想,愤愤道:“果然是怪物控制了紫晴!”   糊掉的‘假肉’挡住我的眼睛,感觉很碍事,我便把假脸全撕了。   “——鬼、是鬼——你是鬼!”他看到我的真容,犹如见鬼。   我连忙把小镜子掏出来,照向我美丽的容颜。   没变丑啊……依然是如花似玉的模样。   “你鬼叫什么?”包子冲上来,想把海绵重新塞回去。   “紫晴,她是冷芙蕖啊!她是冷芙蕖!”史册在地上打滚,躲开包子的手。   “对。所以现在你更活不成了,灭口,懂?”包子冷下脸,眼神透着寒气,平日里甜美可人的模样如同假象。   “不不不,等一下,灭口?为什么?她不是死了吗?变成鬼回来了?所以你在养鬼?”史册的脑子转了十八道弯。 第996章 有求   “对,她养鬼,而且是厉鬼,吃人那种。”我举起锥子,在他眼睛前边比划,“眼珠子很美味。”   史册愣了愣,反倒冷静下来了,他疑惑地盯着我,连连摇头:   “不对、不对,冷大佬是不会死的,她是不死之身!”   我挑了挑眉,十分好奇,谁告诉他我是不死之身,这不是属于我的大秘密吗?   “谁说的?”包子替我问出心中疑惑。   “我师父说的,他不会骗我。”史册胆子大起来,伸出手抓住我的胳膊,“你看,她有实体!”   他怕不是个傻子,满院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他想证明给谁看?   “既然如此,此子更加不可留。灭口吧。”我挣开他的手,陈清寒上来要抓他,把他塞回坑里。   “别别别——我保证不说,再说我跟谁说去呀,单位都关门了!”史册左躲右闪,避开陈清寒的手。   旋即他身体一顿,扭头看向陈清寒,瞪大眼睛指着陈清寒的脸说:   “这张脸不会也是假的吧?那…冷大佬……陈教授?”   他这脑子要么天马行空,要么精准到位。   陈清寒揉揉假脸,把外面的伪装卸掉,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真的是你们?!”史册的眼睛再瞪大点,眼珠子都能掉出来。   “你都说了,我是不死之身,爬回来还不是迟早的事?”   “太好啦!你们回来了,我们有救了!”史册突然就高兴起来。   他的情绪变化让我莫明其妙,他这回又去抓陈清寒的手。   陈清寒快一步躲开,这人身上还沾着痒痒粉呢。   他的态度跟埋他之前发生了180度的转变,面对我们不再抱有对抗情绪,而是开始耍赖。   他说我们杀他也行,他临死前有个要求。   我以为他的要求会跟包子有关,但他希望我们救出他哥。   我看向包子,包子也是一脸茫然。   史册见我们俩眉来眼去,解释说包子也不知道他家的情况。   单位里的同事知道他自小跟着师父学习秘术,也知道他父母、兄弟的基本信息。   但自从单位停工,档案记录工作也陷入停滞状态。   原先的同事没人知道他哥失踪了,就在单位停工的一年后。   他哥跟陈清寒同一年进单位,却一直默默无闻。   直到他失踪,史册才发现他哥并不简单。   他怀疑他哥的失踪,跟掌门的死有关。   而且他哥是掌门这些年来培养的‘暗中帮手’。   他想去他哥失踪的地点,但他也清楚,那地方不是他能应付的。   后来他得知包子在调查掌门的事,便跟包子联系上,想从她这打听到一些信息。   从他掌握的那点信息来看,他哥是因掌门的事被牵连,甚至有可能是掌门故意派他哥去送死的。   他没有跟包子提起过自己的怀疑,他觉得如果说了,包子会很生气,从而跟他断绝来往。   他承认,自己接近包子有私心,不过喜欢她也是真的,就是目的不太纯。   现在他坦白一切,只希望我和陈清寒能帮他一次。   只要我们帮他确认他哥的下落,或死活,他愿意被灭口,自己就能把自己活埋喽。 第997章 打完就合作   包子听了他的话果然气愤,指着他骂‘鬼扯’。   她不信掌门会故意派人送死,何况还是同事。   陈清寒说他也不信,正因如此,他们才更要弄清掌门的死因,以及几年前那场浩劫的真相。   大家都是想调查真相的人,不应该互相伤害,应该团结起来。   他的话史册特别赞同,他从地上爬起来,给陈清寒鞠了一躬,郑重道:   “陈教授,请让我加入你的调查计划吧,我会对你们有用处的。”   “其实…我们也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只是……”陈清寒露出为难的表情。   “需要经过考验吗?您尽管说,什么考验我都接受!”   “不是,是我和小芙的身份。”   “哦,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单位一直没安排新领导,剩下的摊子没人接手,你们俩就算公开露出,也不会有人来管。”   “上头的上头,他们不会不管。”陈清寒故意用笃定的语气说。   “谁管啊,早换人了,您不知道,这几年发生好多事,不止咱们这基层变动大,上头的变化也大着呢。”   “真的啊?这么说陈哥和前辈可以自由活动了?”顺风突然插话道。   “原来那批人已经换掉了,新上任的那些又没人管这一摊,你们就放心调查吧。”史册用更加笃定的语气回道。   “这个消息你现在才说!”包子怒道。   “我、我得有保留的分享信息。”史册被她突然一问,结巴了一下。   “跟老娘留一手是吧?看我不揍你!”包子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打他。   “别别别别~小晴你冷静。”顺风手疾眼快,一把将包子搂住。   史册的表情十分精彩,他好像今天才认识包子一样。   陈清寒及时出面解围,叫史册去他和顺风的宿舍洗个澡,换身衣服,顺便涂点药。   史册被陈清寒叫走,顺风把包子抱回办公室顺毛。   院里就剩我一个人,我深叹一声,开始打扫‘战场’,把树下挖的坑填平。   史册洗完澡换好衣服就和陈清寒在‘男生宿舍’里说话。   他有很多话说,我在院子里都能听到他的说话声。   那边包子和顺风在办公室散发爱情的酸臭味,我不便进去打扰,只能在院里坐着玩手机。   正看剧的时候,白云给我发来一条短信。   她说曾珊想回首都,她和小药郎会陪着曾珊一起回来,曾珊的身体状况还好,坐火车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回首都后要多休息一段日子。   我立即回复她问哪天回来,我去车站接他们。   白云给我发来日期和到站时间,我问她曾珊回来想住哪?   曾珊家里人对她失踪的态度很是反常,她突然回国,是回家还是住院,我拿不准她怎么个想法。   白云回复说曾珊希望暂时跟我住,我说好。   反正我的那张床如同摆设,曾珊和包子也熟。   曾珊失踪前就将她自己的那套房更名到家人名下,她走的并不匆忙,甚至可以说是有条不紊。   她像安排身后事一样,处理完身边所有的事。   我感觉她家人的奇怪反应,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在境外她没解释她为什么会突然失踪,这次回国来,我得好好问问她。 第998章 合作就开工   陈清寒不知给史册灌了什么迷魂汤,也或许是史册看他本就有大佬滤镜,从男生宿舍出来,史册一口一个‘陈哥’的叫着。   陈清寒拍拍他的肩,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史册走时包子没出来,应该还在生他的气,顺风出来打了个招呼。   我和陈清寒送人到院外,一直送到街口。   等人走远了,我问陈清寒这人靠不靠得住,怎么就忽然称兄道弟了?   陈清寒说没有人是完美的,是人就有瑕疵,史册有他的问题,但他寻找真相的心不假。   而且陈清寒认识史册的哥哥,只是史册他哥叫商奇,俩人不是一个姓。   陈清寒问过才知道,这人他认识,很神秘的一个人,确实直接听命于掌门,别的同事对他不了解。   商奇不在编,所以单位员工档案库查不到他的资料。   史册是在我和陈清寒离开单位后入的职,他和包子前后脚正式入职,但当时他俩没交集。   后来单位出事,凡是活下来的人,他们私下建了个群。   他们俩是在群里认识的,包子和他比较聊得来,互加了好友。   他们的群因为成员各奔东西而冷清下来,现在已经是死群了。   史册开始不知道包子在调查掌门的事,有次包子找他帮忙,他才知道包子在暗查当年的事。   他也清楚包子有掌门的人脉,查起来比较方便,所以他想借借光。   可他又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他便借着追求的名头接近包子。   他对包子有好感,但没深到死缠烂打的地步。   可如果以朋友的身份徐徐图之,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他跟陈清寒说他也是迫不得已,包子常领顺风去单位仓库,可以见掌门的生前老友,他却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觉得这就是男友和朋友的区别,所以他必须尽快上位。   他想利用包子调查他哥的事,有意破坏人家小情侣的关系,今天他遭的罪就不算冤枉。   不过他得知我和陈清寒回来了,又听说陈清寒认识他哥,也愿意帮他找人,他的态度已经彻底变了。   第二天他‘伤’好了,提着两大包礼物登门,来给包子和顺风赔礼道歉。   昨天我们已经惩罚过他了,今天他又来诚恳道歉,顺风是不气了,包子还是气鼓鼓的。   陈清寒出面调和,说真相没大白之前,我们现在谁也不怀疑谁,只为查找真相,不带任何先入为主的想法。   史册也赞同,包子的臭脸才缓和下来。   包子最气不是史册想利用她的感情,也不是故意插足想当第三者,而是史册怀疑掌门的人品。   双方既然达成共识,顺风也不担心史册抢他老婆了,包子也不用烦恼烂桃花缠身了,史册的目的也摆到明面上了。   接下来就是开工干活,史册愿意给我们帮忙,寻找给曾珊下蛊的人。   他进单位晚,却也早听他师父讲过曾珊的事。   他对单位各部门的‘大佬’都十分从憧憬,一直期待能跟他们合作学习。   曾珊是技术组的大佬,他自然听过她的大名。 第999章 人到齐   我把酒店便签交给史册,他可以通过这张小纸片找到写字条的人。   史册更绝的是他把自己的房子租出去,在事务所附近又租了一间房。   放着宽敞的高层公寓不住,搬进了胡同里的合租小院。   既然这样,我让他顺便多租一间房,也在附近,房租别太便宜。   我和陈清寒没再弄假脸,等需要去人、证统一的场合再捏也不迟。   史册搬家那天,我正好去火车站接曾珊和白云,顺风去帮他搬的家,他再顺手帮我把给白云租的房子收拾收拾。   陈清寒跟包子继续调查他们那一摊,白天不在家,晚上回来参加接风宴。   白云上火车时给我发过短信,说小药郎来不了了,他家祖传的‘神草’突然要开花。   这草比昙花更独特,错过这次花开,不知要等多少年,才能等到下一次开花。   反正小药郎他爷爷十八岁的时候,神草开过一次花。   之后再没开过,最近突然有要开花的迹象,小药郎天天在神草盆前边守着,生怕错过时间。   小药郎坚信这神草能包治百病,白云觉得那就是一株史前植物,可能有点特殊,有没有包治百病的效果不确定。   但那是人家世代相传的宝物,她不想多嘴。   小药郎不来没关系,有白云护送,曾珊肯定是安全的。   我开事务所的车,把曾珊和白云接回去。   曾珊坐着轮椅,旅途时间长,她有点累了。   回到事务所,我把她放到我的床上,她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煮补汤的材料我早备好了,白云还拿来一旅行袋的草药。   是小药郎临行前给曾珊预备的,够她喝两个月。   两个月后曾珊就不用服药了,只要正常进补即可。   药罐我买了新的放在厨房,白云取出药包去厨房清洗、浸泡。   我将房门关上,跟白云一块在厨房干活。   把药煎在火上,我带白云去看给她租的房子。   出了事务所步行五分钟就到,白云的证件还是华夏的,租房用完全没问题。   史册给白云租的房子,离他租的那间就隔一道院墙。   两家是邻居,史册不认识白云,我介绍他们认识,只说白云是我的好朋友。   顺风知道白云在我的早餐店工作,现在早餐店关门了,他以为白云另谋生路去了。   店都没了,我和白云的关系,如果继续的话,说是朋友更合适。   白云的行李极其简单,铺盖卷儿都没带。   这些我也提前给她准备好了,只等她来住。   从被褥到生活用品,屋子里一样也不缺。   白云感动到差点流泪,我给她一个眼神,让她憋回去。   我叮嘱过她,在别人面前千万不能露出马脚,她一口一个陛下的叫,别人会当我们是神经病。   安顿好白云,我领着史册和顺风回事务所。   晚上要办接风宴,他们俩跟着我布置‘宴会’。   我先试做了两道菜,给他们品尝,打算晚上由我主厨,做一桌丰盛的晚宴,跟大伙庆祝一番。   结果这两个小子尝完我做的菜,默默拿出手机,开始订餐。   “什么意思?我好歹是做过美食主播的人!”   “包子给我看过你的直播,前辈,真的很恐怖,求您收手吧~”   “油烟对皮肤不好,冷组、厨房这个地方它不利于您的美貌,请移驾办公室休息。”史册弯下腰,恭敬地请我离开厨房。 第1000章 团圆饭   他表姐开始不信这些,有次小孩生病,因为比较急又是半夜,就把孩子送到纪念医院急诊处。   小孩输液的时候,他表姐坐在旁边陪着,后半夜人太困,小孩情况也稳定下来,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感觉只睡了一会儿,便感觉有人拍她的肩膀。   她以为是小孩醒了在叫她,连忙睁眼看向孩子。   结果孩子在病床上躺着,仍然睡得深沉。   她又以为是护士,于是扭头看向身后。   只见一张扭曲的怪脸,咧着嘴正冲她笑。   她被吓得尖叫出声,从椅子上跳起来,走廊上正好有护士经过,听到声音跑到病房门口,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眼见那披头散发的怪人钻进墙里,她指着墙面说有人。   护士劝她冷静,一定是她照顾小孩太累,刚刚睡着了,做了恶梦。   护士医生都这样说,但等她回家,却被婆婆数落一顿,说她不该带小孩去闹鬼的医院,再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   因为这经历太过惊悚,他表姐跟亲戚熟人都讲过。   郑心明听后也是印象深刻,后来灾难爆发,经历很多事情。   他觉得鬼怪之说弱爆了,丧尸才是最恐怖的东西。   当张一恒选了纪念医院重启的时候,他心里别扭过,也想起过表姐说的那件事。   可他没有跟别人说,直到袁芳芳被吓晕,孔琪告诉他是被塑料模特吓晕的,让他再次想起表姐的经历。   他把表姐的经历告诉巡逻队,他相信袁芳芳没有眼花,也没有产生幻觉。   况且还有孔琪在场,孔琪是清醒的,她看到塑料模特坐在窗前,这应该不会有假。   听他这么说,上面很重视,所以决定放弃纪念医院。   毕竟甭管信不信,营地现在最怕‘乱’,尤其是人心乱。   那样不如换个地方,省得幸存者人心惶惶。   将来营地发展起来,把医院拆了重建也不是不可以。   于妍姝的哥哥回家把这些事讲给她听,她又复述给孔琪。   “哦~原来是这样。”   “孔琪,你真看到鬼啦?”   “可能是吧,不像啊、就是个塑料模特,满大街的橱窗里都有。”   “太吓人了,其实吧…每间医院都有鬼故事,我妈以前是护士长,年轻时刚去医院工作那会儿,听过不少这类故事。”   “那她遇到过吗?”   “没有,她同事遇到过,哎呀越说越害怕,怎么办、我不敢自己去干活了!”   “咱们一起吧。”   “好啊!”   于妍姝性格活泼外向,灾难爆发那年,她正读高三,学业压力巨大。   她边干活边跟孔琪聊天,自我调侃天生不是学习的材料,可父母逼着她努力学习,都快把她逼疯了。   现在她终于不用再学习,只要不用看书,她的人生就是快乐的。   孔琪忍不住泼她冷水:“等营地发展起来,大家生活稳定了,学校也会重新建起来的。”   于妍姝皱着鼻子摇头:“不,那时我都嫁人了,让我的宝宝去学习吧,我要赚钱养家!”   孔琪哈哈大笑,她觉得于妍姝是个乐观的人,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很开心。 第1001章 追踪下蛊人   “我决定暂时留在这帮你。”   “这…你和小药郎吵架了?”   “没有。你刚刚说我们是朋友,作为朋友我希望可以留下来帮你的忙。除非你嫌我碍事。”   “NONONO~绝对不会,你是我的大帮手,那个词怎么说?左膀右臂!怎么会碍事,我只是怕你和小药郎两地分居,影响你们的生活。”   “他也会过来帮忙,不用担心这个。”   “那当然好,你们的吃住生活开销我全包!”   “不,我有钱,既然是自愿帮忙,这些费用我自己出,还是说、您觉得我没有能力养活自己?”   白云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那叫一个委屈。   我都快不认识她了!   “没有,我可没这么觉得。”我赶紧否认。   “安汐,我会成为你的助力,不会给你带来任何负担。”   “哎呀、行了行了,你想怎么帮就怎么帮,快住口!”   白云像是达到了目的,心满意足的走了,走前还没忘去看看曾珊,小药郎给曾珊带来一大盒药香,晚上睡觉的时候点燃,到天亮刚好烧尽。   如果香断了,或被风吹灭,需要重新点上。   我目送白云出院门,然后看向陈清寒,拉着他问:“你说白云是不是被附身了?你不觉得她的表现很奇怪吗?”   陈清寒轻笑出声,拖着我回厨房,将抹布挂回原位。   “她太喜欢你了吧。”他含笑看着我。   “你少造谣啊,我和她清白着呢!”   “我是说她尊敬你,不管你怎么定义你们之间的关系,在她心里,你始终是王。”   陈清寒慢条斯理地放下袖子,揽住我的肩,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   月光很亮,各屋的灯都熄了,热闹的街也安静下来,正是聊天的好时机。   “你非要和她做朋友,她肯定不会逆你的意,今晚你说的那番话,她应该是感动的,不过称呼可以变,你在她心里的地位不会变。”   “难怪她语气那么诡异。”   “我猜她想表达的意思是,你那么看重她,把她当朋友,她不会辜负你的心意,希望做你的助力,而不是负担。”   “负担?别逗了,那家伙…明明是个强者,就是选老大的眼光不咋地,也包括我,我也不是个好领导。”   “你很关心她,在乎她的安危。”   “停!你也突然肉麻起来了,受不了你们。”   “那好,不谈感情,咱们谈工作。”   “这还差不多。”   “史册找到下蛊人的地址了。”   “哦?他效率够高的啊。”   陈清寒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便签纸,上面是史册随手写的地址。   这两天史册很忙,却也没忘了做正事。   包子重新布置了办公室,加上我和陈清寒的椅子,还给史册单加一张小书桌。   她、史册、陈清寒的目标一致,三个人抱团调查,我估计进展能快点。   陈清寒说他需要去地下市场盯几天,这几天就不回来住了。   我反正也要出差,去史册记录的地址找那个下蛊者。   和毒师沾边的人,我不敢让顺风跟着冒险,毒师墓里的毒物我和陈清寒见识过,普通人千万别沾上,所以这趟出行我没带顺风。   顺风留下来照顾曾珊,白云代替他跟我出差。   我们乘坐长途客车到贵省仁市,按地址找到一家民宿。   我和白云住进对面的一家小旅馆,盯着对面的民宿,一连盯了三天。   第四天清早,目标人物出现,他提着行李箱走出民宿大门。   白云立刻跟上去,我到柜台结账退房。   下蛊人仍是穿一身女装,戴着口罩和墨镜。   装扮基本没变,所以他刚出民宿我就认出了他。   白云跟他到长途汽车站,我随后赶到,幸好距离发车还有时间,我和白云买完票,跟他登上同一趟长途汽车。   我们俩打扮成游客的样子,上车先假装自拍合影。   下蛊人坐在司机后面,我们坐在最后一排,方便盯着他。   拍完照白云拿出饮料和零食,我们聊着风景、聊着美食。   随后就低头玩手机,实际是在用手机软件聊天。   车行川黔交界,一侧是山、一侧是悬崖,崖下是红水河,司机突然加速,我顿感不妙,前方就是公路弯道,司机并没有打转方向盘的意思,他是要开车冲出去?   车上的乘客也感觉到不对劲,纷纷出声询问,但司机没理他们,油门踩到了底!   忽然间,车上的乘客全都沉默下来,他们脸上的惊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离的神色。   我和白云也戴着口罩和墨镜,别人看不到我们什么表情,其他乘客面部没有遮挡,神情一览无余。   同样遮着脸的下蛊者,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不惊讶、不慌乱、也不迷离,他起身走到车门口,似乎是要下车。   以此刻的行车速度,他跳车的话准得摔残。   可司机没有减速的迹象,再往前开一段,客车就会冲下悬崖,掉进河里。   白云查过资料,刚刚还在给我科普,说这一路段的红水河水位较深,弯路多、容易出车祸。   白云要起身,我立刻拉住她,她是想去司机那代替司机稳住车子。   我觉得不必这么麻烦,车上的人和司机明显都不正常,他们对外界已经没啥反应。   这正是我发挥作用的时机,就在车头快要撞上路边护栏的刹那间,一阵‘妖’风平地起,将客车卷在风中,强行给它调转了方向,以至车身失去平衡,歪向一边。   车内同时掀起另一道龙卷风,卷住乘客,当车身翻倒,滑向山体一侧,并最终撞上山体时,车内的风卷住乘客,帮他们抵消了部分冲击力。   伤还是会受的,只是不致命。   车门一侧的车体紧贴地面,现在走门是下不了车的。   车尾调转撞上山体,后排座被撞到变形,不过坐在后排的乘客已经被风卷到前边去了。   我从朝天那侧的车窗爬出车外,快步走到车头处。   前挡玻璃碎裂,下蛊者正在往外爬。   车内的风唯独没有保护他。   车祸发生得突然,他站在车门口,没有座位保护,伤势非常严重。   一只胳膊似乎断了、无力垂在身侧,头上全是血,帽子、墨镜、口罩都掉了。 第1002章 手动除蛊   客车的前挡玻璃碎裂,下蛊人艰难爬出来,拖出一条与身体同宽的血痕。   他刚爬出来,嘴里就涌出大口鲜血,白云拨电话报警叫救护车。   车上的乘客受伤不重,我蹲在下蛊人面前,‘关心’的问:“你还好吗?已经叫救护车来了。”   下蛊人向我伸手,有个东西飞向我,速度快如射箭。   那东西撞到我脖子上,又掉下去,我低头去看,发现是只蓝色小虫。   长的像蝌蚪,有两条小短腿,脑袋上看不见眼睛,却有一张龇着小尖牙的嘴。   虫子掉在地上扭动几下,试图站起来,但没有成功,只活动了几秒钟就死了。   下蛊人的眼神写满震惊,其实他伤成这样还没晕过去我也很意外。   他流的血不少了,按说……   不对,他刚刚确实流了很多血,现在好像变少了?   我是指地上的血变少了,难不成他能把流出来的血再吸回去?   使用邪术的人我见过,他们的确有这样的本事。   “你、是…什么人?”下蛊人开口问道。   “我是乘客,咱们坐一趟车,刚刚发生车祸,你受伤了。”我‘耐心’解释,像个不认识他的陌生人。   他的眼睛快被血糊住了,一边嘴角咧了咧,似乎想扯出一抹冷笑。   我伸手搬他的肩膀,他试图阻止,但他的力气没我大。   我将他身体翻转,由趴改躺,腹部朝上。   他背部没有受伤,主要伤口应该在肚子上。   他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不过胳膊和腿没流多少血。   他额头上有条大口子,脸上的血就是从那流出来的。   但头部没有致命伤,不然他早陷入昏迷了。   他腹部果然有个大口子,可诡异的是,伤口边缘的肉在动。   像是肉在自己往回吸血,难怪他身下流出的血泊被吸回去了。   这人已经是个怪物,我突然就想起刻字墓室里,被锁链捆着的那个‘人’。   毒师墓里的终极‘宝物’,毒师本人。   那‘人’就只剩一副皮囊,内部被怪物占据,和面前的下蛊人有点像。   只是下蛊人仅腹部被占据,没毒师那么严重。   也许继续发展下去,他也能达到那个程度。   “你肚子里有寄生虫。我帮你拿出来。”我看着他,想假装担心,却止不住嘴边的笑意。   “住手!”   我向来不是听话的人,而且‘救人’要紧。   我伸手探进他腹部的伤口,他没断的那只手过来抓我,扣住我的手腕,然而他力气没我大,根本阻止不了我。   我在他肚子里摸了摸,摸到一个浑身是须子的东西。   这东西被我抓住,原本伸展得到处都是的须子,瞬间回缩、蜷成一团,变成一个类似毛线团一样的东西。   我收回手,把‘毛线团’从他肚子里掏了出来。   下蛊人大叫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伤口再次鲜血涌流,我把攥在掌心的东西用业火烧掉,随即摘下围巾,缠在下蛊人的伤处。   鲜血很快浸透围巾,等救护车赶到,他已经因失血过多,咽气十分钟了。   医生抢救没救过来,还安慰了我两句。   可能看我守在尸体边,满手血迹、尸体伤处缠着我的围巾,以为我是他的亲友。   我一脸惋惜,没有收回那条染血的围巾。   尸体被抬走,车上的其他人全都只是轻伤,顶多有点软组织挫伤和轻浅的划伤。   我和白云也假装受了点轻伤,不需要治疗。   在下蛊人咽气之后,车上的人才清醒,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紧接着警方的人和救护车就来了。   我们配合着做完调查,便乘别的车回到市区。   车内的监控拍到了下蛊人在车子高速行驶时离开座位,站到车门前的画面。   这种情况是不允许的,他的死亡有他自己的原因,也有司机的原因。   但司机说不清他为什么要在转弯时加速,只说当时脑子迷糊,可能是病了。   其他乘客也说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感觉脑子一片空白,或许是被吓傻了。   我和白云也没多说,就说车子翻了,我们感觉自己没事就爬出车子查看伤者的情况。   我给伤者包扎,白云打了报警电话。   等我们在下一站的城市落脚,白云才把她从下蛊者包里顺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本线装小册子,只有巴掌大,边缘有破损,像是被火烧过,但及时抢救了出来。   纸页泛黄变脆,应该有些年头了。   翻开看里边,是一排排的钢笔字,竖排的格式不像现代人常用的。   字体也是繁体字,我看了两行内容,意识到这是本日记。   再接着看下去,我发现它是‘事记’,单为记录一件事的前后发展而写,与它无关的事并没有记录。   这事的起头,是说‘事记’的记录者发现他父亲有个秘密。   他的父亲是个本本份份的药农,种药材种了几十年,不会治病、却会解毒。   十里八村谁家有人中毒了,都来找他救命。   他父亲非常爱他的母亲,有天她母亲也中了毒,他父亲使用各种方法都没能治好她。   他们生活的地方,毒物很多,花草、昆虫、雾气都可能有毒。   平时别人中毒,他父亲都能轻松治好,可他母亲中的毒,显然是不寻常。   眼看他母亲快不行了,他父亲似乎下定某种决心,把家里的事向他交待一遍,便独自一个去了后山。   他父亲常去后山采药,他当时并没有多想。   可父亲一去就是七天,回来时脸色异常难看。   他握住妻子的手,紧紧的握着,随后又改摸她的头,再之后是前心、后心,肚子。   事记的记录者觉得他父亲不像在安抚母亲,倒像是在找什么。   最终他母亲没能挺住,毒发逝世了。   他父亲跟他交待完后事,夜里偷偷喝了农药。   他父亲嘱咐他,他母亲可以土葬,但父亲必须火葬。   而且不许在家停灵,死后马上火葬,一天都不要等。   他父亲没有解释为什么,所以事记的记录者并没有按他父亲生前的交待做。   他怕同村人的风言风语,怕人戳他脊梁骨。   他当时还不知道,他的不听话,为他自己留下了无法消除的祸患。 第1003章 一虫永流传   尸体停在家中,灵堂里就他一个人,因此当那毛线团虫子从尸体里爬出来的时候,可寄生的目标只有他。   他当时有点困,倚在桌子旁打盹儿,打鼾的时候嘴巴张着,睡梦便感觉有东西爬进了嘴里。   他从梦中惊醒,那东西一下被他咽进肚里。   他没太当回事,以为有虫子爬嘴里了,事实上他猜的没错。   可他只当是寻常爬虫,进了他的胃里,权当吃了块‘肉’,再不济拉几回肚子,也就过去了。   他以为无事发生,他父亲临终前的嘱咐不过是一时糊涂。   但随后他便发现,他吃不下东西了,什么食物都吃不下,既没有食欲,也感觉不到饿。   他勉强自己吃东西,吃进去立马就会吐出来。   仿佛他的胃不受他的控制,有自己的想法。   不吃饭喝水总行吧,他试图补充水份,免得饿死。   然而水喝下去也照样会吐出来的,他的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   他去看医生,医生查不出他有什么毛病,那个年代没胃镜,他寻医无果,只好回家等死。   他躺在家里等死的第二天,他突然闻到一股好闻的食物的味道。   但食物的味道不在厨房、不在柜子里,是从院子里传进来的。   他扶着墙下地,走到院子里,扒开草丛石头缝,从里面揪出一只蜈蚣。   他生吞了蜈蚣,蜈蚣下肚,他通体舒畅,虚弱的感觉好了些。   像饿死鬼似的,四处寻找‘食物’,蝎子蜈蚣毒蜘蛛,凡是毒物全被他吞下肚。   吞咽它们一点都不困难,刚塞进嘴里,它们就滑下食道,落进胃里去了。   他一连吃掉七、八只毒物,这才稍稍感觉饱了。   再过一个小时,他变得神清气爽,感觉身体充满力量。   他没有多想,认为自己得了怪病,只是这病没坏处,只有好处。   毒物山里有很多,他若是吃这些能保持充沛的精力与体力,那可比吃饭强多了。   他只看到眼前的好处,没有思考过以后的坏处。   他靠食毒物,拜师习武,虽已成年,却一点不输自幼习武的师兄们。   他可以昼夜不眠,记东西也快,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人都称他是天才,只有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常去山里抓毒物,装在罐子里养着,每天吃一些。   几年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更大的变化,受伤之后可以迅速痊愈。   同时他食用毒物的数量也成倍的增涨,原来一罐能吃一天,后来一顿就要吃一罐,再后来……   他开始饲养毒物,随着食量的增加,他的能力越来越强。   而且他发现自己不会变老,二十年过去,他仍是青年模样。   其实他早就发现吃毒物有副作用,但他停不下来,他像上瘾了一样,其中最令他恐惧的便是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他时常失去意识,醒来后或在山里、或在田间,最离谱的一次是他趴在悬崖中间,趴在一棵横生的歪脖树上。   他自认武功再好,做不到徒手攀爬陡峭的悬崖,不借助绳子或别的工具,他是怎么下去的?   人在悬崖中间挂着,生死不由自己的恐惧令他遍体生寒。   他不得不重视食用毒物的副作用,想控制进食,试过很多次都以失败告终。   他的头脑越来越不清醒,便趁着还有意识,写下这本记录。   他一生未婚,没有子女,只在清醒的时候收过一个徒弟。   他发现食毒物还有一个好处,可以解蛊,有段时间他带着徒弟四处帮人解蛊救命。   后来意识越来越不清醒,也就不再出门,他让徒弟看着自己,不让自己出门。   可徒弟根本看不住他,他失去意识后,身形敏捷如灵猴,力气又大得像牛。   他这次跑出去,被人打伤,清醒的时候肚子上有个血窟窿。   那似乎是枪伤,但他不知道打伤他的是谁。   这次他亲眼看到弹头从血窟窿里退出来,好像他肚子里有东西把它推出来的一样。   弹头出来后,伤口处的皮/肉像有生命似的,自己一点点拢在一处,窟窿不见了,伤口也迅速自愈了。   他被吓坏了,他第一亲眼看到他肚子里有活物。   他吃毒物、他失去意识……许多许多疑问都有了答案。   他想起父亲,父亲的怪异举动,父亲想为母亲解毒的迫切心情,以及父亲临终前的嘱咐。   他还想起为父亲守灵时,在睡梦中吞下的活物。   一想到那可能是从父亲的尸体钻出来的东西,他就干呕不止,可他什么也吐不出来,他的胃里寄生着那个活物。   根据他的总结,他父亲没成功,是因为吞下那东西的时间太短。   那东西还没成气候,所以解不了他母亲中的毒。   他父亲自杀,并不完全是为他母亲殉情,也是为了杀死肚子里的活物。   甚至他怕毒药对活物没用,特意嘱咐儿子,要将尸体火化掉,连同活物一块烧死。   可他没有听父亲的话,他也被活物寄生了。   他不想最后变成没有意识的怪物,所以他选择了父亲同样的道路。   他嘱咐徒弟,在他死后马上烧掉他的尸体。   显而易见,他徒弟也没照他的话做。   他肚子里的活物和他的记事本都保留了下来。   最后这两样东西落到了下蛊人手里。   在记事本的最后一页,有现代碳素笔补上去的文字。   写的是不死蛊不是诅咒,它是力量,拥有它便拥有了操纵天下蛊虫的能力。   这行字的字迹,和酒店便签上的字迹完全一致。   所以下蛊人得到活物,并让它寄生在自己体内之后,还摸索出了新的技能?   客车司机和乘客们的诡异变化,看来全是他搞的鬼。   他做完实验就想逃跑,让受害者投进河里毁尸灭迹。   我又回忆起他向我扔虫子的画面,那应该是他在对我下蛊……   可惜他操纵的蛊虫不中用,不,换个方向想,不是他的蛊虫不行,是我身上有更厉害的?!   但我没有想吃毒物的欲望,也没有失去意识。   从毒师墓回来有挺长时间了,我什么症状都没有,墓室墙上的诅咒没有应验,这小本本上记的一系列变化我也没有。   只是凭空多出个驱蛊的技能! 第1004章 追寻   多个没有副作用的技能是好事,以后我们骗…不,是服务项目多了一项,收入也会多些。   可我记得墓室留言说这不死活物只有一个,为什么会多出一个?   目前看来多出的这个不怎么厉害,反正没毒师身上那只厉害。   我打电话给陈清寒,请他帮我查查下蛊人的住处,这人一定知道些内幕。   我们既然转到明面上工作,陈清寒那满世界的朋友就派上用场了。   白云翻过下蛊人的包,给他的证件拍了照,陈清寒按照证件查,查到一个地址,是用下蛊人的身份证租的房子。   他现在的证件是假的,性别女,名字也改了。   我和白云不回首都,直接坐车去下蛊人的住处。   他租的房子在沿海城市郊区,这里距离越国较近。   一面临海一面靠山,下蛊人是长租,他和房东签了五年的租住合同。   如今还有一年才到期,我和白云称是她老家的亲戚,她在外省出事,葬身于一场车祸中,我们来替她收拾东西,顺便把房退了。   我跟房东说下蛊人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了,我们还是她远房亲戚。   房东给下蛊人打电话,是警方接的,警方证实下蛊人已死的消息,也确实查不到她有什么家人。   那张证件是假的,暂时警方还没查到她的真实身份。   房东不再多问,叫我们进屋收拾东西走人,证件虽是假的,但下蛊人交的房租是真钱。   房东没什么说的,而且收拾的时候房东在屋里盯着,下蛊人屋里没一件值钱的东西。   我们带走了‘她’的铺盖,一些书本纸笔,还有生活用品旧衣服。   房东全程用手机拍下来,以防过后有人以下蛊人亲戚的名义找上门再管她要死者遗物。   对于这一点我很有信心,陈清寒说了,下蛊人没有亲人,他没受伤失踪前就是孤儿。   所以他可以失踪得彻底,因为世上没有他必须或是想联系的人。   我和白云带着下蛊人的东西住进市区里的酒店,我不急着回首都,如果在他的遗物中发现什么线索,我们可以立即出发。   下蛊人有一箱子书,全是关于虫子的,他还有个本子,专门记录野史传说中的长生故事。   在一个牛皮封皮的旧本子里,我发现了一本更加古旧的小本子,它就夹在牛皮本里。   小本子上的字我不认识,牛皮本上的字我倒能看懂,但它是一本心得笔记,应该是下蛊人边看小本子上的内容,边写下的心得体会。   我将小本子上的内容拍照,发给包子翻译。   包子翻译完,把文档传给我,并嘱咐一句‘小心’。   我打开文档,快速浏览完内容,惊讶地发现这是毒师徒弟自己写的操纵毒物攻略。   只不过毒师制造毒物是为害人,他徒弟操纵毒物是为救人。   但攻略落到下蛊人手里,可就是害人的工具了。   根据下蛊人的心得来看,他没啥天赋,就是勤能补拙。   也因此,他需要大量毒物,也需要大量的练习目标。   他练了这些年,不过练成三种毒物操纵术,却是可以害人于无形。 第1005章 野心   最容易掌握的是他对我下的‘夺舍蛊’,如果我中蛊,就会听他差遣。   他车祸重伤,可能是想操纵一个人救他,或是带他离开现场。   他给客车司机和乘客们下的也是这种蛊,他之前掌握了一对一施蛊的方法,并逐渐熟练。   这次估计是在练一对一群的施蛊技术。   另外两种他用的不多,就是害人性命的蛊,杀人于无形,他操纵人做事的需求多,杀人的次数不多。   但为了实践,他也用蛊杀过人,只为证明是否有效。   受害者的年龄健康情况他都详细记录下来,中蛊后的反应,多久发作,他也一一记录了。   他这人天赋一般,野心却不小,掌握三种控蛊术后还想让它们具有‘传染性’。   为此他才买了那些有关虫子的书,他做研究就要有场地,不可能在出租屋里,肯定另有一个地方。   房东说过下蛊人常进山画画,想来他的实验室就在山里。   我们第二天便出发进山,在山里转悠好几天,终于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   洞里摆着很多瓶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虫子,不过都死了。   为防有附近的居民误入这,接触虫子中毒,我用业火清理了虫尸。   下蛊人的心得中写他结识了一伙人,跟他们学习过一段时间。   他用自己培育出的‘战士蛊’,跟他们交换新蛊术,战士蛊的特点和曾珊、小孩中的蛊一样。   但曾珊的蛊不是他下的,这种蛊会吸收第一个宿主的能量吐给第二个宿主。   如果不用正确方法‘服下’,它就会一直吸收宿主的能量。   累积多了,最后用正确方法‘服下’它的人,将得到前面所有人的能量。   如果不用正确方法取它,宿主会被它咬穿肚子,死的无比痛苦。   看来我用了正确和错误之外的第三种‘取’法,好在没出什么问题。   也多亏下蛊人没有天赋,他辛苦多年,成果很少。   他想培育出一种操纵人的蛊,它会自动繁殖,繁殖出的后代寄生人体后,不用他干预,就能影响宿主听命于他。   在我看来,他这想法以他的能力是不可能实现的。   他想通过蛊术统治世界,简直异想天开。   当然,他这些年从未忘记过报仇,但他已经不把复仇看成难事,他觉得那夫妻俩就像蝼蚁,杀死他们轻而易举。   他不想杀死他们,他要他们痛苦,失去挚爱,所以他对小孩下了蛊。   他没想过回收那孩子身上的蛊,一个小孩,能量没多少,他还看不上。   所以他不知道孩子被我救了,他下完蛊就走人,自信离开,没去管那一家人会怎样。   他这次如果成功同时控制住多人,就打算去国外了,没想到栽在我手里。   他对体内的不死活物认识要更多一些,甚至通过限制进食毒物来控制其生长,从而保留他自己的意识。   那活物没长成之前只有宿主死了,才会离开宿主,要是等它长成,宿主死去它也不会离开,它会披着人皮出去活动。 第1006章 她的遭遇   下蛊人送‘蛊友’的战士蛊,应该就是曾珊中的那红茧蛊。   我们在外边没可查的线索了,便启程回首都。   客车车祸被定为意外事故,由于山路太滑造成的。   司机和乘客后续也没出现异样,下蛊人死了,这事也就翻篇了。   我好奇的是曾珊为什么会和那伙下蛊的人在一起,难道她被他们绑架了吗?   回到首都已经是十天后,曾珊修养得不错,我看她比之前胖了点,脸上有肉了,眼睛也恢复了神采,就打算单独和她聊了聊。   她像是早猜到我会找她,抢先问出我要问的问题。   这时事务所就我们俩在,其他人都各忙各的不在家。   曾珊在屋里看手机,我进屋找她谈话,她没等我开口便说:“我为什么突然失踪,又被人下蛊?你想问这个是吗?”   “是,说说吧,还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说?”我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收起手机,顺风刚给我发来消息,说半夜有单子。   “没有,只不过是我们家的事,我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你知道我爷爷在单位工作多年,他抓过很多暗世界的人,结下不少仇家。”   “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爷爷在单位工作,给官家做事抓人,他因此结下的仇人,可不是你们家的事。”   “话是这么说,可你也知道,这几年单位是什么境况,死了太多人……我不是乐天派,那些失踪的人,活着的可能非常渺茫。”   “所以你就自己去和仇家对决了?”我火从心起,打量曾珊憔悴的脸,忍住火气问:“赢了输了?”   “赢了……一半。”   “那不就是平手吗?”   “不算,他们死了,我还活着。”   “你那叫活着?跟植物人似的!”   “我这不是好了吗,我在赌啊。”   “赌什么?”   “赌那个道士的话是真的。”   “什么道士?顺风吗?”   “不,是个黑袍道士,他头发全白,脸却很年轻。”   “噢?是他……”符合这特征的人我见过,那是在异国他乡的破道观里,他还说我们会再见,神神叨叨的。   “他和我说可以放手一搏,死不了,会有故人救我。”   “你又不认识他,咋知道他不是胡诌?你胆子也太肥了!”   “总比同归于尽好,起码还有一线生机。当时我受重伤在深山里等死,那伙养蛊人把我带走,用来实验他们得到的新蛊虫。”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三年前,我终于逮到和仇家对决的机会。”   这样算起来,曾珊在养蛊人手里当小白鼠有三年了。   “那你为什么和包子说你要结婚?”   “因为那个仇家想要给我活着配/阴/婚,我那时确实是去结婚。”   “好毒啊,把你许配给尸体了?”   “是,不过准确说,是嫁给她的僵尸儿子。”   “这么离奇?他儿子是僵尸?”   “是人造僵尸,多年前她儿子爬山时遭遇意外,从山坡滚落重伤不治,她舍不得儿子离开,就趁儿子还有一口气,把儿子炼成僵尸。”   “好家伙,有这本事,他是什么人?”   “她父亲是个法师,专门修习邪术,我爷爷抓了她父亲,那会儿她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假装对她父亲做的事毫不知情,被单位带回送去福利院。”   曾珊叹了口气,接着说:“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她从六岁就给他父亲当帮手,他父亲把自己所学都教给了她。”   “所以她记住了你爷爷的名字和长相,等她成了气候,就回来报仇了,但她得知你爷爷已经去世,于是转而向你下手。”   “没错。” 第1007章 门口的人   几十年前结下仇,本人不在了,还要报复到后代身上,单位的工作不愧为高危职业。   我回忆了一下,自从我入职单位以后,有没有结下的仇家?   结果竟然一个也想不起来,好在我和陈清寒以后会搬去碧石那边生活,蓝星上的仇家总不能追到那边去找我报仇吧?   “现在麻烦算是都解决了?”   曾珊点了点头,我说:“解决了就好,免得以后麻烦,你安心养身体,有需要办的事告诉我,我给你跑腿。对了,你家人是你做的手脚?”   “嗯,省得他们惦记,心里不安生。”   “你可真够牛的,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就篡改他们的记忆。”   “总比我下落不明,他们提心吊胆一辈子好吧。”   “行啦,其他的我都不问,你人没事就好。”   “你没有问的,我有,你和陈教授是怎么出来的?”   曾珊会好奇这个我一点也不意外,我和陈清寒被埋的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就相当于打入永牢,甭想再有出来的一天。   “这事说起来话长,我们被困在地下,按说没个十年二十年的出不来,但我们遇到了超自然事件,时空移动还是什么,反正我们穿越了,从无底洞穿进另一个地下空间。”   “你们总能化险为夷,我也许是沾了你们的运气。”   “可别,你不知道我们俩有多惨,你能活下来,是你自己够强,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福气在后头。”   “你什么时候也信这些了?成,借你吉言吧。别的我也不问了,只要你们人没事就好。”   “嘿!学舌是吧?”   曾珊笑笑不说话,我看她有点累了,就让她好好休息,我在办公室,有事叫我。   绑架曾珊的养蛊人已经被白云解决,红茧蛊的制造者也被我送走了。   关于虫子的问题,应该算是结束了。   我给那对夫妻发去短信,告诉他们仇家车祸身亡的消息。   这回他们可以彻底放心了。   单子完成,我写好总结归档,在外面办事的几人发消息说他们要晚点回来。   我看快到晚饭时间了,就出门买菜,回来给曾珊煮饭。   她的药白云一次熬出三顿喝的,装进高温消毒过的玻璃瓶子里,喝的时候把瓶子放进热水里烫一下就行。   我陪曾珊吃完晚饭,她在屋里看电视,我到厨房洗碗。   走到院子里时,听到院门外有声音,声音怪怪的,似乎是人的呢喃声。   谁在门口鬼鬼祟祟?   我把碗筷放进厨房,轻手轻脚走出来,到门口仔细听。   门外确实有人,在嘀咕什么听不清,意识好像不太清醒的样子,我以为是醉汉,刚把门打开,一个人的上身就倒进门来。   “唉?别碰瓷儿啊!我警告你。”我连忙挪开两步,这人的脑袋结结实实磕在地上。   “冷…冷……”这人嘴里嘀咕着。   “冷?发烧了吗?”   我看向他的手,想看看他拿着手机没有,如果有我可以联系他的家人朋友。   但他没拿手机,我的手机在办公室呢,我转身回去取,这事最好报警处理,否则我可说不清。 第1008章 洋房   我取来手机,发现人已经爬进院子里来了,就躺在柿子树下。   我走近一看,好么,咽气了……   这算怎么回事?   我马报警,说有人爬我们家院子里来死了。   警察来运走尸体,询问了情况,我如实回答,警方在尸体身上没发现外伤,死因要做过尸检才能知道。   当然,他们要先确认死者身份,找到他的家人。   半夜陈清寒他们回来,我把这事当奇闻讲给他们,说有人爬进咱们家院子,特意死到那棵半死不活的柿子树底下,您说这事儿奇不奇?   顺风不在乎奇不奇,他觉得晦气,又把他那套重金买来的驱邪工具拿出来,在院子里开坛作法。   我懒得管他,只是让他别出声,别吵到曾珊休息。   顺风便在院中无声作法,跟演默片似的。   他作完法行头都不换,直接叫我开工,我才想起他说半夜有单生意,我们俩得去一趟。   这单生意比较容易,他介绍说雇主不知做过什么亏心事,最近总是疑神疑鬼,多半是疑心生暗鬼,没有真鬼。   对方派车来接我们,到他的豪宅驱鬼。   豪宅不在首都,在隔壁的古城。   对方肯给的个人信息不多,顺风只知道他是做船运生意的,买卖很大,而且从祖辈就做这条道上的生意,根基深、人脉广。   所以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从网上找来历不明的‘大师’驱鬼。   “保密呗!他怕人知道他家闹鬼啊。”顺风对此不以为然。   我们被接到雇主的豪宅,房子很像一百年前的旧式洋房,不过能看出是故意做旧,不是真的古宅。   偌大的房子,只有房主一个人在,接我们的司机将车停在门口就走了。   豪宅的主人亲自站门口迎接我们,他比我想象的年轻,三十五岁左右的年纪,不秃顶也没有富贵肚。   但他穿着一身白色练功服,就是公园里练太极的老大爷穿的那种。   他人很瘦,甚至有点脱相,看起来特别疲惫。   顺风和他打招呼,他勉强打起精神,扯出一个笑容。   顺风看他这样,也就没再说客气话,直奔主题,问他鬼在哪?   这次的雇主姓龙,他领我们进屋,抬手对着空气划拉一下,说:“哪都有。”   “你说最凶的那只呢?不让任何人进这房子的那只。”   我看过顺风填的登记表,这位龙先生称他家里有只特别凶的鬼,不许任何人在房子里待,除了他。   龙先生无奈,只得让管家、厨子和清洁工回家休息,什么时候上班等通知。   刚刚的司机也是,不敢踏入大门一步。   但我们进来却没发生什么怪事,我注意到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巨幅油画,画中人是位气质出众的美妇人,不年轻、但很美。   “那是我母亲,她生前最讨厌拍照,我父亲就请画师为她画像。”龙先生发现我盯着画看,主动介绍道。   “她很漂亮。”顺风夸赞道。   “是啊,可惜她身体不好。”龙先生遗憾道。   他走在前面,房子很大,又没什么人气,我感觉富丽堂皇的装修和家具也是冷冰冰的。 第1009章 地下保险库   顺风接单之后就打探过关于这栋房子的消息,这房子是二十年前盖的,盖的时候没发生特别的事,他们一家搬进来也顺顺当当。   二十年间没人横死在房子里,龙先生的母亲去世,也是在医院,因病抢救无效去世,尸体从医院直接运到火葬场保存。   龙先生没有结婚,母亲去世后,他一人独居,他的父亲另有住处。   或者说,是另有一个家,这事花边新闻报过,顺风都给翻出来了。   龙先生的母亲常年住院,他父亲虽然没有抛妻弃子,却也在外边安了家,另有一双儿女。   顺风猜测,这就是龙先生三十八岁还单身的原因。   我说他是瞎猜,现如今晚结婚的多了,也许只是觉得单身自由、习惯了。   龙先生带我们把房子逛了一遍,顺风拿着他的道具比比划划、装模作样。   我是来装高深的,什么都不用做,我们在房子里待了快半个钟头了,根本没有恶鬼出来赶我们。   顺风一会儿咋舌、一会儿叹气,龙先生紧张地问,是不是发现恶鬼了?   顺风摇头晃脑,说这鬼太恶,一时半刻除不掉,至少需要三天。   龙先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问顺风看到恶鬼的样子没有。   顺风说看不清楚,只看到有一团黑气笼罩在恶鬼身体周围,遮住了它的面貌。   龙先生请我们一定除掉它,钱不是问题,只要能除,他愿意出一百万。   顺风闻言立刻作法,桃木剑耍得虎虎生风,手中的镇魂铃摇出了花手的范儿。   “大师,您法力高深,您看清那恶鬼长什么样了吗?”龙先生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我。   我没急着回答,视线在房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客厅挂着的那幅女人画像上。   “您看到它了吗?”龙先生又问了一遍。   “看到了,她很美。”我随口说道。   “只要你们能帮我除掉它,我就将珍藏的一件古董送给您。”   “哦?”   “您来看。”   龙先生没理在那作法的顺风,对我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跟他去书房看古董。   书房在一楼,占了很大的空间,有两层楼那么高,墙壁也是书架,从下到上码放着各种书籍。   在正对着门的书架后面,还有一个房间,有一扇门,就在书桌后边,书桌也正对着门。   龙先生打开书桌后的那扇门,里面的空间却很狭小,原来是一部电梯。   藏古董的地方自然要隐蔽一些,我跟着他走进狭小的电梯厢。   电梯降到地下二层,再开门,我看到的是一条走廊。   走廊两侧是置物架,每个格子里都摆着一件古董。   我对这些不太了解,但寻思着,这些东XZ着这样深,应该都是真品吧?   走廊尽头还有一扇门,是一扇保险门,龙先生走过去,用指纹和密码打开了保险门。   他拉开门请我进去,我率先走进去,他却在我身后将门重新关上锁死。   我就觉得他的行为反常不太对劲,想看看他到底要搞什么鬼,结果是把我锁进保险库? 第1010章 大红袍   我和他素不相识,难道他一眼就看出我不是人?   这世上喜欢收藏什么东西的人都有,也许龙先生喜欢收藏古尸?   宝库的墙角上方有监控,我对着摄像头挥手打招呼。   随后转头打量周遭的环境,宝库里存放着大量现金,成捆码放在靠墙的玻璃柜里。   另外还有金条、宝石,金条码在现金旁边,宝石和珍珠则用脸盆装着,装了十几盆。   装它们的脸盆是瓷的,外边有花纹,我看不出值不值钱。   ‘钱’全靠墙摆放,中间的空地上只搁着一件衣服,是件红色的袍子,挂在衣架上,衣架吊在屋顶。   “收藏的珍宝?”我回头看着监控,指指地中间挂着的红袍子。   摄像头上下摆动,仿佛是在‘点头’。   欣赏宝物把我一个人关这欣赏?   我拿出手机看了眼,果然没信号。   “龙先生,您真会开玩笑,这我怎么欣赏啊?穿上试试?”我知道他能听到我说话,走近红袍,伸手做出要拿的手势。   摄像头再次‘点头’,我觉得有意思,更想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了。   这衣服难不成就是他说的恶鬼?   我打开手机的录相功能,简单说了下现在的情况,用我的手机拍下视频当证据,证明是他让我穿的,我让他露个声,别回头我穿了,他再赖我弄坏他的古董,要我赔钱。   龙先生的声音很快从摄像头的位置传出来,他报上自己全名,说是他要我穿上红袍的,穿坏了与我无关。   我拍下这一切,然后摘下红袍套在身上。   红袍穿上身,我还拍了几张自拍,半身照、全身照都有。   我穿着袍子在宝库里转悠十分钟,什么特别的事也没发生,感觉有点无聊,便转向摄像头问:要穿多久?   龙先生没回话,我这么配合他,就是想看他藏着什么邪门儿东西,如果他在用邪物害人,我正好给它收了。   在单位工作这两年,我竟然养出职业病来了。   龙先生不回话,也不开门放我走,红袍子穿在我身上安然无事,我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凌晨2点半,宝库的大门开了,龙先生站在门外,朝我招手,示意我出去。   但我见他换了副打扮,迟疑着没立刻走出去。   他戴着长假发,穿着女人的裙子,脚上的高跟鞋得有四十四码。   他的动作、神态都像女人,看他状态不太正常,我迟疑了一下连忙走出去。   主要是怕他把顺风怎么样了……   我出了宝库门直奔客厅,看到顺风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我放下心来。   龙先生轻笑,说我反应过激了,他们是守法公民,不会伤害顺风。   “你们?”我抓住他话里的重点。   “我和儿子,他太想念我了,所以找来这件通灵宝衣,据说有灵力的人穿上它,就能沟通阴阳两界,他一直在找这样的人,真是傻孩子,其实我始终陪在他身边啊。”龙先生用慈母般的神态说道。   “那我现在算成功了吗?”   “不瞒大师说,这衣服来历不明,我不相信它有这样的能力,我那傻儿子多半是被骗了。”   “是您不让外人进这房子?”   “不,是这房子里的恶鬼。”   “您见过吗?”   “见过,它就在您……身后。” 第1011章 疯子   “哈哈。”以为我会中计吗?   我没有回头,可紧接着我的后脑勺就被狠狠敲了一下。   我更加确信这房子里没鬼了,恶鬼不会用棍子敲我的脑袋!   有鬼我不回头,有人打我可不行,我缓缓回头,看向手里握着棍子的人。   不,那不是棍子,是把桃木剑。   而握着断成两截的桃木剑的人正是顺风。   “你疯啦,打我干什么?”   “鬼!恶鬼!”顺风一脸惊骇,看看断掉的桃木剑,将食指放进嘴里咬了下去。   “哎呦——疼!”他咬了一口,手指没出血,眼泪倒是流出来了。   “别闹了。”我抽出陈清寒给我的‘法宝’,贴在顺风脑门儿上。   顺风嗷的一声,大喊:“恶鬼害我!”   我翻个白眼,直接将他打晕,扯掉他脑门儿上的黄符。   如果他是被负能量控制了,这符就管用,但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他好像就是单纯的产生了幻觉,他刚刚还呼呼大睡,怕不是被人做了手脚。   穿着女装的龙先生站在一旁看戏,我拎起顺风,捡起地上的半截桃木剑,走出龙家豪宅。   “龙…太太,你们家的事我们解决不了,不过我们也不能白来,麻烦把‘上门’的费用结一下。”   “当然,那太遗憾了。”龙先生塞给我一块红宝石。   “这件袍子很适合大师,也一并送您了,希望大师不要嫌弃。”   “那我就收下了,您早点休息,我们不打扰了。”   我穿着红袍子,一手拎着顺风,一手提着他的道具包,快步走出豪宅院门。   晚风一吹,顺风没一会儿就醒了,我把他扔地上,踢踢他的小腿,问:“认识我不?”   “别闹前辈,咱们怎么在大街上?让人给哄出来了?”顺风一脸懵,看看身处的环境,发现我们在大马路上。   “我自己主动告辞的,他们家的事不归咱管。”   “怎么啦?真有恶鬼?不对呀,真有恶鬼那就归咱们管了,没有鬼的话…咱们不是说好随便做做样子,收个出场费吗?”   “出场费给了,你怎么样?哪不舒服?”我把红宝石扔给他。   “嘿嘿!不愧是富豪,出手大方啊~啊?我?嗯…好像就脖子疼,别的地方正常。”顺风摸摸被我手刀砍过的地方说。   “那是我打的。”   “啊?为什么打我?”   “因为你砍了我一剑。”我把断成两截的桃木剑也扔给他。   “哦我想起来了!我在他家看到鬼了——”   “鬼个头,你看到的是我。”   “对不起前辈,我以为打的是恶鬼,那我是不是被鬼遮眼了?”   “胡扯,你是产生幻觉了,你是不是吃喝什么东西了?”   “没有呀,哦有,龙先生说你在参观他的古董库,让我等一下,他给我泡了杯咖啡,我喝了……几口。”   “就睡着了?”   “大意了……”顺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咖啡里肯定有安/眠/药,致/幻/剂一类的东西。”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把我放倒,他要害你?”   “差不多吧。”   “什么??我和他拼了!”顺风起身要回去。   “行了,他害不了我,他就是个精神病,可能是人格分裂,不重要,那是他们家的事,估计熟悉他家的人都知道他精神不正常,所以他才找不了解他们家实际情况人来驱鬼。” 第1012章 遗传的   顺风直言晦气,原想着我们来‘白捡钱’,没成想差点让人害了。   他光想着没有鬼,这房子就是安全的。   没把‘人’的危险因素考虑进去。   我们俩走在凌晨的大街上,来往没有一辆出租车。   这地方比较清静,住户都有私家车,出租车根本不往这边跑。   我们步行两个多小时,才走到稍微繁华点的地方,拦到一辆出租车载我们回市区。   住店都省了,我们让司机师傅送我们去火车站,在候车大厅待到早上,搭第一趟到首都的列车回家。   顺风把红宝石藏在身上,瞪着眼睛保持高度警惕,直到下火车、出站坐上地铁,他才放松精神。   回到事务所小院,他仍是一点困意没有,把红宝石拿出来给包子看,他俩给宝石拍了一堆照片,说要找买家。   那枚红宝石足有鸡蛋大小,如果是真的,应该值点钱。   红袍我在搭出租车之前就脱下来塞包里了,要是穿着它,没有司机敢在半夜三更时载我。   回来我把它忘了,顺风的道具包也没再打开,被他直接塞回储物箱。   红宝石很快出手,价格比我们预想的还高。   顺风托他爸查龙家的事,他爸不是古城圈子的商人,打听龙家的事拐了好几个弯。   不过最后还是打听到一些内幕,龙先生的母亲确已过世,但他母亲在世时,他就被送进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去了。   也因此他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在他母亲去世后,他的病情愈加严重。   他跟所有认识的人说他母亲还在房子里,并没有离开。   即便他是个有精神类疾病的病人,他的话也还是有一小部分人相信。   其中就包括他父亲,龙老先生特意请了高人去豪宅查看,前后请过三批,结论都是房子没问题。   房子没问题,有问题的自然是龙先生的脑子。   他刚从精神病院出来,又被送回去治疗。   这些年间,他成了医院的常客,最近刚出来,就又开始闹上了。   而他这疯病,似乎是她母亲遗传给他的。   龙老先生对龙先生的生母一见钟情,在知道她有精神类疾病的情况下,坚持娶她为妻。   他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力,尤其是在爱情渐渐被消磨殆尽后。   龙先生只说他母亲身体不好,长期住在医院,没说住的哪间医院。   顺风将他爸打听的信息告诉我,说的时候颇为感慨,同时也感到后怕。   如果龙先生给他的那杯咖啡,里面放的不是镇/静剂而是毒药,今儿就是他头七。   他提起龙先生的母亲,我才想起还有一件红袍子在他道具包里。   进而我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精神不正常,那送咱们的宝石、袍子,算不算数?他可是穿着女装,以他母亲的身份送的东西。”   他用‘母亲’身份出现,说明他正在发病的时候,如果他的监护人要追回红宝石和红袍子,他们是不是该把东西还人家?   “前辈,这我早想到了,我联系到他亲爹,老爷子说咱们愿意陪他演这出戏,东西就当辛苦费了,他不会追回。”   “嚯,涉及到钱的事儿,你脑子就灵光了。”   “以后在人身安全方面,我也会提高警觉!” 第1013章 男女款   红袍子拿出来,包子眼睛都看直了。   我问她是不是想要,她想要就送她。   她的表情与高兴无关,只有惊、没有喜。   她问这衣服哪来的?   我说是龙先生送的,免费赠送。   “还说是通灵宝衣,我没看出它通哪。”我把红袍子递给她,“拿去当睡衣穿吧,面料挺好。”   “呀呀不不,你拿着别给我!”包子连忙后退,躲开红袍。   “怎么啦?嫌弃它来历不明,也是,不知道谁穿过,要不卖旧衣服吧。”   “别!这袍子不能卖,姐、你拿着它,千万别给任何人,别让别人碰啊。”包子紧张的表情把我弄糊涂了。   “啊,行。”   “我得查一下档案库,你拿着、别放下。”包子跑去办公室,我在后边跟着她。   她用电脑登入档案库,搜索出一份档案,点开与这份档案有关的图片。   她看一眼我手里的袍子,看一眼图片,似乎是在比对。   “就是它就是它!”包子从椅子上蹦起来,指着红袍子叫道。   “什么就是它?这是任务物品?”我走过去看向电脑屏幕。   图片中有两件衣服,其中红的那件跟我手里的红袍子一模一样,另外一那件……?   另外那件我认识,而且还穿过,那不是我在地下当‘爬虫’时穿的黑袍子吗?   两件衣服一黑一红,有了对比,我发现它们是分男女款的,黑袍子明显是男款,这件红袍是女款。   “在逃的是它,在逃的那件羽衣,就是你手里的这件!”包子把图片关了,调出档案的文挡界面。   我看了眼档案的保密级别,又看了看她的登陆身份,她居然用掌门的ID读取档案。   难道说因为没有新领导接管单位这一摊,前领导的权限没有取消?   那他人都不在了,账号竟然还可以用,这就离谱。   不过我将关注点放回档案内容上,这两件袍子,出自一座‘仙人墓’。   跟我族的天女墓不同,这座仙人墓的主人,是土生土长的蓝星人。   而且是一座夫妻合葬墓,当然,‘墓’是后人的说法,墓主人认为那是他们羽化升仙之地,他们叫它升仙台。   只不过这升仙台在地下二十米深处,要是修在山顶我都信了。   仙人肉身消解,只留下两件法衣,在他们飞升的玉台上。   那白玉台形状如云,地面上镶嵌着各色宝石,有北斗七星、这个星座、那个星座。   地面即是天空,云朵‘飘’在天空上。   率先发现这座墓的是一伙盗墓贼,那会还是前清,盗墓贼从仙人墓盗出两件法衣,这事儿在道上传得沸沸扬扬。   盗墓贼事后没将两件宝物出手,而是选择自己穿,也想沾沾仙气。   凡穿过这两件袍子的人,隔天就会消失无踪。   起初他们的家人以为他们借着仙气‘升仙’了。   所以争相抢夺,想穿一穿,跟着飞升仙境。   可等穿过的人多了,其他人便亲眼看到了穿衣者的‘飞升’过程,也知道了被袍子包裹的人根本没有成仙,他们都被衣服给吃了! 第1014章 袍子跑了   那是真吃,连血都吸干,衣服将人包裹严实,一滴血、一个骨头渣也掉不出来。   现场观看的人吓得不轻,才知道这袍子哪是什么仙袍,根本是件魔物。   他们用火烧、用刀砍,还有用剪刀绞的,怎么着也损伤不到它们分毫。   袍子的质量我清楚,我在地下一直穿着它,确实不是寻常方法可以毁掉的。   毁不掉只能把它们关起来,不让任何人接触到。   不料半路跑掉一件,衣服怎么逃跑的没人说得清,反正在运输途中丢了一件。   丢的正是红色的这件,黑色的后来被单位接手,送进了深渊冰狱。   红的那件下落不明,竟最终被龙先生买回家,他还四处找人试穿这件红袍子,搞不好已经有人被它吃了。   能威胁到别人性命的疯子,最好还是送去接受治疗,别轻易让他出院。   顺风已经提醒过其他同行,千万不要上龙先生的当。   虽说袍子在我们手里,已经吃不了人了,但他给顺风喝药的事也够危险的。   我们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包子读出档案中记录的内容,顺风刚好进来,听到她说红袍子吃人,他立刻在同行的群里问,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人失踪?   龙先生从医院出来,直接找上我们的概率不高,可能在联系我们之前,已经找过几个倒霉鬼去试过‘宝衣’了。   顺风这人从不搞同行是冤家那套,他的目标是建立玄学联盟,我估摸着就是战队的意思。   既然是危险物品,红袍子搁在我们这也不合适。   送去仓库同样有风险,红袍子没经过鉴定,它要是能自己移动,仓库管理员可就危险了。   曾珊说她能弄到隔离箱,我们可以暂时把红袍子放箱里。   鉴定科的隔离箱在单位关门后,全存到了后勤仓库。   曾珊联系她一位老朋友,从后勤仓库借回来一个,我们把红袍子放进去,搁到办公室的物品柜里。   红袍子在顺风道具包里放着的时候也没跑,我们将它隔离主要是怕它吃人。   或许龙先生也知道它会跑,所以把它锁在宝库里,有厚厚的安全门挡着,它跑不掉。   红袍子存进物品柜的第四天早上,我和白云从外地办事回来,一进院子便听顺风在咋呼。   我叫住他问怎么回事,我和白云没坐车,从邻市骑车回来的,进院时刚五点零几分,怕吵到包子曾珊休息,我们尽量放轻动作。   结果就见顺风在院子里喊,把包子他们全叫起来了。   “前辈?!您回来得正好,大事不妙,那、那红袍子…它跑啦!”   “什么?”包子披着衣服跑出来,听到顺风的话,立刻看向办公室。   “我看到有个黑的,黑乎乎的袍子,它们一起跑的!”   “你看清楚没有?黑袍子?”包子走到顺风跟前。   陈清寒走进办公室,物品柜的门开着,隔离箱也打开了。   “我看得清清楚楚,一件黑袍子和它一块跑的,不、是飞了,它们从房顶飞出去了!” 第1015章 二袍去向   关于袍子‘私奔’,我们相信顺风不会编故事逗我们。   他被吓得不轻,脸色骗不了人。   他起来是因为太饿,想去厨房找点东西吃,吃完睡回笼觉。   刚迈出房门就看到黑红二袍从办公室里飘出来……   我们从不锁办公室的门,因为院里全天有人,哪怕我们都不在,还有曾珊在。   可办公室的门锁了也是普通锁,它没有隔离箱安全,隔离箱用的是玄学锁,不用特殊方法打不开,砸也砸不开。   我有点明白为什么黑袍子会和其它邪物恶兽一起关在深渊冰狱了。   这东西关别的地方关不住!   史册赶紧用他的技能,追查红袍的去向。   他眉头紧皱,说他虽能追踪到它们,但我们的速度跟不上它们,坐飞机也追不上。   陈清寒问他袍子往哪个方向跑了?   史册闭眼,似乎在认真感应:“它们去了……这个地方。”   史册睁开眼睛,跑进办公室,拿起桌上的笔,抽出一张打印纸,在上面画起来。   他标出的地点我和陈清寒熟,那是去深渊冰狱的路线。   最终它们也确实停在冰狱的位置上。   然后……钻地下去了,史册无比惊讶,它们就那么钻下去了,好像神话剧里的土地老。   假如它们可以钻地,那从办公室的门钻进去、钻出来也不是问题。   又或者红袍子还能从隔离箱里钻出来。   但它在顺风的道具包里搁着时很老实,难道是黑袍子过来找它,它才展示出真实能力?   黑红二袍的故事我们无从得知,单位档案库里的记录不多,事情发生的年代早,最初又是由盗墓贼带出来的,那几个盗墓贼又被袍子吃了。   单位录入的信息自然不全,就是不知道它们跑回深渊冰狱干什么。   那里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地底深处只有……一些怪物。   不过我和陈清寒发生时空错位也是在那,那地方即使没有怪物,也是个神秘区域。   我问包子,知不知道单位为什么要选在那建冰狱?   包子摇头,说关于冰狱,她所知不多,知道的都是听别人说的,而别人知道的也不多,在整个单位,有权了解冰狱的人寥寥无几。   掌门算是其中一个,可掌门从不跟任何人提冰狱的事。   在单位档案库里也查不到相关信息。   我问史册能盯多久,要是盯着它们钻进去就不出来了,那就随它们去吧。   也许袍子想双双归隐呢,它们要想吃人,应该留在城市里。   当然不排除它们回去‘修炼’,炼得更厉害了,再出来祸害人。   史册说盯梢这事儿交给他,但有一点,他盯着没关系、盯多久都行,就是盯久了吃得多,需要大量补充‘饭’。   吃饭还不简单?我曾是美食主播啊!   史册见我挽袖子要奔厨房,赶紧抬手拦住我。   说我做的饭,增加不了能量,搞不好还能把他吃得技能冷却中。   白云这时出声,说做饭的事可以交给她。   史册不了解白云,听说白云要做饭,小声问‘她成吗’。   我说成不成你吃过就知道了。 第1016章 伙食费超标   白云的手艺一点没丢,她在深山老林里没处施展她的厨艺,几年过去了,做菜的本事丝毫未减。   史册吃完直竖大拇指,说白云应该开家饭馆。   包子说白姐以前就是开饭馆的,后来才云游四海,归隐山林了。   史册说他没听过开饭馆的也会归隐山林。   包子摇头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慢慢学吧。   史册学没学到世间百态我不清楚,只看到他饭量见涨,自从白云重操旧业,他的饭量比平时涨了两倍。   眼看着棱角分明的脸线条逐渐变得圆润,包子不禁发出质疑。   “你不是说使用技能消耗大吗?我看能量没怎么消耗,全堆积到你脸上了。”   晚饭时间,包子正好和史册坐对脸,她盯着史册的脸发出疑问。   “是消耗大,每顿得多吃一碗饭。”   “可你一顿吃三碗。”   “我也不想啊,可是白姐做饭太好吃了!”   “要盯多久?”问话的是顺风,他看着陈清寒,眼神中想传达的信息有点多。   “一个月。”陈清寒似乎读懂了顺风的眼神,给出的答案非常准确。   顺风点点头,偷偷攥了攥拳头。   我瞥见了,心里暗觉好笑,顺风这是心疼伙食费呢。   在事务所工作,管吃管住,史册加入进来,自然也要管。   我和陈清寒每顿都是象征性的吃,有时干脆不吃,只有包子和顺风吃饭,花不了几个钱。   曾珊养病、吃饭的费用她自己出,而且她吃小灶,不和我们在一起吃大锅饭。   白云跟我一样,能不吃饭就不吃,实在凑热闹才吃两口。   结果来个史册,一个顶仨,顺风能不心疼?   他和我登门捉妖都骑自行车去,在他的眼里,恐怕世上只有一类东西值得花大价钱购买,那就是‘法器’。   他在假货上没少花钱,现在他连这唯一的爱好都改了。   自然是觉得啥事都不该多花钱。   史册又不傻,他感觉到顺风想消减伙食费,主动提出他会交钱,不仅交伙食费,他还要给白云辛苦费。   “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咱们一个月后啊,能不能继续吃白姐做的饭?别换回外卖,求求了!”   “你想得美~白姐办完事儿就回山里隐居了,能给你在这当厨娘啊!”包子团起个纸团扔向史册。   “那我办完事儿也隐居,白姐在哪隐?带我一个。”   “人家二人世界,带你这个电灯泡做什么,别做梦了,赶紧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包子向他扔出第二个纸团。   顺风看着包子傻笑,然后像是想起什么来了,把我叫出去,到院子里说话。   “什么事?”   “前辈,那个疯子被关起来了。”   “哪个?”   “啧!龙先生啊,才几天你就忘啦!”   “哦哦,怎么回事?”   “我不是把他的信息发到群里了吗?您猜怎么着,最近还真有同行失踪,他们查来查去,失踪的同行都跟龙先生在线上聊过天。”   “有受害者?”   “是吧,反正没直接证据证明他们是去找龙先生了,这事官方管不了、没证据呀,不过有同行联系了龙老先生,龙先生就‘入院’治疗去了。” 第1017章 死人上门   史册盯梢的日子结束,陈清寒做他的卧底去了。   他把史册也带走了,包子留下当联络员,当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可以动用掌门生前的关系帮助他们。   曾珊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她不用再坐轮椅,早晚吃完饭,她都会在院子里走动走动。   但她的体力仍像八十岁的老人,恢复到年轻状态,没有一年的时间肯定不行。   顺风还是什么乱单都接,我和白云跟他出去,好像一个诈/骗/团伙。   我们三个出去几趟,顺风这家伙就‘变心’了。   他觉得白云的气质更符合大师形象,笑嘻嘻地跟我商量,以后能不能就他俩出去,我在家做后勤工作。   白云气质清冷,的确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范儿。   可我也不差吧?   当我提出异议,顺风唯唯诺诺道出真相。   他说很多客户见过我,都不愿意再请我们登门,因为他们害怕我,觉得我一身邪气,不像正道人士,好像那仙侠剧里的大BOSS!   他们怕我修炼的是邪术,以邪制邪,搞不好会有副作用,怕祸及他们、令他们灾病不断。   而白云跟我们出门的几次,客户反馈很好,说她一看就是世外高人。   我知道我不像好人,这趟从深渊冰狱回来更甚,果然人类都是视觉生物,居然‘歧视’我!   为了事务所的生意兴隆,我只好退居二线。   包子也不常在事务所待着,院里只剩我和曾珊。   这天顺风和白云刚出门,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事务所的顾客不知道这个地址,平时没人会过来。   我走到院门口问:“谁呀?”   外面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冷小姐家吗?”   知道我姓冷的人,除去常和我在一块的几个人,其他人都不知道我住这。   我打开院门,往外一瞧,眼睛登时睁大。   “你不是死了吗?”我脱口说道。   门外站着的、正是那天爬进我们院子,死在柿子树下的那个男人。   我对他印象太深刻了,绝对不会认错。   “冷小姐?您好、打扰了,给您带来的不便、我——”   “行了行了,客套话免了,你找我什么事?我跟你说啊,要是想碰瓷儿,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只要想到这可能是个连环套,我的态度就好不起来。   “您误会了,我是有事相求,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来过?”   “啊,来过,被抬走了,有警方作证。”   “他死前跟您说过什么、或给过您什么东西没有?”   “没呀,他身上连手机都没带,能给我什么?”   “那他说过什么话吗?”   “他就一直说冷,可能发烧了吧。”   我警惕地盯着他,这回轮到我发问了:“你怎么知道我姓冷,住在这?谁向你透露我的个人信息了?”   男人苦笑道:“冷小姐,我想有些事你还不知道吧,冷家已经不复存在,江湖上再没有冷家的位置,冷家人因为某件事,几乎全军覆没,眼下……恐怕只剩您一位能人在世上了。” 第1018章 双生   “不是…你谁啊?”我用冷家人的身份行走江湖,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之后再没和江湖上的人接触过,那时候我就听说冷家被灭了,何况是几年后的今天,冷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我一点不意外。   我刚出土的时候,确实有几个人误认过我的身份,把我当成盗墓世家冷家的小辈。   但我很肯定,眼前这位我没见过。   况且我刚搬来小院不久,没通知过任何人。   “我姓北,那个跟我长得一样的人,是我孪生兄弟,他叫北梧,我叫北桐。”   “哦…不认识。”   “我们连续参加过两界盗墓之王联赛,两次都是第三名。”   “啊?啊~”我脑子飞快转动,调出所有与盗墓之王联赛有关的记忆。   这个词我确实听过,是擅长毒术的少数民族美女乌南告诉我的,当时她将我当成冷家人,跟我提起过这个比赛。   “冷家没人了,我也不是什么嫡系,不接触这些。”冷家人的身份是我官方的身份,这个身份不能丢,只要我人还在蓝星上,就得把这个谎圆下去。   除非有冷家人出面,揭穿我的谎言。   可到目前为止,我没见过冷家人,也许正如江湖上的传闻那样,他们家的人已经死绝了。   既然是没落的家族,这个姓北的人来找我干什么?   “您别太自谦,我知道,您是冷家的底牌,在冷家没落后,您就失踪了,选在这个节骨眼儿现身,想必是准备在盗墓之王联赛中,夺下第一名,重振冷家声威吧?”   “不,我没这个打算。”   “您放心,我不是您的敌人,不瞒您说,北家最近内部出了叛徒,北梧又不在了,这次联赛我们决定弃权,和您没有竞争关系。”   “你能不能不要凭空想象、凭空捏造、无言无语、无可救药?”   “明白,您的计划要保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北桐说着啪的一下,把一张小广告拍到了内侧门板上。   “嘿?你这……”不等我谴责他,他就一溜烟跑了。   贴就贴吧,我懒得往下揭,反正又不会联系他。   他贴的是货真价实的小广告,不是名片抹了胶。   上面印着专业开锁、修锁、换锁,公/安/备/案、工/商/注册。   24小时开锁热线139……(北师傅)   我心说这年头盗墓的都混这么拉了?   明面上的身份也太亲民了!   我迈出大门,探头朝他走的方向张望,发现他走一路贴一路,巷子里的电线杆被他拍上去好几张广告。   看样子这不是他的伪装身份,他确实在兢兢业业做着开锁这行工作呢。   我特意出去比对了一下电话,外面的广告留的是座机,贴我们院门上的那张印的是手机号码。   开锁公司的名字一样,所以他真是开锁师傅?   北桐看着得有三十出头了,穿的特别朴素,从头到脚,都那么接地气。   他和北梧就像两个极端,北梧死院里那天,穿着全套西装,头上抹了发蜡,皮革锃亮。   从领带夹到手表、袖扣、皮带,看着可高档了。   这两兄弟一个穿得像大公司老总,一个是个体小老板,除了脸长得一样,气质、打扮完全不同。 第1019章 钥匙字条   我锁好门,曾珊站在她和包子的卧室门口,问谁来了?   我指指门板上的小广告,说:“有个开锁师傅,问我去不去参加盗墓之王联赛,哦对了,他和那天死咱们院里的人是双胞胎。”   “柿子树?”   “对,就是那个爬树底下死的人。”   “我差点忘了,昨晚我散步的时候,从树皮里扣出一张字纸还有一把钥匙。”曾珊转身回屋,没一会儿拿着张小纸条走出来。   曾珊把纸条递给我,说:“它卷成一团塞在树皮缝里,我以为是虫子,就仔细看了看,发现是个纸卷。”   字条已经打开,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是一个地址门牌号。   曾珊又递给我一把钥匙,钥匙很小,不像是大门的钥匙。   “是不是那个人留下的呀?”   “……有可能。”我拿着字条和钥匙,忽然想起刚刚北桐问我,北梧死前跟我说过话什么没有。   他指的难道是这个?   可问题是北梧死前不把东西交给自己孪生兄弟,而是藏到我们院子里,这是为什么?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怎么找来的呢?   这事儿我觉着没办法无视,我素来不认识的人,能找到我新搬的老窝来,可不是件小事。   今天有自称不是敌人的人上门,明天若是敌人来了怎么办?   陈清寒去暗世界卧底,他没带手机,以前这行道上的事我都是向他打听。   不过他这几年和我待在一起,信息一直没更新。   “北师傅,他姓北?”曾珊走到大门口,把小广告揭了下来。   “是啊,你认识?”   “不认识,但你说的盗墓之王比赛,我听过一些传言。”   “给我说说。”   “盗墓这行有几大家族你知道,类似于家族企业,但也有个人创业的团队、合伙组建的公司。”   “嚯,够能折腾的。”   “盗墓之王联赛每七年举行一次,原则上没有年龄限制,90岁的老人、6岁的孩子都可以参加,只要级别够了就允许参赛。”   “不是,七年一次,现在上哪找那么好的‘场地’给他们比赛?”国内的大小墓葬,那都有数的,能让人举办比赛的墓,不能太小吧?得能跑开、能施展身手吧?   “乙丙丁级别的队伍在人造墓里比赛,甲级队伍在一座真墓里比,这墓在哪江湖上没人知道,位置似乎不固定,墓还是那座墓,但每次决赛,它都会换个位置。”   “每次决赛都在同一座墓里,那墓得啥样?千疮百孔了吧?”   “传言说,那是座无法盗掘的奇墓,这么说吧,盗墓行每七年举办一次比赛,已经有百多年的历史了,所有获得过盗墓之王称号的人,都只走到主墓室门口,没人能进到墓室里边去。”   “啥?你是说…赢得比赛的标准,就是在主墓室门上写个XXX到此一游?”   “嗯,是这个意思。”   “这算哪门子比赛,旅游团夺标秀吗?那上界盗墓之王是谁呀?”   算算时间,上次比赛刚好是在我出土前后。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他们很神秘,估计是怕被抓吧,嘴严得很。” 第1020章 砌墙里?   我对他们行业内部的比赛没什么兴趣,盗墓贼死墓里多少了?还搞送死的比赛?   况且我一个千年大粽子,万一取得了盗墓之王的称号,这是闹哪样?   我不是真的冷家人,对振兴冷家自然没啥动力。   只是他们牵扯到我,我不能什么准备都没有,总得给他们有个了解。   我记下字条上的地址,把字条烧了,揣着钥匙出门。   还没走出巷子,就有四个人前后堵截,把我‘绑架’了。   又不是第一次被绑架,我心里并不慌,很配合地跟他们上了一辆灰色面包车。   车箱改装过,驾驶室跟后面的车厢被一道铁丝网隔开。   铁丝网上面有张黑色拉帘,四人上车后便将帘子拉上,车厢两侧的窗户涂了漆,外面的人看不到里边。   同样,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外面,不知道车子往哪去了。   车厢里挤着五个人,空间几乎被占满,那个大汉各座一角,我蹲在最中间。   问他们什么话,他们都不答,我一个‘弱’女子,想跳车逃跑太难了。   车行两个多小时,最终驶入地下,进了一个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的大门下落时我听到了,车子向下行驶,没一会儿便停住。   四名大汉拉开车门,把我推下去,态度不怎么友好。   下了车,我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正在装修中的停车场。   四周摆放着一堆堆的装修材料,墙边放着油漆桶,地面有沙子和白灰。   这是打算把我砌墙里?   面包车前边还停着一辆车,等我下车了,那辆车里的人才打开门下来。   几名保镖簇拥着一个中年人,我看着他们,没我认识的人。   “冷小姐。”中年人相貌平平,中等身材,全身唯一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特征就是鼻子,他的鼻子被削去了一块,没有鼻尖。   “你是?”我不认识他,他认识我,这感觉令我颇为不爽。   “这是胡六爷,冷小姐应该见过六爷的把兄弟、钟七爷,湖底墓……”中年人身边站着的粉围巾男人开口道。   这粉围巾男不像保险,年纪也不轻了,瘦得像麻秆似的,穿着白西装,脖子上围着条水粉色三角巾。   我在记忆中翻来找去,才想起这么号人物。   跟陈清寒去湖底墓躲火眼金睛那次,我们遇到过一伙盗墓贼,领头的叫钟七爷,他说他不信邪,结果被团灭!   不过提到他,我确实想起件事来,他在墓里向我撒糯米粉,肯定是把我当粽子了,后来他又说我不阴不阳、不生不死,想来他是真有点本事。   可钟七爷被墓中的毒虫咬死,他的人也死在墓里,眼前这位胡六爷,是怎么知道我和钟七爷在湖底墓见过面的?   难道我们单位内部有人泄露消息?   “哦~他呀,我是见过。”   “七爷跟冷家有些过节,这不是什么秘密,当年在盗墓之王的比赛中,冷家人差点把他杀了。六爷这些年,一直想给两边劝和,可惜七爷太固执,六爷很难作,如今七爷已逝,冷小姐、希望您能放下芥蒂,咱们之间,可以考虑合作一下嘛。” 第1021章 不能直接点   “合作?”我心中冷笑,合作需要绑架吗?   “想必你也知道玄墓的主墓室,从没有人进去过。”粉围巾神秘一笑。   “怎么了?”   “你想不想知道,里面的秘密?”   “不想。”   我果断的回答,让粉围巾愣了下。   他可能没想到身为盗墓世家的子弟,一生以盗墓为目标的人,会不想知道BOSS级大墓的秘密。   “你要是能进入玄墓的主墓室,你们冷家,便能东山再起。”一直没开口的胡六爷说道。   “不进。”因为我不想让冷家东山再起,我好歹是为官家工作过,总不至于辞职了,就转头去扶持起好不容易没落的盗墓贼团伙。   粉围巾和胡六爷对视一眼,我赶在他们开口前抢白道:“盗墓的事别找我,我现在是守法公民。”   胡六爷闻言冷笑了一下,粉围巾也是笑着摇头:“冷小姐,你们整天捉鬼降妖,这就合法啦?传播封建迷信,照样是要被抓起来滴!”   “那行,你去报警抓我吧,顺便咱们跟警方聊聊你们绑架我的事,大家在牢里虽然交流不着,但总不会寂寞。”   “害,冷小姐,您误会了,我们怎么会去报警,让警察抓你呢?咱们都是一条道上的人,即便内部偶有矛盾,也不会找外人来解决。”粉围巾一脸真诚,好像他和我多亲似的。   “我跟你们不是一条道,我也不想参加那个盗墓王八比赛。”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勉强冷小姐,那……”粉围巾眯起眼睛,笑得灿烂:“请冷小姐把北梧给你的东西交出来吧。”   兜这么大一圈子,真实目的竟是这个?   我就说不乐意和盗墓贼在一块儿,他们太爱动脑筋了,欺负我脑仁儿小!   “啥呀?他没给我东西。”我摊摊手,装傻到底。   “别开玩笑了冷小姐,他就是去找你的,要将重要物品交给你,人都进门了,死在你们的院子里,那尸体身上没有、不就在你手里吗?”   “那我不知道,不信你去院子里找,我是没看到他拿什么东西。”   “冷小姐真是诡计多端,我等佩服。”胡六爷冲我拱了拱手。   他这是夸我吗?我感觉不像啊……   胡六爷朝我身边的四名大汉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亮出各式刀子,还有一个人拿绳子勒我脖子上,双手交叉一拉紧!   “呵呵呵呵……”   他这一使劲,我笑出声来,把他吓得动作一顿。   “要杀我呀?”我脖子上绞着绳子,面带微笑看着胡六爷。   我身边的另一名大汉,抬刀子就扎我后腰眼,他是真使劲,收回刀子的时候,刀刃都断了。   “哎呀,你扎我干嘛?”我有点生气,勒脖子没关系,脖子上又没裹着围巾,他扎我后腰,把我衣服给扎坏了。   我生气能不动手吗?不能啊!   随便给他一拳,他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赔我衣服。”我看向胡六爷,这是他的手下,手下犯错,自由要由他来担责。   在我身后勒我脖儿的大汉见状,把绳子在脖子上多绕了几圈,然后继续勒。   “行啦,差不多得了啊。”我向后尥蹶子,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只能咔的一声,他跟着嗷嗷惨叫起来。 第1022章 中间偷空气   剩下的两名大汉一起举刀向我扑来,我一手抓住一把刀,咔嚓将刀掰断。   跟着松手再打出两拳,不管打到他们身上哪个部位,那地方的骨头都应声断裂。   我走向胡六爷,他眉头抖了抖,他身边的保镖朝我围过来。   他们手里有枪,带消/音/的,我笑了笑,看着他们的眼睛。   看出他们不过是在强撑,因为心里清楚不是我的对手,上来就是送死。   胡六爷和粉围巾退回车上,他们想跑。   我用人类可以接受的速度,打断保镖的手,他们还没来得及开枪,手臂就断了。   枪掉在地上,我不信他们有人会用脚拿枪。   我将他们一顿爆揍,但没有打死,只是打晕了而已。   此时胡六爷的车已经开出去十几米远了。   正常人当然追不上,幸好我不是人。   我放出业火,一团小小的火苗飞向那辆豪华商务车,在车轮子上烧出一个硬币大小的窟窿。   车子使去平衡,撞到一根柱子上。   我不紧不慢的走过去,粉围巾拉开车门,他受了伤,顺着脑门儿往下流血。   我走上去,一把将他拉下车,扔到旁边,他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司机的驾驶室有安全气囊,他打开驾驶室的车门想下来,我照着他的脑袋来了一拳。   这一拳我控制着力道,只是将他打成脑震荡,不会要他的命。   失去行动力的司机脸砸进气囊中,现在只剩胡六爷一个人躲在车内。   “敢杀人,不敢出来对线?”我冲车内的胡六爷招招手。   盗墓贼杀人从不手软,我早几百年就见识过,但他敢在光天化日下杀人,我多少有点意外。   “冷小姐,你有这样的身手,只要参加比赛,一定能进入主墓室,获得墓中的终极秘密。”胡六爷一手捂着自己的肩膀,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你们连秘密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知道我一定感兴趣?如果主墓室里只有几个锅碗瓢盆,拿出来又不能卖,我图啥?盗墓和倒卖古董都是犯法的啊,亲~”   胡六爷明显不信我的鬼话,他认定我是盗门中人,不可能遵纪守法。   他自认看穿了我的真实想法,重点在于秘密是什么,值不值得我跑一趟。   于是他不再提别的,只说里边的东西并非俗物,甚至不是有形之物。   “偷团空气啊?古墓里的空气,跟下水道里差不多,我何必费这个劲去墓里偷?”   “冷小姐太爱说笑了,不是空气,是仙气!”   “偷仙气儿?你逗我呢?”我捡起大汉的刀,在他小腿上扎了一下。   胡六爷被我扎得发出尖叫,其实我没扎太深,而且专往肉上扎,让他流点血、遭点罪,又不至于死。   “那墓要是普通,怎么会变幻无常,都说是仙人留下的宝洞,墓都这么玄乎,主墓室里藏着的东西,能是寻常之物吗?”胡六爷咬牙忍着疼说道。   曾珊提到他们比赛用的墓也说十分神秘,位置还换来换去,每次比赛都挪个新地方。   不过我新奇的东西看多了,并不觉得他们这玄墓有多玄乎。   要不我给他们‘破破案’? 第1023章 顶楼邮箱   “不寻常啊?那去看看也行。”真挖到宝,上交国家也是可以的,大不了存到单位仓库里,我往里存过不少东西了。   关键最近我没啥事,事务所有顺风和白云,顺风答应给白云按CEO的标准发工资。   白云闲着也是闲着,她打算等我和陈清寒离开蓝星再回深山去。   替我工作也算帮我,这样我就可以做别的事了。   打击盗墓、人人有责。   怀抱着这样的目的,我答应参加比赛。   “参赛的费用我全包了,您安心比赛,事成之后,东西归您……盗墓之王的名号,落在我这。”   “没问题。”我不在乎虚名,也不是真的冷家人,没啥荣誉感,谁爱当盗王谁当。   我问清盗墓之王联赛的具体时间,之后就把胡六爷和他手下放了。   胡六爷给我一张名片,说我需要什么,列个单子打电话告诉他,他全帮我办齐。   我需要那点装备,花不了几个钱,我让他直接给我张银行卡,我想买什么直接取钱买。   胡六爷带着手下离开停车场,没过两个小时,银行卡就送到事务所去了。   我们的事务所算是彻底暴露了,除非搬家,否则他们盗门中的人,随便就能登门。   传说中的盗墓世家,害过我不止一回两回了,七爷还冲我喷过糯米粉,这次我非得给他们来个大闹天宫不可!   被胡六爷一搅和,我走出地下停车场后直接回了事务所。   拿到胡六爷派人送来的银行卡,我等到半夜12点以后才出门。   先去事务所门口的取款机那取了一百块,然后骑车去字条上写的地址。   蹬了快两个小时,我才找到地址上写的门牌号。   那是个老旧小区,管理不严,进小院不用登记,进单位门没有密码。   我爬到顶楼,一层一共就两户,两户的门全落满了灰尘。   两扇安全门的颜色款式一模一样,我怀疑这两户被同一家买下来了。   我掏出钥匙,跟两户大门上的锁眼比对了一下。   明显不匹配,锁眼大、钥匙小。   这钥匙就不像开房门的,肯定是小……   我看看紧闭的大门,转身就往楼下跑。   一楼的楼梯间挂着一个陈旧的邮箱,每户一格,有几格敞开着,风吹雨淋的,里面全是灰,金属门生锈严重,还栽歪了,顶楼的那个两格子倒是锁着。   我拿出钥匙,打开顶楼的邮箱,没费什么劲,很轻松就打开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箱子经常有人用,不然锁头也锈死了。   邮箱里放着一只盒子,不大、和装钢笔的盒差不多。   我拿出来打开瞧了眼,不由挑挑眉。   里面装着一根手指,是根食指,我想了想,又用钥匙打开顶楼另一户的邮箱,里面放着一模一样的盒子,我打开看了看,装的也是一根食指。   不过这两根食指不像人类的,它没有指甲,不是扣掉了,是根本没有,它上面的骨节也比人类的多出一节,因此这根食指和钢笔差不多长。   它表皮发干,上面有细纹,皮肤比人类的粗糙,根的地方伤口整齐,明显是被切下来的。 第1024章 顺利晋级   包子听我说要去参赛,向曾珊确认一遍,是不是传说中的‘玄墓’对决?   曾珊点头说对,包子向来对我充满信心,这次她却说那墓里水太深,劝我别去。   我说盗墓一行的人已经摸到事务所来了,我们不把他们一锅端,以后他们想来就来,难道为躲他们,我们要放弃顺风老爹买的豪宅,再搬一次家?   夹着包袱逃跑也要看对谁,为盗墓贼我可不跑,千年来都是他们看到我就跑。   而且我问过胡六爷,他们知道我的住处很容易,盗门里出了个能人,年纪轻轻铁口直断。   我的住处就是他算出来的,而他和北家兄弟是好朋友。   要隐藏行踪,我得把这个人灭口,可是现如今杀人犯法,除非他也参加盗墓大赛,并且意外死在玄墓里面。   我给北桐打电话时问过还有谁参加,北桐给我传了份名单。   名单上没有那个人的名字,我假装随意地问了下他为什么不参加?   北桐说这人就是靠周易之术混口饭吃,从不参与其他活动。   他解释完还补充一句:“冷小姐,他一生只能给同一个人算一卦,您放心,他以后打扰不到您,请您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嘶?说什么哪,你说的我好像要杀他似的,我这人心善着呢,最见不得人受伤,什么上吊、腰斩、车裂…哎呦太残忍了,拼都拼不回去。我这么胆小的人,哪敢杀人啊?”   “呃…是是是。”   我和他的通话结束在他的沉默中,回想他的反应,我总觉得他不太相信我。   但我是真的没去找那人麻烦,我得赶紧报名参加比赛。   或许是世上留存的野墓不多了,盗墓世家的人闲的没事做,又不想忘本,放弃祖上传下来的本事,才搞出这么一场比赛。   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打不开玄墓,因此一代代孜孜不倦的选拔能人,希望有人可以进入主墓室。   甭管哪种原因,我都打算终结这一比赛。   包子说以前单位也想抓住他们,把比赛终结了,可每次到最后一关,都会失去他们的行踪。   不到最后一关,他们的场地全是人造的墓室,挂着密室逃脱的牌子,合法经营、手续集全,又没真尸体之类的道具,关一个场地没有任何意义,他们随时可以再建一个。   连北桐给我传的参赛者名单,上面写的都是‘剧本杀玩家名单’。   胡六爷说今年报名参赛的队伍比去年多两支,其他人需要比赛才有资格升甲级队,也只有甲级队可以进入玄墓。   而我不需要一级级升,用他队伍的牌子,直接进乙级队。   我拒绝了他的好意,愿意从头开始,半路加人进去,这算公平的比赛吗?   不过我并不意外,因为如今的盗墓行,‘规矩’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我以冷家的名义报名,参加升级赛。   我出发当天,曾珊又给我讲了些她了解的‘道上消息’。   包子给我求了个平安符,顺风把他的法宝箱打开任我挑,我心领他的好意,一件没选。   白云肯定要跟我一块去,我报的双人队。   但比赛不会根据队伍中的人数匹配对手,我们两个人,对面十个人,这都是常态。   我和白云坐车到各地参赛,每参加一场就要换个地方,跟流窜犯似的。   一轮一轮比下来,我们俩顺利进入甲组,获得了最终决赛的资格。 第1025章 运送   在外人看来,我和白云俨然是剧本杀狂热爱好者。   为追求最真实的场景,最专业的NPC以及最刺激的剧本,跑遍全国各大城市,花钱住酒店玩剧本杀。   其实他们不知道,钱不是我花的,胡六爷给我那张卡里的钱,足够我们当车马费了。   因为除了简单的装备,我什么都没买,白云也是一样。   决赛安排在半个月后举行,说是要给各支队伍休整的时间。   休息是休息,所有人都得统一在一处待着,也就是说这半个月的时间,凡是入围决赛的队伍,要在一块生活。   这个地方具体在哪没人知道,有人到酒店接我和白云,我们坐进一辆没窗户的保姆车。   车子前8小时一直在路上行驶,后面就离地了,再后来好像还在海上漂过。   光是在去决赛场地的路上就用了72小时。   来接我们的司机说了,谁在途中打开车门,就算谁自动弃权出局。   包子私下跟我说过,单位曾经派过卧/底混入盗墓大赛,但在先后损失了八名同事后,上头禁止再进行尝试。   那八名前同事传回的所有消息,都止于进入玄墓前。   玄墓的看守者,身份十分神秘,就算把明面上的这些盗墓世家挖出来抓走也无济于事,玄墓依然在他们手里。   因为始终查不到是谁在移动这墓,包括历届最后获胜的队伍,他们也不知道谁在掌控着这座玄墓。   “大白,见证历史的时刻到了!”车停了,目的地就在我们脚下,虽然车门还没开,但我提前激动起来。   “老板,见证什么历史?请您明示。”白云用她的清冷美人脸对着我,严肃地看着我。   “唉…破解千古谜团,探得古墓的终极秘密。”得不到白云的配合,我感觉很无趣,激动的心情也没了。   “您不是对这个秘密不感兴趣吗?”   “是,我假装激动,你配合我一下不就得了。”   “哦。”白云拿出背包里的便携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这年头用磁带听歌的人不多了,问题她放的还不是歌曲,是人类过春节专用的民乐曲子。   每天春节将近,各大超市商场都会循环播放。   “关了关了、快关了!”我一时不知该吐槽她的慢半拍,还是瞎配乐。   “您觉得这首怎么样?特别适合您出场用。”白云把民乐曲子关了,快进到下一首,播放出来给我听。   ——成功人士、巅峰住宅,风情庭院坐拥临水美景……   “停停停!”我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录音机,按下停止键。   “咱俩是房产经纪出来跑业务的吗?”   “对不起老板,我忘把人声消了。”   “把它收起来,不许放、听到没?我出场自带气场,用不着这个。”   “是。”   此时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个穿得像门童的小伙子请我们下车。   我们俩没行李,一人一个背包,再没别的东西。   车停在一栋建筑门口,这建筑看着像酒店,又像庄园。   可能是庄园酒店?   小伙子领我们进门,一路上服务殷勤,又是替我们开门,又是帮我们按电梯,引着我们上楼,带我们到分配给我们的房间。 第1026章 入住双面酒店   进到房间里,白云把所有地方全检查一遍,马桶水箱、地漏她也没放过。   “你找什么呢?”我把背包放到桌子上,拉开纱帘看看外面对着哪。   “窃/听/器,摄像头。”白云把垃圾桶翻过来检查底部。   “别找了,你来看。”我叫白云到窗前来。   白云走到窗前,窗外是无尽的迷雾。   天空的阳光有些怪,不像太阳光。   “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我问。   “没有。”她答。   “像电影里那个…大怪物要出现时的气氛,有没有?就那部电影……”   “老板,我没看过几部人类的电影。”   “算了,你接着找摄像头去吧。”   白云花了点时间,对整个房间进行地毯式搜索。   边边角角她都翻到了,最后确认这里没有监听、监控设备。   “走,咱们出去看看。”   “不,老板,我留下看房间,免得有人溜进来。”   “行吧,你自己小心点,谁来敲门也别给开,来这的全是大灰狼。”   “是老板。”   我独自出门,先在走廊里看了看,这里和其它酒店没什么区别,长长的走廊一侧全是房间、一侧是墙。   我乘电梯回一楼,大厅前台有人,但没人拦我,我走出酒店大门,从左侧绕到酒店后身。   结果酒店后边是片普通的树林。   我又走回酒店正门,从右边绕后,还是同样的树林。   它们就是同一片树林,没有迷雾、没有奇怪的光。   我抬头看向我和白云的房间,她正在窗前。   我冲她挥手,可她像没看见我似的,她明明在看楼下、在看后院的这片花圃。   我拿出手机,刚想拨电话给她,瞄到信号栏上的X,我把手机收了回去。   虽然赛方没明确规定不可以打电话,但没信号啊,想打也打不出去。   怪不得前任卧/底同事的消息都止步于此。   我注意到其它楼层也有客人在往外看,就是没人被我的举动吸引,他们都无视了我。   我回到楼上房间,再次站到窗前,看到的还是无尽的迷雾和怪异的光。   “您发现什么了?”白云见我匆匆进屋跨步走到窗前,以为我有发现。   “有意思,你下楼到后院看看就知道了。”   “好。”白云转身就走,这回我留在房间里,站在窗前看着下面。   过了一会儿她上来,说酒店后院是片树林,晴天白日的,根本没雾。   二楼房间有个女的站在窗前往外看,白云向她挥手,对方就像没看见她一样,她捡了个小石子砸人家窗户,把那女的吓一跳。   “哼哼,行、知道了,没啥稀奇的,歇着吧。”   “是。”   酒店不能上网、不能打电话,房间里有个书柜,上面摆满了各类书籍杂志以及新闻报纸。   房间的电视里存有大量电影、电视剧、小品、评书,可供选择观看。   我在国外科幻剧里翻找,想找到当初看过的那部。   咚咚咚——   我正翻着电视机的选剧页面,房间门突然被人敲响。   白云戴着耳机在听歌,但这并不影响她耳听八方。   “谁?”白云问。   “客房服务。”门外响起男人的声音。   我记得这个声音,他就是在门口接我们的门童小伙子。   他提供的客房服务就是口述了一遍在这生活要注意的事项。   他介绍说房间灯开关旁边有个按钮,按下去他就能接到通知,会立刻上来帮我们解决麻烦。   如果我们需要他重复生活须知,也可以随时按那个钮叫他。   我心里吐槽为听个须知来回叫人跑腿简直是闲的,印个手册放在房间不就行了。   门童走后,我问白云记住他说的话没有,白云点点头。   参赛的甲级队伍还有没到的,一来为等人齐、二来为休整,总之未来半个月,我们得在这家酒店度过。   基本食宿全部免费,酒店有健身房、游泳馆、咖啡厅、SPA馆,还有大小会议室。   有的队伍人多,十几、二十号人,商量个事情在房间里太挤。   他们需要会议室,我和白云用不上。   我感觉他们这比赛,是松进严出,我这冷家人的身份,报名的时候都没人核实。   登记的人说能找到他们报名的,必然是业内人士,而且不是一般同行,何况我报名是胡六爷牵的头,身份用不着核实。   不过进是进得来,出不出得去,要看个人的本事。   他说每年获胜的队伍,都是大家熟悉的那几家,全是熟面孔。   从来没有生脸儿拿过第一,这些人统统有去无回,别说赢了,玄墓的门都出不来。   刚安静没十分钟,走廊里便有人吵起来了。   这家酒家装修和别的酒店没啥不同,有人在走廊里大喊大叫,屋里听得清清楚楚。   我这么爱看热闹的人,自然不能错过。   我拉开房门,一个东西立刻扑面砸过来,我伸手便接住了。   放到眼下一瞧,是个香炉!   好在是新的,里边没香灰,盖子扣得也紧。   那边扔香炉的人完全不在乎扔出去是个啥结果,香炉被她要砸的人闪身躲过,她立刻抓起酒店走廊上的花瓶接着砸。   我记得门童说的须知里有一条,是不得在酒店内斗殴,使用拳脚功夫不行、使用冷热武器也不行,凡使用锐利器具伤人的,都算打架。   所以香炉和花瓶不算武器?   她要砸的人正好背对我站着,他一闪身,花瓶也朝我飞过来了。   我一手抓着香炉、一手抓着花瓶,把它们稳稳接住,放到门旁边的地上,地上铺着柔软厚实的地毯,东西放在地上反而安全。   “池敏礼!你没有心、没有心、没有心——”连扔两次东西都失手的姑娘,冲面前的男人大喊道。   “嘿~云啊,你去楼下给我拿点小零食,这有热闹看、我边吃边看。”我回身朝屋里的白云小声喊道。   白云摘掉耳机,跑下楼给我拿吃的。   那男人声音淡淡说了句‘让开’。   姑娘却是不依不饶,想上前抓他的手臂,被男人躲开。   这剧情跟狗血偶像剧一样,只不过真人版看着清楚,就在我眼巴前发生,多真实。   男人转身,似乎不打算跟她耗了,他这一转头,我看愣了——   这人和陈清寒长得好像啊,虽然没像到双胞胎的地步,可看着就像兄弟俩。   男人可能注意到我的视线,侧过脸看了我一眼。 第1027章 不友善的竞争者   他从我面前走过,轻‘哼’一声,没有过多的表情,却已表达出明显的鄙视态度。   哎?我咋的了?就鄙视我?   扔香炉的姑娘追上来,也瞪我一眼,姑娘后边跟着一个小伙子,路过我面前时,点头道了句歉,‘不好意思冷小姐’。   “你们东西要不要啦?”我对着小伙子的背影喊道。   “不要了,扔掉吧。”小伙子转身合十双手,做了个拜托的动作。   我把花瓶放回原位,把香炉捡回屋,装进背包里。   这东西是新的,一看就没用过,拿回事务所当个摆件也挺好,这可是玉制的。   白云跑回来,手里拎着一袋子零食,进屋搁到桌上,问:“人呢?”   “走了,云啊,他们认识我唉,可我不认识他们,还被他们鄙视了,好郁闷!”   “我去杀了他们。”   “哎哎?别、不用,咱不欺负小朋友。”   我把香炉拿出来给她看,“他们扔的、不要了,我捡回来了、玉的。”   “会不会有诈?”白云接过香炉,仔细检查了一遍。   “这里能放进去窃/听器和摄像头吗?”   “也许有毒呢。”白云把香炉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什么毒对咱也不管用啊。”我把香炉拿回来,裹上毛巾塞进背包。   “我会注意盯着他们。”白云认真道。   “甲级队伍都是竞争关系,没事、不用太放在心上。”我猜他们认识我,是因为听说冷家今年要参赛。   冷家早几年就被秦家灭了,这几年一直没动静,道上的人都以为冷家人死绝了。   今年突然杀出一支队伍,打着冷家的旗号,即便是为满足好奇心,其他参赛队伍也会打听一下我的情况。   升级赛使用的是积分制,队伍之间不用碰面较量。   在同一场景内闯关,最后谁分高谁获胜。   我和白云两个人,闯关所用的时间每场都是最短的,没有任务悬念地进入了决赛。   被我们打败的队伍,我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历届参赛的队伍彼此都熟悉,只偶尔有新队伍出现,还不一定能活着出玄墓。   所以他们可能对新人不太看好。   切~我也不看好盗墓贼,我愿称这一战为大粽子复仇战!   没有了玄墓,他们今后比赛的目标是什么?最终场地设在哪?   真就全用假景,变成娱乐项目了?   想想就开心~   刚坐下没几分钟,又有人来敲门,白云开门一瞧,还是门童小伙子。   我们并没有按呼叫钮,他自己跑上来干嘛?   白云问他有什么事,他背了段人物简介给我们,背完就要走,我叫住他,问他这介绍人物关系,也包括在客房服务里吗?   他摇头说不包括,是胡六爷特意交待他多关照下我们。   所以就算我们没要求他介绍,他也主动来讲一下。   他临走还撩下一句话,胡六爷的队伍明天就到,到时他们会来找我们,商量拿第一的事。   我之前答应胡六爷,盗墓之王的名号给他。   他本人不参赛,但他名下有一支队伍参赛。   他的队伍跟我们结盟,最后我进入主墓室拿秘密,他的队伍在主墓室外刻字留名拿第一。 第1028章 我问问   我拿了东西只要弃权即可,因为按照规矩,不在墙上写字的人就不算成绩。   等待比赛开始期间,我早中晚都会出门遛弯儿,想打探这家酒店的信息。   可惜什么信息也没探听着,酒店的员工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我没见他们交谈过。   门童也不肯透露关于酒店的信息,他只负责帮我们普及其他队伍的信息,外加帮胡六爷传话。   我在酒店的后院又碰到过和陈清寒长得很像的那个人,他的态度还是那样,我却趁四下无人伸手将他拦住。   “留步、留步,阁下是不是姓陈?”我哪有和正常人打交道的经验啊,大多数时候接触的都是光明世界的边缘人。   “明知故问?什么意思?”男人停下看着我。   “啊?我不知道啊,那个姑娘叫你池敏礼,我有点困惑,所以冒昧地问一下。”我本来可以打听其他队伍的信息,但我没兴趣,反正我的目标是主墓室,不是其他参赛人员,所以除了门童主动说的,其余人我一点没打听。   况且涉及到陈清寒,我不想让门童知道这些。   “我随了母姓,道上的人都知道。”   “哦抱歉,我、不是道上的人。”   “你们冷家派了两支队伍参赛、有趣,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哈?冷家还有活人?”这个消息确实打击到我了,难道我冒名顶替的事要露馅儿了?   “谁知道呢。”男人说完绕开我的手走了。   “唉?你爸叫什么啊?你爷爷呢?”虽说我关心自己的问题,但我更关心陈清寒的问题,他家族的秘密一直没解开,他身世的事还没个准信儿。   “滚蛋。”男人回身瞪我一眼。   “嘿哟,行,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此时此刻我特想给陈清寒发个短信,告诉他、我找到他们家亲戚了,可惜陈清寒去卧/底没带手机。   “你不要脸——谁让你勾搭敏礼的?”从旁边树林里蹿出来人指着我大叫。   “你谁啊?他老婆?看着不像啊,既然你这么了解我,知道我不要脸,那我就好心通知你,老陈家的人……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哈哈哈哈~”我发出魔仙堡专属狂笑声,潇洒离去。   玩个文字游戏嘛,老陈家的人,陈清寒也包括在内喽,他肯定逃不出我的掌心啊。   小姑娘在后面气得跳脚,追上来要打我,笑话,她能跑过我吗?   不过这丫头好像魔怔了,追到我和白云的房间,哐哐砸门。   我从包里翻出化妆品,挑出牛血红的腮红扣一块在纸杯里,到卫生间兑上水,倒进装纸巾的小塑料袋,揪住收口虚攥在掌心。   “干嘛?怨妇发疯啊!”我故意用言语刺激门外的人,然后猛地拉开房门。   “去死吧你——”小姑娘一锤子砸我额头上。   我连忙用拿着‘血包’的手拍住被砸的地方,‘鲜血’登时流出来。   “啊!杀人啦!杀人啦!”我大叫着退后,此时白云走上去,拦住小姑娘的动作。   吵闹的声音引来围观者,酒店工作人员也被惊动,酒店经理连忙赶来,我扶着额头站起来,指着小姑娘说‘她违反规定’。   香炉和花瓶不算武器,锤子总该算了吧?   酒店经验也不含糊,调取走廊上的监控一看,立即判定小姑娘故意伤人,违反比赛规定,被禁止参加决赛。   到墓里怎么打都没事,可在酒店里绝对不允许打架。   尤其是动用武器伤人,这个例要是破了,酒店以后再接待参赛者,那还不打到血流成河?   我估计小姑娘脑子有点问题,这样的人居然可以出来活动,还参盗墓比赛,真是奇了。   她的队友非但没安慰她,还把她一顿数落,说来之前家里的长辈千叮咛、万嘱咐,要她控制好情绪,有什么事都等比赛结束再说,哪怕是在比赛时解决呢,就是别在赛前惹事。   我听他们的意思,这小姑娘身怀绝技,是他们队伍的主力,要不是因为这个,就她这疯癫的模样,家里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她来。   小姑娘被押走的时候,还没忘揣了我们房门一脚。   她的队友也是狠狠瞪我,说冷家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毒辣得很。   我觉得这事儿不应该让冷家背锅,我们血母族确实没一个好东西,各个坏得流脓。   小姑娘被带走,她队友愁,可有人喜。   喜的人就住我们隔壁,趁我在门口看热闹的时候,溜到我身边跟我搭话。   这人说秦家大小姐,没人敢惹,池敏礼那么讨厌她,也不敢表现得太出格,居然有人敢把秦娇挤出比赛,牛蛙!   “她秦家人?”我愣了。   “是啊,您不知道啊?哟,您别装了,谁不知道秦家的队伍啊,秦娇是秦家的王牌,她这么疯都没人敢惹,您以为是为什么?怕得罪秦家呗!”   “哦~原来如此。”   “您是冷家人,您做出这事我一点不意外,不过……这次要是您赢了还行,要是输了,出去可就惨啦,况且秦家的那些人,他们恐怕不会让您活着出去。”   “这场比赛,不止争名争利,也是场可以随意凶人的比赛,不是吗?对任何参赛者来说都是。”提起这个我就忍不住笑啊,又不敢太得意,含蓄地笑了笑。   “呃…高人,您尊姓大名?可否饶了我等鼠辈?我、我来就是凑个热闹,真的!”   “你这人,哪有人自称鼠辈的?过于自谦了。”   “不不不,在您面前,我就是鼠辈,一个P,您千万千万把我放了,啊,有什么我能帮您的,跑腿打杂您随便吩咐。”   “至于吗?我一个将死之人,到了墓里,准被人害了。”   “我虽然技艺不精,但您放心,我眼力超群,就您刚才那一笑,啊、这笑就能杀人,我这小心脏到现在还嘭嘭跳呢,恐怖如有实体,您就是恐怖的代言人!”   “你这是夸我吗?”   “您要不笑,我还不敢说,您这一笑,我敢说这次的第一名绝对是您的。”   “别奉承我了,墓里见。”   这人点头笑着回了他的房间,我刚要关门,突然被人叫住。   “你不要命了。”池敏礼出现在房门口,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唉~你们陈家人是不是都犯这毛病?连个倒追你的女人都搞不定,还得别人出手相助。”我又想起陈清寒那些桃花债,总有疯狂的女人愿意为他做傻事。   “多事。”池敏礼丢下一句话就要走。   “来都来了,还想走?”我冲白云使个眼色,白云立即动手将门口的人拽进屋,我随手关门落锁。   “你们干什么?”池敏礼可能万没想到剧情会是这么个走向。   “我有事问你,老实回答。”我本来想慢慢找机会问,可池敏礼的态度始终这样,到了墓里更是没功夫闲聊,不如趁现在问个明白。   “什么事?”池敏礼被白云按坐到椅子上。   “你们陈家的事,你听没听过一个叫陈曙光的人?”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池敏礼明摆着不想配合。   “不告诉我,进墓我就弄死你。”   “谁死还不一定。”   “那行,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反正我对盗墓之王的称号没兴趣,知道你,我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你的家人,再从他们身上查下去。”   “陈曙光是我太太太爷爷。”   “你们陈家什么来历?”   “你指什么?”   “就是…你们是不是和人类不太一样?”   池敏礼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你是什么人?”   “你别紧张,我和陈家没仇,实话告诉你吧,我老伴儿是陈家人,他这一脉似乎很早就脱离了陈家,所以对陈家的事不太了解,最近几年他身上发生了点怪事,父母亲人都不在了,没处问去,就想找同族的人问问。”   “那你告诉他,趁早放弃,有人故意切断了一切线索,抹去所有痕迹,陈家以前的事,甚至整个族群以前的事,现在都查不到了。”   “是陈曙光做的?”   池敏礼没有回话,但他的眼神已经说出答案,就是陈曙光。   “他为什么这么做?”   “也许,我们陈氏一族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太惹眼了,他想抹去证据。”   “可是你们的特别之处还在。”   “只要不涉及某些领域,就没人会发现。”   “某些领域,包括盗墓吗?”   “我不是盗墓贼,但我未婚妻是,她上次参加比赛,在玄墓里失踪了,我这次费劲心思加入盗墓队伍,是为进去找她。”   “这事可以轻易说出来吗?”   “对盗墓贼当然不能说,而你不是盗墓贼。”   “你怎么知道?我可是盗墓世家冷家的人。”   “感觉,你不像个盗墓贼,或者说,盗墓这种事,在你眼里算不得什么,你要想做坏事,应该是……毁灭世界那种。”   “你是不是漫画看多了?我长的这么二次元吗?”   “眼神,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行了,我姑且当你说的是真的,既然陈家的线索全断了,我们也就死心了。”   池敏礼正要说什么,突然响起敲门声,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要检查水管?   我去打开门,白云已经放开池敏礼,门外的工作人员明显不是来检查水管的,他们看向屋内,见我们三个好端端的,没有发生血案,便道歉说敲错门了。   池敏礼起身走出房门,我想问的已经问完了,没有留他的必要。   设计弄走秦娇就是嫌她麻烦,有她在我哪有机会找池敏礼单独聊天,她早跑来发疯了。   我一点不担心得罪秦家人,别人或许怕他们家,但我不怕。   隔天胡六爷的队伍来接触我,其实也没什么好商量的。   我只负责让出第一名,并不负责保护他们。   说白了,如果他们自己没那个实力走到最后,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比赛前一天,所有队伍都到齐的日子,我见到了许久没见的老熟人!   “呀,茉莉小姐?”在队伍见面会上,我一眼便认出多年不见的樱国女神。   “冷小姐。”茉莉也认出了我。   “上次一别,已经有好几年了吧,这些年你都躲在什么地方,没见你露面。”   “哈哈,我从未放弃寻找力量。”   “啊,那挺好,够执着。”   “特殊部门关门了,你就开始盗墓了?”   “害,混口饭吃。”   “他好吗?”   “好。”   “那就好,我还是很喜欢他的。”   “他总是招些烂桃花。”   茉莉的队伍除了她,其余的人我都不认识。   茉莉是她的假名,后来我们知道,这位樱国女神是冒用了一个女学生的身份。   她能在特殊部门工作,并且加入华夏的特殊部门,这足以证明她的实力雄厚。   况且她还有些常人没有的能力,比如把人变成蚊子人。   我们俩尬聊一阵,她就被人叫走了。   到进墓的日子,所有队伍一起下楼,从酒店的后门出去。   平时我们只走正门,我都不知道酒店还有扇后门。   从这出去面前便是从窗口看到的迷雾世界,原来机关在这!   一旦踏出酒店的后门,进入比赛场地,之前的规矩就不必遵守了。   也就是说从这起,队伍之间可以互欧。   但没人这么做,看来大家都不希望做没价值的牺牲。   我们队只有两个人,不需要点数,安排队形。   直接手牵手走进雾中,我也没等其他人,这又不是友谊赛。   “这是异空间?”白云小声说。   “可能是。”我看看四周,雾气不是特别重,不过天上没太阳,环境有点暗。   别人不知道,我是不需要用照明工具,拉着白云往一个方向走。   因为我在雾中看到一座高大的建筑,那里应该就是古墓的位置。   “这气氛有点熟悉。”白云又小声嘀咕。   “是啊,我也觉得。”   我们手拉手向前走,雾中有许多活物,我能听到它们的思想。   能警告的我都警告个遍,它们不敢靠近我们。   对人味感兴趣的,不会主动攻击我们。   剩下油盐不进的,直接用业火烧了完事。 第1029章 史上最快   在第一关,我们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阻挡,和后面的队伍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这些年我和陈清寒一块出任务,早对各个世界的怪物怪事司空见惯。   玄墓里没什么特别新奇的东西,我和白云一路走到高大建筑门口。   当看到门上的图标,我才诧异了一下。   “是她们!”   “哇哦~”   我和白云对视一眼,心说不妙啊,这门上的标志我曾和陈清寒说过,凡我族内的BT,标志都是两个半月相拼。   这大门上的图案正是BT的标志,所以这玄墓竟是我族的墓?!   “老板?”白云用眼神征求我的意见。   “人类都能反复进去探险,咱们俩怕啥。”   白云得到我的回答,伸手推开大门。   我们俩先进来了,大门随即关上。   我在我自己的墓牢里乱蹿,是因为当时我失去业火。   现在我有业火在手,又可以无限使用,任何一座墓我都不会怕。   有机关我们烧过去,虽然我发现,烧完它还会复原,但它起码伤不到我们俩。   这墓的规模非常大,仿佛一座城,不过类似的地方我去过好几个,所以没什么稀奇。   我们可能是史上抵达主墓室最快的队伍,一路烧到了墓的中心区。   主墓室的墙上门上全是刻的字,而且从字体来看,应该跨过了好几个朝代。   主墓室的门上有个人形雕像,两只眼睛圆溜溜。   我看看它其他部位都是石头,只有眼睛像玻璃,便拿出那两根非人类的手指,举在手里、一根戳一只眼。   墓门果然开了,我烧掉飞出来的箭雨,烧了两分钟。   随后踏进门,进了门又是一阵箭雨,这次持续的时间在三分钟,随后就是毒气,我把毒气也烧了,反正我们又不需要空气呼吸。   解决完主墓室内各样的机关,我们走到墓室中央的巨大棺椁前。   胡六爷说,墓室内存放的是无形的能量。   也不知道是谁在骗他,或者是不明真相的人瞎猜,以讹传讹得出的结论。   这墓室中唯一的宝物,就是墓主人的天赋武器,慕主的尸体已经化作白骨,她身边放着一个卷轴。   我和白云合力打开棺盖,白骨瞬间化为骨灰,在骨灰消散前,我们看到一个类似狮子的野兽形象。   等影像散去,我伸手从棺材里拿出卷轴,我先递给白云,让她试试能不能继承这件武器。   她接过去试了,摇头说不行,我又拿回来自己试一试,正如老家那些人说的,我的能力很特别,卷轴的能量被我吸入体内,卷轴随即消散。   我心说这也算另一种形式上的无形力量吧?   目的达到了,我们没有多留,走出主墓室往回走.   往回的路也是一路烧出去,等我们走出古墓大门,其他盗墓的队伍还没到门口。   不过有领先的队伍已经快到了,他们发现我们俩站在门口,而大门此时是关着的。   他们以为我们俩刚走到门外,问我们为什么不进去?   我说我改变主意了,因为大门上的标志,我曾听说过,是一个极度凶险的标志,它属于一个非常恐怖的上古怪物。   那队伍的人听我这么说,嗤笑说我看起来拽的不行,原来是个胆小鬼。   冷家来的另一支队伍还没有跟我交流过,但他们和其他队伍交流过,因此,这队人认为我和白云就是来丢人现眼的,还是冷家的专业团队靠谱。   我不管他们说什么,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于是拉着白云往回走。   半路上遇到了冷家的那支专业队伍,领头的是个戴面具的人,我认得他的面具,他是和银河做生意的那个冷家人,在银河的墓里研究负能量的那个人。   他周身充斥着负能量,看来这些年没白研究,他们看到我,也十分轻蔑的样子,嘲笑我说,我不过是打着冷家的旗号跑来刷存在感的,实际上不知道是哪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冷家旁支子弟。   谁让我和白云回来的太快了呢?   他们如何也想不到,我们两个已经到主墓室拿了东西出来了。   和他们没什么好说的,我与他们擦肩而过,并没有停下脚步。   之后遇上驰敏礼的队伍,他态度虽然还是冷冰冰,不过他倒是觉得我退出比赛是好事,免得被人害死在墓里。   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故意撞了他一下,表面上看是我对他冷嘲热讽的不满。   实际上我偷偷塞给他一团纸,那是我画的古墓分布图以及所有机关的位置,还有正确的破解方法。   当我烧开那些机关的时候,它们的内部结构就暴露在我眼前了,我顺手画下来,把安全的通道给他标注出来。   我相信他是进来找人的,可里面根本没有活人,然而,他不亲眼看一下是不会死心的,看在他是陈家人、又一片痴心的份上,我就帮他一把。   至于秦家的那支队伍,我故意避开他们,不想和他们在这浪费时间。   往年也有走到半途弃权的队伍,因此,当我和白云返回酒店后门,守门的人并不意外,他们只是确认我们是否要弃权,我说是。   然后我们就被取消了比赛资格,返回自己的房间拿东西,但是我们不能马上离开酒店,要等其他人回来才可以走。   在古墓里,我已经试过用业火烧古墓,它还会恢复原样,所以我原来的计划就行不通了。   玄墓无法被破坏,我只能用B计划,我在参赛前自己去找过周叔,这事别人不知道,包子也不知道。   我偷偷找到周叔,向他借来了他的法宝,就是他曾经用来吞噬怪伞的弹弓。   我记得他用黑弹丸,打击目标会冒火,用白弹丸打击目标会出现黑色漩涡吞噬目标。   他当时为了吞噬怪伞,还累到吐血。   多年不见,他再见到我,一点都不见外,我向他借法宝,他很痛快的就答应。   他们因为是退休人员,没有受前几年那件事的影响。   也不知道我和陈清寒被关冰狱的事,只当是我们为避乱躲起来了。   他让我小心使用这件法宝,它的威力越大,对人体的负担也越大,弹丸需要足够的能量支撑,而人体的能量十分微弱,他能做到打开黑色漩涡空间,已经是异于常人。   我叫他不用担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第1030章 离开蓝星(完)   我和白云在酒店悠闲的等待着比赛结束,进去几百号人,出来的时候只剩1/10。   其中有那个自称鼠辈的小子,池敏礼,茉莉,还有几个秦家人。   胡六爷的队伍里只有两个人活着回来,他们伤痕累累,其中一个受了很重的伤,因此,没能坚持到主墓室。   最后的胜利者是池敏礼,他是本届盗墓之王。   其他没回来的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我在酒店后门口看着幸存的人,等他们所有人回房间,守门的人准备关上酒店后门的时候,我突然从腰后拿出弹弓,装上黑色弹丸,射向酒店后门外的迷雾世界。   我连着射出三枚,怕时间太短,不够它们吞的。   黑色漩涡在迷雾中展开,守门人见状先是愣了下,想要靠近漩涡,却被白云从旁突袭打晕。   后门这边发生状况,酒店的员工,经理以及保安全部跑过来。   他们想要阻止黑色漩涡,我警告他们,那是吞噬一切的黑暗大门,谁过去就会被吸入另一个世界。   黑色漩涡在吞噬着迷雾世界,漩涡越来越大,我是朝着天上弹的,漩涡从半空中,吞噬着下方的世界,也许是我的能量太足了,漩涡逐渐扩大到一个恐怖的范围,将整座古墓笼罩,最后,古墓像老树被连根拔起,吸进了黑暗的虚空世界。   我事先也不知道一个异度空间能不能吞噬另一个异度空间,现在看来是可以的。   酒店后门外的风景,随着异度空间的消失,恢复成正常景色,我能看到后院的树林。   酒店的员工当然没人敢去阻止空间吞噬,他们把矛头指向我,但他们同样阻止不了我。   我和白云走出酒店大门,酒店的人不敢在这儿动枪,他们小心谨慎,怎么会让酒店内发生命案?   在楼上休息的盗墓贼也被惊动,全跑到楼下来,酒店的员工想拦我们但拦不住。   我走到门口,回头对傻站着的盗墓贼们说:“以后玩玩剧本杀得了,没法乱纪的事不要做。”   这话把他们气得够呛,在他们看来,我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敢进古墓探险,就把古墓毁了。   我和白云回到事务所,胡六爷直接找上门,问我为什么把古墓给毁了?   我说当然是给盗墓贼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根本不信,问我终极秘密拿到没有?   我说那墓太可怕了,我连古墓都没敢进。   他仍是不肯相信,一个能把古墓毁掉的人,会害怕进去走一趟?   古墓是怎么毁的,在场的人都看见了。   我只好说是!所以毁就毁了,谁要来找我算账随便来。   他的队伍本就没有获胜,他也不敢来找我算账,只是不明白我怎么想的来问个究竟,我实话告诉他,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毁掉玄墓。   他无话可说,气冲冲的走了。   我打开黑暗空间吞噬了玄墓的事,在道上已经传开,虽然是做了件大事,可没有几个人敢来找我算账。   毕竟他们已经见识过我的恐怖,就连秦家人,都没有登门报复。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其他一切都是虚的。   我这次也是不怕事情闹大,盗墓本就是没法摆在明处说的事,他们还能因为我毁掉古墓就去警局告我破坏文物不成,那他们所有参与的人都得被抓起来。   况且玄墓本就是异空间的建筑,现在消失的无影无踪,谁也没有证据说我毁掉了它。   酒店没信号,后院没监控,再说有监控也拍不到玄墓,酒店内的监控只能拍到我用弹弓打出酒店后门,这能判个什么罪?   因此,即便我捅出这么大的事情,反而过的很平静。   而陈清寒那边也得到了意外的收获。   他们找到一个隐藏在地下的非人类组织,这个组织绸缪多年,就是想破坏人类的特殊部门,好让它们的非人类族人,可以大批混入人类中间,不被调查和监视。   岳掌门的死,单位同事的失踪,都是它们干的。   陈清寒联系了以前的同事,也联系了领导的领导,在我参加盗墓大赛期间,他们组织了一次秘密行动,把那个非人类的地下组织一锅端。   他甚至见到了已经好几年没见的老同事们。   他们的行动需要绝对保密,因此期间他没有和我联系。   我也正在酒店参加盗墓大赛,手机没有信号。   想不到在我捅大篓子的时候,他们竟然解决了另一件大事。   我们几乎前后脚回的事务所,他比我晚三天。   我们在院子里诉说着最近这些日子各自的经历。   我告诉他,陈家祖上的秘密已经被人抹去,查不到了。   陈清寒倒没怎么失落,他已经决定跟我去碧石那,蓝星这边的事,不查也罢。   包子找到了害死掌门的凶手,史册也终于知道,并不是掌门害死了他的哥哥。   这一切都是那个非人类组织的阴谋。   特殊部门不再受到威胁,部门要组织重建。   我把茉莉还活着的事汇报了,还有冷家那个面具人,他研究负能量的事也一起上报。   上头想让陈清寒担任新的部门领导,上头向他保证,不会再有人打我长生的主意。   但陈清寒拒绝了,我们的生命很长,一个人做出保证,乃至一代人做出保证,对我们漫长的生命而言,没什么意义。   我们准备和老朋友告别,前往另一个世界。   陈清寒帮我复原了以前微信里的好友信息。   失联许久的朋友又可以联系上,我把微信好友列表上的人全邀请一遍。   邀请他们来首都吃个饭,也算是做个告别。   他们都是我出土之后加的好友,我们特意包了一个特大的包间,吃了送别饭。   文靖和玛丽郭也来了,还有杰瑞,他问我能不能跟我一起走,不等我回答陈清寒就拒绝了他,说他到那边会死。   董三七、刘老蔫、王大头也来给我们送行。   单位幸存下来的同事,叶赛妮亚、于修、程学林……凡是跟我打过交道的,全来送行。   而唐正常,我不希望她们母女再牵扯到我们的事中。   我写了一封信给她,问她怎么打算,唐正常能过普通人的生活再好不过。   她回信说要陪着唐小姐,她不能走,她在这有工作、有朋友,还有了爱人。   几年不见她的生活已经变得和我失踪前不同,我希望她好好生活,在信中告了别。   白云选择留下,和她爱的人在一起。   我失踪后,小红搬到国外生活,在那里开了一家中医理疗馆。   苏菲和向阳一直和她在一起,我原本安排她们去找兰岛的那位隐士高人的后裔,但是那人独来独往惯了,不愿和她们同住。   她们这些年一直没有换过号码,我的手机数据恢复后,立刻联系了她们,她们跟我们一起走,吃了告别饭,我们就离开蓝星,飞往碧石那边。   带着爱人、朋友、宠物,飞向新家。   碧石天天派人满世界巡逻,为的是能第一时间得知我们回去的消息。   我们的船落地,立刻就有一队人发现了我们。   碧石亲自带人来接我们,小女王和她的爱妃也在,只是她个头长高了,不能再骑爱妃脖子上。   而来迎接我们的是辆巨大的‘马’车,12只四蹄动物拉的大车。   “啊~真美妙,我已经感觉到了文明的倒退!”我在车上假装高兴道。   “不出力的人请闭嘴,凭你葡萄干大小的脑仁,能做出一只车轮吗?”碧石还是我熟悉的样子。   ‘马’车驶进城市,我一看街道两边的建筑商铺,顿时感觉到了山寨蓝星。   美容美甲、酸辣粉、快递、奶茶、干洗店……   我握住陈清寒的手,悄声说也许在这里,我们还能继续卖鸟蛋灌饼!   “不要妄想,陛下,王宫有一堆奏折等着你批。”碧石耳朵尖,马上出言打击我。   “你们有没有人性?”我不服。   “没有,我们不是人。不过……有件事比批奏折重要,必须优先办理。”   “是吧,怎么着也得让我休息休息。”   “不,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女王的婚礼明早举行,这周我们就要听到女王有后代的消息。”   “还有天理吗?什么生物一周就有能消息?耗子吗?”我拉住陈清寒:“走,咱们马上回蓝星!”   “没问题,你们等着好消息吧。”陈清寒反握住我的手,冲碧石点头。   “不——我要回蓝星!”在我回身看向飞船伸出尔康的时候,就见有一队人把它给拆了……稀碎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