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城之烟花绚烂时》 第一章 婚礼上的重逢 第一章婚礼上的重逢 2014年,11月的一天。 入秋了,街道两旁的树似乎被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黄,那是从深处泛出的一股力量,悄悄的、慢慢渗透到细枝末节。一片叶子慢悠悠地落了下来,周围已发黄,叶心还留着些许绿意,贴在挡风玻璃上,影响了范城泽的视线。他开了刮雨器,看着叶子随着杆子摆动了几下,最后被甩了出去。 范城泽下了车,他身着淡蓝色的衬衫,同色系深色西裤,手腕上随意地搭着一件外套。虽不知品牌,却能看出优良的裁剪和良好的质地。袖口的腕表隐藏得恰如其分,随意中泛出尊贵的光亮。 大堂门口做了花架、拱门等装饰,入门的背景墙前有一棵扎满粉白玫瑰的花树,树下是一对新人照片喷绘。新娘微微扬起下巴,新郎款款流情。范城泽仔细看了下,嘴角轻笑,修饰过的照片依稀还有些王博力这小子的样子。整个婚宴大厅虽不觉得很是气派,却看得出婚庆布置花费了心思。 王博力看到范城泽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口而出:“城泽?我真心没想到你会来?”范城泽眉毛一挑,还来不及把不悦流露出来。王博力就一把搂了下他,说:“谢谢光临,谢谢光临。我太高兴了。等下,我把我老婆喊过。” “老婆,我好兄弟范城泽。咱们K市民营企业的老大……”王博力的老婆不知道是被老公突然高八度的嗓门,还是被范城泽的冷峻给吓着了。“好了。博力。”范城泽果断打断了话,递出红包,诚挚地说:“祝你们百年好合。” 范城泽终于从王博力的激动中脱身而出,随便找个不显眼的位子坐了下来。 门口三三两两地走进了些宾客。一个女人牵着个4、5岁模样的女孩,身后跟着个男人。女子的气质比一般宾客都显得好些。身着藕色连衣裙,肩膀处有闪闪亮钻,这个随意处的精致跟范城泽给人的感觉很像。范城泽的视线也不觉多停留些。当女人从他眼前走过,范城泽故作随意地收回了视线。 而刹那间,记忆里某些模糊的熟悉感突然明朗,两张脸猛得重叠了下。范城泽倏地站起来,再深深看一眼那个女子求证。她在不远处的桌旁,侧脸对着自己坐下来,不时地转过身帮小女孩摆弄碗筷。 是她?! 只不过,她曾经长发。他还记得她站在窗前,迎着阳光,扎马尾的样子,一扎好就露出雪白的脖子。现在的她齐下巴的中短发,裸露在空气里的脖子泛出白光。 范城泽有点意外,更多的是惊喜。没想到还会与她重逢。他突然觉得这场婚宴很有意思。 “喂。” 洗手槽前低头帮小女孩洗手的背影微微顿了下,但没有停止洗手的动作。 “喂!是你吗?” 背影微微僵硬了下,转过身,一脸的愕然。这才是范城泽想要的答案。 范城泽戏谑的笑容稀薄了空气,苏晓言刹那有点缓不过来。 “咱们为什么不能告知对方名字呢?这么喂喂的叫呢?”范城泽曾经问。 “名字是代号,喂喂也是代号。”这就是苏晓言为什么能听出“喂”来的原因。他们曾经这么称呼对方。不得不相信,在时光流转中,声音会比脸更给人带来熟悉感。 苏晓言想说你认错人了,或者想笑笑离开。可是一如初见,范城泽眼底的真诚,让她挪不开身。小女孩抬起头,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我手手擦好了。”苏晓言嗯了下,牵起小女孩的手就想走。 “喂。”范城泽轻轻地拉了下她。苏晓言有点懊恼,这个普通的“喂”怎么从他嘴里喊出有那么多的意味深长呢。 “好久不见呢。”“嗯。” …… “我回去了。” …… “等一下,这是我名片。” 苏晓言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恐,随即被不悦遮盖。 范城泽说:“也许我们会再联系呢。” “嗯。”苏晓言一把抱起女儿,走了出去。范城泽看着她在转角处的时候,装作不小心一样地把名片掉进了垃圾桶。 “****!”范城泽走进了洗手间。 苏晓言有种跑完千米的虚脱感。“早点回去吧。”她对身旁的男人说。 范城泽回到宴会厅的时候,刻意往苏晓言坐的这桌的方向走。有个秃发50开外的男人看到他,略显激动地站起来。换往常,范城泽会礼节性笑笑,示意自己不过来了。可一想到刚才扔的名片,他就走了过去。果然男人连忙离座迎了上来,在苏晓言不远的地方,范城泽停住,等着对方过来握手。 “范总啊,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李总,幸会幸会。” “小博这小子,都没跟我提起认识范总。忘记说了,我还是小博的三舅呢。她妈妈跟我是表姐弟呢。”这个李总曲着身体,隐约的谦卑。范城泽继续扯着嘴角,打着哈哈,轻轻点头。余光在苏晓言的身上扫了几次。 “李总,下次聊,我先回座了。”范城泽从苏晓言身后走过,带起的风,给了她莫名的寒意。 “老李,这个人是谁啊?你这么热情。”范城泽果然在身后听到他满意的谈论了。不是名片扔了就可以不知道他是谁了。范城泽有点孩子气地笑了。 K市民营企业第一家,省内首屈一指的建筑老大“天一”,涉足房产业。这家缴纳的税快顶咱们K市一半了。这个是范家二公子,范城泽,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当了副总了。自己的管材生意,如果他们家工地能用上十分之一,他就好退休钓鱼去了。老李还用了些夸张的言辞介绍了这个范城泽,如何年轻有为,嬉皮笑脸地跟座位上的单身女人们说:“本市新贵,单身,你们都有机会哦。” 苏晓言听完老李的一番慷慨激扬的介绍,怎么也没办法把他跟记忆里的那个“喂”联系起来。虽感觉他气质模样俱佳,应该家境不赖。现在大部分不都是个小康之家。他应该也不过是个建筑师,没想到是个极其有钱的人。想到这儿,苏晓言发觉自己想的最多的两个字是“应该”,他之于她,如同她之于他,其实一无所知。 苏晓言转身看了下他的方向,冷不防,迎接上他看着她的目光。来不及躲藏,也就不躲藏了,就这么生生地望了下去。 第二章 范城泽(一) 初见 遇到苏晓言,范城泽认为只是个偶然。这个偶然,对他的人生无足轻重。 2011年,那是3年前10月里的一天。傍晚,微凉。 刚浇筑的水泥路上,沙土被一阵阵卷起。搅拌机的声音渐渐安静,塔吊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三三两两的建筑工人,拍拍身上的沙尘,挂好安全帽,嬉笑着成群结队地走着。这是省城H市的新区,四周都是正在开建的楼房。离市中心极远,却即将成为又一个经济、生活中心。 范城泽开车下班。“天一”工程遍布全国各地,自从大学毕业,他没有回家乡K城,而是遵父命在H市的几个承建工地里工作,一直以来,没几个人知道他的身份。 今天很意外,他看到前面有个女人,看身着打扮,不像在工地上干活的,更不似工友的老婆。落寞的背影,头发被风吹得胡乱飞扬。白色的麻质连衣裙,白皙的小腿肚。周围有三三两两走过些建筑工人,不怀好意地看了她几眼。 他开到她身边,车速慢了下来。女人拦住他,问:“是出租车吗?” “不是。” “哦。这里能打到车吗?” “很少。” …… 苏晓言垂下了眼帘,继续往前走着。 “你去哪儿,要不我捎你一下。” 看对方愣了下。范城泽以为她在考虑该不该上他这个陌生人的车,所以自嘲笑笑。 苏晓言上了后座,“您看您到哪儿方便有打车的地方就放我下来吧。麻烦你了。”范城泽点点头,原本想聊几句,看苏晓言看着窗外一副寡言的模样,就不说话了。在工地累了一天,他只想快快开回家洗个澡。 车驶出了兴建区,人流车流就渐渐多了起来。范城泽转身想问苏晓言方便在哪儿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趴在后座上侧着身子睡着了。长长的睫毛湿湿的耷拉着,应该是哭过了,身体疲惫地蜷缩在那里。范城泽放慢了车速,要不要叫醒她?算了,还是让她再睡会,等到自己家了再让她打车走吧。 范城泽住在老城区一座小楼里,小楼虽旧,却闹中有静,出入方便。是范家早年为了小女儿范城曦读省会小学花高价买的学区房。范依熙高中去了英国读书,房子就一直闲置。范城泽到H市后,他奶奶李春玉就拿着钥匙,带着一批装修工,拉着他来到了小楼。乐呵呵说:“咱土木工程的高材生,会室内装潢吧。来,自己设计设计,给奶奶留一个房间。” 奶奶对范城泽一直很好。就连一开始他到工地没有车开,都发了一通脾气。“你们连辆车都不给他配,还真当他是农民工了。”他爸爸范伟明说:“就是让他去锻炼的,配什么车啊?”他妈妈陈君冷冷地说:“男孩子只有宠坏的,没有苦坏了的。”他奶奶说:“你对这个孩子宠不宠,我还是知道的。你自己下的决定怪不得别人。” 从小范城泽觉得比起哥哥范城光和妹妹范城曦,妈妈对自己相对冷淡。奶奶安慰他,说当时读经济学的陈君正有一次机会可以出国去深造,可是却发现突然怀孕了,所以一直纠结要不要这个孩子。等孩子生下来了,机会失去了,所以免不了迁怒于孩子。奶奶说:“怎么会有不疼儿子的娘呢?”以此打消范城泽的疑虑。 因为一直都跟着奶奶,范城泽倒也没有什么不快。后来他想,大哥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难免重视,妹妹又是女孩子,难免宠爱。自己这个老二的身份,不上不下,也怪不得父母会忽视。 苏晓言还是维持原来的姿势睡着。范城泽一看那个样子,又失去了叫她的勇气。后来,范城泽回想,从认识那个时候开始,她就让他违反常理。范城泽也很累了,不好意思把她叫醒,又不敢把她独自留在车里,于是就把座位轻轻地往后靠,也躺着休息会了。 暮色袭来,城市隐晦不明。 黑色的海水,层层包裹着虚弱的身体。她置身于汪洋,一直在下沉,想弹动双脚,从水底往上浮,深深的无力感,让她动弹不了。 好累啊,怎么才能浮起呢?跑不到的终点,上不了的车,游不到的对岸,还有浮不到水面的自己。这些慌乱的梦,苏晓言以前也有做过,只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困倦。 “我在哪里呢?”半梦半醒间,她的意识开始逐渐恢复,她睁开了眼睛。漆黑的,只有绿色的的液晶上显示“20:26”,8点半了?在车里。她摸索着车内顶灯,突然的亮光,让她闭回了眼睛。再次睁开,看到驾驶座上躺着一个年轻的面孔。 “喂,你醒醒。” “嗯,谁啊?” 多么好看的眼睛,苏晓言诚实地想。 “谢谢你啊。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一边说着,苏晓言一边开门下了车。 范城泽也赶紧下车。“我看你睡着了,就没叫你。我居然也睡着了。” “是我给你添麻烦了。”苏晓言微微鞠了鞠身子,表示感谢。然后转身要走了。 “你看前面路口就是大路了,有公交车站,还有出租车。” “好的,好的。再见。”苏晓言微微一笑,走了。 路灯把她的影子越扯越长,夜空很沉,没有星光,初秋的风已经掺着寒意了,吹到脸上不觉得,钻到心窝里,却是一阵的透心凉。她的背影显得更单薄。范城泽有种莫名的担心,又不敢太过唐突。 苏晓言大概走了10来米,转过身来看了看。看那男人还站在原地目送着她,萍水相逢,他如此诚挚,心里不觉涌起一阵温暖。当精神极度匮乏的时候,别人伸出的手,只要是温暖的,都会去握住。 她往回走。 “还有什么需要帮助吗?”范城泽没有想 到她突然又折了回来,路灯下她的脸色更显苍白。 “你能留宿我一晚吗?” 楼道旧而干净,扶手斑驳,转弯的灯光透着微弱的黄。防盗门后的房间却是崭新的。极简约的风格,一面书墙分外有格调。虽然沙发上凌乱堆了些衣服,洗碗槽里扔了几个杯子,反而增添了几份随意,透出主人单身的信息。 “你随便坐。我先去洗个澡。”范城泽一身臭汗和疲倦,也不管苏晓言是否介意,没有多寒暄,就去洗澡了。 神清气爽地出来的时候,他看到苏晓言正站在展台前对着建筑模型发呆。 “你是建筑设计师?” “建筑工人。你吃什么,我出去买点吃的。”范城泽饿得不行了,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都可以。” 范城泽拿起包要出门。 “喂,你能借我套衣服吗?我想洗澡。” 范城泽找了件新的黑T恤和家居长裤给她,就出门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当范城泽开房门的时候,想:“那个女人可能走了。”灯开着,没看到她,看到阳台晒着脱水了的白色连衣裙,还有他换下的T恤、裤子等,随风摆动。浅浅的失落转为一种小惊喜。“她居然帮自己洗了衣服?” 苏晓言在洗手间扎头发,看到范城泽,彼此都愣了一下。 梳洗后的苏晓言显得精神了很多。黑T恤松松垮垮地穿在她身上,裤腿卷了几圈,倒显出慵懒随意的韵味来。 “吃饭吧。” 范城泽发现,他们认识有3个多小时了,却不知道彼此叫什么,交谈更是很少。一起默默无语地吃了牛肉面后。苏晓言就把一次性碗筷扔到垃圾桶,把桌子上擦了一下。然后又呆了一会。 “这是客房,我奶奶偶尔过来住下。你晚上睡这里。” “嗯,谢谢。” “你看,有反锁链子,你挂上就可以了。” “哦?啊?嗯,谢谢。” “那你好好休息。” 苏晓言低着头一直道谢,范城泽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外。她安静地环顾了下房间,房间里的色调可以看出是年长的人居住。房间摆设整洁,红木的床看起来简单却是质地上乘,壁柜上,放着范城泽和一长者的合影。应该是他说的奶奶吧?老人神采奕奕并不显老,端庄而又有气度。范城泽搂着她,笑得很灿烂。 苏晓言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仅仅是一天时间,她却似长途跋涉了一番。从家里出来后,随便上了辆公交车,在终点下了车,走着走着就远离了人群。在工地的水泥路上那会儿,她愤怒的心情其实已经平复了,只是显得有点茫然。回头很远,前方不明。现在,借宿在一个陌生人家里,反而安静下来,胸闷也没那么闷了。 初秋的天亮得依然早,范城泽起来的时候,看到晒在阳台上的白色裙子不见了,换成了他的黑T和家居裤。卧室里的被子叠得整齐,餐桌上放着馒头和煎鸡蛋,还有一张便签。娟秀的字“谢谢你让我借宿一晚,粥在锅里。” 范城泽喝着白米粥,吃着鸡蛋,看着便签。觉得有点不真实。 第三章 范城泽(二) 再见 没空去思量这个生活中突然冒出的女人,范城泽忙得焦头烂额。其父范伟明经营有道,又恰逢房产的黄金期,“天一”集团逐渐从一家小建筑公司发展成一个集团公司,下辖“天一”房产和“天一”建筑,这个坐落H城新区的“天一茗园”房产项目是“天一”重金中标的住宅项目。体量大,资金投入多。由自己的建筑公司承建,陈君的弟弟陈万豪负责施工。换言之,业主方和施工方的老板是同一个人,项目进展比较顺利,但其中的一些瓜葛也就更多了。 范城泽是房产公司的工程员,管理现场技术安全质量,干的活不少。2年下来,他也逐渐学了不少门道。“干好自己的工作,如果想吃这一碗饭,就要静下心来,多看、多问、多长个心眼。”一开始,总管看范城泽话少,人稳,就格外多提拔了几句。干技术员的阶段是搞施工打基础的阶段。施工现场的实际经验的获取和累积,人际关系的基本架构的形成,包括自身处事做事的风格的确立,都是在这一阶段。范城泽并不轻视这个工作,反而比一般人更显得努力。 就这样一如既往地过了半个月。 周六,范城泽跟同事们玩到半夜。一开始他并不怎么热衷聚会,可王博力特别热情,两人年龄相仿,又同时进工地,就特别跟范城泽走得近。后来发现,几杯酒下肚,大家都会说些工地上的事,反而比他上班了解得更多。虽然范城泽给人感觉冷淡,但是经常慷慨付钱,人又温和,大家也都喜欢叫上他。 周日醒来,已是中午了。出门。 楼梯口坐着一个女人的身影,听到脚步声,女人转了过来,然后起身看着他。范城泽愣了下,她逆光站着,头发晕着一圈亮光,整个人也似乎显得通透起来。 走得近了,真的是她。 一件长款白衬衫,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背了个帆布包。 “你不会逃学出来的吧?” “我当是说我年轻的赞美了。” 苏晓言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活泼了许多。他们离得很近,他都可以看见她白皙皮肤下的红丝,闻到她衣服上的阳光晒过的味道。 “你很老吗?” “嗯?应该比你大吧。” 范城泽装作很认真地看了看她,突然手摸了下她的眼角。“真的有细纹呢。”突如其来的触碰让苏晓言措手不及,习惯性的防备让她身体略显僵硬。范城泽早已往前走了几步,显得苏晓言小家子气。 “你怎么不敲门啊?”他在前面问。 “怕吵到你啊。”苏晓言怎么会告诉他,她从出门就一直跟自己约定,等到12点没有见到他,她就会回去了。 “喂,中午吃什么?”这个时候的苏晓言,内心忐忑纠结,大凡范城泽问一句为什么,她都会落荒而逃。她一直想找一个理由来应对自己的突然造访,却找不到。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为了此刻难得的轻松感觉吗? 你为什么来?你是谁?这些问题范城泽不是不好奇,但是,一是他性格使然,二是因为内心欢喜。 此刻没有比她在他身边更重要的了。 “街尾有家四川人开的川菜馆,味道好,环境还不错的。能吃辣的吗?” “还行。”其实苏晓言已经好久没有吃辣的了,她一直在要求自己健康生活,清淡饮食,生怕一放纵,人生就不好了。可是,她什么坏事都没有做,生活依然不好了。范城泽看到她突然沉下的脸色,蒙着一层灰暗,他吹了口气,想把那层灰暗吹掉。 “干嘛呢?”苏晓言又生动起来了。 范城泽笑得很孩子气。他喜欢这样的苏晓言。 范城泽读大学的时候交往过几个女朋友,现在还有一个偶尔会联系。范城泽觉得异地恋分手很正常,那个女孩却说:“我们不是因为现实距离分手,是你给我的距离感让我没有勇气投奔你。”范城泽总是给人一种淡淡的感觉,没有不好,没有好。他就在那里,你来也可以,你走也可以。 在纠结的时候,苏晓言也会问自己为什么敢来找他,这个素昧平生的人?虽然没有答案,内心却很笃定。她感知和需要范城泽那清淡干净的气质。 “真丑。”范城泽一直不断地递纸巾给苏晓言。 苏晓言一边吃着辣子鸡,一边擦着鼻涕和眼泪。她泪眼看着范城泽,范城泽却感觉她没有在看他,他甚至觉得她的眼泪不只是因为辣而流的。 “真是个有故事的女人。”范城泽心里想。 “幸好没涂睫毛膏。我记得以前跟一个女孩子吃重庆火锅,比这个还辣。她也这样一直擦擦,最后,我看成熊猫眼了。又不好意思告诉她。” “然后你就没跟她交往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如果你喜欢她,你会帮她擦干净的。” 明明彼此一无所知,却相谈甚欢。苏晓言的聪慧和博学,还有对一些事情感性的表达,让他学土木工程的理工男,觉得很新奇。 “喂,你叫什么名字?”范城泽问。 “能不能不回答啊。”苏晓言低着头走着。 “咱们为什么不能告知对方名字呢?这么喂喂的叫呢?” “名字是代号,喂喂也是代号。就我们两个人,你喊喂,我知道是在叫我。”苏晓言停下来,定定看着范城泽,看得他很迷茫。 范城泽想追问,突然电话响了。 “喂。”然后范城泽突然笑着看下苏晓言,这个字现在特指她了。苏晓言有点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嗯。好的,我就过来。我带个朋友过来。” “我带你去玩室内攀岩。”范城泽开了车门。 苏晓言想说不会玩,但是没说。她今天本来就是来随遇而安的,又何必在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这个不用计划,不用思考的感觉前所未有,虽然暗藏不安,却也让人新奇。 竞技者中心。 苏晓言微微皱眉,真够直白的店名。 范城泽带着苏晓言来到装备店,一边挑了双粉色的攀岩鞋,一边问:“你穿几码鞋?” “36。”苏晓言连忙又说:“哦,不要买,我没玩过,不会的。” “人都有个第一次嘛。”范城泽眯起眼睛,有点邪气地笑笑。 “记我卡上。”范城泽拿着鞋子,拉起犹豫的苏晓言走进了活动大厅。 大厅很宽敞,最抓人眼球的是十来米高的攀岩墙。1985年法国人弗兰西斯?沙威格尼发明了可以自由装卸的仿自然人造岩壁。他实现了人们要把自然中的岩壁搬到城区的设想。 看到范城泽,有2男1女立马走过来。范城泽往前走去,苏晓言没有跟去。她觉得自己很突兀,在这个朝气蓬勃的运动场所里。从小,她的运动机能就不好。小时候跑得快是因为她长得比别人快,后来,渐渐的体能的劣势、协调性差就表现出来了。到了大学,她除了打打羽毛球,偶尔慢跑。现在?应该只剩下做家务了吧。 想到这儿,苏晓言自嘲地笑了。而在外人看来,她微笑时嘴角的弧度却有种令人心悸的美好。范城泽这么远远看了她几眼,没有错过这抹笑意。 苏晓言看到一个短裤的女孩子跑了过来,差点撞到范城泽身上。她的腿很长很细,泛出健康的光泽,让人羡慕。踮了点脚尖,下巴微微抬起,跟范城泽欢快地说着什么。站在人群中的范城泽原来这么高啊,目测1米8了吧。 可能被看的久了,范城泽突然转过来看着苏晓言,微微地退了退,和那个短裤女孩保持了下距离。脸上好像有几丝不好意思。苏晓言刚想收回眼神,就接到了女孩有点凌厉的目光。敌意?好奇?苏晓言又微笑自嘲了,便走动了一下,去椅子上坐了会。 疏离而自持的笑容。 范城泽走了过去,蹲了身来,拿出攀岩鞋,抬着头看着苏晓言。 “你怕我不敢爬,先让我把鞋子穿起来?” “你怕吗?” “怕。不过可以试一下。” 苏晓言接过鞋子。那个女孩已经走过来了,范城泽站了起来。女孩说:“城泽,这个姐姐是谁啊?介绍下。” 范城泽说:“我也不认识她。走吧,玩去了。” 苏晓言笑了笑。跟在后面。女孩一直转身看她,满是诧异。 “怎么样算是胜利?”苏晓言抬头看着人工崖壁上的攀岩者们。 “很简单,主要以攀岩者的攀登时间的长短,或者速度来决定胜负的。”范城泽开始帮苏晓言套上保护绳。 攀岩运动也属于登山运动,攀登对象主要是岩石峭壁或人造岩墙。攀登时不用工具,仅靠手脚和身体的平衡向上运动,手和手臂要根据支点的不同,采用各种用力方法,如抓、握、挂、抠、撑、推、压等,所以对人的力量要求及身体的柔韧性要求都较高。攀岩时要系上安全带和保护绳,配备绳索等以免发生危险。教练过来把要点跟苏晓言简单扼要讲解了一点。 几个人跟范城泽打招呼的朋友,都已经开始爬了。等他们下来的时候,她,范城泽、还是那个短裤女孩,也开始往上攀。 苏晓言紧张专注,努力地手脚并用,往上爬。脚总没地方踩,手的力量不够,她开始出汗乏力,又害怕掉下。所以就一直这么咬牙坚持着。范城泽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想,她终于不再神游了。从认识她的第一眼开始,她好像就一直身在这里,心在别处。 范城泽爬得很快,短裤女孩也紧追其后。只有苏晓言被远远地落在下面。而且技艺生疏又体能不够的她,终于一下没踩住,掉了下来,被绳子紧紧勒住,挂在那里。这一刹那的踩空,突如其来的悬空感,还有挫败感,一下子涌了上来,苏晓言情绪因此微微失控。当工作人员示意她可以继续往上爬的时候,她摇摇头,要求放下来。 苏晓言眼圈微红,对工作人员礼貌地笑了笑,解开保险绳后,就往厅外走。 范城泽连忙往下爬。追了上去。 苏晓言站在走廊上,玻璃印出她娟秀的侧影。她在哭,流泪流的很凶。 范城泽愣了下,轻轻地走过去,像做错事似的问:“没事吧?” 苏晓言泪眼汪汪,软弱的眼神看得人心里难受。她低下头,摆摆手说:“太糗了。” “嗯。”范城泽拦过肩膀,轻轻地抱住了她。 苏晓言身体微微颤了下,还是慢慢放松了,靠在了这个温热而结实的怀抱里。过了好一会,苏晓言说:“我是不是特别笨?” “我们在婴儿的时候,攀爬的能力最好。只是长大了慢慢忘记了。”范城泽安慰道。 苏晓言平复了情绪,把身子抽离了出来。 范城泽继续说:“在攀岩的过程中,体验用自己的身体和四肢与地球引力抗争;体验攀登对自己心理的刺激和震撼;体验在高空中登上去突然滑下来时的巨大心理恐惧。因为有攀岩绳的保护你又能重新寻找支点,一次又一次重复,当你不断克服放弃的念头,不断告戒和鼓励自己冲上去的顽强信念,成功站在峰顶时,你会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伟大。” 有一种光芒,在这张年轻无畏的脸上,苏晓言被深深地吸引。她说:“是的。恐惧,放弃,还有努力,在短短的攀爬过程中,我都体会了。我并不要求自己伟大,但是我觉得每一步都要为自己负责。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必须学会承受。谢谢你带我来体验。” “你喜欢,我们下次再来。”范城泽说完觉得喉咙有点发紧。 苏晓言淡淡地笑了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又恢复到那个疏离而自持的样子了。 苏晓言在门口等,看着范城泽和朋友们告别。他好像在拒绝别人的邀请,短裤女孩的脸上显而易见的不快和失落。 “我可以自己打车走的。”苏晓言说。 范城泽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表情,往停车处走去。一个下午,她一直跟他的朋友保持着距离,只是静静地坐着看他攀爬。 “等下我告诉你,我在哪儿下车吧。” “嗯。”然后,持续的沉默。 车里的气氛有点冷,苏晓言感觉出范城泽的不快,便寻了个话题。“那个女孩喜欢你吗?” “你说小安?”范城泽心里的不快很快被扫去了。“谁知道她喜欢谁。” “你看,你们男生心里其实都知道,可是总爱装。却又很享受这个感觉。” “那你说我喜欢她吗?” “起码不讨厌。” “为什么?”范城泽很是惊讶,原以为苏晓言会否定。 苏晓言看了看窗外一扫而过的景致,天色渐暗,城市又变得柔美起来。“首先,因为不讨厌,所以你们在一起玩很久了。而且你的朋友们都显然知道这个小安的想法,所以分组的时候,都是让你们在一块的,而你也没有反对。其次,你进去的时候,小安跑过来。因为不讨厌,所以你保持原来的姿势没有变化,任由她跟你有肢体上的小接触。最后……”苏晓言故弄玄虚的停顿了下。 范城泽转过来看着她,等待她继续分析。 “最后,开好你的车吧。”苏晓言拍了下他转过来的肩膀。 相视大笑。 第四章 范城泽(三) 试探 一路聊下来,范城泽一直没有问苏晓言在哪儿停车,苏晓言似乎也忘记要回去的事情。到他家门口了。下车的时候,苏晓言犹豫了一会,下来的时候迎上了范城泽清澈安静的眼睛。他们默默的对视着。 范城泽想,如果这个时候文艺爱情片,一定会来一场雨,然后他可以淋得湿透了,深情款款地说“都下这么大雨了,留下吧。”想到这里,他突然笑了。他能说的是:“快上来,我一身臭汗,要冲澡去了。” “等我冲个澡,咱们再出去吃吧。” “哦。” 苏晓言看范城泽松了口气的样子,心微微被荡漾开。看范城泽进了卫生间,她来到了厨房转了转。冰箱里有点库存,够做两人的一顿晚餐了。当她把番茄拿出来的时候,自己愣了下,又放了回去。 范城泽洗好出来的时候,换了件淡蓝色衬衫,灰色的西裤,很挺拔明朗的样子。看到苏晓言坐在沙发上,翻看一本小说。这本《放风筝的人》是刚买的,他还没有来得及看。 “我觉得我也很臭。黏糊糊的很难受。” “你不介意,我就拿我奶奶的衣服给你。” “就上次拿给我的那件T恤好了。只要你不介意我穿得这么难看,跟你这个帅哥一起走。”苏晓言明媚的笑容,让范城泽的眼睛深了很多。 范城泽拿起苏晓言刚刚翻看,还没有合上的那一页。 “可是人就是这样,总会活在某个时限内,那里的世界也许是几年之后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但这又是我们无法突破的。为你,千千万万遍,遍体鳞伤还是会义无反顾,也许这就是人生,人生不是只做值得的事情!” 范城泽觉得心很乱。 过了一会,他听到吹风机的声音,便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苏晓言穿了他的黑T,下摆打了个结。还是原来的裤子,松垮的T恤显得腿很修长。她站在那里,吹着头发,斜着眼看了他一眼。 他从她手里拿过吹风机,站在她的身后,轻轻柔柔地拨弄着头发,吹了起来。她看了眼镜子里的他,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让人觉得他手里的秀发是最重要的事情。此刻,他们都失语。 吹干了。范城泽去拿梳子。苏晓言按住了,她说:“我自己来。”肌肤的触碰,让范城泽吸了口气。他看着镜子里的苏晓言,慢慢地把她圈到了怀抱里,头慢慢低下,吻在了她的脖子上。 感觉到怀里的人怔了下,范城泽停了下,却没有抬头。深陷在秀发的清香里,怀里柔美温存的身躯,让他心跳加速,紧张、微微的不安,还有无声的期待。 苏晓言刹那间失去思考的能力,她是个多思的人。她到哪儿就想,应该这样吗,应该那样吗?这样对不对,这样好吗?她把什么都计划了一遍,才开始行动。所以,失去了很多生趣。其实,人生这么长,需要想这么多吗?需要那么多理由吗? 她想不动声色地推开,却似乎被定住了一般。范城泽轻柔地拨开更多的头发,露出了白皙的脖子和耳朵。他的嘴唇到的地方似乎被烫到了,苏晓言转过身来,想退后,却被洗面槽挡住了。 “喂。”苏晓言觉得喊出的声音不稳。 “嗯?”范城泽的眼睛迷离,带着几分询问。 苏晓言摆摆手,不知道能说什么,又转回了身去,对着镜子,拿着梳子装作意外一样地梳起头发。 范城泽看着镜子里微微红脸的苏晓言,说:“你就不怕我是个变态狂。这么轻易地就住我家?一次不怕,第二次还敢来,不怕我先奸后杀,毁尸灭迹。” 苏晓言显然是被惊到了,有片刻的惊慌,然后认真地看着范城泽的眼睛里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如果是那样,我就自认倒霉呗。”她笑了,皓齿一露,脸上的酒窝分外明显。 范城泽低下头一下子吻住了那个无所谓的笑容。微凉,柔软,被动。还有回过神来的挣扎。 范城泽停了下,说:“我不是变态,我叫……” 苏晓言突然吻了上去,止住了这句话。想撤退的时候,范城泽已经不放,他桎梏住她,稳稳地接住了这个吻,深深地一路缠绵下去。苏晓言忘记了思考,吻所带来的触感,霸占了整个思维。有力,专注、还有由此给身体带来的变化,酥麻中暗涌的渴望。 止住,这其实是个陌生人啊。 苏晓言回过神来,推开了他,很严肃地说:“我不想知道你叫什么,也不想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不想知道你的一切,也不希望你去探究我。我们就这样,像朋友,又像陌生人。说得来,一起聊。说不来,我们友好告别。” 范城泽愣了下,然后冒出三个字:“一夜情?”苏晓言显然很是尴尬,她红着脸又摆摆说:“随便你怎么想。我要走了。” 范城泽还没反映过来,苏晓言就走出了卫生间,往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她又转回来,拿了换下的白衬衫。范城泽连忙拉住她,一把抱住了。他们俩都没有说话,只听得彼此的心跳都分明起来。人与人之间的吸引力,是没有理由的,他们都感觉到了渴求,却又找不到到达彼岸的捷径,僵持着,等待着对方的缴械投降。 最终,苏晓言没有走,他们也没有出去吃饭。在范城泽准备打外卖电话的时候,她拿出了鸡蛋和番茄,做了碗香气四溢的面。他们就对面而坐,偶尔聊几句,话虽不多,倒显出几分寻常人家的意味来。餐灯上那暖黄色的光芒,犹如苏晓言散发出的温润,让这个初秋的夜晚,显得分外柔美。 “回去了。”什么时候苏晓言进了卫生间换回了衬衫。这个敏感、别扭的,不知道从那儿来的女人,在为自己做了一碗面,再次离去。范城泽本来想挽留,又觉得多余了。他们之间,还在对岸观望。 第五章 范城泽(四) 交付 “没有戴安全帽是不能进工地的,喂,你下来。”苏晓言转过身笑笑,不理会他,继续往前跑。白色的裙摆,迷了范城泽的眼睛,他跑过去,那几步跑的很是疲乏。终于拉住她了,范城泽松了口气,内心很愉悦,抱住了她。她柔软的身躯,紧紧贴着自己,还有她妩媚的笑和手臂一起缠绕到他的身上,引的他一阵燥热。一阵酥麻,范城泽醒了。“Shit!”他匆匆起身去冲了身体。 都这么大了,倒是好久没有做这么绮丽的梦了。居然还梦见这个陌生人了?有2个多月没见到她了吧。 第二天,“天一茗园”炸开了锅。施工方擅自改了结构图纸。双方工程师争辩不下。范城泽默默跟在后面,仔细查看现场,心里计算后果。 这一天很累。到家已晚。楼道的灯亮了,家门口坐着苏晓言。他是不是该给她配把钥匙?她就像一只流浪猫,随时等待着他的好心收留。 苏晓言喝酒了。 “喂,你倒是每次都让我很新鲜。”范城泽扶起她。“你真沉啊。”进门后,苏晓言突然不动了。 “你说我胖?我觉得没有吸引力,是吗?”苏晓言的媚眼迷离,身子倾了过来。“饶了我吧。”范城泽心里暗呼,好歹也是个热血男儿,昨晚半夜又做了这么一个梦。 “借酒消愁,是很可笑的行为。我确实不喜欢女人撒酒疯。”范城泽诚实地说。 靠在沙发上的苏晓言,倒真的是安静了。她的目光追随着范城泽,心似乎又流离千里。 “说吧。怎么了?我这里成避难所了。” “可以吗?” “什么?” “避难所。” “那要看你有什么理由。” “……” 范城泽让苏晓言喝了一口水。“冲个澡睡吧。反正房间空着,给你当避难所吧。”然后进屋拿了那套她穿过的T恤。苏晓言拿着衣服,没有动。她真的喝醉了,她哭了。 “能问你个问题吗?”苏晓言突然站起来,推范城泽坐下,自己撑着沙发,半蹲在他面前。 “好。”范城泽说不出的燥热。 “我有吸引力吗?” 范城泽本来想说些什么笑话,比如谁说你没有啊,你被打击了之类的废话。但是在此刻神志不清的苏晓言面前,他只能说出最直接的答案。 “有。” 苏晓言摸了下他蠕动的喉结,倾身而来。范城泽感受到了梦里那妩媚的笑和手臂,还有真实的温热身体。不能乘人之危。 “喂,你喝醉了。” “你不喜欢吗?” “喜欢。”声音沙哑。 那个疏离而自持的女人,那个哭泣的女人,那个流浪猫一样的女人,都不再真实。真实的是这个身子下的女人。这次的唇不再微凉,因为酒精的作用,很灼热。主动的她,攀附而来的激情。他从唇上的缠绵,一路向下。 “喂。” “嗯?” “可以吗?”范城泽的手停留在撩起的胸前。 “嗯。” 首先感受到的是她的皮肤,虽然知道她肤白,却没想到肤质如此细腻光滑。她确实不瘦,但是腿长、腰细,秾纤合度。这个令人着迷的女人,居然可以没自信到问男人自己有吸引力吗? “唔……”苏晓言深深吸了一口气,随着他的闯入,闭起了眼睛。明明不是第一次了,因为是陌生的,原来感觉还是不同的。新奇感?还是什么?她有片刻的清醒,认真地看着这个男人。他额头细密的汗珠,脖子上跳动的血管,还有一次有力的冲撞带来的酥麻和满足。她看到他陌生的眼神里满满的欲望,终于走出了这一步,她再一次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范城泽没有漏过苏晓言复杂的表情。哪怕是离得如此之近,哪怕亲密到水乳交融,她还是在流离的。他有丝丝不快,不觉加大了力道,引来了低沉的呻吟。 “沙发真不是个好地方。”范城泽抽身而起,亲了亲苏晓言的脸颊。苏晓言经过这么一折腾,酒醒了大半。她回了些许理智,开始尴尬。她用衣物挡住了重要部位,卷缩在沙发里。范城泽看了她一眼,套上了裤子,去了浴室。 为什么她就这么别扭?范城泽有些懊恼地想,哪怕跟自己做了爱。她还是这么别扭。为了避免她尴尬,他在自己卧室门前喊了声:“我洗好了,你过去吧。” 过了10来分钟,一如初见,苏晓言穿着他的衣裤,站在那里。经过刚才,范城泽觉得她套着宽松的衣裤,反而显得性感无比。他拉着她,进了自己的卧室。 “睡觉。” 他一把抱住她,闻着他身上也有却又如此不同的沐浴乳味道,什么都没有多问。苏晓言借着酒劲,真的困了,不一会儿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第二天,哪怕动作轻微,范城泽还是醒了。她有点尴尬地看着他,显然很不习惯清醒后坦诚相见的场面。 “再睡一会。”范城泽的手被苏晓言给制止住。 “还有事,要回去了。” “喂。” “嗯?” “我家的钥匙放在最上面的门框上。” “什么?哦。知道了。” 第六章 苏晓言(一) 疑心 清晨的街道人不多,微微的凉意和倦意,让苏晓言不觉抱紧了自己。她站在落叶未清扫的路旁,等着出租车。身体深处残留的一些痕迹,微微的异样感。“唉。”虽没有后悔,却也有些懊恼。“总归是有了些许不同吧。” 坐上出租车,一年来所发生的种种,如窗外景致,一掠而过。思绪飞的很远,感受却如鲠在喉。回忆,如一只看不见的手,掐住了脖子。哪怕松开了,仍是呼吸不畅。 第一次疑心是因为节假日里陆鸣的突然一次会议,看他急切的表情有点疑惑。苏晓言也会想自己这个榆木脑袋,那天为什么突然就认定了?也许蛛丝马迹,也会日积月累吧。她跟踪他。苏晓言真不屑这样的行为,可是她还是做了。 她坐在远处的饮品店里,看着丈夫陆鸣一个人从酒店出来,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打电话。 他说:“亲爱的,在干嘛呢?” 她忍着一阵恶心,故作寻常地回答:“在家门口的超市刚回来呢。”“哦,我晚上回来吃饭的哦。” “嗯。知道了。还有事吗?”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你了,老婆。” 而在漫长的两个小时前,他和一女的前后走着,走到没人处,他居然小步跑上去,捏了对方屁股一下。女人笑得花枝乱坠,好像怪了他几句,两人走进了宾馆。苏晓言没有勇气跟进去。因为长期的教育和素质,让她无法像个泼妇一样不管不顾就去揭穿。因为她的心里还抱着长久以来积累的信任。 出来后陆鸣就第一时间给自己妻子打电话。这不是恶心人,是一种战术。他心虚害怕,却化被动为主动。他主动了解对方是否会知道。得到了对方寻常的语气,就好像他今天这个出轨没有发生。事情翻篇了。他的胆子又回来。 晚上,陆鸣确实回来了,一切如寻常。抱了下女儿,只是亲她脸庞的时候,她闪了下。吃饭的时候,陆鸣说下午在某某宾馆开了会,很无聊,自己就提早溜了。苏晓言愣了下,以为陆鸣看到自己了。看他的神情又不像。今天回想,那日不过是他为了自己不忠行为暴露找好借口罢了。 可是,当时的苏晓言信了。 在婚姻中,有些女人很奇怪。她明明知道丈夫的缺点,明白他的自私,了解他的薄情,懂得他的无耻。但是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人前人后笑着、甜蜜着、幸福着。为什么?她也会反问自己。女人的情商到了一定阶段,就会自保。她不计较他真实的到底如何,只取自己认可部分。苏晓言就是这样的人。她明明在情感里是透亮的,但却依然给人一种盲目感。 有时候不了解本质的人,是快乐的。而能够假装不知道真相,不了解本质的人,确实幸福的。如果能一直傻下去该多好?是不是很多女人都是这么幸福下去的? 可是,生活没有善待苏晓言。真相以残忍的方式慢慢地向她揭开。“唉。”她痛苦地眯上了眼睛。 “到了,美女。”出租车停下来了。把苏晓言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打开房门,她轻轻地唤了声。“琴姨?” “妈妈。妈妈”回应她的是女儿的含糊不清欢快的声音。她走进里屋,看到琴姨正在帮女儿换尿不湿。“晓言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陆鸣呢?小西西昨晚可乖了。”女儿大名陆惜语,小名西西。特意取了妈妈名字的反义。苏晓言逗了下女儿,就去泡奶粉了。 “他直接去公司了。昨晚麻烦你了。带小孩过夜最不容易。”苏晓言接过女儿。 “那你每天带,累不累啊?”琴姨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说着:“昨晚聚会玩的高不高兴?你妈妈来电话了,她听说你跟去参加聚会,很高兴呢。说你闷家2年了,要闷出病了。她还让你带着西西回家住去。虽然说小两口分开是不好,可不是还有周末吗?K市和H市也没隔着多远。现在动车2个小时就能到了。” “我现在不是有你帮忙啊?”苏晓言看西西自己拿着奶瓶,已经站得很好了,迈着小脚开始在床沿移动。 “我每天伺候我家孙子呢。也就抽空来帮你。真的带孩子,做饭,哪件不是你自己来的。”琴姨是苏晓言的表姨,跟她母亲感情比亲姐妹还深厚。两口子跟着儿子来到H市居住,孙子已经上初中了。儿子媳妇忙,也没人陪他们。当时苏晓言妈妈一百个不放心女儿去H市,直到陆鸣凑巧买了跟琴姨一个小区的房子,她才作罢。 “你说你多好看的一个姑娘家,现在每天连个粉都不擦。”琴姨摸了摸苏晓言的脸。 “我现在不好看吗?我天生肤白哦,别人可是擦不出我这个效果的。琴姨。”苏晓言撒了撒娇。 “好看好看。我们家晓言是大美女。不过,谁不爱看新鲜。要多打扮打扮。知道吗?”琴姨说。 苏晓言愣了下,继续嬉皮笑脸了一会,心里想琴姨也许感觉出了什么吧。苏晓言总觉得生活是很厚待自己的。因为有琴姨。白天会过来帮自己收拾房间洗衣服,让她可以安心带孩子,帮忙做了午饭才回去。到晚上做了饭,再回来帮自己看孩子,然后等苏晓言做了饭再回去。可是,陆鸣却不这么觉得。 “我说你干脆请个保姆怎么了?你这么总欠着人情,有什么意思啊?你看琴姨把我衬衫洗出一个洞来,如果是保姆,我还能说几句。现在好了,我一句不能说。咱不是也给她工资嘛,何必低她一等呢。”陆鸣有次拿着有个小洞的衬衫反复地念叨。 “那你请你妈妈来帮忙。”同样的话题每次都会在这句话后结束。陆鸣看着阴冷的苏晓言,满肚子的不痛快被生生地咽了回去。陆鸣妈妈曾表态:“一个孩子有什么带不了的,晓言又不上班。等生了二胎的时候,我再过来帮个手。”她一个地道的省城妇女,拥有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对H城以外的人统一称之为“外地人”。尤其是觉得待业在家的苏晓言是靠儿子养活的。 第七章 苏晓言(二)背叛 生活为什么这么琐碎?他们的吵嘴、冷战、意见不一致后的各自生闷气。每一个细小的问题却犹如一把利剑,慢慢地消磨着光亮的表面,直到千疮百孔,直到黯然失色。那些对生活无限的眷恋都逐渐被忘记。还有爱情,只是成了墙上婚纱照里那抹遥远的微笑。 陆鸣是因为厌倦吗?苏晓言悲凉地想。 她的第一次离家出走,认识了范城泽,留宿在这个陌生人家里,陆鸣一无所知。因为,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鱼得水。他们之间虽然依然亲密,但是如隔一道纱。有时候陆鸣回来的热情,也显得刻意为之。她依然埋头在孩子和家务的琐碎中,都没空去辨别他脸上表情的真假。 那日陆鸣出差,临走前在客厅陪女儿,她在卧室收拾衣物。手机就扔在床上,陆鸣知道苏晓言从来不看,她总说“那是愚蠢女人才干的事情。”她堂堂一个新闻系毕业的知性女性又怎会屑于此。可是,哪怕是希拉里首先也是个女人罢了。那一前一后的背影时时碰触着她的神经。苏晓言知道陆鸣刚刚收了条信息,女儿临时大哭,他着急出去了。密码?她试了女儿的生日,不行。自己的生日,不行。最后,她输入陆鸣电话号码最后4位,解开了。智能手机她没有用过,原担心。谁知道微信界面未关,小雨:“我等不及和你一起沐浴青岛美好的阳光。” 陆鸣不是去出差。是去私会吗? 她忍着等陆鸣出门,心乱如麻,叫来了琴姨帮忙带女儿,在琴姨一脸错愕中神色恍惚地出门了。 当丈夫不忠的事实摆在前面的时候,苏晓言还没有想好怎么做。没有去质问,没有去撒泼,没有把事情告知天下,只是她一个人在疼痛里折腾了自己,只是她一个人默默地走着走着,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逃避。 那个时候范城泽说:“还有什么需要帮助吗?”她接住了那个温暖,停留了下来。 日子在继续,也在悄然改变了。苏晓言把女儿每周一日寄养在琴姨家,满周岁后的西西特别活泼,姨父更是巴不得她每天来。那突然属于自己的第一天,苏晓言跟着范城泽玩攀岩。之后,苏晓言重新联系起在H市的老同学,用这一天的时间,去熟悉熟悉这个城市,陪着逛个街吃个饭,偶尔也就一个人去泡下书店、图书馆。或者打扮得光鲜,跟陆鸣一起出门来次2人世界。 “我曾经努力过。”苏晓言想。“我努力维持旧日的平静,努力寻找婚姻的幸福。”可是,她若装傻,就能维持吗? “陆夫人啊?嗯,我是他同事小郑啊,陆经理喝醉了,在鸿飞饭店。”苏晓言愣了下。陆鸣不是说去N市,晚上回不来了,怎么还是在H城?来不及多想,苏晓言详细询问了地址,叫了琴姨过来,就出去接陆鸣了。 在结账处苏晓言碰到了小郑。“哦,陆夫人。刚好刚好。陆经理还在305包厢呢,那我不过去。我结账后就回去了。我老婆也在楼下等呢。” “你快去吧。我能找到的。”包厢有点偏僻,苏晓言找来找去,有点迷糊。只见包厢门大开,沙发上有一男一女的背影,里面的声音让她止住了脚步。 “陆鸣,别耍酒疯了。你啊,知道晚上要去我这里的还喝醉!喝醉怎么不打给你老婆,打给我干嘛呢。就知道辛苦我。” “我怎么舍得辛苦你啊。我是想你了啊。” 苏晓言没经过思考就往后躲,躲在旁边的候菜间里。 “你想我什么啊?一个月都不来找我了。听说你老婆长的很漂亮的。”那个女的幽幽地说。 “嗯。是蛮漂亮的。当时我们学校的新闻系都是丑女,就她一进来打破了这个常规。虽不是校花吧,系花还是有的。” “哼。” “你还生气了啊?过来过来,亲一口。” “别胡闹了!回家亲老婆去。” “她哪有你有吸引力啊。来,扶我起来,去你那里。你这个爱吃醋的小坏蛋。晚上……” 看着两人的背影慢慢的远去。苏晓言觉得自己似乎是个局外人,正在看一场8点档的闹剧。巧合有时候是撕开真相最简便的方式。 哪怕在盛怒之下,苏晓言还是忍不住把这个巧合整理了一遍。陆鸣晚上是不去N市的,应该是约好了这个女人吃饭后私会的。可是,同事小郑不知道,看陆鸣喝醉出于好意就打了她的电话。在小郑留陆鸣在包厢自己出来结账的时候,那个女人先一步自己到了。如果小郑不是因为自己老婆等急了而没有送苏晓言进包厢,在他的大声招呼下,里面的人就有警觉了。她就不会看到这一幕了。其实只要晚上没有小郑一起吃饭,就更不会有这个局面。公司应该只有小郑才有苏晓言的手机号码。小郑是陆鸣的部门的下属,经常一起出差,陆鸣有时候来不及就叫小郑来家拿行李。 苏晓言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怎么办?这个样子回家怕吓着琴姨和孩子,又没地方可去,连找个倾诉的人都没有。站在灯火阑珊的街旁,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透明得犹如不存在。曾经的她不是这样胆怯和卑微的。她晃晃悠悠地走了一会,进了酒吧灌了几杯,又晃晃悠悠地走着。 这个城市还有一个并不熟悉的地方,让她可以去。 陆鸣显然不知道那晚发生的事情。小郑也不会平白无故说起,自己曾有心叫了苏晓言接他回家。这个事情,就这么又不留痕迹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第八章 苏晓言(三) 回不去了 一个傍晚,从琴姨家接了西西回家。西西进入学语期,一路上咿咿呀呀。开门进去,意外发现陆鸣已经在家里。 “回来了。”苏晓言怀里的西西扑到了陆鸣身上。苏晓言想,只要不是太坏的爸爸,哪怕不怎么陪伴,孩子还是会去喜欢的。陆鸣给西西举了一会高高,逗了一会。“我最近公司太忙。都没空陪你们。”陆鸣说:“我发现现在做外贸太轻松了,做什么都赚钱。真心动,想自己开一个。”苏晓言没有答话。陆鸣也没有兴致再聊自己的工作。 西西睡了。陆鸣玩着新上市的苹果4手机。“给你也买一个吧。现在大家都用智能手机了。” “不用。我怕西西也要玩。隔壁家的小孩都用这个手机来逗她吃饭,我觉得对眼睛很不好。”苏晓言翻着书。 陆鸣心里一阵感动。自从怀孕后,苏晓言真的变了很多,什么都以孩子为重,哪怕辞职,哪怕当全职妈妈,她都没有一句怨言。想到自己在外面这么春风得意,毫无后顾之忧,有点愧疚。他放了手机,搂住了苏晓言。温柔地说:“老婆,你好的跟女神一样。”苏晓言看着他,笑了笑。“我这个女神还不是做了市井俗妇,没有什么吸引力了。”陆鸣的身体微微僵了下,搂得苏晓言更紧了。 他们之间有多久没有行夫妻之事了。陆鸣要不出差,要不晚归,要不偶尔兴起,苏晓言因为女儿折腾,累得没有兴致。难得晚上,窗外月色如水,夫妻间找回了旧日的一些温存。“陆鸣,咱们都要好好的。”苏晓言在黑暗中摸着陆鸣的脸。陆鸣没有停下动作,含糊地应着“嗯。好好的。” 陆鸣睡去了。苏晓言睁着眼睛,从方才的不适感中慢慢恢复。“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刚才想到那个女人,也想到那个人。” 平静如初的日子后面是暗潮汹涌。 苏晓言对陆鸣失去了信任,这个破口而出的背叛的真相,她忍得很辛苦。所以,当陆鸣又说出差的时候,这个理智温婉的苏晓言在后面冷冷地说:“我觉得反正你都不在家。那么我在K市和H市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陆鸣愣了一下,问:“怎么了?我们不是说好的。” “是的,你妈妈说的,是我嫁给你,不是你嫁给我。所以不管怎么样,都必须我嫁到你的家乡。方便你的爸爸妈妈高兴的时候看看孙女。”苏晓言冷笑着说。 “不要无理取闹。”陆鸣塞了随身物品进包。 “你还需要带这些?那边没有留着的吗?”苏晓言没克制住说出了这句话,撕破了维持的平静。 陆鸣愣了,他的脸色有点发青,显然措手不及。想说什么,苏晓言已经抱起西西往屋里走。他杵在原地,不知道怎么接话。走,又不能肯定苏晓言知道多少。不走,又承认自己有外遇。 苏晓言抱着西西掩饰已经发抖的身体,无力地坐在地上。她还是害怕了,她还是不敢再撕得更开点,她逃避了。 门开了,然后关了。 这样彼此折磨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陆鸣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其实平心而论,他确实一部分时间是在忙,而本来空余的时间就少,再加上照顾到新欢,留给家人的时间怎么会多呢。苏晓言嗤鼻一笑,站在阳台上望着前方不知名处。一般的妻子都怎么做的呢?为什么她除了得过且过,什么都做不了。 她无数次的幻想那个叫“小雨”的女人,那个曼妙的背影,她们这些明知不能爱却依然要霸占的女人们,为什么不能绕开? 第九章 钥匙是不是真的会在门框上? 酒席散了,范城泽看苏晓言牵着女儿走出了酒店,他默默计算,自己跟她的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间,她其实已为人母,更不用说是个已婚女人了。如今再想,她每次来,每次走,还有她定下的规矩,不过是不想自己惹麻烦。“原来陪她玩了一场婚外情。”范城泽自嘲地笑了。“反正也没吃亏。”可是,不知从何而来的烦躁,让他摸出了烟,很少开车抽烟的他,任凭烟雾随风而散。 没想到还会遇见他,还知道了他的名字。范城泽,2年后再见,褪去了青涩和纯良,显得有点高冷和阴沉。苏晓言不得不承认,与他在一起,是她做的最惊世骇俗的一件事。可是,那个今天认出自己的范城泽会怎么想自己?“想我是个放荡随便的女人吧。”苏晓言有点自怨自艾地感慨,“算了,都已经过去了。” 范城泽超车而上,看了眼坐在后座的苏晓言,又看了眼前座的男人。他的眼神仿佛在询问,“他是你害怕秘密被公开的原因吗?”苏晓言突然对他微微一笑,自持、带着些许妩媚的微笑,一下子打开了范城泽的记忆。 原来,他一直在等待着她再次用门框上的钥匙打开他的门,就如第一次他放上钥匙那刻起,哪怕时过境迁,哪怕他都没有再居住在H市。哪怕他从来不缺女人。苏晓言。终于知晓了她的名字,还得拐弯抹角问了王博力好久。原来,这个曾经被一直喊着“喂”的苏晓言,已经在他心里划了一道不深不浅、却能牵起微微疼痛感的伤。 钥匙放上去的一个来月,苏晓言都没有过来。 范城泽面临工作以来最大的矛盾,改图纸事件陷入了僵持,按原图纸建已经不可能,房产方的施工总负责高柏松却一再坚持不得按照修改的图纸往上建,工期为此停滞。对于一个房产项目来说,时间就是金钱,越早开盘,越早回笼资金。施工方总工认为房产方小题大做,改个图纸,又没有对工程造成影响。双方胶着不下。 高松柏,50开外,是个沉稳的工程师。“小泽,你对改图纸这个事情怎么看?”范城泽想了想说:“不通知我们业主方擅自修改图纸,这个本身就是错的。”经过几天的分析,范城泽早已看出了图纸修改后施工方的猫腻了,他们可以省去很多的钢筋材料。这个设计的后果会怎么样,现在一时半会谁也说不好。范城泽知道高工的为难,因为施工方是“皇亲国戚”,而自己是个打工的,为此开罪了,也犯不着。虽然东家不做做西家,可为此让一个工程留有隐患,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工程师都做不出来的。 “高老师,我们应该让设计院来重新设计。” “成本太高。老板会说我们没事找事的。” “那就我们自己重新商量设计,再报批设计院看看行不行。” “好。小泽,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现在咱们自己公司总经理都支持施工方,觉得我们工程部耽误工期。所以,我们得抓紧设计一个新方案出来。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高松柏意外深长地看了一眼范城泽。 苏晓言突然在一个傍晚时分拿着钥匙开门进来。那个时候,范城泽投身在图纸中,午饭都没有吃,别说晚饭了。她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范城泽那个疲惫的样子愣了好一会儿。 “你这么忙?那我要不先回去。”苏晓言怵在那里。 范城泽连忙跑过去,拉她往沙发上坐。“没事没事,瞎忙。你难得过来。” 苏晓言笑了,说:“我又不是要紧的人。” 本来忙着没觉出饿,一停下来,范城泽觉得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午饭都没有吃,你陪我出去吃饭吧?饿死了,我现在一饿就想吃你上次烧的番茄鸡蛋面。”苏晓言说:“那多简单,你坐会,我去给你烧。” 番茄鸡蛋面下肚后,范城泽觉得活力都回来了,心情也大好。“你家冰箱怎么只有番茄鸡蛋的啊。”“嗯,等你随时过来烧啊。”听完,苏晓言微微一笑。 “喂,告诉我名字吧。做我女朋友吧。”范城泽漫不经心地说。 “给你做饭收拾屋子用?”苏晓言很快从微怔中调整过来,“我可只会烧番茄鸡蛋面。”岔开话题后,苏晓言把碗筷留给了范城泽自己清理,坐到中间沙发去了。又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刺眼,换到旁边的短沙发上。范城泽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洗起了碗。 “遇到什么麻烦事了?”苏晓言看着一地的图纸。范城泽尽量用浅显的话语解释了一遍。 “虽然我不懂建筑这些事。但是,我觉得你们设计好了,也没什么用。” “为什么?” “你不是说对方改了设计的目的是减少钢筋用量吗?如果被发现这个目的了,到时候他们结算的时候大不了不问你们算这个钱,无非是少了这个利益,于公司也没什么损失。可是你们,碍于对方的背景关系,又不指明原因,又非要用自己设计的。到时候老板,凭什么听你们的?只会责怪你们耽误工期。你不看看外面,一开盘就是钱,房价随时变化,都说有泡沫了,晚开盘风险就增加几成。” 听完苏晓言的话,范城泽愣了,他倒真的没想到这层。现在他爸爸范伟明估计是还不知道这个事情的,他舅舅陈万豪又在国外考察没回来。双方工程师的较量,还没到高层。 范城泽没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思考。苏晓言看他整理图纸,冷峻的模样有点陌生。过了几分钟,他似乎想通了什么,轻松的笑意回到了脸上。 “你做什么的?” “我,失业啊。” “那失业前呢?” “记者。” “怪不得这么有见识。这么聪明,怎么有人舍得炒了你。” “我炒了他们。我得回去了。”苏晓言就是苏晓言,每次范城泽问到她个人情况的时候,要不岔开话题,要不见机开溜。 “好了,我不问你了。再坐一会。”范城泽一把拉回苏晓言,搂着她靠在沙发上。清淡的味道。苏晓言浑身散发的就是这样干净的气息。衣服虽不暴露,裸露在外的皮肤泛出诱人的光芒,从高往下的角度还是看得到春光旖旎。苏晓言感觉出随意揉着的手的力道重了些,呼吸和心跳都开始有点急促。 “要走了。” “住下吧。” “今天不行。” “那干嘛来?” “路过,好奇,钥匙是不是真的会在门框上。” “现在知道了?” “嗯。知道了一个不怕招贼的大傻瓜。” 苏晓言笑着站起来,拿着包要走。可能因着图纸的事,范城泽有点心不在焉,没有再挽留。 开门,出去。苏晓言第一次回头看门内的范城泽,回应彼此淡淡的笑意,离开。 苏晓言突然不知道从那儿来的一阵情绪低落。女人,真是个复杂的生物。她自嘲。明明自己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喊着要走。到真的走了,又怅然若失。不是一直这样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等待什么呢?苏晓言回头看了看那亮着的窗户。 门里的范城泽确实在琢磨这次改图纸的事情,觉得种种异样确实跟之前类似的事情有些不一样。到底哪儿不对,他还没有琢磨出来。不过,苏晓言寥寥数语却提醒了他。经过几天的努力,他确实也改出了些眉目,但是,他突然意识到没有必要再设计下去。播通了他爸爸的电话。 “爸,是我,小泽。你忙吗?我公司上有个事情要跟你汇报下。” …… 范伟明挂了电话,他母亲李春玉正在旁边,“是小泽打来的?”“嗯,妈。” “说什么啊?小泽这孩子很少给你打电话吧。” “是的。他啊就跟你能说上几句话。他跟我汇报那个项目的工程建设情况。” “他很少跟你说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吧?” “是的。小泽很低调,也从不说人是非。这次事情,他觉得蹊跷,把握不了打电话给我。他很聪明。”范伟明露出了慈父的欣慰。 “觉得孩子长大了高兴吧。他妈妈什么心态我不管,你要记住,小泽也姓范。” “嗯。”范伟明表情有点凝重。 李春玉随手拿起桌上的全家福的照片,低沉地说:“伟明啊,你现在事业做的这么大了,咱们也算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了。你也就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么大产业,三个人不用抢,也已经管不过来的。千万不要顾此失彼,演变到兄弟相争的局面。妈这个话,你可记住了。” 范伟明点点头,心里却更沉重了。陈君懂这个道理才行啊。 第十章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日子周而复始,半个月后。 苏晓言接到了一个电话。“晓言,在家吗?我在H城出差呢。” “欣然啊,太好了,快点过来,快点过来。” “你家地址有点忘记了。发一个给我。” “小西西,欣然阿姨要来啦。快快,你把你的玩具收拾起来。欣然阿姨来了,坐哪儿呢?” “姨姨。”小西西跟着苏晓言把玩具放进了收纳盒里。快速地收拾了几分钟,看客厅还蛮整洁,苏晓言想到了自己,连忙进去找了衣服换了身。不然一定被陈欣然骂。 陈欣然,28岁,苏晓言的发小。K市财税局的最年轻的中层干部,人称当红花旦。 “你这么多东西,怎么拎上来的?”苏晓言连忙接过了大包小包。 “对保安弟弟使个眼色就够了。”陈欣然一把松手去抱西西。西西被这么热情的大笑容给感染了,笑得咯咯响。“我们家小西西,又漂亮了。欣然阿姨给你带了很多好玩的。你们这个省城都买不到的哦。” “姨姨,亲亲。”西西扑闪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 “你这养的什么孩子啊?多大的屁孩,太懂了。”陈欣然抱在那里亲个没完。 苏晓言看这么多东西,除了西西的衣服、玩具,还有很多K市的海鲜、干货。“你疯了,当我住在非洲啊。” “除了我的,还有很多是你妈让带的。”陈欣然说。 “你来H城,干嘛呢?”苏晓言问。 “省局有个会议。” “陆鸣,他对你好吗?”陈欣然认真地看了下屋子,好像要从这里找寻出不幸福的蛛丝马迹。 “都结婚了。不好,送给你啊?” “就你那个陆大公子。再给我一百次选择,我也不会要的。” 苏晓言接不上话。 “生气了?闺蜜的择偶观完全不同,是件幸事,知道吗?你知道现在抢男朋友、抢老公的劲敌就是闺蜜。” “那我谢谢你手下留情啦。” “不是,你应该记恨我没有拯救你。”陈欣然被苏晓言一顿打。 两个人永远就跟昨天还在一起一样。所谓朋友,就是不管什么时候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在西西午睡的时候,陈欣然还给苏晓言化了个妆。只是几笔眼线,几下腮红,苏晓言就明媚起来了。 “家庭主妇和职业女性的区别就是,你们上班需要这样,我每天对着孩子,连裙子都觉得麻烦。”苏晓言感慨。 陈欣然问:“那你就准备一辈子老公养了?你不知道我前几天在市里开会,还有个人大的人提起说,看来看去电视台还是以前的苏晓言有能力。你辞职了,是K市几百万观众的损失。” “你少来了。离了我,电视台还倒闭了不成。你知道我当时的情况,怀着西西,都要保不住了,我们科室领导又处处刁难。不给请假。” “陆鸣不是为了你说可以放弃H城的家,跟你在K市工作的吗?现在算啥,让你离乡背井的。”陈欣然对陆鸣的不满就是从这个事情开始的。 “等西西大点,我就找工作的。我怎么闲得住啊。你看过我新浪的育儿博客吗?点击率很高的。”苏晓言马上去拉过手提电脑给陈欣然看。陈欣然不想扫她兴,也认真看了起来。 陆鸣说有事不回家吃饭,还在电话里跟陈欣然一个劲的道歉。陈欣然也不让苏晓言做饭,把西西送琴姨那里去,要拉她去外面吃顿有气氛的晚餐。 “陆鸣是不是很少带你出来吃饭的?”陈欣然问。 “是我不怎么乐意出来。每次出来,都挂心着孩子,匆匆忙忙还不如不出来。”苏晓言笑着挽起欣然的手。 “可是……”陈欣然准备开始一套大道理,被苏晓言抢了白:“别可是了。道理我明白的。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是不同的,在每个相应的阶段,我们要有相应的调整和付出。在这段时间我以孩子为重,不表示我就此失去自己了啊。而你呢,正在应该好好爱的阶段,所以要放开心扉,去爱一场。” 陈欣然只能认可地笑笑。 餐厅很幽雅,温和的灯光下,顾客都在低声交谈。并不显得高档的装饰却有别样的情怀。“蛮不错的这个地方。”苏晓言的眼睛发亮。“就知道你这个女文青会喜欢这里。就在省厅附近,我来开会前特意问了省厅的同事。”陈欣然说。 难得的独处的安静时光,轻声交谈,闺蜜、美食,还有那逐渐放开的心情。苏晓言坐的位置面朝门口方向,偶尔抬头看看见门口进出的人们。 苏晓言随意一看,感觉一个有点熟悉感的身影走了进来。近些再定睛一看认了出来。那个建筑师。虽然苏晓言不知道他具体在哪儿上班,但心里一直这么称呼他。她拿起水杯,掩饰性地喝了口水。还没思考出怎么做。范城泽已经在她前面的几个位置停留下来,俯身跟一个坐着的男人交谈了几句。男人转身往这边看的同时,范城泽已往她的方向走过来了。 陈欣然感觉出苏晓言突然的不适,忍不住转身看看什么情况。眼神正好对上了那道淡淡望过来的目光。几秒的对视,随意的撤退。陈欣然却觉得有莫名的心慌,真是个有气场的厉害角色。还没从这个小震惊里抽身出来,就看到另外一个男人站在桌子前面。与那个眼神不同,这人的眼神是温和而欣喜的。 “嗨,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他对苏晓言说。再转头对欣然微笑打招呼。“你好。” 陈欣然没有错过苏晓言略显紧张和拘谨的表情,随着那男人俯身下来,越发明显。他在苏晓言耳边低语:“好久不见,有空过来聚聚。”然后他跟她们俩点点头表示再见,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陈欣然转身目送他离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一直没有再转身看过来。 “谁啊谁啊?”陈欣然压低声音,一副窥探隐私的八婆样。 “一个朋友啊。”苏晓言说:“不大认识他。别问我名字,我压根想不起来。可能什么时候见过。真的不知道呢。” 看苏晓言匆匆结束这个话题,陈欣然虽然好奇也就作罢,只说了句:“你这个已婚妇女,认识个小后生还这么帅。” 苏晓言突然有种虚荣感,再抬头看看范城泽,虽然离得不近,但可以看出对方正含笑着看着自己。 “哥,让你久等了。”面对范城光,范城泽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嗯,也刚到,这里离我住的地方近。爸爸让我过来开会,说正好向你了解天一茗园的情况。现在重新开工了吗?” “没有。那个高工说得等我设计的图纸通过设计院审核了,再复工。” “他倒是很负责嘛。” “我了解了附近楼盘的建造情况,房产项目其实就只有3个,一个在地基阶段,一个刚拿到地,还有一个按照目前工期应该比我们晚半年左右。”范城泽貌似没头没脑地说这个,让范城光挑了下眉。 “我还听大家说,高工和施工队的李工是老乡,两人关系本来不错,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闹得这么不可开交。我觉得,整个工程做下来,擅自修改图纸本不是大事,这次闹到停工,有点意外。我也被当成了棋子,成为坚持停工的一方。”范城泽说完,看哥哥的脸色有点发沉。 “舅舅还没有回来?”范城光问。 “应该没有,我说什么估计他也不一定会听。”范城泽回答。 范城光深深地看了一眼弟弟,这个小自己6岁的弟弟在工地几年,皮肤越发的黑了。他其实记得弟弟小时候是很白嫩的,每天追着自己“哥哥、哥哥”的叫。虽然他和妈妈一样并不喜欢他,可是却讨厌不起来,还是愿意带着他玩。后来大起来了,年龄相差大,越发不亲近了。虽然现在都进驻爸爸的企业,但一个小老板身份,一个隐藏身份打工,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交流。这次面对面正经交谈,倒也为数不多。 他发现范城泽不是个只会搞建筑的男孩了,“你说的,我会跟老爸说下,让他派几个人过去调查下。我原本还想,一个工地上的这么个小事,还需要老爸过问。今天被你这么一说,倒觉得不可小看。”范城光说。 接下来再谈了几句细节,就匆匆结束了晚餐。 范城光示意服务生买单,范城泽拿过了账单,说:“我来吧。”范城光不置可否地看着他。只听范城泽说:“那边2位女士的账单也帮我拿过来,一起买单。”范城光笑起来,递上了信用卡,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2桌一起。买单。” “谢谢哥。” “女朋友?” “还不是。” 感受到范城光望过来的略带探寻的目光,苏晓言只对视了一秒,连表情都没有奉上就低头吃东西了。陈欣然看她这个样子,转身去看,范城光已经转身走了。 第十一章 陈欣然 饭局 财政厅的年度会议。各个市的局长、分管科长,还有优秀企业代表都会参加。 陈欣然穿了套浅灰色的西装,真丝的白内搭显出几分柔美。头发盘了起来,显得严谨而干练。一路上点头含笑打招呼,坐下的陈欣然开始做起鬼脸放松。这些表情刚好被旁座的男人看到,她尴尬地笑笑。陈欣然默默地在心里回想他是哪个企业的代表,又没有对上号。忍不住再看看,那男人也看她。那个眼神,让她回忆起起这是昨晚吃饭遇到的那个人。 “不好意思,我眼拙了,您是哪个公司?我是市财税局的陈欣然。”陈欣然伸出手去。职场这么多年,落落大方是她的优点。 “范城光,天一集团。实在抱歉,家父临时有事无法参加,由我代替参加。”礼节性地伸手握住。 “哦,天一的小老板呢。”陈欣然脱口而出,马上觉得唐突。 范城光笑笑,问:“没称我为富二代,算是一种肯定了。”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陈欣然尴尬地红起了脸。 会议无聊而冗长。陈欣然除了记录外,还会偷偷地滑动着手机看看淘宝和小说。邻座的范城光倒是一直认真听着,还不时地在纸上写着什么。中场休息的时候,她特意去瞄了眼记录了什么会议纪要。卷面潦草而乱,但还是看出了“天一房产公司人员调动名单”的字样。陈欣然心里一阵感慨,如此爱惜时间、一心二用的富二代,能不富吗? 晚上的饭局,一直是陈欣然深恶痛绝又不得不摆出兴致盎然的时候。但当她看到范城光在局长的极力邀请下,推辞着坐在局长旁边的时候,心里明亮了很多,晚上好像也没这么糟糕了。 李局长位高一级,一直是个主持者。大家也都以敬他为主。范城光由于是代替父亲第一次参加会议,也被主敬。几圈下来,随着客套地敬到自己这里抿了几口外,陈欣然没怎么喝酒。偷偷地把自己的肚子填饱,准备随时开溜。 “陈科长,今天好低调啊。”临市一略秃头的方局长拿着红酒杯走了过来。 陈欣然连忙起身,心里暗呼不妙。去年,她可是把他给喝趴下了。 “咱们系统的几个弟兄们说啊,咱啊,不羡慕李局长官大,就羡慕他身边有个大美女。”方局摇头晃脑地夸张地说了句。顿时餐桌上应和声四起。 “方局,你是笑话我吧。就我这样还美女啊,没给系统丢脸就高兴了。”陈欣然拐了个话题。 “你说,哪年开会李局没带你啊?”方局拿酒瓶给陈欣然倒酒。换之前,陈欣然接个口,满足下男人们的调笑。说句:“是啊,李局对属下都很关照。再来句方局,哪天我到您那里,你可要关照关照我啊。”之类的软话、奉承服软,酒一杯也就过了。可是今天,陈欣然特别想撇清自己。 “方局说笑了,我今年才第二次参加会议呢。”她极力撇清,倒激发了方局的斗志。于是,言语上哪里纠缠得过这些酒场高手,酒被连敬了三杯不说,更是激起了别人的兴致。一下子她变成了主场。 她的余光是看到范城光那饶有兴致又略显淡漠的表情的。气氛热烈,她也豁出去,喝到底了。 “最后,我再敬各位人民公仆一杯。”范城光还是搭救了她。在他不容质疑的说辞下,酒局算是圆满结束了。 夜微凉。吃饭和住宿的地方隔着一个小公园,陈欣然匆匆的脚步在月光下停留,坐在长椅上休息了会。 “酒量真好。”范城光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还担心你走丢了。”夜色中的范城光那么不真实,没有犀利的眼神,没有淡漠的表情,有的是一双关切的眼睛。 陈欣然笑起来,因为醉酒,她的笑容极其妖娆。“你不陪领导们?” “我让秘书安排带他们去洗脚了。”范城光坐了下来。深秋的石椅子还是冰凉的,但他看到陈欣然把脸贴在椅背上。 “会着凉的。”他把她的头搬了下。 “喝醉了,脸烧的很热。” “早点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陈欣然站起来,说:“一起走走吧。” “好。”范城光答的很快。 因为都喝了酒,两个人的话很多。从灌醉过谁,到自己出的洋相,再到小时候的糗事。两个人说到尽兴处,陈欣然笑得捧着肚子蹲下了身。范城光蹲下身,扶起她,搂过肩膀,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继续说笑。 有点倦意的陈欣然没有抗拒,就这么把自己的重心放在了他身上。淡淡的烟酒味,空气中淡淡的桂花香,让陈欣然以后的每年闻到空气里的桂花香,都忍不住想起这个夜晚。 快到大堂门口,范城光放下手。说:“你好好休息,我回去接下你那帮大领导们。” “嗯。再见。”陈欣然的眼睛化成了一汪秋水,困住了范城光。醉酒了,真好,他没有了平时的严谨,居然伸出手摸了下她的脸。然后说:“不烫了。脸。”陈欣然猜中谜底一样地笑起来,转身欢快地跑了进去。 回到房间,陈欣然翻找与会人员联系册。却看到微信提示有人加好友。“范。”陈欣然急切地加了进来。 “睡了吗?” “还没。” “在干吗?” 陈欣然按了句“在想你。”马上又删除回了句:“看看电视。” “我明天上午要去S市。明天晚上回来请你吃饭。” “好。” 陈欣然很想打电话给苏晓言说说今天的美好,可是又怕吵醒了她,就在翻来覆去中睡去了。 第十二章 陈欣然 碰到不能去爱的人 黄昏。 约定的地点有点偏僻。报上名字后,一个长相秀丽的服务员很礼貌地把她带到了一个房间。房间很大,落地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景致。 “您好,陈小姐。范总交代过了,请您稍等。你是要咖啡?果汁?红酒?” 陈欣然点了一杯果汁,静静地坐着。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她打开微信发了句:“我到了,你呢?” “就快到了。H城堵。” 陈欣然没有回。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在范城光面前,说太多容易露怯。今天没有酒精,她没有了昨晚那种张扬的勇气。 整整过了一个小时,范城光才风尘仆仆地进来了。他说:“不好意思,来晚了。” “没事。” 陈欣然觉得这个范城光是开会初识范城光,客套有礼,却疏远。她的淡然表情变化被他看在眼底,突然他的手过来捏了捏她的脸,“想什么呢?”一下子又亲近无比。 人与人的相处都有模式的。你和他,他和她,每一对恋人,再换个组合,都有不同的模式。不管你是否承认,这个模式,从你们第一天开始,就已经设定,之后的不断磨合,只是为了心甘情愿罢了。她,陈欣然跟范城光就在初识那天开始处于劣势了,在她默默等待后说了句违心的“没事”后开始。 晚餐没有冷场。显然,范城光和一般的商人不同,他有良好的学堂教育,有良好的家庭背景。他的健谈和多才,让陈欣然没有了倾诉的欲望,只有聆听的渴求。 落地窗前,范城光低头吻了她。很坦然,很自然的一个短浅的吻。他说:“昨天看酒桌上,看着你这张能说会道还很能喝的嘴,我就想这么做了。”陈欣然哑然。被喜欢应该是一种虚荣吧?站在落地窗前,两人握着手,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几抹光亮。范城光随意地揉着她的手指,无名指的空白让他迟疑了一下。与此同时,敏感的陈欣然感觉到了他手指上指环的抵触。 她抽回了手,坐回了位子上。“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 范城光做了个请的动作,微笑地看着她。 “认识你,我很愉快。”陈欣然端出了那个灿烂的笑容。 “我也是。我很喜欢你。我不想否定。”范城光就想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随意。 “谢谢你的抬爱。” “我原以为你跟我是一样的。” “什么一样?”陈欣然疑惑。 范城光抬了抬无名指。 “一样是怎么样,不一样又怎么样?”陈欣然问。 范城光继续说:“如果一样会简单很多。我们对彼此不会奢求。我原以为我们对等,可以为了喜欢而在一起。” “不然呢?” “你会觉得我亏欠你。有些东西,认识你之前我就不拥有了,所以不能给你。但有些东西,我可以做到。” “可是,我什么都不缺。” “……”范城光深深地看着陈欣然,听到她说:“其实,你可以卑劣点。在我深陷其中再告诉我,有些东西你从一开始就不会给我。” 范城光笑笑:“我舍不得这么对你。” 陈欣然给了他一个感谢的眼神,站起来说:“那我谢谢你的手下留情。”范城光走过去抱住了她,叹了口气。 进酒店,陈欣然没有回头。到了房间,她给苏晓言打了个电话:“晓言,如果碰到不能去爱的人怎么办?” 那头是好久好久的沉默。 “晓言?” “我在想,欣然。如果碰到了,就绕过去吧。生活那么忙,又不是只会遇到他。好吗?” “嗯。晓言。我明天回K城了,我希望你早点回来,重新开始你的事业和人生。” “我会回来的。” 第十三章 陈欣然 如果可以放手 陈欣然此刻也在反复回味着苏晓言那个晚上回答她的答案,“如果碰到了,就绕过去吧。生活那么忙,又不是只会遇到他。”这几个月来,她突然惊讶地发现,生活虽然很忙,但是她却总是遇到他。 陈欣然在税务局的工作就是联系大企业,所以像天一这样的大公司,她经常会接触到。但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奇怪,她之前没有见过范城光。或许在人群中擦肩,或许是电梯的错过。当她走进天一的时候,忍不住作了无数次的揣测,看天一的感觉也有了些许不同。 也许会遇到。她心里有个小小的期待,又自嘲地笑笑。遇到又如何?自己怎么跟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子似的。 办好事情后,她准备回局里。在走廊里碰到了范伟明。因为之前有过几次接触,范伟明又为人低调谦和,一看到陈欣然马上主动打了招呼。“陈科长,辛苦了。让你亲自过来,以后跟我们说下,我们送过来就是了。”陈欣然连忙走过去,跟范伟明握手。“范总,您太客气了。我们的工作就是为企业做好服务。尤其是像您这么大的集团公司,我们更应该努力做好。”“下次记得来坐坐。”“好,您这么忙,怎么好意思叨扰。” 寒暄后,陈欣然告辞。范伟明突然喊住她:“陈科长,等等。我介绍犬子给你认识。”范伟明提起范城光一直在S市,很少回K市。最近由于天一在K市有个大的楼盘开发,所以回来。 顺着他的视线,陈欣然看到了范城光。他一身灰色西装,显出了比年龄更大的沉稳。只见他背对自己,在跟几个员工交代着什么。范城光淡淡了扫了一眼,走了过来。 他的表情寻常,陈欣然也没有任何异样。她礼貌地听着范伟明的介绍,很刻意地表示了认识的荣幸和欣喜。握手的时候,她没有感觉出范城光的任何异样。于是,就这么淡淡的,告辞。 等着电梯,她刻意维持的波动稍微平稳了。进电梯,有人跟了进来。她低着头,没有管。直到平复情绪后抬头看到了电梯门镜子上反射的范城光,愣了一下。连忙转过身看了看她。她条件反射地公式化地说:“范总好。”范城光没有应,这个范总的称呼显然让他有点不悦。他看着陈欣然,好像她的脸上有什么问题一般,紧紧地这么看着她的眼睛,让陈欣然略微慌张地转回了头。 陈欣然想没心没肺地说点什么,但是脑子空白,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门镜里的范城光。电梯到1楼的时候,范城光按了负一,拉了下陈欣然,关回了门。 “我打的来的,没有车在车库。” “那我送你。”范城光平静地说。 陈欣然默默地跟着他,上了车。突然回神一般开口:“真是荣幸,让范总亲自送我。谢谢谢谢,我们人民公仆真是不敢当啊。” 范城光一道犀利的目光扫过来,让她噤声了。 “陈科长,主要是分管什么工作啊?”范城光淡然地问。一声陈科长,倒让陈欣然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她很快地调整了过来,很有礼貌地回答了自己的工作性质和内容。一路上,就这么闲聊了企业和政府机关的一些关系和矛盾。这么无聊的聊天,真是辜负了那一路春光。 下车后,陈欣然说谢谢再见。范城光点了下头,开走了。 台阶还是原来的台阶,陈欣然走起来却有点吃力。她好像刚刚经过一场拉锯战,有点体力不支。 范城光好像从天而降成为K市交流圈的新贵。K市最大楼盘从招标开始因其最高地价就成为本市主流话题,之后范城光的一系列操盘,让K市产生了最高房价。 陈欣然虽然工作后饭局不断,但大多随心所欲,但这几次局长钦点,她总是推辞不了,然后去了就会发现范城光也在其中。第一次紧张,第二次欣喜,第三次就觉得懊恼。她讨厌这样远远的,似是而非地装着。他们之间眼神对视,却又形同陌路。 这次,范城光带了个女秘书过来,酒量了得,谈吐了得。大家都围着她开拼,陈欣然跟看热闹一样这么看了一晚。看她为范城光添菜、挡酒,身体接触,两人耳语。唯一让她觉得有点高兴的是,这个女秘书把前几天纠缠自己的某局局长喝趴下了。看着那人喝得直摇头,陈欣然露出了解恨的微笑。等她转回头看范城光的时候,看到他正看着她,嘴角有一抹报复的微笑。聪明如她,马上会意了,对范城光露出了感谢的笑容。那笑容,因为酒意阑珊,显得格外迷人。范城光看愣了,觉得心口有微微的疼痛。 曲终人散。 陈欣然今天喝得很少,就去附近商城逛了逛,再步行回家。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发现范城光站在树下,愣了会。 “要不是知道你没喝醉,我真的会报警的。”范城光拉着她走到了偏僻处。“去哪儿了?” “我?只是去商城逛了下。你找我有事?” “没事。”范城光闷声说。 “哦。”夜晚的月光让陈欣然变得柔软。她不再故意喊范总,不再说荣幸,不再拉开彼此的距离,只是默默地看着范城光,不作声。 一起走了一会。陈欣然说:“下次这些饭局不要指名叫我。” 范城光没有出声。 “太累了,吃这些饭,又要喝酒,很伤胃。” “所以我今天带了小何。” “什么?”陈欣然惊讶地看着他。 “单独约你,你会推辞的。”范城光没有接她的话,自顾自说。“可有时候又想见见你。” 陈欣然默然。 “欣然,等项目上了轨道,我就回S市去了。如果你希望,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面的。你可能觉得我对你并不上心,因为除了一个个饭局,我从未联系过你。可是,你有没想过,就因为我珍视你,所以不敢打扰你。其实……”范城光自嘲地笑起来,“我追女人没失败过的。” “那你晚上来干嘛?”陈欣然莫名一阵的烦躁。 “我想无耻点。”范城光眼睛发亮。“我想在你没有男朋友的时候,作你的男朋友。” “哪怕已婚?”陈欣然诧异地问。 “我想这么无耻。”范城光借着酒气,低头吻了下来。这算是他们之间第二次亲密接触了,不同第一次的浅短,范城光用力地、粗鲁地、又带着无奈感,这么深深的、长长的不肯放过她。 等陈欣然缓过来后,推开了范城光,“是够无耻的。”转身就走。范城光听完不怒,跑上去拉住后,一把抱进自己的怀里。 “范城光,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多么希望你是那样的人,我就可以对你兴致少点。”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君子。我们在H市都说好的。” “我依然是君子,你依然有拒绝我的权利。” 陈欣然接不上话,没有挣扎。她发觉每次跟范城光亲密,都是在这么神志不清的时候。这份感情,注定不清醒。 一切爱恋,皆因欲念。 其实,得到并不难,想做什么并不难;难的是能舍弃,能不去做明知不可为的事情。 第十四章 制定男人更喜欢的条约 因为那次偶遇,范城泽发现自己其实在想念苏晓言,这个思念让他有点心慌。他好像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的滋味,尤其是在突然空闲下来,让他非常不舒服。 “天一茗园”停工的事件因为范伟明派来的协调员很快解决,恢复了开工。如范城泽所料,高松柏收受了隔壁房产商的贿赂,和施工方的工程师一起计划好,擅自修改图纸,唱对头戏,制造风波,延迟工期。而且这只是开始,如果计划没有被识破,他们可能还会进一步煽动民工,搞些罢工之类的。 原以为继续掩藏身份,谁知道,爸爸范伟明打电话要求范城泽以天一集团董事长助理的身份去跟高松柏好好说几句。 “我倒忘记你是姓范的。我原来想走的时候带上你。”高松柏说。 “我很感谢你两年来对我的帮助。”范城泽说:“但是,你要记住,作为一个品行不端的人,是不能做建筑师的。虽然法律上没什么对你能惩罚的,但是行业内,我相信聪明人是不会再用你的。” “小范啊,你还是太单纯。没有谁不为利益。我今天栽了,无所谓。当然,我相信你们天一有这个实力让我在建筑业混不下去。但是,我最后还是忠告你,你是天一的富二代也好,你是这里的小工程师也好。说到底,钱才是你的身份。懂吗?”高松柏笑着离开了。 在恢复开工的第二天,总经理宣布了新的人事任命。他除了替了高工的职位,也宣布了他是天一集团派驻的董事长助理。 周六约几个大学同学去攀爬。小安问:“你的小姐姐呢?” 范城泽饶有兴致地反问:“为什么你觉得她比我大呢?” “看她的衣着打扮、行为举止,一定比你大啊。” 小安不服气地说。“那你说,她几岁?” 范城泽笑笑:“我怎么知道她几岁。我又不大认识她。”听完,小安似乎心情大好。 范城泽回到家已经快8点多了,到楼下看到灯亮的时候,连忙跑了上去。 “我觉得我像个贼。”苏晓言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着开门进来的范城泽。“我挺害怕万一你家人回来,会不会送我去派出所啊?”她还是习惯用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掩饰她的别扭和窘迫。 “没关系,到时候我去赎你。”范城泽克制了想上去一把抱住她的冲动。他看到了餐桌上的饭菜。 “等得太饿了,就自己先吃了。”苏晓言起身走了过来:“看起来你也吃过了,我给收拾一下。” “别,我现在饿了,正好当宵夜。”范城泽连忙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那我给你热一下。” “不用。蛮好吃的。” 两个人坐着聊天,就如早上刚分别一样。范城泽说了工地的事情,但是没有说自己的身份。苏晓言饶有兴致地听着,还从中分析附和了几句。 “我能出去走几步吗?我太撑了。”范城泽抱住苏晓言,她还是僵了一下,马上微笑地点点头。 开门后,范城泽又推进来说:“你不许偷偷溜走了。” 回来的时候,范城泽看到苏晓言坐在沙发上看书,吃着水果,说不出的恬淡美好。 “你手机拿来。” “干嘛?” “给你换个。现在谁还这么老土用诺基亚啊。”看到范城泽打开苹果手机的盒子,苏晓言如临大敌。“你跑出去买手机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我想有你的联系方法。” “我们说好的。”苏晓言起身要走。 范城泽追上去,拉住她。“你走了,是不是就不会再来了。” “我不知道。”苏晓言已经开始换鞋。 “帮你换个手机而已,你不想给电话号码,随你。”范城泽板着脸,拉过了苏晓言的包。 “你自己拿,还是我帮你翻。”范城泽问。 “你真是疯了。”苏晓言气结,回到沙发上,递给他手机。 范城泽突然高兴起来,拿出工具,利索地帮她换了手机,连接了无线,还倒腾了一些软件。苏晓言趴在旁边看,幽幽地问了句:“多少钱,我下次过来还你。” 范城泽没答她,若无其事地告诉她一些用法。 “现在大家都不看博客,换成这个微博了是吗?哦,这个是微信,跟QQ不是一样的吗?”苏晓言新奇地玩了一会,就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范城泽洗了澡出来,拉着苏晓言看了一部电影。突然苏晓言说:“我加你微信吧,以后来之前跟你说一下。”“好。” 苏晓言开启了微信。她让范城泽随意地拍了一张背影,然后取了个“西西”的名字。范城泽在旁边说:“还是叫喂好了。那才是你的名字。”以为苏晓言会恼,谁知道她真的改了叫“微”。 然后她坐得挺端正的,看着范城泽。 “干嘛,看的我心慌。”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奇怪的人?” “还好。”范城泽摸了下她的脸。 “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们就这样,合得来高兴得在一起,一方觉得不舒服了,就随时的放手。”苏晓言说:“我们互不问对方姓名,互补亏欠、互不牵绊,随时结束。好吗?” “相处条约?” “是的。我想男人会更高兴男女间制定了这样的好条约。”苏晓言的眼里有淡淡的忧伤,很快就不见了。 “如果我问为什么,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如果你不是坏人,总会随时放我走的吧?”苏晓言逃避着回答。 “看过聊斋吗?以前那些狐仙都是这样的,来温书生的床,最后却拿了他们的魂。你不会也是狐狸吧?”范城泽站了起来,似乎在思考,又别有用意地看了眼苏晓言。 苏晓言一时间没反映过来,范城泽已经哈哈大笑了,这一下,苏晓言意识到自己的无聊了,也尴尬地笑了。 和第一次的匆忙不同,范城泽显示出淡定和从容。他在刻意让这个过程更久更久些,耐心地等待着苏晓言的觉醒、释放、热情和满足。温暖宽大的床犹如一片深海,让苏晓言不断地沉沦和升腾。对于不断袭来的陌生的感觉,她迷离得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 “喜欢吗?”范城泽深深地看着她,好像要从身体穿过,直达她的灵魂。 她点头了。第一次诚实地,没有流离地回应了他。范城泽满意地笑了,说:“微,我遵守你的条约,我只要我们快乐。”他想,如果她这么抗拒自己成为她熟悉的人,那么他就当好这个陌生人吧。毕竟,她在这里,他很欢喜。 窗外突然烟花响起,她和他都觉意外,跑到窗前看。烟火在城市的上空绚烂无比。似乎触手可及,似乎恒久不息。“真美。”她看着窗外,他在她背后重新轻柔进入,温柔地说:“你对我来说就是那美丽的烟花。” 第十五章 愉快地遵循着条约 入冬了,窗外的银杏树什么时候掉光了叶子。灰蒙蒙的天,万物逐渐沉寂,空气里有种萧瑟的气味, 苏晓言的出现,开始有了一定的出现规律。每个月都会来个一、两次,有时候是周末的白天,有时候是一个晚上。有时候,她会先发个微信说一下,然后再过来。有时候就自己拿钥匙进来。 范城泽习惯了她的随意,每次到家前若看到家里的灯光,总会尤其高兴。反而苏晓言经常会觉得不安,她总问:“家里会另外来人吗?” 范城泽问:“你是田螺姑娘,怕见人啊?” 苏晓言很认真地回答:“我怕影响你的生活了。” 范城泽叹气说:“都已经影响了啊。” 苏晓言更加认真地回答:“你可以随时喊停的。” “我哪里舍得这么漂亮贤惠的田螺姑娘。”相处下来,范城泽发现苏晓言不是假正经,她说的每一句话确实是认真的。她在他们俩的关系里一直是忐忑的,她一直想离开,却又舍不得。所以她经常别扭、流离和做作。自从说了“四大条约”后,她反而轻松了很多。范城泽不是没有猜测过,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已婚。可每次想到一点点,范城泽就放弃了。他这样的年轻男人,对于喜欢和不喜欢分的很清楚,很少费心去想该不该和为什么。 因为范城泽,苏晓言的生活已经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她变的愉快。她在他的屋子里越来越随意了。看到烤箱,她说:“不能浪费,我学学烘培吧。”她就带着很多工具、原料,在他的厨房里倒腾。有天,范城泽回来,看到她刚把一个蛋糕放进去,说:“我刚做了个芝士蛋糕,你有口福了。” “你来多久了?” “快2个小时了。烤好了一箱蛋挞,做好了这个蛋糕胚。”苏晓言塞了一个蛋挞到范城泽的嘴里。 他点着头说:“比肯德基的好吃。不过,你下次来能不能早点告诉我啊?”范城泽有点郁闷,他自己的2个小时在干嘛呢?他以为苏晓言不会来,工地的事情其实快接近尾声,他窝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而这些事情完全可以等苏晓言回去后再赶回去做。他有微微的生气,转身进房间换衣服。 苏晓言把芝士蛋糕放进烤箱,跟了上去。范城泽发现她今天心情大好,主动趴上他的背,问:“我是不是瘦了?”范城泽背着把她放到床上,认真看了下她的脸。不得不说,苏晓言真的瘦了,眉宇间的灰暗没有因为她的笑容而掩盖住。 “你干嘛?学人家减肥了。”范城泽捏捏她消瘦的脸庞。苏晓言笑笑摇摇头,说:“发生了一些事情,难过伤心了,就瘦了。以前觉得减肥很难,真是因祸得福了。”“ 瘦就是福啊?真搞不懂你们女人。莫名其妙。”范城泽本来想问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让他自动闭嘴。问了又怎么样,她可以跟你说天南地北,却不会跟你说任何私事。她可以跟你说很多情绪,却不会跟你说到情绪的出处。她可以跟你做爱,却不会做你的女朋友。 “真的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你可以随时跟我说。我是你的避难所啊。”范城泽捧着苏晓言的脸,轻轻地亲了下。 “不要把彼此的痛苦带给对方,这里是新世界,我们快乐就好。”苏晓言回亲了一下。 “那就吃胖一点,我喜欢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多点肉。”范城泽挠着痒痒,把彼此蜷缩进了被窝。如果生活真的有那么多的不如意,就让这里成为快乐的避难所吧。 对于范城泽来说,做烘培的另外一个坏处结果就是,他得看着她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套着他的长衬衫,去开烤箱,拿蛋糕。 看着她的背影,范城泽无奈的笑笑。在他的空间里,来的时候可以填满他的全部生活,不在的时候,似乎从未出现过。他们越来越不爱出门,就宅在屋里几个小时。亲密得可以分享任何私密感觉,陌生得一离开就不再联系。平时的时候,范城泽也会随意发微信过去,你在干嘛之类的问话。苏晓言从来不回,久而久之,范城泽就不再主动联系了。 男女之间,你情我愿,互不亏欠。真是相处的最高境界? 第十六章 每一对恋人都曾经深爱过 每一个清晨都相似的。陆鸣洗漱,换衣服。西西在床上拿奶瓶吃奶,苏晓言在厨房准备早餐。她把鸡蛋盛好后,进屋,然后看着陆鸣从身边走过。他们熟悉得连眼神都没有交流,她站住,转身看他坐下吃饭。一切理所当然,一切风平浪静。心中突生悲凉。简单的生活场景,可以说是幸福的,也可以说是不幸的。区别于此的,只是一个字“爱”。 苏晓言走回过去,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陆鸣愣了下。他们之间已经冷战3天了,其实陆鸣也搞不清楚到底因何事而争吵。这大半年来,他们之间一次次的冷战,和好,再冷战,再和好。再细想,自从住到H城后,苏晓言有几天是情绪正常的。他们俩好像突然都变了,一点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可以成为导火线,找不到一个契合点共存。 苏晓言坐下,也算是主动破冰。陆鸣收回思绪,抬头问:“怎么了?” “我只是突然想起,大三那年,我问你什么叫幸福,你说你认为的幸福就是苏晓言为我做一顿早餐。” “哦。”陆鸣停了一下,又继续快速地吃早饭。感觉苏晓言没走,在等着自己说些什么,他微微地吸了口气,笑着说:“我现在也是这么认为的啊。”他的笑容很牵强,苏晓言静静地看着,没有回答。 陆鸣吃早餐的动作更快了,起身说:“今天公司很忙,先走了。”“你总是不愿意与我沟通。” “我真的来不及了,我们晚上好好说。”陆鸣感觉冷战结束,心情轻松了点,走过去,搂了下苏晓言。 他们曾经很幸福,很快乐,为什么到了婚姻里却如此艰难。到底是婚姻逼迫他去寻找另外的安慰,还是他的背叛导致了婚姻的不合?他们曾经是那么深爱,是谁忘记了初衷? 苏晓言读大一的时候,陆鸣已经读大三了。长相俊朗,又是省城本地人,陆鸣在大学可谓风头很足。不过,苏晓言不认识他。苏晓言是个很明白自己要什么,做什么的人。她看多了言情小说,听多了恋爱故事,觉得大学恋爱,无非就这么几个套路。图书馆偶遇、社团活动、系之间联谊……所以对于一些献殷勤,又故作姿态的人,她都心知肚明。她不想谈恋爱,尤其是异地恋。 一年时间,就这么安静地过去了。放假,坐长途客车回家。下车的时候,有一个男生走她前面,下车被揽生意的出租车拦住。拦住了他,又来拦苏晓言说拼车。苏晓言不理,听那男生说:“我不是本地人啊,我来这里玩的。你帮我送附近的酒店去吧?”“小子,你可找对人了,我就负责接送人旅游的,这样,你跟着我,我包你这几天玩的好。” 苏晓言忍不住看了那男生一眼,那人傻吗?有这么送上去挨宰的吗?“小姑娘,去哪儿,来先拼车坐啊。不好打车了啊。”出租车司机又怕少门生意,拉住了苏晓言。苏晓言挣脱了司机,顺便把那男生拉了过来。司机在后面喊,她也不理睬。 “你傻啊,快走了。是学生啊?” “Z大的。大三经济与贸易系。你呢?” “我也是啊。我刚大一。你不是本地人啊?干嘛不回家。” “我家就在学校边上,我每天能回家。我放假可不愿意回去,出来玩玩。” 苏晓言就这样认识了陆鸣。当时的她还以为他们缘分真奇妙,她陪着陆鸣好好地在K市玩了3天。美好的感觉,陆鸣的博学,深深吸引了苏晓言。有点宿命论的她,在纠结了一番后,终于同意试试看。等一开学,大家发现,突然那个陆鸣换了女朋友了。 陆鸣对苏晓言好上了天。这个被别的女孩宠惯了的人,开始挖空心思讨好着苏晓言。 在一次跟陆鸣哥们吃饭的时候,其中一个说漏了嘴:“你们追不到美女有啥奇怪。你知道陆鸣怎么追的咱家晓言?人家半年筹谋,把她寝室里的女孩子全部收买,问到了她回家的班次,又跑去车站等着收了张高价票。这等心思,这等魄力,你们有吗?” 苏晓言很惊讶,陆鸣连忙搂住她,温柔地问:“生气吗?”苏晓言瞪了他一眼说,“这点心思,好好花在毕业考试上吧。” 之后,苏晓言问陆鸣为什么花这么大的心思。陆鸣告诉她一个在故事背后的那些小故事。“你打菜的时候,我让你先打,你记得吗?你眼皮都没抬一下。图书馆的时候,我帮你占座位了,你知道吗?你一屁股坐下去,看都没看旁边的人。还有好多次偶遇,你都看不见我的。之后,我让寝室的哥们做同样的事情,我发现你也这个反应。你对这些基本上是免疫的。你在高中是不是很多人追啊?我明白了,你倒也不是假清高,你就没想谈恋爱。等你想谈恋爱了,我都毕业了。要想追你,得一气呵成。” 每一对恋爱都曾经深爱过。那个时候是巴不得天天在一起的,哪怕生气争吵也只是觉得还不够爱,要更爱。就连苏晓言最担心的异地恋毕业结束的咒语,在陆鸣那里都不值一提。 他说:“你上学,我在H城工作,你毕业,我跟你去K市工作。就我这个专业在哪儿不是工作呢?” “那叔叔阿姨会同意吗?” “我答应他们大学在家门口读,他们答应我毕业了随我出去闯荡的。” 陆鸣搂着苏晓言让她安心。苏晓言听着,觉得幸福就像花儿一样在心里绽放。这么俗气的话,放在爱情里都是甜言蜜语。 第十七章 到底是谁变了 陆鸣晚上回来得早。玻璃窗上倒映着的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吃晚饭的景象。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或者说就把这个表象当真相,一直这么过下去吧?苏晓言问自己。 从洗菜、烧菜、到洗碗、打扫。苏晓言整整花费了2个多小时,陆鸣都没有进厨房。他是被宠坏的男人。她看着他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女儿在旁边玩玩具,偶尔逗下女儿。这样的生活对于陆鸣来说是枯燥的。 婚后,苏晓言一发脾气就说一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原来,一直活在过去的是自己,陆鸣早就变了。或者说他原来就是这样的,只是恋爱可以让自己人暂时改变,随着时间流逝、爱情的冲淡,本来的面目总会出现的。 陆鸣抬头看了一眼苏晓言,她过来抱女儿进去洗澡。每个晚上,她都是这样按着程序做事情,有时候他想拉她亲热一下,她会很焦虑地说:“女儿到时间睡觉,来不及了。”他都怀疑她的脑子里有一个表格,里面精确地记录着什么时间她要做什么。他都纳闷,她怎么读的新闻系,就这样的呆板思维居然拿过优秀新闻奖。 等到西西没有声音了,陆鸣以为苏晓言也不会出来了。正想去书房打游戏,却看见苏晓言走了出来,坐在沙发上。 “我想回K市去。”她说,“我希望你也去。” “为什么?”陆鸣放下手机,问。 “你以前答应我的。”苏晓言看着他,眼里有愤意、 陆鸣扯了下衣领,这样的话题又开始了。“那是以前,现在我们已经在这里安家了。我工作顺利,不可能贸然辞职。你已经辞职了,等西西大一点,你如果待不住,可以在这里找一份工作。” “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跟我一起在K市,我才同意结婚的。” “你为什么总是揪着这个话不放。H城哪儿比不上K市,不管是对你我,还是对西西以后的教育,这里都是首选。” “那你一开始就这样告诉我,而不是欺骗我。” “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你这么不变通呢?哪儿好,就选择哪儿。你嫁给我,住这里,有什么不对?我有什么亏待你吗?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K市,有你什么,让你放不下啊?” “有我父母。我妈妈前几天感冒,我爸爸出差,她一个人发烧连口水都没得喝。”苏晓言有了哭音。 “谁没父母?我去K市,我妈妈如果生病,我是不是也可以对你发脾气。” “那你一开始不要欺骗我。” “我怎么欺骗你了,是你要留着西西的。我劝过你,时间还早,我们不着急要孩子的。” “陆鸣,你还是不是人啊?到今天你才说出心里话了,你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不想跟我结婚的。” “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我只是说那个时候时机还没到,我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不着急要孩子。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动不动发脾气,动不动指责别人?把我想得很坏,是不是就随你心愿了?” “你把我变成这样,又来怪我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歇斯底里的苏晓言,让陆鸣生厌。“我把你想得坏,还是你本来就这么坏啊?” 陆鸣愣了下。他倒是希望苏晓言质问他外面是不是有人了?他至今不明白,苏晓言到底想要什么? 苏晓言曾经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他回答:“你漂亮,学习好,脾气好,而且很讲道理。”可是这些优点,却正在一点点失去。 陆鸣陷入了回忆。他答应过苏晓言在她的家乡生活,可是,他觉得那不过是恋人之间的甜言蜜语,到了现实面前,总可以权衡利弊的。但是,苏晓言却如此耿耿于怀。苏晓言其实很讲道理,与她相处中,陆鸣只要坦诚相告喜欢不喜欢的事情,想干嘛去,或者以前跟女性干什么去,苏晓言从来不会计较。更不会去查什么,这让他很放松,也让爱玩的他随心所欲。 “陆鸣,你喜欢那个女人吗?有跟她想过以后吗?”苏晓言语气变得轻柔。陆鸣却打了个寒战。 苏晓言进屋去了,这个阴森的女人,让陆鸣紧张,更让他多了一份厌恶。“有什么你就说出来。别总用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样子对待我。” 苏晓言停了下来,转过身,泪流满面,说:“我不敢,陆鸣,我无法接受你有一天变成这个样子。” 第十八章 王思思的出现 之后,苏晓言去了范城泽家。 她说,有朋友在闹离婚,她得去劝劝。范城泽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安静地陪伴了下她。她问范城泽从男性的角度来说,离婚的心态,想借此劝慰下朋友。 “男人其实最怕麻烦。她离婚的理由是什么?” “朋友说很复杂。有外遇,有不合,很难说清。” “你朋友如果不想离,就不用闹。男人也不会想离的。”范城泽说:“如果男人不肯,真到了离婚那一步,一定要离,就拿光男人的钱。” “你怎么有这个思想觉悟?”苏晓言惊讶。 “微博里写的,给你看看。” “有道理。其实,男人从来都是比女人自私的,钱代表着地位,能力,如果敢于放弃一切钱而离婚的,估计真的是实在不想跟妻子过下去了。这个方法倒也不错。”苏晓言似乎在自言自语。 那天,苏晓言没有逗留太久就要回去。她看着范城泽靠着门堵着她的去路,眼里有撒娇一般的挽留。恋情的最初总是让人愉悦的。 “回去啦。”苏晓言拉了拉他的肩膀。 “我看你上次带过来的黑白照片,在海边拍的吗?我带你去K市吧,那里有海,特别美。”范城泽说。 苏晓言怔了下,想说我就在那里拍的,但没有开口。只是笑笑点点头。范城泽亲吻了那个笑容,一副依依不舍地样子。 “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跟你做这么多事情啊?”范城泽笑的有点贼。 “那为什么喜欢我呢?”天底下的女人是不是都爱问这个问题。范城泽看苏晓言认真,就不打趣了,回答:“喜欢一个人了能有什么理由。喜欢了就是想去做什么,而不是因为什么条件而喜欢。” 这个理论,苏晓言听傻了,又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忧伤。转身出去了。 如果不是一个小插曲,范城泽以为他们之间会一直这么下去。 半个月后,奶奶来了。她带着范城泽去见老朋友。一到会馆,范城泽就明白了。奶奶要给他安排H市相熟的朋友的朋友的孙女之类的相亲。奶奶很厉害,连着让他见了三个姑娘。范城泽当是让奶奶高兴,都嘻嘻哈哈地见了,聊了。最后一个姑娘嘴巴很甜,范城泽看奶奶看着欢喜,就留她一起吃饭了。然后互换了号码,算是认识了。 奶奶住了2天,刚好是个周末,苏晓言发了微信说周日中午过来。范城泽第一次回了句:“有事。你不要过来。”“哦。”范城泽原来想解释说自己奶奶过来了,但是他删掉了。他为什么要对她解释?他从来不问她为什么,他也没有必要告诉她为什么。 那个嘴巴很甜的姑娘叫王思思,主动请缨陪奶奶逛了一天的商城。范城泽本来很反感,有这么自来熟的人吗?相处下来才知道,王思思跟奶奶一直认识,只是范城泽不知道。王思思原来也在K市读了高中,奶奶跟她奶奶是老干部大学越剧班认识的,经常在一起聊天。王思思偶尔陪着。直到读了大学,才跟奶奶见面少了。前几天奶奶去了她奶奶家才知道王思思也大学毕业,考上了省公务员,留在了K市。 奶奶喜欢,范城泽也不讨厌,两人就不咸不淡地见了几次面。周末的时候,范城泽带着王思思去玩攀岩。 王思思的出现,最不安的是小安。小安是范城泽大学同学刘帆的妹妹。刘帆说:“你这个小子,又换了个女人带来。我妹妹晚上又好折腾我了。”范城泽想到了带苏晓言来的那次情景,她因为爬不上去下来后在玻璃窗前哭。那个他想拥抱她的感觉,令他难忘。他在想,上次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突然之间,她离他很远了。他莫名的心慌。王思思已经换好鞋子,等他。 “思思,你先爬,我坐着看你。”范城泽坐下拿出了手机。 “思思啊?我叫刘安,叫我小安可以了。你会不会,我教你。”范城泽已经懒得管小安拿王思思开撕的前奏了。 他打开微信:“喂!” 一如既往没有回应。 “蛋糕粉的保质期快过。” 依然没有回应。 “那我清理了。” “随你,扔了吧。”突然冒出的字,让范城泽一阵激动。 “你怎么不过来了?”还是说重点好。 “有点事情,没有空。” “那你忙完了过来。最近出了个好电影,我想跟你看。” “好!” 范城泽心情大好。如果之后的他能看到那个时候自己欣喜不已的表情,就不会在那么多纠缠后才正视自己的感情。除非不爱,爱上了就欠了。之后的折磨,不过是心有不甘,索求更多。 范城泽刚要起身,刘帆突然悄悄地问:“你女朋友换的那么快,怎么一直没轮到我妹妹。”范城泽差点没笑喷出来,他拉过刘帆的耳朵说:“我一直把她当自己妹妹了。”“得了吧。”“那实话就是,万一跟你妹妹分了,还伤了咱们兄弟感情。”“那倒也是,看你跟我妹妹也不可能长久。”刘帆终于有了晚上回去应对妹妹的法子。人家把你当亲妹妹了,死心了吧。 刘帆又轻轻地说:“你上次给我的公司规划,我看了。也联系了几个大学同学。有几个有兴趣的都收集来了,就等着你扛大旗了。” 范城泽看了一眼前面的攀爬岩,淡淡地说:“你扛,我幕后。” “你看我家是做小商品生意的,虽然财大气粗,可是家族产业不在建筑啊。” “你不是学建筑吗?就家里钱嘛心安理得拿来当固定资产,自己随便去哪个公司打工,了此残生?” “也不是,有可能帮我爸爸做小商品生意。” “让你妹妹以后接管家里的生意,你带着你家的钱转型升级。当你的建筑师吧。”范城泽敲了下刘帆的头。开自己的建筑公司是大学几个同学一直的梦想,范城泽一开始没有自立门户的想法,纯属只是想能不在天一下面闯出点自己的天地。 “听你的。”刘帆突然郑重的表情,倒让范城泽证了下。年轻,如果安于现状,真的会失去很多。人生,如果敢于尝试,总会有所收获。 “城泽,我爬得怎么样?”王思思运动机能不错。 “这个姑娘攀爬能力很不错啊,结婚对象?”刘帆问。 “我又不是找攀岩队友,要什么能力。”范城泽走了过去。 “我知道了,你小子还是喜欢那个不会爬的女的。”刘帆在后面飘出了一句话,微微地撞了下范城泽的心。 第十九章 王思思的作用 送王思思回家的路上发生了段小插曲。十字路口,突然冲撞出来的小货车,让范城泽紧急刹车,两个人都被撞了一下,幸好及时停住,没有撞上去。 “没事吧?伤着没。”范城泽连忙开到旁边,解开安全带,侧身查看副驾驶座的王思思。他离的那么近,让原本惶恐的眼神变得温柔。王思思深情地看着范城泽,主动地亲了上去。范城泽怔了一下,没有接受,也没有反对。 好像没事发生一样,范城泽重新系上安全带,开车。 如果算上苏晓言,范城泽的情感史上,王思思应该排在后五了。这个年龄的男人都被宠坏了,他们对于感情很有激情,却没有就此停下的念头。每个女人,他们都会用心去经营,却不会太多动心。“或许没有碰到爱的人,或许在合适的年龄碰到合适的人,就结婚生子。”范城泽一直在这样的观念里。因为他的哥哥,他身边的很多哥哥级的朋友们,都是这么过来的。爱的轰轰烈烈也有,最后娶回家的都不是那个。 王思思沉浸在自己慌乱的思绪里。没反对是因为喜欢?没主动是因为不好意思吗?等到下车分别的时候,范城泽给她一个大大笑脸后,她就心定了。刚才差点车祸,哪个司机还有心思在车里风花雪月啊。 之后,王思思更主动了,加上奶奶电话里总若有若无地推进范城泽,他们俩的相处机会越来越多。凑巧,范城泽和刘帆他们在注册公司,王思思又在工商局上班,一来二往,似乎更亲密了许多。 一个傍晚,王思思主动说要把办好的证送过来,又说已经在东城附近了。范城泽拒绝不下,就报了地址。 “我明天可以过来取的,麻烦你专门送过来。”范城泽开了门。 “反正,我在附近,方便嘛。”王思思进屋看到女士拖鞋愣了下,但是马上恢复常态穿了进去。“你奶奶经常来吗?” “是的。这家里还有她的房间呢。”范城泽回答。 王思思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的笑容。 “你坐会,我正在画个图。你吃饭了吗?要不我陪你出去吃点。” “不用不用,我在单位食堂吃过了。你呢?如果没有,我陪你。” “我也在工地里吃过了。” “影响你工作吗?”王思思站在电脑后面,弯下来看。 “不着急的活。”范城泽按了保存,起身,礼貌地带王思思在沙发上坐下。 “我记得你说你家的影响设备很好,你经常自己在家看电影。”王思思的样子不像是短时间会离开的。范城泽又不好赶人出门,也坐了下来,找了部最新的电影,和她一起观看。 如果说范城泽没有一丝担忧是假的,苏晓言的不确定性,让他习惯宅在家里看电影、看书,筹划公司,越来越少出门,更不愿意带人回家玩。苏晓言前几天刚来过了,按照习惯,她最早也是半个月以后才会来。在意的不安感让范城泽很心烦,于是他开始摇摇头关注身边这个女子。 王思思长的不错,眉宇间有一股自信。从小品学兼优,又在省城拔得头筹,在千军万马间进入国家单位。与小安不同,她更有素养,举止大方得体。怪不得奶奶总夸她,从作为妻子的角度来说,王思思确实蛮合适。 被看着,王思思就转过头来看范城泽,含情脉脉,眼睛满是期许。范城泽正想把头扭回过来,王思思马上倾身而上,吻了他。 以前他不相信狗血电视剧的桥段,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凑巧啊。今天,他不得不说,真心巧了。那个时候苏晓言拿了门上的钥匙开了进来,三个人都愣了。 范城泽先站起来走过去。苏晓言除了惊讶倒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她好像在想个什么理由,但是说出口的却是:“那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转身就走,一到楼梯就跑。范城泽回头看了下王思思,也似乎找不出什么理由,说了句:“你坐会,我就回来。”王思思更是无法找出解释,女朋友?又不像啊?亲戚?也不像啊?又不好跟出去,只好看着门关了,自己傻乎乎地坐回了沙发。 范城泽赶上的时候,苏晓言已经走出了楼道门。他连忙拉住她,推着她到了墙角。苏晓言马上清醒般开始说:“真不好意思,我应该先发个微信告诉你的。那个是女朋友吗?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怎么没想到你也会有女朋友的。她是不是误会了?要不你解释下,说我是你亲戚。对这个钥匙,还给你。说我是家政也行,家政通常都会有钥匙的。你解释下。”噼里啪啦地说完,苏晓言看都不看范城泽,又要走。 “你要走了?” “嗯。我走了。不用跟上来了。不用跟上来啊!我自己打车回去。你陪你女朋友,解释清楚点没事的。” “你不生气,不吃醋的?”范城泽站身后问。 “我没资格。”苏晓言停了下来。 “你还来吗?” “不了,我不能再打扰你的生活了。”苏晓言转过身,冷冷地看着范城泽。 “她不是我女朋友。” “我知道,正在交往中。” “你回屋,我跟她说下,让她回去。” “我走了。”苏晓言跑了,范城泽气极,追上去,一把抱住她。“你每次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从来不管我的感受!” 苏晓言默认,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没有立场去质问范城泽。“所以,我真的不能打扰你的生活了。” “我其实并不在意。” “你在意了。你觉得我很过分,你喜欢那些喜欢你的女孩子。这对大家都不好。我回去了。我们说好的。好聚好散。回去陪女朋友吧。”苏晓言挣脱了范城泽跑了。 又一个深秋了,风吹得眼睛疼,苏晓言的眼泪决堤,一边跑一边任由汹涌而出。她其实很怕,又很想范城泽追上来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她其实想他知道,在这个关系中,她不是不在意,她不是完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毫不顾忌他的感受。这一年里,她把他当成了避风港,又何尝不是真心交付。 真心也罢,假意也罢。她的婚姻走到尽头的时候,这个连名字她都不敢问的建筑师又何尝没在隐约中起到了微妙的作用。苏晓言知道自己变得贪心了,她的世界不是只有陆鸣一人,所以,她有了摆脱、追求的自信,她在范城泽那里找到了一种被喜欢的自信,这个自信,成为她敢离婚的一个小小砝码。这个砝码可能上不了台面,可是,是女人都会明白,心里的那份小小的被爱自信有时候足以抵挡生活的颠沛流离。 晚上,看到范城泽在他们曾经做过爱的沙发上吻了别人,苏晓言醒了。她一直过着的双重生活,宣告彻底的结束了。她没有必要在生活中,被双重背叛。她原本简单的女子,怎么突然让生活搞得这么纷繁? 第二十章 都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接下来去哪儿呢?苏晓言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看着车流来回。范城泽站在远处看着她,王思思跑出来找他。他不好再过去纠缠,默默地看着苏晓言上了公交车。她明明知道他在,却看都不看一眼。他们之间的情意,对于这个连名字都不肯相告的女人来说,原来真不过是一场露水情缘罢了。他伤害到了她,她就如刺猬般,缩起自己,马上放弃,逃之夭夭。 她有心吗?她喜欢过自己吗?他想,她总是喜欢过的吧,不然怎么可以一起做这么多事情呢?作为男人来说,他是不会问这些话的。喜欢是一种行为,而不是一句话。 “她是谁?”王思思问。 “喜欢过的一个女人。”范城泽自顾自地往回走。 王思思杵在原地,她没料到范城泽这么直白。她以为范城泽会解释几句,哄着她回去。没想到,他根本不在意自己。心高气傲的王思思有点不乐意,可是看着那背影,又忍不住跟了上去。 爱与被爱,不过就是谁欠谁的关系。 开门,进屋。 苏晓言看到陆鸣,她平静地说。没想到你在家?看客厅灯亮着,我还以为出门被爱玩的西西按起来了。” 陆鸣吓了一跳,他说:“你不是说明天回来的?西西呢?” 对于陆鸣的惊讶,苏晓言连表情都欠欠了。“那等会是不是你女朋友要过来了?” “你!”陆鸣说沙发上站起来,看着苏晓言跟往常一样习惯性地收拾房间。“我们没搬出去前,能不能不要过来,给西西留点脸面。”苏晓言依然若无其事地说着。 “苏晓言,你发疯到底要发到什么时候?我上次就跟你保证过了,不会跟她再联系了。你也答应我,不再提起旧事。你总说这个破事,有意思吗?”陆鸣看似气极了。 “有意思。你昨晚在哪儿?我都答应跟你离婚了,是你又不肯了。你知道不知道苹果有个功能叫查找iphone?她的家在新区那边,是吧?你一晚上在那里加班啊?你没脑子,我还是有脑子的。你以为我做全职太太,就不是Z大新闻系毕业的苏晓言了?”说完,苏晓言把陆鸣的手机拿出来砸在地上。 陆鸣一句话都答不上来了。 “你喜欢她,你去跟她在一起。我从一年前就说过这个话。” “我提过离婚,你不肯。” “我怎么不肯?我肯。我只是要全部的资产,是你舍不得。” “你太贪心了。” “陆鸣,你到今天都不懂我。”苏晓言悲凉地说:“我贪钱吗?你觉得我贪钱是吧?你错了。我只是用钱将你一军。我总想,你如果舍不得钱,起码表示你们俩还没有到比钱更重要的地步。起码,你还不能为了她,放弃你的这些破钱。” 陆鸣说:“你现在的心机真够大的,我都不知道我当初怎么看上你的。” “对,你喜欢我都是有理由的,你喜欢的是温柔、善良、大度、愚蠢的苏晓言,不是站在你前面的我。” “不可理喻。你放心,我不会非要离婚的。” “现在是我要跟你离了。我总想,有西西在,我们总不能说散就散,连个完整的家都不能给她。但是,如果我们互相怨恨,这个家对于西西来说就是地狱。前几天,陈欣然说你,起码偷吃了觉得要负责。陆鸣,这世界没有兼得的,做人不能太贪心。” “苏晓言,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我一个人的错。”陆鸣最受不了就是苏晓言那眼角的鄙视,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样子。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她,只是他们之间已经越走越远。 回房间,关上了门。 苏晓言累了。她躺在这张有过太多回忆的床上,看着天花板。不是他一个人的错。是的,她也背叛他。谁曾想到,她,苏晓言,一个好姑娘,只是为了错的一致,能维持一个平衡,去跟陌生人进行了一场露水情缘。她是不是疯了?这就是她给自己找的出轨的理由。她真的愚蠢之极。婚姻若只是爱与不爱那该多简单。他们之间,不只是因为“小雨”“建筑师”,他们俩在寻常的生活中,忘记了包容,忘记了付出,不愿意妥协,更不无法承受磨合之痛。 从半年前揭开底牌开始,他们一直在争吵、冷战、和好、再争吵。双方的家长都有出面劝和,然后陆鸣保证,苏晓言原谅。他们就像半年时间演了一出狗血家庭剧一样,把离婚进行时演得精彩绝伦。 苏晓言日渐消瘦,西西不再活泼,陆鸣一犯再犯。 记得半个月前,那个女人找过来,丢给苏晓言一个流产手术单。苏晓言在气得发抖的时候,淡淡地说了句:“如果你抱着孩子来,我可能给你让位。他都让你做了,你还有什么好显摆的。” “我这个流了,是不想为难陆鸣。让他懂得我的付出我的好。下一个,我就会抱过来了。”女人笑着起身离开了。 陈欣然听了这个事情,在电话里暴跳如雷。她扯着嗓子喊:“离婚,离婚!太过分了!这一对狗男女。”“都让她做了,是不是表示回心转意了?”“你当全职太太当傻了?行,你不死心,你试试。下周你回来,我教你的查找的方法用起来。密码看来了吗?”“嗯,他知道我不懂这些,就当我的面输入APP密码更新软件了。我记下来。” 苏晓言失败了。这招识大体的苦肉计很管用,昨晚陆鸣居然又去了那个女人那里。她失望了。 手机响了,是陈欣然的电话。 “苏晓言,你在哪儿啊?我跑到你家,你妈妈说你来我家住了。你搞什么名堂?”陈欣然的声音高了八度。 “哦,我回H城了。” “你骗你妈妈干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啊?” “没有啊。我怕我妈妈担心我去找陆鸣又吵架,所以就骗她了。欣然,我刚刚跟陆鸣摊牌了,我们决定离婚了。” 那头沉默了一会,温和地说:“晓言,没事,我都支持你!” 第二十一章 离婚(一)如果是他会离婚吗? 一路上,陈欣然话很少,车里围绕着李宗盛低沉的歌声。她的沉默有点伤感,好像提不起精神。范城光说点什么,她也会扯嘴笑笑,但大部分时候还是沉默的。 苏晓言昨晚说要离婚了,陈欣然放心不下,第二天就请假去H城。范城光知道了,说要送她去,还可以顺便看看再H城的楼盘。这大半年的时间,范城光有时候可以什么消息都没有,有时候又突然出现亲密如初。纠结和郁闷,好像都只是陈欣然自己的内心争斗,范城光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自然。今天,放了司机的假,亲自开车同往,陈欣然是不是应该感动呢? “在爱情里,他已经是在读研究生了,而我陈欣然还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她看着范城光抓过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吻了下,一直轻轻地握着。“他说我仍有拒绝的权力。他只是站在高处,看我折磨自己,毫发无损。”想到这里,陈欣然突然有点气急败坏的感觉,挣脱了手,看向了窗外。 “怎么了?” “没什么。” “K市楼盘开盘后,我要去下香港谈另外一个融资项目,你请个年休假出来,一起去。” “我不去。” …… 范城光没有回答,车内的沉默让陈欣然有点不适。好久,范城光说:“你就作死吧。”陈欣然满满的气一下子没有了,事情又变成她的无理取闹了。 范城光倒也不再说什么,换了个话题:“你朋友为什么要离婚?” “她老公有了外遇。”话一出口,陈欣然又觉得不对,她现在对于外遇、小三这些字眼特别敏感,用范城光的话就是自己找不痛快的作女。范城光倒没有多想什么,只听他缓缓地说:“那离婚可没这么简单,有孩子、有财产的问题。你这么兴冲冲地跑上去,是准备帮她干一架?” 陈欣然傻傻地看着范城光,答不出来。 “你帮她揍了她那个负心汉,然后呢?”范城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他做错了,总应该补偿吧?” “有证据吗?离婚是法律问题,又不只是情感问题。” “也不全是吧?” “跟要跟你离婚男人谈感情,他会多分给你财产吗?” “曾经相爱,一起生活,总还有情意在的。” 范城光摸摸陈欣然的头说了句:“好的。傻丫头。算你说的对。”就开了车载电话。“赵律师,嗯,你马上来H城。我有个朋友的离婚官司,想请你看看。” 挂了电话后的范城光说:“但是,法律问题就让律师解决,最大程度地让你的朋友得到她该得的,才是你这个朋友这个时候真正应该帮忙的。” 陈欣然点点头,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这个男人什么时候都很清醒。而自己却这么稀里糊涂扑了上去。” 到H城安顿好酒店后,范城光把车给了陈欣然,又给了她律师电话,“好好陪陪你朋友,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范城光抱了抱陈欣然,宠溺地说:“不过你晚上可是我的,可不能让你的好朋友来酒店住哦。” “你去哪儿?”陈欣然微微的脸红。 “天一茗园。”这个楼盘即将落成,一期开盘销售情况平平,范城光准备花心思在二期销售中力挽狂然。 坐在范城光的车上看着范城光向她挥挥手上了一辆豪车,“如果是他会离婚吗?”她突然这么问自己。随即自嘲地笑笑:“他曾经说想无赖地在她没有男朋友的时候当她的男朋友,哪怕已婚。却从未给她离婚的承诺。” 每次分别,陈欣然都有莫名的悲凉。当他或者是自己离开,总觉得他们之间其实毫无关系。一转身,就可能一辈子不见。骨子里的传统,现实中的亲密,让陈欣然在这场感情里欲罢不能,又矛盾不断。 她开车驶往苏晓言家。刚刚她们已经谈好,出去和律师见一面。苏晓言倒也是很平静,对于陈欣然突然带律师来助阵,也没有什么惊讶。连陈欣然突然开这么一辆好车过来,她都没有任何疑问。那静默的样子,让陈欣然很心疼。 “赵宇,律师。”赵宇相貌平平,但眼角却有一股英气,使得他的面貌增色不少。而且,他有一副好口才,说话平缓又很有信服力,听着让人很舒服。 “苏女士。” “叫我晓言吧。” “晓言,你说说你们之间的财产情况吧。” 苏晓言愣了下,虽在无数次闹离婚中,她以财产要挟陆鸣,提出要他净户出门。可真正到了台面上,她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家的财产状况。陆鸣给她一张卡家用,她花费全在那里,也没有不够。 “我家就有一间商品房。他在一个外贸公司上班,年薪应该有30多万。他虽然没有公开跟我说,但是我知道他一直自己在做外贸生意,收益应该不错。说起来笑话,到离婚这个时候,我发现我对自己的老公的财产情况其实了解很少。” “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你是共有人吗?” “没结婚前他父母支持他买的。我不是共有人。” “是一次性支付的吗?” “不是,按揭的。” 赵宇意味深长又略显遗憾地看了一眼苏晓言,陈欣然急了,“怎么了?” “去年颁发的《婚姻法》解释三,就是我们现在说的新婚姻法规定,婚前买的房子,登记在自己名下的,如果夫妻双方共同还贷,离婚时应考虑对方还贷部分进行补偿。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晓言,如果你要离婚,可以拿到的只能是这部分钱。” “那其他财产呢?”陈欣然问。 “他如果全部没有登记在自己名下,你们找不出证据,晓言的诉求很难得到保证。” “那这几年给他当全职太太,就这么算了?”陈欣然气得拍了桌子。 “是啊,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劳动分工模式使女方将人力资本投入到家庭内,势必会减少投入到其他地方的精力,也就意味着女方可能失去从其他方面取得收益的可能。新婚姻法将双方预期共有的住房强行变更为登记方个人所有,一旦离婚,会导致在家庭生活中投入多的妻子既失婚又失财。” “这什么破法律啊。你知道吗?晓言生孩子前,是电视台的骨干,一年收入也不少的。那房子里的装修家电呢?这些钱都是晓言出的。” “因为婚后男方的房子是增值的,而女方的嫁妆却不断被消耗和毁损。根据现行法律,婚姻中毁损和灭失的物品,离婚时不得请求从共同财产中予以补偿。” 陈欣然气极大吼一声:“这些规定明显是使男方受益而损害女方的利益。” 苏晓言拉下了站起来的陈欣然,她歉意地对赵宇微笑:“不好意思。欣然,你别这样。又不是你离婚。别动气了。” “晓言,还不如我离婚呢,我还能去跟陆鸣吵一顿,打他一顿。你看看,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不要这样。我结婚的时候,是想过一辈子的,怎么可能会想到离婚的退路呢。钱,我一直觉得是共有的,怎么可能去计算好呢?事到如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只要西西的抚养权就够了。” 赵宇看着前面这两个女人,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却是动容的。苏晓言显然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现代女性,她在婚姻中被迫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如果幸运得到婚姻的庇护,也能幸福。如果不幸被婚姻所弃,却只能伤痕累累。“关于抚养权,我建议你跟孩子的爸爸好好谈谈。如果他不肯放弃,你可以把抚养权给他,然后由你来抚养。不要争夺孩子,对孩子很不好。另外,如果是男方主动离婚,你可以提出精神赔偿,最大程度地获得你的利益。” 陈欣然赞许地看着赵宇,苏晓言却陷入了沉思。 第二十二章离婚(二)离婚很难吗? 到了“天一茗园”后,目光挑剔的范城光对工程的建造、质量情况都很满意。他还听闻,因为范城泽的挑剔,舅舅陈万豪对他颇有微词。他不得不承认弟弟范城泽更像建筑工人出身的爸爸,他对于建筑比他更热忱。在大学报考专业的时候,看到范城泽报了土木工程,虽然妈妈陈君恨恨地对他说:“你弟弟比你奸猾,知道讨你爸爸欢心。想继承衣钵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但是,他明白,弟弟是真的喜欢搞建筑。 “你怎么没在工地上?”虽然工程已经结顶,但范城光得知弟弟不在,还是有点不快。 “哥啊。”电话那头的声音略显疲乏,“我有点事情所以没去。” “生病了吗?” “还好,就想在家待2天。如果有事,我马上过来。” “不用,我跟房产的销售团队开个会,你好好休息吧。”范城光挂了电话,自从范城泽身份公开后,逐渐开始参与高层管理,想起前几个月爸爸便有意他参与该项目的房产运作,可他却坚决不肯。有时候,范城光觉得自己其实不懂这个弟弟。 开会到7点,大家对这个工作狂老总,都不敢提醒。直到大家都露出饥饿的目光、疲乏的神情,范城光才看了看手表,结束了会议。虽然调了无声,拿起手机,不免有点失望,果然,陈欣然没有一个电话、一个微信, “在哪儿?” “酒店房间呢。” “我马上回来,带你去吃饭。” 回酒店的车上,范城光刷着微博,看到陈欣然的微博上发了一张酒店外的夜景,配了一句:“既然有一天会无疾而终,又何必开始?”他宁愿认为陈欣然因朋友离婚而发此感触。 范城光带她到的还是第一次吃饭的会馆。 他说:“那天,我是多么后悔答应对你手下留情。放你走。”陈欣然笑笑,听他继续说:“我想算了,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你了。不用太过记挂。可是,在总公司,我看着你从大门口走进来,我觉得我又当不了正人君子了。我想你在我身边,我这么坏,谢谢你还愿意留下来。” 陈欣然心微微的酸痛,她想到了陆鸣。下午和律师约谈的时候,她背着苏晓言接了陆鸣的电话。她本来是痛恨这样见异思迁的男人,如今却另有一番滋味。同为第三者,那个女人比自己有能耐,让陆鸣动了离婚的念头。而自己呢?她看着范城光,她想问,你考虑过我的将来吗?你会为了我离婚吗?但是,什么都没有说。有时候,突然没有一点点发声音的欲望,只是为了隐入一个无声的屏障,那样才令慌乱的心安定下来。 “和律师谈的怎么样?”范城光又一次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话题。 “赵律师给了我们很多建议。我朋友老公电话打给我,希望我劝晓言别离婚。” “如果可以,劝劝吧,还是别离婚。离婚伤筋动骨,半条命没有了。”陈欣然意外地看到范城光眼里一闪而过的痛苦和无奈,他曾经想离婚过吗? “离婚很难吗?”陈欣然看着范城光,眼睛发亮,像是在质问他,又像是在征求他对于苏晓言婚姻的看法。 范城光看着她,眼神复杂,像是要看进了她的灵魂。他说:“是的,很难。”他的声音黯哑,让陈欣然内心一怔。 服务员上菜了。他们在外人前,悄悄地隐藏好了自己。 饭后,陈欣然在会所的休息区等了下范城光,她看见他并不是买单,反而是经理毕恭毕敬地递上什么。 “原来是你的店?” “股东。给你,会馆消费卡,下次你可以带朋友过来尝尝。” 陈欣然没有接卡,范城光无声地要求着,她看了一眼他,他微笑着等待着。她接了,他愉快地拦过了她的腰,走出了会馆。 上车前,范城光接了个电话,挂了后,说:“赵律师,你下午见过的。他还要跟我谈些公司的法律纠纷事件。这小子,工作狂,难得逮到我。” 第一天认识范城光的时候,陈欣然就知道他从来不让自己的私事影响到公事。那天在开会,他不也是一心二用在写着房产公司的人员变动,那个状态令陈欣然记忆犹新。如今也是,他们仅有的几次相聚,也大多迁就于范城光的工作。“现在都快10点了吧。”她说。 范城光回答:“就在酒店大堂谈,等会你先回房间,我半个小时就上来。” 夜晚的车很少,范城光车速很快。一天的劳顿,陈欣然疲乏地靠着看着前方。苏晓言现在还好吗?如果她知道自己也在当一个已婚男人的情人,会怎么得看待自己呢?而自己为什么会沦陷在这个男人的诚实里?他诚实地说明了对自己的渴求,诚实地说明了没有的未来,诚实地给她随时结束的权力。可是,自己能维持多久的心甘情愿?莫名袭来的沮丧感让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范城光听见了,握住她的手,温热的大手给了她一点安定。 赵宇已经在大堂了,范城光坦然地带着她走近打招呼。赵宇很自然地跟陈欣然微笑,陈欣然虽有点尴尬,但面上落落大方,打完招呼后走向电梯。 赵宇看着妙曼的背影,说:“下午相处过,她跟你过去的女人不一样。” “少打听我的事,说吧,S市的楼盘在细节上还有什么法律问题?”范城光点了支烟。 赵宇一边拿文件,一边说:“刚跟你弟弟吃了饭。看他心情不大好,你们算亲兄弟吧。你到H城都是找女人,不找他的。” “得了。我都忙死了,有事说事,都几点了。”范城光最烦赵宇有意无意说到他们兄弟问题。 赵宇的父亲跟范伟明是工友,两人在一个建筑队。范伟明当队长,赵宇父亲一直跟随很多年。那个时候的包工头很现在不同,都靠他领队带着几个工友和家人,一般一走就带着一家,到一处安定下来,吃住都在工地,等到孩子大点,就当地入学。这些小孩也都一起在工地里混着长大。赵宇比范城光小,比范城泽大,从小特别喜欢范城泽,外出玩的时候,范城光不乐意带,都是他带着。也很奇怪为什么两兄弟不亲密。赵宇后来考了律师,就在S市工作,顺带做了天一S市房产分公司的法律顾问。公事上,范城光总叫他“赵律师”,其实好的跟兄弟似的。 “你这个交房日期,很容易被业主抓住把柄,大问题没有,小赔偿难免了。”正说着,赵宇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接了。说着说着,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应了声好的就挂了。 “你介绍的那个要离婚的女人。说被老公约出去谈话,但是对方喝醉了,情绪不好,她怕有意外,希望我过去帮一下。” 范城光有点意外。“家庭妇女,没有朋友的?” “不是H城人,你女朋友说她以前在你们K市电视台工作的。你要不要告诉你女朋友。” “既然她宁愿找你这个一面之缘的人,可见她不愿意好朋友知道。那麻烦你赵大律师去帮一下吧。律师费算我公司的。”范城光拍了拍赵宇的肩膀,邪气地笑笑,起身走向电梯。 赵宇故作生气地瞪了下他,这两兄弟性格迥异。一个飞扬耀眼,一个温和内敛。今天见了这两人,更是状态不一样,一个好像在失恋,一个又在热恋。“小心抓住被闹离婚。”赵宇在心里狠狠地诅咒了一下范城光。 苏晓言。他默念了这个名字,加快了脚步。 第二十三章 露水情缘,错过就算了 酒吧并不难找。室内倒也没有很吵,放着轻缓的音乐,有三三两两的人往外走。赵宇慢慢适应了氛围,在幻动的灯光下寻找苏晓言。作为律师,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虽然一面之缘,他还是很快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坐在沙发上微微低头的苏晓言。 他快步上前,说:“苏晓言,我是赵宇。” 苏晓言连忙抬头,茫然无助中闪过感激,眼神流转间的脆弱微微触动了赵宇,他马上伸手去拉她,谁知听苏晓言“啊”的一声吃痛叫了出来。“怎么了?”借着灯光,赵宇仔细地看了下。 赵宇总算是看清了他所面临的场景。一男子半躺在沙发上,头埋在苏晓言的背后,手拽着她的头发。四周玻璃杯碎了一地,桌子椅子全都翻了。被扯着头发的苏晓言皱着眉头,露出愤怒和无奈的表情,两只手紧紧地回拉着自己的头发。赵宇上前帮忙,用力掰开那个男人的手,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拉出了苏晓言。男人有点吃痛,哼了一声,身边的苏晓言想往前查看,又停了下来。 “他是我老公,你帮下我,我们一起把他扶回去吧。”苏晓言有点气息不稳地说。 赵宇上前,扶起陆鸣,陆鸣不肯,他说:“老兄,你老婆让我扶你回家。”陆鸣温顺了点,愿意起身。 “等等,你们不许走!”赵宇抬头看一个穿酒吧工作服的人站在前面。他放下陆鸣,站起来对视。“怎么了?” 经理恶狠狠地说:“砸坏东西不赔的,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啊?” 赵宇看看了四周,平和地问:“怎么回事?” 经理说了个事情大概:“这男的,本来和一群人来的,来的时候就喝过酒了,大概过了一会,那些人全走了,留他一人。一会儿,来了一个女的,他们一起喝了很多酒。那女的好像生气,砸了杯子走了。这个男更生气,又把桌子啊、椅子啊全推了。你看看这个四周,全都被砸坏了。看他那个样子,我们不敢过去劝。再过了一会,这个女的来了。他还很厉害,抓住这个女的不放。” 苏晓言显然也不知道她来之前发生的事情,脸上微微得诧异。问:“要赔多少钱?” 经理装作很细致地检查了下被损物品,说:“损坏的东西,外加酒水,给个一万三吧!” 苏晓言吃惊地说:“怎么这么贵?!”伸手翻包,想看看信用卡是不是放在包里。赵宇制止了他,慢悠悠地说:“你把被损物品、消费酒水开个清单出来,我看看。” “砸坏东西不赔,你还要什么清单清单啊。这个桌子是欧洲进口的,我们就跟你收个修理费。这些马克杯,全都是德国的,一只批发价就要400多呢。”经理噼里啪啦地说了很多。 赵宇从兜里取出钱,苏晓言刚要拦,他摆摆手,对经理说:“好,三千,给你。” “你听错,还是我听错了。一万三千,不是三千。”经理嗓门提高了八度。 赵宇说:“我是律师,物品赔偿的计算法,我比你清楚。你要还是不要?” “律师了不起啊。一万三,不然别想走出这个门。”经理叫了几个人。 “行。那就报警吧。咱们到派出所说,让警察来告诉我,到底要赔多少。我想你这个店,到时候警察来人,可不会只处理物品损坏问题。什么消防啊,安保啊,监控啊,估计都会查一查。”赵宇拿出手机。 经理愣了一下,跟旁边的人低估了几声。说:“算你厉害。钱拿来,给我走人。” 赵宇递上钱,回身和苏晓言一起搀扶起陆鸣往外走。“赵律师,我没这么多现金,你等会发我个卡号,我给你转过来。” “没事的。晓言。”赵宇温和的声音,让苏晓言的情绪平复了不少。很快上了出租车,陆鸣折腾了一宿,很快趴在苏晓言的大腿上睡着了,赵宇偷偷地从反光镜里看到了她眼角的泪花。 一会电话响了。 “阿泽。没在你哥那里了,我的当事人有点事情,我过去帮忙了。嗯,等会去你那里住的。我哪儿来的车啊?你来接我。不用吧。好,我问问。”赵宇转身问苏晓言:“你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花都小区。” “花都小区,你这个小子居然晚上这么勤快来接我。好,等会联系。” 夜很沉了,一闪而过的霓虹和街灯,显得更是清冷。在纷扰面前,苏晓言的心却出奇得静。她的情绪被锁在心里,好像一只木偶,被命运之绳牵引着往前。 下车,赵宇帮着苏晓言扶着进小区。夜凉如水,在拉扯中,赵宇不小心碰到了苏晓言手,冰冷的。她的马尾已经松散,很多细发垂在脸上,她也不去弄开,只是低头使劲地搀扶着陆鸣往里走。 范城泽的车随后就到了,停在门口,他看到赵宇和一女的在扶一个酒醉踉跄的男人慢慢走远。那女子的身影竟让他想到“微”,那个至今不知道名字的女人。他忍不住自嘲真是疯了。这几天,他都没有外出,不管是否承认,他都是因为期待她可能会回来。期待“田螺姑娘”若无其事地回来,笑颜如花地说:“你在家啊。” 他打开微信,发了句:“田螺姑娘,钥匙还在老地方。” 在车上没多久,赵宇就跑下来了,看到范城泽的车,挥手招呼。坐到车上喘着大气。“早到一点,帮我扶一下就好了。累死了,这女的,晚上有的苦了。” “谁啊?怎么回事?”范城泽发动汽车。 “你哥哥介绍的离婚案子。哦,那个女的还是咱们K市的,嫁到H城的。老公出轨,闹离婚呢。晚上喝醉了,砸了酒吧,让老婆去善后。” “现在离婚的人可真多。” “放心,你哥不会离婚,他也离不动了。” 范城泽笑起来:“你怎么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损我哥哥。” “你不知道,就这么一个离婚的小事情,你哥哥把我从S市催过来,不过,我也没让他闲着,带了一大堆法律问题跟他商量。哈哈。要不是刚才这个女的喊我帮忙,我现在还在烦着你哥呢。”赵宇得意地说。 哥哥范城光的情史,范城泽从不过问,赵宇知道的比自己还多。好像5年前,范城光为了一个女孩跟嫂子闹离婚闹的很厉害,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没再提了。他突然好奇心起问:“我哥那次为什么没离成婚?” “哪次?哦。那个事情啊。青春年少谁没个冲动的时候。不过,这个世界上没几个跟你嫂子这样的女人的。换谁,都跟她离不了婚。现在也是,你嫂子对你哥依然放养。”赵宇叹了口气,说:“什么算是真爱啊?都得了,就这么凑合过着吧,别干离婚这么伤筋动骨的事情了。” “赵宇哥,你还没结婚呢,说的跟历经沧桑似的。” “阿泽,婚姻,不只是爱情关系,是法律关系、社会关系。所以,你看唯有跟你嫂子那样,把婚姻当生意做的,把老公当合作伙伴的,都家庭和睦。”赵宇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小子失恋好点了?” “损完我哥,换损我了?我什么时候失恋了?” “吃饭看你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范城泽白了一眼他,没有答话,继续好好开车。 到家门口的时候,范城泽随手在门框上摸了一下。然后有点失望地缩回来,从包里拿出了钥匙。 赵宇很奇怪,也去摸。“你不怕招贼啊,钥匙放这里。” 范城泽没有答话,开门进了屋。坐到酒台上,倒了杯红酒给赵宇。赵宇手摆摆,“看完晚上那个男的德性,我喝不下了。有心事,跟赵宇哥说说,我反正就做这个活。” “一个女的,经常来我家。现在不来了,我有点想她。” “一夜情?” “赵宇,你人精啊。算是吧。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范城泽说了下与“微”相识的大概。 赵宇听着觉得蛮有意思,说“阿泽,如果只是露水情缘,错过了就算了。她既然不来了,就表示你们缘分断了。何必纠结?过些日子,你一忙,女朋友一交,就忘记了。” “她和别人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无非是因为她神秘点,又先甩的你。所以你惦记着。”赵宇拍拍范城泽的肩膀,说:“人生美好记忆,仅此而已。小子。” 范城泽点点头表示没事了。是啊,露水情缘,错过就算了。 第二十四章 没有硝烟的战争 赵宇送进门就走了,苏晓言一直没有与他对视,只是低头说着“谢谢、麻烦你了。”关上门后,她连忙扶陆鸣,却被他拽着一起跌倒在沙发里,她极度压抑着不骂出声来,不想屋外没有走远的人听见里面的动响。 好不容易挣脱开,苏晓言努力地想站起来,看见陆鸣想呕吐的样子。忙跑去拿了垃圾桶。吐完了的陆鸣,看起来脸色虽差,但神智清明了些许。呕吐物有些溅到了地毯上,苏晓言拉出餐巾纸,狠狠地擦了一下。 这块地毯是他们在尼泊尔蜜月旅行的时候买的,虽然很喜欢,但因为地毯厚重,携带不方便,苏晓言一直在犹豫。陆鸣说喜欢就买,马上就付了钱。付完钱他就万事大吉,至于怎么搬运回国,他未加考虑。还是苏晓言想办法,搬了回来。当时觉得的幸福,如今看来却是无法磨合的性格之差。 买地毯是小事,可在他们的生活中,太多陆鸣的率性而为,苏晓言的背后隐忍。她冷冷地看着陆鸣,说:“进去睡觉吧。” “睡哪儿?卧室还是客房?”陆鸣眯着眼睛问。 苏晓言认真地看着他,探究着他有多少醉意。从酒吧出来到家的路上,陆鸣睡了一觉,刚才又吐了出来,看起来比在酒吧里清醒了些许。 “随便你。”苏晓言看他状态尚可,转身进房间。陆鸣一把跳起来拉住她,弄疼了她。“陆鸣,你够了吧。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到家了还想怎么样?” 陆鸣从苏晓言的眼里看到了气愤、痛苦、失望和厌恶,他有所触动,但手力未减,拉着苏晓言回到了沙发上。 “你得告诉我,刚才是谁送我回来的啊?” “律师。” “哦。想起来了。陈欣然说你们弄了个律师谈离婚,你有能耐,什么时候认识律师了,还关系不一般啊,都能请他到家。” “龌龊!真是不可理喻!”苏晓言起身要走,又被拦了下来。 “对,我龌龊。我外面有女人了,你高贵、你纯洁,你碰都不让我碰了。”陆鸣冷笑着。“婚姻是双方的,外遇是不对,可你却当我十恶不赦。” 苏晓言很想说,你以为我揭穿你后开始分居的,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我依然跟你睡在一张床上这么久,因为我信任你,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苏晓言想到前几天看的《爱的博弈》,书中将一方向对方发出沟通邀请的时刻,称为“滑动门时刻”。即使我感觉这么不好,但我仍愿意打开心门,看看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这个时刻主动邀请的一方,是信任感更高的一方,这一方愿意选择让自己面对风险的位置,另一方则可能选择面向或者背向伴侣,但每一次背向伴侣的结果就可能是冲突升级,对方对自己的信任度被一步步被蚕食。 当苏晓言一次次地打开滑动门,换来的都是他的自认侥幸。她的善良和努力,被他当作了愚蠢和无知。直到真相被苏晓言捅破,他恼羞成怒,还怪苏晓言从未努力抓紧他的心。在这样一次次的对决中,她对陆鸣,对婚姻失去了信心。 苏晓言痛心地说:“一开始,我总是在问自己,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你怎么还可以出轨?为什么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后来,我想开了,我不能因为辞职,因为在家带孩子,就自认比你付出多。所以,我一次次地跟你沟通,修复我们的感情。可是,你呢?你要不侥幸,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又肆无忌惮跟她在一起。要不蛮横,不与我沟通,任由我们争吵不断升级。陆鸣,我并不是因为出轨才对你深恶痛绝的。” 最后一句话,让陆鸣为之一振。他借着醉意,重心不稳地靠到了苏晓言身上,搂住了她,说:“那好,你不怪我出轨就好。我跟她一开始说好的,真的只是玩玩的,两厢情愿,互不亏欠的。她说过,不影响我的婚姻的。晓言,你可能不相信我。” 苏晓言嘴角一抹嘲讽的微笑,挣脱开他,坐了下来,淡淡地说:“我相信,你说的我明白。我一直努力去理解你这个情感,所以我懂。婚姻不幸,找个避风港而已。” 陆鸣内心一阵欣喜,连忙说:“我不是真的要跟你离婚,去娶她。咱们吵架的时候,我也是气话。后来她居然怀孕了。她主动去做了,我很感动,所以说好分手了,又去看看她,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苏晓言克制着自己发抖的声音,问:“我还能怎么想?像你妈妈说的,男人偶尔犯个错,改了就好,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原谅你?我也想过的。可是,谁给我这个机会?”她看着陆鸣因为酒精有点茫然的眼神,他又能理解多少?可是,今天晚上不说,以后或许她就更不愿意开口了。“你知道她三番五次找我吗?她打扰我和西西的生活。你知道,她流产后拿着手术单来跟我示威吗?两厢情愿,互不亏欠,你当女人都是傻子啊?她一个未婚的女孩子,怎么会不懂抓紧你呢?” “晓言,对不起!我一定会跟她分开,我们重新开始。”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了。我们离婚的原因不是出轨,而是我们对待婚姻,对待对方的态度。我们不可能了。”苏晓言痛楚地闭上了眼睛,低低地哭了起来。婚姻是一场博弈,基于信任的爱,才敢敞开自己,不担心自己在付出或收获的同时,会给自己带来伤害。因为不再信任,妥协和付出,就会心有不甘,计算彼此,最终难逃怨恨。 可惜男人,尤其是陆鸣这样的男人估计永远都不会懂这些道理,他只认准苏晓言不肯原谅自己出轨,借此纠缠不肯认清。 突然,苏晓言的电话响了,刺耳的声音让略带酒意的陆鸣红了眼。这个时间苏晓言居然有电话,难道是那个律师打来的?他内心有不经意的火蹭得冒出来,连忙过来抢手机,苏晓言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就随陆鸣抢去。他有点凶狠地瞪着了下,看了手机屏幕上的姓名“小雨”,愣了下。 “接吧。”苏晓言平静地说。 陆鸣有点茫然地划开了屏幕,那边马上发出激动的声音:“苏晓言,陆鸣哪儿去了?他都要跟你离婚了,你还死皮赖脸地缠着。”陆鸣怔住了,看到苏晓言嘴角那抹熟悉的嘲讽笑意。他第一次内心感到了寒意,她一直在默默地看自己演戏。 看陆鸣不说话,苏晓言拿回了手机,淡淡地说:“他回家睡觉了,有什么事你自己打他电话吧。”然后挂了,看着陆鸣,冷冷地说:“你的互不亏欠的女朋友,要的是陆太太的身份。既然我已经不稀罕了,还给你处置。我们和平离婚吧。” 陆鸣的电话响了,一直响,一直响,苏晓言没有表情变化,静静的样子让陆鸣不寒而栗。电话继续响,苏晓言说:“接吧,可能真有什么事吧。” “喂,你想干什么啊?” “陆鸣,你真的在自己家?我错了,我不该摔东西的。我刚才回到酒吧,人家说你走了。你不要生气,你原谅我吧。” “小雨,我喝醉了,很不舒服,有什么明天再说吧。” “不行,你出来,我要见你。” “晓言在家呢。” “我不管,我就在你家楼下,你不来,我就不走了。” “什么?”陆鸣跑到阳台,苏晓言慢慢地跟过去。10楼看下去有个小小的身影,在深秋里衣着单薄,瑟瑟发抖。 这对从大学一直相爱到结婚的夫妻,站在阳台上默默对视。曾经的一切甜蜜犹如被盖上了一层秋雾,咫尺天涯,无力触及,在这场没有硝烟的婚姻战里,苏晓言已不再恋战。 “陆鸣,放了我吧。” 第二十五章 还欠告别 清晨的阳光,总是让人欣喜的。苏晓言在的家,依然窗明几净,散发着一阵淡淡的清香。陆鸣开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终究对着阳台上洗晒的苏晓言没有说出话来。 “我等会回K市去了,离婚的事情,赵律师会跟你谈。等到签字的时候,我再过来。”正待转身,听到苏晓言背对着自己说。陆鸣停了一会,半响回了句“嗯。”就走了。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苏晓言唯一一次感到欣慰,陆鸣应该是懂了自己不想再跟他争吵撕裂的心。 在苏晓言整理东西的时候,范城泽也在整理东西。他把过期了的奶油和芝士之类的材料都从冰箱里清了出来,扔掉。 昨晚,范城泽跟赵宇聊了一宿。和女人喋喋不休不同,爱情和异性只是他们聊天的前半部分,没有几个男人会痛哭流涕地完全表达出自己的情感。范城泽更多的是把苏晓言当作了一场情事,虽有不舍,终究放开。 赵宇也起的不晚,看到厨房里忙碌的范城泽有点意外。“不会吧你?都会自己做饭了?” “怎么不会?喝粥啦。我一个人生活这么久,不弄点吃了,饿死自己啊。你有事出门啊?” “嗯。刚才那个要离婚的女人电话打来,说要委托给我。我过去办个委托书。”赵宇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烘培原料,再看看低头喝粥的范城泽,心里嘀咕了一句:“两兄弟都跟谜似的。” “你继续待家里?” “不,要去工地。我哥哥今天还会过去。” 范城泽把赵宇送到一家咖啡店的时候,苏晓言已经坐在临窗的位置。赵宇下车的时候看了看咖啡店,随意地说:“阿泽,看,那个女的就是我的客户,我进去了。” “哪个?”范城泽出于好奇刚想趴过去看看,这个时候电话响了,一看是爸爸范伟明打的,便跟赵宇挥挥手告辞,专心接电话了。 “爸爸。好的。你几点到?嗯,我马上过去。哥哥,他也要过去的,我通知他。”他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离开了。玻璃窗内的苏晓言看到赵宇正起身,微笑打招呼。 苏晓言还是初见时的样子,虽经过稍稍修饰,但苍白的皮肤,微微浮肿的眼睛还是让人看出端倪。 “赵律师,昨晚麻烦你了。这是5千元,酒吧帮我付的赔偿金,和预付的律师费。”苏晓言宁愿律师出面,也不愿意跟曾经深爱的人讨价还价。 赵宇点了2千递给苏晓言,温和地说:“答应陈小姐帮忙的,律师费就不用了。也没做什么事,大家都是朋友。”赵宇心里在嘀咕,收了这个钱,范城光还不扒了自己的皮。 “那?”苏晓言有点不知道所措。 “你先签个委托书,办你的正事要紧。这些别太在意。”赵宇拿出文件,语气依然平缓温和。“说下你的离婚要求。” “我要我女儿的抚养权。” “好的。别的呢?” “别的都顺其自然吧,能有什么就什么,不想争什么。” “那可不行,晓言,你找到我,我作为你的代理律师,我就要给你争取最大的权益。哪里这么轻易就离婚的,他还是过错方呢。”赵宇有点不快代理人质疑自己的能力。 “可是,赵律师,我只想早点离婚。”苏晓言眼底露出了几丝不耐烦。 “如果他对离婚的一些条件不同意,你可以先去法院提起离婚诉讼,然后再分居。不会影响你想重新开始的生活。”赵律师看着苏晓言微微地点了下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是懂得她此刻的心情的。但是作为律师也好,受人之托也好,他想凭借自己专业优势,真心为她争取到最大利益,缓解离婚带给她的伤痛。 苏晓言淡淡说:“其实,财物不过是一种安慰。转嫁婚姻不幸的替代品。” 赵宇略显激动地说:“如果婚姻没有幸福,你虽然失败了,但得了个安慰奖有何不可?” 苏晓言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赵宇,流离到窗外。窗外的人行横道上,一对男女相拥而来,他们的脸上挂着的笑容,旁若无人的幸福,刺痛了苏晓言的眼。她垂下眼帘,再也不敢去看。 范城泽没想到妈妈陈君也跟随爸爸而来,当着爸爸的面,妈妈关切地问了几句在K市的生活。之后,范城光来了,他看到妈妈的眼睛是亮的,跟看自己的不同,那里更多了真实和疼爱。范城泽默默地看着,安静地在这样熟悉的氛围里。 范伟明询问了工程概况和销售情况,说了此行的目的。“城光,阿泽一直跟着这个项目,从建造开始就在,我的意思是让他继续跟,销售这一块交给他。” 范城泽刚要开口,听见范城光说:“爸爸,房产和建筑是两个概念。” 还没说完,就听陈君接口:“是啊,房产板块一直是阿光在管,你突然让经验都没有的阿泽进来管,出什么事怎么办?” “没有经验可以学习嘛。” “你口口声声说要阿泽锻炼,明明知道房产有阿光就够了,还让他在哥哥手下吃白饭,不是耽误阿泽吗?”陈君话似偏袒。 兄弟俩听着父母争辩着商量了一会。范城光突然问:“阿泽,你怎么想?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哥哥也很高兴的。” 陈君刚想开口,范城光眼神止住了她。其实他何尝不知,范城泽在股东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高,从一个年不经事的小孩子,变成了出色的工程师,这在建筑起家的集团来说很有资本。茗园一期销售不理想,股东们早有微词,如果范城泽参与后,二期凑巧销售好,功劳很有可能都是他的了。而自己,虽然一直为集团赚取,但偶尔的失利会使初涉者有了光芒。 范城泽淡淡地扫了下前面的三位亲人,说:“我想去F市刚招标成功的项目。” “什么?”陈君以为范城泽知难而退不跟哥哥在房产板块,但也不会再愿意留在工地,应该会借此回集团总部。 “你小子在工地还待不够啊?”爸爸宠溺地说:“咱们K市也有一些项目,你可以过去的。干嘛又去外面?” “爸爸,我想正经地跟一个项目,从开始到完工。之前都是学,现在我想完全自己负责。”范城泽说。“这里的销售有哥哥这个销售大王就够了,别让我再呆了,我都呆腻了。” 范城光听范城泽撒娇般的声音,忍不住笑着点点头。陈君更为维护住了大儿子的权威,对范城泽露出了友善的笑意。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吃了晚饭后,范城泽送他们到酒店就回家了。他给刘帆打了个电话:“我爸爸同意我去F市了,我们的项目前期准备得如何了?是的,我完全可以兼顾。好好干哦,刘大建筑师。” 到家已晚,抬头看自己的家窗户漆黑一片,失望,原来惊喜也是会上瘾的。他突然不想回家,走到了苏晓言离开前的那个公交车站。如果,那天,他能上去拦她,今天是不是不会这么牵挂? 苏晓言到底从何而来? 两年后的婚礼上的重逢,范城泽想起这个困扰自己很久、却从来没有去探究过的问题。他的车慢慢地跟着苏晓言,看着她抱着女儿下车,跟开车的男人挥手再见。 那人不是她的丈夫吗? 路灯把一高一矮的身影拖得很长,一长一短的影子一直在交谈着什么。说到高兴的时候,苏晓言停下来,蹲下身亲了亲女儿的脸蛋。虽看不清,范城泽却似乎看到那轻扬嘴角的笑意。记忆里的那些细节,以为已经被随意地抹去,却突然而至,让人唏嘘不已。 苏晓言的背影渐渐远去,2年前,那个背影还欠自己一个告别。 第二十六章 重逢后的质问 范城泽会在身后看着自己吗? 2年前的自己,每次离去,虽从不回头,心里却总是希望那窗后的身影。他的目光应该是平静而温暖的,目送着她从一个世界到另外一个世界。 酒席散了,今晚的月光如水。 苏晓言牵着女儿的手微微发汗,用愉快和女儿交谈掩饰凌乱。虽没有自作多情认为范城泽会在身后,但她还是不敢回头,不敢回想那段从未与人提起的过去。没有人会相信他们的交集,两个连名字都不曾相告的人,有的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陪伴、一场一吹就能散去的情事。爱过吗?苏晓言问记忆里的自己。 如今回看2年前的自己,真是狼狈不堪。 那天,签完委托书回到家,苏晓言用快递把两箱东西寄往K市。她悲凉地发觉,这一年来,她每次回K市,都带回去了一些东西,到离去的时候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什么是必须要带走的了。这个花费自己全部心血的家,原来不过是一个空空的房子罢了。 傍晚时分,陆鸣的妈妈沈慧兰来了。她一下推开了门,对苏晓言说:“我们陆鸣待你还够不好啊?一点点小事闹离婚。夫妻一场,你还请律师要分配财产。你们小地方来的女孩子就是心机大,贪财。陆鸣这几年辛苦赚钱,可以分给西西,可你别想分到一分一厘。” “妈,我只是希望西西跟着我。” “西西你想要,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你跟我们抢房子,我们就跟你抢西西。世界上的事可不是你苏晓言怎么说就怎么做的!” 苏晓言虽知道沈慧兰的厉害,但都是一家人,从未见过她如此凶悍。她没有一句粗话,却能句句让你难堪。她没想到律师赵宇的办事效率这么高,也没办法想象他们之间是如何谈判的。 “妈妈,这是陆鸣的意思吗?” “你不用管谁的意思。这个房子是我出的钱,你想要离婚是吧,那就趁早给我滚。”沈慧兰把门打开。 昨晚一宿没睡,今天又忙了这么久,苏晓言茫然地看着沈慧兰,曾经以为的坚强,到了年长的泼辣女人面前变得脆弱。明明是她儿子的错,居然可以这么趾高气扬,她控制发抖的身体,点点头,说:“我早就不想跟你的宝贝儿子过了。但是,该我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少地拿回来。”说完,身体还在发抖,遇弱则弱遇强则强的苏晓言,踢开了门,走了出去。她总想,陆鸣再怎么背叛自己,对自己还是有情意的。她一个感情再怎么清淡的人,却总是相信爱的存在的。如今呢?她自嘲地大笑起来。 她打开手机,连接上微信,想问问陈欣然在哪儿。一上就显示收到的微信,时间是昨晚:“田螺姑娘,钥匙还在老地方。”那个时候,苏晓言好像站在一篇漆黑的屋子里,窗户打开了,有一缕阳光照射进来。 应该去跟他告个别。 楼道还是原来那个楼道,每次走,苏晓言都喜欢在转弯处停留一下。站在门口的苏晓言,犹豫了,她隐约担忧推门而入的不确定性。 思虑了片刻,她还是踮起脚尖,伸手去摸门框上的钥匙。记得第一次她摸到钥匙的时候,很是意外。这个萍水相逢的人竟然给了自己最大的信任,他好像一直就在那里,让漂浮的苏晓言有了落下的方寸之地。欢喜迎接,友好告别,她以为他会一直在那里。 摸了好久,没有摸到。苏晓言又踮起脚尖,往旁边摸去,反复来回好几次,都没有钥匙。她缩回的手不甘心地停在半空中。没有多思一秒,敲向了门。轻轻的,畏缩的;重重的,急切的;轻轻的,无奈的;手没有声息地拂过,最后无力地垂在大腿边。 苏晓言有片刻的尴尬和自嘲,可随即袭来的挫败和委屈,让她红了眼睛。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地冲向她,她失控地喊:“喂,开门啊。是我,是我。我是苏晓言。” 她蹲在范城泽的家门口失声痛哭,她以为他最后的挽留是真心的,她明明在那天看到他眼底的忧伤和不舍。虽然自己想要的就是安全、毫无瓜葛,可现实真的如此,苏晓言的骄傲被击得粉碎,失败感袭来,令人措手不及。 苏晓言在回忆里唏嘘不已的时候,范城泽开车回了酒店,他找到还被朋友灌酒的王博力。 “我得再跟你打听个事。” “我表二姨妈家的美女妹妹苏晓言。我告诉你了。还要打听是什么?” “她电话,你翻出来给我。” 王博力贼贼地看着范城泽笑,范城泽随机接口:“当你酒陪,喝到底。” 王博力憨憨地笑着点头,拿出手机翻出了号码给了范城泽。 杯酒交错,几家欢喜几家愁。 王博力虽喝得兴起,但还没傻。看范城泽喝了4、5分醉意了,连忙换了人,让他休息去。范城泽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这个号码翻来覆去默念着。踱步到隔壁空包厢,终于拨了出去。 “喂,你好,哪位?”原来在电流里,她的声音是这样的。清脆明快。 “喂,你好,苏晓言。是我,范城泽。”范城泽停顿不再说话。 那边是如被掐住喉咙般的死寂,好久才有了轻轻的呼吸声。在范城泽以为她挂了的时候,她平和地回答:“范城泽,再见!” 过了20来分钟,范城泽继续打电话,苏晓言没有接。他发了条信息:“苏晓言,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 苏晓言觉得房间里突然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她虽觉得不可能,还是悄悄地靠近窗户边看。苏晓言的家在三楼,下面的情况一目了然,当她在单元门下,看到了一个挺拔的年轻身影后,顿时呼吸停顿。 什么情况?他这样是什么意思?一惯多思的苏晓言开始反复地想着,可能只是因为重逢,他对自己还有点好奇吧。再不下去,会不会喊起来?吵醒家人怎么办? 一边想,苏晓言一边披了件外套。又看自己一身睡衣很奇怪。连忙,换了套家居服跑下楼。 “喂,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叫范城泽。” 苏晓言不耐烦地皱了下眉,继续说:“范城泽,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跟你要一个告别啊。”凑过来的范城泽有一股浓烈的酒气,苏晓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两年前的她不懂,两年后的他也还没有懂。其实真正的离开是不需要说再见的,想要当面对一个人告别,不过因为心有不舍。可身在其中,几人明了当时心境。 “什么告别?”苏晓言问。“好,我现在正式跟你说,范城泽,我要走了,再见。”两年前,她想跑去跟他告别,她想好了,她要正式地介绍自己,苏晓言,是一个即将离婚的女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笃定,因为他那句“喜欢了就是想去做什么,而不是因为什么条件而喜欢。”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脆弱,不再无所谓,她需要感受到他浓烈的爱。想到这里,苏晓言的心被轻轻地揉了一下,止住不再回忆,转身要走。 范城泽一把拉住了她。“后来为什么不来了?” “不想来就不来了。” “那个小女孩子是你的女儿?” “是的。” “你结婚了?” 苏晓言略微的迟疑,范城泽并没有看到,只听她说:“是的。” “那以前为什么找我?” “我们说好的好聚好散。” “我算是你的什么?”因为喝了酒,苏晓言看不到范城泽曾经身上特有的淡然,也看不到重逢后高冷的感觉。他好像在寻求一个答案,又却早已了然。“你婚姻的调节剂吗?” 苏晓言没有马上回答,心里百转千回,最后说出来的却只有:“是的。” 第二十七章 努力着的新生活 从一开始惶惶然,到之后的云淡风轻,苏晓言都怀疑那晚范城泽是不是真的到过自己家楼下。可是,她又清楚地记得他离去前的情景,他抓住自己肩膀,用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最后离去。 人生会有多少个不期而遇?一直以来,她都认定自己和范城泽是两条平衡线,只是偶尔他们的光影重叠在一起,一旦分开也是不留痕迹的。可如今,走在熟悉的K市,每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致,却因为范城泽这个人,突然有了些许不同。 跟上幼儿园的西西亲亲脸庞,再挥挥手,然后上车,拐弯,往左,最后到达“言”工作室。每天的早晨,都是如此的流畅。苏晓言喜欢这样的笃定。 “苏姐,早。” “早,小梅。上午拍摄的产品搬过来了吗?” “是的。已经放在摄影棚里了。不过,酒庄的老板潘总要求今天看画册。” “可以啊。昨天小李不是做出来了,你让他接待下。” “不行,潘总说他要你亲自参与。” “这样啊?那你约他中午时间能不能过来。我们下午去酒店拍菜品的时间确定了吗?” “2点,不过要求必须在4点前结束。” “2个小时拍这么多菜品来得及吗?”苏晓言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摄影棚,她得请个人来帮忙下。 站在摄影棚内,拿起相机的那一刻,苏晓言依然会有不可置信的感觉。她真的拥有了自己的一家工作室。记得2年前,刚回到K市的时候,她还得靠回父母养活。而现在苏晓言的“言”摄影工作室在行业内大有名气,从事画册摄影设计工作,尤其擅长建筑、人物、产品的摄影。 拍摄的产品虽然是生硬冰冷的机械,可苏晓言总是忍不住去轻轻地抚摸几下,感受线条和弧度。刚到K市因为有父母的照顾,除了陪陪孩子,苏晓言基本上无事可干,就拍拍照片,为了平复内心,她尝试着开始拍静物,把大学选修课学的知识都慢慢地捡回来。拍的多了,苏晓言就会把一些作品发到当地的摄影论坛上去,久而久之也有了点击率。直到有一天,在报社工作的摄影记者柯辉找到她。同为媒体人,又经常在摄影论坛互动,柯辉和苏晓言慢慢相熟起来。他当时手里接了两个活,因为分身乏术,又不好耽误事,就拜托苏晓言帮忙去厂里拍摄。 当照片出来的时候,苏晓言都有点震惊,这些钢铁居然也可以这么美。厂方也很满意,还特意提高了制作成本,提升画册档次,最后出来的画册,送到商家手里,订单居然比往常翻了几倍。事后表示,有产品还请苏晓言拍摄。 柯辉当时还文绉绉地评价她:“你的作品有女性的柔美。机械品加入了温润之气,所以有了灵魂。”苏晓言拿到了收入,激动地告诉了陈欣然。头脑活络的陈欣然,马上让苏晓言成立个工作室,可以承接拍摄、制作海报、画册等活。她经常跟企业打交道,眼界宽阔,嗅觉敏锐,她说现在企业重视宣传,推广,工作室一定很有市场。还要求入资,并可以负责招揽生意, 除了一台相机外,苏晓言连摄影设备都不算上乘,更是无钱,无人脉,无经验。苏晓言知道陈欣然的投资是刻意帮忙,所以一直没有答应。想想最后还是陆鸣成就了她。想到这里,苏晓言眼底有一丝戾气。收回了思绪,她长叹一口气,重新投入拍摄中。 完成后,体贴的小梅过来帮苏晓言捏了捏肩膀。说:“苏姐,我让那个潘总饭后来,他一听说我们还没吃饭,就叫了外卖送过来了。” “什么?现在就来了?” “是啊,在外面候着呢?小主。” 潘仁军是个40开外的商人,长的倒也周正,只是身上的那股刻意充阔的老板味,让人感觉粗劣。不过,现在他可是工作室的大钱主,显然小梅知道这一点,难得给泡了杯咖啡。 苏晓言一出来,潘仁军就迎了上来。茶几上放着一叠外卖盒,店里另外3个员工,都饥渴地看着苏晓言登她的首肯。她嗔怪得瞪了一下大家,微笑着说:“潘总,您太客气了。我们怎么好意思劳烦您大老板给我们送吃的。谢谢。还不快谢谢潘总,快点吃饭,给潘总干活。” 大家齐刷刷地喊:“谢谢潘总。”潘总赚足了面子,笑得更欢了。苏晓言看他一时半会不准备动的样子,自己又不好端着饭离开,只能在他的灼灼目光下吃完了整顿饭。 饭后在会议室里,苏晓言给潘仁军看了红酒广告册的设计图纸,他一直点头表示满意,让具体制作的小李舒了好大一口气。结束后,潘仁军还不愿意走的样子,苏晓言看看时间来得及,就陪着聊几句,并示意小梅站远处边上。 “苏小姐,我的产业除了红酒外,主要还是珠宝。我们可以进一步合作的。” “潘总信任我们,是我们的荣幸啊。” 潘仁军装作很专业地拿起了苏晓言的手,说:“苏小姐的手比那些手模的手还漂亮。我想请你当手模拍珠宝。不错不错。就这么说定了。” 苏晓言真是哭笑不得,小梅在后面更是憋不住了。“可是,潘总,我给你当手模,谁给你的珠宝拍照呢?”苏晓言不露声色地抽回了手。这个时候,苏晓言总会想,看看现在的自己吧,以前自己的那个心性活该在电视台混不下去。 潘总还在“可是可是”地说着,小梅聪明地来喊苏晓言下午的拍摄来不及了,酒店在催了。苏晓言连忙很恭敬地送出了潘仁军,带着小梅去酒店。 “苏姐,这个潘总显然对你有意思。” “就你聪明会看啊。” 小梅喋喋不休地在路上说了很多关于潘仁军的事情,对于这个小姑娘的八卦程度,苏晓言真是叹为观止。潘仁军,42岁,丧偶,老婆前几年车祸死了,有一个上初中的儿子。有3家酒庄,2家珠宝店,规模不大,生意尚可。 “小梅,你话这么多,还能专心开车吗?”苏晓言说。小梅吐吐舌头,作了个怪脸,说:“这些都是他自己说的,不过,后来我证实了都是真的。” 苏晓言无奈地笑笑,看向了窗外。离婚女真是比单身女还尴尬。分居的时候,自己的父母虽不逼迫她,却有意无意地说孩子总归有个圆满的家庭好。虽然苏家妈妈肖秋云并不喜欢陆鸣,可是,传统的观念里,她还是希望女儿有个完整的婚姻。后来,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了,他们也知道陆鸣和苏晓言是绝对不可能了,就希望苏晓言能快乐过日子就好。现在看女儿事业顺利,又很希望她早点重组家庭。而且还让店里的小梅当内线,为此,生性活泼的小梅把苏晓言的婚事当成比自己婚事还重要的大事了。 “苏姐,你想过再找个人吗?” “没有。” “你回答得这么快,都不思考一下的?”小梅有点失望地说。 “小梅,女人先有事业不好吗?干嘛非要找个男人呢?”苏晓言说:“遇得到合适的是幸事,遇不到就不要强求。” 到了酒店了,苏晓言和小梅吃力地提着设备,先到的柯辉迎了上来帮她们拿东西。柯辉也算是苏晓言的合伙人之一,苏晓言挂念他对自己的帮助,让他技术参股。 两人在工作中的状态很一致,所以他们喜欢一起合作。不到2个小时,就顺利完成了拍摄。 稍作休息准备回去的时候,柯辉说:“晓言,我们报社最近在谈一个房产公司的大广告。我听说那家公司要进行样板房等方面拍摄,在看报社的样品图,好像不是很满意。我跟我们主任说了,如果他们确实不考虑报社了,记得要推荐你的工作室。” 苏晓言揉了揉手臂,心情大好,说:“谢谢你!” 第二十八章 遇见,终不能幸免 看小梅去财务室领了首款回来了,苏晓言也起身开始拿拍摄器材。柯辉帮着把相机袋放在她肩上,苏晓言笑着表示感谢。在外人看来,两人有说有笑,很是亲密。 正抬起头要往门口走,苏晓言对上了另外一个人的眼睛,立刻感觉周围的空气又稀薄了。她想挪开眼睛,又似乎被定住了一眼,看着范城泽走过大堂,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身后跟着几个人,好像在介绍着什么,他不住地点头,眼睛却没有离开她。柯辉先她一步往前走了,路过范城泽身边的时候,她看到他打量柯辉的神色有几丝轻蔑。然后好像并不是刻意地路过了她的身边。 感觉他微微停留了一下,听见他用耳语说:“你的婚姻调节剂可真不少。”最后,笑笑继续往前走。 苏晓言还没回过神,就已经被范城泽羞辱了。心里微微的刺痛,却没有办法反驳。她站在原地迈不开腿,直到柯辉和小梅转身喊她,她才疾步往前。她不敢往后看,很怕看到范城泽嘴角的讥讽。他终究是在知道真相后,认定自己是个品行不端的人。 人与人之间,存在着怎样微妙的牵连呢?若缘分没了,哪怕这个城市再小总是无法再相遇。若缘分到了,终不能幸免。范城泽目送着她离开,她还是和过去一样,每次离开都不会回头。 “范总,你看我刚才说的流程你有什么修改的吗?” “王经理,我们公司这次周年庆可是非常重要的。行业内精英、政界要员,都会参加,稍有差池,别说你,我这个副总也会被免职的。” “是是,范总,放心,我们酒店上下全力以赴,绝对圆满完成任务。” “好,你跟我们公司的行政部再对一下细节问题。哦,那个司仪,帮我们定了吗?” “定了定了,我们有合作的庆典公司,他们请了电视台的一个主持人过来。” “好。那摄影呢?” “摄像机一共4台,都已经安排了。” “摄影呢?”“也有2个。都落实好了。范总,真心细。这些都顾全了。” “嗯。哦,那个摄影师,就是刚才碰到的2个吗?” 王经理半响没反应过来,旁边人提醒了几句。他连忙答复:“不是的,范总。他们是帮我们酒店拍菜品,做菜品宣传本的一个摄影工作室。不是我们的庆典活动的合作单位。” “拍的如何?” “听说他们虽说没开多久,但是行内评价很高,上一期的菜品我看了图册,确实蛮好的。” “那你请他们过来拍啊,既然这么优秀。” “这?”王经理真在迟疑,范城泽已经往前走了。王经理只能不解地看着他的助理陈觉森,“陈先生,你看这怎么办?”“王经理,我们范总凡事都力求最好,你说刚才的摄影师是行内评价的高手,那当然想办法为我们所用啊。”王经理点点头,心里怪自己多嘴。 在这段关系里,两年前苏晓言是掌控者,现在她不再是了。起码范城泽现在他知道在哪儿能找到她。 陈觉森坐在副驾驶座上,拿着手机搜索“言”摄影工作室,这是他刚才让王经理去问来的。摄影作品确实不俗,可是,临走前,办事效率很高的王经理就跟他说了个事。陈觉森转身说:“范总,刚才王经理说,给他们拍菜品的身影工作室,主要的经营业务在平面上,不知道会不会接庆典、婚庆这些活动类的拍摄的。” 范城泽“哦”了一声,好久没说话。陈觉森又连忙递上手机,说:“他们工作室的摄影作品确实很不错,我百度了一点,你看看。”范城泽接过手机看了起来。他想起来了,她之前拍的作品,送给他的两副大海照片。原来那就是K市的大海,他还曾经邀请她去看海,而她说不定都去过不知多少次了。 “你最好亲自去把跟这个工作室合作的事情谈下来。现在领导们都很重视形象,拍的好是锦上贴花,拍的不好,说不定全盘否定了咱们的这次策划。”范城泽说。 “是的,范总。”陈觉森倒也没有觉得任务有啥难办。工作室嘛有钱总要赚,真不乐意,换一家就是了。可是看范城泽阴郁的样子又有点陌生。他问:“回公司,还是去工地?” “哦,去工地吧。” 陈觉森跟范城泽只有短短3个来月,集团的原总经理突然得病退位,就在大家猜测董事长范伟明会不会把大儿子范城光召回来的时候,他却召回了在F市主管工地的范城泽。就在大家以为“大儿子继承衣钵,小儿子辅佐”的预言会不会被打破,董事会也在暗暗反对的时候,范伟明在副总中提拔了一个资质最深的当总经理,范城泽当了副总。 听说当时范城泽执意不回,还是范家老太君去请的孙子回来。一回来,范伟明就让范城泽操办集团周年庆盛典,其用意倒是被几个明眼人能看出端倪。范伟明是想把这个碌碌无名的小儿子也推到前台来了。 虽主管了行政这一块,但是范城泽依然最喜欢他的建筑,一有空他就爱去K市几个在建工地转转。陈觉森也渐渐地对这个“小少爷”的看法发生了转变。“天一”集团有这样两个敬业的儿子,何愁企业不发展。他更是打定了跟着范城泽的心。 这次待在工地的时间很短,范城泽就说另外有事,跟司机报了一个地址,然后淡淡地看着窗外。 回来的路上,苏晓言的话更少了,小梅以为她累了,也不敢多说话,默默地开车回到了工作室。 一到工作室,小李就跟她汇报:“苏姐,咱又有生意啦。”就把雷森酒店打电话来邀请工作室参与在酒店举办的40年周年庆典摄影工作的事情说了一下。苏晓言一听到周年庆典这样的字眼,连忙说:“小李,我们的摄影工作室,不接庆典之类跟拍的。” “我知道,我也这么说了。对方说,庆典活动很隆重,酬劳很可观,又另外摄像机在跟拍,我们的任务只是把留影合影之类的拍好。让我们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我不擅长这些。小梅你等会给他们酒店回个电话。谢谢他们的关照。我们确实不擅长。”苏晓言的固执有时候让员工惊叹,她继续说:“还有,你明天去下酒庄的潘总那里,把珠宝拍摄的合同还给他,说我家有女儿照顾来不及,接不了这么多活。顺便告诉他,红酒的画册下周就可以送过去给他了。” “可是,苏姐,这个珠宝的单子?”还没说完就被苏晓言轻轻打断:“快去忙吧,不然今天下不了班了。” 马上到下班高峰期,车速明显减慢。陈觉森发现右前方竟然有个“言”字招牌,看到“言摄影工作室”,突然想起范城泽指派给自己的任务,转身说:“范总,刚才酒店来电话说那个摄影工作室已经回绝了。我看凑巧就在前面,我进去再谈一下。” 范城泽略微惊愕地说:“是吗?这么巧,路过这家店了?可我还有事情啊。” “范总,您忙您的,这个小事,怎么能劳你也去。我进去好了,等会我自己坐车回去。”说着。陈觉森示意司机停车,走了下去。 范城泽让司机停留一会,他看着陈觉森走进工作室,有个年轻的女孩迎了上来。而苏晓言就坐在临街的落地玻璃后,对着电脑微微皱眉沉思。 第二十九章 谁的心计 范城泽看到店员跟陈觉森谈了没多久,就去叫了苏晓言。苏晓言听了一会,微笑着摇摇头。范城泽叫司机开车,离开了。 苏晓言拿着陈觉森的名片,上面的“天一”字样,隐隐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搞不懂来者何意,只能凭着自己一贯的工作作风行事。 “我们工作室刚刚开业,如果有幸能参与贵公司的周年庆典的摄影,真的是很荣幸。可惜很多业务都还没有资质接手。贵公司的庆典如此重要,我真怕耽误了事。”苏晓言不卑不亢地拒绝了了陈觉森。 第二天,陈觉森把言工作室拒绝参与庆典拍摄的事跟范城泽汇报,看到范城泽脸上有微微愠色,他心里立马感到不是滋味。从一个方面来说,摄影师而已,用谁都差不多,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一个小小工作室居然会拒绝一个大集团的合作要求,这让刚刚上任的范城泽怎么想,还不是会想到自己自己办事不利嘛。他心里不安,连忙递上文件,汇报另外一件事情:“这是地产公司在K市的营销方案。” 范城泽问:“地产不是我哥哥在S市的房产公司负责的吗?” “是的。营销方案是由他们定的,但是在K市的楼盘,具体的实施大多由我们总公司协助他们完成。比如,我们今天要去晚报签订的全年广告合同,就是在这个方案的范围内,金额也由方案决定,我们具体实施操作。”陈觉森解释得很详细,说白了,就是大公子的事情,总部都不插手,但是打杂由我们负责。 范城泽认真看了下合同金额,点了点头。 陈觉森连忙加一句:“我等会就去报社,会尽量降下百分之5到10的总额。”本来想叫范城泽一起去,顺便拜访下报社总编,看这脸色还是自己先去把广告合同谈妥了,再作打算。便毕恭毕敬地走了出去。 报社已企业化运作,广告商就是金主,陈觉森到报社后,都会得到礼待。就在商谈价格的时候,陈觉森看到玻璃外的走廊上走过一个人,有点熟悉,随口问了:“主任,那个记者是谁啊?” “柯辉。我们的摄影记者。陈经理认识?”广告部经理对于这位金主今天的打太极似的还价心里很是不安。 “看着眼熟,随口问问。刚才谈到哪儿了?”陈觉森露出了一丝别有用心的笑意。 范城泽虽然昨天就已明了苏晓言是不会接庆典的拍摄工作的,但今天陈觉森汇报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他反复拨弄着手机,还是拨了出去。 “苏晓言。我是范城泽。” “嗯。” “为什么不接天一周年庆典的摄影工作?” 那边停顿了一会,范城泽忍不住问:“因为我的缘故吗?” 苏晓言的声音依然清脆:“范总,您想多了,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工作室刚成立没多久,没有庆典活动的拍摄经验,不够资格承接。” “好的。我知道了。”范城泽按了关闭键。为什么他要在意她是不是能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2年前,他不是无所谓的吗?玻璃窗上映出范城泽受伤的表情,可是他却没有看到。 第二天,柯辉一大早就跑到了言工作室,激动地找到了苏晓言。“晓言,我前天跟你说的房产公司样板房拍摄的活谈妥了。”苏晓言听闻,也很高兴。虽然工作室生意一直没有冷清过,可是由于门店刚开,装修、设备、人员的费用,都是一大笔钱,苏晓言又有点文人的小性子。所以,工作室赚的也就够个日常开支。在业务承接上,也靠柯辉和陈欣然的推荐和招揽。 “柯辉,你真是中国好合伙人。” “应该的。对方公司还很照顾我们,让我们再帮他们一个周年庆典活动拍照,摄影费用虽然没多少,但后期还让我们做周年纪念册,我觉得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苏晓言愣了下,问:“什么房产公司?” 柯辉回答:“天一集团的房产公司。” “周年庆也是他们公司的?” “对的。听说很重要,没想到看中了我们。” 苏晓言看着柯辉激动的脸,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柯辉。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拍摄过活动。要不,这次你自己去,你再找个搭档,费用都算你的,后期制作纪念册算入工作室的营业额,由我们来完成。” “我本来也想自己做的,可是对方说看了你的作品,很欣赏,唯一的条件是你也参与。”柯辉虽然对苏晓言的摄影水平很是肯定,但没有想到她现在居然有如此的名气。 突然四面八方的人都来要求她去给天一庆典做摄影师,反而让她更加胆怯:“对不起,柯辉,我真的不擅长这类活动拍摄。如果对方愿意,我们认真帮他们完成样板房的拍摄,如果不行,就算了。好吗?” 柯辉虽然心里对苏晓言拒绝到手的生意有些不快,但是深知苏晓言的脾性,也不好勉强,便也点点头说:“没事,以后我有活动要拍摄,都带上你,让你积累经验。”苏晓言苦笑着点了点头。 三天后,柯辉打了个电话给苏晓言。 “晓言,上次说的天一周年庆典活动拍摄,还记得吗?” “嗯,怎么了?” “你真的想好不拍吗?” “是的,柯辉,我确实不擅长。” “好吧。没事了。” 挂了电话后,苏晓言感觉不安,拨了过去:“柯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没事,我就是觉得这个生意不接可惜,再问问你嘛。晓言,我不会让你做不乐意的事情。没事了,我在忙,挂了哦。”柯辉挂了电话,苏晓言不安的心反而更大了。对于,柯辉她是非常感激的,要不是他一直帮助自己,她现在还对未来一片迷茫。也许,苏晓言找一份工作并不难,但却不会有现在的事业感和梦想感。苏晓言不得不让小梅去打听一下。小梅原在报社实习,可是专业理论知识不好,没考进去。柯辉看她人聪明、活络,恰逢苏晓言工作室要开,就介绍她过来。小梅业务水平不高,人缘交际倒是一流。 第二天,小梅紧张地告诉苏晓言,柯辉因为接私活影响报社经营,要被报社处分或者停职。 “不会吧?只要不影响工作,这些不算违规吧?”苏晓言觉得不可思议。 小梅说的绘声绘色:“苏姐,他们一个懂内情的人说,柯辉因为心高气傲,不接广告商的活动摄影,得罪了广告商,对方不做广告,要把钱投日报去了。晚报的领导们可慌了。这个广告商是大客户,不是几万、几百万而已的,明年、后年的生意等于都跑了。领导们哪里肯放过柯辉,还不拿他出气。也不知道柯大哥干嘛不接这个活,又不是什么不不了的事情。” 苏晓言一下子心里清明了。这回,自己把柯辉害了。 她什么话也不说拿着包,走出了工作室,任小梅在后面叫也不应,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离开。 她坐到车里,拿出手机翻号码。范城泽的电话她没有存,四天前的通话记录也被抹了。这个她一心不想联系的人,却不得不再去找他了。为什么,他要为难柯辉,就因为自己拒绝了,让他失去了脸面?她只是不想和范城泽有任何接触,碍着他什么面子了?她气愤地开着车,来到了天一集团办公楼。 一到接待台,苏晓言就冷静了。她嘲笑自己,确实是个多思而克制的人。她礼貌地对接待员说明了来意,留下了名片,离去。然后想好,如果晚上前范城泽没有联系自己,再找主管大企业税务的陈欣然帮忙。 范城泽站在二楼的露台上,惊讶地看着气冲冲跑进来,又默默离去的苏晓言,她是找自己吗?为什么又不找了?他去接待台,接待员连忙说:“范总,刚好有个小姐给你留了名片,让您有空联系她。”范城泽点点头,拿了名单,看了眼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苏晓言,你跑到我公司来找我了?” “是的。” “那怎么不直接上来?” “我只是想约你出来谈一件事情。” “打我电话多好,莫名其妙跑过来。” 那边,停了一会说:“我没存你的联系电话。” 范城泽压制了火气,问:“有你的,找我谈什么事情?” “你几点有空,我想当面跟你谈,在你公司对面的咖啡店坐下说如何?” “我要一个小时后。” “我等你,再见。” “我等你。”三个字,让范城泽一下子想到了过去,以前他让苏晓言来之前通知下自己的时候,苏晓言总是笑着说:“没关系啊,我等你啊。” 第三十章 值得费尽心机吗 范城泽迟到了。刚才的会议,他心不在焉,只希望快点结束。他愉快地大步跑过马路,直到门口的时候,才故作平静,慢慢推开咖啡店门,寻找苏晓言的身影。她坐在一个角落里,翻着书,但却没有入神,不住地抬头看门口。看到范城泽的时候,她把书放回了旁边的书架,站起来,礼貌地迎接着他。 距离上次醉酒后的见面,又过去快一个月了。这算是他们在相遇后,第一次近距离的凝视。他探究的目光让苏晓言不适。 “找我什么事?” “你能不能不要为难柯辉,继续把广告投在晚报上。” “柯辉?” “是的,我的摄影搭档。因为你们不再在晚报上投广告,他可能面临工作上的处分。” “我不是很明白。” 等待的克制,范城泽的迟到,见面后的故作茫然让苏晓言不快,她不觉提高了嗓门:“不明白?你想让我和柯辉给你们公司庆典拍照片,我推辞了。你们不是觉得面子有损,所以就借此要挟在晚报上班的柯辉,如果不同意,就撤了广告。为此领导迁怒于他,可能要让他停职。这些小孩子的把戏,不觉得很没有劲吗?柯辉好好工作,你们仗着自己是广告商,就这么为难他,太过分了。” 苏晓言的火爆的样子让范城泽陌生,她总是淡淡的,温婉的,在他那里有时候看得出不开心,但也是很平静的。现在伶牙俐齿地指责自己却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让范城泽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苏晓言,嘲讽地哼了一下,喝了口咖啡,生硬地问:“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做这些小孩子的把戏?” “你的公司要撤广告,柯辉面临停职处分。这是刚刚发生的事实。”苏晓言据理力争。她很不习惯范城泽的口气。他同样让她很是陌生。他在她面前总是愉快的,对她宠溺的。哪怕有时候,她突然来去,扫他的性子,他也总是宽容和理解。 范城泽笑起来,说:“你和这个柯辉关系很好吗?我们天一的广告想投在哪儿,那是看媒体的受众群来决定的。不是你或者什么柯辉来决定的。这是我公司的事,我没有必要跟你解释。”他定睛看着苏晓言,她皮肤依然白皙,在灯光下泛出温润的光泽。他靠近她,可以看到她眼角淡淡的细纹,证明着岁月在他们之间流逝过了的2年。“真是可笑,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范城泽会拿公司的事情来要挟你?只是为了让你接活赚钱?你……”范城泽往后靠了回去,继续说:“你,这样一个女人,已婚,还喜欢出轨,你值得我费尽心机吗??” 她的脸刷得就红了,尴尬、受伤,发怒,瞪着范城泽。原来老天让他们再次相遇,只是为了一次次地被羞辱,苏晓言的心被堵得难受。最后一句话,范城泽说出去就后悔了。他真是昏了头了,自己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她。 他们对视着,看不透对方的内心。范城泽一脸的不屑深深地刺痛了苏晓言。她很想说,我已经离婚了。但若这话一出,似乎承认了她和柯辉有染。 “范总,非常抱歉打扰你了。”苏晓言的声音有点哽咽,她拿出包,喊:“服务生,买单。” 范城泽看着她凌乱的样子,心有不舍,却拉不下面子道歉,只是声音温和了许多,说:“我来买单。”苏晓言显然不想再跟他纠缠,点点头,快步离去。 天色已经暗了,苏晓言逃也似的跑进了自己的车里,关上保险锁,板下镜子,看着泪流满面的自己。如果说范城泽的羞辱让她哭,倒不如说一直以来伪装的坚强,被击垮。想起离婚所遭受的种种痛楚,如今好不容易撑起的平静,让她倍加珍惜。范城泽的出现,让她有一种危险感。她贸贸然地去找范城泽说理,除了不想为难柯辉,还为了自己。 他的直白嘲讽,让苏晓言彻底清醒了。她多么可笑,他说的对,她又有什么资格让他为了自己耍心机呢?她终于正视了自己,“苏晓言,你居然认为范城泽还是喜欢自己的。”这个男人曾经给过自己最纯粹的爱意,如今被爱的虚荣感藏在隐秘处,突然被扯了出来,让她措手不及,受尽嘲弄。 她很凶地用纸巾擦了泪水,拿出了电话:“喂,柯辉。上次说的天一集团的庆典拍照的事情,咱们还能接吗?” “那个那个……”柯辉有点结巴:“你不是不想接这类活动的吗?” “我改变主意了。有钱赚,我干嘛不接呢。有你在,没什么好担心的。”苏晓言说。 “晓言,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了?” “什么听说了什么?” “没事没事。那我去问问有没请别人了。” “嗯,柯辉,我们是搭档,也是好朋友。谢谢你帮助我。”苏晓言温柔地说。柯辉虽然觉得她变化可能跟自己有关,但是她现在已经答应,就不再多说,愉快地说:“朋友之间说这些干嘛,我过几天把庆典的具体安排发给你。另外,周末我老婆说去周边的农舍玩,带上西西一起去哦。” “好的。” 第二天,范城泽刚要问晚报投的广告的事情,助理陈觉森先跟范城泽汇报庆典活动的最后方案,并看似随意地说了句:“您上次提议的聘用言工作室的摄影师来的事情,已经落实了。”范城泽抬头看了一眼陈觉森,没有再问什么。又继续看方案。“好的,辛苦你了,陈助理,这个庆典安排细致周全,非常不错。明天把所有工作人员、包括外聘的都集合起来再开个落实会。我们定好后,再报给董事长过目。” 第二天的落实会,苏晓言没有来。范城泽没有过问,只是打量了好几次柯辉,“苏晓言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他愤愤地想。 第三十一章 周年庆典 一个月后,名震K市的“天一”集团40周年庆隆重举行。商界名流,政界要员,都陆续进场。 柯辉笑着说,今天这个场合资产没上亿的都不好意思走这红地毯。苏晓言勉强地扯了下嘴角,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对这样的壮观场面多少是有怯意的。她和柯辉被天一公司的行政人员领着拍好重要嘉宾和政要后,就随意进行一些场面和人物的抓拍,时不时地会有一些人喊他们拍个合影。 其实苏晓言早就看到范城泽了,他和她一样来得很早,忙东忙西,后面跟着几个人,一直跑进跑出。庆典快开始前,才换了一身西装出来。英气逼人,很引人注目。她还听见身旁有人在谈论他,无非就是这个小范总没见过、夸他年轻有为。 “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范总?” “我们也在说,这个老范把这个小儿子藏的,搞得跟私生子似的。哈哈。” 范城光进场了。苏晓言早就忘记了和范城光的一面之缘,她听行政员介绍,这是集团大公子,天一地产的总经理。她不明觉厉地看着范城光被一群人簇拥着进来,又被很多人围着交谈着什么。他看似谦恭其实骄傲,一下子成为场上的中心。哥弟俩不管从面容还是气质都很不相像,唯一给人的相似感是眼神,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她把自己藏着相机前,却能毫无顾虑地捕捉着每一个人的神态。她换了个角度,一推进去发现是范城泽穿梭在人群中。她按了几下镜头,从不同景别拍了他。范城泽停下来,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望向她。她连忙换了角度,若无其事地拍拍别的。再去看范城泽的时候,他已经陪在两个女人身边。 “阿泽,辛苦了。爸爸昨晚都夸你庆典准备工作做的很到位。”其中一个年轻点的女人笑着说。 “谢谢嫂子。我就打打杂的。”范城泽看着这个有着精致妆容,在家里唯一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却无比热情的女人。范城光的妻子,李双蓉。 “有女朋友了没?” “没有。嫂子怎么一说就说这个了。”范城泽看到远处的苏晓言可能因为累了,坐在了一个角落里休息。 “妈妈,你怎么就不管管弟弟的,都快30岁了,还不让他找个人。阿光30岁的时候,我们都有浩浩了。” 陈君淡淡地看了一眼范城泽,笑着说:“他的事都奶奶管的。我落个轻松。” “妈妈最民主了。”范城泽愉悦地说了句,刚好陈觉森在远处挥手。“那边有事找我。我先走了。嫂子,等下聊。” 李双蓉和陈君婆媳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李双蓉说:“昨晚奶奶说,有个政府官员家的女儿跟他相处了一些时间了。” “我知道,不是什么女儿。叫王思思,原来在省城的时候就跟阿泽认识了。她舅舅是部级要员,手里大把的项目。老太太心机大着呢,对阿泽没好处的女孩子,不会找的。我这个当妈妈的根本不用担心。” “阿泽知道奶奶的用意吗?” “他可能不知道。” “妈妈,你不喜欢这样的安排?” “我只是不喜欢拿自己儿子做交易的行为。”陈君还是淡淡的样子,听不出什么不愉快,但李双蓉依然敏感地感觉到她对范城泽的无所谓。可能因为她看明白了妈妈对自己和丈夫的偏爱,所以反而对范城泽没有戒心。 她在会场里寻找自己丈夫的身影,看到他正很礼貌的跟一个女的握手。那个女人微笑的样子很牵强,寒暄后,就转身走向别的地方,倒是范城光站在原地停了一会,一会儿又被别的嘉宾拉住交流了一会。李双蓉冷冷地看了眼那个离去的背影,低头继续跟婆婆陈君聊天。 苏晓言回看着刚才拍下的这一幕。陈欣然跟范城光握手时候的表情很复杂,没有她以往的落落大方,倒显得有点不快。范城光却有讨好的神情,好像在恳求着她什么。他们应该是旧识吧。 来不及多思考什么,苏晓言被跑过来的陈觉森叫过去拍合影。原来是范城泽和他爸爸范伟明,还有几个嘉宾要合影。拍好后,范城泽看着她,微笑点头表示谢意。他看似随意地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隔壁茶水间,我们有放点心。你可以过去吃点。”然后走开了。 苏晓言愣了一下。他还记得自己的小胃病?因为今天起的早,吃不下多的,就喝了几口粥,忙活了这么久,早饿了,一饿又紧张,胃微微疼,站一会总忍不住坐会缓解。记得以前有次,她睡觉前胃疼,因为很晚了,也没让他出去买胃药,就匆匆睡了。第二天早起要走,却看到他在厨房里给她熬粥。之后每次早上,他都会比她早起给她烧粥,再后来还去挑了个专业的煲粥锅。相反,苏晓言在那里是极不用心,范城泽做过的这些直到今天她才突然感觉到暖意。 她走进茶水间,意外看到陈欣然也在,她转身看到自己有点愕然,似乎在等人,但马上恢复神情,拉她过来一起吃东西。 “看你忙,都不敢跟你打招呼。拿这么个大家伙,累吧?”陈欣然帮苏晓言放好相机。 苏晓言揉揉肩膀,笑笑说:“还好。就是太饿了。食物好丰富啊。”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聊了几句,苏晓言有饱腹感了,便起身要走。然后看到范城光走了进来,看到苏晓言微微颔首。陈欣然跟苏晓言一起走出去,只听到范城光说:“陈科长,请留步。公司有些税务问题想请教下。”陈欣然的身子僵硬了一下,苏晓言连忙礼貌地表示先走一步了。 出来的时候,她还是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范城泽,他就在附近,看她出来,走了过来。问:“还好吗?” “谢谢范总关心。没病,就是饿的。” 范城泽噗嗤一下笑出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他的笑容依然这么阳光,就好像2年的时光并没有在他们之间流过。苏晓言突然觉得他依然是那个摸一下她的眼角问:“你很老吗?”的大男孩。 可是,这酒店里满屋子的热闹,早已不是H城街头的川菜馆。凑巧,柯辉走了过来,范城泽的脸色突然变了。想起三番四次的羞辱,苏晓言的心被狠狠地揉了一下,她低下头向柯辉走了过去。柯辉接过她的相机,询问了几句。主持人在台上说:“各位尊敬的来宾,请尽快入席,我们的庆典活动马上开始了。” 第三十二章 宴会后的纠缠 休息室里,陈欣然看着范城光走向自己,冷冷地问:“范总,什么事情?可以入席了。” 范城光一把抱住她,说:“还生气?前段时间我真的太忙太忙了。等庆典结束,我们好好谈一谈。好吗?”陈欣然看到他深情的眼睛里全是自己,心里微微的难受,把头别了过去。范城光把房卡塞到她手里,用手温柔地合了一下,然后放开了她,走了出去。 陈欣然坐了好久,直到外面音乐声停了,主持人说:“有请天一房产有限公司总经理范城光上台致辞。”才走到门口。她看见范城光从后台走了上去。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没有人注意之前他们俩在这个角落里的纠缠。 光彩夺目,器宇轩昂,他是这个场合里受仰望的人。而他刚刚抱着自己讨好地说“我们好好谈一谈好吗?”陈欣然把房卡塞进了包里,又一次器械投降。好久没见到范城光了,他可能确实很忙。因为忙,他可以把陈欣然放在任何事情后面,可是再见的时候又亲密如常。在这段关系里,陈欣然的骄傲和卑微,成为拉扯自己的两股力量, 庆典顺利进行着,苏晓言忙着拍照,来不及细想陈欣然的异常。直到宾客入席用餐,她才算彻底忙完了今天的工作。她不想留下用餐,很想回家让妈妈烧碗热腾腾的海鲜米线,听西西说说今天幼儿园的高兴事。她低声对柯辉说:“你留下来吃饭,我先回去。”柯辉很理解地点点头说:“你去吧。我留下来,如果有什么事情,我来就行了。”苏晓言背起摄影包,刚要走,范城泽的那个助理陈觉森便过来,说:“苏摄影师,辛苦了辛苦了!范总特别吩咐我,工作人员今天都很辛苦,一定要留下来一起用餐,尤其是媒体朋友,老板们交代了,一定让我陪好你们。来来,各位入座入座!” 苏晓言微微皱了下眉,也只能随着柯辉入了席。范城泽在远处看着苏晓言和柯辉相邻坐下,愤愤地想,凭什么苏晓言跟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在一起,而不是自己?他猛地被自己出现的念头震住了。原来每次一见面就羞辱她,不过是因为自己不甘心。 苏晓言这一桌在角落里,大厅上满满地摆了几十桌,她找不到陈欣然坐在哪儿。司仪比大家来的晚一些,笑容可掬跟大家打招呼,坐到了自己的旁边,热情地说:“苏姐,我坐这里可以吧?” “可以啊。不过,你认识我?” “是啊。我看过你以前主持节目的所有带子啊,苏姐不认识我吗?我是《今晚八点档》的主持人娟子啊。” “这?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娟子你好!”苏晓言离开电视台后,就几乎不看K市的电视节目了。有时候就听妈妈在嘀咕“现在的主持人惺惺作态的,哪里有我们晓言以前做的采访主持好啊。”她也只会瞟上一眼,根本就没记住。 宴席进行下去,苏晓言更是后悔自己不坚持回去了,娟子一直在讲着电视台的近况,看似学习其实在评论她过去的主持,也在反复强调自己现在节目的出彩。柯辉忍不住凑过来,跟她咬了下耳朵,“真够你受了,早知道一开始就跟你换个位子。”苏晓言宽容地笑了笑,往嘴里塞了口黄鱼。 “各位媒体朋友们,我们小范总来敬酒了。”陈觉森先站起来,然后苏晓言看到范城泽走了过来,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估计又看到刚才跟柯辉的咬耳朵了。苏晓言倒也释然了。 范城泽走到她和柯辉的中间,他们俩马上留出地方给他站。范城泽向大家敬了酒,司仪娟子连忙过来挤走了柯辉,要单独敬范城泽,爱慕之心路人皆知。陈觉森连忙帮范城泽倒了些红酒,大家都站着陪着看这一出敬酒的桥段。 娟子的款款深情说辞,范城泽谦虚的推辞,然后一来二去,说了几句才喝几口。娟子不让,又要连敬三杯,范城泽继续推脱,赞美娟子酒品好。苏晓言站在旁边听得累得慌,也对范城泽在酒场的老道有点刮目相看。她曾经觉得他就是个爱运动、会造房子的阳光大男孩。他瞥眼看她,因为酒意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戏谑。她回应他也是笑意,记忆中淡然的样子。 苏晓言起身要走了,这一桌也渐渐散了。苏晓言打了个电话给陈欣然,她说自己喝多了让人送回去了。苏晓言看了眼在远处敬酒的范城光。虽然依然感觉异样,但也不想探究什么。再好的朋友,都有彼此的秘密。就像范城泽和自己的过去,陈欣然全然不知情。 比起一室的喧哗,户外清净了很多。走在廊下,初冬的夜晚有了寒意,苏晓言停了下绕了绕围巾,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看谁过来了,手就被一把拽着往隐秘处跑。刚要喊,看到范城泽微微红着的脸。 “喝多了吧你,什么事啊?” “我跟你说几句话。” 范城泽把苏晓言堵在墙角,手撑着不让她离开。冰冷的墙壁、被压迫的紧张感让她有点发抖,看范城泽的眼神也多了份忌惮。 范城泽盯着她,说:“那个柯辉有老婆的。” 苏晓言内心一阵抓狂,她瞪了眼他,知道他又要说教羞辱,便烦躁地说:“这关你什么事情啊?你放开,我要回家了。” “晓言,我还没结婚。”听完这话,刚才准备挣扎离开的苏晓言愣了下,不可置信地看着范城泽,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单身。比那个柯辉更安全。你可以选择我。”范城泽的眼睛虽然因为酒精而微红,却清亮了些许。 苏晓言倒抽一口气,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内心翻江倒海,被这么一个优秀帅气、单身多金男,好吧,他符合K市未婚女孩子择偶条件的本市新贵,这么另类的表白,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愤怒? “喝多了吧你,真是疯了。”苏晓言挣脱开来。却迎上了范城泽炙热的嘴唇。那个陌生又略带熟悉的触觉,彻底打通了苏晓言通往那场私密情事的记忆通道。她鸵鸟般的选择抵触和遗忘,却在范城泽蛮横抢夺的吻里被狠狠地反击。他吻的那么激烈,好像一放开苏晓言就会凭空消失。苏晓言在这巧取豪夺的技巧里彻底得束手就擒,等到她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在回应了。她连忙躲开,范城泽依然不放,开始吻她的耳垂和脖子。他的呼吸急促,把重心压到了苏晓言的身上,双腿圈住她的下半身,手从后背移到了前面,轻轻地试探着。苏晓言被汹涌而来的情YU弄的不知所措,嗓子发干发哑,低头看着范城泽浓密的头发、光洁的额头,不知如何全身而退。 “晓言,留下来!”范城泽热情的邀约,灼得苏晓言难受。她用尽全部力气抵抗了这股激情,把范城泽推了出去。换了个位子,不再靠墙站着。“不,不要拉我,我回去了!” 第三十三章 谁是谁的 范城泽还想去拉她回墙角,被苏晓言突然略带哭音的声音怔住了,她说:“你不要这样了,外面喜欢你的女孩子一大把,你何必在我苏晓言身上浪费时间。我们之间都过去了。” “你也喜欢的,不是吗?” “对。我喜欢,你长的好看,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喜欢只是一种感觉,并不是非要做什么。我要怎么告诉你才明白。换个这么帅气的男人这么对我,我也会欣喜。这只是一种虚荣感,但不表示我就愿意被侵犯。” “我喜欢你,不是侵犯你。你留下来,我们跟过去一样。” “我们之间的事都过去了。范城泽,我是我,你是你,现在你这样算是什么呢?” “跟以前一样,我很想跟你在一起。” “我们以前是错误的。这个错误已经结束了。我不想再犯了。” “你跟柯辉就不算错误了?” “我跟他只是工作搭档,我们是朋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层关系。” “真的?”范城泽又靠了过来。 苏晓言推开他,又怕被人看见,只能压低声音解释:“你爱信不信。我跟他只是朋友。知道吗,范城泽,就为你对我的这个龌龊的想法,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应该再遇。因为我们曾经的关系,你居然认为我身边走的近点的人就是我情人。” “我误会你,我不对。我道歉。” “行,我接受道歉。你能不能当我是个陌生人,让我安安静静地回家,行吗?” “晓言,我不问你过去为什么跟我在一起。我只想知道,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不能。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 “如果你的婚姻坚固,就不会在3年前出现在我面前,现在更不需要害怕我的出现。” 苏晓言在一刹那想告诉范城泽自己已经离婚了。可是,这句话就比上次更加难说出口,上次说出口是默认自己和柯辉的关系。这次若说出口,就意味着接受了他。 她混乱得无法思考,只能甩开范城泽往前走:“你喝醉了!我懒得跟你说了,很晚了,我回家了。” 范城泽喊:“苏晓言,你哪一次不是逃避地去解决问题的?” 苏晓言想:“范城泽,幸好你每一次都放手让我离开。” 开车的路上,苏晓言一直在自问,为什么他居然也是K市人?为什么之前她都没有遇见他?为什么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他们不是只是露水情缘吗?为什么不能一拍两散,各自天涯呢? 心烦意乱地回到家,西西已经睡了。妈妈肖秋云在客厅里看电视,爸爸还在书房跟他的电脑走象棋。因为离婚回家,妈妈提早办了退休,专心带着西西。虽然,妈妈没有说什么,苏晓言却知道一向以自己为骄傲的妈妈是不愿意面对同事朋友的眼光。记得有次陪妈妈去参加喜酒宴会,在门口就听人议论。 “知道苏家那个女儿晓言吗?多漂亮的女孩啊,还是电视台最当红的新闻主持人。还以为嫁省城去多风光呢。居然离婚了。现在好了,电视台也辞职回不去了,老公也没有了。” “肖秋云有这个女儿不知道多骄傲啊。呵呵。所以说,不要羡慕人家,还没到最后,谁知道谁好啊。” 妈妈气得饭也不吃,就回去了。之后任何喜酒,她都不去了。上次因为她不去,只能她一个人带着西西去表弟王博力的婚礼,也是那个时候重逢了范城泽。事后,王博力还一个劲地询问她怎么跟他的范总认识的。 苏晓言虽然愧疚,但也无奈。幸好,父母终究是父母,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他们都会依然深爱着你。 “回来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我就知道这一大清早出去一定会累。等会,妈妈今天熬了点灵芝水,给你端来。” “妈,灵芝补什么的?” “增强抵抗力。” 苏晓言瘫坐在沙发上,有什么补药吃了可以抵抗范城泽呢。唉!喝完灵芝水,看了看西西,苏晓言随便冲一下澡,躺下就睡了。因为疲倦,她睡得很沉,似乎沉入了湖底,水软绵绵的让人舒服,可是一却有一阵阵的声波袭来,让她游动不开。是电话震动!迷糊中,她摸到了电话,看了下手机,范城泽3个字让她一个激灵。接了下:“喂,范城泽,你又想干嘛啊?” “晓言,你离婚,我娶你,好吗?”范城泽因为喝醉了,话说的含糊不清。 苏晓言无奈地回了一句。“别说醉话了。”可是,那边是长久的呼吸声,苏晓言唤了几声,都没有回应,兴许是睡着了。她只好挂了电话。离婚、外遇,陆鸣的抑或是自己的,对于苏晓言来说都是不可言说、不可回首的过去,抗拒地不想再提,不想再忆。与其说她抗拒的是范城泽,不如说不愿提起那个从未被自己认可的失败过去。 夜凉如水。没有入睡的还有陈欣然。 酒店的套房,相似的味道。她不安地在来回走着,累了就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范城光轻轻地开门进来,陈欣然没有动。她有时候真希望推进来的不是他,那么这一切可能就结束了。范城光轻轻地唤了声:“欣然?”“嗯。”她答了一声,听到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身边的床塌了下去,熟悉的味道,依然心悸的感觉,手被轻轻地握住了。他们没有说话,一起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时间在身边流淌,“我在数你的心跳。”陈欣然说。范城光撑起身子,从上往下看了看她,温柔地问:“快还是慢?”“从快到慢。”“现在会从慢到快。”他微微的酒气,扑在陈欣然的脸上,手轻轻地撩开了碎发,轻轻地在上面吻了一下,笑着说:“你喝的也不少!” 他抚了抚她的脸庞,嘴巴,再从脖子一路往下,经过腰际,直到大腿,重重的揉了几下,闭着眼睛说:“我们家欣然的身材真好。真想你!”陈欣然不喜他略有酒意的调戏,更想掩饰被带出的欲望,想从身下挣脱开来。范城光觉出她的念头,放开撑着的手,把脸埋在胸前,压住了想离开的身体,抬起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陈欣然回瞪了他,一用力把他推开,坐在他的身上。范城光赞许地笑笑,鼓励地看着她。 “真想咬死你。”陈欣然说。 范城光做了个请的动作,一把拉下她狠狠地吻着。陈欣然带着亦假亦真的怒气,咬着范城光的舌头,他躲开后,她又咬他的嘴唇。微微的疼痛感,挑动了范城光的神经,他从守到攻,不给陈欣然喘气的机会。直到她略带痛苦地抗议需要空气,才放开她,邪气地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她。“哪怕你在高处,你依然是我的陈欣然。”范城光一个弹跳,把陈欣然压回了下面,开始掀她的连衣裙。陈欣然依然在抗拒,他轻轻却有力地说:“信不信,我撕了你的裙子,让你出不了门。等我高兴的时候再放你出去。”陈欣然不再扭动身体了,他宠溺地笑笑,说:“好姑娘。” 那个笑容让陈欣然想哭,他也许不懂,所有的抗拒都因为害怕更爱。如果下一刻万劫不复,这一刻她依然是他的陈欣然。她配合着他,褪去了自己的衣物,暖黄的灯光下,她的身体发出诱人的光泽。年轻,美好,生机勃勃的,绽放出令人痴迷的欲望,哪怕此刻,范城光依然是不慌不忙的那个,他满怀欣赏和肯定地看着陈欣然,然后再一次亲吻她。温柔、体贴,满怀爱意,如对至宝般的爱怜。一寸寸地亲吻过她的芳香,从脖子到胸前,到肚脐,再到腰际,刻意地停留在那里。那是陈欣然的敏感区,怕痒的总会在他亲到这儿的时候笑着躬身而起,把他拉回来。 “真是个坏人。”潮红的脸,迷离的眼神,真是个美丽的女子。范城光看着她,手探到了一片温润,“我的小欣然。”受鼓舞的他倾身而上,在那边领地里宣告他的征服。“我不是你的,范城光。”呢喃声换来的是更有力的宣示。 因为分别太久,再多的心理纠结都比不过此刻的真实。被爱,爱着,折磨,欢愉和微微的疼痛,还有倾尽全力的爆发,寂静里的心跳。 陈欣然搂着他,把自己埋在他的肩膀里,很轻地问:“该怎么办?”更像是在问自己。范城光没有回答,搂住她,轻轻地拍拍,说:“好好睡吧。” 第三十四章 学会放下 6点多醒了一次,一睁眼便看到范城光在看着自己出神,还没反应过来,陈欣然就被卷到身下,“你累不累啊?”她问。“跟你一起不知疲倦。”她哑然失笑,回应着这一份热情。和昨晚的醉酒不同,款款的爱意胜过了浓浓的欲望,陈欣然却觉得比昨晚更醉,他眼底的深情让她无法自拔。 “阿光。” “嗯?” “我真希望时间停止。” “我希望每天的清晨都可以看到你。”感觉到陈欣然身体的略略松垮,知道她在失望,范城光说:“会有那么一天的。” 似是而非的承诺,热情的拥有,再一次催眠了陈欣然。 不知睡了多久,被他说话声吵醒。看到她睁开眼睛,范城光做了个嘘的动作。陈欣然知道,应该是他妻子打来了,除了她的电话,他对她都是无所顾忌的。他曾经提及说这是一种不想惹人不快的尊重。 “好的。我知道了。”范城光一边打电话一边过来摸了摸陈欣然睡意阑珊的脸,“哦,那好的。我就过来。挂了。” 陈欣然发现,范城光和妻子的通话,更像是工作电话,她从来不问及任何关于那个她的事情,最多范城光提及几句。 “有要紧的事情,得走了。你……等我吗?”范城泽有点抱歉地说。 “去吧。看情况,我等会就回去。”陈欣然挥挥手,钻回了被子里。范城泽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转身出了门。 陈欣然脆弱地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失望与遗弃的感觉,情不自禁泪流满面。 范城光到西餐吧门口的时候,李双蓉已经在那里等了。她精致的妆容一如昨晚,好像一夜的疲倦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部长很注重家庭,工作之余都带着老婆,我昨晚说了我们夫妻俩陪他们吃早餐。” “嗯。”范城光没有什么表情,接受了李双蓉的解释。 不一会儿,一个50开外的男人和一个40岁左右的娇小女人走了进来,范城光和李双蓉连忙迎了上去,女人跟李双蓉很热络,两人拉着手往前走。 “看起来范总跟我一样,家庭观念很重。我啊,是到哪儿都放不下她。”部长在范城光耳边说着,笑得很愉悦。 “江部是我们男人学习的楷模。双蓉每次跟你们见了面,回来都得数落我。让我一定要向您学习。” “哈哈。家和万事兴嘛。” 四个人愉快地就坐用餐。 过了半个小时,陈欣然进来用餐,显然她不知道范城光在这里。她离的很远,并没有看见范城光。拿了牛奶、切片面包和水果,一个人安静地吃着。范城光在聊天之余悄悄地看了她几眼,倒也不担心见面会对自己产生危险,他对陈欣然的“知书达理”深有信心。人前遇到,她总是一句:“幸会啊范总。”可是,此刻想到这里,看着她一个人落寞的样子,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李双蓉没有错过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但是没有转身去看。她只是笑笑地接了旁人的聊天说:“我们夫妻俩,谁也离不开谁哦。” 结束后,李双蓉和范城光一起在电梯里,她说:“刚才部长已经答应了,回去就会帮我们落实这件事情。K市最好的楼盘地段,看起来是我们天一的了。” “辛苦你了。”范城光看了一眼她。 “江部看中的是什么,你很清楚。你别因为一些小事影响了大事。”李双蓉还没说完就被范城光犀利的眼神给镇回去了。“我只是提醒你。作为一个男人,一辈子发一次疯够了。”然后快步地走出去,嫌弃般地离开了。 范城光给陈欣然打了一个电话:“在哪儿?” “在房间里,刚准备走。” “等我,我过来。” “不用,我想回去了。” “再坐会。”可能因为看到陈欣然刚才那落寞,范城光特别想再见她。“挂了,我过来了。” 范城光到的时候,陈欣然拿着包准备离开,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倒是范城光眼角的愉快让她感觉出来:“有好事?” “如果不出意外,咱们K市目前最好的楼盘地块应该是天一的了。” “哦,恭喜你。她周旋来的?” “算是吧。” “哦,可真有本事。” “哼,本事?到时候分走的也不会少的。”范城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陈欣然却了然于心。他们是合作关系,他的妻子背后的家族占有天一房产的股权。身为律师的赵宇曾经说过一句话:“他们若离婚,会拆了整个公司。”陈欣然笑笑说:“你们谁也离不开谁。” 今天范城光两次听到这句话,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们或许比他更懂这个婚姻对他的意义。“那又如何?合作关系。利益关系。独独缺了感情关系。” “维系婚姻,有那两种关系就够了。你也不会离婚的,是吧?”陈欣然突然脱口而出,让彼此都愣了下。范城光依然淡定地说:“不一定。但这个婚姻是合伙人关系,如果离婚,就涉及到整个天一房产。天一房产,是我一努力出来的产业。我还不想它瓦解。” 陈欣然内心一阵悲凉,从沙发上站起,说:“都快中午了,我不喜欢待在酒店里,我想回去了。” 范城光灭了烟,叹了口气,迅速地拉住正要开门的陈欣然:“你如果想不开,我们之间很累的!你以前不这样的,最近这段时间怎么了?因为这几个月疏远了?我真的很忙。你知道我这几个月过的是什么日子吗?H城的楼盘因业主闹事要钱,闹的不可开交,我和赵宇有次还3天没合眼。” 陈欣然没有接话,但也不再动了。 范城光继续说:“今天我也是没办法,知道你会不高兴,放下了所有的事情,就想安安静静跟你在这里过一天。欣然,别这样好吗?” 陈欣然坐回了沙发里,说:“我心里很乱。” “对不起,欣然。如果我们之间的关系,让你为难,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陈欣然点点头,她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自己这么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在他面前却词穷。因为这个关系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吗?2年了,新鲜感应该都过去了吧?她曾经一度在感情最浓烈的时候幻想范城光会为了自己离婚,现在也已经想明白了。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现在依然如范城光最初说的那样,决定权在自己手里。可是,她抬头看着他,为什么离开这个人这么难? “我心情不好,留下来只会争吵,我真的想走了。”陈欣然难过地说。 “好。我这段时间都会在K市,你搬我公寓里住几天,好吗?”范城光问。 陈欣然好像有点头,但马上拉开了门,离开了。 因为心烦意乱,陈欣然就去了言工作室,从进来开始,苏晓言便感觉出了异样。她递给陈欣然手提,说:“昨晚给你拍了好多照片,挑到喜欢的,我给你后期调一下。” 照片里的她和范城光握手,互望对方的眼神,她的落寞……陈欣然看的有点心慌,看了一眼在旁边忙碌的苏晓言,喉咙发紧。 “晓言。” “嗯?”苏晓言在整理照片,眼睛没有从屏幕里离开。 “你都看出来了吧?” 苏晓言愣了下,看了看陈欣然的手提屏幕,照片里范城光拉着陈欣然的手没有放,但陈欣然正欲挣脱着往前走,说不出的暧昧。她笑着说:“我倒是蛮喜欢这张抓拍的。”苏晓言心里本来就很乱,所以跑来加班。可看陈欣然心情更不好,窝在她旁边欲言又止,急于诉说这段情事。她微微叹了口气,其实她不想承受这个故事,但还是温柔地说:“咱坐沙发去,如果你想说就告诉我吧。” 陈欣然喝着水,断断续续地说了范城光的相识与一些情感上的细节。苏晓言其实内心很不认同,这么骄傲的陈欣然怎么就做了2年的隐秘情人。以前追她的男孩子是一大把,现在也是。大家还都以为她眼光高,所以迟迟未结婚。可细想,跟如此优秀的范城光交往了,又能看上谁?罂粟之美,玫瑰又怎能替代。 “晓言,我跟这个人……你说该怎么结束?” “没有希望吗?” “对不起,晓言,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因为我知道不好,根本没有结果的事情。” “没有关系的。欣然。” “你是因为第三者离婚的,而我却做了这样的人。” “两码事,别往自己身上套。他会离婚跟你在一起吗?” “不会的。”陈欣然满满的挫败感。 “欣然,道理你比谁都明白。你知道怎么样的结果对你最好。是不是? “我不知道为什么纠缠这么久,就是放不下。” “什么事都是这样的,不开始还好,一开始了就很难收住。因为你专心待他,你眼里会没有了别人,自然就会放不下。” “那该怎么做?” “我想人总归是喜新厌旧的,要不你放开自己,去相亲,去找男朋友,找个有资格爱你的、可以结婚的人。不求能马上忘记他,但可能可以不再见他。好吗?”这些话,苏晓言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城市华灯初上。 陈欣然在一吐为快后,心情舒畅了许多。“饿了,觅食找男人去吧!” 第三十五章 不能设计的未来 如果年轻,女人也许会去酒吧买醉,去男人面前哭诉,去跟全世界彰显爱情的伟大和无畏。可是,30岁的女人,在放纵和克制之间,选择了后者。她们宁愿把伤痕刻在心里,而不愿意它变成皱纹刻在眼角。 苏晓言和陈欣然安静地吃着晚饭,不再提及范城光。爱情的感觉也许只需要一个电光火石,而放下却需要时间。就算无法放下,爱情也可以因生活而被包裹隐藏在内心深处。 陈欣然接受了父母的安排,开始相亲。听说,这次是个检察官,还特意发了张照片给苏晓言看。苏晓言回了四个字:“眼缘不错” 苏晓言全力以赴开始做庆典纪念册。半个月后,让小梅把排版初稿的U盘送去给陈觉森。回来后说,明天他们会过来修改。 苏晓言的直觉是对的,范城泽和陈觉森一起来的。他进门的时候,小梅看迷了,跟上了发条一样跑到苏晓言前面说:“好帅好帅好帅啊。”苏晓言拍了下小梅,走出了办公室。 范城泽正在看墙壁上她的摄影作品,对苏晓言勾了下手,为怕别人误会,苏晓言只能走过去。 “这幅和我家那幅所拍的是一个地方吧?”范城泽说的很轻,却在苏晓言的心里落了个大窟窿。 “嗯。K市的金沙滩。” “因为摄影照片可以反复洗出来,没有唯一性,所以可以不用珍惜。送了就送了,是吧?” 苏晓言没有回答,跟在他后面陪他看完墙壁上的照片。 会议室里,范城泽认真看了初版,提出了很多的修改意见。包括对排版的美感、字的大小,都有很细致的要求。苏晓言心里是敬佩的,不愧是个建筑师,对于细节的要求很高。记得他曾经看施工图的时候告诉外行的她,不要小看这1厘米的距离,有时候会关乎整幢大楼的安危。 以为范城泽会在提好要求后离开,他居然说:“能否辛苦你们加个班,把初改改出来。我留下来再看看。”顾客就是上帝啊。设计的两名工作人员点头后马上出去忙碌了。 陈觉森出去买饭,小梅连忙跟上一起帮忙。一下子会议室里就剩下了苏晓言和范城泽,那种不适感马上回到了苏晓言身上。 “参观下你的办公室吧。”范城泽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他在苏晓言的办公室里慢慢转悠,拿起了桌子上的照片看,苏晓言和西西的合影。 “谁拍的?” “柯辉。” “很美,拍的。” “谢谢。” 范城泽坐在沙发上,苏晓言倒了杯水给他。然后他问了问工作室的一些情况,就如与一般的客户聊天一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生意好吗?” “说实话吗?如果你这单没接,年底得贴钱。” “那还这么清高不接?” “总不能为了五斗米折腰吧?” “可没让你卖身啊。”范城泽邪气的样子,最让苏晓言紧张。她起身说:“我去看看设计师改的怎么样了。” “好的。庆典的照片能否给我看看?” “可以。”苏晓言站着打开了电脑里的文件夹,范城泽不请自坐,饶有兴致地开始点击照片。 苏晓言在排版室里待了一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范城泽已经坐回了沙发玩手机。看她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脸上好像凝结了一层霜,让苏晓言有点奇怪,更不知道如何开场说话。刚好小梅送了盒饭进来,打破了尴尬气氛。她问:“范总,吃饭了,您看,是在这里吃还是去会议室吃?” “在这里吧。”范城泽淡淡地回答。 小梅连忙来摆好,苏晓言看虽然是盒饭,却也精致无比。问:“哪儿的盒饭啊,看起来很不错啊。” “苏姐,你怎么好意思喊它盒饭。这是陈助理专门去碧荟点的菜,再一个个分好装起来的。苏姐,知道碧荟园的吧?” 苏晓言摇摇头。 “本市最高档的私房菜。上次潘总要请你去,你没空让我回了的,那天呢,还记得吗?”小梅口无遮掩地说。 范城泽抬了抬眉毛,没有说话,拉过了凳子,开始吃饭。 苏晓言连忙制止了小梅说:“真是让范总破费了。小梅,你在这里一起吃吗?” 小梅摆摆手,走了出去:“不了。陈助理帮我外面弄好了。那我出去了。” 房间里又安静了。但是,在美味面前,这个安静倒也不怎么压抑。苏晓言向来是好胃口的人,看她先吃光了牛肉,范城泽就把自己饭盒里的夹给了她。苏晓言想说谢谢,但看他低头寡言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真怀念番茄鸡蛋面。”范城泽没有抬头,顾自顾地说了一句。 “哦。”苏晓言应了一句,却怎么也想不出该说什么。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直到吃完,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苏晓言收拾着,范城泽又坐回了电脑椅,突然问:“所有的照片都在这里了吗?” 苏晓言不明白,过来看了看文件夹,聪明的她回过神来。刚才的不愉快是因为他没有找到自己额外的照片?庆典照片,苏晓言清理过一次,除了拍差了的删除了外,还有陈欣然和范城光的暧昧照,偷拍范城泽的照片,她都存到了另外的文件夹。 “一些拍的不好的,我都删除了。全都在这里了。”她说。 “哦。”范城泽略显失望。“走吧,去看修改版吧。”他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室。苏晓言跟在后面,心情却被他搞得七上八下,好像有片羽毛在心窝上轻轻地挠着,微微的酥麻,说不出是愉悦还是纠结。 忙到了8点多,范城泽和陈觉森才回去。期间,他看她的眼神没有半点不同,一下子拉开了距离。就好像,她只是这个工作室的负责人。 “再过几天,给他们看了初印,没有问题,就可以成册了。这个单子就可以结束了。”看着离去的背影,苏晓言说。 小梅在身后,问:“苏姐,这个单子就好了?那这个范总是不是就不来了?那初印记得让我送哦。太养眼了,多看几眼也是好的。” “小梅,女孩子得有点廉耻感哦。”苏晓言拍了拍小梅的头。 “苏姐,我看这个范总还跟你在一屋吃饭,你们是不是蛮熟的。”小梅的八卦本质又暴露了。 苏晓言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说:“那你觉得这么养眼的小伙子,会看上苏姐我吗?” “那谁知道。你这个气质除了我们知道有个西西,谁看你不像小姑娘。”小梅酸溜溜地说:“我看范总看你的眼神,满是欣赏。” 苏晓言已经无力跟小梅言语胶着下去。她摇摇头,拿着包回家了。当自己车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电话响了。“把车停路边,我跟你聊聊。” 苏晓言打开窗户看,发现范城泽的车停在小区门口,只能听话地停了车,走了出来。 “坐我车里聊会。” “不用,就在这里说吧?” “你不担心他看见?” “谁?哦。没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们这样算不算见不得人?” 随着范城泽的靠近,苏晓言心里堵得慌。前几天她特意打电话给表哥王博力,探听范城泽知道自己多少事情。王博力不好意思地说当时喝了点酒,范城泽可能看她漂亮,就要去了电话。苏晓言听出王博力没有多说自己的情况,范城泽估计确实不知道自己离婚了。苏晓言不想节外生枝,不想澄清自己已经离婚,就顺势让范城泽误会下去。“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破坏别人的婚姻?” “我不想听你的大道理。你说什么都是一套一套的。你把男女的感情都当道理来说,累不累啊?” “那你想怎么样?” “你知道的,我想要什么。” 现在范城泽的样子就跟西西非要芭比玩具时的样子一样。她会在听懂了妈妈不买的理由后,又一次问相同的问题。因为她接受不了那个结果,所以不甘心。 “范城泽,你有没想过,你这样,只是因为你不甘心。因为你从来没有被拒绝过。” “原来是你没有信心?” “对,我没信心。你找个可以结婚的女孩子去,不要总来找我这样的女人,好吗?” “你是怎样的女人?31岁,离异,有个女儿4岁。”范城泽慢悠悠地说,然后突然靠近她,苏晓言受惊吓一般地跳了起来。 “谁告诉你我离婚的?哦,是小梅?”苏晓言郁闷地叹了口气。在小梅和陈觉森出去买饭的时候,估计把她的现状交代得清清楚楚了。 灯光下,苏晓言迎上了范城泽玩味的眼神。 黑暗里,两人清亮的眼神默默地对视着,也许谁也不明白为什么命运要让两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相遇。 也许在所有不被看好的选择背后,会有不曾看见的可能,不能设计的未知。 第三十六章 可以放手 他们对峙着,路灯把影子扯得很长,扯成了两条平衡线。范城泽微微靠近,地上的两个影子重叠在了一起。苏晓言往后退了一步,把手里的围巾绕到了裸露的脖子上,入冬的夜,透着丝丝的寒意,她不想久留。“我要回去了。” 黑暗里,两人清亮的眼神默默地对视着。 范城泽说:“你依然让我充满好奇。” 苏晓言恍然大悟。范城泽在重逢后的种种,不过是因为好奇。她是一本被随意翻开的书,还没读尽兴就被收走,如今又摆在眼前,怎么忍得住不去翻阅。她抬头看了眼范城泽,他看起来无害,浅淡随意的表情背后,却藏着让她紧张的不安。这个直觉一直让她抗拒。“我没你想的这么神秘。我不过是个有过失败婚姻的单亲妈妈。你现在不明白,以后你就会明白的。我们在2年前已经结束了。” “2年前,我这么挽留你,可是你不愿意来了。” “我来了,可钥匙没有了,进不了门!”苏晓言一说完,她的自尊就让她后悔了,尴尬地转身就走。 范城泽眼明手快,抓住了她。 “不要每次都话不说完就走。你这样吊人胃口……”他不耐烦地说了一半,似乎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的感受。但苏晓言好像被轻轻地刮了一下脸,微微地红了脸,好像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说不过就走,说不清就躲,如今在范城泽心里不过是耍的伎俩罢了。 “我后来来过,你不在,钥匙也没在门上。”苏晓言终于开始面对那段过去。如果不是去了他家,错过了最后一班动车,她就不会回不了K市,西西也就不会被抱走。曾经有过寄望,却换来了失望。她的悔意和挫败,让她一直不愿意面对重逢后的范城泽。 “很久以后吗?我后来去外地了。去之前我发你微信告诉过你的。可你一直都没有回过我。” “没几天。算了,你爱信不信。我没有必要到今天来跟你解释这个,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不明白,我们现在再遇到,就是认识的人,充其量就是有工作联系。你不需要花心思让我接单,也不需要去探究我的。” “如果我想你接单,我会自己说服你的。要挟你朋友柯辉的事,可能是陈助理做的。”范城泽还回想了钥匙的事情,确实有一天钥匙被赵宇带走了。 “就算不是你吧,对我来说无所谓的。我有情人也好,离婚也罢,都跟你没有关系。”苏晓言说了这么多,感觉很累,又忙了一天,现在站在这里吹冷风,更是感觉不舒服。 “因为我离婚的吗?” “跟你没关系。”苏晓言已经不想再待一分钟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抗拒我?”范城泽有点哀伤地问。 “我不只抗拒你,我是抗拒自己的过去。没有女人对自己的离婚津津乐道,我现在就想好好赚钱,好好带女儿。”苏晓言继续说:“你对我好奇,我也不想吊你胃口。我当时跟前夫关系不好,他背叛了我,所以心情不好,就找了你。现在我们离婚了。我和你,也结束了。”她画皮把自己伪装起来。人前的苏晓言,漂亮、努力、正派,可是只有她知道,她是如此后悔自己的出轨,哪怕是因为陆鸣的不义。她不想再提起的过去,还是因为范城泽让她难堪。 范城泽冷冷地看着苏晓言,说:“我可以理解。当时的你那样的状态,怕被发现,怕跟我有纠葛。” “对,现在的我也如此,范总。谢谢你给了我这单生意,希望我们的产品你能满意。现在很晚了,我家里还有孩子,再见!” 范城泽抓住了苏晓言的肩膀:“真够洒脱的。不用着急走,这次我会跟你说再见的。”他对着她的胸口轻轻地戳了一下,“我都怀疑这里有没有心。”然后挥挥手,上了车。他的车扬长而去,留着错愕的苏晓言。 行驶的车、闪烁的霓虹、夜店门口的人流,城市在黑暗的笼罩下依然不肯安静,叫嚣着,不甘寂寞地拖延着热情。再次遇到苏晓言后,范城泽的心就如这黑夜一样,明明激情已经过去,却不肯放下。若不是苏晓言在酒席上的冷淡,他也许就不会在意。可是,她就跟不认识自己一样,还为了跟自己划清界限,连业务都不肯接。更让他气恼的是,一个不如自己的男人代替了自己。就如她刚才所说的,因为不甘心吗?今天从工作室出来,他的心情略微的低沉。在周年庆典上,他明明发现她在偷拍自己。可是,当他浏览完庆典活动上所有的照片,没有发现多余的照片。离开工作室的路上,陈觉森在赞誉苏晓言的时候,随口说到她是离婚一个人创的业。 “你说什么?离婚了?”范城泽把所有重逢后的细节做了一个梳理,自言自语了一句:“怪不得。”他让陈觉森打车回家,自己开车来到了苏晓言家门口。果然,苏晓言仍然跟他装。他不明白,恢复自由身的她为什么还抗拒自己?知道他“天一”的标签,不该借此示好吗?别说工作室可以得到“天一”的所有业务,哪怕想承接别的公司的业务,他也是可以帮她的。可是,她依然一如两年前,疏离而自持。 范城泽缓缓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尽管奶奶不乐意他独住,还是同意了,但前提必须经常回家吃饭。范城泽的夜生活很少,他和哥哥有完全不同的圈子。更多的时候,他和在H城一样,喜欢在家里。庆典活动后,他的饭局和邀约逐渐多了起来,包括以各种由头安排的相亲会。所幸,奶奶和妈妈都没有要求他什么,无非让他不要驳了别人的好意。奶奶的嘴边却一直挂着王思思。这两年,他和王思思一直有联系,有时候去K市,会请她吃饭。她去F市也会看看他。她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外面开了公司的人,并对奶奶守口如瓶。范城泽没有在感情上作过任何表态,她倒也没有再给范城泽任何压力,两人就如朋友一样相处着。 进门的玄关挂着苏晓言拍的海边照片,餐桌上放着苏晓言带过来的粗陶罐,沙发上还放着两个抱枕,当时只是觉得东西别致欢,舍不得丢弃,带了回来,装饰了新的居住地。2年前的他们很少出门,苏晓言喜欢窝在屋子里。有时候就安安静静地做完一桌好菜,有时候什么也不干窝在沙发里看书,有时候忘乎所以地MAKE爱。他们是褪去了社会背景而存在的两个人,单纯、依赖、那段回忆弥足珍贵。 可是,这段过去对苏晓言来说,对于当时已婚的她来说,是多么不愿意被提起,他就像一个污点一样,被她不厌烦地擦去。范城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在落地窗前,回想自己和苏晓言的种种,倒也释然地笑了。苏晓言以前愿意跟他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他浅淡的个性,如今的自己又何苦非要相逼呢?他也可以和苏晓言一起放手的。 在爱情里,如果太过浓烈,反而看不到初衷。范城泽以为自己不过是一时新鲜,苏晓言以为自己不过是一时虚荣。可是,或者哪年哪天,他们会不会后悔这一晚,在彼此面前的言不由衷。 范城泽拿出电话,点到了苏晓言,终究退出,打了一个给王思思:“回K市了?我下午忙,没回你电话。好的,那明天见。早点休息,晚安。” 第三十七章 心底的洞 每次印刷前出样本,苏晓言都是自己去看的。纸张、色彩,她都一一确定,错了一个环节,之前的努力都会白费。庆典纪念册的效果出来非常不错,她倚靠在一堆印刷品前静静地翻着,指尖不经意地拂过了范城泽的照片。前几天和小梅送最终版去了“天一”集团,助理陈觉森拿了文件袋去汇报,回来说范城泽很忙,看了再答复她们。小梅一路上重复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为没见到范城泽遗憾的不得了。后来,陈觉森回了电话说没有问题,同意开印。印刷好,苏晓言和男员工一起送了去,还是陈觉森过来接待的她。回来的路上,苏晓言意识到,只要范城泽不想,原来他们是根本见不到的,哪怕是工作关联。 这不是一直想要的吗? 工作室外,依然的景致和人流,这如水的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忙完了天一庆典纪念册的大单,工作室里轻松了许多。可是小梅却说:“如果再忙一单,这年底才能发的出奖金啊。”苏晓言在旁边笑着说:“怎么搞得你跟老板似的。” “谁老板?换老板了?”推门而入的潘仁军一声嚷嚷,吓得大家不轻。小梅很热情地迎了上去。只见潘仁军手里拎着一个银白色的大皮箱,后面跟着两个体型健硕的男子,他一过来就拉着苏晓言往摄影室走。 “我跟你说啊,苏经理,我今天把这期主打的珠宝全部带过来了,你不拍也得给我拍。别人拍的,那图片拍的,哎,我看都不要看了。这眼看着年底就要到了,我那店里要出大海报,我那淘宝店得出活动。你今天先把珠宝给我拍了,过两天我把模特带过来。”潘仁军打开箱子,真是闪了苏晓言的脸。 “潘总,您太信任我了。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之前真的很忙,都回绝你了。” “别说话,快干活。”潘总递给苏晓言一副手套,自己也套上了手套。“我知道你们生意好,酬劳我们也不会跟你们讲价的。就帮帮忙,快点把产品给拍出来。”旁边的小梅和另外的摄影助理,忙布景打灯。小梅低声说:“这下可以计划过年来个海岛游了。” 潘仁军倒也识趣,拍摄中一直默默打下手,也不影响苏晓言,进入工作状态的苏晓言也渐渐忘记了他的存在。这一拍就到了晚上7点多,等到结束的时候,苏晓言看到在角落里打盹的潘仁军。 “潘总,你派个人在这里看着就好,我们不会损伤到产品的。” 潘仁军连忙起身,说:“苏经理,别误会,别误会。我怎么会不放心你们。我反正没事,就陪着看看。你拍照的样子很好看。”这话虽似奉承,倒也没有轻薄之意,苏晓言听完,忍不住笑了。看她一笑,潘仁军继续说:“咱们收拾收拾,都辛苦你一天了,今天你不能跟我推辞,一定要一起吃个饭。我们顺便讨论下画册的制作创意。”苏晓言点点头。 潘仁军带苏晓言去的是碧荟园。苏晓言想起小梅介绍那次不菲的外卖,本市最好的私房菜。 “潘总,就工作餐,不用去这么好的地方。” “苏经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想着来最好的地方应该不会错。你看我书读的少,有什么不到之处,你可要见谅。” “谢谢,潘总,您太客气了。您经营的是红酒和珠宝生意,这可是最有品味、最浪漫的行业了。” “这个你倒说你的对了。我虽然书读的少,但是我对美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你看,所有工作室,我就单看上了你们,你说我的眼光好吧。” 这话把自己夸了不说,还顺便拍了苏晓言的马屁,淡定如她也没能忍住愉快地笑起来。两人便这么有说有笑地走过了大厅。因为晚了,刚好都是从各个包厢里用完餐出来的人。服务员让他们俩在旁边稍微等了下,去收拾一个干净包厢出来。 “生意真好。”苏晓言低头对潘仁军说。 “包厢也少的。经常订不到位子。我本来是来订的,但说太晚来所以不给留位。”潘仁军略感歉意地说:“得让你等了。饿不饿,那里有点心。”被一个人体贴着,苏晓言内心是动容的,所以脸上也不再是疏离的样子,跟他倒也不觉得的亲近了些。 很快,他们就进了一个包厢。 从进门到进包厢,范城泽知道苏晓言都没有看到自己。他看着她和王思思、奶奶两人擦肩而过,慢慢走远。 经理递上了账单,说:“小范总,下次我们送进包厢就好了。还劳烦您出来结账。” “没事,我也是想出来抽支烟。不出来,怎么看得到这么好的风景呢。”范城泽签完字,便跟王思思一起出了门。 一路上,范城泽都没有说什么话,王思思和奶奶一直在愉快地聊天。 “先送我回去,阿泽。” “奶奶,先送思思了。我们就经过思思家,还绕个弯啊?” “你这个孩子,不能多陪陪思思吗?” “奶奶,我跟阿泽经常见面的。不要绕弯了,阿泽也累了。”王思思看了眼开车的背影,很懂事地说。奶奶点点头,心里越发喜欢这个女孩。 王思思下车后,特意看了眼范城泽,眼神对视中,他看她的眼神一如从前。这是一种从未走进他内心的眼神,咫尺天涯却关山之遥。她觉得自己可以等,起码这2年,范城泽身边一直没有女友。现在她主动要求舅舅帮忙调回了K市。舅妈不能生育,从小她就被妈妈送去,由舅妈带大。还让她跟了自己的姓,所以外人一直以为王思思是王家的孩子。舅舅和舅妈的感情,倒也为他官场增色不少,一直以来官运亨通,位居要职。王思思也不想自己的家事左右到范城泽,所以从未提起,想想凭自己,完全可以争取到爱情。可是,这不咸不淡的2年下来,她有点心慌。 看王思思下了车,奶奶说:“阿泽,思思这个孩子不错,现在又调回来了。好好相处相处啊。” “奶奶,我跟她只是朋友。在H城我们都说明白了的。” “一开始是朋友,相处相处就成夫妻了啊。”奶奶倒也没有着急,继续说:“思思是好姑娘,奶奶知道怎么样的女孩子适合你。咱不能找个像你嫂子一样的人,但也不能找个完全不能帮助你的人。”因心思不在这里,范城泽并没有深究奶奶话里的意思。只是支吾着,把奶奶送进了家门。 当车上只有自己的时候,范城泽放慢了车速,他的心里就好像被谁挖出了一个洞,只是被纸胡乱地糊着。可只要一见苏晓言,就被戳破一次,却怎么也不知道如何填补。 苏晓言应该庆幸没有看到范城泽,不然这满桌的美食就不再如此美味。 “苏经理,我就喜欢你这样。喜欢的东西就吃,我们店里的小姑娘每天喊减肥。其实我们男人没几个喜欢骨干美的。你看巩俐其实不瘦的,但是人家有曲线美,张柏芝瘦不拉几的的,看不出美在哪儿。苏经理也漂亮。”潘仁军说这么多,最后又夸到苏晓言身上。 “我也胖的。我这个人爱吃东西,对吃的从来不含糊。跟我妈妈学的,所以瘦不下来。”离婚的时候,苏晓言瘦了很多,后来跟妈妈一起住,每天吃好喝好,一会就气色调理回来。 “别瘦别瘦,你看你,都这样了还喊着要瘦。最合适,最合适了。”潘仁军语无伦次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虽然潘仁军言语有些浅薄,但是却很真诚。两人观点相左的时候,他都能认真接受苏晓言的想法。用他的话说,他对知识分子有一种天生的敬畏感,尤其是苏晓言这样的能干的高材生,他更是打心底佩服。他讲述自己创业的经过,妻子的意外,孩子的教育等方面的事情,让苏晓言对他多了了解,少了偏见。一直以来,苏晓言相处的陆鸣也好、范城泽也好,都年龄相仿,能力相当,有时候碰到意见不合,苏晓言大多选择隐忍。而跟潘仁军一席话下来,可能因对他不上心,可能因他包容,苏晓言更愿意说出来,心里反而愉悦了很多。或者,这就是因着在乎和不在乎的原因吧。 没想到,这一顿饭也吃了快2个小时。苏晓言因着明天要送女儿上幼儿园,执意回工作室开车,潘仁军说太晚执意送她回家,为怕苏晓言拒绝,说想明早去印刷厂看纸张,顺便来接她们。苏晓言这才作罢,报了家里地址。到了后,潘仁军又特意下车送她进小区,再哼着小调愉快地回去开车。 范城泽从来觉得偷窥是件很阴暗的事情,可是,却还是不知觉地开到了这里。他有过无数种设想,那是顿简单的工作餐,苏晓言会一个人回来,他们是恋人,他们刚开始?但最终他问了自己:“你想要她吗?” 第三十八章 纪念品 K市每到年底会举行一次大型的慈善拍卖活动。有部分商家提供价值不等的各类商品和收藏品,拍卖者以高于这个价值的价格拍走,筹集的善款统一由慈善总会经营。这个活动日趋成熟,逐渐成为商界慈善的一大平台。陈欣然是活动的志愿者,但她没有想到会看到范城光。 他从门口走进来,后面跟着赵宇。赵宇跟她挥挥手,范城光也看到了她,径直走了过来,让陈欣然有点意外。 她连忙很客套地打了招呼:“范总,您好!欢迎您!“ “没人呢,别装了。”范城光握了下她的手。 “我不知道你也会亲自参加?” “看你啊。在的时候,你说出差了,大半个月没见,让你来S市,你说请不了假了。我怕我一回来,你又要出差了。所以先来看看你。”寻常的语气,却更有压迫感。陈欣然没接话,心里却百折千回了。天一周年庆典后,她还是去了范城光的公寓,她把那晚当作是告别。之后,她就请了年假,出门10来天。她还不够勇气说结束,却还有能力躲着他。“真感动。范总,看中什么?” “等下你喜欢什么,说下,我拍给你。” “我可不敢。你到底来干嘛呢?” “我来跟几个老总谈谈地王这个楼盘合作的事情,刚好大家都能凑一起了。” “不自己开发吗?” “资金都投在青岛还没收回来,天一集团几个保守派又不乐意继续问银行借款,不然谁愿意花这么多心思给别人赚钱啊。” “你这两年战线越拉越长了。” “所以你体谅下我的辛苦哦。别这么幼稚了。我忙,不跟你计较。等忙完这个项目,再收拾你。”范城光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开了。 赵宇留下来,跟她聊了会天。因为苏晓言离婚的事情,他们三人成为了朋友。 “晓言知道你回来了吗?” “不知道。哦?马上要知道了。那个是她男朋友吗?”赵宇一转身,看到了苏晓言。陈欣然连忙掰开他看,“什么什么?她没男朋友啊,我看看。”她看见苏晓言跟一个中年男子走进了会场,坐了下来,连忙跑过去。 “欣然,帮我跟晓言问个好。我有事情,不过去了。”赵宇在后面喊。 苏晓言看到陈欣然急冲冲地跑过来,就笑了,“就知道你陈科长一定在。” “那还不打电话。” “我又没钱,打电话来说要捐钱啊。跟潘总过来的。潘总,我好朋友陈欣然,财税局的。潘总,我的客户。”苏晓言言简意赅,脸上没有一丝的异样,陈欣然马上确定了他们之间的普通关系。潘仁军礼貌了几句,就走开了。 “我看那个人也在。” “嗯。” “分手了?” “算是吧。” 苏晓言搂了一下陈欣然,说:“慢慢来。上次的检察官怎么样?” 陈欣然看了看远处的范城光,他正在跟一名女人在低眉聊天。“相亲后,我就出门了。他居然来接我,一起在外面玩了一天。就那样吧。” “事情总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着呢!快去忙吧!我可能会早点离开的,就过来给潘总拍个照留念。他捐了一些珠宝。” 台上,主持人邀请嘉宾入座,陈欣然忙跑到前面去坐。苏晓言看着范城光若无其事地坐到了她的身后,赵宇转身跟她打了个招呼也坐了下来。每次见到赵宇,苏晓言的心情都很复杂。一边是可以信赖的感觉,另一边又感觉自己暴露在他那里。她总觉得赵宇很难捉摸,谁又能了解一个律师呢。 潘仁军告诉她,今年的慈善活动特别隆重,因为市里的主要领导牵头举办的,一些企业也比往年慷慨了许多。苏晓言直言为什么愿意捐这么多珠宝?潘仁军倒也坦然地回答:“一个,确实想做点好事。自从老婆死后,想积德。另外一个,就当是广告费啊。砸电视台几十万的,不如放这里了。” 苏晓言赞同地点点头。轮到潘仁军上台介绍的时候,她也起身拍了几张照片。 “你朋友喜欢上那条项链。”范城光往前靠对着陈欣然的耳朵说。 “你怎么知道?”陈欣然奇怪地问,一转头,范城光的眼神让她又转了回去。 “她看那条项链出了会神,都忘记按快门了。”范城光笑着说。他的心思细密,眼光毒辣,尤其是对人的观察,让陈欣然有点惊讶。那他对女人喜好的把握,更是不一般了。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在他那里真是不值一提。 “倒也确实适合她。”赵宇突然发声,让两人都愣了下。范城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赵宇回复给他一个很坦然的眼光。范城光才收回眼神。两人没有交谈,却都知道了答案。 苏晓言跟着潘仁军回到位子上,说:“没想到你把那条鱼形钻石项链也拿出拍掉了。” “比较小众,一个刚出道的设计师做的,我拿过来尝试下,看看大家的反映如何。摆在店里不怎么畅销。”潘仁军看着大家的举牌。 “起价6千。” 苏晓言忍不住惊呼:“这么便宜。” 潘仁军笑着说:“募捐啊。又不赚钱。”苏晓言尴尬点点头。 范城光靠前对陈欣然说:“你猜那个男的喜欢不喜欢你的好朋友啊?” “哪个?”陈欣然又转身。范城光用眼神指了指潘仁军。 “那个大叔啊。她的顾客。”陈欣然回答。 “那帮你朋友试试吧。”范城光让赵宇举牌。 “这边是2万。”主持人说。 价格继续在攀升,到2万5的时候,现场停了一下。因为是募捐品,大家都不怎么提价,基本上到了一个市场价格,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再提价。 “2万8。”赵宇举牌喊。 苏晓言看了过来,赵宇对她笑笑。她也只能笑笑。却感觉出他的一些异样,又不知道是什么。 潘仁军突然起身,喊:“3万。” 范城光笑了,看了眼赵宇。赵宇又举牌“3万2。”现场有点小骚动。苏晓言奇怪潘仁军的举动,但又觉得关系没到,没有必要管别人的事情。 直到彼此加价到4万8的时候,会场的气氛很高涨。范城光对赵宇说:“给他吧,他自己家的东西。又捐又买的,小老板追女人也不容易。” 潘仁军买回来项链,全程报以了掌声,有媒体还特意跑过来采访了下。大家离开后,潘仁军把项链交给苏晓言,说:“送你的。”苏晓言不知所措,拿着项链。 陈欣然远远地看着,再看了眼范城光,实在忍不住问:“你怎么都知道的?”范城光自我感觉良好地往椅背靠了靠,说:“这点小眼神,还是看的出来的。你好朋友虽然离婚了,但是市场还蛮大啊。”陈欣然瞪了一眼他,转身不说话。范城光凑回来说:“你看中,我给你拍个,当个纪念。”陈欣然愣了一下。“纪念”两字也许范城光没有别的意思,在陈欣然听来却多了一层意味。她点点头,说:“好,拍个纪念品吧。你看全场哪个最大的,就拍。” 范城光倒真的认真看了起来。地上有口青绿色的大瓷器缸,看着倒也精致,示意了下赵宇。赵宇冷冷地看了一眼说:“真能疯。拍归拍,别让我搬。” 因为潘仁军一直在推,苏晓言只能拿着项链。 “潘总,项链我是不会收的,你如果等会要吃饭不方便,我先带回去。过几天来看图册的时候,我再给你。” 潘仁军倒也不在意,没有接话,只是问:“苏经理,留下一起吃饭吧。” “不了,潘总,我还有事。再见!”苏晓言离开了会场,潘仁军出了会神。 拍卖基本上结束了,由参加人自筹的晚宴开始了。赵宇站在瓷器前,看着陈欣然。范城光已经离座,陈欣然环顾会场,又看他跟那个漂亮女人低眉谈笑。 “赵宇,那个人是谁?” “要实话?”“嗯。” “她的身份是某机械厂的老板娘,身价不错。阿光找她谈地王项目的合作。” “很需要她的加入?” “非常需要。她加入后,会带动一批小股东捆绑,可以解决一部分资金问题了。” “会加入吗?” “一定会。” “为什么?” “曾经是阿光的情人。” “哦。又好了?” “那不会,现在有你呢。他找她只是单纯谈投资。” 陈欣然看着赵宇,他回报她一个平静的脸色。他说起范城光的情史,真是坦然而无所谓。陈欣然突然想起,自己跟范城光第一次的开诚布公。他说如果彼此一样都是已婚就不会亏欠,可以因为喜欢而在一起。她看着范城光和那个漂亮已婚女人,联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觉得自己很可笑。2年来,她沉浸在****里无法自拔,不过是自欺欺人,以为自己是特别,可以让他有一天为了自己离婚,他们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最终逃不过只是一个男人的玩物。 她自伤的表情,一览无遗地展现在赵宇的面前。 “你总归是特别点的。他之前不碰未婚女人的。”赵宇依然淡淡地说着,好像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吃饭去了。”陈欣然旁若无人地拉着赵宇往餐桌走。范城光皱皱眉头,没有走过来。 范城光和几个大老板一桌,陈欣然拉着赵宇一起坐。同桌人还问是不是男朋友。陈欣然自嘲说人家大律师没看上我。 酒过几巡,赵宇低声对陈欣然说:“我刚才跟你说实话,你不能拿我当炮灰。” “我和晓言,你更喜欢谁?” 赵宇说:“你外表聪明,内心糊涂。晓言外表迷糊,内心清明。”“你更喜欢谁?” 赵宇说:“你直接问我喜欢不喜欢晓言,我也会回答的。我喜欢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因为我见过她在度过最落魄的时候,最受欺负的时候,现在仍然能有那份恬淡。你是个好姑娘,我希望你也能如此,离开阿光,过简单的生活。” “你可真是最佳损友啊!” 赵宇面对这个调侃,无所谓地笑笑,“你刚才让我说实话,我答应了,就不能欺骗你。” “律师可真能装。”两个人大笑起来。 第三十九章 不同抉择 半夜,陈欣然不得不从床上起来,开门。 门外,站着范城光,气喘吁吁,他的旁边放着慈善拍卖会拍来的瓷器大缸。两个人明明刚刚见面,却好像分开很久,都在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注视着对方。范城光先从这一阵恍惚中回来,说:“赵宇那小子还真不帮我搬。放哪儿?” 陈欣然只能退身,让范城光进了屋,指了个地方,让他放下。范城光往浴室走去,陈欣然失语。 出来的时候,范城光包着浴巾,问:“衣服呢?” 陈欣然从角落里拉出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全是他的衣物。范城光看着她,她有点胆怯地低了头。他走过来,拨弄了几下,找了一套家居服,当她的面套了进去。陈欣然别开了脸。 “赵宇跟你说什么了?” “不关他的事。” “我可以跟你解释下。” “也不关这个事。” “那你想好了?” “嗯。”陈欣然的声音很轻。“我相亲了。” “什么?哦。”范城光停顿了好久,好像并不在意这个事情,又觉得该在意,便又问:“感觉怎么样?” 陈欣然笑笑,可能因为以前说太多次了,范城光对她的相亲活动已经麻木。她说:“蛮好。”这两年来,陈欣然不是没有尝试过结束。可是每次相亲后都因为他而无法生爱。这次,她想放手。 “我想结婚。我想生孩子,过日子。不想像现在这样。晓言的女儿都上幼儿园了。” “她还不是离婚了。” “可她起码经历过。”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拥有婚姻内的一切。我可以安排你去香港,你也可以生孩子。” “你太自私了。你以为世界都掌握在你的手里吗?”陈欣然控制着的身体还是开始发抖。 范城光用陌生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估计觉得累了,靠在沙发上闭起了眼睛。短暂的沉默让屋里寒意顿生。陈欣然孤注一掷,又问了同样的问题:“你会离婚吗?”范城光没有睁开眼睛,皱起了眉头。 陈欣然也坐了下来,范城光起身,半跪在她面前。说:“欣然,非要这样吗?” “这是我能想到的离开你的方式。” “不是说爱一个人,可以等待吗?可以不计较吗?你终归是更爱你自己。” “对,我们都自私。在我对你还没有怨恨的时候,我们好好的分开吧。你答应过我,结束的决定权在我。” 范城光上前温柔地吻了陈欣然。她在抗拒,范城光便停止了。他起身,很冷静地问:“陈欣然,你想好了吗?” 陈欣然不敢抬头。他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依然很冷静地问:“你想好了吗?” “是的。”陈欣然的眼泪流了下来。 范城光起身,往门口走去。陈欣然站起来说:“箱子。” “都扔了!”在重重的关门声后,陈欣然的世界安静得可怕。 苏晓言还是忍不住试戴了这条心仪的鱼形钻石项链,镜子里的自己因为这条项链而生动起来。她在给这条项链拍照的时候还想过的,让潘仁军便宜点卖给自己,没想到现在被他拍了回去,又执意送给自己,反而让她不能开口。 唉!苏晓言叹了口气,把项链放回了盒子里。这次潘仁军来做钻石的画册,他的性子好像收了很多,不像一开始动不动说自己酒庄有什么好酒,珠宝店放了多少好玉。看起来也不那么讨厌了,偶尔聊天让寂寞惯了的苏晓言也觉得愉快。可是,她没有想到大大咧咧的潘仁军晚上会看出自己对项链的钟爱,不惜高价拍回来。这个举动,让苏晓言有点小感动。 范城泽躺在沙发上,无聊地刷着手机朋友圈。 “这个土豪老板好可爱啊!自己捐了珠宝,又给拍回来。好像是送给旁边的女朋友。真的太有爱了!” “这个土豪的女朋友的正面没拍到,好可惜啊。看背影好有气质啊。” “这个广告做的好啊。有多少可怜的男人明天又要被女朋友拉珠宝店去啊。” 范城泽有点后悔没有去参加慈善募捐晚会,看背影,凭感觉,他知道那个土豪的女朋友就是苏晓言。他把手机扔在沙发的一头,躺了下去,又爬起来,重新放大看了一会那半张脸,和那个背影。然后截图发给了苏晓言。 苏晓言没有马上看到,因为潘仁军的电话凑巧打了进来。 “晓言。”他没称呼苏经理,倒让苏晓言有点意外。“你睡了吗?不好意思,刚才在会场,我让你难做了。” “不是的,潘总。这个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 “你知道这个是我自己的东西,进价没几个钱。我花的钱是献了爱心。希望你能接受这条项链,当是给我做个广告。” “可是……” “晓言,你收下了吧。我喝酒了,有点难受,先挂了。”潘仁军挂了手机,他的善意反而让苏晓言心更乱了。 她拿着手机看到有未读微信,一点进去,看了到了自己在活动现场的背影照片。她内心一个激灵,发了个问号给范城泽。看对方不回答,又问:“你在?” “没有。” “照片哪儿来的?” 过了好久,范城泽回答:“我的朋友圈被你这个土豪和女友秀恩爱的事刷屏了。” “晕。误会了。他是我的客户。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范城泽没有再回过来,苏晓言看着沉默的微信发了好一会呆。 从陈欣然家里出来后,范城光把赵宇从家里揪了出来,去了一家酒吧。赵宇心里发虚,忙打了个电话给范城泽,让他也过来。 赵宇倒也低估范城光的素质,他没有发怒也没有揍他,两人坐在一个台子前,看着台上的舞娘动情地表演。 “信不信,我跟你绝交?”因为很吵,赵宇一开始听的不大明白,等回过神来了,只能抱歉地笑笑。 “这么大半夜的,跑这么个地方来,太吵了,对心脏不好。”赵宇答非所问。 范城光看看舞台,觉得在理,看看手表说:“过了12点,会有个乐队唱歌,还不错。” 赵宇陪着笑说:“那不错,我就知道你范总会找地。不然阿泽又怪我拉他来这么个地方玩。” 范城光用空杯子打了他的头一下,说:“怕我揍你把阿泽叫来啊?说说,你跟欣然说什么了?” “实话?” “废话!” “我就说那个女的以前是你的情人,你现在拉拢她投资。”范城光微微皱了下眉。赵宇继续说:“我还劝她,早点离开你,好好过她的生活。”范城光看着一脸坦然的赵宇,气不打一出来。“算了,我也不是怪你。欣然半个月前就开始躲我了。” “你说你又不娶她,人家大好姑娘,真的发发好心放手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娶她啊。” “什么时候?20几岁的时候,你倒是视钱财如粪土,想跟那个女孩私奔去了。现在呢?你这么大的集团,这么多的事情,动一发牵全身。你去离离看,你老婆不把你剥层皮。还有,我听她说你们在部长那里秀恩爱拿的地,你离婚消息一出来,看看有什么后果!” 范城光一口喝光了酒杯里的酒,看到范城泽走了过来,赵宇招呼他坐了下来。 “真羡慕阿泽。”范城光给弟弟倒了杯酒。“也不操心公司的事,又有个不错的女朋友。” 范城泽没有马上接话,看了眼赵宇,赵宇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多说,两人一起听范城光继续说:“到了一定的时候,你们可能觉得我欲望越来越大,越来越放不了手了。是的,我怎么放手。我已经在一个高处,不努力往上走,就只能摔下来。” “哥怎么了?”范城泽低声问赵宇。他答:“被女人甩了。” “阿泽,哥哥给你个劝告。老婆要娶,不要娶你嫂子那样的,欲望太大了,爱着你又害着你。对外面女人可以用心,但不能爱。” “哥,我如果结婚,一定是要找自己爱着的。”范城泽一说完,换来范城光的哈哈大笑。他夸张地说:“赵宇,你看阿泽这个表情跟我以前像不像?” 范城光喝了一口酒,说:“但愿你能如愿以偿。好弟弟。” 范城泽也不在意他的调侃,看到乐队开始翻唱一首老歌《我最亲爱的》,缓缓地说:“会的。哥。每个人取舍不同,看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赵宇和范城光意外地看着他,安静地回味着他这一句话。男声版的《我最亲爱的》,“关系虽然不再一样,关心却怎么能说断就断。”听着有了更多的无奈和悲壮。他们默默地喝着杯中酒。男人的生活里,爱情从来都不是主流,他们的爱是有的,只是,孰轻孰重,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抉择。 第四十章 房子 第二天,陈欣然不愿照镜子,她讨厌看到自己一副失恋憔悴的模样。那么多次的口是心非,这一次,她让决绝没有退路。她不敢哭,怕一哭,就忍不住打电话给范城光。然后听到他若无其事地说:“来接你吗?一起吃早饭。”他们又跟很多次前,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一起。问题依然在,爱依然在,折磨却更深一层。 她费力地把这其实并不重的箱子带到了楼下,放在垃圾桶旁,落荒而逃。她去上班,她找各种事情做,她发呆,她装成精神抖擞的样子。 之后的几天,范城光打了几次电话,她都按掉了。 最近一次,她正跟检察官在吃饭。她看了一眼就按了。她看着对面的人,却无法对焦。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说:“我叫程鹏,鹏程万里的程鹏。”她笑了,觉得很有意思。旅游回来后,可能因为她的冷淡。程鹏有好多天没有联系她了,如果以前,她就算了。可是,现在她需要他,需要他带着自己走向一片新的天地,甚至不问好坏。她的主动让对方有点惊讶,但更多的是欣喜。两人的交往逐渐频繁起来。 程鹏送她回家,到门口的时候,小区保安走了过来,手里推着她前几天扔掉的箱子。 “陈小姐,我们特意查了监控,这个箱子是您遗落的。好几天没碰到你,晚上我就特意不换班,等着你。” “哦,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没带回来呢。谢谢你啊!” 程鹏笑着接过箱子,说:“你可真够迷糊的。要我送你上去吗?” “不用不用,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推进去,电梯也方便的。”陈欣然慌忙着说。 程鹏也感觉现在的关系,送人上楼有点唐突了,就笑笑告别了。陈欣然推着箱子,低着头,快速地走向电梯,没人看见她满脸决堤的泪水。 半个月后,她接到了赵宇的电话。 赵宇坐在临街的位子上,他看着陈欣然从街对面走过。一身精致的蓝色连衣裙,外面套着白色小西装,长卷发和高跟鞋,说不出的妩媚。他摸了摸桌子上的档案袋,讳莫如深地看向了远方。 “晓言呢?”陈欣然说。 “等会过来。”赵宇探究着明媚的笑容背后有多少的阴郁,脸上不露痕迹地从档案袋里拿出了2份合同。 “这是S市的一处房子的购销合同。” “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喜欢S市,你可以看看K市这个。” “什么?哦,哈!价值多少?” “面积不同,价值一样。你看看。” “你干嘛用这个口气跟我说话,好像咱们不认识一样。” “我怕你骂我,欣然。”赵宇恢复了寻常的口吻:“我觉得你可以要求两处都要,我帮你传达。” 陈欣然认真地看起合同来,还很细致地问了赵宇几个小区的情况,拿起了S市的合同。“就是跑到S市办理有点麻烦。” 赵宇愣了一会,直言:“我以为你不会接受?”因她接受范城光赠予而产生的失望,以及努力压制的嘲讽,还是让他心生不快。 陈欣然夸张地笑起来,过了好久,她哀伤地说:“我接下了,彼此就不会再有念想,他不会再留恋我,我也就不再心存希望。”赵宇答不上话来,他说不出自己在这一刻是不是信了她的这个理由。 陈欣然拿着档案袋起身,说:“我还有点事情,如果手续上有什么不懂的再问你吧。” 赵宇目送她离开,发了个短信给范城光:“收了。” 范城光坐在千里之外的S市的办公室里,他看了一眼短信,就把手机扔了。“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见惯了太多的交易,赵宇却在办理这起交易中,有点心情低落。苏晓言应约来到餐厅,却发现只有赵宇一人。 “欣然呢?” “她临时有事,先走了。咱们俩吃饭吧。我还有点事情跟你谈。”赵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哦。怎么了?”苏晓言问。 “晓言,欣然的家境如何?” “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是不是觉得她跟了范总,是因为家境不好?”苏晓言的眼睛里有点不悦。赵宇没有否定也没有承认,只是看着苏晓言,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咱们K市靠海,你知道杨帆这个冷冻厂吗?就是她爸爸的。她是家中独女,家境虽不比你们范总,殷实还是有的。自己又是个公务员,犯不着为了点钱。”苏晓言有点生气,撂了筷子,说不下去。 赵宇听完,心生感慨,连忙道歉安慰,说自己只是随口问问,没有别的意思。苏晓言还是执意要先走。“错了还不行吗?就问问而已,我从来不问你们俩的私事的。他们俩都分开了,我才问问的。” 苏晓言坐了下来,冷漠地说了一句:“分开就好。” 赵宇说:“不说他们,说你的事。你在H城的房子,执行下来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过去把手续办了。” 苏晓言还沉浸在陈欣然的事情里,来不及从两个事情上转换过来,赵宇却公事般说了另外的事了,她怒瞪了一眼赵宇,说:“真是个狠律师。” 因着这个“狠”字,两人都回忆了离婚的那段时光。苏晓言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如果离婚的时候她妥协了,现在的她会怎么样?当她得知陆鸣抱走了西西作为要挟,要求她放弃财产时,她真的愤怒绝望到了极点。 “还记得你那天找我的情景吗?”赵宇问。 赵宇是苏晓言那个时候的救命稻草,她失魂落魄地来到了S市,坐在天一房产公司的门口,等的赵宇。“赵律师,我希望你帮我,我要他人钱两空,不管以什么代价。我会把获取的财产的百分之10分作为佣金酬谢你。” 现在,赵宇已经无法从眼前这个明眸善睐的女子身上找到那个落魄的影子了。他如今回想帮苏晓言打官司,倒不是为了这个佣金。那个时候无助的苏晓言是如此让他动容,除了因为范城光的原因,他还想证明下自己有没能力帮上这个穷途末路的女人。 很快从回忆里走了出来,赵宇问:“房子要卖掉吗?” 苏晓言淡淡地回答:“这些都等西西长大了随她处置吧。”她突然定睛看着赵宇,冷冷地问:“在你眼里,我和欣然是不是都很贪财?” 赵宇被她这一脸正经的样子微微地怔住了,然后慢悠悠地说:“我拿了你这么多佣金,也很贪财。”这一句话反而把苏晓言逗笑了。 她看着对面这个自若的男人,她见识过他的算计和阴沉,也感受过他的温和和关爱。但是哪怕他在最艰难的时候拥抱过她,帮助过她,她也不懂他。 与之相比,范城泽是一个多么可爱的人,他在她面前透彻明亮,他们一起共度的是她人生中最轻松的时光。可是,现在也是物是人非了。她看向玻璃窗外暗了的天,幽幽地说:“好久没去H城了,该去一次了。” 第四十一章 回忆离婚(一) 踏上H城,回忆蜂拥而至,爱与恨,伤痛和哀愁,原来一直还都在的。只是曾经可以左右自己,现在却能压制到心底。 办证中心中心。 她还是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陆鸣。他看起来微微胖了点,可能因为喝酒,小肚子比以前明显大了很多。他依然有一种省城男人的傲娇,看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 她别开了头,连招呼也欠欠了。 “你可真够厉害的。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陆鸣开口的第一句话,让苏晓言微微皱眉。 “有这说话的时间,还是尽快把过户手续办了吧。”苏晓言拿着档案袋走向窗口,陆鸣好像骂了一句但还是跟了上来。跑来跑去弄了一个上午,花都小区的房子,他们曾经美好的家,撕裂争吵的家,从陆鸣名下转到了苏晓言名下。 “我的财产你全部挖光了,这下满足了吧?”陆鸣恶狠狠地说。 苏晓言转过身,意味深长地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有多少财产,你比我清楚。”陆鸣愣了下,在她凌厉的眼神下,不再敢挑衅,只能缓下口气说:“我是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这个恶妇的了!” “是啊,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那该多好。可是,为了西西,我们还是要见的。”苏晓言转身走向了门口。 如今看似云淡风轻,谁又会知道他们俩曾经的殊死相搏。苏晓言不止一次地后悔,如果重新再来,她不愿彼此如此怨恨。遗憾的是,在这场战斗中,太多的煽风点火和推波助澜让他们迷乱心智,最终一步步地决裂。 推开这扇熟悉的房门,里面脏乱不堪,那些精心挑选的家具应该都被贱卖了。如今回想,纷争该从2年前被陆鸣妈妈沈慧兰赶出来那一天开始。那天她签了委托书后,赵宇便打电话给了陆鸣,提出了财产分割的相关问题。其实原本是例行的一次商谈告知,却刚好被沈慧兰听到。他俩闹离婚,沈慧兰本来就对苏晓言有了一些不满。现在听到离婚还请了律师帮忙分财产,她立马怂恿陆鸣去K市把西西接回来,自己跑去花都小区占回房子。 因苏晓言当时去了范城泽家,耽误了一些时间,被陆鸣捷足先登上了动车去K市,并让K市的一个朋友提早去抱了西西送到车站,又马不停蹄地回了H城。 虽然接到西西的第一刻,还算有点良心的陆鸣打电话给了苏晓言的妈妈肖秋云报了平安。等到苏晓言全然不知地回到家里的时候,肖秋云才看出了事情端倪,女儿跟女婿是在拿孩子闹离婚呢。 “妈妈,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的?就任由别人抱走西西。” “陆鸣来电话说他带走了,我就没多想了啊。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啊?” “妈,我要马上赶回H城去,我跟陆鸣的婚是离定了,西西我也是要定了的。”说完,她就要往外跑。可天色已晚,肖秋云看女儿神色如此恍惚,又怎能放心,死命地拉住了她。“他们是西西的爸爸和奶奶,西西不会怎么样的。倒是你,这个样子万一出了意外,那可怎么办啊?” 第二天,回到H城,西西已经被她奶奶带到哪儿,不知所踪了,苏晓言到傍晚时分才见到陆鸣。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跟这个陌生的男人争吵:“我可以放弃财产!只求你们把西西还给我。” “财产当然不会给你。但是我也不会跟你离婚。” “为什么?你不是怕我分财产?我可以都不要,我把什么都让给你们,你可以有你的新生活,你为什么还不肯?” “反正我不想离婚,你想要西西,就不要再提离婚了。”陆鸣的态度,让苏晓言很不能理解。 “我只想离婚,我一天都不愿意跟你这样的人生活下去了。”苏晓言觉得自己要疯了,陆鸣却扬长而去。 苏晓言想了一晚,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陆鸣不愿意离婚,为什么他可以拿自己的女儿要挟妻子;她更想不明白,从小到大心高气傲,凭什么现在要被至亲欺负?她一直顾念感情,却被陆鸣拿来利用,成为制服自己的武器。 在S市的天一公司门口,赵宇接到了电话连忙跑下来,看到了失魂落魄的苏晓言,一夜之间,她整个人都失了颜色。 “他不想离婚,你就不离,现在外面有人的是他,不是你。你们不离婚,会有人比你更着急的。”赵宇的理智让苏晓言渐渐地平复下来,她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了力量。“我们需要时间去了解他,他为什么不愿意离婚?他的财产到底有多少?他有什么软肋?我们需要时间,晓言,如果你信我,你能不能冷静下来?” 苏晓言点点头。她的眼神不再迷茫,赵宇从里面看到了决心和坚定。 看苏晓言回到了花都小区的家,而且也不再提离婚,陆鸣虽有点意外,但也觉得情理之中。过了一个星期,看苏晓言真的心情平和,不再吵闹,就让妈妈沈慧兰带着西西一起住了进去。苏晓言安静地陪伴、安抚着西西,忍着沈慧兰的无理。日子倒也风平浪静地过了下去。 苏晓言知道赵宇在想尽办法调查陆鸣,自己也提供了一些情况。赵宇告诉她陆鸣不愿意离婚的可能理由。因陆鸣所在的外贸公司是一家央企,尤其注重员工的品行,他已经是副总候选人,这个时候如果传出离婚,对他的晋升恐有影响。苏晓言已经大半年没有跟陆鸣正常交流,所以一开始并不知他的心思。他以为苏晓言嘴上说说,也不至于马上就办。可苏晓言的坚决让他担心,他知道苏晓言最在意的只有西西,所以他想先把这张王牌捏在手里,借此可以暂时让她放弃离婚。 只要不带着西西,沈慧兰倒是从来不管苏晓言外出。所以,跟赵宇的见面也并不难。 “你知道你自己注册过一家外贸公司吗?”赵宇问。 “那个啊。是陆鸣说当时需要一个公司账户转一批货什么的,是他公司要求的,让我帮忙办一下。”苏晓言说。 “这不是一个空的公司,相反一直在赚钱的,你不知道的?”赵宇很想问她是不是真的是Z大毕业的高材生。 “我真不知道。”苏晓言尴尬地回答。“就算是我名下的,他把钱财转移了就是了,何必怕我分呢?” “问题就出在这里,他的这个公司好像出现了点问题。具体我还不知道。你有办法再了解一下吗?”赵宇问。果然换来了苏晓言的摇头,不过他马上又问:“周雨,你知道吧?你老公的情人,她就是这个公司对外的负责人。” “小雨?”苏晓言的心智终于开始清明起来了。为什么小雨可以这么了解陆鸣,这么了解自己,而且他们俩可以走得这么近,为什么陆鸣一直不肯离开她。“那就从她那里了解吧。他不能副总要当,公司也要,家庭圆满,情人听话。世界上没有这么完美的事的。”难得从这个文弱的女子眼神里看到了戾气,赵宇肯定地笑了笑。 陆鸣需要一个鱼与熊掌兼得的生活,苏晓言就给他。她主动示好,借着西西,全家也偶尔出去游玩。陆鸣以为苏晓言想通了,心情也大好。在西湖边上,面对满目春色,回想大学时候在这里骑自行车的情景,陆鸣有点忘情地拥抱了苏晓言。 第四十二章 回忆离婚(二) 周雨果然主动找了苏晓言。 一直以来,苏晓言比陆鸣更了解这个女人,她料定周雨看到陆鸣拥抱了自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赵宇还特意送她,并让她看到他们俩的亲密。 “陆鸣都不爱你了,你为什么还死皮赖脸?”周雨迎面一句,眼神却看向赵宇的背影。 “我们夫妻的事情,我没有兴趣跟你解释。”苏晓言面对周雨第一次不再发抖,之前的几次对决,她虽面上镇静,其实心里畏惧不堪。此刻她才明白害怕是因为她还爱着陆鸣,如今的无畏是因为做好了抉择。他们俩再也伤害不到她了。 “陆鸣根本就不爱你了,他爱的人是我。他根本离不开我。” 苏晓言内心一阵发笑,说:“可是,他有女儿,他更离不开这个家。” “孩子,我也可以有,只是我不想他在公司难做。你这个家对他来说毫不留恋,你们这个婚姻就是一个错误!” “我的婚姻轮不到你来评定。我想警告你,巧取豪夺来的婚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周雨气急,喊起来:“你,一个失败者,有什么好张狂的?我迟早会让你们离婚的!” “好啊。你有办法吗?现在陆鸣舍不得跟我离婚。” “不可能,陆鸣说你抱走女儿要挟不给他看,他没办法才暂时不离婚的。”周雨的眼神有点疑惑,她一直以来其实最担心的事情,被苏晓言说出,让她更加不安。苏晓言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苏晓言靠近周雨,平和地说:“周雨,我很想把陆太太的身份给你。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陆鸣明明爱的人是你,却不跟我离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西西。” 周雨疑惑地问:“你为什么想离婚了?” “你看到了我为什么想离婚。”苏晓言眼睛看向外面赵宇坐着的宝马。周雨恍然大悟,她因震惊而激动,说话都有点结巴了:“没想到你!哈哈,怪不得陆鸣提过你的异样,可是他又对你很信任,说不会。如果他知道早被戴了绿帽子,不知道作何感想。你可真不要脸啊!” 苏晓言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她有什么资格指责自己呢。和周雨交手的这么几次,她的强盗理论,一次次让她无言以对。 “你去告诉陆鸣,你外面有人了。他一定会同意离婚。” “我说了,他不信。说这是我想离婚想的把戏。我想他是想等当上了副总,再做决定。他可以等,我可以等,但是你等不起。我们是夫妻,又有孩子,我们日久生情,说不定都会回归。前天出游,我觉得我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别说了!” “你根本没有办法让我们离婚。”苏晓言用了激将法。 周雨先是一愣,但很快闪过了几丝得意,说:“我有办法让他跟你离婚,他得听我的。”然后满怀信心地离开了,苏晓言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看似如常的苏晓言其实留了个心眼。陆鸣接了几个电话,有高兴和失望的,但大多和钱有关。好像有同意借的,和借不到的。她把这个信息告诉了赵宇,赵宇回了四个字她:“狗急跳墙。” 赵宇的能力和复杂,苏晓言从来不去深究,她不会问赵宇怎么知道,也不会问赵宇怎么做,她只一心一意地按照赵宇的方法,达到离婚的目的。他们俩形成联盟,要在这场婚姻反击战一举夺胜。 陆鸣为人张扬,在外贸公司里并不是没有树敌,但他能力好,人活络,所以是个副总人选。遗憾的是,他私心太重,又自负,公司一直在考察他。赵宇通过几个朋友,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对手,了解到了陆鸣的心性,并查了他的业务,发现了端倪。再加上周雨的要挟,陆鸣对于挪用了公司进货款的事情有点着急,就露出了马脚。本来公款的事情回转几天还上了,也出不了大事。但是一直以来自己开的外贸公司,都借公司名义,揽断了一些业务,万一公司借此查起,到时候还上公款都不一定能逃脱。 半个月后,赵宇把账本拿来给苏晓言看。她惊讶地问:“怎么拿到的?” “谢谢你老公的好情人啊。她为了要挟你老公,把公司成立以来的所有账务都清理了一遍,并特意把从外贸公司牟利的部分整理了出来,挪用公款的证据我也有。”赵宇说的很轻松。 “你怎么拿到的?” “重要吗?” “不重要,下一步怎么做吧?” “要不交给他的公司,身败名裂可能还有牢狱之灾。”赵宇说完停顿了下,苏晓言微微地摇了摇头。“要不,你拿着这些证据,跟她谈判。孩子、财产、房子,都可以随你开价。” 苏晓言点了点头,又恳求着说:“赵宇,你陪我吗?” 那个神情,让赵宇想起来苏晓言第一次的求救的样子,她的脆弱和坚强一直矛盾地存在着。他点点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终于可以跟陆鸣谈判了。 陆鸣从震惊到咒骂,苏晓言觉得这天的侮辱,这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多。陆鸣把账本等复印件狠狠地甩在她的脸上。她浑身发抖,但是克制着。赵宇的气定神闲让她略微心安。 等陆鸣发泄够了,赵宇慢慢地说:“陆先生,我只是个离婚律师,你知道的。你的这些工作上的事情,我真的没心管。你看我们还是怎么解决问题吧。” “你们想怎么样?苏晓言,你真无耻,自己出轨还来要挟我。” “陆先生,谁更无耻,也不是今天我们要讨论的。这个是离婚协议,如果没有问题,你签一下。” 陆鸣控制住了怒火,开始看了看离婚协议。 当时起草的时候,赵宇就开玩笑地问苏晓言:“你怕我的抽成太多,所以拿少点吗?他的财产何止这点。”苏晓言说她知道的就只有这些,外贸公司是他自己开的,她没有帮忙过,她不会去要来。“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坏了,赵宇。” “可是陆鸣不会觉得你好的。你不管要多少,他都觉得都是他的钱。你在这个婚姻里被忽视、被欺负,是因为他认为钱是他赚的,你的付出不该得到任何补偿。”赵宇说的没有错,陆鸣看完果然开始数落起苏晓言,但是因为被胁迫,还是签了字。 第二天,陆鸣和苏晓言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 陆鸣把名下的100万转账给苏晓言后,就要求拿回账本。赵宇不肯,苏晓言却想快点离开H城,就给了。之后的房子,陆鸣占着不肯给,一直拖着。直到现在法院执行下来,陆鸣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过来办了过户手续。 一开始,苏晓言依然会受到陆鸣的骚扰。直到有一次,他在不告知的情况下带走了西西,她才发怒了。她告诉陆鸣,没有证据不代表没人相信她的话。为了西西,好聚好散,没有必要非成仇人。警告之后,陆鸣才作罢。 苏晓言擦了擦房间里的木椅,坐了下去。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飘过,化成了青烟,吹散了。都过去了,她没有必要因为自己谋划了这段阴谋而良心不安;更没有必要因为与范城泽的事情而耿耿于怀。今天再见陆鸣,他的咒骂,让仅存的那丝歉疚也没有了。 第四十三章 再遇之缘 苏晓言把最后一堆垃圾扔到了垃圾桶里,隐约看到里面有双鞋子,又用棍子给挑了出来。这双攀爬鞋,脏兮兮的,沾满了灰尘,被挤压得变了形,只是依稀还能看出粉色。记忆冲开层层包裹,呈现在她脑海里。她拿回了楼上,清洗了一下,凉在阳台上。暮色已起,华灯初上,楼外的景色依旧,她仍能看见广场上的银杏树。好像,下一刻门锁就会转动,那个熟悉的人就会开门进来,只要一转身,就会迎上那道目光。 她拿起了包,开了门,走了出去,前尘往事都已锁在了门里。 在小区街边买了一个煎饼果子,站在公交车站慢慢地吃完,上了车。下班高峰期已过,公交车的人也不再拥堵。站了两站,一位小伙子起身,用眼神示意她过来坐。她微微一笑报以感谢,小伙子有点羞涩地低下了头,下了车。她坐着看窗外的风景,古树在夜色中越发的沉寂,一面面掠过的招牌,一个个闪过的人影,H城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她下了车,走进了一条小街,站着,抬头看着某个窗口。房子很暗,没有哪个窗口有亮光。她迟疑着,还是走了过去。路灯还是昏黄的,她的影子被拖在身后,犹豫不决。楼道斑驳,转弯的地方堆了些杂物。她看着那些杂物,好像不该看到一样。停顿了一会,再往上走,站在一扇门前,踮起脚尖,摸了下上面的门栏。好像过了很久,她笑起来,拍拍手上的土尘,转身下了楼。 她问出租车司机,是否知道H城有室内攀爬的地方,司机也想了一会,报了一个地方。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去的地方,就随便司机开着去了。到了才发现,是原来那个地方,想不到生意依然不错。不过攀岩倒是小项目了,新开的健身和室内网球中心的人都很多。她去总台买了双攀爬鞋和一套运动服,再请了个教练,她突然愉快了起来,心情也感染了教练,教学气氛也特别轻松。 她爬的依然不好,但身体却稳了很多,到高处的时候,她也敢往下看看,还给了教练一个明媚的笑脸。这折腾了一天,也是累了。爬了一会,她就要求下来休息下。 “嗨,姐姐。”有人喊起来,她和教练都没抬头,继续解着绳子。“喂,这里!姐姐!”她随意抬头看看谁在喊人,看到一个短发的女孩跑过来,她并不认识。 “以前你是不是跟范城泽过来一起玩过的啊?”她的话让苏晓言着实吃惊了不少,这个女孩得有多好的眼力啊,而她对她是一丝印象都没有了。 苏晓言尴尬地笑笑说:“是啊。可我不记得你了,你真是好记性。” “我可没这么好记性。你看,你朋友在那呢!”刘安指了指身后的长椅,大喊:“范城泽,没错,是你的那个小姐姐。” 苏晓言连忙换了个角度看过去,远远的,范城泽和另外两个男的坐在长椅上。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走该留,只能这么傻傻地杵着。 如果她和范城泽之间有这么深的缘分,两年前,她是不是应该坐在门口等他回来,而不是负气离开?如果她和范城泽之间如此情缘未了,前几天她就不该口是心非地说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或者,所谓的缘分,不过是自己的刻意为之。她回故地,是不是还是因为心有期盼?她的多思和自剖,让她有点窘迫。 教练已经帮她把装备解了下来。范城泽也已经走了过来:“不玩了?” “嗯。有点累了。”她低下头说,没有看他。 “接下来去做什么?”范城泽的口气里听不出任何久别重逢或者是故地相遇的激动。好像苏晓言就是一起来的,这让苏晓言解了一些难为情。 “哦。就回去休息了。” 范城泽没有说话,苏晓言忍不住抬头看了眼他。他刚要说什么,刘安他们已经都在旁边了。 “遇到老朋友了?走啦,一起吃宵夜去。”刘帆示意刘安拉上苏晓言往前走。苏晓言还在迟疑,范城泽已经站在后面,把她往前推了几步后跟在后面。 “怎么称呼?”跟苏晓言并排走的刘帆问。她刚要答,范城泽在后面回答:“苏晓言。”她只能对刘帆礼貌地笑笑。 “我叫刘帆,那个是我妹妹刘安。旁边是她的老公。” “你妹妹都结婚了?”苏晓言有点惊讶,转身看了看范城泽。范城泽给了她一个白眼。 “是啊,我妹妹都结婚了。可我还没有。晓言,你有没什么姐妹或者朋友的,介绍介绍。”刘帆凑近问。苏晓言真的正经开始想的时候,范城泽上前挤到了他们的中间,对她说:“你攀爬进步了很多。网球会玩吗?下次我带你打网球吧。不要爬这么高了,刚才看着我有点紧张。” 刘帆看着前面的范城泽摇了摇头,认识这么久,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范城泽的丰富表情了。 自从范城泽回K市的总公司后,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昨天和自己回去F城的工地,收了最后一批工程款,今天回到H城一起去看了一家老牌的一级建筑企业,商谈合作的事情。晚上便来“竞技者中心”活动活动筋骨。 攀岩墙已经换了,空间也比原来小了很多,但每次经过攀岩墙,范城泽都会看上几眼,表情还会有点落寞。等玩了一会网球,范城泽就喊累了,跑到外面来休息一会。他们几个就坐在长椅上聊了会天。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站起来,看着远处的攀岩墙。然后就在那里笑。刘帆问怎么了,他居然愉快地搂了搂自己,坐了回去。 他们几个人就随着他的目光一起默默地看着攀岩墙上的人,直到那个攀爬的女人下来的时候。范城泽叫刘安过去问问,那个人是不是跟自己一起来玩过。刘安当时还吃味地说了句:“你带多少女孩子来过这里啊,自己都不记得了,还要问她。” 苏晓言冲澡换好了衣服,看到刘安站在门口等她,面对她的惊讶,刘安直爽地回答:“范城泽说怕你偷偷溜了,让我看着你。”说完看到苏晓言红了脸,就笑起来,挽起她的手说:“姐姐你都不好意思了,好可爱啊。”苏晓言有点不适,她不习惯别人这么亲热,更不喜欢姐姐妹妹的称呼,但也只能被刘安拉了出去。 冬季的H城特别阴冷,苏晓言忘记了跟K市的温差,只穿了身大衣出来,范城泽则穿着一件中长款的横压纹羽绒,他走过来,拿下了自己的羊绒围巾,绕在了苏晓言的脖子上。刘安在旁边夸张地说了句:“真受不了,老公,你在哪儿呢。”就跑走了。 “我自己来。”苏晓言制止了范城泽准备打结的动作。他也没有坚持,就先往前走了。 吃宵夜的时候,还有几个朋友过来,一大桌人,倒也蛮热闹的。范城泽坐在苏晓言的旁边,和朋友们聊天,偶尔会为她夹菜倒汤。刘安听说苏晓言经营一家摄影工作室,就让她给自己拍照。苏晓言真的很认真地拿出随身携带的微单,给她拍了几张。拍到刘安满意的照片,苏晓言的笑容也特别灿烂。范城泽有点痴痴地看着她。 “你还喜欢她的?”刘帆凑过来轻声问。 “是啊。我以为自己不喜欢了的。”范城泽回答。 “兄弟我到现在还没碰到喜欢的人,遇到喜欢的人多好。好好的哦。”刘帆拍了拍范城泽的肩膀。 “我到现在不知道她心里都在想什么,太难琢磨的一个女人了。” “女人没什么好去琢磨的,反正咱们也想不明白的。对待她们就两种方式,爱或者不爱。”刘帆一副专家的样子,逗笑了范城泽。不远处的苏晓言看到这笑容,忙偷偷拍下了一张。 第四十四章 酒醉酒醒 不知谁提议喝酒,几圈下来,大家都喝的不少。一开始苏晓言说要先走,范城泽黑着一张脸,让她实在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彼此难堪。后来,刘安带着几个女孩一起坐了过来,凑在苏晓言身旁,玩起来了什么游戏。 范城泽悄悄地观察着苏晓言,她眼神里的抗拒被礼貌掩饰着。疏远、冷淡的样子,让他有点生气,就转身不再管她。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也开始喝起酒来,在刘安的一句句“姐姐”声里一杯杯地下了肚。三五个人玩的起劲,说到高兴处,苏晓言还大笑着拥抱了刘安。 “我妹妹是不是在报复你啊?”刘帆问。 “可能是帮我。”范城泽凑了过去,刘安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还借机给他倒了一杯酒。喝的时候,他瞟了眼苏晓言,只见她脸颊微红,用手撑着下巴斜着眼睛看他,还笑着起哄。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她:生动、放松,鲜活的,心情便也跟着开朗了起来。 “玩什么这么高兴?”他坐到旁边,搂住她的肩膀。 她没有抗拒这亲密,反而靠了过去,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说:“这杯刚才输的,你帮我喝了。”范城泽拿起杯子一口给喝掉了。看喝完了,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细缝,说不出的妩媚。她不再是那个拘谨的苏晓言,因为酒精的作用,变得随意而主动。她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一下,行为举止已全然不顾旁边人。范城泽想起他们的第一次,那个苏晓言就是这样的。 “姐姐玩筛子不会,玩十五二十总输,那就玩3的倍数吧,她又总输。”刘安又问:“姐姐你真的z大毕业的?” “你z大毕业的?”范城泽也好奇地问。 “不带这么骂人的。”苏晓言微醺的样子很有意思,她大喊:“我最恨z大了。”旁边的人都跟着一起点头。大家对于这个父母口中别人家孩子就读的高学府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喝酒后苏晓言好像卸下了装备,活泼可爱。她不发酒疯,但是也不听话。原本并不多言的她,却一直在说话。连刘帆都说,她平时是不是憋得太厉害了,喝醉了什么都说。为了防止苏晓言把自己的身家秘密吐露无遗,范城泽提早走了,带她回家。 许久没来,房子里弥散着灰尘的味道。现在偶尔来H城,范城泽免得麻烦也都住了酒店。但是晚上,带着酗酒的苏晓言,他不想去酒店,怕别人误会她,便带回到这里。 “干嘛来这里?”苏晓言问:“我订了房间了的。” “那你说你订在哪儿?”范城泽一边把她安置在沙发上,一边回屋子铺床。“我怎么知道在哪儿。反正我订了房间了,你送我过去啊。”她跟过来,依靠在门框上,又问:“你怎么进来的,钥匙还在门框上?” 范城泽愣了下,转身看她,她却闭着眼睛摇摇晃晃。他摇摇头,把被子弄好,扶她过来。 “外套要脱掉了,不然会皱的。裙子在外面坐了,脏的,不能坐在床上。还有脸洗了吗?记得要擦香香。”苏晓言一直滔滔不绝地说,好像在对自己的女儿说。范城泽烦得捂住她的嘴巴,也不得不按照她的吩咐,脱了外套,裙子,把她放倒在床上。苏晓言酒后有劲,把范城泽也顺带弄倒了。 她侧过身子,眯起眼睛看他。“喂,转了一圈,我们又回到这里了。”说完,好像受了委屈一般,范城泽突感鼻子发酸,摸了摸她的短发,问:“你今天为什么会在H城?” “拿房子啊。” “什么房子?”有问必答的苏晓言,让范城泽来了兴趣。清醒的她什么都不乐意说,晚上趁机好好问问。 “我的房子。我和陆鸣的房子啊。” “陆鸣是谁?” “我老公。”苏晓言想了想说:“前夫。前夫。我们离婚了。”她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舒了一口气,继续说:“离婚了真好。再也不用生气了。” “什么时候离婚的?” “快两年了。” “为什么刚去拿房子?” “他舍不得呗。我应该听律师的话,多拿一点。早知道他直到今天还会骂我。”苏晓言突然哭了起来,“他凭什么骂我,他当那么多人的面骂我,我还要忍着当没听见。” 范城泽搂住她,拍拍后背,说:“别哭了,为前夫哭,我多吃味啊。见到我高兴吗?” “嗯。高兴。”范城泽听完答案,内心喜悦,还想问点什么,发现苏晓言闭起眼睛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折腾了一天,他也很是疲惫,便随便脱了外套,和衣睡去。他们调整睡姿,适应对方,虽有微微的陌生感,但呼吸声、身上的味道,还有靠在一起的柔软身体,在逐渐唤醒着彼此。 苏晓言凌晨的时候醒了,但头痛欲裂,迷迷糊糊地去上了个厕所,觉得这里似曾相识,又跌跌撞撞地回到床上,看了一眼睡在旁边的范城泽,睡了回去。 范城泽醒得早,他一直看着苏晓言,他很好奇清醒后的她看到自己的表情。重逢后,苏晓言每次见面都端着,装着,如果昨晚她是清醒的,又得费多少劲才会睡在自己的旁边,而且如此放松呢?真的是个矛盾的人。他真的不懂她,就算他现在逐渐明白她2年前的“来”,却无法明白她现在的“逃”。 苏晓言醒了。他知道她醒了,她先是把自己的身体往后靠了靠,然后才睁开眼睛,马上转过了脸。她在摸自己身上的衣物,确定了还穿着衣裤,好像松了口气,最后才看他。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身体,说:“早。”便要起身。 范城泽拉住她,说:“再躺会。”她点点头,没有拒绝,尴尬地放下了裙子,躺了回去。 “喝醉了。真难为情,好久没有喝酒了。” “嗯。” “我怎么来这里的?” “我背你上来的。” “真是麻烦你了。” “你胖了好多。” “啊?嗯,是啊。胖了很多。” “人还难受吗?” “还好,有点口渴。” “要我给你拿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起来。我想起床了。”苏晓言终于转过脸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范城泽。 “晓言,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范城泽答非所问,却一语中的。 苏晓言没有料到他这么直接,一时语塞。想了一会说:“我买动车票,回K市去了。你,要不我给你一起买。” “哦,那然后呢?” “然后,我要看一个设计样册,耽误2天了。你,应该也很忙吧。” 范城泽突然笑起来,靠了过来,戏谑的表情让空气变得暧昧起来,苏晓言往后退了退,身体紧张,手推了下他。 “我想不出,我们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怎么样算在一起?”苏晓言问。范城泽没有回答,眼神示意了彼此的现状。 “在一张床上吗?”苏晓言坐了起来。 “你非要这么曲解我,才觉得有意思吗?”范城泽也坐起来。“如果你觉得这样可以,那就这么在一起吧。”他侧过身体,把苏晓言卷到了身下,低头吻了起来。 “不行,没刷牙呢!”苏晓言又觉说错话,“不要这样了!” 范城泽停了下来。苏晓言求饶般地说:“我们好好谈谈,我不惹你生气了。” “好。” “我不喜欢我们这样,做这个。”苏晓言又红了脸。 “为什么?”范城泽清楚的看到白皙的皮肤摸上了一片绯红,真是好看,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 “这让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就是如此。”苏晓言不好意思说出性这个字眼。“我不是两年前的苏晓言了,我没有该逃避的生活,我不想跟你这样不明不白的。”其实,苏晓言怎么能不庆幸自己的幸运,碰到的人是范城泽。昨晚自己醉的不省人事,范城泽也没有碰她。不管是2年前,还是今天,他一直尊重她。 “幸好你不是说不喜欢我这个人。” “有什么不同?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之前我就说了,我不是故作姿态,更不是欲擒故纵。我没这么多心机,城泽,我们做朋友吧,好吗?”苏晓言看着范城泽清亮的眼睛,觉得自己说出这一句话很没有底气。可是,除了做朋友,他们能怎么样呢?他是一个企业的少当家,我是一个离异有孩子的过气女人,现在不是言情剧,我还没有自信到他们可以真的在一起。如果只是如此的关系,她宁愿把爱藏在心底,她不要做第二个陈欣然。 范城泽没有有马上回答,只是把她的手放在掌心困住,握得她发疼,才听见他说:“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们做朋友。你不许再别扭地躲着我,要像个朋友一样。”他的爽快让苏晓言有点意外,除了轻松,也有如芒刺的失落。她牵强地笑了笑,点点头。 等苏晓言洗漱出来的时候,范城泽已经从楼下买了煎饼、油条和豆浆。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范城泽真的不再食言,她感觉出他们的肢体的距离,没有了刚才的亲密。范城泽吃着油条,说:“还是这个味道,不错。”还一边查着手机,问了苏晓言的身份证号码,买了回K市的动车票,倒搞的苏晓言有点自作多情了一样。 出门的时候,范城泽突然关上开了的门,一把抱住苏晓言。和从前许多个的离别一样,把她紧紧地搂了一下,才放开。 前尘往事,又一次锁在了门里,苏晓言心底莫名的忧伤,一路上都没有跟范城泽多说什么。范城泽也出奇得安静,拿着一本书在看,看到精彩的时候,示意苏晓言凑过来,指给她看,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陪伴着坐完这一程。 第四十五章 两岁之差 H城之遇后,范城泽和苏晓言的关系变得流畅了起来。他给苏晓言介绍了几单生意,她面对他的时候也不再疏远。他们真成了知心的朋友,苏晓言拘谨感逐渐减少。借着朋友的几单生意,范城泽也会偶尔来工作室。 有次碰到潘仁军,他问小梅:“是那个土豪珠宝商吗?”小梅拼命地点头,还说了一大堆潘仁军爱慕苏晓言的行为。“先是什么柯辉,又是这个土豪珠宝商,她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心里嘀咕一句,便不打招呼走了。别扭了几天,他接到了王博力的饭局邀请。 表哥王博力(PS:这个最早出现的人物,接下来也得给点笔墨,不然怎么对得起他那场婚礼的关键作用。)分包了天一公司的一点小工程,办了场小范围的开工宴会,为表感谢当然首请了范城泽。苏晓言一开始不愿意来,但想到范城泽已经说好他们之间是朋友关系,自己有意避开显得矫情。又觉作为妹妹怎能不支持表哥的事业,便欣欣然地去作陪了。 范城泽没有坐主位,而是让一位年长点的副总坐了上座,他随意地跟苏晓言坐在一起。酒场饭局,气氛尚好。其中也有人认出了苏晓言曾经在电视台工作过,借着粉丝的名义,敬了她几次。范城泽看苏晓言状态平稳。 “你会喝酒的啊?敢情以前都装的?” 苏晓言怒怒地瞪了眼他,说:“那晚喝洋酒啊,被小安灌了很多。现在就一小杯的葡萄酒,当然没事。” “没事也少喝。不然万一喝醉了,我可惨了。” 除了与她说话的腔调很不正经,范城泽在人前还是很冷峻的。看得出,大家对他的尊重。他说话谨慎,凡涉及公司的一些事的,他会聪明地避开了回答。 之后,好像为了避嫌,范城泽也没怎么跟她说话。酒过半巡,在坐的有几位给了苏晓言名片,表示要光顾生意。苏晓言感谢着放进包里,范城泽趁着大家不注意,把名片拿出来扔掉了。 “干嘛啊?” “你都扔了我的名片。留着这些人的做什么?” “真是小气,半年前的事情都记得。” “2年前的,我也没忘。” “又来了。” “说正事,你表哥请你来不止是让你陪我的。我知道他没什么资金,工地虽小,可他接也够呛。你们家如果有钱,就投进去,稳赚的。又帮了他。”范城泽说完看见苏晓言眼睛发亮,调侃:“我以为你不贪财的。贪财好办,我有钱的。” “富二代。你有钱也是你父母的,管你什么事。别打岔,刚才说到哪儿了?投资进博力的工地是吗?” “是啊。有我一起看着,工地能做好的。利润不高,但绝对稳赚。” “有个富人朋友真不错。谢谢好人!” 苏晓言拿起酒杯像模像样地要敬他,范城泽连忙按下酒杯,轻声说:“别,那些人看到你在敬酒,一定让你敬一圈,我可不想再背你了。”说完,果然看到苏晓言红了脸。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如果,你还没有想好,我可以等你。”范城泽看着苏晓言的侧脸,在心里默默地说。 苏晓言使劲地推辞了第二场的唱歌活动,她知趣地不想让他们为了她憋屈地从夜总会换到KTV。范城泽也去了,她觉得自己心里有点不快。 回到家,匆匆洗漱好,刚躺上去,范城泽的微信就发进来了。 范城泽:“好朋友,明天一起爬山吧。” 苏晓言:“不去。” 范城泽:“拒绝,还是没空?” 苏晓言:“我真的没空。” 范城泽:“干什么去?” 苏晓言:“陪女儿参加亲子活动。” 范城泽:“几点?” 苏晓言:“2点。” 范城泽:“好。” “好”?苏晓言看着这一个字,感觉自己想的脑袋疼,懊恼地扔了手机,拉好女儿的被子,睡了。 冬天的阳光,显得格外温暖。苏晓言牵着女儿西西的手,刚走出单元门,就看到范城泽站在树下。看到西西,他蹲下来说:“你好,小妹妹。” 不怕生的西西很有礼貌地回答:“你好,叔叔。” “叔叔今天想好了,遇到第10位有礼貌的小朋友,我就要送她一份礼物。” 一听礼物,西西眼睛放大。苏晓言想拉西西走,被范城泽一个眼神震了回去。 “你非常有礼貌,而且还很幸运,是我今天遇到的第10位小朋友。所以叔叔要送你礼物了。请把眼睛闭起来。” 西西乖乖地闭上了眼睛,苏晓言作郁闷状。 “巴拉巴拉,变。睁开眼睛!”范城泽手从身后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魔仙棒。西西最近正迷着这个动画片,看到很激动。刚要接,突然想到,转过头问:“妈妈,我可以拿吗?” 苏晓言点点头,说:“这个是妈妈的朋友,可以拿的。不过如果以后碰到别的不认识的叔叔,妈妈又没有在你身边,你可不能拿哦。” 西西谢过了范城泽,高兴地拿着魔仙棒玩。 范城泽由衷地说:“你的安全教育可真好。” “西西曾经被陌生人抱走过。”苏晓言说,眼里流露出几丝苦楚,看范城泽好奇的样子,想起一直以来范城泽对自己的兴趣无非都是因为好奇,便解释:“她爸爸为了跟我争夺财产,让人抱走西西,要挟我。” 范城泽一脸惊讶,看苏晓言不想多说,更不想破坏今天的气氛,就不再多问。 范城泽拉着西西,走到他的车前。 “我们今天真的有事。” “我知道,亲子活动,上车吧。” 苏晓言愣在那里,一脸不信。西西显然对这个送礼物的叔叔非常有好感,说:“叔叔,我带你去玩吧。很好玩的。”边说,边爬上了后座。苏晓言瞪着范城泽,范城泽自顾自地走向驾驶座。她只能嘀咕一句:“小孩说好玩的你也信。”也上了车。 范城泽开着车,在后视镜看着后座长相相似的母女俩,心情大好。他听着苏晓言耐心地解释着女儿的各种提问,又愉快地介绍着窗外的景物。西西问到范城泽的时候,她还会很耐心地把他的回复再简单易懂地解释一遍。在他的记忆里,妈妈从来没有陪过他,更别说参加幼儿园或者学校的活动。需要家长出席的活动都是由奶奶参加,爸爸也只是偶尔来,后来怕人笑话,他就不告诉家人有活动,还跟老师撒谎家人没空。 到达活动中心后,苏晓言还是犹豫。“要不,你等下来接我们?”“只能你们俩去的吗?” “那倒不是。”“ 那进去吧。” 他抱着西西飞跑起来,西西发出愉快的尖叫声。为了西西,苏晓言从来不回避任何一次的亲子活动,当被问及爸爸的时候,她会说爸爸在H城,没空来。这次是西西美术中心的一次推广活动,邀请学员现场跟爸爸妈妈画画,做做陶泥之类的。西西小,喜欢热闹,有两个人陪她玩,她更乐意,一直喜笑颜开的样子。 去洗手的时候,相熟点的学员妈妈笑着跟苏晓言说:“我说西西长的好看像妈妈,今天看,原来爸爸也很帅啊。怪不得女儿这么漂亮。”苏晓言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看着不远处的西西用纸巾笨拙地擦着范城泽脸上的泥巴,他一脸受用地享受着。她只好微笑,不敢作答。 一直到吃晚饭,跟西西好的发腻的范城泽的眼里几乎没了苏晓言。直到西西躺在后座睡着了,他才让苏晓言坐到前座来。没了西西的声音,车里安静得让苏晓言略感不适。 “谢谢你对西西这么好。我以为你这样的大男孩,不会喜欢孩子缠着的。”苏晓言说。 “别装大人了,”范城泽说:“我都到而立之年了。” “你几岁了?” “29岁。” “我比你大2岁。”这是第一次,他们交换了个人信息。“我才是过了而立之年的人。” “等到了80岁的时候,80岁和82岁是没有区别的。” 听完,苏晓言忍不住点点头,略有感触地看着开车的范城泽。他的轮廓分明,眉毛边上有一道轻微的不易察觉的伤疤,可能是小时候调皮摔的。 “这么喜欢看,把我送给你吧。”范城泽转过头,戏谑地看着她。 苏晓言有点尴尬,笑着说:“哪里要的起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 苏晓言没有回答,于她来说,这个话题没有任何现实意义。只是此情此景,窗外,万家灯火;车内,西西的呼吸声伴着轻缓的音乐声,让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想到了“岁月静好”四个字。 第四十六章 心酸误会 这个冬季最寒冷的时候来到了。 范城泽进入公司核心层后,他逐渐看出了危机。房产投资比重过大,建筑项目又多为房产项目,两者捆绑,一荣俱荣。每一个环节处理不当都能影响企业的运营。这几天他一直在外市工地追讨工程款。他偶尔会在飞机起飞前匆匆发个信息给苏晓言:“去武汉了。”下飞机还会再发一个:“落地,安。”苏晓言回复“祝顺利。”。 自从上次饭局后,苏晓言和范城泽没有再见面了。她本来想进一步问投资到王博力分包工地的细节,他也没空,只是在电话里跟她说了个大概。习惯了范城泽的无时不刻的“骚扰”,这几天的安静,让苏晓言有点不习惯。又因王博力拿了投资协议来,妈妈肖秋云不放心,一定要让苏晓言去找个懂行的外人看看,所以苏晓言便主动开始问起了行踪。 “你在哪儿?” “去安徽了。” “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吧。有事吗?” 苏晓言想想他这么忙,又不好说看投资协议的小事,便回答:“没事,随便问问。”以为范城泽会取笑她,却不知是否太忙,就没有再回信息过来。 又过几日,街上的年味越来越浓了。陈欣然和苏晓言闲了下来便去茶庄聊聊天。这个茶庄环境风雅,很是安静。两人便在大厅里找了个位子,偏居一地,喝茶聊天、看茶艺表演。 “和检察官怎么样了?”苏晓言问。 “挺好的。若无意外,明年可以做新娘子了。”陈欣然的脸上有不易察觉的自嘲:“我都30岁了。系统里的人都背后喊我老姑娘。” “美女从来不嫌晚。”苏晓言说:“要结婚了,也要想好,不能因为别人的眼光。” 陈欣然点点头,眼睛看向了前方,想到什么似的低声问:“你跟范城光的弟弟相熟,他没说到我和他哥哥以前的关系吧。”因着周年庆典的工作,陈欣然是知道苏晓言跟范城泽有联系,心中虽觉他们有点暧昧,但也没有细问。 苏晓言摇摇头说:“我们只是朋友罢了。”正说着,她突然说:“说曹操曹操到了。”陈欣然转身看过去,只见一个男的推开了门,走了进来。此情此景,突然让她有点熟悉。范城泽她是见过的,但现在的情景让她似曾相识,又说不出个具体来。 苏晓言刚有点小惊喜,想要起身跟他打招呼,却见后面又跑进了一个女的,很自然地挽起了范城泽的胳膊。她的心好像被突然撞了一下,说不出的滋味。装没看见吧。苏晓言把头低了下去,拿起茶喝,舌尖满是苦涩的味。陈欣然也转回了身,拿茶喝。俩人都没有说话,好像怕人发现她们似的。 避不开,她们坐的地是必经之路。苏晓言在感觉到范城泽越来越近的时候,还是抬起了头,故作自然看了看他。他和那个女的并排走过来,手倒是没有在胳膊上了。 范城泽看到她,有点惊喜,突想起旁边的人,脸上有些许尴尬。他停下来,说:“思思,奶奶她们在里面的茉莉包厢,你先进去吧。我碰到两个朋友打个招呼。” 王思思站住,很快地扫了一脸旁边的两个女人。陈欣然迎上这个凌冽的目光,皱起眉头挑衅地回看她。苏晓言一直看着她,脸上没有表情。王思思还不想走,说:“哦,朋友啊。” 范城泽没应,只冷冷地看了看她,显然不喜她的好奇。她只能故作礼貌地点点头,离去了。 “巧啊。这位是陈科长吧。”范城泽先看了看苏晓言,再转向陈欣然。陈欣然站起来跟他礼貌地握了手。苏晓言没有起身。 范城泽和陈欣然站着对了几句,苏晓言突然说:“你不进去的吗?”眼睛看了看包厢的方向。范城泽看了一眼她,说:“那等会联系。陈科长,下次再聚。” 范城泽离去,苏晓言的肩膀一下松垮了。陈欣然给她加了点茶,幽幽地说:“晓言,他跟他的哥哥虽然不一样的,但都不是我们世界的人。” “不是你想的那样。欣然。”苏晓言微微的脸红,又说不出的懊恼,她只能尽量平复自己的心绪。 范城泽到了包厢。王思思用探究的目光死死地看着他,他只对视了几秒,就没有再理。不管他跟苏晓言怎么样,他觉得都应该跟王思思说明白了。 “城泽奶奶,你说这两孩子怎么越看越像。”王思思的奶奶其实是外婆,因着王思思从小跟着舅舅长大,没有生育的舅舅就视为己出。所以王思思喊了自己外婆奶奶。 “夫妻相。”奶奶笑着说。 两人老人高兴的一唱一和地说着。王思思笑着没有澄清。范城泽给两位老人都倒了茶,很平缓地说:“两位奶奶,你们误会了。我跟王思思是朋友,我想思思也明白的。” 王思思脸上挂不住,连忙接口:“是啊,奶奶们你们别拿我们开玩笑了。” 奶奶很不高兴,看着范城泽说:“你们俩这么般配,都给个机会,好好相处相处。” 范城泽本来也想陪奶奶聊会,但看现在的情形是不得不离开了,他起身,礼貌地说:“奶奶,你知道我刚从安徽工地回来,你说我好久没回家晚上想见我,我一下飞机就跑这里来了。现在真的得回去把事给做了。我明天回家吃饭,好吧?现在我走了。” 王思思起来,但是却说不了挽留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范城泽拿上外套,走了出去。她突然想起以前在H城那相似的一晚,范城泽扔下自己去追了另外一个女的,还很诚实地告诉自己喜欢过一个女的。可是之后2年里,他虽有过几个相亲女交往,但无非是吃饭约会,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这让她有了信心。可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范城泽又有了喜欢的人。 “思思,奶奶很中意你。阿泽的父母也都见过你了,都很喜欢你。阿泽就是太忙了,尤其现在他爸爸把公司的事情越来越多交到他手里。他的心啊还没有想到自己的婚姻上。”奶奶拉着王思思的手,更加直接地说:“你这个孙媳妇,我是要定了。” 王思思难为情地点点头,心里却一阵发虚,范城泽对自己有意思吗?是不是自己一直太骄傲不够主动? 苏晓言和陈欣然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都觉得坐不下去。便起身走了。 “要不喝酒去?”陈欣然的心情因着苏晓言也不好了。 “还没到这个地步。各自回家吧。”苏晓言挽着陈欣然的手臂笑颜如花。 “你总是比我克制,比我清醒。” “我是个失败者,别跟我比。”苏晓言跟陈欣然挥挥手,各自上了车。“回家后各自报平安哦。” 范城泽跑了出来,拦住了苏晓言的车。那一刻,他想起了2年前,如果那个时候不放手,现在彼此又会如何?陈欣然从倒车镜上看到了范城泽拉苏晓言下车的一幕,摇摇头,都是劫数吗? “你不怕有人看见。这么拉拉扯扯。”苏晓言气急败坏地说。 “我没什么人可以怕的。”范城泽说。 “那我怕。我怕你那个女朋友跑来找我理论。” “那不是我的女朋友。” “你不觉得很可笑,我们现在跟过去像不像。我的记性很好的,那个女孩就是以前在H城你家的吧。” “是的。” “都两年多,她依然在你身边。你居然告诉我她不是你的女朋友。” “确实不是。我们一直是朋友罢了。” “你们都见奶奶爷爷的关系了,还朋友吗?你的朋友可真多的。跟你上过床的是朋友,跟你一起见爷爷奶奶的也只是朋友。”苏晓言的自持消失殆尽了,她在认出王思思的刹那,觉得所有的信任都瓦解了。 “讲点道理好不好。我说不是就不是,有什么好欺瞒的!现在这个是误会。我跟你说开了,就过去了。” “我不是好女人,因为我跟你当时是婚外情。所以你一直看不起我。” “******,不过就是一次出轨,你伤害到谁了吗?出轨的对象是我,你为什么就认为我会在意?” “你确实不在意,因为你觉得我可以随随便便跟你在一起。哪怕你有女朋友,你依然可以随时玩弄我。” “我这么诚恳地追求你,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犯不着玩弄你。你不觉得你很无理取闹吗?要求做朋友的人是你,现在不高兴我有女朋友的人还是你。” “你承认了,是吧?”苏晓言模糊的双眼努力地看着范城泽。 “苏晓言,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非要我有女朋友,来满足你自残的假象。我满足你,我等会就跟她表白,让她做我的女朋友。” 范城泽扬长而去,苏晓言没有见过范城泽发这么大的火,留在寒风中不知所措。 第四十七章 误会升级 范城泽生着一肚子的闷气去了公司。他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在安徽的时候,还因为睡过了站,被滞留在一个小站里。半夜没有车,接他的人又远在千里,只能靠着一包香烟忍耐到天明。外人看到他们企业家一掷千金,风光无限,谁知他们背后辛苦与煎熬。以前在外面工地,也不关心父亲、哥哥的事情,就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的建筑团队组建后,赚了些钱,便对自己能力沾沾自喜。现在才逐渐明了其间的不容易。 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把这次出差的情况作了一个大致的整理。这几次出差,他明显地看到承建项目中,房产工程拖欠款在加大,对方还提出了用房子抵押的想法。为此,他需要做出详细的分析给董事会。忙到9点多,他的电话响起。打来的是王思思,他说了句在公司,就不失礼节地地挂了。有时候,他也会想要不就娶了王思思吧。公司这么忙,他肩上的压力越来越大,真的无力谈情说爱。前几天,爸爸突然找他密谈,说了公司的压力和股东的微词。他一直无心跟哥哥夺权,但眼看着哥哥一心在房产上,把总公司当提款机,过度消耗总公司的元气,对公司的经营略感担心。 等到他下楼的时候,意外看到王思思坐在大堂的长椅上。深冬了,公司又关了空调,只见她缩着玩手机。 “思思?你有重要的事找我吗?怎么不上来?”范城泽跑过去。 王思思有点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觉得自己大半夜地主动找他很失脸面。“你电话里说忙,我又不好意思上来打扰。” “可是,你有什么事情刚才怎么不说,这么晚了,多不安全啊。走吧。” 王思思从包里取出一个塑料盒子,说:“刚才太匆忙了,我奶奶给你包的饺子让我给你的,我忘记给了。老人家一直惦记着。我怕她明天问你吃了没,我又不好骗她。”蹩脚的理由,范城泽只能接受,也接过了饺子。 “我送你回去吧。明天让我助理把你车送过来。”范城泽往外走。 王思思跟在后面,心里依然七上八下,凭心而论,范城泽并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可是他的关心又让她一直觉得有希望。加上奶奶们的推波助澜,让她多了自信。前一阵,在舅舅的帮助下,天一参与了某市政项目的投标,听说还有一个10几亿的大项目在商谈中。她和他背后的家庭已经有了很多的联系,范城泽并不知情。这是她的骄傲,她依然坚信,范城泽是可以喜欢上自己的。 “城泽,我一直很喜欢你,你知道吗?”王思思的突然发声,让开车的范城泽顿了一下。他不能虚伪地说不知道,刚才进茶庄的时候,王思思跑过来,装作随意地挽了下他的胳膊,他自然地把她推开了。 “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很谈得来。”范城泽转过脸看了一眼她,眼里没有抱歉,只有陈述。 “你有女朋友了吗?”王思思问。 “还不算有。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范城泽诚实地说。 “你们会在一起吗?” “不知道。很多事情都不能按照预想的去发展的。” 王思思胸口堵的难受,范城泽说的对,她和他在外人看来这么合适的一对,为什么就不能按照预想的发展下去呢。她想,那个范城泽喜欢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比自己漂亮、家世好? “那你有空带你喜欢的人给我看看吧。”王思思突然欢快地说,范城泽转过来,有点不相信地看了眼她,只听她继续说:“你不是说咱们不是好朋友吗,我帮你看看,这个人好不好。” “你抓紧找男朋友,我帮你看看,才是要紧的事。”范城泽笑起来,说:“思思,如果我让你有过误会,我真的很抱歉。” 满满的失败感让王思思说不出话来,她跟舅舅说很喜欢范城泽的时候,舅舅有点微词。他们觉得她找丈夫,找官场的更为安稳,商界的毕竟复杂多变。可看自己妈妈也没反对,其父范伟明又是个德高望重的企业家,也就没有反对。可是,王思思丢脸的是如今范城泽依然如故,对自己的表白置若罔闻。 车停到了地下车库,范城泽陪着王思思坐电梯。“城泽,你有一天会喜欢我吗?” 范城泽没有料到今天的王思思是铁了心要求一个答案,他一时答不上来,怕说的不对伤害到女孩子的自尊心。 “那我等你喜欢我,可以吗?你如果现在有女朋友了,我绝对退回到好朋友的位子。如果没有,我们可不可以像奶奶们说的,试一试呢?” “思思,我是男的,无所谓。你是女孩子不一样,不能耽搁的。你条件这么好,现在还是个分局长,追求你的人这么多。” “那我愿意等你呢?等你玩够了,你就会知道,我才是最适合你的。” 对于王思思的一脸自信,范城泽语塞,婚姻有适合之说,爱情呢?他只能笑笑,挥挥手,转身走回了电梯。 范城泽知道,苏晓言是不会打电话给自己的。她又觉得自己受到伤害了吧,她就是一只鸵鸟,一旦受挫,就慌乱地把自己埋起来。她明明看的到,却装作不知道,悄悄地俯视自己对她的意乱情迷。 好辛苦!他放下后背,仰躺着,打开天窗,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风呼呼地吹进来,卷走了车内的温暖。不是爱和不爱就够了吗?为什么爱着的不能接受自己,不爱的不能退去? 妈妈肖秋云邀请外甥王博力来家里吃饭,确定下协议投资的细节。妈妈一辈子是个机关小文员,除了培养苏晓言外没有积累下多少钱。这次他们全家商量好把苏晓言的离婚赔偿金和全部积蓄都拿出来投资,无非就是想着西西渐渐长大,需要独立的房间,得换套大房子。妈妈还想着,苏晓言也许再婚,以后还会有孩子,目前的房子是不够了的。 “小博啊,你现在也算是包工头了,赚大钱了。” “阿姨,我还刚开始。不过你放心,我现在算是遇到贵人了,我们集团公司的小范总以前跟我一个工地混的,感情特别好,有他帮助,我这个分包项目能做好的。你的钱放我这里就安心吧。” 苏晓言听到提及范城泽,脸上有微微的变化。私下的时候,王博力凑过来对她说:“晓言,我一直看得出小范总喜欢你的。”苏晓言愣了下,刚要反驳,王博力已经接着说了:“不过,这些公子哥的喜欢也就性子上的。我听说,他现在交了女朋友了。是什么部长的女儿。我们老范总还特意在私下的股东会上提起,无非就是让别人不要小看他这个小儿子。这些事,传的特别快,都是公开的秘密了。” “哦。”苏晓言淡淡地回了句。王博力看她兴趣不高,也就不再多说。 范城泽正在和父亲理论。 “爸爸,你怎么在公开场合说我和王思思的事情啊?” “有什么不妥?” “我们只是朋友。不是你说的那样。” “阿泽啊,我还当什么事情呢。我就说你们是朋友啊。公司那帮老头,一听说这个,对我态度都有所改变。本来不同意你明年提总经理的,现在都松口了。” “爸爸,我能不能做这个总经理,不是靠王思思的吧。我有能力就推举我,没有,我就继续做好我的责任。” “阿泽,怪不得奶奶说你没有你大哥一半活络。能力靠的是平台。这个总经理位子,如果被你健叔的女婿拿走了,到时候这个公司就不知道能姓范到什么时候了?” “爸爸!” “好了,又没让你现在娶了她。这个姑娘还不错的,好好相处下。”范伟明揽着儿子的肩膀往外走。 饭桌上,爸爸和奶奶说道起王思思的事,妈妈都没有接话。范城泽第一次好奇,妈妈对于自己事情的态度。 他突然主动地问:“妈妈,你怎么看?” 陈君没有料到很少主动跟她说话的范城泽问她的意见,眼里虽一如既往的冷淡,但也有几丝热情。“我觉得还是要看人品。” “为什么你们都在说家事长相人品这些,从来就没有人问我喜欢不喜欢。如果喜欢,管她是什么人呢?”范城泽略带怒气地说。 “如果喜欢,管她是什么人呢?”陈君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看着范伟明,令他寒意顿生,奶奶也突然脸部僵硬,母子俩略带紧张地看着陈君。只有范城泽因为生气,低头扒饭没看到其中的异样。 “真是你的亲儿子啊,范伟明。”陈君放下筷子,离座了。范城泽有点意外,以为自己刚才说话过于冲动,惹了妈妈不高兴了,略感愧疚地继续吃饭。 因着心绪不宁,饭后范城泽就出门了, “苏晓言,出来聊一会吧。” “太晚了。不了。” “做了这么久的朋友,我今天最后一次问你,你能跟我在一起吗?不要问我什么算在一起。就是谈恋爱,结婚,生子,一辈子。” 那边是好久好久的沉默。 “不。” 范城泽听到这一个字,虽不觉意外,但也很是失落。 “那赶明我给你介绍对象吧?” “什么?哦,为什么?” “想让你抓紧找个人嫁了。不要一个人这么让我惦记着。” 第四十八章 怎么放手 第二天,天一集团召开了最高层会议。 范城泽把目前拖欠工程款的几个工地作了详细的汇报,尤其把最严重的安徽“荣府”房产项目的实际情况作了深入的分析。“该项目进度完成百分之60,工程款收入却不到百分之30,建设公司垫资过多,不堪重负。对方承认在没有销售前无力再支付工程款,希望以房抵款,让我们投资参与后期的楼盘开发。“范城泽陈述完实际情况后,就由各董事和各个副总经理进行讨论。 “这个先河公司不是没有开过,以房抵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像这么大的项目,就不能同日而语了。万一我们投了,不但救不了它还拖垮了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我觉得还是保险为好。” “如果我们不出手,这个项目估计就死路一条了。成了烂尾楼,对我们天一一点好处都没有。我的意见是让房产公司参与进来,减轻建设的压力,共同把这个项目做上去。” 两方的意见都比较中肯,范城泽继续把项目的优劣作了一个深度的分析。他看到坐着的范城光脸上露出了一些不快。最后,大家也不再讨论了,听范城光的意见。 “为什么垫资到这个程度了,你们都没有及时管控呢?当然,这个事,你们会后自己去追究。”范城光站起来,看了一眼分管建设的副总李荣光。他是大股东陈健,就是范伟明口中健叔的女婿。由于范城光对建筑没有兴趣,范城泽年级尚小,范伟明虽把持经营,但一部分权力也被分了出去。 范城光走到投影前,他的助理马上调整了电脑内容,范城光继续说:“项目不错,城泽的分析很客观。我先给大家介绍下天一房产目前的运营情况。”他把房产一年内的盈利和投资情况作了个大概的分析,最后他说:“简单地说,房产现在没有钱。我们的重点项目在地王楼盘。我们所有的资金都在收,不可能再投到新项目去。” 他一说完,底下有了些议论。范城泽脸上有点难堪,但克制着没有再发表态度。大家都在等着范伟明的最后表态。“这个大事,不可能一个会议就能拍板,几个老总再去考察下,各自拟个方案出来。” 会后,两兄弟都没有走。 范城光说:“阿泽,你刚才首先要追究的是李总的责任。” “这些爸爸会去做的,我只做需要我解决的事。” “拿更多的钱进去,就是你解决的方法?” “哥哥,你做这么多年房产,你应该能看到这个项目的优势。” “那又怎么样?项目好的多的是,我们天一都去参与吗?现在重中之重是地王楼盘,前期我花了这么多心思,现在资金紧缺,我不会同意把钱投到这些小项目去的。” “地王楼盘我们可以缓一缓的。现在房产走势不明朗,一点定位有出入,会对销售产生不良影响的。” “你什么时候对房产这么有研究了?如果你对房产有兴趣,你更应该支持我,而不是跟那些老股东一样,对我不信任。”范城光目光阴冷,看的范城泽有点发憷。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出去吧!” 范城泽点点头。他应该庆幸,按照哥哥的脾气,刚才在会议上没有当面反驳自己,算是手下留情了。这么些年,他已经完全脱离了父亲的管控,虽然一些股东对他的激进做派有点微词,但他确实为大家赚了很多钱。但是因为范城光前期的乐观和扩张,天一的在建房产项目还有很多,范城泽的观点是以收为主,可是跟哥哥有过几次讨论,都不欢而散。 晚饭,范城泽被妈妈叫了回去,他以为全家都在,谁知道,家里就他和妈妈两个人。妈妈给他盛了一碗汤,说:“年底了,大家都很忙,我这几天也在看集团公司的总账,难得今天有空回家吃饭,可一个个都不回来吃饭的。” “妈妈,我晚上一般都没有应酬,你随时叫我陪好了。”范城泽对这个亲密有点不适,但也是欢喜的。陈君不是普通家庭主妇,她的学历比范伟明更高,现在一直担任集团的财务总监。虽然是荣誉总监,但大帐出入,她都了然于心。“阿泽,你爸爸把你叫回总公司,是培养你,让你为他和你哥哥分忧。现在健叔仗着自己是大股东,在公司里插入了很多人。你要分清内外,学聪明点。” 范城泽如鲠在喉,他使劲地咽下这口鲜美的鱼,挤出一个笑容,说:“妈妈,我知道。” 陈君看了一眼他,以为他会反驳,但是这个心思慎密的小儿子并没有作过多的解释。便又继续说:“你哥哥比你年长这么多,你应该多听他的意见。不要到时候让外人笑话我们。” 从小到大的那份失落感又一次袭来,他总想妈妈再偏心,也会问问事情的缘由,她今天得知了两兄弟在公司意见相左,便来指责自己了。他为她夹了一块肉,说:“妈妈,不会的。你放心吧。” 匆匆吃完,范城泽就借口公司还有事情,跟妈妈告别,出了家门。寒风吹来,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加之吃饭的不愉快,便觉得胃有点不舒服。回公寓的路上,他还是忍不住从苏晓言的工作室开过。 意外的,从外看进去灯亮着,有个身影坐在临窗的位子上。上一秒,范城泽在想这可能不是苏晓言,但下一秒他已经打了转向灯。推门进去,马上有人说:“欢迎光临。”苏晓言在远处站起来,准备走过来。看到他的时候,站住了。 “不欢迎我光临?” “怎么会!只是有点意外。” “怎么还在店里?” “刚过来的。有个客户临时要几张样图,家里电脑上没有,我就过来给他传一下。你过来有事?”苏晓言想到前几天彼此的争吵就觉得有点尴尬。 “没什么事。路过看你灯亮着就进来看看。”范城泽自然地从她前面坐下,随手拿起一本画册,说:“你先忙你的。” “喝什么?”苏晓言看出范城泽的脸色不好,便也不再多言。 “咖啡。” 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咖啡,苏晓言又坐了下来。 时针慢慢地走着,街上的车不时地开过。一直以来,他们相处的微妙之处在于,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相对坐着,也不会尴尬。范城泽偶尔抬头看看苏晓言认真的样子,这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这一整天,唯有这一刻,让他觉得舒适。他不敢开口,怕这份美好被打破。他更怕她一张口,就又会张牙舞爪,不那么可爱了。 看她忙完了的样子,范城泽适时问:“和博力的投资协议签了吗?”苏晓言摇了摇头。“那现在有吗?我给你看看。” “在我办公室里。”苏晓言就是因着这份协议一直在找他,可范城泽一直很忙,好不容易回来,又让她撞见与女友约会的情景,想到这里,便心里如五味瓶打翻了般。 “那进去看吧。”范城泽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起的过快,还是咖啡喝了的缘故。胃一阵抽搐,钻心的疼。看到他停了下,脸色又突然有点发白,苏晓言连忙问:“怎么了?” “胃有点疼。没事,进去吧。” “胃不好,你还喝咖啡。”苏晓言想扶又停在了半路,“我去给你拿胃药,我办公室里有。” 苏晓言找了一会,范城泽已经自己走进来,靠着沙发坐着了。苏晓言倒了杯温开水,拿了颗药给他吃。看他吃完,又去泡了点红茶,加了点牛奶端了过来。 “还好吗?” “没事,缓过来了。你把协议拿来吧。” “哦,那你边看边喝。喝热红茶养胃。” “嗯。” 范城泽看着还用笔划了下,解释给苏晓言听,然后提了一点要求,让苏晓言记下跟王博力说。“没什么大问题了。投资不比借钱,风险一定是更高些。你们家里也要商量好。相对来说,我在能管控点。” “嗯。谢谢你了。”苏晓言由衷地说。 范城泽刚想说什么,苏晓言的电话响了。 “知道了,妈妈。我请朋友帮忙看协议呢。哦。好的。知道了呢!这么晚喝汤也不好啊,我都胖死了。哦,泡脚的姜汤水记得加热,知道了。你哄西西先睡吧。”苏晓言看似不耐烦,其实幸福的样子,让范城泽好生羡慕。 “是阿姨打的?” 苏晓言有点难为情地回答:“是啊。一直把我当小孩子一样。” “真幸福,有个好妈妈。”范城泽微微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一脸的落寞。 “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没事吧?”苏晓言怎么会看不到范城泽的情绪呢,只是因为前几天的争吵,她故意拉开了点距离。从范城泽进门,她就忍着不想去关心。怕一问,说的又是关于自己。 “今天在公司,跟哥哥因为意见相左,争辩了几句。晚上,妈妈偏袒哥哥,指责了我。”范城泽虽然觉得说这些很小孩子气,但从小打大,除了偶尔跟赵宇发过几句牢骚,他基本上无人可畅谈。没有人能理解也不会相信他在家中的尴尬境地。 “你妈妈可能太着急了,怕你兄弟不合。”苏晓言安慰道。 “不是的,晓言,你不了解。你妈妈如果再批评你,再骂你,你可能从来不会想到妈妈是不爱我的。但是,我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想过我妈妈是爱我的。她还不如保姆、奶奶对我亲。”作为一个大男人,说这些显得矫情了,但虚弱的范城泽在这一刻,面对苏晓言还是忍不住一吐为快。 苏晓言看他满脸受伤的样子,心里跟着难过起来。她只能继续安慰道:“我一直是家中独女,所以不懂那些有兄弟姐妹的家庭,父母是怎么处理的。但是,我想,父母子女也是有讲究缘分的。可能你们作为母子缘分不够,所以难免冷淡些。没事的。” 范城泽以为苏晓言会跟奶奶一样说,“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儿子的妈妈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没想到,她却肯定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接受事实,又不失信心。他内心一阵触动,把她搂了过来。 “晓言,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放开你。” 第四十九章 事故突发 苏晓言在怀抱里安静了一会,还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他。 “男女之间也讲究个缘分的。我们不合适的。”看着含情脉脉的范城泽,苏晓言感觉自己每一句都言不由衷。“这几天,跟博力表哥联系多了,也听到了一些你们集团的事情。你的女朋友……” “说了那不是我的女朋友。这个事实我得说几年啊?”范城泽不等苏晓言说完,就烦躁地吼了出来。 “你不要激动啊。难道我们晚上还吵啊?” “好吧。那你想说什么?” “那个女孩更适合你。” “所有人都告诉我,她更适合我,没有人问我喜欢不喜欢她的?” 苏晓言看着一脸无奈的范城泽,第一次觉得他如此珍贵。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在他那样的身世家庭中,他是怎么出落成这样的?他的哥哥还不是跟不爱的人一起生活,他的父亲还不是希望他跟有权势的女人结婚吗? “你会嫁个不喜欢的人?”范城泽摸着这张脸,这么心平气和的苏晓言真好。 “我曾经很爱我的前夫,还不是离婚了。可能婚姻重要的不是爱情,而是两个人合不合适。”苏晓言若有所思地说:“真不可思议,我们俩对调了,我倒像个男的了。按理说不是男人更理性,更把爱情放在第一位吗?” “事业于我而言还是第一位的,但是我不会为了事业违背自己的初心,更不会拿爱情去换。我觉得太可笑了。”范城泽毕竟是个没有吃过苦的人,在他看来,他的人生犯不着如此为难自己。“如果没有遇到也就算了,可是……”他看着她,眼睛亮亮的,令人心动不已。 苏晓言连忙看了别处,说:“我说不过你。只能告诉你,哪怕你不高兴,我也要表明我的态度,我不愿意。” 范城泽看了眼苏晓言决绝的样子,闭上了眼睛,靠到了沙发上,说:“我知道了,不要一次次地打击我了。” 回家的路上,范城泽开在后面,护送苏晓言开车回家。透过后视镜,苏晓言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跟着自己,这黑色的夜都跟着浪漫起来了。她摇摇自己的头,不能再沉迷下去了。她不清不白,不远不近的态度终究会害了范城泽,也害了自己的。这世间哪里有这么多的真爱呢?就算有,在现实面前,又有多少真爱能永垂不朽?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她能帮助他什么呢?久而久之,说不定又是人间的一对怨偶。她叹了一口气,如范城泽昨晚电话里所说,早点找个人嫁了吧,起码彼此都不用再惦记了。反正要嫁的不是爱的人,合适就好,嫁谁不是嫁呢? 她开入地下车库,给范城泽发了一条微信:“再见,范城泽。”他收到后,心里有微微的异样,但也只能回一句:“再见,晓言。” 年味是越来越浓了,偶尔还会听到鞭炮的声音。外省的工地陆陆续续地进入停工状态,只有K市两个自己公司房产项目的工地,还在赶进度。 李荣光因项目拖欠工程款问题没有及时管控,受到范伟明的严厉批评,并责令他对所有的工地工程款预付情况做一个摸底。安徽“荣府”的事,范伟明让范城泽先不用管,说临近年关,谈投资也不适宜,先把各个工地的扫尾工作做好,来年再议。范城泽落个轻松,准备跟爸爸提一下,去英国接妹妹回国过年。刚要开口,便听爸爸有点痛心地说:“阿泽,奶奶在我耳边都快唠叨坏了,埋怨我那些年把你放工地锻炼,害的你到现在还没成家。”比起公司这些事,范伟明现在更关心马上就要30岁的儿子的婚姻。 范城泽起身准备走。 “那个思思确实不错,前几天奶奶喊家里来吃饭了,落落大方,长的也漂亮。你别走啊,阿泽。” “爸爸,到底是你们娶她还是我娶她?” “这小子,说什么话。当然是你了。” “那我都没在家,你把人叫家里吃饭。” “反正你得相信爸爸和奶奶的眼光,不要再想着一个人玩着舒坦,明年把婚给我结了。” “明年结婚,我答应你。”范城泽嬉皮笑脸地说:“那跟谁结,得我说了算。” “你有女朋友了?谁啊?奶奶知道吗?” 范城泽连忙逃出了办公室,出门的时候,还跟范城光撞了一下。他有点难为情地喊了声:“哥。”范城光扫了一眼他,“嗯”了一声就进屋了。苏晓言说的对,哪怕亲人也会亲疏,或者哥哥和妈妈缘分更深,自己何必介怀呢? 还没出楼道,几个副总风风火火地走过来,神色慌张地往范伟明办公室小跑过去。 “怎么回事?”范城泽拉住其中一位。 “小范总,快一起过去。刚准备打你电话呢。” “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快,快,进董事长办公室再说。” 临下班,苏晓言喊了柯辉过来分红。 “这过年还早着呢,你就分钱了。”柯辉笑着说。 “没接新活了,我们今年的营业就算结束了。早早把钱分了,我也省心。”苏晓言把一个数据文件打开给柯辉看。“就是第一年,没赚什么钱,对不起股东们啊。” 柯辉听完笑得更厉害了。但是他心里明白,苏晓言这个工作室看似红火,却很难赚钱。开销太大,业务面太窄,能有盈余靠的无非是年末的几个单子。苏晓言不是做商人的料,有时候他很想鼓励她回到新闻系统去。毕竟她Z大新闻系毕业的文凭依然很吃香的。 两人愉快地嬉闹着,被柯辉的电话打断了。 “主任啊,嗯,我在外面呢?哪儿?嗯,我过去大概20分钟吧。什么?好的,好的。我马上过去。”柯辉拿起摄影包就往外走。 “怎么了,哪儿出大新闻了?”苏晓言问。 “是啊是啊,头条啊。天一的一个工地砸死人了,还是两个。我走了。”柯辉的声音已经远去,苏晓言却被击中了一般,在原地动弹不得。 凭着依然有的新闻敏锐感,苏晓言知道,这是天大的事情。尤其是安全为第一的现在,工地出人命,对建筑公司哪怕不是致命的,也会是重创。她找到手机,连忙打电话给范城泽想问问情况。可那边一直占线,范城泽也没有回过来。 过了一个小时,她打电话给柯辉问情况。 “听说是建筑工人的家人不经过允许进入施工现场,谁知道倒霉刚好被掉下来的钢筋砸到,当场致命,另外一个也被砸到,送到医院也死了。” “那天一有责任吗?” “虽然是飞来横祸,但是天一也逃不掉的,只能自认倒霉了。先不说了,现场被封闭了,我拍了一些。不行了,我要挂了。有人过来了。”柯辉匆匆挂了电话。 一直到晚上,范城泽都没有电话回给她,让她隐隐的担忧。 天一高层会议室里灯火辉煌。 “现场封锁及时,估计没有被新闻媒体拍摄。”一位当时在现场的负责人说。 “不能估计,要彻底杜绝事情的发酵。阿泽,你跟几家重要新闻单位的头儿通个气,说市里有要求不能把事情扩大,尤其不能传到网上去。”范伟明交代。 “我刚才都打过电话了。他们都同意了。” “范总,下午我看了几个拍摄的人的相机和录像机了。都没有拍。但是有一位不同意,被挣脱掉了。我担心可能拍走了。”负责人想到了连忙汇报。 “现在就怕有些记者为了个人私利,不顾不怕的,就拍就传,谁都管不住。”范伟明担忧地说。 “哪个媒体?打电话给老总,马上停了广告。看他们还跟不跟我们阴奉阳违?”范城光生气地说。 范城泽拉上负责人,说:“我们再去查查,把照片的事情给解决了。你们会先开着。” 经过一番盘查和确认,范城泽怀疑仍存有拍摄照片的人应该是柯辉。陈觉森因为周年庆典的事,曾经威胁过这个人,明明是可以两全的事,他都能为了苏晓言拒绝,可见是个原则性特别强的人。今天这个事,按照他的脾气如果一口咬定没拍,他们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范城泽打了电话给苏晓言。 “城泽,工地上没事吧?” “哦,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柯辉。” “哦。那他下午去拍照片了吧。” “是的,本来在我工作室,接了个主任的电话,就跑出去了。怎么了?” “你知道这些事故除了企业也关乎全市形象,不能随便公开事故照片的。柯辉拍了照片,矢口否认了,我希望你帮我做做思想工作,让他删除了照片,千万不要把事态扩大。” “哦。”苏晓言应了一句,从专业角度来说,她是能理解柯辉对于新闻事件追踪的热情,但是从大局来看,确实不适宜公开。“没问题。我会劝他的。城泽,你要注意身体。” “哦,我知道的。谢谢你。我挂了。” 柯辉没有否认拍摄了照片,但提出的要求让苏晓言很是惊讶。 “卖给他们。” “柯辉,这怎么说的出口啊。” “晓言,他们企业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我劳动付出了,就应该有报酬。”柯辉貌似对的原则,让苏晓言特别别扭。“我帮你传达下吧。” “嗯。我也不方便出面,如果他们要照片,你帮我去交换吧。”柯辉的要求让苏晓言更加惊讶,他可能完全不知道自己与范城泽的关系,想着她就是一个生意人,这些交易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我先想想吧。”苏晓言挂了电话,却不知道怎么答复给范城泽。 第五十章 事故解决 挂了电话,苏晓言烦躁不已。以她的脾性来说,她很不愿意参与这些交易,更不乐意掺杂其中。可是她隐隐的担忧还是让她去报社找了柯辉。 “我们领导找我谈话了,没找到。就没追究了。”柯辉挥挥手里的内存卡,有点得意地继续说:“我平时习惯带两张卡的。” “如果你拍照是为了追求事实真相,我能理解。”苏晓言第一次觉得柯辉很陌生,“如果为了钱,我真的觉得接受不了。” “我们的工作就是让拍照变成钱。”柯辉说:“如果死者家属问我要这些照片,出的了钱,我也给他。照片只有变为金钱的时候,才真正体现了它的价值。” “可是,柯辉,我认为新闻必须体现公正。”苏晓言说:“如果天一不承担责任,或者其他有损事实真相的事情发现,那么你这个照片作为证据才是真正体现了它的价值。” “晓言,你是离开新闻系统太久了吗?我们每天辛苦跑新闻,还不如广告商的一句话。我有多少辛苦拍摄的照片和采写的新闻被利益和权力给枪毙了。你跟我谈价值?现在为报社拉到多少广告才能体现价值。” “天一会按照责任要求接受处理意见,他们不会因为你的照片而改变什么的!” “那不是更好,我遵从我作为摄影记者的初衷,把事件如实发布到网络上去。晓言,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我不为难你,我有我自己处事的方法和原则。” 苏晓言有那么一刹那想问柯辉想要多少钱,但是长久以来的素养让她根本开不了这个口。“柯辉,我希望能说动你,不要把这个事情变成一场满足私欲的交易。给他们一个大人情,对你和报社没有任何坏处。” 柯辉低下了头,轻轻地说:“让我想想。不过,我不是这么容易被说动的。” 苏晓言有点失望地走了出来,打了电话给范城泽。 “他同意删除照片了吗?” “同意,不过……”苏晓言支吾着说:“我能当面跟你谈吗?” “可以。我在天一大厦的20楼。到了给我电话。”范城泽匆匆挂了电话,听他声音,看起来很忙。 到达天一公司楼下的时候,陈觉森已经在大堂等她,他礼貌地带她乘坐专用电梯到了20楼。 这是苏晓言第一次离范城泽的世界这么近。厚重的红木门后面,依然能传出激烈的讨论声。陈觉森把她带到小会客室,她坐不住,在那里踱步,墙上挂着几幅摩天大楼的电脑图,桌子上放着几株绿萝,陈觉森倒的咖啡渐渐弥漫出香味。可是,这些都无法抚平她的紧张。 陈觉森带着范城泽很快就过来了。苏晓言面露难色,抱歉地说:“我劝不了他主动删除照片。你要不再找他们领导跟他说。他毕竟是体制内的记者,还有受管控的。” “哦。就怕他不承认,到时候传给别人了。”范城泽说:“他有提什么要求吗?” 苏晓言内心一阵羞耻,虽然不再是个新闻工作者了,但是对于这种行为,实在不能苟同。这样赤裸裸的交易,她还是第一次身在其中。 “他觉得他拍了,应该有报酬。”苏晓言尽量婉转地说。 范城泽的脸上果然露出了她最不愿意看见的笑意,引得她双颊微微的发烫。 “多少钱?” “我没有问,我想我可以说服他的。” “花钱消灾,没事的。” 苏晓言一抬头,突然看到会客室外走过的范城光,内心没来由的一阵紧张。“那我回去了,你这么忙。” 范城泽深深地看了一眼她,在她面前袒露疲惫,有点故意地蹭了一下她。苏晓言没有拒绝这个小亲密,只是轻轻地说了句:“注意身体。别喝太多咖啡。” 这一宿,苏晓言没有睡好。 第二天,小梅已经开始议论天一工地事故的事了,除了绘声绘色描绘事情发生的一些蹊跷经过外,并没有实质性的内容。 下午,刚要关门,柯辉气冲冲地跑了进来。 “苏晓言,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要分钱,你直接说好了,我又不是不愿意分。天一给你多少辛苦费啊,你居然伙同他们来讹诈我。”柯辉看着一脸茫然的苏晓言,气不打一处来,继续说:“你不要装无辜了。我只是痛心,看错你!” “你在说什么啊?” 在柯辉激动的言辞中,苏晓言听出了事情的经过。上午天一派人跟柯辉谈判,柯辉本来不信,什么都不说。因着对方说了跟苏晓言谈过了,为了证明与苏晓言的关系,还说了些苏晓言的离婚的细节博取了柯辉的信任,并同意给3万元。 “赵宇?”苏晓言一阵寒意,他的手段并不是柯辉和自己能想象的。她怎么没有想到赵宇跟范城光相好,也会跟范城泽相熟的,那么自己离婚的这些事情,说不定范城泽早就了然于心。 柯辉在拿了钱后,给了内存卡,并强调可以请专业人士看看没有拷贝过。就在他沾沾自喜之时,下午却被找谈话,关于有人举报他敲诈企业的事情。对方倒也没有马上置他于死地,还没有把录音材料寄过来。 “柯辉,你这样要挟别人就是错的。现在我帮你说说,把钱退回去,让他们别举报了。” “我都被停职了,还害怕他们不成。” “不是的,我跟他们还算有点关系,我帮你把这个事情给平息了吧。” “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怎么样,不用你操心。咱们之间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你一直口口声声说给我多少股份,我现在退出,你要给我股份别食言就是了。告辞了!” 苏晓言只能看着这个朋友从此陌路。柯辉不懂,有财富就可以有人才,就可以有权势,整垮他还不容易。如果他不为这些利益冲昏头脑,又怎么会反被要挟。紧接着,被利用的挫败感马上替代了这些感慨。既然天一手段这么高明,半天功夫就逆转了局势,范城泽何必找自己做中间人? 范城泽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苏晓言又觉得如果通了,她能说什么呢?在他们的眼里,柯辉之流无非是钻营蝇头小利的小人物,难道自己还能为他说情吗?那一刻,苏晓言觉得她离范城泽的世界好远。 范城光大赞赵宇这件“小事”做的干净漂亮。 “这些人想不劳而获,就应该受到惩罚。等会要开会了,你把赔偿细节再跟我说下。”范城光突又想到什么似的,停顿了下,问:“阿泽跟那个苏晓言很熟的?” 赵宇想了一会,说:“可能上次周年庆典来往的比较密切。” “你得空探探。这个女人,扮猪吃虎,不可小看的。” “都不知道我说什么了让你对她有这么一个坏印象,晓言挺好的。” “这个事情,明显就是她来一起敲诈的啊!” 赵宇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好了,无凭无据不想讨论。讲重点了。”他实在无法把苏晓言跟范城泽联系到一起,在他看来,范城光就是没事找事、神经过敏。 开会前,范城光两兄弟私下碰了个面。 “照片的事情,我让赵宇去处理了。没问题了。等会开会不用再提及此事了。” “记者这么爽快答应了?” “当然花钱了,就是一个小事,不用再提。倒是赔偿款的问题,我跟你在商量下。按照相关要求拟定金额,我们公司都可以接受。但是在付款上,我是建议分期的,你在之前的碰头会上却一直坚持一次性付掉。” “我觉得家属继续闹事,对工地和今后的开盘不利。趁热解决,对双方都好。” “年底资金本来就紧,一下子抽出2百多万不是小数目。现在你居然把爸爸和股东都说动了。阿泽,哥哥不是不同意,是怕人心不足,事情没这么好解决。”范城光一副无奈的样子。 “我会尊重大家的意见。”范城泽隐忍着没有再争辩,兄弟俩走进了会议室。 这次天一工地出事故的事情,没有见诸任何报端,亡者家属也很快地领到了赔偿款。为此,建设部还特别肯定和赞扬了天一的作法,赢回来一张同情票。范城泽在事故处理的时候显示出的沉着和温良,使得他在天一的根基又牢固了几分。 但总归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处理完事情后,范城泽特意去现场看了一下,在自查自纠的时候,他也发现了一些工地的安全隐患问题。他原本想明年离开公司的想法,渐渐地被这些事情所改变了。 在离开的时候,他还看到有个人在那里溜达,连忙上去劝阻:“你怎么进来的?工地停工了,你出去。” 回来的时候,他特意交代了门卫,才离去。 回公寓前,他还是习惯性地路过苏晓言的工作室看看。这次门已经关了。他想起前几天苏晓来过电话,一直不得空回给他。现在心头事终于放下了,便靠边停下车来,打了个电话给苏晓言。 “事故终于都处理完了,谢谢你的帮忙。” “哦。处理好了就好。对柯辉,希望你们能手下留情。” “柯辉怎么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 “问你们的律师去吧,我挂了。” “晓言!”范城泽一头雾水,拨打了赵宇的电话。听完电话,他皱起了眉头。他叹了一口气,他和苏晓言之间为什么总会有这么多不相干的事情左右彼此。他们的明天,就如着漫长而漆黑的夜一样,让人渐渐失去了希望。 第五十一章 误会难解 这个冬天好像不会结束一般。 窗外是城市的暮色,和往常一样的慢慢趋于沉寂。枝桠光秃秃的,零落的树叶,随风晃悠悠地摆动着,风起的时候,便落了下来,或因着迟暮的不甘,有意落到别人的肩膀上。苏晓言看到那人急促地拂去肩膀停留的落叶,继续往前走。她在临街的餐厅、落地的玻璃前看如流水的行人。匆忙的年末,人们的脸上似乎有着末世的焦虑。 苏晓言静静地凝望逐渐黑暗的大地。每一次赵宇都会比她来得早,这一次,她比预定的时间提早了一个小时,给自己一点时间独处,也很想感受下赵宇每次的心情。 果然,赵宇比预定时间早了15分钟到了餐厅。看到苏晓言坐在那里,一闪而过的诧异,马上自如地走了过来。 “我迟到了?” “没有,是我早到。你为什么喜欢早点到?” “我的约会一般都是见客户,我需要一点时间准备,之前的各种准备,会因为慌乱而打了折扣,而最好的准备就是在主战场,就是谈话的地方。” “你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律师。” “我们之间需要这样夸赞吗?” “我是真心的。” 赵宇微微一笑,苏晓言从来都是说他是一个好律师,却从来没有说过他是一个好人。在他作为律师而用的手段,她其实并不接受,却从来不予评价。这是一个有原则、心思清明,又很宽容的人, “为那个摄影记者而来?” “是啊。可以放他一马吗?” “你生我气吗?说了跟你熟识,让他相信了我。” “这些过去的就不必再说了。毕竟是他有错在先,我希望这对他只是一个教训就好,毕竟他也没有让天一遭受到什么坏影响。” “我会跟阿光说一下的。不过,在我举报的时候了解到,敲诈企业对他来说不是第一次。” “什么?”苏晓言有点不敢相信。“他?” “晓言,天一可以放过他,但是你不需要为了他的错误而心怀愧疚。”赵宇诚恳地说。 苏晓言感激地看着赵宇,点点头。“但是我不希望他因我而接受处分。他毕竟尽心地帮助过我。” 两人达成了一定共识,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多次,苏晓言都想问赵宇,范城泽是否知道他是自己的离婚律师,但是忍住了。赵宇因为范城光的疑心想问苏晓言和范城泽的相识深浅,但又觉太过唐突。 简单地吃了一点,苏晓言有了离去的意思。两人为买单还推脱了一下。等他们抬头叫服务员的时候,看见了范城泽站在不远处用陌生而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他们的亲密。苏晓言连忙把手缩了回来,赵宇刚刚压了他的手心一阵冰凉。 “你们认识?”范城泽问苏晓言。 “嗯。真巧,范总。” 赵宇站起来,说:“就只有你能认识啊,我可能认识她比你早。” “哦,比我早。”范城泽有点阴阳怪气。 赵宇并没在意,问了跟谁过来的。范城泽指着已经在位子上的王思思,一字一顿地说:“女朋友。”然后看着苏晓言的表情。 “赵宇,你跟范总再聊会,我先回去了。”苏晓言站起来,礼貌地跟范城泽笑笑。 “我也回去了,不做他们的电灯泡了。”赵宇拍拍范城泽的肩膀,跟在苏晓言后面走出了餐厅。他想,对于他们俩的关系,范城光真的是想多了。 王思思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瓜葛,她已经习惯范城泽的寡言和淡然,自己饶有兴致地说着一些小事。而跟王思思这一餐,范城泽吃的索然无味,他已经没有理由再一次扔下她,去追苏晓言了。虽然他的心中,有这么多的疑问。为什么她跟赵宇认识?她找赵宇如果是为了柯辉,明明他可以答应她,为什么还需要去找别人吗?她是不是觉得自己欺骗了她,宁愿去找不相熟的人,而再也不愿意找自己了? “想什么这么出神?”王思思在范城泽前面挥了挥她的手。 “公司的事。” “那个事故处理好了吧。” “是的,陈觉森跟我说昨天其中一名死者的哥哥过来,说赔偿金不该全给死者老公。” “晕,她老公是她法定继承人,你给他有什么问题,他们要怎么分,自己去协调,难道还需要我们去管?” “是啊。有时候这些人的想法,我真的理解不了。金钱固然重要,但是总有个原则和底线。” “就是就是。以前寝室一个同学偷了我的一个包去卖,被我发现,她还说我不懂金钱的重要。”或许,在这一刻,王思思第一次感觉到范城泽离自己是近的。 三天后,赵宇告诉苏晓言对柯辉的举报投诉已经撤了,但是纪检部门会不会继续查,他就帮不了了。这三天里,她以为范城泽会打电话给自己,询问那天与赵宇见面的事。她也想过打电话给他,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们之间好像失去了沟通的平台,站在对岸看着彼此,却再也无法靠近。有些误会当时不解,就再也无法说清。或者这才是彼此的一个结局。不需要说再见,就此陌路。 再过两天,工作室就要停业了。她乘着空闲,开始好好清理,小梅说过年要有过年的喜庆,跑去花鸟市场买花草去了。过了一会,她两手空空飞奔进来。 “苏姐,苏姐!” 在办公室的苏晓言听到着有点撕心裂肺的呼喊,吓得画册都砸到了脚。她连忙跑出来,问:“在的在的,怎么了小梅?” “苏姐,大事不好。” “怎么了?”苏晓言连忙看看了小梅的全身,想着是不是年底治安不好,被抢劫了。 “那个工地,你知道吧,那个工地,就是天一的那个工地。”小梅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有人爬上去要跳楼。” “出事故那个?” “是的。我刚才路过,围了好多人。听说是因为赔偿金拿不到,要跳楼。” “不是听说天一给了赔偿金吗?” “谁知道呢!反正场面很乱,警察都过去了。” “哦,这马上要过年了,真是的。” “苏姐,你别这么淡定啊。听说,他们天一的副总,就是咱们那个帅哥范总,范城泽爬上去了。” “什么?!”苏晓言听完,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为什么……为什么爬上去?”苏晓言的话已经结巴,也不顾小梅眼里的好奇和疑惑。“现在怎么样?” “还说自己不喜欢范城泽,一听人家在上面,就六神无主了。” “小梅!” “哦哦。我也不知道,我就赶回来告诉你了啊。” 话音未落,小梅看苏晓言就跑了出去。她连忙出去,帮着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小心点,苏姐。” 一下出租车,苏晓言就狂奔向前,忘穿羽绒外套的她只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在乱石水泥的工地上分外显眼。她管不了别人异样的眼光,冲向人群扎堆的地方。工地的高楼下面已经拉上了警戒线,有人过来拦了一下她,看她用力地挣开,也没多管。她抬头努力地看向最高处,只能看到有黑点。这幢楼有25层高,基本上已经完工,外面的脚手架都已经拆除了,掉下来是必死无疑的。 她感觉自己在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害怕。她的恐惧不但源自于事故可能发生的可怕后果,还因为感知到自己爱如洪水般的爆发。她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的。她想了千千万万次的理由和现实,其实根本就不重要。她只要他在。只要他能对她说:“我们在一起吧。” “范城泽!”她大喊,人群中有人看向她。她还想再喊,王博力跑了过来。 “小博,他,他,范城泽怎么样了?” “我们还不知道。那个死者哥哥爬上去,要求我们公司问他姐夫拿50万,拿不到就让公司再出50万,不然他就跳楼。” “那范城泽为什么爬上去?” “他第一个知道这个情况,就上去想劝说他,谁知道被家属扭着不给下来了。” “他怎么这么傻的?” “应该没事的。别担心。”话没说完,突然听到轰的一声,什么东西从高处掉了下来。全场发出了尖叫,王博力又跑了回去。 “是人掉下来吗?” “天啊!” 她觉得她就要晕倒了,她克制住自己要尖叫要发疯的情绪,也拼命地往前一看究竟。她钻不过去,就只能从侧面往主楼里跑。高跟鞋踩不住,差点摔倒,她忍住疼痛,继续往里走。掉下来的是什么?她的自言自语声埋没在一阵混乱里。 第五十二章 倾城之恋 周围闹哄哄的,人声越来越大,却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她挤不过去,只能茫然地站到偏道上,不知所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泪湿了整张脸,寒风一吹,冰凉冰凉的。不断冒出的泪水暖了又凉,刺刺的疼痛。抬头看顶楼,什么也看不见,只是风沙迷了双眼,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死了吗?她还有很多话没跟他说,她想告诉他,她是全世界最言不由衷的人!从重逢后,她每天都在纠结,每天都在克制自己,她花尽力气只为阻止自己走向他。她跟他装,装不在乎,装不想念,她还任由误会加深,不给彼此和解的机会,她还想嫁了别人,从此跟他陌路。 “我的天啊!睫毛膏都掉下来,怎么哭成这样?”熟悉的声音和语气,似乎来自耳边,又似乎在记忆里。她连忙看过去,从房子里走出的人,向她跑过来,是他,范城泽! 她哭得更凶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这么哭着看着他。 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到了范城泽,他停了一下,好像有点不敢相信,一把抱住她。他听到她因颤抖发出的牙齿打架声,便更紧地抱住她。 “没事了。我没事了。”范城泽拍拍她的后背 苏晓言推开他,好像不敢相信般地再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他。他的头发上都是灰,脸也脏兮兮的,脸颊干裂,袖子磨破了。看起来就跟建筑工人一样。可是,这又怎么样呢?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哪怕这不是范城泽的身体,只要他的灵魂在,她就愿意拥抱他,再也不放开。 苏晓言依然说不出话,范城泽这才发现她没有穿外套,手冰冷僵硬,因为情绪放松反而抖得更厉害了。他脱下衣服,披在她的身上。陈觉森跑过来了,带着他们走到一辆车前。 旁边好像更吵了,纷涌而来看热闹的人,消防车开始整理归队,有人被警察架着上了车,警笛声四起,扬长而去。寒风一吹,地上掀起成卷的泥沙,人们奔跑带起来的沙尘,这烦乱不堪的现场是她和范城泽爱情故事的幕景。 她想起《倾城之恋》的结尾:“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谁知道呢?也许就因为要成全她,一个大都市倾覆了。“ 也许,也许只是为了成全他们,这座小城打破平静,险些成殇。他们把纷乱抛在了身后,离开了经历生死的工地。在这方寸车里,紧紧地靠在一起,十指相扣,暖意慢慢地流回了身体。 渐渐缓过来的苏晓言,问:“有人死了吗?” “没有。” “什么掉下来?” “杂物。我跟死者弟弟谈好了。他答应下来了。没走稳,踩空,摔倒了,旁边的杂物掉下去了,我拉住他。没事了。”范城泽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向苏晓言叙述。 “以后不能这样逞强了。” “嗯!听你的话。”范城泽因祸得福般地笑了。 看他劫后余生依然嬉皮笑脸的样子,苏晓言也跟着笑了起来。看气氛轻松了,范城泽便告诉了她事情的缘由。死者丈夫领了赔偿金,不分给死者弟弟,弟弟不肯便上演跳楼大戏,妄图让“天一”公司答应再赔偿。他早已知晓,便派人跟随了他,谁知道他果然跑到工地跳楼,还早已打电话给电视台、报社等,妄想扩大事情影响力,使公司屈服。在人还没来的时候,范城泽就上去开始劝说他,防止过多不知情的人到场,使事情变得复杂。最后,假意答应了要求,拖下了他,随后赶到的警察将其制服了。听完,苏晓言第一次对以前在媒体工作中所同情的“弱势群体”产生了反感。 “人类对利益的追求是无穷尽的。我今天才明白,哥说的对,我们不该爽快答应。我本意是同情他们,想让死者早点入土为安,却因此让家属们的胃口变大。是我错了。险些又酿成悲剧。” “你没有错。你的善良怎么会有错呢?错的是那些被利益熏心的人。”苏晓言抢白惹来范城泽的微笑,他说:“对你,我错了。我不该为了惹你不高兴,故意说思思是我的女朋友,” “那她是你女朋友吗?” “当然不是。” “那就没事了。”苏晓言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微笑地看着窗外。 车开到了一个高档幽静的小区门口,她刚想说什么,陈觉森已经开到了地下车库。范城泽把她带到了电梯口,回头跟陈觉森吩咐了几句,陈觉森就跟他们点头告别了。 “你家?” “嗯。去我家先整理整理吧。你看我们俩,跟逃荒似的。” 苏晓言点点头,她也不想自己现在的样子被妈妈追问。“好。我电话没带,你借给我,我打给我妈妈说一下。” “嗯。”范城泽递了电话,谁知道响了起来。“奶奶,我没事呢。先不过来了,嗯,让我休息一下呢。睡个好觉,明天再来看您。好,再见奶奶。”然后递给了她。 “家里人也一定吓死了吧?” “一开始还不知道呢,现在我让陈觉森都一一打回去报平安了。来,参观下我的蜗居之地。” 推门而进,苏晓言有一种回到H城的感觉。虽然这里更豪华,但是范城泽自己设计的风格依然在。作为发烧友的他,一定会有特别棒的影像设备。让她惊讶的是自己的摄影作品挂在墙壁上,上次在H城酒醒的早上,她还因为看到墙壁上空了,有点落寞,没想到,被他带回来了。沙发上的抱枕,还是原来的样子,虽然看出不是崭新,但因着质地良好,反而更有味道。 “我还怕你把抱枕扔了。很贵的。”她坐下来,抱着抱枕说。范城泽露出宠溺的微笑,没有坐下来,说:“来,先洗把脸。” 苏晓言才想起自己的脸一定是不堪入目,尴尬地低头往前走,惹得范城泽在后面发出闷闷的笑声。“放心好了,你就是变成熊猫,我也会喜欢的。” 苏晓言用范城泽的男士洗面乳使劲地擦洗着,鞠起温热的水冲到干涩的脸上,顿时觉得舒展了许多。她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虽然眼睛红肿,却有一股从未有过的亮光。哭过的脸被风吹伤了一点,涂了面霜还有微微的刺痛。彩妆洗净,反而显得温润了些。 出来后,房间里有一缕茶香,还有舒缓的音乐,范城泽拉着她坐在沙发上,然后进去洗澡了。过了一会,门铃响了,她没来由的一阵紧张,跑到浴室门口告诉范城泽。 “应该是小陈送东西来了,你去开门吧。” 她从门眼里看出去,确实是陈觉森。他提着好几个袋子,放到了桌子上。跟她礼貌地笑笑,就回去了。她翻了下,有晚饭,还有一件女士羽绒外套和一套化妆品、内衣等。范城泽在劫后余生还能吩咐助理准备这些,意外和感动让她的脸又有点发烫。 范城泽出来的时候,看到苏晓言把菜倒在了盘子上,放了一杯水,家常的样子。他坐下,认认真真地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脸,问:“怎么脸这么红,没受凉发烧吧?” 苏晓言有点害羞地摇摇头,范城泽又闷闷地笑了。两个人愉快地吃完饭,苏晓言去洗碗。洗着洗着,她忍不住转身看看他。只见他侧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他太累了。 此景此景,恍若梦中,触手可及的幸福,依然有无法确定的真实感。她走过去,蹲在范城泽面前,她不能再思考,再不安了,能够触摸到他,跟他在一起,温暖的,笃定的,心跳的,就是值得的。被看得久了,范城泽的睫毛动了动,苏晓言假装要离开,果然被一把抓住,拉倒,卷到沙发上。 他撑起身子,眼里有股邪气,“要不跟第一次一样?” “什么?” “在沙发上。”他的声音激动得有点不一样。 苏晓言微微皱起眉头,制止了他的身体,说:“没洗澡呢我。” “上次说没刷牙,这次说没洗澡。女人真是麻烦。”他挫败的模样,惹得苏晓言大笑。 突听窗外有一阵闷响,他们抬头看,黑夜的天空中,烟花正在绚丽绽放。苏晓言直起身,范城泽拉起她,走到窗前,站着欣赏着短暂美景。 “虽然昙花一现,也很美。”苏晓言搂着他的腰,紧紧的舍不得放开。 “因为短暂,所以更让人觉得美。我喜欢烟花,倒是因为它让我感觉要过年了,小时候过年,爸爸妈妈就会在家,记忆里那些日子特别温馨。”范城泽的心里有某些记忆一直在温暖他。 “我喜欢烟花是因为,自从那次在H城一起看了后,每次有放烟花,我都会想起你。”苏晓言第一次袒露了思念,还没说完,便被范城泽吻住了。 如果爱情真的如烟花般绚丽,哪怕短暂,也可以让人为这一刹那的美好努力。他们都坚信,在烟花盛开过后,会有万家灯火的温暖和悠长的幸福。 第五十三章 有你的夜 这晚,没有星星,月亮在墨黑的夜空高远清冷。一窗之隔的城市车水马龙,远处的霓虹,闪烁着,编织夜的美。室内的温暖,忘记了寒冬的凛冽,流淌着的音乐和情愫,让月亮多了几分柔美。 这样的夜晚,值得一直被惦念。若生活依然会有痛苦和纠缠,想起这一晚,便是所有的辜负都能被释然。 范城泽把腿盘在沙发上,看着洗澡后穿上了自己衣服的苏晓言。袖子和裤腿被随意地卷了起来,走过来的时候,脸上有浅浅的羞涩。她的美从来不是惊艳的,总在洗尽铅华后,明亮起来。想起她刚才在工地里万念俱灰的模样,便觉得再也不能让她为自己担忧了。 哥哥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进来,他在电话里,也是担心的。“爸爸要见你,你这么鲁莽,是要吓死他吗?” “我累死了,懒得过来了。”范城泽示意停住不动的苏晓言坐到身边来。她便仰躺着,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摸着他蠕动的喉结,便觉得生趣有意思的很。 “我们都在在后怕呢!幸好你跟我说的早,电视台、报社拍了视频,我让公关部暂时都给我压下来,现在就微信朋友圈有几张图片在发。天一集团的小老板跟一个农民工在上面谈条件,像什么话!” “别生气了,哥。下次不会了。我太累,我想休息了。” “好的。那你明天要回家来。” 范城泽低下头吻住了苏晓言,苏晓言手绕在他的脖子上,紧紧地攀附着他,慢慢地直起来身。 “我觉得不必把新闻都压制下来,可以利用的。”她突然说。 范城泽本是懊恼她突然的抽离,但一听她说,便好奇地看着她,鼓励她说下去:“今天的事情,全城皆知,你压制了所有媒体机构,压制不了芸芸众口,反而容易被人误解。今天没有伤亡,你们又确实赔偿了,何不借力打力,实事求是地还原事实真相,借此宣传下公司形象。这个楼盘死了人,销售估计会有影响,你们在这个事情上处置得当,说不定能挽回一些形象。” 范城泽点点头,苏晓言继续说:“你哥哥压制晚上的新闻是对的,事情匆忙,记者容易哗众取宠吸引人眼球,出来的新闻不一定对天一有利。明天,你们接受他们的采访,再加上你们在K市的影响力,完全可以让新闻更加客观。” “你不回电视台真可惜,要不来天一的行政部上班吧。” “别开玩笑了,你打个电话跟你哥哥说下,让他做点准备。” 范城泽点点头,播出了电话。 苏晓言起身,重新给彼此倒了一杯暖茶,递给他。他拉住她,硬是把她搂在怀里,不放开。 “小孩子一样的。要去忙吗?” “不去,我跟我哥哥说劫后余生应该休息,有什么让他明天再找我。”然后,他便在苏晓言惊讶的目光里,把手机关了。 “万一有重要的事情呢?我也没手机的。” “你在,我在,没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了。” 他们在一壶清茶前,在柔软的沙发上,在温情的眼神里,在每一个充满爱意的抚摸上,袒露着心声,填补着彼此那段不为所知的空白时光。 “我总觉得天一不是我的归宿,所以我创建了自己的公司,也许不可能如爸爸般辉煌,但起码可以做自己,而不只是范伟明的小儿子。” 苏晓言点点头。 “不过,进入天一高层后,才发现爸爸其实一直在孤军奋斗,哥哥专心地产,无心建筑。建设产业被权分为三处,舅舅把持一处,健叔把持一处,爸爸的这一处日渐式微。本来他答应我只要新招了副总,就放我走的,现在我们俩都没有再提。” “城泽,我觉得,人需要肯定自己,不一定非要特定的舞台。天一,是你爸爸的基业,不管它最后是不是你的归宿,你都要为它而努力,这是你的职责,因为你姓范啊。”虽然苏晓言对范城泽的工作了解不多,但从这次跳楼事故可以看出,他的品性和责任心。也许如果他是跟潘仁军那样的普通商人,她会更坦然接受这份感情,但是她知道有些东西在范城泽的血液里,连他自己都还未感知。 范城泽搂过她,轻轻地在她脸上亲了下,说:“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事业固然是重要,但没有必要为了它出卖自己,尤其是爱情。” “嗯。”苏晓言点点头,面对如此真诚的范城泽,她除了坚信他外,还能说什么? “愿意谈谈离婚吗?”范城泽有点小心翼翼地说。 苏晓言释然笑着,点点头,平静地诉说了离婚的经过和离婚后的艰辛。 “如今回想,也能置身事外了,只是当时难以释怀。尤其是回到K市后,以前的领导都来找过我,可能编制解决不了,但是工作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不愿意回电视台。” “为什么?” “因为我胆小,我怕别人同情或取笑的眼光。我前夫早就在电视台、Z大的圈子里诋毁我,散播我离婚的手段和恶行。”苏晓言说完,居然笑了,很正经地说:“说我拍了他和那个女人的照片要挟他,说我因为贪财不肯放他离婚,还有雇人偷走女儿,不给他见,他居然还到处说我性冷淡。唉,他不当编剧真的可惜了。” “如果他不这么坏,我怎么会有机会呢?”范城泽安慰道。 “我曾经认定的幸福,就是跟我们现在这样。在一个家里,我们在一起,”苏晓言看了看这个房间,继续说:“它可以没有这么豪华,但要彼此的心意相通。可惜,曾经以为的简单,其实最难。” “我们也可以有。”范城泽的眼睛亮亮的,有一股震慑人的笃定,灼着苏晓言的心微微的疼,哪怕在此时,她也是矛盾的。她的相信和不信总是纠结在一起,连自己都无法说清。她的流离马上被范城泽捕捉到,他抱住她,深深地吻着她,又无比爱恋地把她推倒在沙发上,珍视地看着她,什么话都不愿再说,惟愿用满满的爱恋去证明。 她闭上眼睛,隐藏的、细细密密的感觉随着他的手被慢慢带出,从皮肤的深处往外涌出,她已经不想也无力遏制这股狂流,任由它从身体的某处奔腾而出,淹没自己。范城泽迷醉在这一池的温柔里,无法自持,她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他此刻没有耐心去重新探寻那份感觉,压抑太久,他需要用力量去填补自己的欲望。重逢后的苏晓言的种种逃离,让他如此不甘,如今她摸着他的头发,生动美丽。他是孩子气的,他是成熟的,他眯着眼睛看着她,鼓励着她的回应,释放她的真实,去弥补他一直以来的委屈。倾力而出,默默陪伴。 “我说过沙发真不是个好地方。”他们侧躺着,挤在沙发上,面面相视。就在苏晓言点头准备起身的时候,他突然拉起她,横着抱进了卧室。 “我应该带你看看卧室的。” “范城泽,放我下来。先去浴室呢,不是卧室。” 回应她的只有范城泽闷闷的笑声。 一到卧室,苏晓言连忙挣脱掉,把自己包进被子里,露出一张脸。“去给我拿衣裤。” “明天拿。” 爱好运动的范城泽身材很好,苏晓言看着他走过来,忍不住说:“身材保持的真好。” “你再胖下去,我可不要你了。” “真的很胖吗?”苏晓言有点担忧地掀起被子看看自己,范城泽借机拉过被子,钻了进去。 “不胖。我喜欢。” 中计了的苏晓言一脸懊恼,又推又捶的,却沦陷在那样的柔情里。他们用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去寻回那份契合,耐心地唤醒彼此。 “你喜欢我什么?”苏晓言看着身下的范城泽。 “真讨厌回答这些问题。” “要回答,但不能说以前回答过的那个。” “哪个?” “你以前回答喜欢是没有理由的。我信,但是我现在想听一个。” “好。说一个吗?就现在而言的最大理由就是,我很喜欢跟你ML,你会说我下流。但是这个确实是个很重要的理由。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我可以一直一直地跟你,都不会厌弃。哪怕想象到你40岁、60岁,甚至80岁,我觉得我们一起变老,不会相厌。” “因为有爱才不会相厌。” “是。我爱你,晓言。” “我也爱你,城泽。” “我也想听一个理由。” “我的理由就是,我把你所有的优点都设想成将会是对我的伤害,并用千千万万个理由来否定自己对你的感情,却没有一个成功。” “你真让我心疼!晓言,你不要为难自己,我们在一起,没你想的这么难。”范城泽翻过身子,把苏晓言压回了身下,温柔似水,似乎要化了她。 “嗯,我不能也不想再思考这么多了,有你的夜,就是最重要的。” 第五十四章 新闻事件 对于男女之事,男人大多无师自通。他们是探索者,实践者和创新者,也会是守护者。他们也许会忘记第一个女孩子的模样,却会记得那时的慌乱。记得刚上大学的时候,赵宇为范城泽办了次“成年礼”,还叫了几个年龄略大的开放女孩子,晚上的时候,有个女孩紧紧贴着他。赵宇在他耳边鼓励他晚上告别当小男孩,他居然没肯。后来的经历都是因爱动情,水到渠成罢了。他看惯了圈内这些公子哥的滥情和泄欲,反而觉得没有了意思。 之后也有过几个女友,不咸不淡,倒也没有特别印象深刻的。苏晓言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再交女友。对于苏晓言,他一直都惦记着,但也不是伟大和矫情到为了守身如玉,只是他向来对这些事情淡薄点。 他的眼睛还没有习惯房间的黑,但脑子却清醒了。小时候,因为跟着奶奶,他跟着早起,别的孩子总是贪睡迟到,他从来没有。或许还因为听到妈妈会对睡懒觉的哥哥说:“你看弟弟这么小都起床了,你还睡!”还会摸摸他的头,夸一句:“小泽真乖。” 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苏晓言他总是容易想起自己最软弱的地方,他摸了摸她的脸,可能因为痒,苏晓言嗯了一声翻身背对自己。他贴着她光滑的背,手慢慢地抚过腰,搂了一会,轻轻地放在胸上。从一边换到另外一边,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醒她一般。这么几次反复,终究觉得不够过瘾,力道也不觉重了起来。 “不要了,让我再睡一会。”这哼唧声反而有种邀约的味道,让范城泽浑身一阵燥热,便贴得更紧了些,吻她的脖子,后背,还爬起来往胸前蹭去。当含住蓓蕾的时候,苏晓言觉得睡梦即将破碎,不觉气恼地说:“范城泽,你有完没完啊?” 他也不恼,也不听,往下身钻去。苏晓言觉出动机,心里难为情得很,马上了无睡意,使劲拉着他的头,不让他再动,大声地喊:“早知道不住这里了!” “不高兴了!后悔住这里?”他停下,抬起头来,这边用加了点狠劲的语气问,那边的手已经探到了私密处。 苏晓言唔的一声,觉得大势已去。便求饶般说:“没有,没有,不后悔呢!” 范城泽一听高兴,爬了上来,苏晓言正以为可以跟他好好说话了,却见他眼底一沉,身子一动,又快又准。微微的痛意,马上被充实填满,便觉得整个人颤抖了一下。“你!这一大清早的!”对着苏晓言的恼意,范城泽有一闪而过的不好意思,但很快捕捉到她的反应,便微微一笑,不跟她再做口舌之争,专心自己的感官享受了。 苏晓言感觉出了自己身体的异样,它在逐渐被唤醒,昨晚的她依然是羞涩的,记得以前的范城泽说过,明明在一起很多次了,可是相隔时间一长,她依然会拘谨。她的拘谨从来不是装的,她从小受的教育便是如此,对于这些事情虽不至于太传统,但总归是不开放的。所以,面对自己身体的背叛,面对丈夫以外的人,又怎么会真的放的开呢?可能因为这些范城泽不为所知的纠结,才让他觉得她特别可爱。 范城泽开机后接到了赵宇电话,送苏晓言到工作室后,就匆匆往公司赶。 哥哥和爸爸,赵宇,还有一个公关部经理,5人开个碰头会。 范城泽一坐下就给苏晓言发了个微信,想起她在路上喊自己腰疼,就笑起来。 “昨天的惊险把你脑子弄坏了,一大清早这么高兴。”赵宇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他一跳。 “你以后过来能不能出点声,吓我一跳。”范城泽把手机锁了屏反过来放在桌子上。 “神秘兮兮,一定跟女人有关。” 范城泽刚想反驳,看爸爸范伟明进来了,就不打趣了。 “一出事情,说什么都有了。我们天一还没被这么抹黑过。现在欠薪事件这么多,我硬是一分钱都不拖欠。居然有人说是讨薪爬上去跳楼。阿泽说的对,如果不同意播出就反被抹黑。你们看看,怎么个方案比较合适?”一向不喜抛头露面的爸爸这次也赞成利用这次事件做宣传。 “今年经济不景气,社会上也在传一些风声,也有说我们天一资金流出现问题。”范城光皱了粥眉头。 “上次事故的事情,我们要求媒体部门不发,他们本来就有点不高兴。这次事情昨晚去说的时候,人家只答应缓缓,压可能是压不住了。”公关部经理林敏说。 “导向很重要,我们得让新闻为我们所用。”范城泽想到了苏晓言的点子。 “我们公司这些人都是泥腿子,阿光的营销团队也不一定懂新闻,得有业内的人给我们策划把关,又方便沟通的才好。”范伟明一语中的。“阿光,有没新闻界朋友可以帮个忙?” “我常年不在H城,搬个领导去,怕引起他们的反感。事与愿违。” 范城泽刚想说出苏晓言,赵宇发话了:“我有个朋友,原来咱们K市电视台的,估计业务、人脉都还可以,可以暂时请她帮个这个忙。” “好啊!费用不是问题。赵宇,你把她请过来,” 范城泽低声问:“你请苏晓言?” 赵宇点点头,看不出什么端倪,倒显得范城泽有点多心。 半个小时后,苏晓言被陈觉森带了进来。她的羽绒外套脱在了外面,穿着一套浅灰色的羊绒呢子裙,化了一点淡妆,看起来比早上精神了许多。范城泽嘴角扯了一下,化妆真能改变一个女人。 苏晓言微笑着,除了范伟明外,这里的四个人,她都是很熟悉的。因为周年庆典,她和公关部经理也已经认识。李经理愉快地跟她打了个招呼。赵宇领着她,先走到范伟明面前,她恭敬地微曲身子,礼貌地说:“范董,您好。我叫苏晓言。” “小苏,确实很面熟啊。” “范董好记性,我以前主持过新闻8点档。” “怪不得,怪不得。小宇,这个人一看就请对了。”范伟明寒暄了几句,范城泽和范城光在旁边陪着礼貌地点了点头。 范城光的眼里没有什么暖意,更多的是想尽快解决问题的烦躁。范城泽脸上没有表情,眼睛里却有坏笑,看得苏晓言都不敢再看他。 “范董,谢谢您信任我。我来的路上给电视台新闻部的主任打了个电话,他们也很愿意跟你们沟通。我把我的想法先跟你们汇报下,你们提好要求,我再去电视台跟他们做进一步的合作沟通。” 范伟明点点头,范城光有点赞许,范城泽有点奇怪。这么点时间,她的脑子这么好使。 “我建议为了表达诚意,先投电视台的年底拜年广告。” 范城光笑起来,说:“现在电视台都这么现实?” “是的,范总,拜年广告费用不高,却能表达我们的诚意,接下来的沟通会显得愉快点嘛。” 范城光点点头,说:“明年的房产广告已经有预算了,到时候我让营销部的报个数给我,你可以去跟电视台的透露透露,也方便你办事。” 苏晓言原以为范城光会不悦,没想到,他一点就通,笑容便很是明媚。 “我建议分成三大内容操作。第一个,要求媒体实事求是地报道这次跳楼事件,并要求看下新闻稿和成片。这个我想范董跟一些上级领导说下,应该可以办到。要求新闻侧重在警方处置得力这一块方面,对爬楼的原因不要过分探究。尤其突出闹事者接受处罚的程度,拘留几天,以儆效尤。到时候,我们工地里配合一个机灵点的人接受他们采访,解释下人怎么进入工地,并自省以后在停工期间一定加强管理之类的无伤大雅的话。” “第二个,电视台、报社年底都会做一个讨薪专题,他们主任说到跟天一沟通过,但是我们一直低调,并不愿意接受采访。借此,我建议参与他们的节目,完全可以把这个事故工地当典型,把农民工工资发放情况,做一个正面的宣传。” “第三个,年底年初新闻部门会有一些企业的慰问活动,你们一直是慈善总会的会员单位,因为低调都不露面,我建议天一今年也适当派个副总去露露脸。新闻主任还提到记者采访了爬楼的人是因为死者老公拿了赔偿款后就走了,留个一个女儿给外婆抚养,所以他才气极出此下策。现在这个小孩妈妈死了,爸爸跑了,舅舅又被拘留。他们有计划去看望下,我觉得天一也可以参与。我们不计前嫌,在担起赔偿责任后,还很有爱心去看望死者家属,这个形象分,我觉得还是能得到的。大致情况就是如此,各位老总,有什么要求,我再帮你们说一下。” 范城泽悄悄给她树了一个大拇指,苏晓言笑笑又不看他了。 他们几个低声商量了一下,范伟明说:“小苏,真不愧是媒体人出身啊,很不错。你有什么需要让阿泽配合你。我就一个意见,最后一条说去看望死者家属的,我不赞成。怕别人觉得我们作秀,别的都按你的办。” “范董,说的在理。那时间比较紧,我们就先去趟电视台。” “辛苦你了,小苏。” 范城泽站了起来,跟着苏晓言走出了会议室。后面的范城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这两人的背影 陈觉森带着司机已经在门口等,范城泽开了门,让苏晓言先进去,跟她一起坐到后面。车开动后,他悄悄地握住她的手,苏晓言嗔怪地看了一眼他,因为碍着司机在,没有说话,就一直这么十指相扣着。 到了电视台,新闻主任李响便主动过来迎接了。 “你在电视台还挺有脸面的嘛!”范城泽笑着说。 “是你天一的牌子亮,人家冲的是你们。我是你们权钱交易的桥梁。”苏晓言酸溜溜地说。 “真庸俗。”范城泽说着作了一个5的数字说,:“我哥刚发了个微信来,等会记得说下,我们仅仅房产明年准备在他那里投这个数。” 苏晓言作惊恐状,说:“如果这个算我成绩,我在电视台就好扬眉吐气了。”看着李响走过来了,她连忙上前:“李主任,你看看你提正级了,都没请我吃过饭呢。” “晓言,我们俩难道只是吃饭的交情?来来,范总,这边请。” “你们俩还有什么别的交情?”范城泽低沉地问苏晓言,引来一记白眼。 李响带着该新闻主创人员开了个碰头会。 “范总,你太英雄了,我看了带子了,你这么一把抓住那个跳楼的人,太帅了。其实完全可以参选今年的见义勇为奖的,你们说是不是?”娟子夸张地凑过来说,引得旁边的记者有点发笑。 会议沟通得很流畅,因为苏晓言原来就在这个团队,大家对她一直很认可,基本上没有什么意见,就都去忙着赶在晚上八点档播出。 范城泽出于礼貌,被娟子拉着,只能坐着聊了一会,苏晓言对他作了个鬼脸,便跑出去串门了。电视台除了几个新人外,倒也变化不大。她走走聊聊,心里释然了很多。她其实心里怎么不会眷恋,她所热爱的新闻事业,说舍弃就舍弃了。所以,陈欣然说她其实是个心狠的人,对于工作,因为孩子,说辞职就辞职了。对于陆鸣,因为背叛,说离婚就离婚了。 远处的范城泽对她招招手,打断了她的思绪,对于他,她不希望有一天也会面临这样的当断即端的境地,这么一想,便觉得心都有点麻麻的痛,脚步不觉加快了很多,走向他。 第五十五章 范家晚宴 因为苏晓言的把关,这个新闻看似无意,却向有利天一的角度。当晚的新闻播出后,微信朋友圈还有好事者特意截取了范城泽救了闹事者的片断,写着什么“富二代勇救农民工”的字眼,广为转发。范城泽为此心烦地问苏晓言怎么办,她倒是淡定,说过几天就沉下去了,不用理会。还有一些杂志预约范城泽专访,都让他推辞了。更让他有点郁闷的是,好像突然有好多人认识他了。 有天下班,他准备走几步去对面的甜品店给西西买了蛋糕再开车。走了几步,感觉有人一直跟着他,便转身看了看。 那个女人50多岁的样子,面容倒也清秀,一看他转身,有点尴尬,说:“你是那个救了农民工的小老板吧?” 范城泽无奈地嗯了一声,就转身走了。那个女人跟了上来,仔细地看了看他,又继续说:“很危险的,以后这样危险的事情不要做。你看,你都是大集团的小老板了,怎么还需要亲自去呢。万一把你拽下去怎么办?那个人是自找罪受呢。” 范城泽只能对她友好地笑笑说:“阿姨,人命关天,我能抓一定是要抓住他的。” “你心眼真好。你叫范城泽?以后一定要注意哦。” “好的,阿姨。再见。”范城泽只能加快步伐,不再听她絮絮叨叨了。接了苏晓言去吃晚饭,他跟她学了几句,苏晓言笑话他都成K市名人了。本来就这么帅,现在心眼这么好,又成中老年妇女偶像了,竞争对手实在太多了。 “那你要珍惜。”范城泽一脸正经,把苏晓言给逗笑了。 天一这个发生事故工地“锦绣房产”一下子成为百度热搜词。如果说周年庆典的举办是在圈内打了名气,那这次跳楼事件着实让“天一”在普通老百姓中挣到了人气。范城光提早推出了“锦绣”楼盘的平面广告,开设了售楼咨询处。之后的农民工薪水和慈善慰问的专题报道,让天一的公益形象提升了很多, 对这个事情的圆满解决,范伟明对苏晓言印象极好。还向范城泽打听了她的一些情况,甚至提了句她是否会来集团工作,范城泽说可以去问问。范城光笑笑,没有说话,两人一起从爸爸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范城光突然问:“阿泽,你对苏晓言怎么看?”范城泽愣了下,探究着范城光提问的目的。只听范城光继续说:“我认识她可能比你早。当时她在H城要离婚,因着一个朋友的关系,我派了赵宇去帮助了她。好像结果还不错。” “哦。”范城泽没有多言。赵宇和哥哥都认为认识苏晓言比他早,如果他们知道苏晓言在没有离婚就跟自己有染,说不定对她更加另眼相待。 “再好,也毕竟是离过婚的女人。”范城泽避开了哥哥眼里的那道嫌弃。“哥,你想说什么?” “喜欢可以,但不要动真格。” “为什么?” “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奶奶和爸爸会接受这样的女人吧。哪怕刚才爸爸一直夸她有才能。” “这是我的事情。” “哥不是反对你,只是提醒你。不要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范城光有点心疼地看了一眼范城泽,他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在范城泽看来,倒显得有点落寞。 再过一周就过年了。 晚上,苏晓言她带西西去范城泽的公寓里做饭吃。范城泽一回家就对西西又亲又挠的,他们的嬉闹声让这个原本安静的地方一下子就变得很是温馨。但是,让范城泽郁闷的是,不管西西怎么要求,苏晓言都不在这里过夜了。 “西西虽然小,但是她会跟我妈妈说的。”苏晓言趴在范城泽耳朵边低声说。 “我什么时候拜访下阿姨吧。”范城泽说:“你看你这个什么表情,每次我说这个,你就这个脸色。” “你现在这么有名,我怕吓着我妈。”苏晓言抱歉地说。 “得了吧你。懒得跟你计较。”范城泽抱起西西,也不跟苏晓言多说,径直走了,留下她讪讪地笑。 因着年末,肖秋云经常去奶奶家打扫整理,不常在家,对苏晓言的早出晚归,在外吃饭也没怎么在意。奶奶爷爷还住在郊区的老房子里,这次回来,爸爸苏达高兴地说,老房子据说被划入新区范围,可能要拆迁。 晚上回来,肖秋云无意地问西西:“宝宝,晚上去了哪儿吃好吃的了啊?” “叔叔家。” “柯辉叔叔家啊?跟小姐姐玩的好吗?” “西西,妈妈刚刚买了新的故事书,先看哪一本好呢?”苏晓言会装作很随意地抱走西西,打断她们俩的对话。和柯辉的矛盾,她并没有说,所以肖秋云并不知道。她心里清楚,不管妈妈是否会同意,她现在是没有勇气跟妈妈说正在跟范城泽交往的事情。再过两天,范城泽就要去英国接妹妹范城曦,她就想趁着两人分开的时间,再好好思量怎么跟妈妈说。 年味已经越来越浓了。 因范城泽明天要去英国接妹妹范城曦,范家办了次小家宴,为她践行。 范城光的妻子李双蓉带着儿子浩浩回到了K市过年。让范城泽郁闷的是,奶奶果然又请了王思思。 王思思和嫂子李双蓉在厨房帮妈妈打了个下手。 “你们得评比下,晚上哪个菜好吃,不过,我不事先告诉你们,谁做的。”妈妈陈君端出一盆红烧肉。因着工地事故,大家都忙,家里好久没有这么多人吃饭了,奶奶看起来特别得开心。“一个个厨艺都这么好,咱们范家的男人啊,都有口福啊!” “思思,你舅舅回K市了吗?”范伟明笑着问。 “过两天就回来。舅舅总提起你,说你们以前工地上的趣事。” “你舅舅当时的单位要造新大楼,大家是什么礼都送不进去。后来,才知道他偷偷去了好多个工地看建造质量。” “是啊。他说他看到你因为工人少倒水泥,在那里骂,就决定好把大楼承包给你们。伯伯,您的人品,舅舅一直很推崇呢。” “哪里哪里,王部才是一个真正为民办实事的好官呢。” 范城泽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范城光,他回了一个同情的眼光。紧接着,奶奶说的话,让范城光的眼神更为同情。“伟明,等部长回来,什么时候有空你们坐下来商量商量这两个孩子的事了。别给耽误了。” “奶奶,我跟思思是朋友,不是你们想的这样。”范城泽话一出,王思思的笑容冻结在脸上。范伟明刚要批评范城泽,李双蓉连忙打了个圆场:“奶奶,现在年轻人的事由他们自己做主,咱操心不了。来来,这个鱼我烧的,尝尝味道如何?” 吃完饭,范城泽走到屋外的花园里抽烟,王思思在屋内远远地看着他,却不敢走近。范城光出来,伸手要了一支烟,兄弟俩就站在树下,默默地一起抽烟。 “这才是我们这样家庭的婚姻,对大家都好。” “我们这样的家庭,难道还需要攀附权贵?” 范城光答不上来,深吸了一口烟。 “什么时候,帮我问问苏晓言,陈欣然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定了明年下半年的婚期了。” “哦,这么快。” 范城光没有问范城泽怎么知道他们俩的关系,范城泽也没有探究他们的关系。男人之间,很多事情了然于心,不会作过多的解释。在这个夜晚,范城泽第一次似乎走进了哥哥的内心,看到了让他陌生的无奈。 送走王思思的路上,范城泽没有多说一句话。王思思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下车前,范城泽淡淡地说:“思思,我不希望我们的家人再误会了。” “嗯。”王思思逃也似的下车了。这夜冷的有点让人发抖,她头也不敢回,冲向了电梯门。晚上的她沉迷在“范家准媳妇”的假象里,没有勇气再去质问范城泽为什么不能接受自己,她依然相信,只要他没有女朋友,她总是最合适的。 在范城泽送王思思出门的下一分钟,奶奶便问范城光:“阿泽是不是有女朋友?” “奶奶,阿泽从小什么都只跟你说,我怎么会知道。”范城光有点待不住,浩浩一直在身边闹腾,搞得他心烦想出门去转转。 “如果没有,为什么就不愿意跟思思好呢?” “总要他自己喜欢嘛。” “你们兄弟俩倒也想象,挺讲究喜欢的感觉的嘛。”李双蓉挖苦了一句。 “双蓉,可以带浩浩去睡觉了。”妈妈打断了话。李双蓉应了一声,看也不看范城光,拉着浩浩的手上楼了。 “阿光,帮奶奶查查,阿泽身边是不是有女人?他现在不比以前在工地了,说不定会有不三不四的女人缠着他。他的脑袋没你活络,你这个做哥哥的要看着点。”说完,奶奶居然看了一眼妈妈陈君。“不管愿意不愿意看着,他都是你弟弟。” 对于奶奶的提醒,范城光心里一震,越发心烦,他看了一眼妈妈,过去搂了一下,说:“我会的,奶奶。妈,我出去跟朋友聚会了。” “早点回来。”妈妈依然坐在沙发上,脸上看不出喜怒,淡淡说了句。 奶奶坐在沙发上,拉了下陈君的手,说:“小君,这是个家,维护着就是个家,不然说散就会散了的。你明白吗?” “妈,我知道的。” “阿泽娶思思,对这个家没有一点坏处,只会更加帮上阿光。他们兄弟俩心性不同,你要看明白这一点,才能跟我一条心。” 陈君没有马上接话,看了一眼桌边的全家福,很多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如鲠在喉,只有自己明白其中的苦楚。她笑笑说:“妈,我一直跟你一条心的。” 回家的路上,范城泽绕了个圈开到了苏晓言家楼下,在电话里软磨硬泡,让她下来。 一跑下来,他就抱飞起苏晓言,惹得她一声尖叫。好久才放开,上车前,苏晓言好像看见旁边的外墙有人影闪过,看了看,又觉得多心,可能是小区居民走过。 “怎么了?” “怕我爸爸看见了呗。” “那太好了,叔叔在哪儿,我去拜访下。” “开车了。” 范城泽笑着转动了方向盘,带着她回公寓。 “住下呗。” “不行。跟妈妈说就出去玩一会的。” “你怎么跟高中生似的。” “你高中就这么泡妞的?” “说不过你。等会收拾你。” 第五十六章 事有蹊跷 直飞英国,要去S市机场。 昨晚唠叨着要回家去的苏晓言送范城泽去了动车站。 路上,苏晓言突然笑了起来,范城泽转过脸问:“想到什么这么好笑。” “没有呢。”她有点不好意思,范城泽也没继续追问,想了想,自己也在那里笑。苏晓言也不问,两个人就像一对傻子一样,傻里傻气地笑着。 昨晚在范城泽的哀求下,苏晓言还是住下了,为了不使妈妈疑心,便发了个微信给陈欣然:“我跟我妈说住在你家哦。” “你还是高中生吗?住男人家还要骗妈妈。” “难道我跟我妈说,我住男人家?” “阿姨会理解你的春心荡漾。” 范城泽偷偷过来看,她不许。两个人免不了一番闹腾。虽然苏晓言对于范城泽的很多要求一开始都是拒绝的,但是范城泽看似毫不强势,就这么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苏晓言,看得她心里发软,最后却总是屈服了。 动车站很快就到了,范城泽停好车,就把车钥匙、公寓的钥匙给了苏晓言。 “田螺姑娘,我5天后回来,别忘记给我打扫哦。” “不去。你的家政阿姨呢?” “过年回家了。”范城泽突然在她耳边很轻地说:“5天后,跟你妈妈说要住欣然家,在家等我哦。”然后很坏地笑了,苏晓言有点恼羞成怒地捶了他的背,不痛不痒的,看起来似在调情了。看有人走过来,有点不好意地低着头往候车室走。范城泽跑上来,搂住了她的肩膀,她连忙挣脱了,他换为牵她的手,才作罢。 可以进站了。范城泽牵着她的手排在队伍的最后面。 “明年,我带你和西西去英国,好不好?” “嗯。” “最喜欢听你说嗯了。” 苏晓言听了,心里一阵柔软,她抬头看看前面的人流,进入春运,人很多,但并不拥堵,一个个有序地刷票进了站。在一个空隙间,她好像看到一个女人,侧脸看着有点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再看,那个人已经被人群包围,看不见了。她想问范城泽是不是看到了前面那个女人,只见他低头在刷着微信,便没有再问。 范城泽的背影越来越远,站在那里,她突然就想起了,刚才看到的可能是王思思。她知道没有任何理由打给范城泽询问,就算是王思思去S市有什么好奇怪的呢?难道还要怀疑任何一个跟他同车的女性。她,苏晓言,真的是被陆鸣留下阴影了。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走出了动车站。 苏晓言回到公寓,洗衣、打扫,关好窗帘,提着一袋垃圾出了门。 刚到电梯门口,门便开了。陈觉森和一个老妇人站在里面,她刚要张嘴打招呼,陈觉森连忙微微摇摇头。她便悄悄让开,低眉垂目,让他们走出去。老妇人经过她身边,扫视了几眼,她听见她说:“小陈啊,隔壁有人住进来了?” “可能吧,没在意。” 苏晓言连忙进了电梯,感觉提垃圾袋的手有点发麻。她打电话给范城泽,有点慌乱地说了下刚才的情景。 “没事的,奶奶说在寺里求了符,昨晚忘记给我,今天过来贴一下。”那边的范城泽倒是如常的声音。 “小陈有钥匙的?”苏晓言气息不稳。 “没有。我不给任何人钥匙的,奶奶也没有。奶奶说进不了门没关系,符贴大门口的,我让小陈过去帮她贴。”范城泽听出了苏晓言话里的紧张:“没事的,我一回来就跟奶奶说下咱们的事情。” 原来范城泽从来不给别人钥匙,却让钥匙在门框上放了一年多,苏晓言也不去想奶奶突然到访的事,心里甜蜜愉悦起来。动车上的范城泽挂了电话,却陷入了沉思。奶奶从来不来公寓,为什么明知自己不在,还要过去?她知道自己和苏晓言的关系了?年末杂事太多,又因着奶奶一直想撮合王思思,他和苏晓言的事便一直找不到机会提。一切等接了妹妹回来再说吧。他看看窗外,心里也先放下了。 街上有着新春即将到来的热闹和繁华,女人们穿梭在一家家服装店、一个一个商城内,大包小包地提了出来。一件漂亮衣服带给人的愉悦感,堪比一场爱情。 过了两天到了周末,陈欣然来讨要“封口费”。要苏晓言好好陪她逛一个下午的街,再去碧荟园吃一顿。 走到一条步行街的时候,突然有人冲出来推了一下苏晓言,还没看清,就被对方又一阵推搡。 “怎么回事啊?走路不长眼睛的。”陈欣然一把推开对方,护住了苏晓言。 苏晓言蒙了,等到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愣了下。 “素清姐?怎么是你?”苏晓言又对陈欣然说:“是柯辉的老婆。” “苏晓言,不用叫的这么亲热。我就说离婚的女人一定品行也有问题,柯辉还不听,为了几个钱,还帮着你一起拍照。好了,害得他工作也没有。都是你害了她。你这个臭女人!” “嘴巴放干净点,柯辉自己工作品行不端,管我们什么事情?” “素清姐,你说柯辉工作没了?” “都是你联合天一集团害了他。”一边说着,林素清又上来抓了苏晓言的头发。苏晓言心里委屈,觉得她不该迁怒自己,这一发愣的功夫就被她揪住了头发。 “你别太过分啊!我可报警了。”陈欣然气得死命地推开林素清,想拉出苏晓言。周围围的人越来越多,林素清突然大喊:“离婚了还不检点,还去破坏别人的家庭。”一会突然有几个中年妇女过来推拉,嘴里喊着:“小三、小三!” 这画风突变,苏晓言直直地看着陈欣然有点不知所措,这到底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陈欣然来的?两人因为疑惑都忘记了抵抗,被人抓了空挡,拉住了头发扯了几步路。这一吃疼,让她们俩有点回过神来,使劲挣脱开来。毕竟是年轻女子,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被羞辱,她们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泪光。 这短短几分钟,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般。 “你们干什么!你,放开,你放不放?信不信我抽你一个大嘴巴!”苏晓言低着头,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头发好像被他抓住,没这么痛了。“还有你,放不放?不放,我踢你!”那边,抓着陈欣然的妇女们也都一溜烟地跑了。 等到她抬头,看到了潘仁军。狼狈不堪的她,哇地一下就哭起来了。“没事,晓言,没事的。” “小三,小三。看,男人还来帮了!”旁边依然有人窃窃私语。 潘仁军手一指,大声吼了句:“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这个我老婆,那个我小姨。谁TMD是小三了!” 陈欣然崇拜地看着潘仁军,傻了眼。他护住苏晓言的肩膀,拉着自己的手臂往旁边走去。 坐进了潘仁军的车里,两人才逐渐平复了情绪。 “来,擦擦眼泪。有没受伤?”潘仁军递过了一盒纸巾。 “谢谢你,潘总。”苏晓言擦了眼泪,梳好了头发。她心里非常疑惑,刚才那一出,到底是为哪般,她和陈欣然面面相觑,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潘仁军也没有多问,这让苏晓言更加不舒服,跟他解释道:“潘总,那个人是柯辉的老婆,你知道吗?柯辉,晚报的摄影记者,也帮我工作室一起拍照的。” “哦,有点印象。”潘仁军一听苏晓言的解释,心里有点甜丝丝的。 “他因为敲诈企业,被停职,因着中间一些误会,他老婆迁怒于我。可是,我不明白,明明说着好好的,她怎么突然说小三了?我跟柯辉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潘仁军看了眼陈欣然。 “她是财税局的陈欣然,都不大认识柯辉,也不是她们说的那样。”苏晓言急急地解释。 潘仁军朝陈欣然点点头,说:“晓言,我觉得这应该不是误会,而是有人故意整你们。现在这个社会,说人小三最能引起众怒了。可能因为如此才故意这么说的吧。你们俩接下来小心点。” “就因为这样柯辉就要这么侮辱我吗?”苏晓言一想到刚才那番纠缠,眼泪就流了出来。 “人性怎么这么肮脏的?”陈欣然气愤地说:“自己敲诈企业,还死不悔改。” 这愉快的一天,就这么收场。 苏晓言谢绝了潘仁军的吃饭邀请,因担心回家父母看出端倪,跟陈欣然回到了她的家。 陈欣然的家一百三十多平米,在市区中心地带,虽然房价偏高,但离她的工作单位很近,家庭殷实的她一次性付款就买下来。听说,她爸爸还定了一套别墅,就等着她结婚好送给她。 陈欣然的情绪很不好,能言善道的她不怎么说话,就坐在厨房门口,看着苏晓言在里面烧面。 “番茄鸡蛋面。好久没做,厨艺都退步了。”苏晓言端上了面。“我被人羞辱,你干嘛心情不好?” “我想他了。”陈欣然抬头这么直直地看着苏晓言,眼泪流了下来,看得苏晓言心里一阵发疼。“别人喊我小三,我居然都能想到他。” “别这样,欣然。你想想你的检察官,这才你的人生。”苏晓言搂着陈欣然,柔声安慰着。 “有些人注定是你生命里的癌症,而有些人只是一个喷嚏而已。”苏晓言突然想起看过的一句话,她多么希望范城光就是陈欣然生命中的一个喷嚏,打过了就算了。而若范城泽是自己的癌症,她是否甘愿一直病入膏肓? 城市又静了。回家的路上,居然有烟花相伴。如今细细回想,这几天发生了的事,还是有蹊跷的。和范城泽见面时的那个人影,一起去S市的王思思,突然来公寓的奶奶,还有辱骂自己的柯辉老婆。好像一团团的麻线,缠在了苏晓言的心头。 第五十七章 一个巴掌 昨天的风波,苏晓言没有跟父母提,也没有跟范城泽提。 爸爸苏达提议,过年去奶奶家,因为老房子要拆迁了,说不定这是最后一个在那里过的年了。妈妈肖秋云不喜,低声说:“老家那边都不知道苏晓言的事情,回话也麻烦,能不去就不去吧。” 苏晓言在房间里还是听见了,她走了出来,当没听见妈妈的话一样,说:“好啊。去老家过年。”然后坐下来说:“爸爸,妈妈,我跟你们说件事,我交男朋友了。” 肖秋云听完一阵激动,忙走过来坐到女儿身边,问:“真的?是谁啊?干嘛的?几岁了?家里怎么样?怎么都没听你提啊。” “妈,你查户口啊。他就是……”苏晓言刚要说就是上次救跳楼的那个人,电话响了,一看是小梅,怕店里有什么事情,就先接了电话。 “小梅,什么事情?”苏晓言接着电话,看妈妈这么眼巴巴地瞪着自己,感觉好笑。 “什么?微信照片。哦,我没在意。你说嘛,什么照片,这么神秘兮兮。好,我先看。看了再联系你。你这个丫头,神神叨叨的。”苏晓言挂了电话,打开微信的未读信息。小梅发了好几张照片,她一一点开看,看完,有点发愣。 “晓言,跟妈说,你的男朋友是谁啊?” “哦?什么?哦。妈,我等会跟你说,我回屋看点资料。” “你这个孩子,怎么还吊妈妈胃口。老苏,你看这个孩子。” 苏晓言逃似的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仔仔细细地看照片,有点不敢相信。她微信回给小梅:“哪儿来的?” 小梅也心急,马上回了语音:“是我一个姐妹淘的群,你也知道小范总因为救人,人气很高的。其中一个小姐妹也坐这个航班,在候机室看到小范总那个激动,就偷拍了照片传给我们群里看。我给你我们的聊天记录截图哦。” 苏晓言马上收到了一张聊天记录图片,她打开看: “本人比电视上还帅。 有女朋友了?那个是女朋友吗? 当然是啊,都挽手臂了,你没看见啊?还帮忙拿包,很体贴啊! 你们可真八卦,搞得跟追星一样。 明星多遥远啊,这个咱们K市的大帅哥值得我们追一下。” 一会儿,小梅又发了一条语音进来:“苏姐,那个女的是谁啊?是小范总的女朋友?他喜欢的不是你吗?” 苏晓言回了句:“我也不认识。” 小梅再说什么,她也没回。只是这么出神地看了好久的照片。其中一张照片最为亲密,两个人对面站着,王思思拉着范城泽的胳膊,抬着灿烂的笑脸,范城泽看着王思思,虽看不出什么热情,但也没有任何反感,倒让人浮想联翩。 这一幕让苏晓言想起初次看见范城泽跟刘安见面的情景,那个热情的女孩都快贴到他身上了,他也没有明显得不悦。记得那时自己还帮他分析过,也许不喜欢,但起码不讨厌。对王思思,他是不是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再遇自己,他是不是就会跟她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苏晓言心里一阵难过,好像被扇了一个巴掌,脸微微的发烫。她的思绪,被敲门的妈妈打断。她收拾了心情,重新回到了客厅。 “哪个男的?干嘛的?” “下次跟你们说了。走了走了,我带西西出去买点水果。” 陈欣然略微打扮了一番,虽然仍有憔悴,但擦过腮红的脸显得生动了起来。程鹏已经在楼下等了,她去参加他的同事聚餐。 “我们单位有规定的,女同事过了25岁,男同事放宽到27岁,晚上这顿聚餐团圆饭,就要交2个份子钱。” “为什么?” “就是让你们带家属啊,你没有,也得交啊。” “你们同事真有意思。” “今年,我终于把自己的钱给吃回来了。你晚上多吃点,把往年的钱都给吃回来。哈哈。” 程鹏开着车,不时地转过脸看笑起来的陈欣然。 “最主要今年终于不用被老同事批了。每年春节假期,我就没的消停,都被他们拉去相亲。” “你一定要求太高了。”陈欣然笑着说。 程鹏抓过她的手,握在一起,得意地说:“是啊,我要求很高的。除了陈欣然,谁也看不上啊。” 这个动作,明明是程鹏的手,可是陈欣然还是想到了范城光。范城光最喜欢开车的时候,拉她的手,用一只手开车,她好几次提醒,他都不愿意放手。想到这里,陈欣然心头一颤,把头转向了车窗外,随口说了句掩饰自己:“那边又新开了家店了,都没发现。” 聚餐的地方比较幽静,自从禁止公款吃喝后,公务员连朋友同事自己掏钱的聚会都小心翼翼。 因为今年就陈欣然一个新面孔,大家都喜欢拿他们调侃,一向落落大方又善于言辞的陈欣然,受到了大家的喜爱,晚餐进行得很愉快,程鹏也喝得不少。在大家高谈阔论的间隙,陈欣然上了趟洗手间。 酒店虽然不大,但装饰很上乘,有小隐富贵之感。为了透透气,她还绕了一圈,随便转转,心里合计着带苏晓言也过来尝尝,尤其是这些多肉、绿叶植物,这个随身带相机的人一定特别喜欢拍拍。 “喜欢这株草?” 低身看得出神的陈欣然吓了一跳,转过身看这个始作俑者,气定神闲的范城光淡淡地看着她。 “吓死我了。”陈欣然恼怒,准备离开。 “每次在公开场合见到我,你不是都很有礼貌地说范总,幸会啊。今天不打招呼就走了。让人看见多不好。” 陈欣然站住了,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是啊,她是多么想见他,既然能遇见,那就多看看吧,又能怎么样呢?她压制住内心的情愫,换了副表情,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去,如以前的很多很多次的见面那样,笑颜如花,礼貌地说:“范总,你好,幸会啊,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范城光愣了下,显然对陈欣然的多变有点始料未及,但还是伸手握住了这微凉的手。他握的紧,没有马上放开要挣脱的陈欣然。 陈欣然看他,示意放开,他没有表情,默默地握了一会。 “欣然!”她的背后,是程鹏在喊。陈欣然用警告的眼神看着范城光,他才放手。 他看着跑过来的程鹏,倨傲无礼。 程鹏喝了点酒,心情愉悦,没在意他眼里的冷淡,问:“欣然,遇到朋友了?” 陈欣然站到他身边,微笑地说:“是啊,这位是天一房产公司的范总。” “你好。”程鹏打了个招呼,范城光微微点点头。 “范总,这是我男朋友程鹏。”范城光再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聚餐结束了,陈欣然没有再遇到范城光,刚才的那一幕,如果不是程鹏也遇到了,她真怀疑自己是酒精作用的幻觉。 代驾开车,先送了陈欣然。程鹏下车送了她几步,搂着她的肩膀,说:“我送你上去?” “不用,代驾还等着呢,快回去吧。”陈欣然温柔地推开了他。 程鹏也没恼,只是有点失望,抱了一会她,说:“那我回去了。” “嗯。”陈欣然摸摸他微红的脸,说:“早点休息哦。”她站着看程鹏上了车,才转身回家。她怎么会不明白程鹏的心思,虽然他们双方家长都见了,还定了明年下半年的婚期,可是,她还不想跟他住在一起。 电梯门开了,陈欣然低头找钥匙。 “真是十八相送,情意绵绵。我还以为会一起上来呢?”范城光站在楼道口的窗户旁。 “你今天是想吓死我啊?”陈欣然慌乱地把钥匙捡了起来,愠怒地说。 范城光走过来,手里居然拿着她刚才看的绿色植物。陈欣然愣了下,也懒得问,转身开门。 范城光跟了进来,陈欣然站在门口,两个人对峙着。 “进去说。” “没这个必要吧,范总。” “你知道我的脾气。” 陈欣然拔回了钥匙,范城光一把抢了过去,打开了门。 “你别太过分!” 范城光根本不理,进了门,看了眼拖鞋。拖鞋已经换了,他原来的是深灰色,现在换成了咖啡色。他没有穿,从旁边拿了一双客用的,走了进来,把植物放在桌子上上,站着看门口的陈欣然。 陈欣然觉得自己要哭了,她强忍着,走了进来,气急败坏地关上了门。“说!你要说什么!说了给我走人!” 范城光没有说话,也没有气恼,坐到了沙发上,他看了眼这个屋子。他几乎不问陈欣然的任何事情,他觉得既然只是跟她相伴一程,又何必知道太多。记得当时只是问了句:“这房子你的?不便宜的。”那个时候特别别扭的陈欣然阴阳怪气地回了句:“当小三给的呗。”当时的玩笑,原来他还是在意的,所以分手后,他让赵宇替自己送她两套房子,赵宇居然回答他一套就够,随她挑吧。她真的没有半句推辞收了一套,让他很失望。因为如此,自己似乎连纠缠的机会都没有了,你买我卖般的交易,真的是在他心里狠狠地插上了一刀。 “听说,要结婚了?” “是的。你今天来不会就是祝贺旧情人的吧?” 范城光站起来走到陈欣然前面,陈欣然连忙往后退,却被退到了墙上。 “欣然。”他的声音唤起了她很多的记忆,她别开的头被他捧住,他亲她,如对待失而复得的珠宝。直到陈欣然使劲推开他,才继续说:“可不可以依然跟我在一起?我们彼此都有婚姻,你就不会觉得被亏欠,我们可以更好。” 陈欣然有点犯糊涂,这个话是听见了,大脑却好像处理不了,卡住了一般。范城光没有喝酒,酒气是在自己的身上,他很清醒,迷糊的是自己。她看到他眼里的渴望,他也和自己一样想念,他那温柔的眼神,其实并不多见,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就要点头。 可理智很快就回来了,她挣脱着,离开,说:“我连无耻都不想说你了。你以为的完美就是这样的吧?在情人那里找爱情,在妻子那里找事业。我没有那么爱你,范城光。” 她控制着自己有点发抖的身子,跑到门口,打开门,似乎用尽全身力气说:“在我没打你耳光之前,请你出去!” 范城光笑了笑,走了过来,在陈欣然前面停了下来:“是啊,你没这么爱我。如果房子可以让你回心转意,我还可以再给你。” 陈欣然啪地一下打了范城光一个耳光,眼泪还是没有控制住流了出来。“小三也有拒绝的权力,范城光,别让我恨你。” 第五十八章 被污小三 人性到底是个怎么样的? 苏晓言反复拨打柯辉的电话,他都没有接。她自问没有对不起柯辉,反而是一直对他的帮助感激不尽。除了平时拍摄给予薪酬外,她还按他介绍单子营业额给他提成,年底的更是按照技术入股的百分之十给予分红。可是,柯辉却把自己的行为不端的惩罚归咎到了自己身上。 虽然因为被柯辉妻子辱骂的事,隐隐觉得不安,但也因为柯辉的回避态度,苏晓言只能把这个事情放下来了。 柯辉家。 “柯辉,我去羞辱这个苏晓言无非是发泄发泄怨气,你拍下照片是干什么用的呢?”妻子林素清看着坐在电脑前的柯辉问。 “你来看。让你更解气。” 林素清看到网页上“原配闹事打小三”的图文。“骂声一片啊。” “不过关注度不高,这个新闻很快就没有人知道了。算了,就算是解解气吧。” 柯辉看看了电脑,这个帖子他只是在一个不大受关注的BBS上上传,传播和点击率并不高。他没有做大的动作,无非是心里还有点不忍。其实,他一直是喜欢苏晓言,这个喜欢是对一个漂亮女人的自然情感,倒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帮她创办了工作室后,很多事情他也愿意顺着她,像以前她不乐意拍庆典活动,哪怕被领导为难,他都没有逼迫她。 但是,他一直坚信作为一个摄影师的价值需要用金钱来衡量。可是,他的工作不好不坏,跟他差不多水平的人在影楼打工都比他收入高。林素清为了照顾孩子,早就辞职,他这点薪水仅够养家糊口。所以,在一次机缘巧合下,他和圈内几个不谋而合的人组成一个小团伙,专门拍反面报道,以此敲诈要挟。因为小心谨慎,一直没有暴露。要不是他深信了苏晓言,对“天一”公司派来的律师没有防备,又怎么会让把自己说的话被录音,反被要挟。 天一公司撤了举报后,柯辉一度相信了苏晓言。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报社因此事着手对他进行调查,也查到了他之前的不正行为,念及他多年工作的份上,要把他分配到闲散位置。柯辉看虽然工作保住了,但工资不及原来的一半,尚有点骨气的他,便一气之下跟领导大吵,最终被开除了。 一个人去喝闷酒的柯辉。想到家庭情况,这边要还房贷,那边孩子样样要用钱,对自己的意气用事心生悔意。便想去跟苏晓言谈和,回工作室工作。想想,凭他们俩,说不定收入不会比报社差。原本心灰意冷的他,想到这里,也不管天色将晚,便去了苏晓言的家想当面跟她谈谈。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看到苏晓言被范城泽抱住的一幕。难道真的是苏晓言为了博取范城泽的好感,出卖了自己?想到自己如此落魄,更是把所有责任都归咎给了苏晓言。而范城泽的财富,更让柯辉这样的人产生了仇恨心理,因此对苏晓言的喜欢,就变成了一种没有原则的厌恶。 回想这一切,柯辉的眼神不觉变得恶毒。突然电话响起,不是苏晓言,是个陌生电话。 “你好,你是哪位?” “柯辉吗?你上传的原配打小三的戏,好像关注度不高啊。“ “你怎么知道的?这不管你的事吧。” “我帮你,我出钱,你把这个事情传播得更广一点。” “好。你出多少?”柯辉虽然疑惑,但马上不问,他只要有钱拿就可以了。没想到,一时的心软还给自己带来了商机。 “价钱不是问题。我的要求是人尽皆知。我要在大型网站,微信公众号上传播,K市的人一打开微信都能看到,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好!” 苏晓言因为说了一半关于男朋友的事,妈妈肖秋云一直都在问。被问的烦了,苏晓言只能回答:“妈妈,没有呢,你说怕回别人的话,我哄你高兴的。” “不可能。你说说,妈妈不会反对的,你放心好了。” “真没有呢!” 两个人闹腾着,有人敲门。苏晓言连忙做个鬼脸去开门了。门外是潘仁军,提着一些礼品,笑呵呵地看看她。 “潘总,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你没事吧?” 苏晓言连忙挤了一个眼色,他看到她身后的肖秋云就没有再问,继续笑呵呵地站着。 “谁来了?”肖秋云看两人的脸色有点异样,马上联想到苏晓言欲言又止的关于男朋友的事,马上给了大笑脸,把潘仁军请了进来,四下打量了一下。 潘仁军解释了下来访的原因,说苏晓言拍的照片,产品大卖,为表感谢年底来走动一下。苏晓言看出妈妈的误会,为免于尴尬也没有解释。妈妈虽然极力挽留潘仁军留下吃饭,苏晓言还是急急把他送出了门外。 “我不请自来,是不是很唐突?” “没有呢,是我应该谢谢你替我解围。” “我有点担心,所以过来看看你。” “我没事了啊。” “真的没事?”潘仁军捏着手机,似乎有难言之隐。 “怎么了,潘总。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看起来,你还不知道。那没事。” “潘仁军,站住,到底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呢。”这是苏晓言第一次直呼其名,潘仁军感觉彼此距离拉近了不少,心里还是有点暗喜的。他把手机打开递给她看,苏晓言有点纳闷地接了过来,看到一个帖子。 这条题为“昔日女主持人沦为小三,街头闹市被原配暴打”的帖子在各个网站、微信广为流传。内容虽然没有点名,但写的绘声绘色,说某前女主持人因婚姻遭遇不幸,被小三上位,自己也当了小三,还提到跟好朋友一起,专门破坏别人家庭。在闹市区被原配抓住,一番扭打。图片把原配做了模糊处理,自己和陈欣然的面貌却是清清楚楚的。 苏晓言倒抽一口气,有点站不稳,潘仁军连忙扶住她,坐到了旁边的长椅上。 “怎么会这样?” “谁做的?是不是你那个合伙人柯辉?” “看照片,应该是他的。这不是路人的随拍,是专业的摄影师拍的。我真没想到他会这样诋毁我。现在怎么办?陈欣然一定还不知道吧,我打个电话给她。” 陈欣然还是镇静的,说因为这个帖子,刚被领导找了谈话,领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就问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并希望她尽快想办法消除影响。潘仁军安慰了苏晓言几句,在苏晓言的极力要求下,陪着她去公安局报了案。 “晓言,这种事报案不一定有用的。”潘仁军有点没信心地说。 “我知道。但是这是我问心无愧的有力证明。我不怕更多的人知道,我起码要维护自己,不管有没有用。”苏晓言的眼睛亮亮的。 “我相信你,晓言。我是绝对相信你的。”潘仁军有点忘情地说。 苏晓言有点感动,说:“谢谢你。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一直帮我。” 正说着,妈妈肖秋云的电话打进来了。 “苏晓言,你给我回来!你表姨妈电话打过来说你当小三被人家抓住打了。怎么回事?你想给我气死吗?你快给我回来。”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晓言啊,你快回来跟妈妈说清楚,妈妈不会生气的。”妈妈略带哭音的声音,惹得苏晓言心里很不是滋味。 “妈,我就回来。”苏晓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碍于潘仁军在,硬是没有流下来。 回到小区的时候,楼道口貌似无意地聚集了几个人。 “我媳妇昨天晚上给我看的,我看着面熟,应该是这家的那个女的。” “带女儿那个?” “我还问怎么总看不见爸爸,还说爸爸在外地不常回来,原来是离婚了的。自己家庭被人破坏,现在破坏别人的,唉,什么世道啊。” 苏晓言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潘仁军跟了上来。 “我陪陪你吧。陪你跟你妈妈解释下。” 苏晓言抬头跟他笑笑,点了点头。 妈妈看到苏晓言带着潘仁军回来,愣了下。问:“你当他小三,破坏人家家庭了?” “不是的,阿姨。我老婆早些年车祸死了。” “那晓言,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晓言把照片拿出来给妈妈看,并告诉她事情的缘由,肖秋云点点头,算是接受了。 “可是,外面的人这么说你,你可怎么办呢?” “没事的,妈妈,我这就去找原来电视台的同事帮帮忙,怎么把发的这些给删除了。” “嗯嗯,快去。潘仁军,是吧?你要相信晓言,晓言总是受人欺负。” “阿姨,放心吧。” “妈,我们走了,你别说了。” 苏晓言谢绝了陪同,潘仁军看着这倔强的背影,感觉出了内心强烈的疼惜感。 新闻部主任李很快应约而来。早年在电视台的时候,苏晓言跟李响的关系还算融洽,尽管主任处处刁难,但是当时身为副主任的李响一直都很照顾苏晓言。这次家属跳楼的事件,也给足了苏晓言的面子。 说明了来由,李响说:“你打我电话前,台长就找我谈话了。说你曾经是电视台的主持人,不能让人借助这个头衔借机诋毁电视台。” “不好意思,给你们也造成不良影响。是晚报的柯辉跟我不合,让他老婆来羞辱我。”苏晓言简略又重点地说了下事情的缘由。 “哈哈!我就说我不信吧。果然,你会做柯辉的小三?真是当天下男人死绝了。”李响的话虽然有点粗俗,但苏晓言还是觉得很宽慰。 “放心吧。来之前,我就给一些新闻界的同学和好友打过电话,对方还透露,他们也有接到指示,删帖不是问题的。” 苏晓言点点头,感激地看着李响。 “还有个消息,今天去见台长,他说他一直有想法请你回来,主持年后的新节目,让我问问探探口风。” “李主任,你看我现在出这么个事,哪里有心思回电视台呢。” “错了,晓言。这个事情对你当然是不好的,但是我们从营销角度来说,这可不是完全的坏事。你的知名度提高了啊。” 苏晓言一阵苦笑,说:“你别取笑了,我可不要这些坏名声。” “晓言,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到时候澄清了就可以了,对你的名声没有影响,但是对你的名气却有好处。你不用着急,借着过年假期好好想想。” 李响的话,苏晓言并没有听进去。她唯一能做的是等待,等待风平浪静。坐在车里,苏晓言突然不知道接下来去哪里。以前因为陆鸣出轨的事情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就会去范城泽那里。他无从知晓她的事情,便不会问,不用再想。现在,她无从逃避。原来,生活并没有让她平静多久,那些看不见的风波总是一阵阵地袭来,让她应接不暇。有那么一刹那,她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有问题。这次波及到陈欣然,让她最为担心。虽然陈欣然外表开朗,锋芒毕露,但是,她却更明了她内心的脆弱。尤其是因为跟范城光的关系,让她的内心一度失衡,如今被人含沙射影,怕她真的会纠结于此。 第五十九章 见招拆招 范城光点击着图片,一次次地放大看陈欣然的脸,她的眼睛里是有泪光的。昨晚她对他说:“别让我恨你。”被羞辱的她在那一刻有没有在恨他呢?他懊恼在她经历了这样的羞辱后,自己还用送房子的气话再一次伤害她。为什么昨天,她都不告诉自己经历了这个风波,如果说了,他会有所作为,而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范城光在顶楼办公室里,等待着赵宇。哪怕放假了,他也不愿意在家待着,喜欢在办公室忙。他跟范城泽一样有自己住的公寓,李双蓉不管不问。但是,她回来的时候,他会住回到父母共住的别墅家中。这也算是他们约定俗成的相处之道。 “这个事情到底是冲着苏晓言还是陈欣然呢?”范城光问赵宇。 “应该是冲苏晓言的。”赵宇回答完,马上瞪了一眼范城光,接着说:“别这个表情,苏晓言没你想的这么坏。” 范城光没有再说什么,他不知道赵宇知道不知道苏晓言和范城泽的关系。他阅人无数,看女人的眼睛很毒,虽然苏晓言在那次来公司克制的很好,他还是看出了她和范城泽的暧昧关系。对于苏晓言这样气质的女人,范城泽会喜欢,并不奇怪。他们俩身上的淡然和固执,是相似的。但是,他也不想告诉赵宇抑或是奶奶。只要范城泽不说,作为哥哥的他便不想趟这个浑水。男欢女爱,他觉得范城泽应该会有取舍和抉择。 “快想办法删除这些网页吧。”范城光翻着名片,找相关的朋友。 “前几晚喝醉了不是骂陈欣然就是个贪图房子的小三嘛,现在有人替你出气,不是蛮好的。”赵宇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发着微信。 “你现在很喜欢跟我抬杠?是不是明年不想回S市了?信不信,我让你在这里给我爸当律师。” “威胁不到我了。我妈妈说明年跟我去S市,直到我找到老婆为止。所以在哪儿我都一样了。” “快点,K市几个有影响力的公众号都转发了。你把这些证据都固定下来,到时候可以告这个那个什么辉的记者。” “柯辉。知道了!” 两个人通过各个渠道找了业内的朋友,撤下了大部分帖子,但源文件并没有找到。 “赵宇,你说凭这个柯辉有这么大能耐?”范城光的眼睛有点毒辣,赵宇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听说柯辉被开除了。可能因为我上次耍了手段害他被调查,迁怒到晓言吧。”赵宇解释,“应该跟陈欣然没有什么关系。” “是吗?里面还特意点出朋友也是一个小三。就怕事情没这么简单。”范城光摆摆手,眉头紧锁,赵宇显然有事情瞒着自己,但他现在也不想揭穿,等事情平息了,再作打算。范城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赵宇,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陈欣然沉住气上完班,在同事异样的眼光下,如常下班。当她匆匆回到家的时候,在楼道口看到了范城光。 “你如果不想有人做个后续报道,麻烦你离开,我谢谢你。” “欣然,大部分帖子都删除了,没事了。” “那真是太感谢范总的帮忙了。” “我们俩非要这样才有意思吗?” “那你要怎样?我说好聚好散,你非要送套房子给我。我按你的处理方法,收了,昨晚你又说,再送一套来包我。我怕你这么多的房产也不够花啊。”口齿伶俐的陈欣然又回来了,她的眼神充满了嘲讽,经历了难堪后的她,倒显露出原来的特质来了。 “我只想看看你还好吧。” “现在看到了?没被人泼油漆,没被人揪了头发,放心了吧,回去吧。” 陈欣然的电话响了,是苏晓言的,她说了句在家就挂了。 “苏晓言要来了。你要不要一起看看她好不好?今天我们俩是最佳女主角和女配角。”她从来不是个软弱的人,只是跟着范城光这么多年,谨小慎微,变得脆弱了。 “你要干嘛?”范城光突然走向前,陈欣然警惕地问。范城光拂掉了陈欣然发上的一点纸屑,再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了电梯。 陈欣然的目光在电梯门关闭前与他相遇,彼此的眼中都已平静,刹那交汇,短暂和解。 苏晓言向陈欣然说了自己这一天做的事,报案,找新闻界朋友,陈欣然也说了范城光可能也有帮忙删除帖子的情况。她们躲在房间里,静静地等待风波过去。 天色渐渐暗了,窗外烟花的声音不绝于耳,这热闹的城市,可能因为这两位女人,餐桌上多了谈资,聊天多了内容。人言可畏,苏晓言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次倒是真的淡然得多了。 “你的检察官知道这个事情了吗?” “估计把检察官吓着了,连个电话都没有。那你的小范总知道这个事情了吗?” “他明天才回来,应该不知道。” 苏晓言还要说什么,电话响了。 “晓言,放心吧。我公安局的朋友很帮忙,已经找到柯辉,要求他删除源文件,现在你百度搜一下,应该没有了。”是潘仁军的电话。 “那太谢谢你了!能对他进行处理吗?” “估计也就口头警告吧。我朋友说,可以告他诽谤,要去法院自诉。” “哦,那我跟欣然商量商量。” 她们俩百度了一下,这个闹的沸沸扬扬的事情,在经历了两天后,突然就这么销声匿迹了。 “我们俩就这么算了?”苏晓言问,看着陈欣然,也看到了她眼睛里的自己。 “不能!” 苏晓言笑起来,说:“那咱们联手起来跟一切恶势力作斗争!” “好!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听着彼此发神经一般的豪言,两人突然就大笑起来。捂住肚子,笑得停不下来。 都笑得都流出了眼泪,两人才静下来。苏晓言拿了张白纸,画了一张关键人物图。 “真不愧Z大毕业的高材生,思路真清晰。”陈欣然由衷地说。 “柯辉的背后一定是有人在帮助他的。希望我们俩身败名裂的要不是范城光那边的人,要不是陆鸣,不过他估计现在也不会这么闹腾了。还有可能就是范城泽那边的人。说白了,就是范家的人。我们一个人也惹不起。” “那?” “所以不需要找背后的人,我们没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必要。我们就找柯辉,他不是污蔑我们吗?帖子是删除了,可是,大家的心里都记着了。我们让他再发帖子,道歉也好,还原真相也好,反正这个事情已经闹大了,后续的就继续发。” “他绝对不会道歉。” “那我们就想办法让他道歉。一个、我明天去自诉,告他诽谤。证据我都让小梅帮我保留下来了,公安那边也受理了。二个,就用上你了。” “怎么做?” “等会告诉你,先找一个人去。”苏晓言递给她车钥匙。 第一个找的人是陈觉森。他匆匆忙忙走进来,苏晓言冷眼看了看他。他是个聪明人,在事情沸沸扬扬的时候,既不汇报范城泽,也没有质问自己,就当不知道一样,等待着。 “我报案了,所以公安部门勒令柯辉删除了帖子,事情是平息了。”苏晓言用一句话既澄清了自己,又概述了事情经过。 “那就好,太过分了,这个人。” “你帮我去晚报那里拿到投诉他的企业名单。” “这?” “对你不是难事。你之前还能让他因为不拍庆典照片而停职呢。”苏晓言笑起来,脸上有漂亮的酒窝。 陈觉森尴尬地笑笑说:“都是天一的能量,范总的面子嘛。” “那就快去吧。” “好的!等会联系。” “拿到投诉企业的名单后,你就滥用私权下,明天按个企业走过去,让他们到公安局联名告柯辉诈骗罪。” “证据充分吗?” “既然投诉,总是有点证据在手。就算没有,柯辉这样的人,尤其是他的老婆,每天都被公安局找也会害怕的。” “然后呢?” “然后,柯辉会找我们啊。” “他会乖乖地发帖子道歉?” “可能还是不会。” “那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呢。” 苏晓言说完,陈欣然觉得自己当公务员的脑子已经不好使了,尤其这几年,每天自怨自艾眼里也就只有范城光,想着他离婚不离婚的这些破事。到了关键时刻,苏晓言的冷静和能力,完全超越了自己。苏晓言不再说,她也不好再问。 到了晚上9点,陈觉森打了电话来,苏晓言报了陈欣然家的地址,让他自己送过去,然后就躺到床上休息。 范城泽发了一个微信过来:“我明天晚上会到家。” “好的。” “我要回家去,不能去公寓了。你不用在那里等我。” “好的。” 苏晓言直觉范城泽不会再发过来,便把手机放到了床头去了。再过3天就过年了,告柯辉的事情并没有这么容易解决,现在她和陈欣然做的不过是敲山震虎。 一大早,陈欣然去走访名单上的企业,苏晓言则去找了柯辉。 “你是我认识的最有能力的律师,我只能找你。”苏晓言对柯辉心存芥蒂,因为自己和柯辉的恩怨,他是关键人,现在这个事情恐怕他也没有置身事外。 “晓言,我还是会帮你的。你知道的。”对于苏晓言的言外之意,柯辉听出来了。 “好的。我要告柯辉诽谤,你尽快帮我,让他知道这个事情,让他会害怕就可以了。”苏晓言说:“我相信你,柯辉。” “我还是值得你信赖的。证据我也有固定了。”柯辉说着,眼睛探究着苏晓言,“有时候很多伤害无法避免,也许这个形式,也许那个形式,但是如果能妥善解决,还能反击,才是最主要的。你说呢,晓言?” “针对我还是针对陈欣然的?”苏晓言和范城光问了同样的问题。 “都针对!”赵宇如实回答。 苏晓言笑起来。“ 走吧,大律师,马上要过年了,人家法院的人也想回家休息了的。” 第六十章 背后是她 法院显得有点冷清,办事人员都忙着整理,想早点回家过个安生年。苏晓言和赵宇走了进去。路上,赵宇跟她解释了诉讼的一些过程,苏晓言点点头说昨晚也百度了解过了。她对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风波还是好奇的:“这个事情,是不是我不管怎么问你,你都不会告诉我真相的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尽我所能帮你减低影响力,挽回名誉。”赵宇由衷地说。 “那还得谢谢你了。”苏晓言一笑,赵宇有点难为情。“受不起啊。很多事情,虽不是我故意,但总归是因我而起。” “是你帮我们,还是范总让你来帮我们?” “我。阿光他并不知情。” 苏晓言看赵宇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就调侃:“豪门真是是非多啊。太神秘了。” “知道是非多,为什么还要跟阿泽在一起?”赵宇看着苏晓言娟秀的侧脸,略带严肃地问。 苏晓言停了一会,抿了抿嘴巴,赵宇知道她这个细微动作,在她不愿意回答问题的时候就会不经意地抿嘴巴。她没有解释,也没有问他怎么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两人结束交谈,走进了院长办公室。 因为“暴打小三”新闻的影响力大,加上赵宇的人情关系,又因着电视台台长的交代,院长对这件事情相当重视,当即表示受理。并答应按照诉讼程序第二天就立案,第三天就会向对方当事人送达应诉通知书。 “放心,哪怕大年三十,我们也会把这个通知书送出去的。”院长说:“现在网络诽谤很多,但都碍于证据没办法诉讼。你们的证据很充分,胜诉的可能性很大。” 出来的时候,赵宇问:“除了告柯辉诽谤外,你们还有什么行动?” “告他敲诈。”苏晓言言简意赅。 赵宇竖起了大拇指,赞许道:“行事有条理,行动有果敢,用人不疑,物尽其用,胆大心细,佩服!” 苏晓言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说:“这么多排比句。跟赵大律师学的。” 赵宇笑笑,不能小看一个离婚的女人,每个经历离婚的女人都会成为了一个战士。 “敲诈勒索罪处如果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的。这可不比诽谤罪哦。” “我知道。”苏晓言眼睛看向远方,好像在想什么。 “你的事情,我本来不应该干涉,但是我跟范家走的很近,所以从朋友的角度还是想提醒你。”赵宇的声音依然跟她第一次听到那样,平缓而有力,如果他的城府没有这么深,苏晓言是不是会喜欢上这样的男人呢?“阿泽的婚事一定是奶奶做主的。奶奶也许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是绝对反对你嫁到范家。” 苏晓言安静地消化着这句话,一边继续往前走,赵宇跟在身边,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有意思,在范家,原来婚姻和爱情是可以分开的。怪不得陈欣然等不到。” 赵宇瞪了她一眼,好像是怪她的说话没得要理,看她不喜再谈,也就不再多言,挥手告别。 陈欣然走访了几个企业,过程并不太顺利。有些人已经去外地了,还在本地的几个负责人都怕麻烦,觉得几个小钱告到公安局没必要,但碍于她的面子,也算答应,并写下来敲诈的经过。 陈欣然有点泄气地把这些资料交给了苏晓言。“三、四个吧。没有找齐。” “敲山震虎够了的。你是大科长,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吧。”苏晓言微笑的样子让陈欣然很心安:“争取明天让柯辉出一个道歉的帖子,我们好好地过个年。” 苏晓言并不想告诉陈欣然自己跟赵宇的谈话,让她安心地回镇里陪父母过年去,记得刷微信就好。。接下来是她和柯辉的决战了。 苏晓言送父母和西西去了奶奶家。随着城市的不断扩建,老家已经被列为新区,爸爸苏达指着这一片那一片的地,说:“听说这里以后是K市最大的商城。我们老家这块地的对面就是什么地王楼盘。” 苏晓言看了一眼那块田地,问:“哪个公司开发的?” “这个我不知道。现在村里几个人在遗憾,怎么没被划到,本来可以拿一笔拆迁费。” “放心,水涨船高,我们的地也会变得值钱了的。” 20分钟的路程,却有一种郊外的感觉,西西已经牵着奶奶在地里拔菜,还很愉快地跟苏晓言挥挥战利品。“西西,明天我也会有战利品了。”苏晓言在心里默默地说着,走过去陪西西玩。 赵宇走进范家别墅,径直走到了偏厅。一个女人对着窗外站着,虽线条匀称,但略微丰腴。她转过脸,保养得很好的一张脸,只是眼角的细纹有被努力抚平的痕迹、 “你来了。你过来看,从这里能看到大门口,每次看的时候,我都似乎看到自己结婚那天走进来的情景。那天,阳光特别好,这个院子的花都开了,阿光在里面的门口看着我,我就这么走向他,走进这个家。” 赵宇没有回答,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她。李双蓉和赵宇是是大学同学,范城光和她的相识,赵宇算是媒人。这个高傲的上海女孩,在范城光的追逐下,很快便爱上了。可是她的脾性却让范城光有了撤退的念头。尤其是婚后,更是让赵宇后悔介绍他们在一起。而对李双蓉的不快乐,赵宇总觉得有几丝责任。 “你在怪我?”李双蓉也在对面坐下来。 “我根本没有料到你会花钱让他到处散播,造谣伤人。” “造谣吗?那个财税局的女人不是小三吗?” “阿光和她结束了。这个事情闹的这么大,她们俩都是未婚的,让她们以后怎么办?” “谁让她们没有自知之明。一个要纠缠已婚的,一个妄想攀附有钱公子,不看看自己是离婚女人,还真是太不量力了。”李双蓉恨恨地说着。她虽然不管范城光的事情,但不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自从周年庆典看到范城光和陈欣然见面的一幕后,敏感的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对于这些换马灯一样的女人,李双蓉并不想动气。但之后了解到,他们俩居然已经在一起2年,时间之久,范城光的用情之深,让她隐隐有点不快。 赵宇回想那天李双蓉找他,把一个BBS的帖子给他看。一开始的柯辉只发了一张图片和几句话,无非是说偶遇街头女子厮打,不知道是不是小三之类的含糊其辞的话,照片的角度也没这么清晰。他当时还很惊讶地问她怎么看到这么偏僻的帖子。 “如果说巧合,你相信吗?”李双蓉诚实地回答:“你看这是发布一些楼盘情况的城市论坛,我经常浏览这个论坛,没想到看到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帖子。这个女的不是摄影师吗?我记得周年庆典让她拍过照片。你说谁跟她有仇啊?” 因为李双蓉当时只是一副好奇的样子,因为赵宇当时根本不知道范城泽和苏晓言的关系,愣是没有把事情都联系到一起,便没有多想,就把苏晓言跟柯辉的瓜葛说了一下。未曾想,李双蓉得到这个信息后,当即展开了调查,了解到了柯辉的电话。之后,他接到范城光电话,才知道这个帖子被重新编写发到更多的地方,他马上想到是李双蓉的杰作,以为她只是想报复陈欣然。 于是,他去质问她:“你要报复,不要牵扯到别人,这样不是害了那个摄影师吗?” “赵宇,那个女人叫苏晓言是吧。你一定不知道吧,她是阿泽的女朋友。” “什么?阿泽跟她?”赵宇虽然惊讶,但是还是马上联想到那次自己和苏晓言吃饭被范城泽遇到的情景。要不是他一直没有把他们俩联系到一起,未加留意,若仔细回想,还是能看出端倪的。 “我做的这一切是奶奶授意的。再说,照片也不是我们去拍的,她自己做错事,我们只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让阿泽回来也能看到。”李双蓉说完,又补了一句:“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跟阿光透露几句,我还知道这个旁边的女人是他的小三。” 李双蓉扬长而去后,赵宇叹了口气,为自己卷入这样的漩涡而懊恼。事情虽不是自己做,但也间接起到了帮助。一方面他生气范城泽不告知他和苏晓言的关系,一方面又为苏晓言所受的伤害而愧疚。刚好苏晓言又找自己帮助去法院诉讼,便乘机全力相助。做这一切,还是被李双蓉知道了,法院回来便被她叫了过来。 他看着李双蓉跋扈的脸,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那对这两个自不量力的女人,你们还想干嘛吗?” “你不是帮她们去打官司了吗?真不懂,你到底帮谁?”李双蓉气氛地说。 “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阿泽马上就回来了,你们可以拿着你们拿到的照片和帖子给他看。我帮不帮她们,跟这个事情已经没有影响了。”赵宇的淡然,有时候让李双蓉震惊。他明明身在其中,却总是像置身事外。 李双蓉依然站在偏厅的窗户边看着赵宇离开那扇门,她不懂赵宇对自己的态度,明明自己是对的,为什么最后跟自己做错了一般。对于苏晓言,她根本就不关心她是不是跟阿泽。反而她并不是很希望范城泽娶到王思思这样的女孩,跟范城光平分秋色。可是,奶奶让她帮忙,奶奶显然并不知道照片中的陈欣然跟范城光的关系,她便卖了一个顺水人情给她,借此羞辱了陈欣然。其实,陈欣然也好,苏晓言也好,她都是看不起,这样的女人根本进不了这个范家。 亲们,是不是好久没看感情戏了?下章会有,放心哦! 第六十一章 兄妹回家 飞机航行了11多个小时后,到达了S市。 范城泽帮身边的两位女性推着行李车,她们俩安静地跟在身后也没有多交流。他转过身看看她们,范城曦对她微笑,眼睛里有即将回家的喜悦,但没有夸张的激动。 在英国读了高中,被伦敦大学录取,还有一年就毕业的范城曦,身上多了一种贵族气质,这个气质是范家用钱无法造就她的,英国的生活悄悄打磨出了这个女孩独立、沉静、淡定的一面。一见面,范城泽的眼里满是欣赏,他摸了摸她的头,说:“范家的小小姐完全变样了。二哥很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范城曦害羞一笑,让他想到了苏晓言,干净、自持,没有杂质的感觉,虽然苏晓言对他而言曾经是神秘的,但却依然给人透亮的感觉。范城泽拦着妹妹的肩膀,为自己逐渐明了对苏晓言的喜爱而心生愉快, “二哥,笑什么?”毕竟是个20出头的姑娘,范城曦一会儿就又显露出她年龄相符的特性。“笑得这么古怪,称赞我的话是不是反话啊?” “哪里敢啊?我怕这个大学里爱慕你的男生来揍我。二哥可打不过洋人。” “还没开打就灭了志气,真没用。走了走了。” 在伦敦的3天本来可以很愉快,他可以陪陪妹妹,又可以看看伦敦建筑,为即将设计的“地王楼盘”寻找一些灵感。可是,王思思的出现,让他心里隐隐的不安。他在机场看到她时,惊讶的同时又有点害怕,他小看了奶奶的决心,对自己与苏晓言的未来第一次感到担忧。王思思一直解释是个巧合,说自己很早就定了伦敦之行,签证可不是说有就有的。范城泽哑然,王思思到伦敦的第一天没有跟他同行,可第二天便让他难以推辞。 伦敦的街头,异国的美景,落叶飘飞的小路,范城泽寡言,双眉微蹙,王思思跟在身边,她说:“我看英国电影里的男女主角一起走在这样的道路上,总觉得很美。你看,现在此情此景,我明明可以是女主角,却说不定是个坏女二的角色。” 范城泽站住,看着她阴郁的脸,没有说话。 “就这么几天,让我有一次愉快的英国之旅吧。你知道公务员出国有多难吗?”王思思的眼里有泪花在闪烁,范城泽不忍地别过了头,拉起她的手腕,快步走过绿灯即将变换的人行道,然后还是放开了。 王思思却倍受鼓舞,她总会装作不经意地挽会范城泽的手臂,或者一些亲密的小动作,如果范城泽微微皱眉,她就很无辜地说:“friend就不有亲密动作吗?” 范城曦见到王思思后,悄悄地问范城泽:“二哥,她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凑巧也到这里来玩。” “看起来还不错。”范城曦说:“有点感觉是大嫂的年轻版。二哥有女朋友了吗?”范城曦不多问,但明白了王思思对二哥的心思。 “有的。” “真的?”范城曦激动的样子让范城泽后悔初见对她的定位,他摇摇头把照片给她看,说:“漂亮吗?先不要告诉家里人。” 范城曦看了眼,点点头说:“真漂亮!有眼缘。”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范城曦对王思思保持着很有礼节的相处,一起逛街倒也愉快。王思思买了很多奢侈品,也要给范城曦买,都被她拒绝了。她说:“我比较喜欢那些舒适的。”王思思有点难堪,但看范城曦爽朗的笑容,便也只好作罢。 范城泽拿了几个包给范城曦看,她都摇摇头,直到挑到一个简单的才点点头。他摸摸妹妹的头,表示赞许。王思思就这么看着,却走不近这对兄妹。 一下飞机,范城泽就打了个电话给苏晓言报平安。苏晓言只是嗯嗯几声,没有多说什么。王思思远远地看着他,他嘴角的微笑和眼睛里的神采,让她难受。等回到了K市,他还会有这样的心情吗? 接到范城泽电话的时候,苏晓言正在等柯辉,从S市到K市坐车需要4个多小时,她想在他回到这里的时候,自己可以不被这个事情所牵绊,高高兴兴地跟他说句新年快乐。 在接到传票后,柯辉果然打了一个电话跟她挑衅。“苏晓言,我不介意把事情再闹大。告我诽谤,是吧,我会应诉的。” “我们当面谈谈吧。”苏晓言看了看手里的档案袋:“如果你想在公安局过年的话,我现在就把手里的材料送过去。敲诈勒索罪,可不是我和你就能解决的。” “苏晓言,你什么意思?你有什么材料?我都被开除了,你还能奈我何?” “柯辉,朋友一场,我从来都不想把你怎么样。我现在在工作室旁的咖啡店等你。一个小时后,你不来,我就去公安。信不信由你!” 挂了电话,苏晓言就喝着咖啡看着街道。每一个陌生的脸背后都有怎样的心性,她无从知晓。她在这个风口浪尖,任人欺凌,却不知道是谁在兴风作浪。刚才范城泽打来的电话里,有那么一下的冲动,她想跟范城泽哭诉,可是,对背后的未知感,她终究还是胆怯的。她固执地想有了柯辉的道歉函后,再告诉他。 走出机场,家里来的司机迎了上来拿行李。送王思思回到了家,范城曦愉快地跟她道别,邀请她有空来家里玩。 “奶奶会邀请她的。”车开动后,范城泽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二哥,你虽然不喜欢她,却讨厌不起来,是吧?”范城曦的话让范城泽愣了一下。 “是有点。认识这么多年了,又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总不好断绝交往吧?”范城泽有点无奈地说。 “可是,思思姐会误会的,像她这样没有失败过的女孩子,一定觉得努力就会成功。”范城曦的话不无道理,范城泽点点头。 “这么久以来,如果我不喜欢,冷淡一些时间,女孩子好像都会知难而退。”范城泽说:“该说的话都说了,我不知道拿思思怎么办了。” “别让你女朋友吃醋就好。” “嗯。如果有机会遇到,你千万别说这个事情。” 一到家,陈君搂着女儿看了又看,一直不住地点头,夸漂亮了,懂事了。奶奶在热情地迎接了范城曦后,问:“小曦,你二哥的女朋友一起怎么没有一起来?”陈君皱了下眉头,有点厌烦,拉过女儿在沙发上坐下。 “奶奶,明天都要年三十了,难道她还不回家,在我们家过年啊?又不是我们范家人。”在一旁喝水的范城泽听范城曦这么一说,心里有点解气地笑了。 “真没礼貌,你应该邀请她来吃过晚饭,再回去的。” “奶奶,她又不是二哥的女朋友,我干嘛要这么热情啊,引起误会。”范城曦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最喜欢奶奶的二哥这次提起奶奶就皱眉的心情了。“妈妈,我在英国给你带了一个手工包,你一定喜欢。还有,奶奶,我也带了一件你一定很喜欢的礼物,来看看。” 奶奶心里虽然注意力被范城曦的箱子吸引,但是还是忍不住说:“她是你二哥的女朋友。晚上没来也没事,过年后再聚聚。” 范城曦拿东西的手停了下,抬头看了看旁边的范城泽,如果他再不出声,就表示默认了这一切。 范城泽走过来,坐到沙发上,虽然声音不响,却很有力的语气说:“奶奶,妈妈,我跟王思思只是朋友,我跟她说的很清楚,希望你们也能明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奶奶拿围巾比划着的手停了下来,严肃地看着范城泽,好像在等他收回刚才的话。奶奶这样的神情,只有在他小时候不听话的时候出现过。“奶奶不明白,你跟王思思,是自己去相亲的,相亲后也是你自己跟她相处的,2年多了,你们还在联系交往,怎么就不是你的女朋友了?” “我根本就不喜欢她,只当她是朋友。”范城泽加强了语气。 “那你喜欢谁?你说。”奶奶咄咄逼人的样子,让范城泽心里一阵紧张。把苏晓言介绍出来,他从来没有想过是在这样的场合,他希望奶奶接受了自己不喜欢王思思的事情后,再慢慢告诉她。可现在,如果再不说,他就会被奶奶一直误会下去。 陈君看着他,微微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妈妈善意的眼神让范城泽有点陌生,心里却是莫名的安慰,反而鼓舞了他。 “我有女朋友了,她叫苏晓言,是位摄影师。”范城泽说完,奶奶居然没有惊讶,倒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这会儿,李双蓉从外面走进来,奶奶手一伸,她把手机递过去。 “你说的是这个苏晓言吗?”奶奶把手机递给了范城泽。 因为帖子都已删除,李双蓉手机里的是网页截图,范城泽一张张地看过去,范城曦也凑过来看。 “国内的网络这么宽松的?在英国,这么发就会被告诽谤,很麻烦。” “假的事情当然是诽谤,真实的就不算了。”李双蓉慢悠悠地说,又转了一副脸色,愉快地说:“小曦,越来越漂亮了,嫂子让带的东西都带了吗?” 范城曦看范城泽一脸的阴沉,做了个嘘的动作,不敢出声。李双蓉也配合地打住,想看范城泽在看完帖子后做何表示。 “她做了谁的小三?”范城泽问。 “奶奶不想知道她做了谁的小三,但是她在闹市被原配妻子暴打的事情,已经是K市人尽皆知的事情,虽然帖子是删除了,可是,这个事情却是已经发生了的。奶奶不是对你的事情非要做主,但是哪怕不是王思思,你总要找个合适匹配的,怎么能把这样不三不四的女人也当女朋友的?” “奶奶,这个一看就是蓄谋的,干嘛要去相信呢?苏晓言是怎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好的,奶奶也可以跟你一样相信这个帖子是假的。那么这些照片呢?”奶奶看了一眼李双蓉,她很配合地从包里拿出信封。陈君看了她一眼,没有喜怒的表情,却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范城泽接过信封,刚要拿出来,范城曦想凑过来,他用眼神及时地阻止了。拿着信封,走到窗前,低头看着,没有说话。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范城曦紧张地看了看妈妈,陈君依然神色淡定,随意地拿起箱子里的一些小物品,在身上比划着。这个屋子里的纷争似乎跟她无关。 范城泽看了看奶奶,陌生的眼神,让奶奶心头一颤,但她没有妥协,也回视着她。 “奶奶,妈妈,我出去一趟。” 第六十二章 彼此怨恨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街上的灯笼在风中摇曳,红得很喜庆,街中心的花都换上了新的,一团团簇拥着,煞是好看。可这刻意点缀的景致并不能掩盖冬季的萧瑟。玻璃窗上渐渐模糊了,苏晓言用手随意地画了几个圈。 柯辉走进来了,在苏晓言的咄咄目光中略显尴尬地转移了视线,他坐了下来,侧着身子,还是不看苏晓言。 “你喝什么?” “不用,有什么话说吧,没空跟你喝茶。” “那一时半会你可走不了。服务员,来杯蓝山咖啡。” 柯辉转身坐正,不得不看着苏晓言,说:“法院的通知书,我收到了。你有证据证明帖子是我发的,但没有证据证明我说谎吧?男女之间的事情,只要一方说有,另外一方估计难以脱身。” 苏晓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痛心地问:“为了害我,你们不惜拿自己的婚姻当儿戏,把我说成是你们婚姻的第三者,林素清不觉得难受?” 柯辉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柯辉,我一直对你心存感激,言工作室不是我一个人的,也是你的心血。我虽然不赞成你去要挟天一,但是我确实不知道天一律师和你的交易。他是我的离婚律师没有错,但是不代表我伙同他们来伤害你。就算我间接害你被调查,但是做错事情的人是你,为什么你不但不反省,还把错误都归咎于我。” “苏晓言,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我们已经走上针锋相对的路了,不用再谈朋友感情了。你想怎么样,你说吧!” 苏晓言搬上手提电脑,推到了柯辉前面。“你马上写一个道歉函,发到网上去,公布真相,向我和陈欣然道歉。” 柯辉嘴角扬起,一副嘲讽的样子。“如果我不写呢?凭你去法院告了我,就能威胁我?” “这也许威胁不了你,但我希望你能有良知,还我一个清白。” “帖子删除了,你不是已经清白?” “我只是需要你一个道歉!” 苏晓言激动的样子震慑到了柯辉。如果不是有人给了钱,他可能不至于如此丑化苏晓言,可是,他们的关系已经彻底断绝,只能硬着头皮不再作答。 苏晓言看向窗外,压抑因为激动而有点发抖的身体,再次看向柯辉时,眼里多了一层冷。“这是被你敲诈过的企业的联名整理的材料。” “什么?” “你可以说敲诈罪也威胁不了你,但是我可以让你这个年没办法在家里过。” 柯辉看着复印件,脸上越来越紧张,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晓言。“你怎么弄到的?报社为了名誉,说过不对外、不追究的。” “我不懂,我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不惜如此诋毁我,现在连一个道歉函,都需要我费尽心思来要挟你。” 柯辉低下了头,拉过了手提,开始打字。苏晓言把头又一次别向了窗外,吸了吸鼻子,不让愤怒的眼泪流下来。 写好后,苏晓言检查了一下,修改了几个字眼,便让柯辉发到相关网站和传播速度最快的几个微信公众号。 开车回老家的路上,苏晓言反复在想柯辉临走前说的话:“苏晓言,我跟你没有深仇大恨,是别人出钱让我发的。”这个“别人”是范家人吗?接下来,自己和范城泽又该如何相处呢?她叹了一口气,无法再想下去。 到老家没多久,她意外接到了范城泽的电话。 “苏晓言,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 “哦,你回来了。我没在家啊,我在我奶奶家过年。” “在哪儿?我过来。” “奶奶家很难找的。你不是刚回来吗,天色都晚了,今天不用见面吧,明天我就回市区里来。” “你告诉我在哪儿?发微信地址给我!” “城泽。”苏晓言看着天色已晚,还想说服他不用来,却被他急急地吼了一声,心里觉出不对劲,他这么急切想见自己,应该是知道这件事情了,只能把地址发给他,走到路口去等。 苏晓言在清冷的月光下来回地走着,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耳边不时传来烟花的声音,闻出了空气里鞭炮的味道。她觉不出寒风的阴冷,只是用力地拿着手机,她也没办法思考如果应对范城泽的质问,更不敢追问他是否知道背后是谁害自己。 范城泽的车飞快地开了进来,可能看见她了,才慢下来。她有点紧张,插在衣服兜里的手紧紧地握成一个拳头,指甲扣得肉发疼。他快速地下车,走了过来,她想挤出一个微笑却有点难。他黑夜里的眼睛特别亮,几天不见,她有片刻的陌生感,怔怔地站着无法挪步走向他。 范城泽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一直盯着她,靠近的时候,突然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了她。苏晓言愣住了,她想过很多种范城泽对此事的态度,独独没有想到这个。她没有动,感觉被紧紧搂住的自己温暖起来。真好,原来可以什么也不用解释。 “你受了这么大委屈,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可以马上飞回来,哪怕不能,我也可以找人帮助你。”范城泽吸到了她头发熟悉的香味,更心疼地搂住了她。 “你相信我是被诬陷的吗?”苏晓言略微不安地问。“你刚看到吗?帖子应该全部删除了,怎么还会有?” “我只是看到了截图。”范城泽没办法直言奶奶的故意,拉着苏晓言坐到温暖的车里。苏晓言猜出了他的心思,便无法再追问。 苏晓言简单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她说:“我让柯辉写了道歉信,朋友圈里也有在传,你看一下吗?”苏晓言打开手机,要给他看。 他摇摇头:“我不需要看。” 苏晓言看出了他脸上的阴郁,心里有点没底,问道:“你是在生气吗?” “是的。”范城泽的脸上像是凝了一层霜,说:“在这个事情上,我一丝都不会怀疑你。但我希望在你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我,而不是别人。你以前不愿意跟我说,现在也是一样。何况我们现在的关系跟以前是不一样的。” 苏晓言抿了抿嘴,垂下了眼帘,没有作答。范城泽回想这段时间,彼此沉浸在爱恋里,苏晓言更是不喜解释的人,柯辉和她的矛盾的前因后果,他并不知情。如今居然到了诽谤传播的地步,更是让他惊讶。而令他更为痛心的是,哪怕遇到这么大的事,苏晓言居然对他守口如瓶。他瞟了眼后座的信封,这些照片时所带给自己的余波未平,他做了个想去拿的动作,但还是缩了回来。 但苏晓言察觉了,她的目光随着他的手看了过去。“是什么?”一看到这类档案袋,苏晓言就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态。范城泽没有回答,淡淡地看了一眼,拉回了她的手。 “你在困难的时候为什么宁愿别人帮助你,而不是我?”范城泽受伤的语气掩盖不了他此刻的不悦。 苏晓言感觉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一时语塞,她挣脱了范城泽拉着的手,微微起身够到了档案袋。范城泽没有再阻止,静静地注视她。 苏晓言倒抽了一口气,此刻的震惊比看到网页上的诽谤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照片里的自己泪眼婆娑,靠在潘仁军的怀里,潘仁军的手紧紧地搂住了她,尤其是自己依赖的眼神,一眼可见的的亲密。除了在现场照外。她被潘仁军搂着坐在小区的长椅子上也有几张比较远的偷拍,看着更为亲密。她反复看了几遍,塞回了档案袋里。是柯辉拍的?是谁让柯辉这么跟踪自己的?心里太多的惊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很累地靠在了椅背上。她是想问范城泽“照片哪儿来的?”但似乎更害怕谜底的凶残,便如被人抽了精气神一样动弹不得。 “你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想的是他,而不是我,是吗?”范城泽平静地问。 苏晓言没有抬头看他,心里翻江倒海,说出来的却越发的平静:“只是凑巧罢了。” “你刚才为什么只字未提潘仁军对你的帮助?” “我觉得这不重要。” “不重要?你明明知道他对你的心思!”无名火从心底蹭起,让他都控制不了语气的尖锐。 苏晓言抬头看了看范城泽,他的眼光马上收去了戾气,但是也击中了她心里努力隐藏的冲动,她每天都在提醒和克制不要说的话,终于还是破口而出:“你也明明知道那个女孩对你的心思。” “我跟她说的很清楚了。” “是吗?那你还跟她一起去英国?” 范城泽被怔住了,苏晓言后悔地别过了头。那一刻,她似乎看到过去的那个自己,顿时懊恼不堪。信任和忠诚是不能探究,也经不起探究的。所以这次哪怕看到了范城泽和王思思的照片,她也避免去想,去问。 “你怎么知道的?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你没有选择告诉我,我也怕你误会不敢说。我们俩都选择了欺瞒对方的方式,来维护这份感情。可最后,我们依然相互埋怨。” 苏晓言选择了相信他,这就如自己对范城泽解释自己和潘仁军的照片一样,很多事情确实是凑巧。可是,她的难过并不因为外人。 “晓言,是我们处理的方式不对。我和王思思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事情就是你们全家都认为她是你最理想的妻子。而我,你到现在都没有勇气跟你的奶奶提及。” “我不是没有勇气,是没有机会。” 范城泽看到苏晓言眼底的悲凉,有点慌张,他靠上前去,想再解释什么。苏晓言微微地摇了摇头,默默地注视着他,往后退了退。他们之间,如隔着一道鸿沟,哪怕再深情地对望,却找不到一座桥梁到达。 苏晓言伸出了手,却停在了半空中,问了范城泽曾经在H城问了自己的话:“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前方的天边烟花又一次绽放,在黑暗的夜空里发出奇异的光芒。 第六十三章 消极嫉妒 这时,苏晓言的手机响了,西西在电话那头奶声奶气地催妈妈回家吃晚饭。不一会儿,范城泽的手机也响了,妹妹范城曦小心翼翼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奶奶和妈妈都在等他回家吃饭。 挂了电话,他们默默地对视着。苏晓言自问自答:“我们接下来,都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吧。” 范城泽没有接话,手放到档位杆上准备掉头,苏晓言按住了他,说:“我们都回去静一静吧。” “苏晓言,为什么对于我们之间的问题,你总是要逃避!”范城泽皱着眉头,突然吼了起来。 他的坏情绪一下子感染到了苏晓言,听完这句话,她一下子想起了过去的种种,这几天压抑的愤怒顷刻而出:“那我能怎么样?我难道质问你,你为什么会跟她一起去英国?我难道来问你,我在这里被人污蔑小三,可能因为你的家人收买了柯辉?我难道还要告诉你,就如你照片里看到的那样,在被人诬陷那一刻,我最信赖的人确实是潘仁军。我难道……”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后,苏晓言一时不知道还可以再说什么,眼泪却不知觉地流了下来。她哀伤地看着范城泽沉默的脸,有时候说比不说难,说破比掩盖更难。 车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静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只有眼神似有千万语,却无从再说起。这几天,苏晓言最不想的就是陷入如此境地,不信任、有秘密,这些她都承受过,不想在与范城泽之间重蹈覆辙。所以,她不想范城泽知晓。她费尽心思,想急急地解决和柯辉的矛盾;想事情尽快过去,让柯辉不再被幕后之人操纵,一厢情愿地想当事情没有发生过。但是,她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可以污蔑自己的照片。而范城泽看后却真的在意了。这么久来,自己最担忧的就是这份怕被误会的不自信,如今这种懊恼的情绪再一次控制了自己,她开门准备离开。 门自动锁上了,她出不去。范城泽难过地看着这想逃去的背影,靠上前去板过了僵硬的肩膀。他痛心的看着他,用手轻轻地擦了擦她的泪水,说:“晓言,对不起,我不应该不说王思思去英国的事情,我们刚刚和好,我怕你误会。可你为什么不来问我?你是我的女朋友啊,你可以理直气壮地问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潘仁军帮助了你,你更应该告诉我。” 她的眼睛透露了几丝无助,低低地说:“看到了这些照片,你还不是生气了。” “我这么生气是因为我嫉妒。嫉妒你的前夫,柯辉,嫉妒这个潘仁军,他们左右占据了你的生活,而我一直缺席。” “可我,甚至没有办法在你的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 “那是因为你不愿意!如果不是以为我要摔死了,你估计永远都不会走近我。”苏晓言的消极,再一次伤害、激怒了范城泽。他突然按了门锁键,发动了车子。 苏晓言愣了一下,把手放到了把手上,打开门走了出去,冬季暗夜里的风窜了进来,一阵钻心的阴冷。她关上了,站着看着范城泽,他没有再看她,转动方向盘,猛地掉头。发动机的声音在这安静的郊区小村特别刺耳。车绝尘而去,直到看不见了,苏晓言才往家里走去。无奈感袭来,她终于觉出了寒夜的阴冷。 天一集团顶楼办公室。 赵宇陪着范城光在处理完房产公司的最后一起纠纷,范城光往椅子上靠了靠,随手拿着手机,点了陈欣然的朋友圈看看。一组大海的照片,还有她的一张背影。这边跟赵宇说:“去我家吃晚饭,我妹妹回来了。” “哦,太好,都3年没见小曦了。”赵宇凑过来看了下手机,范城光也不回避,扫了他一眼。 赵宇问:“道歉函看到了吗?” “嗯。你帮我雇点水军,我看回复有说难听话的。” “好的。陈欣然回老家去了?” “嗯,没想到她老家这么漂亮。真应该以前陪她去看看。” 赵宇瞪了她一眼,往门口走:“放过人家姑娘吧,她都要结婚了。” “这件事情这么一闹,婚估计也结不成了吧?” “缺德。走了。” 走进范家客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孩娟秀的侧脸,微微卷曲的长发,低垂的眉目,轻轻扬起的嘴角,一手剪刀,一手鲜花,聚精会神地修剪插花。赵宇站着,远远地欣赏了一会,再轻轻地走了过去,站在她前面低头看着这瓶花。 “大哥,我插的花不错吧?” “很美。” 范城曦听这温和的声音不似大哥,连忙抬起头,看到了赵宇微笑的脸,有片刻的惊讶。“赵宇?!你来了。” “小曦,越来越漂亮了。”赵宇忍不住去摸了摸她的头发,范城曦有点害羞地笑了,说:“我怎么感觉你也跟过去不一样了。” “赵宇哥哥老了是吧?” “呵呵,吴秀波现在很红,你就是大叔这一款的。” 赵宇想了想,依然很平和地问:“小曦这是在夸我吗?” 范城曦实在忍不住地笑起来,推着他往礼物堆里走,“你这么一脸严肃的人,没看出说出来的话真逗。走,也有你的礼物哦。” 李双蓉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抬头看了一眼赵宇,用微笑打了个招呼,再看了一眼从门口走进来的范城光,继续看看手机,直到范城光走近的时候,才嘀咕了一句:“现在这什么世道啊,还要向小三道歉。”范城光顿了顿,没有接话,继续向前走,走过她面前,走到了赵宇的旁边,拦住范城曦的肩膀,说:“小曦,有哥哥的礼物吗?” “让大嫂领回去了。” “哦。小曦,你要记住,大哥是大哥,大嫂是大嫂。哪怕是一家人,也要分清楚。” 听罢,李双蓉倏地站了起来,陈君走过来,说了句:“如果城泽不回来,咱们就吃饭吧。” “妈,二哥说马上回来了的。” 陈君嗯了一声,赵宇连忙跟她打招呼,“阿姨,我过来了。” “小宇来了?”她跟赵宇笑了笑,回到了厨房。 “你二哥这刚回来,就去哪儿了?”赵宇觉出气氛不对,轻声地问范城曦,她更加小声地回答:“大嫂给二哥看了什么照片,他看完好像很生气,然后就出去了。我估计是去质问女朋友了。” “哦。”赵宇很后悔晚上来这里吃饭,这范家人原来刚刚开战了。 范城泽开车进车库后,看着远处亮着的别墅,没有马上走进去。而是走回到了外面的小道,靠在墙上,抽起了烟。路灯并不明亮,因为是别墅区,走路的人很少,一幢幢别墅有明有暗,看起来很不真实。 “城泽?”有人畏畏缩缩地唤他,声音很陌生。他转过脸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她因为自己的目光竟然尴尬起来,“哦,范城泽吧。” “阿姨认识我?”范城泽看着她,奇怪地问。 “认识,你就是那个救人的小老板啊。”她闪烁着眼睛。 “哦。”范城泽没有在意,转回了脸,不再理她,突然又想到什么,转回来认真看她。“上次是不是在公司门口跟您碰到过?您现在怎么在这里?” “对啊,我们真有缘。我家就在附近,我吃饱了,出来溜达溜达,没想到又遇到你这个名人。”中年妇女急急地解释,范城泽没有多想,牵强地笑笑,继续抽烟。 “你怎么不回家去,我看你刚才车开进去了。” “心里有点烦,先透透气。” “烦什么?能跟我说说吗?说不定旁观者清,帮你出出主意。” 范城泽听罢,转过来看看这个长相清秀的中年妇女,她满脸的真诚,让他有了倾诉地欲望。 “我喜欢一个女的,可是家人不同意,费尽心思想拆散我们,想撮合我跟另外条件更好的一个女孩。我喜欢的女人也没信心跟我在一起,我很心烦。” “哦,我以为你们现在条件这么好,可以随心所欲了。谁知道,还是一样。” “阿姨,你说什么?” “没什么。小老板,阿姨觉得选择终生的爱人,就算条件再好,不爱又有什么意思呢?两人相处最需要的条件是彼此相爱。” 范城泽有点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她这个年龄说出来的话还是这么感性。他笑了笑,说:“我以为阿姨跟我家人一样,觉得条件才是最重要的。” “你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中年妇女温柔地说。范城泽点点头,跟她告别,往家里走去。 范城泽回来的脸色很不好,奶奶也摆着一张脸,爸爸范伟明更是很严肃,范城光一副置身事外地样子。李双蓉专心照顾浩浩,也不多言。只有妈妈陈君一个劲地给范城曦和客人赵宇夹菜,说些家常。赵宇在餐桌上尽量调节下气氛,一个劲地问范城曦在英国的生活。 这一顿饭,赵宇吃的胃都微微发疼,抬头迎上范城曦善解人意的眼神,顿时觉得心有灵犀。吃完饭,范城曦悄悄地对赵宇说:“你带我出去玩,这个家要闷死了。” “妈妈,我跟赵宇哥去看电影了。” “这刚回来,不能在家待会。” “年初一陪你上香去,今天让我玩会哦。” “赵宇,小曦都在外国,很多事情不懂,麻烦你照顾下。” “放心吧,阿姨,我等会会安全送她回来的。”赵宇临走看了一眼范城泽,范城泽回视了他,表情依然是冷冷的,让他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不舒服。他回给他一个保重的表情,被范城曦拉出了门。 看范城光也要出门的样子,范伟明说:“阿光,你就不能一天在家陪陪妻儿的?” 范城光坐了下来,淡淡地看了眼李双蓉,李双蓉给大家倒了茶,浩浩被阿姨领着上楼玩去了。范城泽知道更是走不掉了,便安心喝了一口茶,看了看眉头紧锁的范城光。 范伟明说:“阿泽,趁着大家都在,你表个态,以后跟那个主持人断绝来往。” “爸爸,她叫苏晓言,你不是很赞赏她的能力的吗?” “如果我知道她借此机会接近了你,我宁愿天一被人抹黑,也不请她帮忙。你这个小子做男人怎么一点定力都没有的。”范伟明的目光在范城光身上流连了一会,又看向范城泽:“这马上要过年了,爸爸不想再说你,男女之情的破事,哪比得上事业重要,公司一大摊子的事,都给我收收心,明年还指望你们兄弟俩重振公司呢。” 范伟明起身上了楼,陈君跟了上去。他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还是你教的孩子脑子活络,唉!”当他得知范城泽喜欢上那个女主持人的时候,他倒是没有跟自己妈妈一样大惊小怪。他觉得儿子这么大了,被漂亮女人吸引在所难免。只是当选择婚姻的时候,他希望儿子能清醒地认识到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所以,他反而劝了妈妈:“一时新鲜,你越逼说不定适得其反。” 奶奶看到范城泽的脸越来越难看,毕竟是最亲近的孙子,还是疼惜的,又想到刚才范伟明对自己的劝阻,想想自己刚才逼得太甚。便不想多说什么,也进了房间。 第六十四章 暂放纷争 客厅一下子静了,范城泽看着奶奶的背影,忍住没有说话,直到看她进了房间,才站起身。从门口的柜子里拿出了刚才放进去的档案袋,扔在了李双蓉的前面。 “嫂子,这些照片怎么来的?” 范城光本来想回房间,听他这么一说,走过来拿出照片看。拍摄者是有用意的,角度故意对准苏晓言和旁边的男人。但是范城光还是能看出旁边低头的人是陈欣然。他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强压住心头的火,随意地说:“这些照片倒是没在网络上看到。搞不清楚这个苏晓言到底是谁的小三了?” 范城泽一把扯过照片,推了一下哥哥,“哥,说话放尊重点。”然后走到李双蓉前面。 李双蓉没有站起来,1米80的范城泽站她前面让她很有压迫感。她有点难堪,把脸别向了旁边,说:“阿泽,你还真是个小孩子。这个事情,你不冲奶奶去,冲我来有什么意思!” “那就是承认了?嫂子,奶奶那边,我自己会去说的。但是,我希望你从此以后不要再参与到我的事情。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尊重。” 李双蓉的脸微微地发烫,很想说句什么,但又被范城泽的话堵死了。只能站起来,看了一眼范城光,他的眼神更冷,她本来愧疚的心,马上变成了气愤。 “阿泽,嫂子不是针对你的。你的事情,嫂子答应你以后不再参与。但是,我好心提醒你,这样的女人是不可能嫁到咱们范家的。离婚了,还有个孩子,你觉得奶奶会同意吗?而且,你看看这些照片,她的行为,根本不检点!” “够了,嫂子!”范城泽拿着照片,狠狠地看了李双蓉一眼,径直走了出去。“这些都不管你的事,记住你对我的承诺。” 范城光坐回了沙发上,示意李双蓉也坐下来,他说:“阿泽的事情,连妈妈都不参与,你搞这么多事,有意思吗?雇人演戏,拍照,发网上去,有心思做这些,不如想想地王项目融资的事情。” “我可没雇人做这些,他们本来就有矛盾。我只是按照奶奶的吩咐,让那个发帖的摄影师发布的越多越好,还买了他的照片罢了。”李双蓉如实地回答,她很想说到那个陈欣然,但在范城光凛冽的目光里,还是闭了嘴。他们夫妻之间的安稳,她没有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事情而打破。反正不是陈欣然,也会有别人,她自嘲地想后,便换了个口气继续说:“要不是这几年你房产项目投资过多,不至于到了这个明摆着能赚大钱的项目上,没有资金了。” “那我替大家赚的钱也不少吧。找你爸爸那些朋友,再投资。” “他们说房产在走下坡路,都在犹豫。我还在斡旋。” 范城光听完,在不悦背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嗯,你辛苦了。等明年再说吧。” 只有在谈生意的时候,他们才是友好的合作伙伴,李双蓉一时出神,听到浩浩在楼上喊妈妈,便走了上去。 范城光靠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明年!明年!很多很多事情,都要等到即将到来的明年解决,这偷来的浮生半日闲,让他在范家这偌大的客厅,显得很是孤寂。 年末,总会有种末世情节,冬季的萧瑟都无法抵挡这喷涌而出的热情和宣泄。流动的城市,在暗夜里喧嚣着,变幻的霓虹、来往的车,蠢蠢欲动的欲望。范城曦趴在窗户上看了看外面的景致,伦敦也许都不及这个城市的繁华。伦敦的美是沉淀,这个城市却像个急于要展示自己的孩子,令人发笑,却无法讨厌。 虽然说好去看电影,但赵宇的电话一直不断,范城曦得知他原来是要去参加新春聚会,便说:“我可以自己去看电影,你过去玩吧。” “那可不行。”正说着,赵宇的电话又响了,他尴尬地看着范城曦,按掉了。 “能带人去的吗?”赵宇疑惑地挑了下眉头,范城曦再问:“能带我去吗?” “你愿意去吗?” 范城曦愉快地点点头。 赵宇在一家会所停了车,两人一起走了进去。他们找到了一个大包厢,一推开门,里面已经三三两两地聚集了一些人。大家穿着随意,有在打牌的,有在K歌的,有在聊天,还有几个在喝酒。虽然不吵杂,但是气氛看起来还很不错。 “我两个哥哥也常来这样的聚会吗?” “你大哥有更高级的派对,你二哥喜欢去H城玩。今天这个派对是我几个要好的同学,大家带着各自的圈子的朋友,汇聚到一起。大部分都是律师、职业经理人之类的高级打工者。”赵宇说。 他带着范城曦和几个朋友打了招呼,其中一个穿着淡蓝色毛衣的男子看到他们,兴奋地说:“赵宇,赵大律师,难得难得,带女朋友来了。千载难逢呢!说真的这么多年,我还一度怀疑你。”他邪气地笑起来。 范城曦看出他这身毛衣是某中端品牌,价值适中,质量考究,较受白领阶层喜欢。她又看了眼赵宇,他穿着看不出品牌的黑色毛衣,却更有一种成熟的隐秘味道。 赵宇笑起来,看范城曦不但没有难为情,还落落大方地笑着,便放下心来。拉过她,推开了对方的围堵,说:“别吓着人家,是妹妹呢。” “看的出是妹妹,不是姐姐。哈哈。”这一说引起哄堂大笑。 “不要在意,他们只要见男女进来的都这么说。” “没事,玩嘛。赵宇,你是不是没交过女朋友啊?” “是啊。我喜欢的女孩子都被你两个哥哥抢去了。” “真的?” “假的。小姑娘。”赵宇摸摸她的头,觉得很愉快,这么一个可爱,毫无心机,又心思沉稳的女孩子。他拿了一杯饮料和话筒,说:“唱首英文歌,让哥哥听听学了多少洋墨水。” 范城曦点点头,点了首《almostlover》,唱的时候,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在哀伤的曲调里,在缠绵的意境里,不得不让人想起爱情。对于爱情,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伤,别人看不见,自己走不出,便这么静静地藏在那里。有些过去,不是不想就会忘记,不是想起就会在意。时过境迁后,终不过是一场触不到的虚无。 一会儿,有些人叫赵宇过去玩副牌,范城曦跟了过去,看得无聊了,便起身四处走走。 有一个男生走了过来,跟她笑笑,说:“你的英文歌唱的真好。你在哪儿读大学?” “英国伦敦。”范城曦腼腆地笑笑。 “怪不得。如果我说我也在那里读书,你会不会觉得我故意搭讪。”男生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令范城曦想起伦敦房东家的幼犬,便不知觉地笑了起来。“怎么会呢?伦敦中国人很多的。” 赵宇朝范城曦看了看,看她的周围聚集了一些年轻人,看起来聊的很愉快,便放心地继续打牌。 因为带着范城曦,赵宇到11点就跟大家说抱歉先走了。他帮她扣好羽绒外套,柔声地问:“玩的好吗?” 范城曦点点头,爽朗地说:“嗯,认识了几个朋友,其中一个也在英国念大学。大家约好了,年后去爬山。” 赵宇说:“年轻人就是好,一会就成为朋友了。” 范城曦瞪了他一眼,嗔怪道:“总搞得自己很老一样。”便挽着他的手往停车场走。 在车上,范城曦安静了很多,突然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马上要到家了,就想起二哥和奶奶下午争吵的情景。我从小到大没见过奶奶这么凶过二哥。” “你奶奶是关心则乱,怕你二哥娶的人不好。” “你见过二哥的女朋友吗?” “很熟的。” “哦。我只看过她的照片。” “你二哥都告诉你了?” “是啊。二哥说很喜欢她。”范城曦把范城泽在英国对她说的话,还有王思思追到英国、范城泽依然没有接受的事跟赵宇说了下。赵宇有点震惊,他和所有人想的一样,都认为范城泽对苏晓言不过一时新鲜,现在看来,大家也许都错了。 “我没有想到你二哥会真心喜欢上了她。”赵宇感慨了一句。却引起了范城曦的不悦:“难道喜欢还有真心和假意之分?我真不懂你们,为什么要反对两个相爱的人?” 赵宇淡淡地说:“你还小,婚姻和跟爱情不一样,不是相爱就了的。你家在K市是有名望的家庭,如果阿泽娶了一个离婚的女人,你让大家怎么看?” “赵宇,我没想到你也这么庸俗。二哥喜欢,他就会幸福,怎么可以因为这些看不见的目光,而让他舍弃幸福呢?” “哦,别生气。我只是在说大家的一个看法。那小曦觉得什么是幸福呢?” “和爱的人在一起。” “什么都不管?” “这个世界上出了爱情和他,没什么好管的。”这个年轻女孩发亮的脸,让赵宇如死水一般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第六十五章 爱情和他 除夕。 万家灯火,漫天烟花。 虽然郊区的农村已经渐渐被城市化建设所覆盖,但毕竟与市区不同,三五孩子,姑嫂妯娌,叔伯兄弟,因为宗族原因,多了牵绊和来往。西西越来越懂得过年的好玩,一整天都在外面跟村里的孩子玩耍。苏晓言看着妈妈和奶奶在厨房忙碌,也插不上手,没什么心思的她就慢悠悠地跟在孩子后面看着,偶尔施以援手,偶尔拍几张照片。 手机一直在响,各路联系的不联系的人,都发来信息祝福新春,哪怕是群发的,苏晓言也都回“谢谢,也祝你幸福!”陆鸣打了一个电话来,可能因为过年,他的语气还是客气的,说过年后要带西西回H城过几天。她同意了,可心境还是有所波动。如果他们没有分开,现在的他应该会跟在她的身边,一起看着远处的孩子,这样的画面,曾经以为不过寻常,现在才知如此难求。 她又叹了一口气,慢慢往前走,跟上玩耍的孩子。 “一直叹气,容易老的。”旁边突然出声,苏晓言吓了一跳,转身看范城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旁边了。 “什么时候来的?你想吓死我啊?”苏晓言愠怒。 “在你跟前夫打电话的时候就来了。”范城泽慢慢地跟上她的脚步:“你讲话太入神了。” “我们还在吵架呢。干嘛又过来。”苏晓言瞪了他一眼,快步往前走。范城泽也不恼,跟不远处刚刚抬头的西西挥挥手,西西一看是范城泽,放下了手里的玩具,飞跑过来。“来给西西送新年礼物。” “叔叔!”这个向来热情的孩子,一下扑到范城泽的怀里。范城泽一把抱起她,在红扑扑的小脸上亲了几下,抱着她走到了旁边的休息亭坐了下来。 “喜欢吗?这是叔叔从英国带回来的。” “喜欢,谢谢叔叔。英国是哪儿呢?英国就是说英语那个地方吗?” “是啊,西西太聪明了。来,拿着这个,跟小朋友们玩去。”范城泽对不远处的苏晓言挥挥手,让她过来。 苏晓言还有点老大不愿意地走进来,嘴上还不饶人:“都好过年了,怎么不陪家里人,过来干什么。”范城泽没有答话,示意她在旁边坐下来,拉着她的手,她缩了回来,范城泽也作罢,一起安静地坐着看西西展示她的新玩具。 昨晚争吵后,范城泽生气得不想再见她,跟嫂子吵架了后,更是气恼,便回到了公寓。一打开门,觉出了房间的不同。绿色植物摆在阳台上,一束雏菊放在餐桌上,他的书桌上摆了一张新的照片,后期调了色,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拍的。仔细辨认衣服,应该是他周年庆典时天拍的。他拿着照片,忍不住笑了。还说没有偷拍自己,果然自己的直觉是对的,心里就不觉欢喜起来了。 档案袋放在书桌上,有点扎眼。他还是打开拿出照片再看看。再一次看这些令人不悦的画面倒也镇静了很多。他打了个电话给陈觉森,了解事情的大概。渐渐的,心里对苏晓言的气便也荡然无存。 苏晓言还是板着脸,她其实也没有在生气,只是还不知道如何愉快地面对范城泽,总觉得他们之间因为这次风波有了些许不同。 “时间不早了,好吃年夜饭,早点回去家去吧。”她淡淡地说。 “好的。”范城泽一边说一边从外套的内兜里取出了一个盒子,打开后,是只手表,他来拉苏晓言的左手,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被他一把拉了回来。手表是极简的风格,白色的盘面,玫瑰金的边,咖啡色的表带,苏晓言一眼就喜欢上了,但PatekPhilippe的字样背后代表的价格还是让她的手又往后缩了缩。 范城泽帮她戴好后,撸上她的袖子,与白白的手腕相称,显得手表都生动了起来。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昨晚你问我,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我想了一晚。” 苏晓言没有动,看着他的眼睛。 “接下来。”他撸上自己的衣袖给苏晓言看了他的同款腕表,继续说:“接下来,哪怕在各自的生活里,但在我们的时间里,我们都是在一起的。” 苏晓言依然没有动,眼睛一动不动,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范城泽笑笑,宠溺地说:“真没见识,一只手表就把你震住了。早知道再挑个钻戒。” “城泽,你要知道,这个事情不是单纯柯辉与我的矛盾。我们……”苏晓言还没说完,范城泽就挥挥手打断了她。“我都知道了。我为她们带给你的伤害而道歉。我也为自己对你的鲁莽而道歉。晓言,你不要退缩,我们还是跟过去一样。好吗?” 苏晓言的眼泪不知觉地流了下来,他终于还是懂了她的纠结。可是,自己又何德何能,让这么好的男人为了自己与至亲不合呢。 “我要怎么样才能与你匹配?城泽,你太好了。我真的配不上。” “你貌美如花,你聪明贤惠,这些不都是资本吗?”范城泽怕苏晓言的情绪继续低落下去,就轻松地说了几句,捏捏她的脸蛋,站了起来。 “新春快乐!我回去了。”范城泽一边说一边走向西西,搂着她说了些话,西西愉快地跟他挥挥手。苏晓言过来牵着她的手,送他到村头的车边,看着他上车,挥手告别。 “妈妈,隔壁的小龙说他们班级上爸爸妈妈离婚了的小朋友会有两个爸爸和两个妈妈。” “什么?哦,西西,这个?”苏晓言从未跟西西说过这些问题,她只是在西西询问为什么爸爸不再跟自己住在一起的时候,回答她因为爸爸妈妈不再相爱了,不能住在一起,但是我们都很爱你,你可以选择跟任何一个人一起住。西西虽然有点不明白,但还是表示最爱妈妈,要跟妈妈住在一起。 “妈妈,如果你要再给我找个爸爸,是不是我说了算了的? “那西西要谁做爸爸?” “当然是泽叔叔啊!我最喜欢泽叔叔了。”西西愉快地咧开嘴笑起来,也感染了苏晓言,她喃喃自语般说:“妈妈也最喜欢泽叔叔。” 户外没有什么人了,每家每户都亮起了灯笼,阖家团圆的好日子,爸爸苏达在门口等着他们,苏晓言不觉加快了脚步。 “刚才有朋友过来?” “嗯,给西西送了礼物。” 苏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袋子,没有多问,抱起西西进了屋。一桌子的好菜,还有和蔼可亲的爷爷奶奶,苏晓言突然期盼范城泽也在。如果他在,他会不会也有和自己一样愉快的心情,会不会觉得吃寻常年夜饭也是一种幸福呢?此刻愉快的自己,是因为有爱情和他,所以才会觉得平凡如斯的日子也分外美好吗?她第一次贪婪地希望,接下来的“我们”是在一起的。 拍了几张美图,她发了一条朋友圈。“在我们的时间里,我们原来真的可以在一起。”一会儿,陈欣然在后面点了个赞。范城泽留了一条留言:“只愿君心似我心。”苏晓言连忙回了句:“理工男都会写诗了?”“爱情会让人改变的。”因为两人没有什么共同好友可见,便在那里打情骂俏停不下来。 相比苏家的寻常生活,范家的年夜饭就热闹隆重得多了。 陈君有一弟弟陈万豪,50岁不到,是天一目前最大的项目经理,范城泽在H城的时候就在他承包的工地。有传言因为靠着范伟明,这几年他的资产大幅积累,实力不容小觑。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跟范城曦年龄相当,小儿子才10来岁。范伟明有一妹妹,原是一名中学老师,哥哥发迹后,她便辞职去了其中一家物业公司当副总,日子过的轻松富足。所以两人对范伟明都极其尊重。范伟明早年提议一起过年,大家当然欣然而来。三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一顿年夜饭。 满满地摆了一大桌,奶奶看着人多高兴,便喝了一点点米酒,还站起来发表了下年末感想:“明年,奶奶有两个心愿。”大家稍稍安静,听老太太说话。 “一个心愿是双蓉再给我添个孙子,孙女的。事业再重要,哪里有孩子重要。他家外婆,你说是不是。”陈君和她妈妈都马上点点头。 “第二个心愿就是我家阿泽快点娶个媳妇回来。都老大不小了,早年被他爸爸放工地给耽误了。明年一定要请你们喝喜酒。” 范城光和范城泽陪着笑脸,不住地点头。李双蓉在范城光耳边低低地说了句:“奶奶想再要个孙子,倒也不难。只是不一定是我生的。”然后装作说笑话一样,若无其事地笑。范城光倒也不恼,低低地回了句:“只要姓范就行,怕你给我生个不姓范的。”李双蓉愣了下,居然没恼,重新笑起来说:“夫妻一场,会给你留点脸面的。” 这些话虽然在吵杂的地方没人在意,坐在旁边的范城曦却还是听出了个大概,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个家特别没有意思。她看到范城泽离席,便跟了过去。 “二哥,你们和好了吗?” “哦?”范城泽摸了摸手腕上的手表,微微笑了起来,范城曦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便拉过手腕看,也笑起来,问:“送给她了?喜欢我挑的吗?” “非常合适她,她很喜欢,很漂亮。”范城泽摸摸妹妹的头,这个家只有她才真正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在意的是什么。 “二哥,你以后的婚姻不要跟大哥大嫂那样。”范城曦的眼底有很少见的阴郁,聪明敏感的她在回家2天就感觉出了范城光与李双蓉的貌合神离。范城泽看着不远处热闹的一大家子,微微地点点头。xh:.254.198.194 第六十六章 正面交锋 大年初一,范城泽和往常一样起个大早,送奶奶和妈妈去上香,车开到拐弯处的时候,陈君突然让范城泽开的慢一点,转身往窗外看了看,脸上有点疑惑。 “怎么了?”奶奶问。 “好像看到一个熟人,认错了吧。”陈君释然地回答。 “大年初一,旁边邻居起来上香的人也不少。”李春玉看了看时间,快7点了,也不算早。 “嗯。”陈君点了点头,范城泽也跟着往车后镜看看,没看到什么,便继续开车。 这是K市香火最盛的一个大寺,尤其是大年初一,上香的人更多。范城泽静静地跟在后面,帮着拿东西。每年上香,都会遇到熟人,总是夸:“你家孙子真是孝顺啊。”大年初一上香的这个习惯,范城泽记得是从小学开始的。那个时候妈妈带着哥哥和妹妹去外婆家,总推脱人太多带不住,让他随着奶奶去。后来,上高中了,有同学玩了,才不乐意跟着奶奶上香。离家上大学了,陪奶奶时间短了,懂事了的他又乐意陪着了。今年因为苏晓言的事情,李春玉虽然依然让他陪着,但脸色一直不大好。范城泽也不恼,就默默地跟在后面。 李春玉一直往后张望,嘀咕着怎么还没来。陈君冷下了脸,往旁边走去,很轻地嘀咕了句:“上香也不安生了。”范城泽觉出了异样,心里已经有几分明白,只能站在一旁,不想多言。 果然,王思思扶着奶奶郑冬莲走上了楼梯。她穿着粉红色的短羽绒,黑色的紧身裤,个头原本中等的她,倒显得腿又细又长。头发绑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化妆修饰了她的困倦,但没有掩盖住她不够细致的妆容。范城泽见惯了苏晓言的细腻皮肤后,觉得自己看别的女人的眼光挑剔了很多。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修养让他没有转身,陪着奶奶站着,等她们走近。 李春玉很热情地拉过王思思的手,说:“真是个孝顺孩子。让你这个年轻姑娘这么一大早起来,难为你了。” 看她们三人在那里热情地打招呼,范城泽突然走到陈君旁边,轻声地问:“妈,为什么奶奶这么看重我不喜欢的女孩?”陈君愣了下,从小到大,这个小儿子从来没有主动跟她说过一句私密话,一个是她自己太过冷淡,另外一个是奶奶更像他的妈妈。如今因为王思思的事跟奶奶有了隔阂,反而心理上跟没有逼迫他的自己亲近了几分。这么一想着,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范城泽以为妈妈不高兴,看到王思思走过来了,便恢复了淡漠的表情,没说话。 “城泽,你陪我去四周逛逛吧。”王思思靠上来,范城泽有意地往后退了几步。“我陪奶奶。”他没有喜怒地回答她。 李春玉在不远处摆摆手,跟王思思奶奶进了主厅,说:“阿泽,不用陪奶奶了,年轻人自己去玩去。” 王思思微笑地等待着范城泽的答应,却看他一脸的严肃,有点尴尬。 “阿泽,先陪妈妈去那边捐香火钱。”陈君对他招了招手,微笑地对王思思说:“思思,你刚来,既然来到了寺里,先去上上香。等会再见。”便看了一眼范城泽,往偏厅走去。范城泽紧紧地跟在陈君旁边,嘴角上扬,偷偷地笑了。陈君没有多说话,但范城泽已经觉得很好了,陪坐着听她跟大师说话。 过了一会,一个小师父跑过来说,奶奶们在那边跟人发生了口角,两人连忙起身走过去看。 原来,每年李春玉在上香后都会在偏厅念一会经,所以寺里会把那里空出个2小时给她。今年也不知怎么的,管事的小和尚忘记了,已经放了一些香客进来,李春玉不悦要求清场,但一些老太太不乐意,便发生了言语上有些不愉快。其中也有劝阻的人。 “有钱就了不起啊?”一个50开外的老妇生气地说,旁边的人也都迎合着。 李春玉气的发抖,强忍着没接话,郑冬莲则在一旁出头反驳:“这里是我们预定了的,现在就应该还给我们用。你们去旁边念。” “寺庙你家开的?捐点钱就了不起了。”那个老妇更气,上前推了她一把。王思思看见奶奶受欺负连忙走过去,跟老妇争吵几句。 一个白发老太走上前来,心平气和地说。“算了,这大过年的,大家来拜佛念经的,都消消气。”王思思本来心中不悦,看人来劝架,有点恼,便轻轻推了一把。老妇看无辜劝架的人都被牵连,不服气,也上前推王思思,嘴里还不饶人,说着你这个姑娘家怎么这么凶之类的,言语过激中手上动作也就大了,白发老太还在劝,被王思思一把推了出去。一看如此境况,老妇也不示弱,狠狠地推倒了王思思。 陈君一进门,看这情景刚觉不对,那个白发老太已往后退了几步,似乎要摔倒了,说时迟那时快,从里屋冲出一个女子在后面扶住了她,这可让陈君舒了一口气,也没看清是谁,因觉得很失面子,便忍着不悦,和身后的范城泽一起上前扶起王思思和她奶奶。转身拉住旁边要上前的婆婆,急急离去,说:“妈,算了,我们去旁边刚建的新院看看” 王思思和郑冬莲也随即跟了上来。范城泽在人群中有点尴尬地看了看大家,说了几句对不起。躲在人群后面的苏晓言没有现身,低低地垂着头,拉着白发老太往里屋走去。 “奶奶,不要管闲事,你怎么都不听的。如果不是我刚好过来,你就摔了。” “这大过年的吵吵闹闹多不好,总得有个劝劝的人。” “这个人也不是你这么个老太太。”苏晓言的话让奶奶徐秀林不好意思地笑笑,跟着苏晓言从后面的小门走了出去。 苏晓言为早上的决定后悔了。年前聊起春节假期,彼此都在做什么。范城泽说年年大年初一都会陪奶奶去上香,虽然没说哪儿,但苏晓言听到自家奶奶说明天要去上香,便自动请缨陪着去了,其实也因着对于能与范城泽偶遇的小小期待。妈妈肖秋云不知女儿小心思,听闻很赞成:“这年前啊,事特别多,你去拜拜菩萨求个今年万事顺意哦。” 走了一会,便看到前面范城泽一行人在前面走。“缘深情浅”,苏晓言不知觉地想到了时下流行的这四字。她放慢脚步,看着王思思从她奶奶身边走到范城泽身边,还挽起了他的手。范城泽在推,她缠着,好像李春玉说了一句什么,范城泽就随了王思思挽着,倒是调情打闹一般。这么一看,郎才女貌,蛮和谐的一副画面。 苏晓言停了下来,扶着徐秀林坐在石椅子上,想等着他们走远了,再走。一过春,天气就暖和了,好像寒潮还是前几天的事,今天就有暖暖的阳光、含苞待放的鲜花。诵经声,香火味,还有让这满目的绿意,让翻腾的心渐渐的平复下来。奶奶平和地说了些佛法之道:“全部佛法,归结到一点,即是断除妄念。什么叫业障?妄念就是业障。没有妄念,业障就没有了,生死就自在了。” 苏晓言幽幽地回了句:“妄念一断,即能明心见性。” 奶奶夸她从小就是个心境沉稳的孩子,但是毕竟年轻,还是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苏晓言怔怔地看着奶奶,又觉她应该不是洞悉了自己内心的无助,只不过是随口提提罢了,便笑笑点头。因着刚才的争吵,徐秀林便也没有心思了,便和苏晓言商量早点回家去。 还没到门口,范城泽一行不知怎的从新院那里转了回来,正面遇见。借着人多,苏晓言想范城泽不一定会看见自己,便忙着避开,微微低头,挽着奶奶加快了脚步。 “苏晓言!”范城泽愉快的声音,吓着了所有人。他跑下了石梯,笑着站在她的旁边。她有点紧张地看了他一眼,透过他,用余光去留意后面的动静。她们也走了下来,站在不远的身后,她感觉到有点喘不过气来。 “哦。”苏晓言不知道说什么:“走了。” “等下。”范城泽一把拉起她的手,后面的人都愣了下。“这么巧,来,见见我妈妈和奶奶。” 苏晓言是一个被范城泽牵着线的木偶,她在对方凌厉的眼光中牵强地微笑,有礼貌地说:“过年好!” 陈君微微点头,李春玉冷冷地看着她,她都不敢看旁边的王思思,怕任何一个不到的眼神都成为一种挑衅。 “这是我女朋友,苏晓言。本来想过几天跟你们说的,开年第一天碰到了,真巧!”范城泽笑着搂了搂,好像给听到这句话要虚脱的苏晓言一点力量。这周遭的一切热闹好像与他们无关,她们静静地对视着,不知是不是在思考如何打破这一触即发的冲突。 “苏小姐,是K市名人,阿泽不用介绍,奶奶认识。”李春玉最先开始说话。 苏晓言没有接话,往自己奶奶身边靠了靠,想离开。范城泽看了一眼奶奶,嘴角的笑意仍在,在眼睛里却有寒意。 “妈妈,我先陪晓言逛会。你陪奶奶再逛逛,逛好了,打我电话,我再送你们回去。”便一把拉着苏晓言往前走,旁边的徐秀林看出了事情大概,连忙跟上了孙女。苏晓言停着不肯走,要拉自己奶奶的手,却被范城泽搂住往前走了。 “这佛门胜地,真是有碍观瞻。”郑冬莲拉着王思思的手往反方向走了。李春玉在后面喊:“阿泽!”但范城泽却没有应她,她脸色发青,转脸问陈君:“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儿子,就可以随便找个女人?” 第六十七章 浮生一梦 苏晓言一言不发地走着,如芒刺在背。奶奶徐秀林却是淡定,笑眯眯地被她搀扶着往停车场走。范城泽跟在身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们说着话,苏晓言不回答的,就奶奶帮着回答。 到车边了,奶奶说:“晓言,奶奶先上车去坐会,你去前面给我买瓶水吧。” “好,奶奶,你开着窗,中午太阳大,别闷着。”苏晓言知道奶奶支开了他们,是给他们一点说话的机会。 范城泽说:“你奶奶比我奶奶好。” “如果换一下,我奶奶也会跟你奶奶一样着急的。”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的。” “天底下就没你这么没信心的人了。现在不是蛮好,我都不用花怎么介绍你的心思了。突然舒了口气。”范城泽捏了捏苏晓言的脸蛋,眼睛亮亮的,看的人很心悸。“趁着没人,我亲一个。新年初吻。” 苏晓言没来得及逃开这个偷袭,瞪了一下他,往回走。“快回去吧。再不回去,我怕你家奶奶要气炸了。”苏晓言推了他一下,上了车。 奶奶徐秀林答应了苏晓言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妈妈,却什么也没有再多说,苏晓言看着坐在旁边打盹的奶奶,突然觉得人生如此短暂,能爱会爱的年龄也许就这么不过几年。跟陆鸣闹离婚的时候,她觉得这辈子可能除了求一个现世安稳外,并不会再感受爱情了。可是,直到遇到了范城泽,在那些她还不知道的时光里,她已经在深深地感知着爱情的魅力,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等待着新生。 初一过后,她以为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过了几天,她迎来的是范城泽带着她和西西的出游。 当她到达露心谷的时候,又一次感受到金钱的魅力。 “你会让我变坏的。” “为什么?” “这些都有钱人的享受。” “享受生活,不在乎钱的多少,在乎的是对于钱的态度。哪怕1万元一晚,我们可以先肆意花掉,接下来快乐地节衣缩食也没关系啊。” “那是你有钱人的想法,我们寻常人不会这样想的。” “呵呵,不管咱们是什么人,放心好了,我负责养家糊口,你负责貌美如花。” 范城泽小心地帮着西西推她的小行李箱,走进了大堂。 这是一片广阔却又遗世独立的私人山谷,露心谷无论是宽敞的豪华树顶别墅,或是温馨的夯土小屋,都尽显奢华风貌。为了保护环境,减少污染,在度假村内,电动高尔夫球车是唯一的代步工具。在树顶别墅露台的私人按摩浴缸里小憩,沉浸在森林的灵气里的同时,眺望绵延不绝的远山,偶而还会瞥见在林中漫步的小鹿。可以悠闲地骑山地车、爬山或骑马。也可以在任何一个游泳池中,轻松地游泳戏水。夜幕低垂时可以参与一些文化或艺术的静态的活动。而孩子们在有专人照顾的小芽乐园里,可以尽情地玩耍。 刘帆两兄妹也来了。刘帆似乎依然没有女朋友,看见范城泽护着西西走进来的时候,风趣地问:“你小子,都生了这么大一个女儿了,神速。”苏晓言听闻,有点尴尬,刘安看出来情况,忙过来抱了下西西,说:“让我也有这么漂亮聪明的女儿吧!来,让阿姨抱抱。”苏晓言感激地看了一眼解围的刘安,心里却是有点不舒服。她并不是怪刘帆,只是第一次对自己不可磨灭的曾经后悔。如果她早一点与范城泽相遇,现在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女儿了? 刘帆看着他们走进房间的背影,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地说:“我没想到她的孩子这么大了。” “看了晓言姐,我不怕生孩子了。生了孩子依然可以很漂亮。”刘安兴奋的话,让刘帆摇了摇头,回了自己的房间。跟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妹妹真的无法交流。 一整天大家玩的很愉快。直到夜色已晚,苏晓言先带着累了一天犯困了的西西回房了,刘帆才有点鬼鬼祟祟地贴着范城泽说话。 “你不介意的?”刘帆问。 范城泽愣了下,似乎没听明白问题,等回过神来,拍了一下刘帆。 “她离婚了的,不是有妇之夫。” “哦,我知道。离婚的,你不介意的?” “介意什么?” “你小子是爱情完美主义者。以前因为得知大学那个舞后有过男朋友,还同居过,立马不交往了。” “神经病。那是她脚踏两只船。我又不是封建老顽固,我还在意女人是不是处女?脑子烧坏了。”范城泽打了下刘帆的脑袋。 “可是,阿泽,你一去就当后爸,我觉得很不容易。” “你不是说能有多麻烦,对女人只有爱或者不爱。西西也是女人,对我来说都简单。” “走火入魔了,祝你幸福!”刘帆递给范城泽一杯红酒,两人在这个夜空之下,静静小酌。苏晓言走到门口看到他神情舒展样子,心里不觉慢慢被化开了。他对她伸出手来,她笑盈盈地走了过去。 相比之下,陈欣然的年过的极度无聊,而且每晚每晚的做梦,清晰可想的梦境,无法抑制的绝望,让每次梦醒都辛苦不堪。 那一晚,她梦见自己在一辆动车上,位子上坐满了人,过道上也站满了人。她站在其中,不知道自己是去哪里,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好像是空白的,没有目的,没有要求。然后,她看到范城光也站在前面,背对着自己。她的心突然就活起来了,但她告诫自己不可以,强忍住没叫他。可是,突然他转过身来,她还没有看清是不是他,就已经被他一把抱进了怀里。熟悉的、振奋的、安心的,愉悦的,还有痛苦的感觉,似乎伴随着烟草味,在梦里缠绵。 等到醒来,陈欣然不肯睁眼,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想在梦里不出来。她想不起来后来还梦了什么,好像整个梦只有那转身一抱才是真实的。 “真是不过梦一场。”陈欣然打开他的朋友圈,翻来覆去的几张图片。男人比女人少发朋友圈,尤其是一个事业型的男人,更不会有事没事在微信上发个动态。但范城光偶尔会发儿子的照片,陈欣然就放大这个小男孩的照片,在他的眉宇寻找范城光的痕迹。他的脸型特别像,眼神有一点点神似,也可能是照片给人的错觉。 明天就要回单位上班了,不知为何,她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前几天,苏晓言带着女儿来玩,告诉她,虽然前途未卜,但范城泽在家人面前宣告了她是女朋友的身份。那一刻,陈欣然替她高兴,但又有嫉妒。她想到了自己与范城光,是自己是出现的太晚,还是范城光对自己从来都只是露水情缘?她对苏晓言说,一直以来面对与范城光的爱情,她都是淡定的。以前不强求,对他没要求,如今他来不来,离婚不离婚,她都无所谓了。如今,在一场梦里醒来,她突然明白,那些曾经聊以安慰自己的淡定,不过是因为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她无法要求和左右他,所以用一句“无所谓”来骗自己,所谓淡定,不过是因为无力。她哀伤地发现了这个事实。而这与她高傲厉害的性格给人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曾经多么骄傲的自己,却一次次地压制索爱的念头。这低入尘埃的陈欣然,还是她吗?要不当个勇敢的小三,要不遵守自己分手的决心,总好过她一个人在在这里自怨自艾。 她扔了手机,走出了屋子,趴在栏杆上看着大海。全世界是不是只有她在纠结? 跟程鹏的关系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小三”帖发布后,程鹏没有质问她,道歉帖出来后,才若无其事地打了一个电话给她,说的也无非是如常的话。不知是陈欣然敏感还是因为他回家太忙,抑或事实如此,她觉得他们见面的时间少了。他们之间的冷淡,诚实地说,跟陈欣然是脱不了关系的。自从那次在会所偶遇后,范城光来找她,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防线,在悄然退去,又因着帖子的风波,范城光对她的关心,让她的心境又一次发生了改变,对程鹏不觉更加冷淡。这些细小的变化,原来也可以让一段爱情夭折。 或许因为过年在家太过无聊,安静下来的她,渐渐的开始回想与范城光的种种曾经,在很多个午夜梦回,她想,要不就不要纠结了,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地重新在一起,范城光从来不会拒绝她的每一次回归,他都若无其事地接纳了她,好像从来不曾发生分手一样。可是,紧接着是又一次的循环,她会依然无法面对自己。 镇上的初中同学邀请她去新开的酒吧,她去了。作为在镇上的有钱人,陈欣然又位居要职,全世界都在奉承她。在喧闹的酒吧里,大家说:“陈欣然,你真漂亮。”“陈欣然,你真能干。”“陈欣然,当初就是追不到你。”可是陈欣然知道,她老了,过年后她就30岁了。她掩饰不了内心的无助,对未来的摇摆,喝了很多酒,为了昨晚的梦,为了心底的纠结,唯有酒精能救赎。 摇摇晃晃的她,也挤到了舞池里跳舞,也不看别人,也不与人互动,就自顾自地扭动着腰肢,挥动着纤细的双手,有舞蹈功底的她,跳得肆意,跳得悲情。长发下的她,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模糊了视线。 人渐渐多起来,周围的人靠的越来越近。她依然闭着眼睛跳舞,不管不顾。前面那个人突然转了过来,抱住了她,那是梦里的拥抱。熟悉的、振奋的、安心的,愉悦的,还有痛苦的感觉,似乎伴随着烟草味,直达心扉。 她喝得太多,又在重复昨晚的梦境吗?她没有动,任这个拥抱持续下去。周围的人都在跳舞,晃动的灯光,激烈的音乐,周围不时撞到他们的扭动身体,都不管他们的事,只有他们俩站在那里,拥抱着,紧紧的,好像不会分开一般。 他说:“欣然。”熟悉的声音,她笑了,说:“我想我喝多了。”xh.194 第六十八章 风过无痕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你睁开眼睛看我。”那个拥抱自己的人在她的耳边温柔地说,陈欣然摇摇头。他也没恼,抱回了她,两个人在舞池中间异类般的一动不动。 有人推他们,他一开始没有在意,以为不过是无意,沉浸在陈欣然的芬芳中。有人站在他们中间,拉开他们,他下意识地推了一下。对方在吼着什么,因为因为太吵,他有点听不明白。对方有点烦,一把拉过陈欣然,被这一扯,陈欣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陌生人拉着自己,自嘲地笑了,自言自语说:“我就说我做梦吧,怎么可能是他呢?”便挣脱开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了桌台,一个女性朋友连忙来接她,坐回了凳子上,她便又拿了杯酒在喝。 范城光看着她,摇摇头,准备跟过去。刚才推人的人不肯,拉住了他,恶狠狠地说:“看着你面生,不跟你计较,滚远点,” 范城光皱了皱眉头,理都不理,往陈欣然方向走。那人不肯,又扯住了他。“你想干什么?!”范城光问。 “那个美女,是我的女朋友,你别有什么花花肠子,滚远点!”那人嚣张地说。 “哈!是吗?”范城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一下打开抓着自己的手。那人不依不饶,又跟旁边几个男人一起围住了他。他很懊恼,如果动手,免不了坏了这个场子,说不定最后还会去下派出所,事情就闹大了。他担忧地看了一眼陈欣然,人退缩了一般往后退了退。对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示意他快点离开。他抬头看了一眼监控的方向,转身走了。 好像过了很久,陈欣然觉得自己睡去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她在一个房间里。她突然害怕,是不是被人下药绑架了,或者?她都不敢想下去。房间里很黑,她也不知道几点了,应该还没有亮,她转身看旁边的人,虽然看不清晰,但还是有点熟悉。她懦懦地问:“是城光吗?”“嗯。”那人没有醒,条件反射地应了声。陈欣然还在酒精的迷糊里,浑身使不上劲,听了这一声熟悉的回答,便心安地把头贴了过去,继续睡去了。 第二天,陈欣然一醒,范城光就支起身子说:“喝这么多,你就不怕有意外。那个酒吧不比市区的,来的都是三教九流,把你带走了都不知道。” 陈欣然闭回了眼睛,扭过了头,闷闷地问了句:“你带我回来的?你怎么在那里?” “想你了。” “说实话。” “是我一个朋友投资开的,一直叫我过来看看,都没得空。昨晚凑巧过去,我当时在监控室里跟她聊天,看到了你在跳舞就下来了。” “哦。下来干嘛?” “当时你身边贴了很多男人,我看不下去。” “哦。” 是好久的沉默。 “这是哪里?” “酒吧隔壁的民舍。你醉的不省人事,我带你回来休息的。” “哦。” 然后又是好久的沉默。 “再睡一会吧,现在还很早。” “哦。” 更持久的沉默,静的陈欣然觉得自己好像又睡回去了。但是,那只手,慢慢地、小心地抚了上来,先是试探地在肩膀处,再在腰上,然后谨慎地探到了衣服里面。陈欣然默默地感知这真实的触觉,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应,那手在腰的地方停了下来,温柔地圈住了她,把头埋在她的背上,似乎也睡去了。 范城光想起有点后怕的昨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骂这个女人。如果他没有在,她能安全离开吗?哪怕会安全,也应该是被人吃尽豆腐了吧。他被那群人威胁后,监控室里的人看到,早已经吩咐保安赶下来,围住了几个准备闹事的人。 “你们想干嘛?” “大哥,晚上玩的尽兴吗?坐在哪个桌子,马上送一箱啤酒过来。过年过节的,高兴就好。”店长笑嘻嘻地说。 “那是我女朋友!他凭什么带走?”那痞子还不肯,在那里要冲上来。 店长走上前去,说:“朋友,给个面子不用闹事吧。我这个酒吧刚开没多久,入了派出所的眼,对谁都不好。那女人是不是你朋友,咱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要带她走的人,我们没必要跟他结仇。” 痞子一时语塞,便打了哈哈,转身往自己桌子走去,大声说:“送的啤酒快上来!” 这差点打起来的风波,才算完结了。他突然想,如果10年前,他估计先打了一通再说了,现在的他遇事早已经不再冲动,会权衡利弊,狠准快地解决,不再逞一时之气了。 陈欣然的背突然僵了一下,她问:“我的朋友就同意你带我的?” “是啊。你这么些什么朋友啊?随随便便就让我带走了。” “不可能。我打电话去问问。”陈欣然摸索着手机,就要打电话,范城光连忙止住了她。 其实,范城光来带陈欣然,她的朋友都有防范意识,不肯放。他说自己是陈欣然的男朋友,想在陈欣然的手机里找张合影,却发现没有。想到这里,范城光说:“我说服了他们。” “怎么说服的?”陈欣然穷追不舍。 范城光半坐起身子,靠坐在床头,往床头柜那里找香烟,似乎不想回答。 “怎么说服的?”陈欣然又问,看着他点起了香烟,烟头的光亮忽明忽暗。他转过脸看了她一眼,她居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丝不好意思,她以为是错觉。 “说了我们的事,他们就信了。” “不可能的。” 沉默。苏晓言耐心地等着他抽烟。 范城光笑了笑,想明白般,淡淡地说:“我给他们看了,手机里我和你的合影。” “不可能,我手机里没有我们的合影。” “我手机里的。”他看着她,她突然忘记了呼吸,觉得要哭起来了。曾经因为她小女人心态作祟,要求他的手机里必须有她的照片,或者两人的合影。他很反对,觉得这个形式除了为彼此招来麻烦外,没有任何好处。她至今记得他眼底的那份厌烦和冷漠,她不过是他的潜在情人,怎么可以招摇过市呢?她的那份挫败感,深深地刺痛了神经。分手后,她便删除了与他的任何关联照片,不曾想,他居然是有合影的?她曾经认为他们的关系风过无痕,可是,他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她都不敢去拿手机求证。 “难以置信。”陈欣然冷笑着掩饰心底的冲动。 范城光灭了香烟,也笑着说:“确实难以置信。”他靠过来,陈欣然却退后,离开了床,站着说:“我们都结束了,不能再这样了。”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轮廓被晕染上了一圈光芒,范城光眯起了眼睛,努力地看着她。 赵宇一直说,放过她吧,她是个好姑娘。他也这么想过,所以章子玫邀请他过来的时候,他没有拒绝。生活中,总需要一些调剂去忘记过去,忘记难以舍弃的人。 陈欣然穿好衣服,低声说:“谢谢你,我回去了,再见!” 范城光跳起来,但走了没几步,还是停了下来,静静地目送她离开。 过了一会儿,范城光来到了旁边的餐厅。一个穿着精致的女人拿着早餐走过来,眼角有点疲倦,但不失笑意。 “子玫,早。” “早,你的女朋友呢?” “回去了。” “哦。你昨晚上演的英雄救美,感动她了吗?”她的言语里有点酸意,但脸上还是端着笑容。 “没有。魅力不够。”范城光也笑。 章子玫为他夹了点自制的咸菜,帮他剥了个鸡蛋。范城光很喜欢吃她自制的咸菜,她的妈妈和爸爸靠着腌制榨菜抚养她和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长大。她也早已学会了这一门手艺,却因为贫穷的羞愧,成年后,从来不做。25岁,她嫁给了40来岁丧偶的机械厂老板,锦衣玉食了,才重新开始腌制榨菜。她说:“没钱做这个叫讨生活,有钱做这个却叫享生活。同样的事情,因着钱是完全不同的。” 认识范城光是在5年前,那时她结婚5年了,死水一般的夫妻生活,让她了无生气。他们做了近一年的情人之后,范城光坦诚说结束,她也没有纠缠。因着谁也没有对不起谁,反倒成了朋友。这次因为地王楼盘的项目,他说动她入资,才又变得亲密起来。 毕竟是女人,心里对感情总是无法一笔勾销。范城光对他的主动示好,殷勤拉拢,一度让她迷失误会,总会想起那一年的美好时光,心里便多了期待。因为帮助弟弟投资开了这家酒吧和民舍,借着假期,便邀请范城光来玩,不想昨晚却发生了他英雄救美的事。 当时,她带他在酒吧到处转转,他也因着一份好心,要求去监控室看看,估计是想看看酒吧的设计、运营是否合理,再提提意见。坐下闲聊了几句,他无意地看到保安在推动监控镜头。章子玫也和一起看到舞池中央的一个女人,旁边围了几个男人,跟寻常来酒吧玩的人倒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范城光却走过来细细地看了很久,说:“我下去看看,你看着监控,如果有什么事,让人来帮下我。”之后,章子玫看着他从痞子手里抢回了人,只能领着他拖着这个不省人事的醉酒女人进了房间。 “融资的情况怎么样了?”范城光喝完了一碗粥,咸菜也不剩。 “还不错,基本上能占你们地王的百分之30的股份了吧。”章子玫回答。 “我会投入你们总额的百分之50,和你们合资成一个投资工资,再投入这个地王项目。” “为什么?我不明白。你不是直接就是天一房产的?” “我个人投资,不管天一房产的事情。你给我保密,你作为这个投资公司的老板,到时候再跟天一房产谈合作。” “你如果加进来,就会占这个项目的百分之50以上了,那你可能失去控股的资格,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城泽,我有点不明白。” “呵呵,不用很明白,女人如果太明白生意上的事情就不可爱了。你知道明白自己有多少付出,会换来多少收益就好了。别的事情不用管。”范城光笑起来的样子依然邪气。 章子玫点点头,也跟着笑笑。是啊,又何必明白这个男人想做什么呢。她的生活,从来都是自己做主的。有钱,有爱,只要进退自如,终究不会太坏。她与他之间,如这拂面的海风吹来,肆意随性,风过无痕,对谁都好。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xh.194 第六十九章 秘密暗藏 清晨的海边小镇,有淡淡的咸味,混合着不知从何而来鱼腥味,闻着冷冽真实。章子玫陪着范城光慢慢地在附近转着,民宿和酒吧的位置都还不错,利用旧屋改造,虽说规模不大,但交通方便,闹中取静。不过,因为在这岩石和山坡上,也花费了不少钱。 章子玫也是镇上人,不过跟当地渔民不同的是,她的父亲因为身体不好,从未上船,所以夫妇俩跟了一个别镇的亲戚去做腌制品的加工,很少居住在这里。直到有点生意眼光的章子玫看中镇上的旅游前景,才租买了老屋,开了酒吧和民宿,交给无业的弟弟经营。现在刚刚开业,生意还很一般。 “这钱怕是要打水漂了。”她有点担忧地说。 “不会。这里只会有越来越多的民宿,但是你这家却一定会一直是最好的。”范城光看了看这看似古朴却不失档次的民宿外观。 “我听你的话,花大钱装修,我家老头还说我神经发作,乱花钱呢。”章子玫敲了下他的头,有点暧昧。 “经营不下去,就卖给我吧。”范城光也不恼,拦了她的肩膀。 章子玫笑笑,如果不对这个男人有任何要求,他总会显得温良,给人感觉温暖和爱意。如果一旦当真了,只会显得可笑和愚蠢。终不过是自己跟自己不痛快。 “我刚才转了一圈,突然想到了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了。”章子玫说,范城光饶有兴致地鼓励她继续说下去:“你想在地王项目上赚到属于自己的钱。” 范城光不置可否,继续往前走,没有转身,他说:“我有时候觉得我看似能力很强,其实早就被绑架了。” 章子玫跟上去,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静静地跟在旁边散着步。范城光一个上午都在教她如何成立投资公司的事宜,说完后,她突然问:“城光,我们还能跟以前那样吗?” 范城光倒也没有惊讶,他们之间都是坦诚相对的,他昨晚能来,算不算是给了她期许。只不过他又看见了陈欣然,一些事情就又变得不一样了。他摸了摸她的头,摇了摇头,说:“我们是好合伙人,好朋友。”章子玫微微一怔,很快从情绪里走出来,笑着点点头。 赵宇来接范城光,他有点意外。 “你来玩的?要不要我晚上陪你住在这里一晚?”范城光说:“还蛮不错的。” “不用,我反正在家待着无聊,听你说没车,就来接你。”赵宇说。 “我又不是没司机。”范城光看了眼莫名其妙的他,说:“搞不懂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 “就是无聊不行吗?” “你不是过年每天带着我妹妹吗,怎么又无聊了。” “小曦今天跟朋友们玩去了。” 范城光哦了一声,也没在意,坐上了车。两个人在路上聊了关于地王项目成立子公司的股东架构。 “如果好的话,你这个项目公司就可以架空天一房产了。如果不好的话,这么多钱足以让你举步维艰。”赵宇客观地分析。 “天一建设因为健叔和舅舅把持,已经不赞成再投资房产了。我只能靠我自己了。”范城光说:“我还担心双蓉斡旋成功,到时候又为人做嫁衣了。” “你这次的投资条件太过苛刻,成本高,赢利点很低,加上外部市场不好,这些老人精不一定能被双蓉说动的。”赵宇说。 范城光看了看远方不知名的地方,陷入了沉思,微微叹了口气,突然用低沉伤感的声音说:“昨晚,我跟欣然睡在一起。” “什么?”赵宇一惊,方向盘一抖,连忙别了下方向。 范城光瞪了他一眼,说:“我的女人,跟我睡一起不行啊?” “所以我说,陈欣然比不过苏晓言。她这个人,唉,当断不断,真是恨铁不成钢。”赵宇悲愤地说。他以为范城光去会了旧情人,想不到又是跟陈欣然一起。对于这样的女人,他的情绪很复杂,说不出喜欢还是讨厌,却是有同情的。 范城光又瞪了一下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只是陷入了更深的思考。 赵宇送范城光到别墅的家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跟着浩浩在院子里玩。李双蓉看到彻夜未归的范城光跟赵宇一起回来,脸上竟然有了些许愉快的神情,邀请赵宇留下来吃晚饭。 家人的长辈都不在,四个人的晚饭吃的倒也蛮自在。赵宇有点心不在焉,眼睛不住地看向门口。“小曦怎么还没回来?” 李双蓉笑起来,说:“她过年后都23岁的人了,晚点回家有什么关系。在英国的时候,我们也看不见,谁能管住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赵宇也笑笑说:“总把她当小孩子了。她什么时候回英国?” 范城光想了想,说:“还有10来天吧。” 饭后,赵宇跟范城光走象棋,李双蓉在旁边泡茶,浩浩在客厅里看动画片。李双蓉把茶端上去的时候,范城光抬头含笑地看了她一眼。这个笑容不知道是因为将了赵宇一军后的余笑,还是看到李双蓉端茶来,虽然浅淡,却让李双蓉愉悦。她在他旁边坐下,他也没有不悦,接过她的茶,气定神闲地喝着。赵宇在那头直摇头。 “过年这几天跟我老爸走了几回,棋艺大增啊。赵宇,你走不过我了。”范城光笑,李双蓉也跟着微笑。 赵宇看着这夫妻俩,有种回到10年前的错觉,摇摇头说:“甘拜下风。” 一直快10点了,家里的长辈都陆续回来了,范城曦还是没有回来。赵宇不好再留下来叨唠,便起身离去。 11点,了无睡意的他打了个电话给范城曦,电话没一会就接了。 “赵宇,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哦,小曦啊,我就问问你到家了吗?” “嗯,10点多就回来了,怎么了?” “没事,我想问你,明天你哥哥嫂子就回S市去了,你要不要也过来玩2天。” “可以啊。” “那我带你吧。” “你是自己开车去吗?那我陪陪你吧。” “好的。明天联系。” 赵宇按掉电话,感觉手有点抖。这么寥寥几句,他居然紧张了。他起身,打开阳台,披了件外套,走了出去。初春的夜风还很寒冷,他看着街道的灯光,点上了一支烟。妈妈是在什么时候离开自己的?他又一次问自己。 记得那是个夏天,他睡在工地的棚帐里,只有一盏小小的电风扇放在他的旁边,让他睡的安稳点。那个夏天特别长,可是爸爸却总是不在。他在赶夜工,每天都要10点后才回来。有时候,妈妈就坐在灯下做着什么。有时候,妈妈还在账外跟人聊天。有时候爸爸回来他们会吵架。那一晚,他突然醒了,可能因为这摇晃的床。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相熟的叔叔压着妈妈,他们都在喘着大气,他有点害怕,不敢说话,闭上眼睛装睡,却又睡回去了。 第二天的晚上,工地上就找不到妈妈了。全部的人都在帮忙寻找。大家都说他妈妈是不是摔在哪儿找不到了。只有小小的他,突然脑海里懵懂被撕裂,一夜长大,早熟的他明白妈妈是跟人跑了。但是,他谁也不能说。 再后来,范城光的爸爸渐渐发迹,他们的条件越来越好,不用再一直住在工地,爸爸又娶了一个老婆,因为一直没有生育,对他视如己出。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他还有一个妈妈的。 大家都奇怪他为什么还不结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爱不起来。他喜欢过李双蓉,只是因为喜欢;他喜欢过苏晓言,只是因为喜欢,根本不可能去爱。他知道,因为他爱不起来。这个隐藏的秘密,让他丧失了爱的能力。 年节过后,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这个城市好像只是在拐弯处稍稍停留了一下,又快速奔流起来。 一大早,范城光一家就回S市去了,年后,天一房产公司要交付最后一批土地出让金,地王项目就算真正属于天一房产了。 一到S市,李双蓉就很烦躁,马上项目就要成立一个隶属于天一房产的子公司,如果她说动不了股东再投资,那么凭借目前的天一房产账面资金,虽然拿了地,开发就会成为难题。 “怎么办?”她问范城光。 “地拿了,先不开发吧。等我把青岛的钱全部收回来,再开发。”范城光的话,让李双蓉双眉一皱。“拖不起啊,资金。每天都是利息。” “也没有办法。慢慢来吧。”范城光和风细雨的语气,让李双蓉心里很舒服,脸上的表情也就缓和了不少。 赵宇是在中午去接范城曦,她说:“赵宇,去下城西小区,接个朋友一起去。” “谁一起去啊?” “李志奇。” “谁?我认识吗?” “哦,你还记得吗?你带我去参加那个新年派对,我跟你提过也有一个在英国读书的人。就是他。” “哦。”赵宇顿了顿,问:“你们很熟了。” “嗯,玩的比较好,这段时间经常一起玩。我跟他说要S市了,他说还要过来陪我。”范城曦的脸上有一抹不易看见的红晕,赵宇看出来了,没有再说什么。 李志奇的笑容很灿烂,一坐上车,这沉闷的车内就活络了,他们俩坐在后面一直聊天,说话,说到激动的时候,范城曦还会高兴地拍拍他的身体。 赵宇在前面开车,话很少。他看着这没有什么风景的高速公路,这漫长的4小时就如一分钟,没有丝毫不同。 到了S市后,赵宇要求范城曦必须住在自己家。她奇怪地看了看他,还是答应了。李志奇只好自己去住宾馆,相约明天再聚。 第七十章 谁能明白 “我还担心你不高兴呢。”赵宇帮范城曦把行李推进了客房。他让范城曦住自己家,是因为范城光长期住在公司,很少回家。李双蓉长期住在父母家。他们共同的房子形同虚设,范城曦若住那里,大家都不自在。若让她住宾馆,他更担心万一有什么意外,但事实上他隐隐担心着那个李志奇。 范城曦却没有多想,赵宇淡的定地解释了原因,她就笑笑说他跟自己妈一样。“你是哥哥,关心我,替我想,我怎么会不高兴呢。”范城曦一脸的坦诚。” 赵宇听到了哥哥两个字,抬头看着青春阳光的范城曦,突然心头被什么撞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他什么时候动了喜欢这个女孩子的心思呢?就算喜欢,也应该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这一声哥哥,让他懂了一直以来的纠结,原来是他误会了自己。这么一想,赵宇心境豁达了许多,面对范城曦就自然随意多了。 范城曦看了他一眼,嘴角依然挂着微笑,兴致勃勃地参观着赵宇的房子。赵宇跟在她的后面,给她解释着一些物什由来。这么一聊着,赵宇倒回想自己一个人去了这么多地方。 “这么有意思,下次带我去啊?”范城曦一听到特别有意思的地方,就会直接来一句。 “好啊。”赵宇总是笑着回答。 赵宇带着范城曦和李志气在S市玩了一天。赵宇刻意留意了这个李志奇,他看起来家境殷实,住的酒店,吃穿用度看起来都不菲。对一些奢侈品,名楼名店都比较在行。范城曦并不是个稀罕这些的人,但对于李志奇的好感,主要还是因为他的性格。 赵宇曾经问范城曦:“小曦,这些年,我看你也没什么玩的来的朋友,为什么跟他比较投缘呢?” “他很开朗,很率性,什么都摆在脸上,让人觉得很自在。不像你和两个哥哥,总是一副全是秘密的样子。很累的。”范城曦如实回答,笑起来的时候,有一抹遗憾的神情。 赵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放心跟了一天,他就回公司忙去了,但是不管多忙,都会去接范城曦回家。夜晚那段他们独处的时光,赵宇总是特别珍惜。准备时令水果,精心挑选电影,或者弄点游戏,反正让范城曦不会无聊着。范城曦毕竟也是个喜静的人,喜欢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看电影,李志奇约她,她就不乐意出门了。 “赵宇,为什么不交女朋友?” “太忙了,没有心思。” “二哥都有女朋友了,你也抓紧啊。” “好的。有了就告诉你。” 第三天晚上,范城曦看起来心情有点低落,说买了火车票,明天就跟李志奇回S市去了。 赵宇有点意外,说:“可以再玩几天啊。” 范城曦好像有心事,说:“志奇说家里有点事,要回去。” “那你可以留下啊。”赵宇有点不快,也无心思关心李志奇出了什么事情。 “一起出来的,他家里有事,魂不守舍的,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范城曦收拾了行李。 “小曦喜欢他吗?”赵宇问出后,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发涩。 范城曦有点羞涩地笑笑说:“算喜欢吧。” 赵宇点点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话。 那晚,范城曦挑了一部爱情电影,《时间旅行者的妻子》,看着看着她就哭了。“你看,她年轻的时候就遇到他了,她这一生,其实就在等待中度过,但是他不知道,他一度以为是场偶然。”她把头靠在赵宇的肩膀上,有点哀伤。赵宇没听明白,他觉得两人的观影感有点出入。他觉得影片的感动点在于爱的永恒,这让他无法相信而又无比向往。可她却在为了妻子而忧伤,等待、偶然这些词汇,他没有明白过来。但是,他没有否定,只能静静地让她靠着,什么也没有说。 回房前,范城曦看起来还有点情绪低落,赵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真应该陪你看一部喜剧,这部影片把我们家小公主的假期好心情弄没了。哥哥跟你道歉。”他努力装出的轻松,让范城曦的心情有点好转,她笑笑回屋睡觉了。 第二天,赵宇送他们俩到了动车站。李志奇全然没有来时的愉悦,好像打了焉了一样。范城曦好像一直在安慰。赵宇没有多问,在回来的路上,他突然想打个电话给当时组织新年派对的律师协会的会长。了解了解这个李志奇。 范城光随即电话就到了,问了范城曦的情况,便急急地说了自己的事情:“你即刻回公司吧,双蓉说开个股东会。” “好,就回来。”开往公司的路上,他想起范城曦的话,说他们走过是一副满是秘密的样子,太累了。是啊,好累。谁能明白,人性的复杂呢?范城光明明爱着陈欣然,却无法放弃他的王国,范城泽明明爱着苏晓言,却无法舍弃他的亲情。自己呢?他看了眼照片里的范城曦,自己明明喜欢这个女孩,却无法放下自己的心结。 这个按了暂停键的城市,在来去的车流中又重新开始了征程。很多因着“年”而稍稍放下的事情,慢慢地又浮出水面,给人莫名的压迫感。为了生计,为了未来,为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人们一直在努力奔走。谁会知道,那努力前进的目标,就是此刻想要的吗?或者到了那时,人们早已经忘记了最初的坚持。 过年假期的这一周安稳,苏晓言觉得像是偷来的。她和范城泽虽然相识多年,但真正相处,却并不多。有人说想要检验一段爱情,就让他们去旅游。 苏晓言以前每次出游都会了解好目的地,订好住宿,连去哪儿吃饭,玩什么,都要计划好。哪怕是这样,陆鸣也会烦,觉得她很多事情都没安排好。她虽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带着一堆的攻略计划到陌生城市,可若发生了变化,她也不会在意,随遇而安。可陆鸣不是那样的,他有能力让每一次旅游不欢而散。可跟范城泽在一起,她第一次发现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一开始他也会问她的意见,但知道她脾性随意,便都自己安排好了。所以,在露心谷,倒不是因为这个地方有多好,但因为范城泽,她第一次玩的如此轻松自在。 陈欣然一回来上班,就拉着她吃饭。苏晓言没忍住,一直在唠叨讲述这次旅游的美好,陈欣然耐心地附和几句,心里是替她高兴的。 “西西呢?” “昨天她爸爸来接去H城了。” “陆鸣不会把西西怎么样吧?” “毕竟是爸爸,我也希望他们感情好。” “西西对小范总怎么样?” “两人好的我都嫉妒了。” “真好。”陈欣然一阵感慨:“真好,晓言,你能这么快遇到喜欢的人,真替你高兴。”她的眼睛里因为感动似乎有泪水在闪动,苏晓言内心一紧,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在闺蜜前面,尤其是在失意的闺蜜面前,太展示自己的优势,也算是一种挑衅。她连忙闭了嘴。陈欣然知道她体谅自己,释然笑笑,问:“赵宇也跟着回了S市了吧?”苏晓言知道她是在跟自己打听范城光的事情,心里有些触动难过,但也如常回答:“是的,都回去了,听说城光妹妹也去了。” 苏晓言又问:“你跟程鹏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 “要好好的,别胡思乱想了。” “嗯,又是一年,新的一年。过去不可追啊。差点忘记了,咱们这个官司还打吗?” “柯辉道歉了,我也想过算了。”苏晓言说:“可是赵宇说,一个短短的道歉函根本还不了我名誉,他希望我能坚持打官司。” “柯辉会不会使坏?”陈欣然有点担忧。 “唉,很想跟他当面谈谈。”苏晓言实在不想跟柯辉对簿公堂,她跟赵宇说官司可以单,但不想索赔,赵宇说他自有办法,并答应她在开庭前会回来。“等过了十五吧。” 谁曾想,她突然接到了柯辉的电话。 “苏晓言,你我的那个官司什么时候打?” “什么?”苏晓言惊讶地问,陈欣然连忙凑过来听。 “我说,官司什么时候开庭?你不是关系很好的,麻烦早点开庭。” “柯辉,我准备放弃了。你已经跟我道歉了。我们之间算了吧。” “别别别!苏晓言,这个官司一定会要打。该我付的,我可不会耍赖。” “你怎么了,没事吧?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让你不要撤诉啊。你千万别撤诉,不然,到时候我又搞点什么照片,你又要去告,就麻烦了。” 柯辉挂了电话,苏晓言傻傻地看着陈欣然,两人都会这个匪夷所思的电话所震着了。 “会不会有什么阴谋?”陈欣然被这个柯辉搞得草木皆兵。短暂的轻松背后,她知道意味着什么,经历了这么多,她比苏晓言更害怕风波的到来。 “那就不撤诉吧。”苏晓言虽然不明白柯辉用意,但觉得无愧于心,便坦然处之了。她一直无法明白人性的复杂,只能在每一次纷争面前,守住初心。 第七十一章 归还项链 可能因为刚刚恢复开业,言工作室的生意很是冷清。杜小梅一直在门口踱步,看起来比苏晓言还担心,一直念叨着说这么耗下去去年的收益都好拿出来发工资了。苏晓言坐在玻璃窗旁,也不恼,看着电脑,在那里笑笑。杜小梅走过来,趴下身子看照片,她也不回避,依然神情愉悦,大方地给她看照片。 “小范总的摄影技术还不错啊。” “也就你夸他。你看看同样的地方,我给他拍的和他拍我的,简直不像一个地。” “跟你比?言工作室给他当老板好了。” 苏晓言刚要反驳,杜小梅突然自己在那里笑,问了好几句才说:“说不定,现在就是他是老板,你是老板娘。哈哈!老板娘……”她故意拖着长音,拿苏晓言逗乐。苏晓言怪嗔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跟她计较,继续修照片。 “苏姐,你看小范总身边有啥朋友没?给我介绍一个呗。”杜小梅话题转的很快,这个节奏经常让苏晓言跟不上。她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杜小梅又说了一遍。“是有一个钻石王老五。”苏晓言想到了刘帆,再看一眼杜小梅就笑了,他们俩真是一对活宝。杜小梅还想问,她就用“下次一定介绍你们认识”搪塞过去了。 潘仁军从远处就看到坐在落地窗边的苏晓言,她仰着头微笑着和小梅说着什么,随意毫不做作的样子,却自有一种淡然气质,令人着迷,而不自知。他抱着一箱红酒,说是给大家的新年礼物。杜小梅和另外3个同事,兴奋地一人拿了一瓶,在那里研究了起来。苏晓言笑盈盈的,看起来心情很愉悦,略微难为情地表示了感谢。邀请他到办公室坐了会。 潘仁军虽然是个粗人,却还是从苏晓言的脸上看到了某种光彩,她看起来完全从“小三”帖的事件里走了出来。 “看你心情还不错,那个事情。都过去了吧?”他有点小心翼翼地问。 “哦?是的。现在也没人说什么了。不过,过几天要开庭打官司了。”苏晓言回答。 “哦,官司还要打吗?那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随时跟我说下。” “谢谢你,潘总。这次全靠你帮忙这么快删除帖子。我才能搜集到证据,增加了胜诉的机会。”苏晓言由衷地说,给潘仁军递上了一杯茶。他接了过来,似乎无意地碰到了她的手。 “晓言,你我之间不需要说感谢。你知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潘仁军深情地说。 苏晓言听罢有点不好意思,又不好当面拒绝,便稍稍往后靠了靠,微微低头说:“谢谢!” 潘仁军虽然对于苏晓言重新称呼自己为潘总有点不舒服,但也没往心里去,又跟着她闲聊了几句。言谈中还咨询了苏晓言几句关于上初中的儿子如何学习的事。 “我这个儿子不受我管,其实心性纯良。我那天吼他不听话,他居然回答我,那你给我找个能管住我的妈妈啊。”潘仁军感慨道:“别的孩子都反对父母再婚,他却看着我一个人孤单,想我早点再婚。” “真是个好孩子。学习上,你也不要太逼他,可能刚上初中,有些不适应。我听你刚才说的,应该蛮自觉的。学习会很快上去的。”苏晓言安慰道。 潘仁军眼睛发亮,声音有点发紧,说:“真希望有像你这样的人能教教她。呵呵,你毕业的Z大。还是他一直的梦想呢。” 苏晓言听出了意思,怕他误会,便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首饰盒。这是上次拍卖会上,潘仁军捐出去又拍回来的鱼型钻石项链,非要送给她,她推辞了。可他也不肯收回,就只能自己先放着,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也不得空再还。 “你看,这个项链,我真的不能收。今天刚好得空,还给你。你的好意,我领了,谢谢你。”苏晓言把盒子打开,给潘仁军看了下,再关回来递过去。 潘仁军没有想到苏晓言还会还这个钻石项链,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不是没有见识过女人,倒不是说她们就贪财,但她们会把男人对自己的喜欢当作是一种资格。尤其是这些物质上的,很多女人就觉得男人送礼物理所当然,一到什么节日,就变着法子讨要,好像男人不送礼就是不浪漫,过节没收礼就是委屈。他从来没有有过送出去的礼物还收回的。 看潘仁军有点发愣,苏晓言又提醒了一句,笑盈盈地要把礼物塞给他。 “晓言,我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要回呢?”潘仁军坚决的样子让苏晓言有点无措。“不是,心意我领了,这么些日子,全靠你的帮忙,心里已经很感激了,怎么可以再留这个礼物。” “晓言,你不明白我的心思。” “……”苏晓言不知如何开口。 看她发愣,潘仁军好像得到了鼓舞,增加了信心,内心有一阵激动,便抓住了苏晓言的双臂,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深情地说:“晓言,你听我说,我虽然不能让你大富大贵,但可以让你衣食无忧。你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情,不用操心生计。我也会对你的孩子好,就好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会帮你挡住外面的风雨,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苏晓言看着他的眼睛,那是真诚的,动情的,也是给人信心的。那么一会,她舍不得说任何一句话去伤害这个热血真情的男人。 “晓言!”突然门口发出一声叫唤,惊得苏晓言手里拿着的首饰盒掉到了地上。闷的一声响,让苏晓言从震惊里清醒,挣脱了潘仁军的手,转过脸看门口。 范城泽大步地走进来,低身捡起了地上的首饰盒,打开看了看,微微一笑,递给潘仁军,很有礼貌地说:“您的首饰盒。晓言,这位是?”他转过脸问苏晓言,苏晓言连忙说:“这位是潘仁军。” “哦。潘总,幸会幸会。晓言经常提起你,谢谢你对她的帮助。当时我在英国,都没能在她身边鼓励她。”范城泽的脸上没一丝不悦。有礼有节地向潘仁军伸出了手。 潘仁军有点二丈和尚摸不到脑袋,只能也伸出手,两人轻轻地握了一下。他转脸看了眼苏晓言,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范城泽也看着苏晓言,等待着她怎么介绍自己。 “潘总。这位是……”苏晓言定睛看了一眼范城泽,好像要重新认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范城泽。”她停顿了一下,范城泽的眉毛挑了挑,好像不满意她这个简单的介绍,苏晓言又继续说:“范城泽,我男朋友。”说完后,她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听完这句话,范城泽微微一笑,潘仁军有点惊讶,表情有点黯淡尴尬。苏晓言心里有点不忍。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经过这次事情,她已经把潘仁军当作了好朋友,不想因为男女之事,而影响了这份友谊。 范城泽说:“请坐请坐,潘总,谢谢你一直光顾我们工作室。您除了珠宝外,还专营哪些生意呢?” “红酒生意也在做。都是些小本生意啊。” “潘总太谦虚了。” 苏晓言没想到范城泽这么自然地打破了尴尬,邀请潘仁军重新坐下,还随意攀谈起来。潘仁军脸色并不好,没坐几分钟。就起身告辞了,都没有再看苏晓言。 等到潘仁军离开,范城泽佯装有怒气一样,看了一眼苏晓言。她略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收拾茶具。范城泽也不说话,就看着她在那里忙着。过了好一会,他突然说:“那条钻石项链,很别致。” “哦。”苏晓言也不知他用意,就淡淡地应了一句。 “蛮适合你的。”范城泽走过来,比划了一下她的脖子。“还回去可惜了。” 苏晓言看他平静的表情。心里有点不恼,但也不想多言。 “我说真的。”范城泽拦住了她,把她圈了进来:“你喜欢,我去买来送给你。” “幼稚。”苏晓言吐出两个字,挣脱了他的怀抱。其实,从范城泽一进来,她就很想解释,但是想起年前的照片事件两人的不快,便又生生地咽了回去。有些话,可以说,但说了不一定就是原来的意思。有些误会,可以解释,但解释了不一定就能澄清。看她的脸上似乎凝了一层霜,范城泽心里有点发憷。她不爱解释,是因为她心底清明吗?这么一想,范城泽便也释然。 “走吧!” “去哪?” “回家啊。” “哪儿家?” “我家啊。” “哦。”苏晓言起身拿包,范城泽突然又在身后嘀咕:“要不去你家也可以。” “什么?”苏晓言又被吓到了,也不在停留在不快的情绪里,连忙走近问:“干嘛去我家?” “见见你父母啊!我今天才知道你市场这么好,万一被别人抢了可不行。”范城泽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不行,不行。”苏晓言摆摆手,“咱们这么去会吓着我妈妈的。我妈妈对你这种类型的人,最不喜欢。” “什么?”范城泽吼了一句,他从来不对自己的形象有过一丝没信心。哪怕早年在工地被晒得乌黑,他也是建筑工地上最帅的“建筑工人”。“必须去!” “能不能不这么幼稚啊?”苏晓言也有点恼,又哄着说:“咱们回公寓去,我上午路过菜场买了最新鲜的螃蟹,很贵的。走吧走吧。” 范城泽看已经到了外面,再故意闹腾,让人笑话,便摆了一张臭脸,先出了门。苏晓言在后面心情大好,今天还了项链把与潘仁军的事情说开了,心里便轻松了很多。而她和范城泽,什么时候见自己妈妈,她虽然年前就想提,但是总觉得对于未来有那么多的不确定,不想父母过早知道,怕他们担心。 刚要跑上去抓住范城泽,杜小梅突然在后面喊电话。她连忙喊了句:“城泽,我先接个电话,等等我。” “你好,请问谁找我?”她的笑意还停留在脸上,心却突然掉入了谷底。她努力对着不远处跟他挥手微笑的范城泽扯出了一个笑意。(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隐约担忧 “谁打来的电话啊?”范城泽问迎面小跑过来的苏晓言,接过了她手里的竹编袋子。她顿了顿,眼里有一丝的闪烁,笑笑说:“一个客户,没什么事。走吧!” 他嗯了一声,也没多问,搂过她的肩膀,跟她并排走在一起。落日的余晖懒洋洋地洒在这对爱人身上,他们相视一笑,一起走过了人行道。 范城泽的车停在对面的标志线内,不知道为什么,苏晓言停住脚步,装作无意地四下看了看,叹了一口气,上了车。开了一会儿,她突然旧事重提,问:“你刚才什么时候到的?” 范城泽转过脸,随意地扫了她一眼,继续看前面,说:“在他跟你表白的时候啊。” “哦。生气了?” “说实话,听着蛮感动的。能说这样的话,也是真心对你的。”范城泽笑着回答,然后打了一个右转灯,把车停在了路边。 “怎么了?”苏晓言看了一眼,奇怪地问。 范城泽转过身,双手放在苏晓言的两臂,动情地看着他,清了清嗓子,说:“晓言,我虽不能让你大富大贵,但可以让你衣食无忧。你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情,不用操心生计。我也会对你的孩子好,就好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会帮你挡住外面的风雨,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苏晓言眼圈红了,点点头。 “虽然不是我原创的,但我觉得这段表白很打动人,这也是我的心里话。”范城泽紧紧地搂住苏晓言,说:“相信我,我也可以做到。” 苏晓言再次点了点头。没有女人听到这样的表白不感动,下午潘仁军说的时候她被蛊惑了。一直以来,她不过求一份现世安稳。现在范城泽不但没有再怀疑什么,反而理解了这份真诚,更表达了自己的爱恋,她又怎么会不受感动? 她也抱住范城泽。感动地说:“我相信你,我也谢谢你。城泽,跟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范城泽愉快地拍了拍她。说:“那晚上你烧饭,你洗碗。” 苏晓言笑笑,点点头。范城泽重新发动汽车,得意地笑了。 开车到地下车库,两个人提着菜走下了车。一下车。范城泽就过来搂着她走,她有点不好意思了地瞪了他一眼,换来他心满意足的笑容。因为过年这几天来的频繁,小区的保安都认识她了,昨天看她出来,还直接把物业单子收据交给了她。 “你为什么最喜欢吃螃蟹?”苏晓言看着范城泽在刷张牙舞爪的螃蟹,问:“这么麻烦的东西。” “鲜美啊。”范城泽敷衍了一句,苏晓言却看出了他眼神里的某些触动。不知道为什么,苏晓言一下就联想到了他的妈妈,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如何了。 “跟你妈妈现在的关系好吗?”苏晓言一边说一边搂了下他的腰。怕他难受。 范城泽稍微顿了顿,说:“小时候家里虽然比一般家庭好点,但也没有像现在这么丰富的物资。当时在北方的工地里,工地上的人从K市回来,居然带了一箱螃蟹送给我们,活的只有3只了,妈妈不敢给我们吃死的,就把这仅剩的三只给了我们。我那个时候虽然小,但是心里上却有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自卑感,总觉得好东西。妈妈都会分给哥哥和妹妹,我是不会有的。那天,她在我面前也摆了一只,我真的很开心。哥哥还想吃。我就给了他一半,妈妈还夸我懂事。虽然螃蟹没吃多少,但真的是最开心的一天。之后,每次吃螃蟹,我都觉得心情好。是不是很傻?” 苏晓言温柔地说:“很多时候,童年的记忆不一定就是我们现在记住的那样。童年影响了我们一辈子。但是因为我们的辨别能力有限,那些影响我们的记忆也许只是庸人自扰。” “也许吧。但是我已经习惯不与我哥哥争。” “我们的人生都是独立的,你是你,他是他,你这么好,不需要跟你哥哥争,也不需要跟他比,对不对?” 范城泽笑笑,点点头,继续说:“不过,妈妈从来不管我,这倒让我蛮轻松地长大。我学什么,做什么,她从来不说不管。尤其是我跟你交往,她不会像奶奶那样阻挠。妈妈是个有文化、有涵养的人,好像只要我不跟哥哥有什么冲突,她对我倒也是好的。” 苏晓言笑着附和了几句。她默默地想着,若相爱,就会在在日常的生活中慢慢分享了彼此的童年,很想知道在那些没有对方的日子里,我们过的是怎么样的。虽然只能通过讲述去探寻那段没有我的日子,但也会在这样闲聊的分享中,让彼此走的更近。你的成长虽然我没有陪伴,但我在我的心里已经慢慢勾勒出来,便觉得心靠的更近些了。 “那你跟奶奶的感情呢?”苏晓言感觉自己的声音的调子有点发虚。 “那真的是好!奶奶最疼我,我就是她带大的。小时候在工地,她就把我绑在背上干活,我小学就开始住在老师家了,她就经常中午的时候,奶奶就守在学校门口,给我送好吃的。等我吃了,才高兴地回家了。小曦就是我妹妹才5岁,让我奶奶抱,奶奶都说抱不动,我那个时候都11岁大个子了,因为打球拐了退,因为一时间打不到车,奶奶硬是把我从学校背到了医院。” “你奶奶真好。” “是啊。可是,因为我一开始没跟她说清楚,让她误会我喜欢的人是王思思,一时间接受不了你,搞得现在很不愉快。” “没事的。”苏晓言安慰的笑笑。 “嗯,奶奶最疼我。爸爸派我去工地锻炼,奶奶不肯,我非要去,她都心疼地哭了,最后还是同意了。所以,我想要的,她都会肯的。”范城泽一边炒菜,一边信心百倍的样子。 苏晓言想:可是,她最想要给你的是一个好的未来。想到这里。苏晓言有点伤感,从背后抱住了范城泽。 “你说我们像不像老夫老妻?”范城泽转身低头碰碰苏晓言的鼻子,说:“可惜西西不在,我做菜的动力都没有了。你想想她那个表情。”范城泽眯着眼享受回味了一会。说:“泽叔叔,你做的菜太太太好吃了。”为配合他的语气,苏晓言跟着学了西西献媚的表情。 “就这个表情。你们俩可真像。”范城泽哈哈大笑,一把搂过她,亲了起来。要不是手机响了。这顿饭估计是吃不成了。 “晓言,我妹妹要过来了。”范城泽放下手机,回到厨房,看了看锅里的菜,说:“她可真有口福。怎么猜到我们有空做晚饭的。” 苏晓言神情有点点紧张,心里摸不清范城曦来的目的,但不好多问,连忙去把餐桌摆好,多放了一副碗筷。还把旁边的杂物清理了一下,又去门口多摆了一双拖鞋。范城泽在后面笑着摇摇头。这个丑媳妇,这么怕见公婆。 “小曦不会为难你的。”范城泽在后面喊了一句。 范城曦很快就到了,进门看到范城泽和苏晓言在门口迎接,便展露了一个大笑脸。 “小曦,这是苏晓言。” “晓言姐,你好。” “你好,小曦。” 两人都没有过分热情,但是笑容自然,一看耳目神情,倒是真有几分相像。 “烧的真不错!谁做的?”范城曦也没有那种很夸张的表情。由衷地说。 “这个、这个我烧的,那些都是你二哥烧的。”苏晓言指了指桌上的菜。 “二哥,你太棒了。奶奶和妈妈知道你手艺吗?”范城曦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 “应该不知道。”范城泽得意地说。 “奶奶抱怨你都不回家吃饭,原来是因为你们两人一起在这个家里吃啊?” “不是的。”苏晓言连忙解释:“我们也就这几天在一起做点晚饭。之前没有的。” 范城泽看了她一眼,说:“她不跟我住在一起,她怕你误会,才急急解释的。” “呵呵,你们俩可真有意思。”范城曦笑着说。苏晓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吃了几口饭。 饭后,苏晓言真的去洗碗了。 范城泽看妹妹有点心不在焉。心里便打起鼓,刚才她电话里支吾着像是有事。一般来说,只要他说自己在公寓,她就会说那明天来家里再说啊,很少这么急要见她。 看范城曦正看着写字桌上的照片,便解释:“晓言拍的,她是摄影师。” “嗯。不过奶奶说,她就是个替人拍照的。唉。”范城曦言语中没有半点贬低,倒是有点心酸。 “没事,二哥喜欢就可以了。”范城泽反而安慰起善良的妹妹。“找二哥来不会就是为了来看苏晓言吧?” “嗯。也算是为了看看奶奶每天口里念叨的女人。”范城曦笑起来,范城泽也无奈地笑笑。 “还有呢?”他再问。 范城曦抿了抿嘴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范城泽鼓励地看着她。 “我想问二哥借钱。”范城曦红着脸说。 范城泽松了一口气,在范家,如果是钱的事情,那可真不是什么大事了。 “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本来你去英国,二哥就准备给你一点零花钱的。”妈妈虽然宠妹妹,但是在钱的问题上却从来不娇惯。范城曦的零花钱虽然不少,但是跟同等家庭的孩子相比,算是节省。范城曦也是个不善张扬的女孩子,生活费除了吃穿用度,大多用于旅游和购买工艺品。听说,她去年修了一门工艺品制作的功课,所以零花钱不够,也是可以理解。“今年妈妈给了你多少,二哥再支持你10万,够了吗?” 范城曦摇摇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说:“不够。你能不能借我30万,我以后工作了再还你。” “小曦,二哥不是舍不得钱,但是我想妈妈给你的生活费一定是充足了的,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多钱。” “我不是一直不喜欢那些奢侈名包嘛,所以很少买。但是我主修了工艺品制作的课程里有箱包制作,我想花钱买些包背背,找点感觉。你知道妈妈希望我专心读金融学,若知道我搞这些手工的东西,一定不高兴的。我不敢问她要钱。” “哦。”范城泽听完觉得在理,便说:“好的,二哥给你。不用说什么还不还的了。二哥虽然就赚点工资,没什么钱,但是这点钱还是有的。” 范城曦给了他卡号,他就坐下用电脑操作了起来,现场就把30万转了过去。 “谢谢二哥。”范城曦愉快地说,坐了一会,就以不打扰他们两人世界为由要走了。 到门口的时候,她乘着范城泽返回去拿外套,拉着苏晓言的手臂,低低地说了句:“晓言姐,小心点,妈妈说奶奶很不高兴,迟早要拆散你们的。”苏晓言微微点点头,说:“谢谢你,小曦。我们会好好的。” 苏晓言没有问范城曦来做什么,只关心了一句,便拉着范城泽下楼散步。 “小曦,自己开车来的吗?” “是啊。不用我送。” 温度慢慢转暖,晚上也没有那种刺骨的寒意,两个人在安静的小区里走圈,走得背都有点微微发烫。 “不行了,咱们这样的日子,就是老年人的生活了。”范城泽说。 苏晓言笑笑问:“那如果老了,你想过怎么样的生活?” “没想过。我看我爸爸还有身边的叔叔伯伯们,好像就一直在忙碌。”范城泽说:“你呢?” “我想去洱海附近买一家民宿,然后在那里养花养狗,接待那些失意的或者快乐来旅游的人。”苏晓言一脸的向往。“不过,我又怕西西想我,来看我麻烦。” 范城泽看着这么可爱的苏晓言,笑着说:“好想法!我们去洱海开家民宿。西西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她一定会支持我们的。” 苏晓言从幻想里走了出来,看了他一眼,也被他感染,笑了起来。苏晓言说回家,范城泽有点恼。 “昨晚没住家里。妈妈都奇怪了。”苏晓言往地下车库走去。范城泽跟了上来,拉着她的手,虽然不悦,还是送她回了家。 “找个时间跟叔叔阿姨提下我们的事情,我再去拜访哦!”范城泽又提这个事情,苏晓言只能点点头。 离别依依,他在车里热情地吻了她,吻得她的心都跟着酸痛起来。月光如水,她想起了很多个在这里分别的日子。曾经有一晚,他问自己有没有心。她的心原本支离破碎,她忍住痛藏了起来,是他把它找了出来,慢慢修补。越是这样的美好,越让她担忧。她抱了一下他,她不敢告诉他,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钟,她都是担忧的。拥有过幸福又被摧毁的苏晓言,范城泽不一定能懂。 到家并不晚,爸爸和妈妈好像散步还没有回来,她便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想心事。 下午的电话,犹如压在她心口的一块石头。跟范城泽在一起的时候,她努力去忘记,但并不是可以假装它不存在。 “苏晓言,我随着你们胡闹,不是我不管了。是我确实还没有找到制服你的方法,我跟你露底,不是我没办法。没有找到也并不表示找不到。今天,我打电话来,是看在阿泽的面子上,希望你能早日放手,早点离开他,你们俩好聚好散,不想到时候由我逼着你离开,那样就都不愉快了。” 这是范城泽奶奶的第一次的警告。她都没有等自己应答,就挂了电话。范城泽的奶奶李春玉,她只在大年初一略微一瞥,更多的是听范城泽说她的好。越是如此,苏晓言却觉得不安。见识过“小三”帖子风波的苏晓言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但她可以肯定的是,最爱奶奶的范城泽低估了奶奶的决心。(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情感骗子 S市,天一房产公司法务部。 赵宇终于可以坐下来歇了口气,喝了一口咖啡。这一天,他一直在自己和范城光的办公室之间往返。范城光是动真格了,他要通过不为人知的方法架空天一房产,把自己剥离出来。虽然他知道范城光不愿意被股东把持,但他还想不出他急于釜底抽薪的原因是什么。 他打开手机看了下范城曦的信息。“有空给我回个电话。”突然想起,连忙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怎么了,小曦。”赵宇问。 “我就是想问你借点钱。你知道我妈妈都按月给我汇零用钱的,我钱不够。” “可以的,小曦,不过,我想知道你要用什么不能跟阿姨说,要跟我借呢?” “哦,是这样的,我在选修工艺品制作,你知道我妈妈不想我做这些,所以我不敢跟她要。但是学习得一次性购买原料什么的,我可能钱不够。” “可以啊。你要多少?” “十万吧。等我攒了钱就还你。你能不能不要跟我两个哥哥说,他们会告诉妈妈的。” “好的。我不说的,你也不用着急还钱。你把卡号发给我吧。” 虽然有点奇怪,但赵宇心里却有几丝甜蜜,范城曦想要钱,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她居然愿意问自己借,这是不是表示,她把自己当亲密的人。 按了电话,范城曦一会儿便收到了赵宇的汇款,她细细地看了下自己的卡上余额,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大哥30万,二哥30万,赵宇10万,再加上自己问妈妈哀求来的一年零用钱,凑起来刚好100万,差不多是10万多英镑。她把卡放进包里,心情愉快地走出了门。 李志奇愁眉苦脸地坐在咖啡厅里。看到范城曦来也不激动,只淡淡地扫了她一脸,就不看了。 范城曦把卡推到他前面,期待地看着他。 “小曦。我知道你家很有钱,但是,我是不会要你的钱的。我家在这个K市虽不及你爸爸有钱,那也是堂堂一个大官。” 范城曦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突然陷入逆境的男孩,怕安慰错了。反而伤害了他,便怯怯地把卡收了回来。 李志奇脸色好像缓和了点,看着范城曦,问:“飞机票定了吗?” “回程票很早就定了的。如果你能接受我的资助,我想改签,等你一起去。” “现在我家里的情况,我还谈什么学业啊。爸爸这个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昭雪,妈妈身体又不好。最主要……”李志奇的眼睛瞟了下范城曦的包。 “你还有一年毕业了,不读完太可惜了。” “嗯!”李志奇低下了头,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他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很紧张。挂了电话,就起身要走。 “怎么了,志奇?”范城曦连忙问。 “我妈妈住院了,我要过去看看。”他慌乱地拿起了包往外走。 “我送你,你不要着急。”范城曦连忙跟上。 到医院的时候,李志奇的两个朋友都在,范城曦被他们拉着冲向了重症监护病房。因为进不去,他们只在玻璃窗外,看了一会。范城曦也不知道哪个是李志奇的妈妈。只能静静地陪伴着他。 李志奇瘫坐在长椅上,神情黯淡。一个剃平头的朋友,范城曦记得他叫小健,他难过地说:“刚才医生来说钱还没有交齐呢?你们家亲戚一个都找不到了。幸好阿姨没有大碍了。志奇你别太担心。” “这个时候谁会帮他们家啊?” “想想以前得了多少好处。现在,唉!”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几句,都纷纷从包里拿出了钱,塞到了李志奇的手里,李志奇不肯要,还恼了几句。在大家的劝说下还是接了。 范城曦也乘机把卡递给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诚恳地看着他。李志奇愣了,一直摇头。 “你当我是借给你的,我资助你把学业完成。过几天我们一起去英国上学。”范城曦温和的说,他似乎看到她的背上有一道光,眼圈一红,哽咽着说:“你真是一个天使,小曦。我一定要把妈妈安排好,跟你一起去英国把学业完成。” 范城曦点点头,坐下来拉着他的手安慰了几句。一会儿,因为李志奇要留下来照顾妈妈,小健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拿了他的卡,陪范城曦去了银行。 范城泽去安徽了,继续年前的“荣府”项目的后续工作。这个承建的房产项目因为垫资过多,已经停工。对方希望能进入和谈,商定如何继续。范城泽的意见是接一部分盘,范城光的意见则相背。意见统一不了,范伟明决定再派范城光和另外一个副总经理去商谈。 因为范城泽的出差,苏晓言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言工作室的营业直线下降,因着社会经济的不景气,这个月接了两个拍产品的活后,就没事可做了。又因着与柯辉的官司开庭在即,苏晓言准备应诉,更是无心工作室的事情。杜小梅经常外出接活,但是因着苏晓言有些东西不乐意拍,两个人还有点不愉快。 “苏姐,你是不是找了有钱男朋友,就不想管这个工作室了?”杜小梅直接问。 苏晓言也不恼,说:“你知道以前这些东西都是柯辉去拍的,我真的不会啊。” “那你说怎么办?等着关门大吉啊?”杜小梅问。 “裁掉一个排版员,招收一个摄影师吧。”苏晓言说:“还有你,利用这段时间,把排版继续学起来,等到忙的时候给你双职工资。”杜小梅愣了一下,连忙点点头,去发布招人信息。 一个陌生的号码,苏晓言接了起来。 “你好,是哪位?” “晓言姐吗?我是小曦。你能出来一下吗?我在你工作室旁边的咖啡厅。” 范城曦微微皱着眉头,脸上看起来有点慌乱,看到苏晓言连忙站了起来。 “怎么了小曦?” “我从高中开始就没在K市了,认识的人很少。想来想去就只能找你帮下我。帮我找个朋友吧。”范城曦向苏晓言说了个事情大概。 跟李志奇是在赵宇带去的派对上认识。两个人投缘,正准备结伴回英国上学。李志奇的爸爸是某地级市高官,谁知道被诬陷贪污带走了,家里的钱都被冻结了。妈妈又因为激动生病住院了。李志奇一年的学费没有着落,她和几个朋友就帮忙凑了起来,现在她想帮他订机票一起回英国,却发现他电话关机了。现在大家都找不到李志奇,担心他会不会也被什么部门带去调查了。 苏晓言听完她有点杂乱的叙述。皱起了眉头,咬了一下嘴唇,这是她两难的时候最不自觉做的一个动作。她的第一直觉就是,小曦被骗了。另外一种声音告诉自己,也许是真的,不能因为自己太过世故,而去随便否定她的善良。 “你把可能找到他的地方细细想想,我们一起去找找看。”苏晓言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写了几个大致的地方和关键人。她的镇静让范城曦也静了下来。范城曦一直觉得在说完后,苏晓言会反问自己一些问题。可是她居然什么质疑都没有,只是帮她解决。她的干脆利落和善解人意,让她难过的心变得舒服了许多。 苏晓言载着范城曦先去了医院。 “重症监护室的病人都换了好几批了。你要找的病人叫什么?” “我只知道她儿子叫李志奇,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家属。” “帮你翻翻吧。” 苏晓言联系了一个熟人,才帮忙翻了记录册,但是没有李志奇的名字。 范城曦说:“可能当时是别的亲戚送来的,志奇没有签字。唉,也不知道哪个是她的妈妈。” 苏晓言安慰道:“那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再去了李志奇的家,大门紧闭。苏晓言冷眼看了看这户别墅,这真的是这个男孩的家吗?如果真如他所说。父亲是高官,那当官的可一定敢住这么好的地方的。她看了看一脸担忧的范城曦,心里很不是滋味。再到酒吧找小健,也没有找到人。找了一圈。范城曦看起来更担心了。 这大半天过去了,李志奇好像人家蒸发了一样,周围的熟人也说不一样,也有找不到人的。 “没办法了,咱们找赵宇吧。他带你去的派对,认识了李志奇。应该比我们有办法找到他。”苏晓言说。 范城曦没有马上回答,看起来有点不乐意。苏晓言又问:“你打给他吧。问问也是一个办法。” “好。”范城曦拨出了电话,尽量用最简短的话把事情说了下,就说自己找不到了李志奇,能不能让他帮忙找下,只字未提钱的事情。赵宇让范城曦把电话交给了苏晓言。 “你怎么看这个事情?”赵宇异常低沉的声音让苏晓言心头微微一怔。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这个李志奇。”苏晓言不容反驳的语气让赵宇不再追问苏晓言,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说了句:“我大概1个小时后到。”就挂了电话。 苏晓言带着范城曦回到言工作室等赵宇。一个小时候,赵宇几乎是闯进工作室的,他一进来就寻找范城曦的身影。苏晓言认识的赵宇从来都是不慌不忙的,她第一次看到他焦急失态。 赵宇低身拉起范城曦,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好几遍,眼睛里似有一团无名火,说话都有点结巴,问:“你,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我没事啊。是李志奇找不到了。”范城曦被赵宇的紧张唬住了,求救般地看着不远处的苏晓言。 “小曦,你告诉我,你跟李志奇好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范城曦脸微微发烫,难堪地问:“你什么意思啊?” 苏晓言连忙跑过来,拉开了赵宇,给他倒了一杯水。“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苏晓言的声音让赵宇恢复了一点理智,“你打我电话的时候就在来的路上了。”他敷衍了一句,又看了看范城曦。 “那个李志奇到底是谁?”苏晓言的疑问让赵宇的眼神里有一丝肯定。 “就是个骗子。”赵宇狠狠地说了句,扫了一眼范城曦。苏晓言连忙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范城曦愣了下,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宇,说:“你说什么?他是什么?” 赵宇恢复了如常的神情,眼底的焦虑慢慢褪去,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平静了很多:“小曦,世界上压根就没有李志奇这个人。你所认识的李志奇是个惯骗!” 范城曦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等待着他说完。 “李志奇28岁,行骗有迹可循有6、7年了,专门欺骗女人。尤其擅长欺骗留学的女大学生和海归女。他凭借良好的英语功底,和早年留学的经历,获得别人的信任。以求学、家里人生病或者结婚买房买车等理由骗取女性的钱财。” “这不可能。他说他才23岁。”范城曦还停留在赵宇说的第一句话上。 “是啊,长得嫩,是有资本。”赵宇讽刺了一句。“不相信吗?” 范城曦点点头,说:“我不相信。” “赵宇,你说的这些查实了吗?”苏晓言也觉得不可思议。 “本来我就在怀疑,让朋友在查。无非说他根本没在英国留学,我想这不过是男人为了追求女孩子故意把自己说的好一点,也不想揭穿。等小曦回英国了,自然就明白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惯骗。” “你怎么知道他惯骗的?” “车祸!来,小曦不死心,我给你看。”赵宇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页面。 “车祸男被揭穿,17名女友上门探视” “同时交20来名女友,诈骗金额高达百万,中国最最渣男出炉” 范城曦倒吸了一口气。 “要不是你哥哥公司实在太忙,我实在没空追查,我也不会到今天才知道。小曦,你不要找他了,他是个骗子。要不是他自己太猖狂,开着其中一个女孩子的车去玩,途中被另外一个女孩认出,一时紧张才出了车祸。” “哦。”范城曦傻傻的样子,让苏晓言有点担忧,她放了自己的手机,走过去搂了一下她。赵宇突然想到什么,问:“你们在一起了?”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难过和慌乱。 “什么?没有没有。”范城曦直摆手。“我只是借了他一些钱。” “哦,是你问我借的10万,都给他了。”赵宇如释重负。 范城曦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被他骗了多少钱?” “一百万。” “什么?”苏晓言在一旁没控制住,大喊了一声。范城曦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范城曦这一整天的担忧,并不是因为担心钱不翼而飞,更多的是担心这个男孩出意外。 苏晓言内心感慨,真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女孩子,一百万啊,有些人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也是她的家人的赚的钱,她居然可以随随便便就给了陌生人。 赵宇似乎看出了苏晓言的想法,定定地看着范城曦,无奈地摇了摇头,嘲讽着说:“这么多钱,你对他可真是真爱啊!”(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若是哥哥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苏晓言从赵宇的眼里看到了痛惜和悲凉,她别过了头,好像因为不小心瞥见了一个强者的软弱而难为情。她悄悄地走出门外,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范城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赵宇的指责,脸涨的通红,只能懦懦地说:“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吗?我想去看看他。” “你还要去看他?跟那些傻乎乎的女人们一样?小曦,在英国你都是怎么生存的?这样一个油头粉面、不安好心的男人你都会喜欢?怎么可以如此稀里糊涂?你都23岁了,要知道赚钱的不易,要分的清男人的好坏。不是所有男人喜欢你就是真心的。他就是贪图你的钱,你居然这么愚蠢?”赵宇一口气说了很多尖锐的话。他想起范城曦曾经提过的恋爱论,“如果一旦爱上,除了爱情和他,没有什么可以在意的。”她能被李志奇笨拙的演技所欺骗,不是不聪明,而是心甘情愿。想到这里,赵宇觉得心似乎被扯了出来,鲜血淋漓的痛。 “在英国,没有人会骗我。”范城曦吼了一句,随即哭了起来。 赵宇看着泪眼婆娑的她,便控制住怒气,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语气稍微缓和了下,阴沉地说了句:“如果你要去看他,我带你去,走吧。”便转身,重重地拉开了门。 苏晓言看到疾步匆匆的赵宇连忙跟了上去,拉他在一旁说了两句,范城曦不予理睬地往停车处走去。 “这是她的感情,你应该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可你一来,非要这么直接地告诉她,你被骗了,男人都是坏蛋?”苏晓言担忧地说。 赵宇沉默了一会。说:“这样才能让她成长。她不可能永远是范家的小小姐。” “不,你是有私心。你是嫉妒了。”苏晓言的一句话,轻轻的,却掷地有声。赵宇没有否认。“原来你也会喜欢一个人的。”赵宇看她戏谑的表情像极了范城泽。 “我带她去看那个人渣。”赵宇留下错愕的苏晓言。带着范城曦,开走了。 到临市开了一个多小时,一路上他们俩没有说一句话。 病房门口挤满了人,范城曦走到走廊就听护士在窃窃私语,说着又一个女的来了的话。她看了眼眉头紧锁的赵宇。低下了头。 病房门口站了几个女的,范城曦的出现,让她们开始交流,其中一个要上去跟她攀谈,赵宇及时阻止了她。才让范城曦得以进屋去。 “李志奇!”范城曦看了眼伤势不轻的李志奇,如果他情况好点,估计也被外面的女人给撕了。 “小曦。你来了。”李志奇看起来很欣喜。范城曦摇摇头,真的是演惯了戏了。 赵宇在门口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又要帮着清场,直到范城曦出来。他也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 “别太伤心了。”赵宇一边走一边说:“医生说他只是皮外伤。如果你舍不得他罪刑加重,我给他协调的机会,让他把钱退回来,我们可以不报案。” “嗯!”范城曦没有多言。 赵宇安慰了几句,说:“回英国找个好男人。中国男人太坏了。”到偏厅门口的时候他说了句:“我会尽快帮你把钱追回来的。” “你根本就不懂我。”范城曦突然不悦地喊了一句。赵宇停在了原地,看到玻璃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边的树枝长出了新芽,人行横道上的人来来回回,谁也不知道那一刻会发生什么。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存在很深的沟渠,只是我们不知道。以为可以通过倾诉、相爱、争吵去了解对方。周围太安静,他好像被站在舞台中央,大家都在等着他说出台词。 “好,我确实不懂。”憋着一肚子气的赵宇终于褪下了伪装。气急败坏地回了一句。 “我去看他是为了告诉他,我被他骗去的是我的善良,不是感情。”范城曦的眼睛清明。“他生活遭遇困难,所以就尽我所能给他筹集学费。我怕你们不相信我,才编造了理由。我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他。我跟他的那些被骗女朋友是不一样的。” 赵宇每个字都听进去。反复咀嚼其中意思,淡淡地说:“好,如果真是如此,你的感情没被骗,我也替你高兴。” 他的话让她原本激动的她黯淡了,眼睛好像被蒙上了一层水雾,她眼里的某种期待,赵宇似乎捕捉到了,有那么一刹那的欣喜,却终被自嘲代替,逃避不再去肯定。 “既然如此,不用再想这个事情了,我会征求你大哥的意见,要不要去报案。”赵宇说完,想走。 范城曦拉住了他:“你生气是因为我被骗去了感情还是钱?” “作为哥哥来说,两者都让人生气。” 范城曦点了点头,似是想通了一般,平静地说:“我已经有两个哥哥了。”她眼里的那抹期待不再闪烁,变的坚定,呼之欲出:“你真的只当我是妹妹?” 赵宇来不及再次自嘲,就被范城曦的热烈所缠绕,他与她离的那么近,可以看到她湿湿的睫毛,被泪水洗过清澈的眼睛,还有浑身焕发出的年轻气息。 “小曦,我只能当你是妹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有事实。”他挣脱她,好像怕她会抓住自己一样,慌乱地推开了门。 “我喜欢的人是你!”范城曦的声音被反弹回来的门挡在了里面。 一路上,赵宇开着很响的音响,似乎在担心范城曦再跟他说话。范城曦把声音调低,换了一首舒缓点的歌,靠着头,微微侧向窗外,闭起眼睛睡觉。她的沉默反而让赵宇觉得尴尬。 苏晓言还在工作室等他们,范城曦下了车,赵宇没有打招呼就开走了。 “他又去哪儿了?”苏晓言问。 “追回那一百万。”范城曦淡淡地说:“这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苏晓言听出了她的不悦,但没有多问。看她不乐意出门吃饭,便去里屋煮了两碗番茄鸡蛋面出来。 “这里只能煮比方便面高级一点点的东西。”苏晓言笑着说。 “晓言姐,我知道二哥为什么喜欢你了?” “为什么?” “你让人感觉到舒服。” 苏晓言莞尔一笑,算是接受。 “以后有什么困难记得一定要找我。我支持你们!” 苏晓言点点头。 “我想早点回英国去。”范城曦说:“闯了这么一个大祸,只能逃避了。我和二哥看到乞丐就爱给钱,大哥都说我们过分善良终究吃亏。” 苏晓言想起了范城泽处理建筑工人家属死亡事故时的做法,也说了类似的话。“善良没有错,小曦。不要太难过。以后多留个心眼便是。凡事多跟家人商量。好吗?” “嗯。”范城曦依然一副很难过的样子,苏晓言知道她并不是为了这些钱。但凭她的心性是不愿意探究别人的感情生活的。 “我以为我是喜欢李志奇的,他阳光可爱,很体贴人。我不用猜也不用想,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切都是看得见的。就像二哥对你一样。可是,当他骗了我的钱后,我才不得不承认,我其实一直都因为害怕喜欢另外一个人才去努力喜欢他的。在这个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不是心疼我的钱没用了,而是害怕他误会。”范城曦伤感的样子,让苏晓言有点不忍。 “你可以告诉他,你喜欢他。”苏晓言鼓励地说了一句:“也许刚好他也喜欢你呢? 范城曦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苏晓言内心一阵心疼,在她这个年龄的时候,她跟陆鸣正在热恋中,哪里有这么多的纠结。 赵宇忙完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通过他提供的信息,公安部门很快对李志奇进行了立案调查。这个感情败类被以诈骗罪依法逮捕。 范城曦在楼下等他。他心里除了欣喜,更多的是不知如何面对的烦躁。他拉着她进了门,倒了杯热水给她。 “如果想知道那个人渣的事,打个电话给我就好了。干嘛特意跑过来。” “我下午改签了机票。后天就回英国去。” “哦。”赵宇依然逃避的样子反而让范城曦有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我想跟你说清楚,我们俩的事情。赵宇,你看着我,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范城曦想撕了这层不温不火的脸皮,把手放在他的脸上。死死地看着她。 “小曦。”赵宇无力地看了一句,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继续说:“我也喜欢你。没有几个男人会不喜欢你的。你年轻,漂亮,虽然是有钱家小姐却为人善良谦和。你好的就是现在小说里说的玛丽苏。可是,我怎么喜欢你?我比你整整大一轮,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哥哥。你两个哥哥怎么看我,我爸爸妈妈怎么看我?我爸爸跟着你爸爸讨生活,才有了现在的安稳日子。我如果觊觎于你,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会说我们忘恩负义。”赵宇一口气把心底的纠结说了出来,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心情平复了一些的他,接着说:“你二哥喜欢一个离婚的女人,你奶奶变着法子地要拆散。你如果要跟我在一起,你妈妈会同意吗?我上次听你大哥说,你妈妈早就把你的未来都设计好。她早就物色了一个美国归来的上市集团年轻CEO,想等你毕业后给你相亲。你不能胡闹了。” “你喜欢我,这就够了。”范城曦没有听明白后面的话,只知道赵宇承认了。她也顾不得女孩子的害羞,主动抱住了他。和以往的亲密不同,这时的拥抱不再是兄妹之间的亲昵,是男女之间的暧昧。他想拉开她,还是舍不得抱了回来。 范城曦的吻是炙热的,好像一触碰就可以灼了他死水一般的心,但是他舍不得这美妙的感觉,反守为攻,主动地与她缠绵。因为范城曦在室外冻着了,所以刚才赵宇进屋的时候把空调开到最大,现在两人都感觉到背部微微冒汗。范城曦毫无顾忌地脱去了外套和毛衣,只留着一件黑色的衬裙,显露出她年轻妙曼的身材。 “同寝室的安妮说,如果喜欢就会想跟对方ML,这是天性。我一直不懂,现在我明白了。”范城曦的话似乎是一团无名火挑起了赵宇内心最原始的冲动。他把她抱进房间,压倒在床上,双手伸进了衬裙里。那如丝般的肌肤,让他迷失了最初的坚持。可是,他看见了床头的合影。那是他和范家三兄妹小时候的合影,照片里的范城曦才5、6岁的模样,梳着羊角辫,一脸的笑容,眼睛又圆又亮。“这是妹妹。”陈君生下范城曦的时候,他也去看了,她特意把他也叫过来,对着这三个男孩子说了这句话。他们仨一起对着那皱巴巴的小女娃娃喊了声:“妹妹”。 他猛然惊醒,连忙起身,用被子包住范城曦,退到了后面。 “小曦,我?”他不知道说什么,范城曦的眼神里从疑惑转为羞愧,最后是落寞。他出去拿了衣服,放在她旁边,又走了出去。 夜凉如水。 赵宇送范城曦回到了范家别墅。陈君坐在沙发上等着,看到女儿回来连忙站起来。“这一天都跑哪儿玩去了啊?” “阿姨,我带她去玩了。” “哦,跟你这个哥哥在一起,阿姨就放心了。要不要坐下来喝点茶。” “不了,阿姨,我回去了。” 过了一天,范城曦就回英国了,妈妈陈君送她到S市机场。大哥范城光在机场等她,趁着妈妈不在的时候,说:“赵宇很快就会追回钱,你不用太在意。哥哥在你卡里打了40万了,学费和零花钱都够了。不用跟妈妈说。没事的。” “谢谢哥哥!”范城曦抱住了他。 “好好的。哥哥空了去看看你。”范城光拍拍妹妹的背。“到了英国,你就会忘记这里发生的事了。没事的,你还会遇到喜欢的男人的。” 范城曦点了点头,问:“大哥,我半年后毕业,能不能到你的公司上班?” 范城光愣了一下,之前妈妈希望她回到集团上班,但是她一直不乐意,没想到今天提起,便马上应了一句:“好的。” 赵宇在远处看着范城曦过了安检,悄悄地离去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各种意外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赵宇还是会早到,依然是镇定自若的样子,坐在一隅,浅笑地看着苏晓言走过来,因着知道他和范城曦的事情,苏晓言觉得他可爱多了。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她看不懂、摸不透的律师了。 “我和小曦的事,你不要告诉城泽,好吗?”赵宇说。 苏晓言笑得有些邪气,说:“那天小曦让我送的地方,是你家吧?” 赵宇心头一颤,脸上惊慌的神色还是被苏晓言捕捉到了,她笑得更邪气了些。赵宇只能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拒绝她了。” “为什么?” “我比她大这么多。” “哦。”苏晓言点头表示理解,却用嘲弄的语气说:“我介意比城泽大,你介意比她大太多。我们都是俗人啊,这些东西都会介意。” “不全是。我一直把她当妹妹。范家的长辈也不会接受的。” “哦。”苏晓又点头表示理解,却还是用嘲弄的语气接话:“我离异的不行,你兄妹相称的不行。跟范家人谈恋爱真的很挺不容易。” “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懂。”一向能言善语的赵宇语拙,只能无奈地看着苏晓言。“她才23岁,可以选择更好的男人。我还是继续当她的哥哥,比什么都好。” 他脸上的悲凉和释然,苏晓言从未见过。她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也许爱情对于这个年龄的他来说,是可以放下的。 三天后,苏晓言告柯辉诽谤的官司在法院进行了不公开审理,但电视台、报社等媒体还是对此事进行了报道。范城泽在前一天就说要回来,但是范伟明却以一个工地突然事故需要他去处理为由,吩咐他去了武汉。苏晓言反而安慰心里不快的他,说有赵宇在。不用担心。 事实确实不用人担心。 以为柯辉会申辩,甚至担心他不会顾及联名告他诈骗的材料而污蔑苏晓言与自己有染,为此赵宇还做了诸多准备应对。谁知他在庭上,爽快承认自己的行为。“我误会苏晓言女士与客户有关系。不知该客户其实早已丧偶,才导致了偷拍和诽谤贴的出现。我向苏晓言女士道歉,并愿意接受法庭的任何处置。” 赵宇身体往椅背靠了靠,跟法官摊了摊手,表示没什么好说的了。例行程序后。官司也算圆满结束。柯辉也接受了媒体的采访:“我深恶痛绝那些小三,虽然我对苏女士造成了伤害,但我不会对这些危害家庭的女人妥协的。” “几个意思?”赵宇问一旁的苏晓言。她听的很认真,过了半响才回答:“被利用了。我是不是完全洗脱小三嫌疑说不准,但这个官司让原本有错的赵宇名利双收了。” 出法院的时候,赵宇果然被一个中年女人叫住,他连忙带着她往偏僻的地方走。他在道歉函后估计就开始接偷拍生意,这次官司的报道一定会让他的名气更旺,找他偷拍的人估计会越来越多,终于他可以让他的每一张照片都变成钱。她深深地望了一眼赵宇。对他毫无愧疚了。 苏晓言站在微暖的春风里舒展了身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若无一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啊。” 电视台有意召回苏晓言,当晚便对事实进行了客观详细的报道,还刻意烘托出苏晓言在此次事件中的不易。电视台官方微博上还发起了对她的怀念,有人爆料出她的婚姻不幸,居然引起了很大的同情。事情的发展让她有点意外和惶恐,连忙致电电视台的新闻中心主任李响。他宽慰苏晓言不要太过紧张,说现在网红就是如此,网民的力量太过强大。让她放心一定会控制好风向,并让她考虑下回归电视台主持一档新节目。 但是苏晓言的知名度却没有给工作室带来生意。仅留下的排版师主动提出了辞职,临行还仗义地说,如果有活。可以找他帮忙。杜小梅看起来要哭了,苏晓言安慰她,可以也去找工作,没找到前这里的工资照常付给她。 “苏姐,是不是有同行排挤我们。”杜小梅说:“之前说好的,他们都突然改口说不拍了。去年接的塑胶厂大生意啊。原来说好每季新品都拍的,现在居然都说不拍了。” 苏晓言头疼地看着这家店。她知道,为难她的力量,远比自己预想的更大。区区一个工作室,在那人眼里还不是一只蚂蚁般。 第二天,范城泽回来了,他第一时间赶回家里去了,因为奶奶李春玉生病了。 奶奶虚弱地躺在床上,看到他进来露出了熟悉的微笑。范城泽动容,这么久以来,因为和苏晓言的事情,他和奶奶好久没有亲密交谈了。他拉着奶奶的手问了事情的大概,奶奶血压高,这次晕倒了。 “因为什么事情激动啊?奶奶。” “一说,你又要生气不理奶奶了。”李春玉一反常态,没有多说,反而让范城泽有点愧疚。自从大年初一和苏晓言会面后,奶奶只要碰到范城泽就让他们断了往来,说的多,范城泽就沉默以对。 “晓言什么地方让奶奶都能气得病倒啊?”范城泽故作轻松地问。 “打开电视,全是她的报道。全K市都在议论她到底是不是小三,太丢人了。”李春玉直言:“还有,一个连婚姻都维护不好的女人,还是好女人吗? 陈君端着水进来,愣了一下。 “奶奶,你有点老糊涂了。”说这话的时候,范城泽也没恼,一说完看奶奶脸色不对,连忙用撒娇的语气说:“奶奶,咱们和好吧。别说这些说不到一块的事情了。我这次去武汉,看到一个玉观音很是精致,给你买回来了。要不要看一看?” 李春玉脸色缓和了一点,范城泽是她的心头肉,被孙子冷淡了这么一个来月了,她也不想再跟他有不快。便点点头,微微笑了笑。稍坐了一会,范城泽就被范伟明催回了公司,奶奶理解地点点头。让他快去。 陈君认真端详了好一会的玉观音,说:“你又要怎么对付那个苏晓言?” “你不帮我,双蓉也回去了,帮不了我,我虽然一个老太婆了。也会有办法的。”李春玉冷冷地说。 “妈,我只是想这个家安稳点。”陈君懊恼地说:“城泽这么大了,不能一辈子听你话的。他对你这么孝顺,你就由着他吧。” “你一心想范家资产全归阿光经营,难道我不知道吗?如果我不给阿泽找一个好的,他以后怎么办?” “那是我以前的想法。现在集团运行不易,阿泽如果有能力,也可以辅助他哥哥的。”陈君说出了心里话。 李春玉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人都会被嫉妒蒙蔽心智的。” 陈君走出了房间,李春玉看她的背影竟然有点苍老。她摸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小君也老了。我这个老太婆也没几年好折腾的了。” 天一集团。 范城泽这次从安徽荣府项目回答,做了大量的工作,并暗地里说服了几个元老,大家对这个项目的前景也开始看好,一致同意注资救活这个项目。范城光在电话里很是不悦,对范城泽说:“他们连地王项目都不愿意贷款,却会同意你这个烂尾楼。好弟弟,哥哥除了祝愿你外,希望你谨慎行事,投资不要过多。” 范城泽没有接受哥哥的建议。董事会听取了他的意见,把工程款全部转换为了房子,参与销售。公司继续垫资进行建造。范城泽虽然对继续垫资是不同意的,健叔和其女婿李荣光因为是项目原负责人。也说动了其他股东继续垫资,确保项目如期完成,不然会对销售有影响。范城泽也只能作罢。 忙完已是黄昏,范伟明把他叫到了办公室。他先对范城泽此次项目运行表示了肯定,还夸了他现在成熟了。不一会儿,他略显沉重地说:“浙南那个轻轨项目。可能会有变化。” “前期不是运营得很好,我们几乎没有竞争对手的啊!” “是的,那是因为思思舅舅。现在你跟思思都分手了,你觉得我们还有多少胜算?” 范城泽本来想说一句我们凭实力争取,但还是住了嘴,在中国这个地方,如果凡事都凭实力,就没这么多是非了。他明白招投标中的一些规则,便不好反驳爸爸。 “爸爸倒不至于为了10几亿的项目就让你做不开心的事情。只是这个女孩确实蛮好。你没有必要拒绝她。你不要说话,我知道你想说有女朋友了。那个女人跟你不可能的,你还是想想自己的未来吧。” 范城泽想问为什么跟苏晓言就都不可能了,但是看范伟明一脸的烦躁,便不再多问。范伟明看着这个儿子,原本很想对他说,娶王思思后,外面养着苏晓言也没事,但看这个儿子澄清的眼睛,就知道这句话说出去只会招来他的厌烦和对自己的失望,只能摆摆手让他离开。 范城光在S市更加烦躁,他扔了桌子上的文件,骂了一句。赵宇帮着捡起来,平和地说:“天一这么大,不可能全都围绕着你的地王项目转的。” “我让他们多投点就叽叽歪歪,现在居然听阿泽的,要投这么多钱去安徽那个破地方。” “股东看工程款收不上了,先换房的想法也对的,反正资金也没出去。跟你这个情况不一样。” “你以为我不明白啊。我心烦罢了。” “为什么这么急于摆脱双蓉和她的背后势力?” 范城光没有回答,看得赵宇有些心惊。他喃喃地说了句:“你不会来真的吧?” “我跟你说过,离婚也不是没有可能。” 赵宇没有接话,他不敢相信在花丛中过的范城光也有想留下来的时候。他摇摇头,走出了办公室。 范城光让秘书买了明天回K市的火车票,他要和章子玫做合作前的最后约定商谈。地王项目将会成为范城光又一个帝国。他翻开陈欣然的微信朋友圈,进去刷了一会。她发状态越来越少,更没有自拍的照片。最后一张发了阳台上的一株植物,配了一句:你不适合这里,所以终究死去。爱情亦是。 他仔细看看,这是他那天在会馆偶遇,看她对着这植物出神,离开前便去要了来,那晚送了过去,还被她打了一巴掌。他们的爱情死了吗?范城光心里没有来的一阵慌乱。 范城泽终于歇了一口气,坐在办公室里,拨了苏晓言的电话。 “在哪儿呢?” “回家了呢。” “出来吗?” “不了,都在家了。你也忙了一天,早点休息。” “好。”范城泽挂了电话,虽然对于这么多天不见,苏晓言的淡然感到不舒服,但想想情有可原,便也释然。因为爸爸刚才的谈话,他也有点心不在焉,便让陈觉森拿了轻轨项目的资料来,想研究下如何中标。谁知,刚刚离去的陈觉森又折回来,说董事长要求他参加一个饭局。 陈觉森汇报:“好像是说您手里拿的项目的关键人到了K市,幸好有人通知了董事长,不然,我们也不好见到,前几天也不同意吃饭,晚上不知为何突然同意了。” 范城泽皱了皱眉,满脸的不快,但还是迅速收拾了下,跟着陈俊森出了门。到了天都大饭店,看几个副总也到了,大家拥着他往包厢走去。 项目的官方负责人看到他们虽不热情,倒也客气,说还在等人,不肯上座。过了好一会,范城泽的不耐烦快要藏不住了,门突然开了。 高跟鞋的声音,范城泽和几个人纷纷转身。一身红色的连衣裙,套了一件黑色的小西装,盖住了红色的张扬,又不失美艳,得体端庄。看到她,范城泽倒也不意外,但下面的介绍,却让他意外。项目负责人说:这是王科长,轻轨项目的第一负责人。王思思笑容可掬,招呼范城泽坐到旁边。她毫不做作,好像之间的矛盾都没有过,对范城泽依然有礼亲密,反倒让范城泽觉得自己太过小家子气。 “意外吗?”她吐气如兰,轻轻地在他耳边问。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登门造访 范城泽给她倒了一杯红酒,诚实地说:“很意外。”王思思笑起来,有点做作,用喝酒掩饰了一下,说:“意外可以,可不要误会。我可不是为了你才去这个项目的。”范城泽点点头,说:“岂敢岂敢。”王思思没有再看他,对着满桌子人说:“我从小在K市长大,去年还回工商局上过班。应该说跟K市感情很深的,我这次调到这个项目部,也边学边做。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考察考察几家可以合作的建筑公司,天一集团是很有希望的。” 几个副总,包括范城泽都连忙举杯表示感谢。 酒席散去,范城泽有点烦躁地扯了领带,走下了楼。风吹过来,觉得让人清醒了不少。 “聊聊吧。看你心里这么多疑问。”王思思的声音出现在后面,范城泽转过身,淡然地看着她:“我一直低估了你的能力。” 王思思笑笑往前走,哪怕自己明明是他事业上最需要的人,他对她也依然淡然。“我也纳闷,你说我早年是个小办事员,能帮你办公司执照。现在,我舅舅想把我调到他身边去,给我个跳板,却又是你们公司在招标的项目。我的人生真的是为了帮助你而存在的吗?” “承担不起,我哪里有这个大的能耐。”范城泽随意地笑笑,跟上了她的脚步。“我助理在那里,需要送你吗?” 王思思手指着不远处的一辆白色的保时捷,说:“不用。看,我男朋友在那边等我。”范城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人站在车旁,虽有点不解又马上掩饰了,礼貌地说:“那好的。你注意安全。” 王思思点点头,凑到他的面前,两个人离得很近,范城泽没有动,只是镇定地看着她。王思思借着酒意说:“我从不愿在你面前展示我有个多么厉害的舅舅。但是我还是不甘心,你为什么宁愿喜欢一个离婚有孩子的老女人,而不是我呢?”她的眼里是满满的受伤,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哭起来。范城泽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只是轻轻地往后退了一步。王思思自嘲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范城泽也问过自己,为什么不能喜欢她呢?没有苏晓言的那两年,如果跟她在一起,说不定孩子都能满地跑了?遗憾的是王思思出现的太早了。在他没有想成家想法的时候。又或者说她出现的太晚,他已经喜欢上了苏晓言。更或者,男女之间,冥冥之中已经注定,谁是谁的NO1,此外再难将就。 他突然跟给他开车门的陈觉森说:“现在有没有滋补品店还开着门的?” “怎么了?” “我要去拜访苏晓言的父母。”范城泽诡异地笑笑。 “现在?快9点了。你还喝了一点酒,不太好吧?”跟着范城泽这么久,陈觉森说话也已经随便了很多。 “没事的,你现在马上帮我买礼物,就去苏晓言家。”范城泽笑着推了推他。 已经见惯了他对苏晓言的热情。陈觉森志能摇摇头,笑着打了个朋友电话,一会儿,他开车就去拿了虫草燕窝等高档礼品,往苏晓言家开去。下车后,范城泽把车身当镜子,特意整理了一下仪容。陈觉森给他抚平后背的褶子,对他鼓励地点点头,作了一个请的动作。范城泽笑意更浓,便拿着礼品就径直走向了苏晓言的家。凭着苏晓言给的淘宝快递地址。范城泽敲开了门。 “谁啊?这么晚了,妈,你说会是谁啊?”苏晓言的声音。 范城泽很期待看到她脸上的惊讶,果然她愣了几秒钟后。惊讶得直把他往外推,一看他手里提着礼品,更是惊讶得快要掉下巴一样,压低声音说:“你来干嘛啊?” “拜访叔叔阿姨啊。西西睡了?” “睡了睡了。你疯了?这大半夜的。还有酒气呢?” “壮胆才喝的。让我进去。” “不行,不行,走了走了。” 两人这么推搡着。肖秋云边走边问:“晓言,谁来了?” 范城泽连忙大声回答:“阿姨,是我!” “是什么是你啊。我看你真是喝多了,快回去了,我可真生气了。”苏晓言一边推一边说,但已经晚了,肖秋云已经走到门口,看着两个人。 范城泽趁机进了门,对肖秋云微微欠了欠身。 肖秋云一脸不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女儿,当看到女儿拉着对方的胳膊后,似乎明白了大概。她扯了扯嘴巴,算是微笑,礼貌地请范城泽进屋坐。苏达也出来,看着这架势,刚想问些什么,便被肖秋云的一个眼神给震回去了。就帮着倒水,安静地坐在沙发一端。 “你跟我们家晓言什么时候开始的?知道她的情况吗?”肖秋云开门见山地问这个仪表堂堂年轻阳光的帅小伙。苏晓言在一旁,皱了皱眉头,这个妈妈估计已经被那些三姑六婆洗脑了,觉得自己是落草的凤凰不如鸡,开口就是泄气话。 “我跟晓言工作的时候认识的。我也很喜欢西西。”范城泽微笑地回答。 肖秋云听完,便也知道他跟自己女儿交往时间应该不短,便点点头。“你看你这么晚来,我们一点准备也没有。还买这么多东西,太客气了。” “实在失礼,叔叔阿姨,我本来应该好好拜访的,但是晓言总不肯。加上我一直出差不得空,今天刚回来,特别想见晓言,便过来了。”范城泽说完,便被苏晓言的手臂蹭了一下,看她一脸不满,便尴尬笑笑。 “没事没事。小范在哪儿高就啊?” “在天一集团上班。” “哦,在私营企业打工啊。” 苏晓言满脸黑线,真想让自己妈少问几句。苏达在一旁沉思,突然拍了下大腿,惊叫起来:“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想不起来哪儿见过。你说天一,我想起来了,小范啊,你就是那个救了跳楼民工的小老板吧?”苏晓言和肖秋云被他这突然提高的嗓门吓了一跳,范城泽连忙尴尬点点头, 肖秋云脸上的表情更复杂了。看了看苏晓言。刚想说什么,苏达已经坐过来,问:“他还想要钱,你们后来给了吗?”肖秋云只好坐到女儿身旁去。由着苏达跟他聊着事故的一些细节。苏达是个普通机关干部,退休前,被调到劳动执法大队当过调解员。虽是个闲职,但他工作负责,为人热情。倒也处理了不少纠纷。“以前,我总觉得是你们这些老板不对。后来处理下来,很多也是农民工得一要二。反正也都不容易。”约摸着过了半个小时,苏达跟他还聊得起劲,肖秋云不不得下了逐客令;“老苏,现在太晚了。下次再聊啊。” “嗯,城泽下次过来玩。”便笑着起身跟着起身送客。到门口,苏晓言跟妈妈使了个颜色,表示要送送,就跟着范城泽下了楼。 一到小区的一个僻静处。范城泽一把抱住苏晓言,把她圈在怀里,她不悦刚要说什么,他便低头便吻,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这激烈的吻,吻得苏晓言晕头转向,他还不肯作罢,把她轻轻地靠在了矮墙边,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舍不得分开。范城泽永远是一团火。燃烧着不温不火的苏晓言,耐心等待着她跟他一起沸腾。 “去我家吧?”他低喃。 “不行,我爸爸妈妈坐在那里等着给我三堂会审呢。”苏晓言回答。 “再陪你上去?” “快回去了。司机呢?” “小陈在门口等着。” “那快走吧。” “你让我再抱一下。明天来我家。” “你这么冲动过来,我怕我妈妈要把我锁起来了。” “你妈妈看起来很和蔼的啊。要对我有信心。” 苏晓言充满爱意地摇摇头。就如她平时纵容西西犯错一样。有时候范城泽真像一个孩子。这个可爱的大男孩,就这么认准了自己,让她每一次的退缩都成为可笑的行为。她其实很了解自己的妈妈肖秋云,所以一直心里没底,瞻前顾后。这次范城泽贸然前来,让她又一次没了推迟的借口。 看着他挥手的背影。苏晓言又一次幸福地笑了。自从跟他在一起后,她好像一直都是挂着笑容的。肖秋云看着满脸含笑,嘴唇红红的女儿,一脸的阴沉,苏晓言想叫她,却看她进了屋,便不好多说什么,心里却是难受的。第二天,妈妈警告了爸爸一样,他也只字不提范城泽的事情了。 过了几天,妈妈接了个电话,高兴地跟她说:“晓言,收拾收拾,晚上咱们出去玩玩。你琴姨回来了。” 苏晓言也很高兴,要带着西西去,可肖秋云说等会琴姨来家里,现在先去接她,不用麻烦带着西西,便拉着她先出了门。 到指定的地方,琴姨没有马上要走的样子,苏晓言便也坐了下来,高兴地搂了她好久。在H城的时候,如果没有琴姨,她的生活一定过的更加艰难。没到10来分钟,苏晓言就感觉出异样了,琴姨一直往门口看,不一会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坐了下来。 琴姨马上介绍说::“这是我家老头表弟的小儿子。我这次回来,也顺便看看他们。张学伦,这是苏晓言。大家都认识认识。秋云啊,我都不在K市,你也跟我表弟他们走动走动,都有个照应嘛。” “是啊,是啊。”肖秋云眯着眼睛笑起来,对张学伦还比较满意。 张学伦连忙站起身子,跟苏晓言握了下手。苏晓言看这个场景知道今天摊上了相亲了。她有礼地跟他聊着天,不好意思驳了琴姨的面子。 张学伦长的到底啥样,其实苏晓言也没看明白,但是觉得他也不鼓噪,就听着着三个女人聊天,看起来素养还不错。 等了晚饭时间,因为苏达在家做好了饭,肖秋云邀请张学伦一起去。他礼貌地回绝了,这让苏晓言舒服了很多。 晚上琴姨在家里吃饭,跟西西玩,苏晓言也都不再提相亲的事情。直到她走了,才不高兴地问起了肖秋云。 “妈啊,你怎么好端端地今天带我去相亲。” “琴姨介绍的,不好吗?我看着蛮好的。” “我有男朋友了啊!” “男朋友?晓言,那你跟妈妈说说,这个范城泽是跟你交交朋友的,还是诚心想跟你过日子的?” “妈,我还没想这么多呢。” “你跟那些未婚的女孩子不一样,你如果再找,得找个实在的人过日子。这个范城泽,着是蛮好的。可是,他比你小,又是天一集团的小老板。这样的家庭,我们真的高攀不起。他们会介意你,你到时候是要受委屈的。” 苏晓言低下了头,没有应声。肖秋云继续说:“妈妈一直以为你是跟那个潘总在处朋友的。所以你经常外出玩什么的,我都没在意。潘总那个人稳重,又有自己的生意,能自己说了算,不像范城泽,靠在父母手下吃饭的,到时候哪里有你做主的份啊。” 肖秋云说着说着,越发地担心起来。“我知道你看不上潘总,从小就眼光好,喜欢长的好看的。西西爸爸也好看啊,有什么用呢?过日子,找男人,不能看外表的啊。你怎么痛一次,还不知道改的。” “妈,男人长的好看又不一定就是坏蛋。我长的也好看,也不一定就是坏女人。”苏晓言也没恼。 “恬不知耻!还说自己好看。你再好看,也是离过婚的了。”妈妈有点恼。“这个小张就不错,有个儿子,已经妈妈带走了。他不会看不上你离过婚,工作也不错,在什么局上班来着。琴姨可是观察了好久才确定给你介绍的。这次还是特意回来的。” “妈妈,怎么又贬低我了。”苏晓言说。“离婚怎么了嘛!” “我想让你清醒清醒嘛。”肖秋云说:“妈妈不是说离婚了就不好,但是这么个大集团的老板,我可真没信心。怕你以后难受。要不你给自己一个机会,跟这个小张相处相处?” “那你准备做个坏人,拆散我们吗?” “妈妈确实不同意!可你从小这么有主见,想辞职就辞职,想去H城就去H城,想离婚就离婚,我哪件事情能做主的?” “妈妈,你怕我以后难受,可我现在如果跟他分手就难受了。以后以后再说吧。妈,我有西西了,也没有指望新的婚姻非要怎么样。起码现在跟他在一起,我很快乐。让我快乐生活,好不好?”苏晓言抱住妈妈,说的几乎落泪了,肖秋云陷入了沉默。(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出第一招 沉默的房间,只有钟一下一下走着的声音,这熟悉的房间,每一个角落都有关于苏晓言的故事。肖秋云想起怀着西西出嫁的苏晓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虽然看女远嫁心里难受,但从未想过她有一天要回来的。那一次她办好手续,抱着西西回到家,她说:“爸爸妈妈,我回来了。”“回来就好。”四个字概括了为人父母的所有爱。那一晚,她还是听见女儿在房间里哭。这个心高气傲的孩子,有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所以凡事都求个了断。她想不通,从小不用操心的女儿,为什么婚姻道路这么难? 肖秋云叹了一口气,说:“晓言,等过几年,你就会知道,爱情什么的,其实真没你现在想的那么重要了。生活,就是找个合适的人,过舒服的日子。” 苏晓言无心与妈妈争吵,她搂住妈妈:“我爱他,他就是合适的人。不爱的,再合适也不会有舒服的日子。” “唉,我真的管不了你。这个范城泽,但愿不辜负你这个傻姑娘。”肖秋云无奈地拍拍她的背,算是接受了。 范城泽很忙。 自从去了苏晓言家后,这段时间,他们也就中午见了两次。苏晓言到他公司附近的店里,一起简单吃了个午餐,他又匆匆地赶回公司。言谈中,他告诉苏晓言公司的格局在发生着转变,必须要代替爸爸把一些权力都收回来。还有安徽项目,地王项目、正在招标的轨道项目,都让他分身乏术。尤其是这几天做标书,他都亲力亲为。苏晓言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好把自己工作室的生意情况告诉他。范城泽经常一整天没有一个电话。回到家也很晚,也不好意思让苏晓言出来。偶尔半夜会发条微信过来,等到苏晓言看到想回的时候,又怕惊扰了他早上的休息,白天又怕打扰忙碌的他。 对于范城泽,她原本都是不期待的。尤其以前。只要离开,她就不会再去想念这个人。这种克制逐渐成为习惯,一直到重逢后,她都维持着这份淡然。经历了事故、小三帖风波。尤其是这次范城泽登门造访,更是犹如送给她一颗定心丸,他的决心彻底消除了她的不安。跟妈妈交谈了关于与范城泽的事后,苏晓言发现自己被妈妈影响了,心态发生了转变。如果说原来只求相爱。现在却真的想求相守。她虽然多思,小心,但是一旦决定了却会很坚定。她想跟范城泽一辈子,不管前面的道路会有多艰辛。 范城泽又出差了,这几天的苏晓言若有所失。虽然不常见面,但总觉得是在同一个城市,一旦得知他没在这里,便觉得风景都黯淡了很多。 工作室门可罗雀,显得更冷清了。潘仁军介绍了两个业务,解决了这个月的燃眉之急。苏晓言这几天在犹豫要不要是报名参加摄影大赛。出去拍摄一段时间。但昨天她又接到电视台新闻中心主任李响的电话,建议她回电视台跟台长面谈。李响说:“苏晓言,你现在好歹算网红,有点知名度,要不现在马上回归,不然你也就失去再回媒体的机会了。”杜小梅还没有离开工作室,她说只要苏晓言还付得起她的工资,她就先留下。杜小梅把房屋出租一间的告示贴了出去,准备把旁边的会客室租出去,减少工作室面积。减轻房租压力。 傍晚时分,苏晓言让杜小梅先回家,自己留下来整理客源,想着能不能开辟出一条活路来。一会儿。门被推开了,苏晓言连忙起身迎接。只见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她端庄不失威严,礼貌却没有笑意,看得人有点紧张。她有点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等到她说话的时候,苏晓言更觉得这个声音跟谁很像。直到她说:“苏小姐。我是城泽的妈妈。”苏晓言马上想到了范城曦,她们俩的声音很像。苏晓言忙往她身后看了看,以为范城泽奶奶李春玉也会前来。 “就我一个人来。”她慢慢地在苏晓言对面软椅坐了下来,两人隔了一张桌子。苏晓言突然反应过来,忙转身去倒了红茶放在她前面。陈君微微颌首,脸上的表情和缓了一些。苏晓言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陈君喝了一口茶,又缓缓地放了下来,直到她抬头,迎上了她的目光。 “生意很不好?”陈君环顾了下四周。“要租掉了?” “先考虑减少门面,节约成本吧。”苏晓言回答。 “开了多久了?” “2年半了。” 陈君随手翻了翻一本画册,微微点头表示赞许,“经营不下去,可惜了。我对你去年做的周年庆典的画册印象很深刻,把我拍的很有气质。” “谢谢夸奖。那是阿姨您气质好。” 陈君笑了笑,这使得苏晓言的紧张感又减轻了不少。陈君专心地翻着画报,好像并不准备说什么的,但突然就开口说了正事:“我们虽然也就是个生意人,但早年一起在工地上的朋友都很给面子。” 苏晓言想到K市早年有几支建筑队伍,这些包工头在外地闯下了一桶金,之后又涉足各行各业,尤其以涉足房地产业为主,还有小制造业,K市的经济有很大部分都掌握在这些人的手里。 听陈君继续说:“商人之间会利益联盟,有时候一些不伤利益的小事,都会互相帮衬。我们推荐个什么,不要个什么,也是能一呼百应的。” 苏晓言点点头,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期许陈君继续说下去。陈君原以为她会插嘴问,但看她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只能顿了顿继续说:“两个月下来,你的工作室就生意惨淡了。是吧?” “嗯。”苏晓言诚实地回答,虽然不苟言笑,但脸上也没有什么怒气,倒让陈君有点意外,反而听她问:“然后呢?” “奶奶希望你们好聚好散。”陈君说:“不过,我很奇怪,怎么城泽没来找奶奶问罪。” “他不知道我这里的变化。”苏晓言居然淡淡地一笑:“我觉得是我的生意,他这么忙,不需要来担心我。” “哦。这个我们倒也没有想到。” “如果我们好聚好散。你们就让我这个工作室生意好起来吗?”苏晓言问的陈君一时无言,她还看到这个年轻的女人脸上的一丝不屑。 “本来是的。可是奶奶发现,你可能巴不得工作室倒闭了,让城泽养。”陈君笑起来。话里居然没有讽刺。这让苏晓言有点疑惑,她以为这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如范城泽所言,他的妈妈对他们俩的事情确实并没有完全反对。 “那你们的辛苦不但白费了,还适得其反。所以。今天阿姨来看看我是怎么个情况吗?” “算是这样吧。” “你们家奶奶有打过电话给我,说慢慢会找到制服我的办法的。”苏晓言看了看自己的工作室:“这是她的第一个办法吗?可惜,没什么用处。” 苏晓言隐约的张狂,让陈君心生了几丝不满。她一直无意趟这次的浑水,直到她昨天查了天一集团这一季度的账务。数据最能说话,任何的歌舞升平都是做给外人看的。除了房产萎缩外,建筑业务量虽增无利也是个问题,范伟明跟她说起正在招标的轨道项目,一旦中标,就可获取银行贷款。虽然天一没到靠一个项目来救集团的地步,但也能锦上贴花。她是读经济学出来的,虽然并不管集团业务,但账务如何了然于心。在范城泽的婚姻这件事上,怎么算盈利,怎么算亏本,也不是奶奶会算,她也懂得其中利害。 “苏小姐,这个办法有没有用处,你心里明白。你也是个有事业心的女人。不会想着关门大吉,等人养的。我今天来,就想坦诚布公、诚心诚意地跟你聊聊。”陈君收起来眼里的不快,继续说:“外人看我们家很有钱。当时K市都说我们娶媳妇,可以办个海选随便挑。其实,阿光也好,阿泽也好,还有我的大媳妇,他们都很辛苦。我们的财富不是坐着玩着出来的。是靠双手打拼出来的。我们选媳妇也不是选少奶奶。尤其是城泽,我们希望他娶一个对他的事业有帮助的人。”她停了停,看了看苏晓言,再看了看这个工作室,言下之意显而易见,你,苏晓言,凭什么做范家的媳妇呢? 看苏晓言不再说话,陈君又继续说:“你想想清楚,不是相爱就要相守的。有时候爱一个人,也许是一种放手。你还太年轻,还不懂。”陈君的眼里有几丝哀伤,但在苏晓言要探究的时候,马上消失不见。 “谢谢,阿姨。我会认真考虑清楚的。” 陈君站了起来,走向门口,临出门,轻轻地说了句:“永远不要低估城泽和奶奶的感情。” 苏晓言愣了下,陈君最后是在告诫她,范城泽对她的爱也许是这场战役里她获取范城泽的最大筹码,但奶奶和范城泽的感情却不一定能让她顺利获胜。她出神看着车开走的空地,一直没有动。 换季了,她都舍不得跟陈欣然去买衣服,想节约每一分钱去维系工作室的运营。她连小小的工作室都经营不好,又怎么去帮助大风大潮中的范城泽呢?陈君的此次到访,虽然没有一句诋毁,没有一丝恶意,可是就好像撕开了一本童话书,告诉你生活原来的模样。 到家后,苏晓言的情绪依然不好,肖秋云来问是不是跟范城泽吵架了。她摇摇头,说:“妈,是工作室生意很不好。” “我当什么事呢。又不是饭没的吃。咱们不是投资了博力的工地了吗?赚钱这些事情,慢慢来。”听肖秋云说的根本不懂自己心声,苏晓言只能不语,跟西西玩了会玩具。 晚上,一向早睡的她,睡不着了。她拿着手机发了信息给范城泽问到他哪儿了,这次出差都5天了。没料到,他回了个“刚到家”。她从包里摸出了他家钥匙,从不冲动的她,有飞奔前去的想法。她换了身衣服,轻手轻脚地拿着包,走出了家门。 夜里的城市,安静得犹如婴儿,不忍去叫醒。她开着车,竟有一种高中时候初次喜欢一个男孩,应约前往的感觉。 钥匙开门前,她突然迟疑了一下,又甩甩脑袋,自嘲地笑笑。蹑手蹑脚地进去,客厅灯亮着,没有人,浴室关着门,有冲水的声音。她笑着退回来,看看厨房没开水,就烧了一壶。房间的气味如常,但是显得有点脏乱,花已经枯萎了,她随手扔掉,便把房间稍微收拾了一下。 范城泽很快就出来了,两人正面一撞,他的表情一僵,着实吓了好一大跳。马上回过神了,马上气恼地跑过去抓住她:“你这个坏蛋,不声不响跑过来,想吓死我啊。”他挠她痒痒,她笑着躲藏。两个人嘻嘻哈哈地闹了一会。 “这么晚了!怎么突然就来了?我正准备洗完澡再给你发个信息呢。”范城泽压着她,亲了两口,问:“从哪儿儿过来的?脸上都没妆了,闻闻,洗过澡了啊。”他有点疑惑地看着她。 “从家里来的。”苏晓言有点难为情,看范城泽疑惑未消,又接着说:“本来在家都睡了,突然想你了,得知你回来,心里高兴,就来了。”她的脸微微泛起了红晕,看得范城泽心猿意马。 “幸好没干坏事!”范城泽邪气地笑起来:“不然可惨了。钥匙在你那里真有点心慌。” “哦?你原来还想干坏事的。”苏晓言踢了他一下,他表情夸张地故作吃痛。苏晓言也笑起来,,心里却是满满的愧疚。在之前,她是有过担忧的,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也是对坦荡的范城泽的一种不信任。 “城泽。”她突然严肃地叫了一声,推着他从沙发上坐了一起。“你有想过跟我一辈子吗?” 范城泽当即没有反应过来,有点发傻地看着苏晓言,他们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对方,在无数次的对视中,这是第一次感觉到了莫名的压迫感。(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诺言未改 范城泽听了她的提问,有点意外。在他看来,苏晓言似乎比一般人显得无所欲求些。 她从不跟他要什么,除了手腕上的手表,她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是自己买的。那次看把她项链还给潘仁军后,原本想送她一条,不久却看见她脖子上戴了一单珠锁链,虽然普通,但他看着明亮别致,便多问了一句哪儿来的。她居然很寻常地说了句:那次逛到珠宝店,看到喜欢就买了。他当时还故意恼着问:“连情人节你都自己买礼物,要我这个男朋友干什么用呢?”原以为她会感动,撒娇下次让他买。可她居然打趣说:“原来你以前一直给女朋友买东西的。”话不投机,范城泽有点挫败感,后来让人从香港给她了带一只卡地亚的手镯,她居然说这样的金黄色很不衬自己,便一直没见她戴起。 对于物质如此,对于感情上,更是如此。她不爱问你爱不爱我,也不喜说你要对我怎么样。他忙了顾不上了她,她也不会有微词。他想她的时候,她依然欣然应约。尤其她最不喜《河东狮吼》里的那段要求老公对自己怎么样的台词。她觉得女人看似强势,其实内心就把自己当成弱小。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来不问未来,今天算是第一次正经问他。这么一想,范城泽也有点紧张。 苏晓言的眼神微微退缩,似乎对自己的提问有点尴尬。范城泽赶紧用环绕住她,说:“你还记得周年庆典后,我喝醉酒给你打电话吗?”苏晓言想了想,摇摇头。“我当时虽然喝醉了,打你电话。但我还记得我说的。我跟你说,晓言,你离婚吧,我娶你。现在,我想告诉你,虽然是醉话。但是这是我的心里话。” 苏晓言的眼泪哗得一下就掉了下来,怔怔地看着他,好像许久未见一样地看着,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把眼泪都蹭在他的肩膀上。范城泽宠溺地抚摸着她的背。对这个女人来说,手表、手镯、抑或别的物质,都不及一句真话让她感动。这让他很动容,也以紧紧的拥抱去回应她。 “可是。晓言,我没办法马上跟你结婚。你知道现在公司的事情……”范城泽要想解释下公司的情况,家人的态度,谁知道苏晓言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说:“城泽,我不是要你马上承诺什么。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现在我知道了,就够了。” “我们会在一起的,你相信我。” 范城泽擦去苏晓言脸上的泪痕,拉着她起来,一把抱起她。说:“小娘子,回房啦。”苏晓言还带着泪,却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耳鬓厮磨了半天。 范城泽被电话吵醒,看苏晓言已经不在床上,边接电话边出去看,只见她已在厨房煮着什么的背影,不觉有点看痴了。 “范城泽,你怎么不说话了?在听我说话吗?”电话里的语气重起来,让范城泽回过了神,收敛了笑容回答:“是的。你说。好的。几点钟?那我收拾一下。” 看范城泽挂了电话,苏晓言把粥和小菜端了上来,虽然是速冻的馒头,但看起来简单、可口。“你的冰箱里能弄出来的东西。我都给变出来了。随便吃点吧。要去哪儿?” 范城泽借着吃东西,没有马上回答,看了苏晓言一眼,沉思了几秒钟,说:“一个轨道项目的项目部要去我们苏北的一个分公司考察。我们公司想争取这个项目。他们临时改了行程,要下午就去。我得陪着一起去。” 苏晓言点点头继续吃饭。 范城泽停顿了下,还是决定继续和盘托出:“这个项目部的负责人是王思思,她从工商局调到了交通部门。” “哦。真有能耐。”苏晓言惊讶的表情,很快就过去了,她吃了几口粥,似乎想不出还能说什么。 “晓言!”范城泽摸了下沉思的脸。 “知道了。放心去吧。要去几天呢?”苏晓言恢复了笑容。 “5、6天吧。”范城泽伸了伸脖子,看她没有纠结于此,便放心了,脸上变得烦躁:“我这才刚回来。我真的搞不懂,公司这么多人,我爸爸怎么一个都用不上了。什么都让我去。还有我那个哥哥,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连房产项目的事情都拉上了我。” “他们重视你。” “也许吧。我妈妈不是一直希望哥哥接班,现在却容忍我逐渐走上集团总经理的位置。我真的想不通。” “你妈妈想让你帮哥哥扫清障碍嘛。”苏晓言说,听的范城泽恍然大悟。 “你可真聪慧。”范城泽由衷地夸了句。前几天他到S市,赵宇话里透露,哥哥想重组房产公司,把利益重收到集团门下,估计他现在专心房产事务,等房产公司重新上轨道,他才有精力掌管集团。 苏晓言有点不好意思笑了,问:“你不生气你父母这么对你?” “习惯了。我从来不跟哥哥抢。只是公司太忙,我分身乏术,刘帆那里业务做不大,”范城泽说:“我就赚不了那么多钱养你和西西。” “我们俩好养活的。”苏晓言说。两人愉快的吃着不像早餐又不似午餐的饭。吃完后,苏晓言拉着要洗碗的苏晓言,说“等会让家政阿姨洗。你过来陪我整理下行李。”舍不得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又腻在一起。 范城泽和王思思一行人到了苏北安市已经是傍晚时分,一路上,两人虽然同车,但并没有聊天。范城泽真的太累,一直在补觉。王思思看他睡了,就靠着,侧着身子悄悄地看他。他的轮廓鲜明,因为睡的不安稳,眉头微微地皱起,睫毛长而黑,闭起眼睛的时候反倒显得有点女气。他的嘴角分明,这么一看倒是个固执的人。有时候,她想,如果两人相识后,范城泽跟别的男人一样,对她殷勤有加。是不是她也会觉得他不过尔尔。可是,他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距离,直言自己对她的感觉,让她心有不甘。又不舍离去。 她现在的工作,倒也不是全为了范城泽。一直以来,她的人生就好像是一个阶梯,每一块向上的石块都被舅舅精心设计,等着她从一个普通公务员一路走到他的身边。这是想要保她一世安稳显贵。只是当时的几个职位任她挑的时候,她看出了这个项目部跟天一的联系。她在爱情里如此屈尊人下,她想在事业上,让他仰望。哪怕这也许并不是范城泽所在意的。 总从范城泽和苏晓言的关系公开后,自家的奶奶说她因为手段耍的不够,范家奶奶说一定帮她扫除障碍。她从来不屑苏晓言,却渐渐明白,在爱情里,心机才是最主要的,不然凭她这样一个离异女。凭什么抓住一个青年才俊的心。这么一想,王思思恨恨地闭起了眼睛。 接风宴的时间不长,大家都累了,便早早散散了。王思思跟范城泽说:“陪我走走吧。”范城泽没有拒绝,两人便在酒店的湖边散散步。 “这一晃春天又好过去了。”王思思说:“记得那年你在F市,也是这个时候,油菜花刚开,我过来看你,你陪我去了周边的婺源玩了两天。我一直在纳闷,你为什么不回总公司当小老板。非要管着两个工地,这么辛苦。” “还好啊。”范城泽没有正面回答,笑笑。 “婺源的油菜花可真美,可是路太难走了。” “谁让你穿双高跟鞋就来了。还拐了腿。” “谢谢你背我。”王思思满意地把范城泽的话带到了这个小事上,站在他前面,眼睛扑闪着,动情地看着她。范城泽因为一直专心走路,一没留神被王思思挡了,两人微微身体触碰了一下。 “应该的。”范城泽从旁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两人继续往前走。大多王思思在说,范城泽应几句。 夜凉如水,王思思觉出了寒意,双臂环起,搂住自己。范城泽见状,说:“咱们快回去吧。天冷了。”便快步往酒店走去。王思思跟在后面,因为心寒,反而感觉不出冷意,恨恨望着跟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思绪万千。 项目虽然王思思是负责人,但挂名成分更多,很多专业的把握都由之前的一个总工负责。王思思在工作中为人谦和,加之背景显赫,大家都充分尊重她,看她并没有与天一透底,便打消的顾虑,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两天后,公司同行前来的副总李荣光跟范城泽汇报:“从目前的掌握的情况来看,项目是允许与民营企业合作,我们可能换个思路,不需要参与投标,可以与他们合作,只要我们也有注资的新公司一成立,天一的业务量可是翻倍的。” “如果这样那真是太好了!”范城泽由衷地说。 “只是?”李荣光面露难色,又不便直说,说便说了句:“竞争对手太多了。”他怅然若失的样子,范城泽马上了然于心,他没有回话,只是直直地看了一眼,反而让他有点尴尬,便找个借口离去了。 王思思走进了餐厅,早上的她看起来精神不错,她对他露出了一个大笑容,也不顾忌别人的目光,径直走向他,坐到了他的对面。 “吃什么?我帮你拿。”范城泽说。 王思思有微微的诧异,便马上说:“黄油吐司吧。” 范城泽笑笑起身,去随便拿了一点。王思思喝着服务员拿过来的红茶,看着旋转餐厅外的城市分外明媚。 范城泽喝咖啡,陪着吃早餐的王思思,除了随便几句闲聊,更多的时候,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嘴角的笑意,探寻不了他内心的真实。 “这次考察我们筹备组对你们浙南分公司的印象很好。你们除了建筑房产,贸易这块发展的也不错。” “苏北经济发展快速,工作在贸易这一块本来只是随便接了一个公司,没想到发展这么快,这次回去还会在K市再开一家。” “天一集团真的不错。如果跟这样的企业合作,对项目也是最好。”王思思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范城泽说:“若真能跟你们合作,那真是我们的福气。到时还请你多帮助。” 王思思定神看他,却看他一脸寻常,便知是客套话,心里的愉悦悄悄散去,他在装傻。她放出风声,就是想让天一的人看到利益能趋之若鹜,从而也能影响范城泽,对他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现在,她却看不懂有没效果。 晚上的送客宴就热闹得多了。 几天下来,分公司的老总对总公司的小老板和几个要员都有了一定的了解,说话行为也就不免放开了很多。说笑、互捧,拼酒、豪放。王思思众星捧月般地在其中,喝的也不少。范城泽关心地说:“别喝太多了。“ 王思思眯着眼睛看他,摇摇头说:“没事,高兴就好。难得喝点酒。”在这个饭局上,没人想为难王思思,但是看她情愿,大家不免投其所好,显出主人好客之礼,就见分公司的老总是左一个美女,又一个美女地陪着喝。 “这杯倒给我吧。“范城泽起身说。 “小范总英雄救美,大家说肯不肯?“ “肯!太肯,必须肯了!” 那老总也是个明白人,马上成全了他们,把王思思喝过的酒倒进了范城泽的杯里,看着他喝完。 坐下后,满脸红晕的王思思情意绵绵,路人皆知。范城泽依然坦然自若,只是略显严肃地看了一眼敬酒的人,大家明白了他的意思,就不让王思思再喝。大家说说笑笑,饭局继续愉快地进行。 饭后,一女同事要陪着王思思回去。她站起来,笑着说:“太瞧不起人了,我还没醉呢。”范城泽认真看她,确实7分清醒,便陪着她走下面走走。 “你对我这么好。”到一偏僻处,王思思仰起头,笑着说:“大家会误会,我也会误会的。” 范城泽故作茫然地看着她,说:“你是我的贵宾,又是年轻姑娘。我不能让这些酒场老油条得了你的便宜。以后的工作,免不了比在原来单位的时候喝酒过,要注意,要学会推辞。”说完,继续往前走。 “城泽!”王思思喊了一句。“你还在装傻,是吗?” 范城泽停了一下,听她就说:“你在F城,我每个月来看你。你到K市,我央求舅舅调我过来。你可能成为天一的接班人,我调到你的利益面想去帮助你。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就这么可以一直装傻吗?明明你一点都不讨厌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 “思思,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它就能怎么样的。爱情也不是有付出就该有回报。”范城泽看着这张不肯服输的脸,不忍再说下去,她的主动终是令人动容的。一阵寒风袭来,王思思借机抱住了范城泽,他不知如何推开抱住了自己的王思思。(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她比你早 范城泽站的笔直,任由王思思抱着,过了一会,他说:“回去吧,让人看见多不好。”他轻轻推开了她,往后退了两步,与她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往前走去。 送到王思思住的楼层,范城泽就站在过道上,不再往前走,说:“我站着看着你进房间。去吧。好好休息。”他的态度,温和有礼,克制坦然。王思思找不出一个理由去要求他,也不好再借酒意拉扯,只能点点头,慢慢地往房间走去。站到门口开了门,侧身看了看楼道尽头依然站着看自己范城泽,两人目光对视了几秒,她耷拉下脸走了进去。 范城泽看着门关上了,才转身离开。他隐约担心王思思会重新开门走出来,那个时候彼此又该如何再处?幸好,电梯很快到了,他走了进来,看着空无一人的楼道被电梯门挡了。王思思对自己说的话,他不是没有感动,可惜只是感动,也只能是感动罢了。 他回到房间,一个人坐在沙发,开着电视,却什么也没有看进去,想了好久。 刚毕业在工地的那几年,他总觉得自己跟天一集团是没有多大关联的,那是爸爸和哥哥的事业,他只是一个刚刚毕业急需实战经验的工程师。回到天一后,妈妈和舅舅对自己的孤立,让他依然甘心做一个流离之外的“富二代”,管些行政上的琐事。唯一让他感兴趣的是去各个工地转转,和项目负责人聊聊天。他和刘帆做的两个工地赚到了钱,刘帆把钱投入了股票和基金,翻倍后,马上撤出,再接了一个工地,现在就不温不火地做着。尤其是,年前跟一家有资质的建筑公司谈合作,有望借这个壳,把一支游击队发展成中等公司。可是。今年,他就完全被天一困住了,随着深入的了解,危机感和责任感。让他没来由的心慌。天一逐渐外强中干,范伟明自大,范城光激进,健叔和舅舅陈万豪的中饱私囊,天一已经不是表面看的那么昌盛。 大家都在寄望于这个轨道项目拔得头筹。寄望于地王项目早日开工,寄望于荣府项目收回工程款,这三个项目的成功,可以化解公司的一系列矛盾。范城泽点上了一支烟,往沙发上一靠。手机上有微信,是苏晓言发进来和西西在床上搞怪的照片,他看着不觉微笑,顿觉一天的阴霾都被扫去。便回了她,说明天还无法回来。苏晓言发了个难过的表情,关心了几句。彼此就道了晚安。 洗完澡,刚准备躺下,门铃响了,一看时间都11点了。他迟疑了片刻,看到圆眼外的人,皱起了眉头。他开了门,王思思的酒气更浓,有点结巴地说:“刚才我们部里几个同事又喊我吃宵夜,吃饱了,睡不着。陪我聊会吧。”她不敢看他,他冰冷的眼神可以让她马上落荒而逃。“你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家会对你怎么样吗?放心呢!我只是觉得难得有机会跟你一起出来,想跟你待的时间久一点。好吗?”借着酒意,她说这些话的语气似是撒娇。 “太晚了。思思。”范城泽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仍然站在门口没有让王思思进来的意思。 王思思攀上他的肩膀,软绵绵地说:“我一边喝酒,一边想,都想了一百个理由了,终于把自己喝醉了。才鼓起勇气来到你房间。” “你不该喝酒的,还喝醉,我刚才这么维护你都白费心思了。”他微微叹气,稍稍退后,让王思思进来。去泡了杯水,放在她的前面,自己则坐到了侧面的沙发椅上。王思思见状站起来,要跟他挤在一起,她半真半假的样子,让范城泽无奈地只能带着她坐回长沙发。借势王思思就抱住了他,温润的身体,柔软的手臂,王思思感觉出范城泽的僵硬。她趁机说:“城泽,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范城泽尽量不用力地推开了王思思,说:“再这样,我们就不能再说话了。” 王思思看他脸色很差,便坐直了,说“我不甘心,城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选择了一个离婚的女人,却不选择我。明明我比她先认识你,为什么短短半年,一切都变了。”“王思思伤心地哭了起来,她一直在他身旁,坚信自己是他最合适的人选,如果之前自己不高傲,主动找他,缠着他,现在他们是不是都已经结婚了。遗憾的感觉如蚊蚁叮咬着她难以心安。她又继续说:“她到底耍了什么手段,让你宁愿跟奶奶反目都要跟她在一起。” 范城泽拿纸巾给她擦,并不想解释什么。 “城泽,我不耍脾气,我晚上来也不是跟你闹脾气的。我真的好奇,好奇得我都呼吸困难,我只是想不明白,你告诉我,我认了。我听你的话,以后像朋友一样,好吗? “你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半年,你就喜欢上她了?” “喜欢不喜欢不是由时间决定的。何况我们相识也不是半年,我在三年前就认识她,喜欢上她了。” “比我早?”” “她比你早。” 范城泽看王思思如此煎熬,忍不住说了大致的情况。虽然没有提苏晓言婚姻的情况,但王思思还是听出了大概,她心里了然苏晓言的手段,就是若即若离,让男人忘记不了她。再到重逢,这谜一样的漂亮女人怎么可能不让男人牵挂呢?她懂了。 “原来那天开钥匙进来的人是她。”王思思自嘲道:“原来我早就在故事里当了女配角了。” “思思,你那天说男朋友来接你,我相信你会有男朋友了。对我,你只是不甘心。如果我今天的女朋友是某个财阀的女儿,或者某个官员的独女,你是否就早已放手?我不想你因我而纠结不痛快,你这么好,何必呢?”范城泽难得说了这么多话,觉得有点疲倦,便想匆匆结束话题:“如果你不想看到我,这次后,我把这个项目转手给别人负责。只是希望你从项目的利益出发,不要因为我影响对合作公司的评判。” “不用。城泽,谢谢你告诉我你们的事。我都懂了,不会纠结于此了。你不用回避项目,我也不会因为你而影响评判。”王思思起身。虽然有点晃悠,但还算清醒地开门离开了。 范城泽在身后,默默地看着她。这次,王思思彻底被自己拒绝,应该是死心了。 第二天。大家都看出王思思没有睡好,都心照不宣地笑笑。范城泽依然坦然,随手帮她把行李搬上了车。然后告诉她,不能与她同行,他要赶到安徽去了。王思思愣了下,连忙说:“路上辛苦,注意身体。”她得体的态度让范城泽意外,也很欢喜,对她灿烂一笑,点点头。王思思看着范城泽转进了另外一辆车。心里被扯开了似的疼。 看安徽荣府项目工期进展顺利,建造好的区域,开始销售了。范城泽的脸上才露出了些许轻松,李荣光虽然年龄比范城泽大,资质老,但因为这个项目上意见一致,对范城泽还是很客气的。对方的房产开发公司负责人梁新亮更是对范城泽点头哈腰。范城泽毕竟年轻,也提不出什么意见,便没有再逗留,转道去了H城。在H城停留两天。跟刘帆布局了合作的事宜,再匆匆赶回了K市。 很多年后,范城泽会回想起这一段时光,那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光。略有谋略,却不懂凶险。之后,太多的事,让他一次次正视自己,为了利益而低头。 范城泽回到K市,发现范城光夫妻俩也回来了。兄弟俩在范伟明的办公室里。做了一番工作交流。范城泽得知,范城光的天一房产内部股东不统一,对地王项目的开发时间存在的一定的分歧。而范城泽却在他零星的汇报中,听出了海南、青岛房产的危机,开年后,销售迟缓,十几亿的库存,成为牵制天一集团的重大难题。可是,范城光依然乐观,或者说他胸有成竹,等着地王项目力挽狂澜。 “哥,你的资金,从哪儿来?” “从外融资,从集团内部抽取。外面的我负责,内部的,我们三人要统一。我去的你们的支持,由你来斡旋。你现在在董事会上说话很有分量,希望你拿出对安徽荣府的热情,帮助我这个地王项目。”范城光没有把话说全,他想把烂摊子留给天一房产,把盈利和资金抽调到地王项目。他这一招釜底抽薪,范伟明看出来了,范城泽却没有。 “可是……”范城泽刚要说资金的难题。范伟明打断了他,说:“听你哥哥的,你的小心虽然没有错。但是如果地王项目不上马,现在这盘棋就活不了。”范城泽点点头,心里有说不出的担忧,却又不知从何而来。 范城光去见了章子玫,两人在一家咖啡店里密谈了1个多小时,各自驱车离开。 晚上,范家难得聚集在一起吃晚饭。 范城泽发现范城光和李双蓉的关系改善不少。饭后,李双蓉打扮了一番,走了出来。范城泽因为照片的事情跟她并不多谈,便没有抬眼,自顾自地看着书。 范城光站了起来,帮李双蓉把丝巾往后捋了捋,笑着跟她告别。李双蓉拿着一个限量版的包包,愉快地出了门。范城光收回目光,刚好迎上了范城泽探究的目光,他微微眯眼算是笑笑,眼神却变得更加深邃。范城泽向来不爱管闲事,便低头继续低头看书。 半山别墅。 章子玫特意作了一番修饰,名牌包,名牌衣服,哪怕一条丝巾也要能让人看的出价格来。别墅里已经坐了一些人,这个名媛沙龙,每次都换地,但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人,倒也是看的眼熟了。 李双蓉一直是K市交际圈的名媛,虽然不是K市人,却有着S市女人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很快成为这个圈子的核心人物。别人也许比的过她的美丽,却难及她的手腕。她不甘做小女人,对公司的掌控欲望,让她和范城光的矛盾不断,却也成为范城光的支撑。所以他们俩的婚姻坚固而痛苦。最近,范城光因为资金问题,对她很是依仗,虽然她一直没有说服股东加资成功,他也没有以前的不悦,相反对她脾气收敛了很多。更主要,通过她的调查发现,范城光跟陈欣然断绝了来往,身边也没有莺莺草草,便心情转好。 章子玫很快就看到门口进来的李双蓉,她冷冷地扫了全场,也与自己对视了一秒,等着人上来寒暄。转了几个圈,章子玫就和李双蓉坐到了一桌子上。大家都在听李双蓉房产投资的一些小故事,听着羡慕她人漂亮,能力好,老公有钱,她都不用他养。 章子玫想到自己的处境,神采不觉有点黯淡。她说:“我家老头有钱,但是却总是放着,投资也不肯,就守着这么一个机械厂管什么用呢?再多的钱都是他的,如果我能拿他的钱自己投资,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他还得仰仗我。”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李双蓉之后悄悄地问了个相熟的人章子玫的财力,那人一听,恍然大悟一般,主动牵线拉拢,说一定促成他们的合作。 章子玫有点惶恐地问:“这个地王项目,会成功吗?” 李双蓉悄悄掩盖了眼底的藐视,这也是位心胸格局都不大的有钱富太太而已。但面上也是和客气,说:“说实话,如果不是我们同期开发项目太多,资金一时周转不灵,不然这个好项目,真的不想分羹给别人。” 章子玫连连点头,李双蓉邀请她第二天去天一集团再商量。章子玫下午的时候问范城光,为什么非要设这么一个可笑的局。他回答:“双蓉生性多疑,如果是我介绍的,怕她哪天突然生疑,还不如她自己找的,到了具体操作的时候,她就不会多想。” “夫妻做到你们份上,真是够够了。”章子玫感慨。 “为什么只占10%?” “这只是开始,随着投入的不断增加,天一房产的股份会逐渐被稀释的。” 接下来,一切进行的很顺利,章子玫的投资公司成为地王项目的小股东,因为只占10%的股份,李双蓉确实不再过问。因为帮范城光解决了燃眉之急,得到他的肯定,她也愉快回S市了。 范城泽站在地王项目的工地上,静静地看着这片杂草丛生的地方,等待着他的王者归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出第二招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招租的广告贴出的一个星期后,柯辉找上门来。来者是客,苏晓言依然友好地请他入座。面对苏晓言清澈的眼睛,柯辉微微偏开了眼,没有直视。 “生意不好,要盘掉吗?” “租一间门店。” 柯辉与工作室彻底决裂后,也暗中掐掉了工作室的一部分客源。作为合伙人,他没有出一分钱,却一直拿着分红。哪怕是最后离开,他还拿走了苏晓言百分之10的股份。在被怨气蒙蔽的日子里,他把自己的不如意都归咎于苏晓言,总觉得她傍上了有钱男人,何必在乎这一点钱呢。之后诽谤公司,他又借助苏晓言,在偷拍业名声鹊起,现在虽然辛苦,但收入远远超过在报社的时候。 “你来是叙旧的,还是租门面呢?” “晓言,你在这个业内是混不下去了,我来是站在老朋友的身份上,跟你说句实在话。趁早结束,想盘店的时候,可以联系我。” “谢谢你提醒,我刚接了一个单子,还不至于倒闭。” 柯辉自知无趣,便起身,看了一眼杜小梅,出去了。 过了两天。 杜小梅从印刷厂回来,抱着几本画本,慌忙跑进来,大喊:“苏姐,苏姐,不好了!” 苏晓言接过画本一看,也傻了眼。“我昨晚蹲在那里看的样本,为什么出来的颜色是这样的?” “他们说我们走后,因为换了班,师傅是新手,不知道红色油墨没有了,自己又不看着,出来的颜色全部失真,等到发现又害怕。偷偷溜了,等厂里人知道已经早上了,问我们现在能不能重新印刷?” “来不及了。客户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东西呢?” “我就拿了几本先回来了,其余的还在印刷厂呢。” 苏晓言深吸了一口气。客户走了过来,拿过画册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我说,苏经理,你知道我们这次是全市的婚庆博览会。你给这么一本鬼片一样的画本,你说说看,我们怎么用?” “李经理,非常对不起。刚才你也听到我同事说的了,是印刷厂的问题,给我们一天时间,我们马上给你重新印刷。” “我们活动提前了,昨天我就明确告诉你了。现在印怎么来得及!现在你说怎么办吧?”这个人也是一脸的焦急。 一向伶牙俐齿的杜小梅都不知道如何应答,只能无奈地看着他们俩。 “那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只能跟你们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我现在没空跟你们说,我赶着去博览会。”李经理拿过画本。狠狠地说:“我汇报了领导,你们等着赔偿吧。太过分了!什么破店!” 他匆匆出门,苏晓言连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 “小梅,去拿合同来看看。” “苏姐,这次的合同,是他们起草的。” 苏晓言认真看了下,当时没在意,但现在回想李经理特别提出,因为博览会涉及的公司多,所以合同都是他们统一的。任何采购、环节出错,都是赔偿3倍的损失。 “这个5万的画册,我们得赔偿15万。”苏晓言关上了合同,无奈地说。 “我们拿着合同让印刷厂赔。” “我们跟印刷厂的合同写明了。印刷错误是可以在一天内重新印刷的。我们这个单子太急了,一天时间都没有给自己留,现在出错了,责任只能自己扛。” “苏姐,潘总给我们介绍的是什么单子啊,运气太差了。” “不关他的事。我们自己不注意。” “我们每天赶。赶出来了,他们又不说什么时候用。临时说活动提前,根本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现在出错,又得我们扛。太不合理了。” 苏晓言并不怀疑潘仁军,虽然自己拒绝他后,但他们俩依然是朋友。前几天,她还特意去给他上初中的儿子补习了几天英语。知道他店里的境况后,他更是想方设法拉拢生意。此次事件,可能都刚好凑到了一起了。 “苏姐,你还有钱可以赔偿吗?” “没事的。有的。你放心吧。大不了关了工作室呗。”苏晓言拍拍杜小梅的肩膀,安慰她。 “要不你找小范总帮忙,让他给我们店里介绍点生意吧。” “可是,小梅,你看现在有生意,咱们都做不好啊。” “苏姐,这段时间工作室为什么这么不顺啊?!” 杜小梅的话让苏晓言陷入了沉思,她摸了摸额头,不想再说话。她以为工作室在范家的干涉下,生意虽然不好,但她只要坚持下去,生意总会慢慢回来的。范家不至于在K市一手遮天吧。现在这个事情太过蹊跷。会不会又是范家奶奶所为?兴许范家奶奶更心急了,她不想给苏晓言喘息的机会。警告没有用,她反而跟范城泽更亲近。所以只能来摧毁吧。 她看了看账户余额。积蓄全部投到了表哥王博力的工地,仅有的那点钱全供给工作室的日常开销了。这次需要15万的赔偿,真的是个不小的难题。如果这样下去,她连自己和西西都养不了。总不能吃父母的住父母的还得跟他们要零花钱吧。 挫败感又一次袭来,都30几岁的人了,离婚了,就养活不了自己了吗? “走,小梅,我们去下印刷厂看下。” 印刷厂的负责人一起道歉,说抓紧印刷,下午能赶出来。苏晓言摇摇头,说来不及了,算了。杜小梅在一旁反复强调要赔偿15万呢。负责人很内疚,说下批印刷一定只收成本钱。 苏晓言想找昨晚印刷的员工,负责人也很气愤地说出事了,人就找不到了。 “是刚来的员工。” “不是,也来了有半年多了。虽然年龄不大,但我看着人也蛮负责的,哪里想到出这么个事情。昨晚还是他主动加班的。” “主动加班的啊?我知道了。我来就是让你把这批货处理了吧。”苏晓言带着杜小梅离开了。 “苏姐,明明是这个员工故意陷害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跟他们厂长说,让他们赔偿。” “无凭无据。他们当然会处理这个犯事的员工,那是他们内部的事。跟我们也就道义上的愧疚,合同写的很清楚了。在印之前,他们又特别跟我强调了了如果印刷出错,不予赔偿的。是我们一心求这个单子能完成。”这个哑巴亏,苏晓言是吃定了。来印刷厂走一遭,了解了前因后果。又看犯事的人躲了,更坚定了内心的猜想。今天发生这个事情,指不定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这个工作室估计是开不好了。 “小梅,我H城的房子,你帮我挂上去了吗?有人来寻租吗?”苏晓言突然问。 “中介说有几个在看,让你什么时间去下H城,把家具买一下,还要把正规的手续给办了。” “嗯。等这次的事情过了,我去一次H城。把房子租出去,赚点零用钱也好啊。” “苏姐。如果你工资发不下去了,我可以暂时不拿的。” “小梅,谢谢你。放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不管怎么样都比你这个小姑娘有钱。你的工资我还是发的起来的。不过,你也看看外面有什么好的工作,先找找下家吧。” “难道这么好的工作室,就这么要倒闭了。你得罪了谁啊?”杜小梅痛心地说,却看苏晓言不在意地笑笑。 傍晚,苏晓言让杜小梅先下班。自己在工作室再坐会。一会,潘仁军就火急火燎地进来了。“怎么回事啊,晓言。我看博览会上的画本,最后写着别的工作室的名。心里犯嘀咕,以为你们生意没做成。随口问了问,说你们做的印坏了,要赔偿呢,博览会一结束,我就赶过来了。怎么回事啊。晓言?” “你说会场上,还有别的画本?” “是啊。” “唉,真是中计了。”苏晓言坐在椅子上,耷拉着头,潘仁军一个劲地问,她也闪烁其词,不愿意多说。 潘仁军懊恼地说“晓言,你得相信我,我可没有半点害你之心。你给我卡号,我现在就用网银给你转个15万过来,这个损失由我来。” 苏晓言完全被镇住了,她扑闪着疑惑的大眼睛,看着潘仁军。看男人对女人的感情,看他舍不舍得为她花钱,也算是一条硬准则。苏晓言早年没工作,用一点点钱都要问陆鸣拿,陆鸣免不了会有几句牢骚,苏晓言非常痛恨这个感觉,发誓以后再也不伸手问男人要钱。可如今,愿意主动出钱的潘仁军真的让她感动而意外。 苏晓言连忙说:“潘仁军,我相信你,也很感谢你。赔偿金我自己有的,没有再问你借,你的好意我先收下。谢谢你!” “呵呵,我倒忘记了你有一个很有钱的男朋友。”潘仁军面露尴尬之色。 “不是的,你别误会。我不准备问他要钱的。”苏晓言连忙澄清。“我也不准备把这个事情告诉他,毕竟是我自己的生意。” 潘仁军仔细地看了一眼她,她的独立自主、固执和坚定,让他更为欣赏,现在更是相信她的话:“虽然你没错,但男人的职责是为女人扛风雨的。” 苏晓言笑笑,算是接受。又听潘仁军再问:“是谁这么为难你?” “不重要了。人性怎么经得起金钱的考验,我不想身边人再被利用。仁军,你朋友多,帮我宣传下,我这个店准备给盘了。” 潘仁军虽然觉得可惜,但还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李经理就带着婚庆博览会的负责人找上了门,他们要求苏晓言在3天内赔偿,不然就要去法院起诉了。苏晓言表示知道了,也没有必要再跟他们据理力争。晚上,她去找了陈欣然吃饭。 “这么困难的时候,女主角不是应该去找男主角的吗?他送你的手表都比这个赔偿款多。”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把手表给当了?” 陈欣然被呛了一下,瞪了她一眼:“说不过你。你要多少,我给你。” 苏晓言眯起眼睛笑,每次她这么笑的时候,就是奸计得逞的时候,看得陈欣然摇摇头。 “你放心呢!我表哥的工地那里,回报是慢,但绝对还的起你的钱。” “我还怕你赖账啊?不过,你那小范总如果知道你遇到困难不找他,会不会不高兴?” “工作室的事情,我一句都没有跟他提过。他如果知道是他自己奶奶从中作梗,免不了要去问的,他们祖孙感情这么好,我不想为了我,又吵架。他奶奶还不更恨死我了。” “那你就死扛死扛着吧。再这么下去,我有多少钱都不够借给你赔偿用的。” “这次中计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你说这么一个老太太,不吃斋念佛,每天就挖坑等着你跳,她累不累啊?” “她觉得她现在是在把她的宝贝孙子从我这个坑里给拯救出去。” “你就这么认了?” “嗯。我想好了。我不会因为她为难我就跟范城泽分手的。工作室开不了就算了,我又不会饿死。她还能把我怎么样呢?” 陈欣然敬佩地地点点头。真正到了感情里,苏晓言远比自己坚强果断,有魄力。这么一想,心里有点堵,随手翻了翻餐桌上的报纸,里面的经济版居然有一张范城光的照片,她拿起来,仔细地看了看。 “天一集团王者归来,K市地王花落天一。”说了天一集团旗下的天一房产中标的地块,是至今为止K市低价最高的一处,他们准备正式开发,有望在4年后建成最豪华的小区。还特意介绍了下范城光的履历,大致说他是个房产界奇才之类的。 她把报纸收了起来,装作不经意地放到了位子上。苏晓言没有揭穿,低头喝了几口汤。 “好久没看见程鹏了,你们怎么样了?”苏晓言貌似随意的一问,让陈欣然的手缩了回来,放到了餐桌上。 “挺好的。” “几月的婚礼来着?” “12月了。”陈欣然抬头看了看这满屋子各自吃饭的人。有情侣,有家人,有母女,也有谈生意的。大家各自一隅,互不干涉,轻轻交谈。人与人的距离很微妙,近的不一定就是亲密的,远的不一定就是不爱的。她的范城光,就好像她心里一个伤,以为结疤了,其实里面溃烂,不碰还好,一碰依然隐隐的痛。苏晓言疼惜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一直以来,她一句鼓励的话都没有办法跟陈欣然说。范城光的情事和情史,赵宇经常提起,范城泽也有所说,陈欣然撞到也就罢了,好聚好散各自天涯才是最好的结局。 陈欣然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远远的发现自己的私人车位上被停去了。心里一阵窝火,不觉加快了油门,开近了一看,是范城光的车。她没有下车,用灯闪了一下他。他发动了车,开到旁边,让她开了进来。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再次求爱 陈欣然控制自己的手脚,不至于手抖无法倒车。好不容易把车倒进去,她有点懊恼地重重把门关好,感觉到审视灼热的眼光,尽量平稳脚步,往前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不慌不忙地跟了上来,她也不转身,继续往前。他也跟了出来,他们并列走着,就好像寻常夫妻回家一般。她忍着,他也不说话,一直走到了电梯口门口。 她进电梯,他也进去,她不看他,他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站在旁边,等待着电梯往上升去。楼层到了,她要出电梯,他一把拉住她,按了负一。她挣扎着,刚要喊,他说:“要引来保安吗?”他抬头看了看监控头。陈欣然把他的手甩了,恨恨地问:“不,我要回家。”“陪我走走吧。”范城光的声音不响,却不容人拒绝。电梯门开的一刹那,范城光牵回了她的手,带着她走到了自己的车前。陈欣然看扭捏地想使劲往回走,说:“有什么事情说好了,我哪儿都不想去。” 范城泽看她一脸不悦,神色黯淡了些,说:“欣然,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他的语气,让陈欣然不觉心里一软,只能坐上了车。 车开了好一会,开到了新区,路灯发出清冷的光,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只有远处的农民房的灯光若隐若现。看着越开越荒凉,陈欣然有点奇怪,问:“去哪儿?” “是不是感觉这里很冷清。不过,在不远的将来,这里会是K市最大的商贸圈。来,我带你去看看咱们K市最贵的地。”停车后,范城光拉着陈欣然往一块空地走去。 “你给它取个名字吧。”范城光手指着杂草丛生的地方,陈欣然不解地看了看他。昏暗的月光下,他的脸布满沧桑,让她心里一阵心疼,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下,他抓住这只手。放嘴边亲了亲,紧紧地握在了手里。“这将是K市最好的小区,是K市人最美好的家园。欣然,这里对于我的意义。你可能现在无法理解。我想你给它取个名字。” 陈欣然想了想,说:“秋水名苑,可好?” “虽然没有豪华的感觉,但有名贵的味道。”范城光点点问,问:“为什么取这个?” “望穿秋水。”陈欣然鼻子一酸。转过了身,想往前走。 范城光心头一颤,从后面抱住了她。陈欣然说:“我们好不容易分开了,你放过我吧。” “不能。”范城光简短地回答,然后若无其事地告诉他这个项目的投资规模,建筑面积,还有一些设计上的风格。他就像在说一个王国,从大到小,从面到点,连小区将来种的是什么。他都提到几句。 “欣然,只要这个秋水名苑建成,我们就在这里安家。我范城光从不轻易许诺,今天我说了,一定会做到。” 陈欣然惊讶地看着他,范城光是个在感情上多么吝啬的人啊,他对她好,她知道,可是他从来不给她任何承诺。他之前的所有表现都在告诉陈欣然,我们在一起只是为了在一起。没有将来,没有过去,只有现在。所以每一次,只要陈欣然没有要求。他们确实可以很快乐。有时候陈欣然痛苦地想,他真的跟那些没有婚姻要求的女人在一起更合适。自己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他,他不会给,所以她只能放手。 “安家,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再解释了。你如果相信,等我。”范城光看不懂自己对陈欣然的感情。他原来好聚好散的心态,在悄然改变。他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她给自己下了蛊吗?让花草丛中过不沾身的自己,想停下来,想跟这个与自己一点都不合适的女人一起。 前天,他在去跟人谈判的路上,斑马线前,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助理李浩开着车,突然说:“是陈欣然科长啊。”一说完,他马上闭上了嘴,都不敢回身看范城光。原本低头的范城光抬起头看着窗外。她和一个男人走在旁边的街上,她挽着他的手,身子贴了上去,看起来很愉悦。车往前开,他转身继续看着他们走进了一家婚纱店。他们的婚期是今年吧,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婚礼了吗?他叹了一口气,靠在后座上,双肩耷拉了下来。 李浩跟了范城光10年,除了赵宇外,年近40岁的他应该是最忠心的一个手下了。虽然不善于经营房产,但却是范城光生活杂事的好帮手。范城光的每一个女人都没有对他隐瞒,相反因为很多不便,都是由他去联系。范城光曾经说:“李双蓉买通李浩,就可以知道他百分之八十的生活情况了。”李浩虽没有被李双蓉买通,但李双蓉仍然有各种办法知晓范城光的生活,只是一个不管,一个不顾,两人相安无事。 “李浩。”范城光收回了思绪,说:“等会你帮我去问问,查查欣然的婚期吧。” 陈欣然在这个百转千回的吻里,想起了从前,他们的开始源于一个吻。也是在这样的夜晚,他都不容她拒绝,就吻了她。现在,他说了承诺,然后也吻了她,她一开始的接受,无非是被喜欢的虚荣,谈不上多少爱。这是一种被成功强势有力男人爱上了的一种新奇,可是渐渐的,谁在这场情感里当真了,才到今天的欲罢不能、痛苦不堪。分开后,陈欣然认真地解剖了自己,不过是因为得不到罢了,终于痛下决心不再跟他联系。 “范城光,我要结婚了。你做你的事业,我过我的小日子吧。”陈欣然不想再等。 “不能,我知道你会等我的。”范城光的自负让陈欣然无言以对,只能任由他搂住自己的肩膀,一起往回走。她若想挣脱,他只会搂的更紧。她边走边转回脸看这块荒芜的工地,这里真的会有她和范城光的家吗? 范城光开车门让她进去,说:“我很想你,我们去你家!”陈欣然一惊,连忙严肃地说:“不可能!”他斜着眼睛看了看她,说:“你拒绝,你摆姿态就能让你明明很想要我的心好受点吗?” “你这一路的自信哪儿来的?” “从这里来的。”范城光拉过她的包,里面的报纸清晰可见。陈欣然突然想起,脸上不觉红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陈欣然拉回了包,看向车窗外。 人生有太多的偶遇,让缘分纠缠不清,范城光的晚餐原本并不在那里,但是章以玫说那里的甜品很好吃,他便随了她。果然,餐厅里女顾客为多。他们进来的早,坐了一个稍微隐蔽的半包,他们能透过缝隙看见外面,外面的顾客却看不大清他们。陈欣然就刚好坐在范城光的视线里,他看到她的时候,只有她的背影,但他还是认出来了。她拿报纸看又不好意思的一系列动作,被他一览无遗。 章子玫不知道这些,借着吃饭跟范城光说了很多投资公司的事情。“我们的资金会在一个星期内会到位。” 范城光点点头,有点心不在焉,他也跟章子玫介绍了项目运行初期的情况。虽然地块已经清理了,但是根据设计来看,小区存在着绿化不够多的情况。所以前几天,范城光希望能把河畔两侧的房子都清理掉,借外河的绿化,提升小区的美观。只是拆建太复杂,他还在考虑中。 过了一会,他看陈欣然她们可能要先走,就有点坐不住,连忙道歉,推脱临时有事情,急急地从侧面先回去了。 章以玫虽然不悦,但也没有意外。对于入资地王项目,除了范城泽的私人感情外,事实上,她跟李双蓉说的话不全是局,她也想借助这个项目赚一笔钱。过了一些时间,章以玫走出餐厅,那种似乎被人窥探的感觉又出现了,便干脆站在门口看了看。范城光早就开车走了,自己就算被人抓住,也不过是谈谈公事,不觉犀利地看了看周围。 陈欣然一路上都不说话,范城光知道她还在思绪斗争,也不追问她,只是带着她回到了她的小区。陈欣然以为他要上来,他却只是抱着她的额头亲了亲,微笑地跟她道别,说:“早点休息。”便开车回去了。这反而让想了一肚子拒绝话的陈欣然若有所失。(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爱的抉择 刚才的一切是一场梦吗?他突然的离去,是因为看出了她的纠结吗?陈欣然睡不着了,搬出来角落里的箱子,打开,随手翻了翻,又盖了回来,坐在地上,发愣出神。这个箱子是去年整理出来还给范城光的,他们拖拖拉拉的3年时间里,他留在她住处的衣物。范城光一直没带走,她也扔了又捡了回来。就好像他们的爱情,他们都想把它扔了,却一次次地重拾。 范城光拿起了电话,打了出去:“短信里说的怎么回事?” “范总,陈科长家那里好像有人蹲点了,我担心你跟陈科长下车就被拍了。所以让你不要下车。”李浩在电话里说。 “怎么发现的?” “那个跟我们联系的保安巡逻时看陈科长楼层口有人拿着照相机,觉得奇怪,打电话给我了。他再去,也不知道那个人在哪儿了。我觉得十有八九是拍你们,还是小心为好。” “谁干的。哦。应该是她。这个女人真是疯了。地王的新公司成立,她心里一直不放心我在K市。可是,拍欣然干嘛呢?” “S市那边公司有人传,说你因为青岛、海南两个房产项目失利,要跟李总离婚。这段时间,你跟李总关系突然转好,她可能反而不放心吧。”李浩说。 “是的。”范城光从不刻意隐瞒他跟任何一个女人的关系,李双蓉虽然恨的牙痒痒,但都忍了,可能因着范城光以公司为重,对她又算尊重。可是,跟陈欣然关系维持的时间之久,让她有点不安。她作为女人的直觉,是知道丈夫的心性的。“她倒是有点眼力的,知道在欣然这里守着我。”范城光笑了起来,再吩咐了李浩几句就挂了电话了。 ************************************ 回到S市的李双蓉接到了偷拍者没有异样的资料的回复,便打了笔钱过去。算了事了。这段时间,范城光和自己的感情前所未有的好,他在S市的时候除了应酬都回了家里,到K市也都带她回来。因为房产项目的失利。天一房产出现严重的资金短缺问题,夫妻俩反而比繁荣时候更加体己。现在,虽然是自己拉拢的资金,组建了天一房产,那章子玫对她目前来看也很信赖听话。但。看着天一房产在地王项目中所占比例的过少,她还是担心的。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起来。 “你好,哪位?” “李总,还记得我吗?你曾经问我买过照片的。小三被打的照片。” “哦。什么事情?” “我这里有你想出大价钱买的照片。我等会彩信发给你一张,你看看,值钱不值钱?” 李双蓉看到照片的时候有点惊讶,但一细想,拍到两人同框也算合情合理。但两人的关系似乎并不如他想的那么简单。难道他们早就相识?李双蓉胸口一惊,连忙回了柯辉的电话,他说已经在S市,明天可以见上一面。 李双蓉仔仔细细地看了这一组照片,看女人的眼神就能看出她跟看的男人是否有关系了,何况两人勾肩搭背,很是亲密。虽然范城光跟章子玫一起交谈并不奇怪,但是她没想到短短一个月,新公司才刚成立,他们俩就在一起了。难道。他们早就认识?对于李双蓉来说,********哪里比得上天一房产的发展重要。看照片如此亲热,应该早就相识,那如果他们早就认识为何不说。是不是有阴谋呢? “怎么拍到的?” “本来是受雇于别人拍这个女主角的,但是我没想到男主角是李总的老公,我觉得照片卖给你应该更值钱。” “你真聪明。他们相处多吗?” “很多。范总允许她出入他的公寓。” “哦。你的技术真好。” ***************************************** 因为工作,天一集团还是要去的。 陈欣然去了天一集团公办,财务上的处理后,碰到范城泽。因为苏晓言的关系。她和范城泽也相处过几次,他对自己也是很有礼貌。聊了几句,范城泽说:“我哥嫂都回来了。嫂子去哥哥的办公室了。本来你可以去聊几句。”他说的自然,言下之意却也了然。 陈欣然莞尔一笑,并没有多在意,反而豁达地说:“你们范总忙,我们小小的服务人员怎么好打扰呢?我早点回去吧。” 陈欣然很快到了地下车库,让她奇怪的是,居然遇到范城光夫妻俩在车库的一个角落里争吵。可能因为这个时间,没有上下班的人,陈欣然虽然很好奇,但还是低着头,想快点离开是非之地。李双蓉还是看见了,她叫起来:“陈欣然,你过来!” 范城光连忙说:“你疯了,她是财税局的外人,跟她说什么?” “有什么关系,让旧爱看看你的新欢啊。”李双蓉把照片塞到了陈欣然的手里,强迫她看。 陈欣然看到照片里的范城光跟一个女的靠的很近,好像在亲吻。虽然可能是角度偏差,但两人的亲密还是可以看出的。陈欣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很可笑,她看了一眼范城光,他摇摇头,眼里满是无奈。陈欣然把照片塞回到李双蓉手里,慢悠悠地说:“这是老婆管的事。何况我还是个旧爱,真不管我的事。再见了,两位老总。” 陈欣然开走了车,觉得空气稀薄,大开车窗,呼吸着空气。 第二天,程鹏邀请陈欣然他家吃饭,她犹豫了半刻。和他的交往,谈不上特别热情,但却特别顺利,双方父母也都见过,去年就订下了婚期。他们俩也就不温不火,相近如宾地相处着。去年的“小三帖子”风波,程鹏只字未提,陈欣然也不作解释。年后。上班了,一切好像又恢复了正常。程鹏开始对结婚的事情上了心,两人就开始慢慢准备了起来,前几天还把拍婚纱照的定金付了。 陈欣然到了程鹏的家。他居然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着。他们俩到现在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关系,能做的好像都做了,到最后那一刻,都因为这个那个原因没有在一起。平时吃饭,陈欣然也都喜欢在外面。两人很少在这样的空间里单独相处。 “我以为是去你妈妈家吃饭。”她看着烧着菜的他。 他笑着说:“虽然我不大会烧菜。不过我妈妈下午做了炖肉和炸小黄鱼,让我下班去拿回来,然后给了我2个素菜,让我炒着吃。我想,我就算烧的不好吃,晚上咱们也饿不到了。” 陈欣然笑起来,看看锅里热着的炖肉,说:“你妈可真好!” “我还以为你会夸我呢。”程鹏佯装不悦,把青菜端了上来。 陈欣然笑,也去拿了碗筷。这样的如常。倒觉出几分婚姻的烟火味来了。 “怎么突然想在家里吃饭?” “想跟你商量婚房的事,你看这个房子买了3年了,要不要哪儿收拾装修一下?” 陈欣然听了略微惊讶,总觉得结婚还是远的事情,这就马上要规划他们共同住的地方了?范城光说他们以后会在秋水名苑安家,那这里呢?她突然心里慌乱起来,站了起来,看了看房子,看了看程鹏,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突然。掩饰着笑笑说:“挺好的,到时候换套家具就好了。” 程鹏同意地点点头。 陈欣然洗碗,程鹏就在旁边帮忙拖了拖地。两人不小心碰到,都尴尬的会心一笑。陈欣然看着哗哗的流水。在心底反复地对自己说:“就是这样,生活就是这样。不要再想,不能再想!”想的出神的时候,程鹏过来把水龙头给关了,陈欣然不好意思地笑笑,继续洗碗。 洗完后。程鹏已经在玄关等着一起出去散步。陈欣然去拿包,程鹏说:“拿着多麻烦,反正等会要上来的。” “不了,散一会步,我就回去了。”陈欣然不假思索地回答,换来的是好一会儿的沉默。陈欣然有点歉意,瞄了一眼程鹏。他在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不悦,脸上已经僵硬。“那等会出去散步吧。咱们坐会。” 陈欣然把包放回了沙发,坐了下去。这宽敞的房间似乎变得狭小,程鹏坐在身边,拿着电视遥控器在慢慢地按着,两人就根据电视随口说了几句。 估摸着过了半个小时,程鹏把声音调低,突然说:“住下来的,欣然。” “没带衣物呢。下次吧。”陈欣然故作爽朗的回答。 程鹏转过身,看着陈欣然,说:“那我送你回家,带上衣物。”虽然似乎在开玩笑,但还是让她没有想到,一时间回答得有点结巴:“这,这,呵呵,我自己开车了呢,不用麻烦送的。下楼走走吧,吃的太多了。” 程鹏看着急于出门的陈欣然,微微地皱了眉头,只能跟了上去,一起走到了外面。陈欣然挽着他,亲密的感觉又回来了。程鹏却觉得烦躁,他想不明白陈欣然对自己的态度,一度以为她可能还有别的男人,可经过他的留心又觉得是没有。尤其是小三贴出来的时候,他差点准备跟她分手,但之后的澄清,也因为心里的不舍,他就装傻什么也不问。 他们走了一会,陈欣然说想回去了。程鹏拉住她的手,问:“陈欣然,你想好跟我结婚了吗?我不希望我是你的备胎。”他的话原来是一直放在心底的,晚上因为她的一次次拒绝同住,还是被激了出来。陈欣然的魂不守舍,忽远忽近,他都感觉到了,也不知道怎么装傻了。 严肃阴郁的程鹏让陈欣然有点意外,连忙回答:“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啊?什么备胎的。你是我的未婚夫。” “那让未婚夫送你回家,好不好?”他搂住陈欣然有点僵硬的身子,温柔地说。陈欣然点点头,把钥匙给了他。程鹏的脸上有不容察觉的得逞笑意,虽然他对于性行为留到结婚后也能理解。但是,到了陈欣然和自己的这个年龄,谁没个前男友、前女友啊。若一直不肯跟现任发生关系,定是为了前任守身如玉。 程鹏的车开到了地下车库,远远的陈欣然就看到了自己的车位被停。她一惊,都来不及跟程鹏说回去,程鹏已经看到了,说:“你们小区的人怎么占你私人车位啊?现在的物业管理不行。”他闪了闪灯,那车也识趣开了出去,他便倒了进去,下了车。 陈欣然也下车,瞄了眼旁边开出去的车,熟悉的车牌,让她不敢再看。因为角度问题,她看不见驾驶座上的范城光,但还是觉得背脊发凉,居然有一种被捉奸的局促感。程鹏扫了一眼那车,也没多想,便搂着陈欣然往电梯门走去。 陈欣然听到背后的车绝尘而去,挺起的肩膀顿时耷拉了下来。 这不是程鹏第一次来陈欣然家,但却是最晚时间来的一次。他一进屋就抱住了陈欣然,热情地吻着她。陈欣然无法拒绝,只能僵着身体,任由他亲热。他撩她的上衣,她有点发抖,但还是放下了准备推开的手。想忘记一个人,从把身体给另外一个人开始吧。陈欣然开始回应程鹏,得到鼓舞的程鹏,先停了一下,马上更加卖力地抱起陈欣然往卧室走去。 这不是范城光。陈欣然对自己说,所以他不会知道动作到哪儿可以停下,免得她不悦;不会知道动作到哪儿可以更用力一些,那是她的敏感区;他不会知道。陈欣然悲凉地闭上了眼睛,努力地不去想着范城光。随着程鹏的闯入,她强忍着厌恶和难受,数着数字,等待着他的快快收场。 陈欣然去冲澡,很久都没有出来。等到出来的时候,程鹏在床上睡着了。这就是以后的人生,陈欣然对自己说。 她走出了卧室,站在阳台上,虽然外面什么也看不见,她却总觉得看到范城光的车子,看的到他失望的眼神。从此之后,她和他算是彻底断了吧。他在秋水名苑说的梦想,她心动了,但真的只是一个梦罢了。她怎么可以去相信这样一位欢场薄情之人呢?(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夫妻斗智 范城光最终没有打电话给陈欣然,如果这是她的选择,他选择放手。 他坐在车里抽烟,一开始他总觉得陈欣然会打他电话。他们之间的感情难道会因为这几张照片而影响吗?他对这些事情从来不作解释。记得以前她也有因为他外出或者应酬有过非议,他知道她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经常会作一下,但并不让人讨厌,他也不在意,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让她重视纠结的事情变得无足轻重。一旦如此,她总是很快调整,又不在意了、不计较,真是个可爱的女人。抽完了半包烟,范城光终还是离去。 李双蓉在他公寓门口等他,他瞟了她一眼,打开门,随她跟进来,随意地说:“没见你对哪个女人在意过,现在怎么要玩偷拍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他脱去了外套,去里面倒了两杯水,递给李双蓉一杯,再自己喝一杯。 “我不喝冷水。”李双蓉把杯子放在了餐桌上,往里走,看看了整个屋子。她心里是恨的,这个屋子可能有不计其数的女人进来过,而她几乎没来过,更别谈有钥匙了。她每次回K市,他也就回别墅,所以她根本没有借口到这里来。这里离公司近,他完全有理由住在这里。就像在S市一样,他三天两头借口住在公司的一个套房,她也习惯了。她也有自己的生活,晚上玩夜店,跟人泡吧,外出旅游,也不需要顾及他了。两人这几年的相安无事,但是,她知道,若不是她和她背后的一群人牢牢把持着公司的股份,他早就跟自己分开了吧。 “那你承认跟这个章子玫有关系了吧?” “承认。”范城光爽快地回答,坐到了沙发上。 “你可真不要脸。”李双蓉恨恨地说。 “你搞这么多事,只是为了证明我这一点的吗?那可真没必要。”范城光虽然坐着,却仍有一股让人无法直视的气场。 “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这个新公司前还是后?” “问这些问题有意义吗? “那让她退股!” 范城光解了衬衫的几个扣子,放松地靠在沙发上。伸长了腿,觉得人舒服了些许,才开口说:“好的。” “真好?”李双蓉深感意外。 “对。你帮我找到下家,谁做对我都一样。你知道这个地王需要多少钱吗?你知道我们公司目前的财政状况吗?你知道资金链一断。对天一房产意味着什么吗?如果你不在意,我也可以不在乎。天一受挫,也不至于倒闭,我大不了回到天一集团当我的太子爷。你呢?”范城光冷笑了一下,说:“他们这些老人精会放过你吗?你不是都自诩有着男人的头脑。怎么这个事情倒像个无知家庭妇女了。” 李双蓉一时语塞,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在看到章子玫和范城光的亲密照片会失控了。她不希望有另外一个女人一样,因为事业,让范城光离不开她。“我反正不喜欢她,短短数月就勾搭上你了。” “侮辱合伙人,对咱们项目没有一点好处。你不要再莫名其妙了。如果现在让他们退股,我们购买股份的就让他们赚了到了。现在施工队马上要进场施工了,什么都需要钱。”范城光眼神冰冷,语气依然平稳。 李双蓉知道,现在的范城光跟过去是不一样了的。他越生气越平静,不像过去两人一吵架,他能把家里的东西都砸光。而越发这样,才是他最可怕的。她还在纠结,说出的话不免可笑:“让她别参与。” “她就是一个投资人,你以为她愿意跟你一样凡事都操劳啊。”范城光发觉,在经历了那么多年的争吵后,他对李双蓉已经没有怒气,他为了摆脱她,居然可以如此克制。“我说让你放心。你会更加多疑。我只想告诉你,我的事业心,你最清楚,我比你更希望地王项目成功。我们俩需要做的是如何安排今年的公司运营。而不是在这里为了一个女人说来说去。你知道,经过以前的那件事情,我失去了跟你离婚的精力。”他看都没有看她,开始泡茶。 李双蓉心头一颤,走过来,蹲在他的面前。眼神变得柔软,说:“阿光,你在外面玩,我都不管。只要我们不要离婚,好吗?” “好!”他答的干脆。 李双蓉有点不知所措,坐到了旁边,突然听他说:“你住下吧。” 范城光尝试碰她,他们在黑暗里互相摸索着,寻找到达对方的途径。但是,他们好像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斩断了链接,生硬的触碰和碰撞,并不能到达心扉。不过是一场程序,草草了事。 在黑夜里,他们都没有睡去,但也没有片言只语。他们曾经相爱过的,在那样一个青葱岁月,他说他就是喜欢有钱人家的女孩,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努力、学习优秀,知道赚钱的意义,不会假惺惺说看不起钱。他的一番异于常人的理论,真的让她有点惊讶。他不想遇到灰姑娘,她也不想遇到穷小子,他们就是“史密斯夫妇”,门当户对。【ㄨ】可是,后来,怎么了?为什么,他一遇到灰姑娘,还是新鲜的不得了。 她翻身,抱住范城光的背。他没有动,她也不揭穿他并没有睡。他却突然说:“别搞这么多事了,不要让章子玫为难。接下来,你去青岛,我管地王。我们再这么内斗下去,天一房产就真的要毁了。”她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两人一起经营房产公司的这么多年,他们是合伙人,是不能再分开的了。利益关系,原来可以比爱情更持久。 章子玫看到照片,被吓坏了,她担心这些照片到了自己老公手里。 “范城光,我不知道你那个老婆想干什么!如果这些照片我家老头看到,他会马上撤资,到时候,我们这个局就做不下去了。” “我知道。我联系偷拍人。我帮你解决。不要担心了。”范城光把照片放进了压碎机,一会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赵宇在从S市回来的路上了,他有跟柯辉交手的经历。 “老朋友了。柯大师。不用害怕,我今天没有录音机。”赵宇笑起来。 “赵律师这么称呼我。我可受不起啊。”柯辉看起来比以前更老道了。 “你搞这么多事,跟范家有仇吗?”赵宇依然笑着问。 “误会了误会了,我就是混口饭吃。” “要不,一次性买断你。以后碰到有人雇你拍范家人的,你都直接送我这里来吧。他们出多少,我们都双倍,可好?” 柯辉愣了下,看着这个皮笑肉不笑的男人。探究着他话里有多少玩笑的成分。看他一脸正经,便有点得意。” “赵律师,我们混口饭吃也不容易。谁价钱出的大,我们就为谁服务。“ “这是10万支票。你说吧,这次谁雇你的。” “爽快。这个女的老公雇的,老夫少妻,不放心,没想到拍到范总。” “我看了照片,你很专业。东西给我吧,行规你懂的。如果拷贝了,那别怪我们到时候就撕破脸了。我们是可以共赢的,是吧?” “是是是。这个赵律师放心。我就求财,不会节外生枝的。”柯辉收了支票,给了U盘,准备离开。 “另外,我提点你,钱还是可以再赚的,拿怎么样的照片给你的客户,你知道的吧?”赵宇提醒了一句。柯辉连忙点头,笑着离开了。 赵宇坐着,喝了一口咖啡。面上的平静难以抵制他心里的厌烦,这辈子就净跟这些龌蹉之人打交道了。这些照片。其实仔细看是可以看出破绽的,范城光和章子玫根本没有实质性的接触。他们俩因为熟悉,言行上难免随意。可是,却依然可以让唯利是图之人有机可乘。柯辉求财,但愿这件事情就慢慢过去了。 最纯净的人,恐怕只有范城曦了。他打开手机。看了看她的微信,她发了一组在阳光灿烂的草地上的照片,配文字:英国的阳光没有咸味,只有巧克力的味道。这个女孩,回到她的童话世界,估计慢慢就忘记了他这个俗人了。 因为约的地方就在苏晓言工作室的附近,赵宇就走过去,看看她。到了门口,他觉出了异样,原来忙碌的地方,现在看起来很是冷清。苏晓言正坐在临窗的位子上,看着电脑,店里没有一个人。 “欢迎光临。”苏晓言欣喜地起身,看到赵宇之后,虽然惊奇,但马上眼神黯淡了。 “怎么回事啊?人都哪儿去了?” “都给辞退了。”苏晓言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没生意啊。” “为什么搞成这样?” 赵宇穷追不舍地问,苏晓言只好据实相告。生意就是这样的,在有人故意的为难下,如果不好只会越来越差,她本来不善此道,便更是难以维系了。可能过2个月,她就会关了,现在不过是舍不得,想等人接手,赚点转让费回来。 “为什么不告诉阿泽?”赵宇问。 “前几天听阿泽说,奶奶对我们的事情口气缓和了不少。我何必把这个告诉他,让他担心呢。”苏晓言显得并不很在意。 “晓言,我跟你说句大实话,你想让奶奶接受你们,真的只能等她死了之后。”赵宇的话不响,却让寒意顿生,苏晓言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满满的惊讶,但马上还是恢复了如常。 “我顾及不了这么多。我跟城泽,只能这么走下去,直到哪天走不下去了,再作抉择吧。”她说的时候,脸上有勇敢的神采,让赵宇动容。 “女人在爱情里,看起来都比男人勇敢。”赵宇接着说:“我打给城泽,咱们晚上一起吃饭吧。这个天一集团能忙成啥样呢。” “阿泽,你再忙下去,我就把你女朋友给追来了。对,我回来了,请我吃饭。”赵宇挂了电话,说:“得想个贵的地方。” “不要去外面吃呢。咱们去他公寓,我给你们烧菜吃。我反正窝在这里半天,很无聊。走吧走吧。等会去去菜场,你去幼儿园帮我把西西接来。我们在城泽的公寓门口回合。”苏晓言拉着赵宇起来,让他起身,他皱着眉头说:“什么人啊,现在就知道省钱了。” 苏晓言买了很多菜,也不让赵宇搭下手,就一个人在厨房里慢慢倒腾。 赵宇偷的浮生半日闲,跟开心果西西玩着。不一会儿,范城光在电话里痛骂他一顿,说他不回公司。范城光的心情看起来很不好,他心情不好对别人都客客气气,只有对赵宇大呼小叫。赵宇实在受不住,只能如实相告:“在你弟弟的公寓里吃晚饭呢,他那个田螺姑娘烧饭。” “什么姑娘?别给我打哈哈。你给我马上回来。” “我不回来,我要在这里吃饭呢。你就放过我吧,我一整天开了5个小时的车呢,让我歇歇吃顿饭吧。” “你刚才说在哪儿吃完饭?” “城泽的公寓里。” “好的,那我过来,我们仨刚好可以讨论下一些事情。” “你过来?你弟弟公寓啊,有她女朋友在的。” “苏晓言,我又不是不认识,我快烦死了。我也过来吃饭。”范城光啪的一下关了,赵宇跟一脸懵懂看着他的西西说:“你说可能吗?他会来弟弟家吃饭,我才不信。”西西点点头,说:“我也不信。”赵宇愣了下,笑得不行了,搂着西西狠狠地亲了一口。 西西突然说:“泽叔叔说了,不能虽然让男孩子亲的。世界上只有爸爸才能亲我。” “那泽叔叔也不是你的爸爸,他能亲吗?” “能啊!泽叔叔是我选的爸爸,当然可以亲了。” “那西西让赵宇叔叔亲亲手背可以吗?” “这个,那好吧。” 他似乎懂了范城泽对苏晓言的感情,他看着这个原本冰冷的公寓,因为这对母女变得温暖无比。(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酒后真言 夜幕降临了,厨房飘出了香味,西西一会就跑去看看,一会儿又拉着赵宇来偷吃。【ㄨ】苏晓言笑着看他们俩,嘴角的笑意让人着迷。赵宇想,原来再寻常不过是这烟火味,却最暖人心。 苏晓言揉着有点酸的手,赵宇忙帮着一起端菜,看着满桌子的菜。他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美。“田螺姑娘,当之无愧啊!” “太累了,等会碗可不想洗了,还是打电话给家政阿姨来收拾。”苏晓言坐在沙发上休息,说:“大律师,帮我电话问问,陈欣然到哪儿了?” “谁要来?” “陈欣然跟她男朋友。” “哦。好的。”赵宇打了个电话问了下,说到楼下了。他突然想起范城光刚才说要来,但又转念一想,他怎么可能会来呢,不过是气话。 不一会,陈欣然跟程鹏进来了。这是程鹏第一次到这里,有点拘束,他以为赵宇是苏晓言的男朋友。赵宇忙说:“男闺蜜,她男朋友还没有回来。”程鹏有点尴尬。苏晓言看了一眼陈欣然,她虽然在笑,但是她们好朋友这么多年,快乐与否还是一眼能看出来的。不过她愿意带程鹏来见家庭聚会,总归是想努力与他修成正果的。 没多久,范城泽开门进来了,大家一起往门口看去。赵宇一看,真想从楼上跳下去。 “晓言,我哥也过来吃饭了。”范城泽和范城光先后走了进来。苏晓言疑惑地看了眼赵宇,赵宇低下了头,一副恨不得消失的模样。她这个时候,也紧张得不得了,本来范城光来已经够让人心乱的,可是餐桌旁还坐着陈欣然呢。 “范总。”苏晓言拉开了餐椅,有礼地打招呼,示意范城光在主位坐下。范城光的脸上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的脸瘫让一屋子人都有点紧张。他好像凝视够了,转而浅浅地笑。说:“晓言,跟阿泽一样叫我大哥吧。还有朋友在啊?哦,陈科长,幸会幸会。” 范城泽一脸黑线站在后面。苏晓言给了他一个抓狂的表情,但是两人又不好多说什么。大家都各自坐下,这是长方形的餐桌。赵宇和范城光对面而坐,左边是苏晓言、范城泽和西西,右边陈欣然和程鹏。陈欣然虽然不想与范城光相邻。但已经先坐定了,不好临时更换,只能站起来,有礼貌地说回了句:“范总,幸会。” “大家都是熟人,就别这么拘束,吃饭吃饭。”赵宇还没有说完,就被范城光的眼神给镇回去了,他坐了下来,夹菜吃。嘴里念念有词:“可别糟蹋了田螺姑娘的辛苦做的美食。”苏晓言与他相邻,听到了,感激地笑笑。 范城泽和西西可能是在座最无所谓的,全然不顾场上的气氛胶着,一个喂着,一个吃着,另外一个喂,另外一个又吃。这一来二去,大家都被他们俩吸引,渐渐的也就没这么尴尬了。 程鹏知道苏晓言的大概情况。离异带女儿,但是没料到男朋友如此年轻帅气,看房子更不是普通人家能买的起的,而且他的哥哥进来更是气度不凡。但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范城泽和苏晓言的女儿关系怎么亲密,恐怕真正父女也不过如此。看着范城泽一只只地剥虾,一只给西西,再一只给苏晓言,其乐融融,真的是很温馨。忍不住感慨:“有个孩子就是不一样,感觉家里都热闹多了。” 范城泽也是没在意,随口接了句:“你跟陈科长早点生一个。” 气氛突然有点诡异,赵宇忙接了句:“搞得西西跟你生的似的。” 说完又觉得对不住说的不对,苏晓言脸上略略尴尬,顿时拍了下嘴巴,觉得还是继续吃东西比较好。 苏晓言不能确定陈欣然和范城光现在的关系如何,不好贸然说话,只能什么都不说,笑笑了事。范城泽知道自己接的话不对,这回被赵宇讽刺,也就吞下肚子了。这几个人突然脸色变了,让程鹏有点不知所措。想着可能因为苏晓言是离异的,孩子又不是这个范城泽的,所以有点难堪吧,便也止住了口。 这突然静下来的气氛,让西西有点不习惯,抬头一个个地看了看,居然也乖乖不说话,好好吃饭。 好像一直最专心吃饭的是范城光了,原本安静的他,看餐桌上这么严肃,反而开口了,他说:“晓言,你的墨鱼干炖排骨汤,味道最好。” “谢谢夸奖,从下午回来,我就炖下去了,炖了3、4个小时了。不过主要是墨鱼干好,是欣然她妈妈自己晒的。”说完,苏晓言觉得自己扯到陈欣然很不对,心里暗暗叫不妥,已经来不及。 “哦。这么多年,我居然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范城光再喝一口汤,话里有话,可是估计也就只有程鹏是听不明白的,为了缓和气氛,他居然跟着说:“确实好味道。欣然,家里还有吗?范总喜欢,下次让欣然送点给你。” “还有的。”陈欣然轻轻地回答:“等带了,我给你们再送点来。”便喝口汤不敢看范城光。 “那得麻烦陈科长了,我也不常到弟弟这里来,记得单独给我捎点哦。”范城光居然借势继续说下去,还特意转过脸看着陈欣然。陈欣然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对视,复杂的表情,短短几秒,谁也看不懂对方,只听她故作爽朗地回答:“如果范总不嫌弃,我赶明儿就捎给您。” “怎么舍得嫌弃呢?程检察官,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范城光一脸无害,这么温和地看着程鹏。陈欣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没有勇气对视了。 “我和陈欣然年底结婚。期待在座的各位赏光。” 西西突然说:“结婚好,结婚好。” 赵宇问:“小屁孩,你知道什么是结婚吗?” “知道啊,结婚就是相亲相爱。”西西答完,大家倒也都不住点头。苏晓言连忙解释:“带她去喝喜酒,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 这一触即发的气氛算是缓和了下来。 程鹏拿起酒敬了大家,随意喝了一点。范城光忙说:“要喝完,你这个准新郎怎么可以不喝完呢?”程鹏连忙一干而尽。范城光满意地点点头,说:“阿泽,检察官难得到访。咱们家是不是没酒啊?我打电话让人送过来吧。”范城泽起身,先看了一眼苏晓言征求她的意思,范城光一个犀利的眼神,他只好说:“有!我这就去拿。” 范城光看着苏晓言。说:“我家弟弟真是大变样了。“再很轻地说了句:“惧内。”听的苏晓言很是难为情,连忙也起身一起去拿酒。 两人蹲在里间,相对无奈。苏晓言说:“你哥准备灌谁?”“当然是检察官。”“那咋办?”“借机行事呗。” 等两人出来的时候,桌上的酒已经见底,只见范城光已经解了衬衫的几个扣子。敞着脖子,跟检察官正喝着,边喝边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啊。检察官,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是知己。很知己的知己。” “荣幸,荣幸。被房产界大鳄的范总称为知己,小弟太荣幸了。”检察官忙回答。突然想起什么,说:“我想,我跟范总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吧?” “第二次。”范城光说。“上次在一个吃饭的地方见过。” “对对! “咱们有缘吧?为了缘分,还得再喝一杯吧。” “我的天啊!”闻言。苏晓言心里惊呼,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范城光,她居然感觉到有点难堪,他虽然没有失控,但言行哪里还有半点严肃。赵宇连忙拿起工具接过苏晓言手里的红酒,再开了一瓶,然后轻声说:“刚才他哥说了,如果我不喝,明天就发配我去青岛。”苏晓言紧张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听他更轻地说:“他心里难受。咱们随着他吧。”说的苏晓言心里居然有点微微发酸,看了眼餐桌上的三人,点点头。 西西已经下地玩玩具去了,除了苏晓言喝的少外。这4人已经三瓶红酒下肚。陈欣然一开始不喝,都由程鹏挡着,越挡范城光越不高兴。她也就不推辞了,跟范城光喝上了。赵宇连忙过来缠着程鹏喝,范城泽打个下手,再踹上几脚的感觉。苏晓言无奈地看着场上几个人。一看快9点了,连忙把西西哄回房间睡觉。 等到苏晓言出来的时候,四人已经从餐桌上换到了酒台上,估计是家政阿姨来了,要收拾了,他们换了个地,继续喝。范城泽一看苏晓言来了,连忙招手,他醉眼惺忪,一把搂住她。赵宇不肯:“注意点形象,这里还有我这个单身狗在呢!”苏晓言难为情地在旁边坐下,看了下坐位,范城光坐在上头,和陈欣然相邻,他支起手臂拖住脸,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程鹏居然没在意,一个劲地让赵宇把酒杯里的先喝了。苏晓言看这几个人,估计都醉的不轻了。 赵宇喝完,说:“你,苏晓言,跟程鹏喝两杯,你好闺蜜的未婚夫,你都不招待好,我觉得太过分了。”他倒酒,程鹏直摇头,说:“晚上我算看明白了,你们是欺负我人生,都跟我喝。” “绝对不可能。那这样,苏晓言跟你喝几杯,我陪几杯,如何?”赵宇的爽快,让程鹏直点头。虽然范城泽不悦,但碍于面子,也就随着赵宇了。三杯下去,程鹏直喊不行,趴着眯了一会。 苏晓言有点微醺,看着范城光,再看看沉默的陈欣然,心里很不舒服,突然说:“我晚上没安排,失礼了,我先自罚一杯。”范城光看苏晓言,眼里满是笑意。他以前不喜欢苏晓言,为什么,总觉得她什么都放在心里,脸上太静,显得城府太深。他更喜欢陈欣然这样,张扬的样子,其实毫无心机。今天看她跟范城泽,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模样,心里不觉羡慕起弟弟。 陈欣然抬头,看了眼苏晓言,因为借着酒劲,没有什么顾忌,居然笑着说:“难得难得,没你的不周全,哪里有我们的不醉不归啊。是谢谢你。”说完也拿起来喝了。范城光听完,也拿起来喝了。 赵宇和范城泽扶着睡着了的程鹏到沙发上,让他睡的更舒服点。他们五人换到沙发旁,坐在地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玩着游戏比这大小继续喝酒。突然连续输了好多次的陈欣然就哭起来,她的哭让原本笑的人,都停住了。耍酒疯的陈欣然,越哭越伤心,范城光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这个屋子突然就静了,只有陈欣然微微的哭泣声。很多年后,苏晓言会想起这一晚问陈欣然为什么哭,她给了她两个字“绝望”。最爱的人近在咫尺,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一个拥抱都是错的。可是,真到绝望的时候,苏晓言不会哭,所以这三个男人在以后会知道陈欣然心里苦,却不会懂苏晓言的痛楚。 “你退婚吧?”范城光喝光了杯里的酒。 大家一惊,虽然喝的头脑都不大清楚,但谁也不敢说话。 “你退婚。”范城光继续肯定地说,支起摇摇晃晃的身子要去推醒程鹏,“现在就跟他说。” 赵宇眼疾手快,拉住了范城光,说:“别说醉话了,来来,轮到谁出牌。” 陈欣然不哭了,又去抓了一张牌。范城光扔了她的牌,说:“我说的你听明白了吗?” 苏晓言倒抽一口气,范城泽搂了一下她,两人靠在沙发边,不想去管,苏晓言借着酒意,说:“你说剧情都发展到这儿,这男主角到底爱不爱女主角?” 范城泽也神志不清,真的认真地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和陈欣然,想了想说:“爱是爱的,只是大哥心里装着太多人,陈欣然也许就是其中之一。我心里只有你,晓言,这个你一定要知道。” 赵宇听完,感觉自己要疯了,他打电话给李浩,让他多带几个人来,准备把这么几个人分别送回家。 范城光拉过陈欣然,面对面地,头靠头地这么看着她,说:“欣然,退婚吧,我不能没有你。” “不,我们再也回不去了。爱已经不再纯粹。”她推开他,看了看程鹏,言下之意很明了。 范城光懂了,心里一阵的难受和灼人的不快,但依然说:“我根本不在乎。” “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所以你跟有夫之妇玩感情。我在乎,我跟了他,就不可能跟你有任何瓜葛。!”陈欣然站了起来,去叫醒程鹏。 范城光知道自己又一次让陈欣然误会了,他早已不再是过去希望鱼和熊掌兼得的他了,他在努力离婚,直到有一天娶她,可是,他不会说出这个承诺,他从不对未知的事情承诺。 看着陈欣然离去,范城光问:“赵宇,我做这么多事情,还有意义吗?”(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出第三招 生活没有因为这个插曲而有所改变,赵宇发现范城光很快就从醉酒中清醒了,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房产项目的运营中去。赵宇和过去一样两地跑着,处理一些法律上的杂事。有时候,他走进范城光的办公室,听着他跟下属说一些处事的方法,严肃、精明的样子,让他总觉得那晚酒后的范城光是另外一个人。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忘记对陈欣然,爱情不过是生活的添加剂,唯有事业才是他的人生。 又过了大半个月了,赵宇从青岛回到了K市。范城光示意赵宇坐旁边,继续说:“资金紧张,我需要你来跟我说?你马上跟天一集团的财务总监商定,拟一个如何转移贸易公司的现金流的方案出来,想办法注入到咱们这里。我请你来,看中的是你的什么,你很清楚。知道回去做什么吗?” “我明白了,范总。我先出去了。”赵宇看了眼新来的财务总监,女性,30来岁,看起来精干聪明,她出门的时候跟赵宇微微点了点头,虽然被骂,但脸上没有胆怯或者郁闷,一脸沉稳地走出了门。 “不容易,没被你骂哭。”赵宇给范城光递上文件,给他看青岛股东纠纷的处理情况。 “我高薪挖过来的,哪里这么容易哭啊。很不错的一个财务人员。最近银行贷款都是她的功劳。”范城光由衷地赞誉。 “怎么不请个男的。你身边女性太多了。怪不得双蓉时不时地找人偷拍下。” “随她吧。来,我给你看政府关于秋水名苑附近地块的规划,看这里。” “你怎么让政府修改了规划的?牛!你最头疼的河畔两边的房子都要拆掉了。” “嗯。方法总比困难多。小区周边这么乱,是迟早要拆的。早拆,无非对秋水名苑的销售有好处。”范城光说的容易,但是背后的层层关系,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赵宇对范城光竖起来大拇指。最头疼的小区外面环境得到了改善,这对楼盘的销售,那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我今天就是让你研究下,在法律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到时候拆迁工作一开始,一定会手忙脚乱。” “好。”两人开始商量。 范城光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文件,突又抬头说:“晚上有个聚会。带你一起去。”看赵宇皱眉,忙跟了句:“员工福利,美女宴哦。”他笑的有点贼,赵宇仿佛看到以前的范城光。相比,还是这样的他。让赵宇不用担心。范城光这样的人,哪里有这么多的小性情,陈欣然已经是一个意外了。现在分开,对于他们来说,又何尝不是最好的呢。 高处不胜寒。可能纸醉金迷,对他们这些站在财富顶端的男人来说,也是一种放松。赵宇跟着范城光走进一家别墅,私人派对,高品质的酒水食物,还有顶级的美女们。 “看。基本上整个浙南地区的房产销售精英都在这里了。”范城光指了指几个长的玲珑精明的女人们。 “你带我挑人来的?早知道不来了,又是工作。” “不会,不会,只是附带物色一下。不会影响你泡妞的。” 赵宇看着范城光流连于几个女人身边,摇了摇头,找个位置坐下,一个对眼的女人走了过来。好吧,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相比范城光的忙中作乐,范城泽的日子就不好过的多了。他依然在忙,经常在全国各地跑。在他的努力下,天一的集团管控能力大力加强。此外,轨道项目也取得了质的发展,据说交通部门在考察后。有意愿对天一伸出合作之手,双方虽然没有大张旗鼓谈合作,但天一知其苗头,已经着手开始准备了。 范城泽在公司的威望大大提高,大有与其哥范城光各占一方,不分上下的趋势。但是。他太忙了,他忙的一周都见不了苏晓言两次。这从外地一回来,连忙给苏晓言打电话:“在工作室吗?我回来了,过来接你。” “没呢,都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去H城了。有人租房子,我去看看。” “哦,回来记得跟我说,我有空就来接你。” “好的。可能要明天了。” 范城泽再说了几句,挂了后便准备回家看看奶奶。奶奶李春玉一直没有表态,好像世界上没有苏晓言这个人存在一般。每次回家,奶奶嘘寒问暖,从不提及他的感情问题,祖孙俩倒也相安无事。许久未见,奶奶的白发多了不少,脸看起来了也没那么饱满。范城泽忙问是不是身体不好,李春玉说不过是一天天地老了。“奶奶没什么心愿,就盼望着你快点结婚生子。”范城泽点点头,但不想提苏晓言,知道那三个字对祖孙关系是禁区。奶奶居然也没再追问,问了轨道项目的进展来,嘴里虽然赞誉了几句王思思的能耐,但也没有任何强迫撮合的意思。 在H城的苏晓言见到了陆鸣。他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眼神里的戾气也没有了,跟苏晓言说话也越发的温和。 “谢谢你同意把西西也带来。” “你们有探视权的。” “我妈妈特别想念西西,尤其现在周雨一直不肯要孩子,我妈妈也不高兴,每天在我旁边念叨,说不该放弃抚养权。不不,你别误会,我不是要跟你争,我们的事情都过去了。” 苏晓言看了眼陆鸣,经过这么多事,她和陆鸣的关系因为西西而维系着,现在非常平静了。她不想评论他们家的事情,只是说:“如果西西奶奶想西西,你有空就来接吧。等以后读小学了就没不好总旷课了。” “嗯。等会你去哪儿,我开车送你。” “不用,就去下中介,再去买点家具,没东西不好外租。” “那你等我,我就陪你去。来西西,咱们先回家,爸爸陪妈妈去买家具。好不好?” 西西点点头,愉快地跟苏晓言挥手告别。站在这个小区里,苏晓言有恍如隔世之感。以前她就很不乐意来陆鸣妈妈家,因为每次来都会被数落,现在都离婚了,那些令人气愤的事情突然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陆鸣的热情。让苏晓言有点不适,但也只能接受。他们一起去挑选价格适中的家具,有商有量,反倒没有以前的争辩。看起来,真是不成夫妻不成仇啊。 “就是租。沙发不用这么贵的。” “晓言,你听我说,买好点也划算的,不容易坏。不然总坏了,到时候租的人也要麻烦你。” “哦,也有道理。” 看他点头,陆鸣脸上居然露出孩子般愉快的笑容。苏晓言一阵恍惚,连忙走向别处。 买的差不多了,看房子里大致都摆好,陆鸣看天色将晚。便要回小区接西西,再一起吃吃饭。苏晓言怎么推辞他都不肯,说了句:“西西看到我们和睦,对她的成长也会有帮助,是吧?”苏晓言一听,觉得很在理,便不再推辞。 还有点熟悉的餐厅,最常坐的那个台子,西西、陆鸣,还有这H城的黄昏。这一切不过隔了2年,却是全然不同。这半年来,陆鸣改变了很多,之前还想着怎么算计她的房子。做了一些龌龊事。可是现在,看他突然温和了,对西西突然上心了不少。尤其是这几次交流,他还恳请苏晓言发点西西的近期照片,喜欢听她说孩子的生活情况。每次跟西西见面,也对她比过去更热情、更好。人与人之间是需要情感链接的。何况是父女。西西是个情感丰富的孩子,谁对她好,她会全然回报,所以到哪儿,别人都喜欢她。 “谢谢,晓言,把西西带的这么好,一点都没有因为我们的事对她有影响。” “我也谢谢你,没有跟我一直做仇人,让西西有个好环境。”苏晓言由衷地说。 饭后,有几张椅子送的晚,说要马上送来,陆鸣就开车回小区。 中介帮忙打扫过房子,摆上了家具的房子又跟过去一样温馨起来。只是因为是要租,现在的摆设比过去简单得多了。西西一踏进家们,就高呼:“这是西西的家哦。妈妈,我的玩具都哪儿去了。” “在里屋放着呢。不过,都是灰,不能玩。” “爸爸陪你去拿,要玩哪个,爸爸帮你洗。” 苏晓言纳闷地看着父女俩的背影,什么时候陆鸣这么有耐心对孩子了。苏晓言在外屋收拾了一下,陆鸣什么时候走到身后,苏晓言并不知道,只知道他突然从背后抱住了自己,说:“晓言,今天我才知道过去如此珍贵。我是世界上最傻的男人。” 苏晓言浑身僵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手里的抹布掉了下来,她推开他,他却不肯,抱得更紧了。苏晓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看陆鸣低头要亲自己的时候,连忙喊:“陆鸣,不能这样。” 话还没说完,门居然被踹开了,可能因为刚才工人回去没关紧,三五个人冲进来。 “陆鸣,你在这里养小三,我要告你重婚罪!” 苏晓言背对房门,不知道后面发生什么,这陆鸣没松手,她一转身,便被手机拍了很多他们相拥的照片,等她想到挡住脸的时候,已经被冲上来的一个女人抓了一下。她一阵吃痛,连忙挡住脸。 “小雨,你疯了!”陆鸣一把推开周雨,护住了苏晓言。还要去夺拍照的手机。 苏晓言从震惊到委屈,连忙解释:“你误会了,我今天刚来这里,这里要租出去的。” “你这个破坏别人婚姻的坏女人。”几年未见,周雨血口喷人的脾气怎么一点都没变,苏晓言听的很是窝火,再解释了几句,可是她哪里敢听,叫了旁边的小姐妹,就抽苏晓言一巴掌。两人纠缠着苏晓言,弄得她狼狈不堪。 西西听到动静,跑出来,一看这个情景就哭了。陆鸣连忙去抱起,拉着苏晓言往屋外走。 周雨来拉扯,陆鸣又推了她一把,恶狠狠地说:“闹够了没有!” 周雨就哭闹着说:“我就知道你对她还有感情。还说只是想看看西西,还来你们以前的家卿卿我我,苏晓言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的。以前老公守不住,现在勾引别人老公!” 苏晓言抱回西西,拼命往外走,说:“陆鸣,我不知道你到今天还要设计害我?”说完,眼泪就流了起来,西西更是一会爸爸一会妈妈地哭着叫着。 “我没有。晓言,这我不知道。周雨,你给我滚!”他上前推周雨,看着刚才拍照的人,说:“你把手机给我,删除了照片。” 周雨一把扑过去,示意那个人先走。等到苏晓言回神,那人已经走了,周雨也外跑,还一边大声说:“你给我等着!我让你勾引别人老公!” “你怎么可以认识这样的女人?”苏晓言突然转身问陆鸣:“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任凭这样的女人来破坏了我们的家庭,任凭她到现在还来羞辱我!你也给我滚!陆鸣,我真的想这辈子都没有认识过你!” 她的眼泪流的很凶,西西看妈妈哭,也哭的更响。 陆鸣说:“我不能走,你们这样我不放心。我先送你们回酒店。” “我不会相信你了,我们俩一起,指不定又有什么等着我们。” “晓言,我以前被蒙蔽了心智,对你做的错事,我全都会认。今天若是我和小雨设计,我不得好死!” 苏晓言不为所动。 “你不知道我们的情况,我早就被原来单位开除了,现在贸易公司也就一个空壳,小雨又一直不肯要孩子,我们的关系其实非常差。” 苏晓言沉默。 陆鸣看她这样,也就作罢,拿出手机,叫了打车的。然后说:“我现在回去找她,把照片拿回来。你在这里也不安全,我叫了打车,我们一起下去。到酒店后,你给我个信息。就看在西西的份上,你也信我这一回好吗?” 苏晓言站了起来,依然没有说话,陆鸣知道她心里还是不信,但能接受他的安排,便抱过西西,一起往外走。(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祸不单行 一到房间,苏晓言安抚好西西,等她睡着了,就躲在洗手间给范城泽打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没人接。她打了一个给助理陈觉森,他说范城泽今天下班早,回别墅的家里去了。她打给陈欣然,说了个大概的情况,陈欣然很担心,说要不要马上来接她。苏晓言想都这么晚了,没有必要,一切等明天再说。想想,周雨再怎么过分,也不至于对她怎么样吧,只是看这个拍手机的架势,估计又要黑她了。 “凡事都有目的的,陆鸣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欣然,我这次居然是相信陆鸣的。应该不是他做的。” “那不管是不是他,反正是他那个上位的三小老婆搞的鬼。我现在一听拍照,我就紧张,我打给赵宇,你继续打给媒体的朋友,问问能不能帮忙看看,会不会又给发网上去了。” “唉,发吧发吧。我做网红习惯了。这编剧太没招了,能不能换个招呢?” 挂了电话,看着镜子里被抓破皮的脸,苏晓言百感交集。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就没有舒坦过,只是她都忍着什么都不说,怕影响到范城泽。工作室已经名存实亡了,杜小梅也找了新的工作,在最后的时候,苏晓言给了她全月的工资,说了句:“小梅,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一般,以前的事情过去了,我希望你以后能过的好。”小梅脸一阵红一阵白,过了三天居然往她的公司账户打了5万元。苏晓言心里已然明白,便把钱转给了陈欣然。现在刚到H城,就被周雨抓住污蔑。好像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某人的眼皮底下。她想起神话里那个水晶球,自己就好像在水晶球里,有人在外面冷眼旁观着。 范城泽的电话还是不通,她发了微信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情,便先睡了去。第二天。她还是没有收到范城泽电话,忍不住又拨了过去,电话已经关机了。她想着可能他太晚睡觉,还没有醒吧。便开始刷刷朋友圈。果然这样的伎俩又开始了。 “这个世道啊,大家快来围观看小三与原配的错位战争。” 因为朋友圈里都是自己的朋友,转发的人很少,但是通过各路的公众号的推送,很多人都已经看见了。要好一点的。就把帖子转发给她,让她看看。 她看了看图片和文字,说的是某电视台前女主持人被小三上位离婚,一直与前夫藕断丝连,借用孩子,致使前夫回归,导致现任妻子不满,终于找上门去发生了一番扭打。 文字无辱骂之意,写的虽然扭曲了现实,却情真意切。苏晓言懂得其中的端倪,自己是连骂都骂不出来。从网友评论来看,一路是强烈支持她的,认为她有能力挽回婚姻,实属不易。另外一路是骂她的。说她被小三所害,应该懂得其中痛苦,居然也当小三去抢人家老公。这个道德争论,双方现在还只是寥寥数语,却能感觉出力道。 她关了手机,强忍着胸口的郁闷。带着西西准备出门把与中介的合同签了,早点回K市。 刚到大堂,便看见陆鸣站在门口等着,他看起来一晚没睡。 “晓言。对不起,我一个晚上都找不到周雨,我也拿不回照片。”陆鸣烦躁地说。 “无所谓啊。打开手机就能看到这些照片了。” “什么?” “陆鸣,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不想掺和。” “可是拍了你的照片,怕对你不利。” “呵呵。我一个离婚女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现在反正也满世界都知道了,你没看到吗?”苏晓言递给他手机。 陆鸣看完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嘀咕了一句:“我比她更希望这个事情是真的。” “什么?”苏晓言拿回手机,问。 陆鸣连忙说:“西西总跟我提一个泽叔叔,我想那应该是你的男朋友,我怕他误会,影响你们的感情。” “陆鸣,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我了?” 苏晓言的一道眼神,让陆鸣内心一惊。他只能闭了嘴,眼神里满是尴尬。苏晓言牵着西西继续往前走,陆鸣在后面跟着,低声说:“坐我车吧,你去哪儿,我送你们。” 苏晓言停了下来,问:“你怎么不去忙你的公司,跟着我干什么呢?没有你的时候,我一个人也能来回H城,以前你从来不接送我的,西西还那么小,我还不是一个人来来回回。现在我们离婚了,你突然对我这么好,不要说周雨误会,我也会误会你有什么阴谋的。” “不是,晓言。我就是想送送你们,让你们方便点。”陆鸣低声下气地说:“而且这个帖子发的到处都是,怕大家对你指指点点。” “好了,陆鸣,我们两个人不要在纠缠了。西西,是你女儿,我这辈子都改变不了,别的事情上我们俩都保持距离。昨天的事情,已经弯曲到这个地步了,我已经无所谓了。你的老婆想干嘛就干嘛,我无所谓。她既然马上出牌,目的就是污蔑我,现在达到了,也就没什么可以要挟我的了吧。” “对不起,晓言,我没想到你这次来,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苏晓言发现这几次见面,陆鸣确实变了很多,可能因为事业上的失利,让他的锋芒消磨。 “不用说对不起,你这句话来的太晚,我也不想听。我们之间无所谓谁对不起谁。”苏晓言很烦躁,可能因为一直联系不上范城泽,让她的情绪有点不好,继续说:“我自己打车走。西西?西西呢?” 两人低头一看,因为说的太激动,都忘记西西什么时候已经在别处玩了。等到看见的时候,她已经到了酒店的对面,早上的车并不多,苏晓言连忙示意西西站住,跑了过去。 苏晓言两边看了一下,往前走去,看西西要跑,连忙喊住。不觉自己的脚步也加快了不少。她抱起西西,正要训斥两句,突然听陆鸣在后面疯狂地大喊:“晓言,小心。快走。”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被陆鸣推了出去,一下摔倒在地上,还没抱稳的西西随着自己也摔倒了地上,马上就昏了过去。再看陆鸣被汽车撞了出去。后脑着地,头上的血一下就冒了出来,地上都是血。 苏晓言浑身发抖着,喊都喊不出来,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司机已经下了车,惊慌失措,这边看了陆鸣,这边跑来看她。在听不到整个世界的声音后,她努力从嘴里冒出一句:“快救人啊!” 酒店里的人都跑了出来,打电话的打电话。帮忙的帮忙,因为是周末的早上,H城还不算堵,一会,救护车就开了过来。她坐在里面,看着两个昏迷的人,觉得自己都要疯了。 护士帮苏晓言擦拭着手臂、腿部的伤,她就直勾勾地看着床上的西西,所幸西西的伤并不严重,医生说脑部只是撞击。所幸没有积血,孩子受到惊吓昏迷,主要还是要看孩子醒过来的情况来判断。 陆鸣的父母已经跑过来了,看了眼西西。就去手术室门口等着了,陈欣然带着她的父母正从H城赶过来。她拨打范城泽的电话,依然不通,便打了一个给陈觉森问情况。陈觉森说范城泽还没有来上班,也不知道情况。苏晓言便说了西西在H城出了车祸的事情,让他联系到范城泽后。尽快跟自己联系。 苏晓言看西西睡的安慰,就强忍着腿痛,去手术室看看,陆鸣妈妈沈慧兰看她过来,站了起来,问:“西西呢?”“还在昏迷。” “苏晓言,如果你当时不执意离婚,现在的事情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情。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周雨都告诉我了,你在没离婚的时候,就跟别的男人在一块了。还口口声声说陆鸣不好。如果西西和小鸣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心里过的去吗?” 苏晓言没有答她的话,沈慧兰永远都有一套歪理,这婚是她要离的吗?转而问旁边的陆鸣爸爸陆权东:“西西爷爷,陆鸣怎么样了?” “刚才一个护士出来了,说手术可能还需要2个小时。” “苏晓言。”沈慧兰还不饶她,走过来说:“小鸣没事,也就算了,他有事,我跟你没完。” 苏晓言想着西西还在昏迷,自己的照片满世界都在传送,这一切都源于陆鸣跟这个周雨女人,却被沈慧兰指责,心里实在委屈,又实在无力跟她多解释,便低垂着眼,回了病房。 等到陈欣然他们赶到的时候,陆鸣还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肖秋云夫妇看着西西,陈欣然陪着苏晓言再去了手术室门口等 深慧兰看起来也累了,抬着眼皮看了眼苏晓言,不再出声。所幸,没过多久,医生便出来了。 “没有大碍了,脑部的积血都清理了。以后注意点情绪,不要太激动,对恢复也有帮助。主要是脚上的伤可能会行动不便。你们家属好好照顾吧。我们会直接拉重症监护去了,护士等会会告诉你怎么探视的。” 医生说完便走了进去,苏晓言准备回西西的病房,便看见周雨从远处跑过来。 “妈,爸,陆鸣怎么样了?” “你跑哪儿去了,打你电话都不接。”虽然埋怨,但还是听的出沈慧兰对她的畏惧。 “跑哪儿去了?难道我玩去了。贸易公司出了急事了,我不去处理,谁去啊。陆鸣怎么样了?” “头部,脚都受伤了。医生说手术很好,主要是看以后慢慢恢复。主要是不要太刺激他。” 周雨在听了事情大概后,来到苏晓言前面,手一下就打了过来。苏晓言脸部吃痛,忙低下了头,陈欣然马上反应过来,忙上前推开她。苏晓言连番被羞辱,心里很气,但碍于在医院,只能皱眉走。 “不要走。苏晓言,你抢人家老公不成,还想害死他啊?你有没有良心啊!真是臭不要脸的。拿了陆鸣这么多财产,现在又想破镜重圆。作这么多孽,怎么不报应到你和孩子身上,让陆鸣倒了霉。”周雨越喊越大声。苏晓言站住,转过身,控制住发抖的身体,冷冷地问:“是的,自作孽不可活。”再往回走去。 周雨在后面骂她****小三的,骂的陆权东都直摇头,但苏晓言一直忍着不再应答。 西西还是没有醒,等到知道周雨他们走了后,她和陈欣然才去重症监护室外面看看陆鸣。 “欣然,在那一刻,我觉得陆鸣所有对我的伤害都可以被原谅。他是西西的爸爸,这个无可替代。”苏晓言眼圈微红:“没有他,我和西西可能就死了。” “嗯嗯,这次陆鸣做的是个男人。”陈欣然点着头。“放心吧。他会好起来的。” 因为看苏晓言实在太累,陈欣然都没法问微信上的事情又是怎么了,便问:“出这么大事,范城泽知道了吗?” “我很奇怪,他一直没接我电话,后来还关机了。我本来很担心,可是发生了车祸,我也没空想他了,只想着西西快点醒来。”苏晓言说到西西,马上往病房走,陈欣然知道她六神无主,连忙跟着一起去。 到了下午,西西终于醒了。医生检查了说情况比较好,让大人都放心了。肖秋云夫妇陪着西西,让苏晓言跟陈欣然早点回酒店休息。 路上,苏晓言终于接到了范城泽的电话。 “苏晓言,你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去次H城都能成为网红的?”从来没有听过范城泽这么火脾气的苏晓言完全愣住了,都没来得及开口说自己的事情,就听范城泽继续说:“你为什么每次去H城都要见你的前夫?还被他老婆捉住,不觉得很可笑吗?整个K市都知道你这点事情,本来奶奶都快同意我们了,现在又出这么一档事情,你让我怎么办?” “不是,城泽,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的。你不要发脾气。”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们俩不是如帖子上说的那样。但是,我生气,为什么你不能避嫌,非要被人抓个空子呢?”范城泽说的不无道理,苏晓言哑然。(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各怀心事 不知道如何回答的苏晓言,看着出租车外闪过的景致,模糊而虚幻,范城泽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她得努力去接收,才能懂得他的意思。他在责怪自己,她却无从解释。 今天,她有很多次机会拒绝陆鸣,完全可以跟过去一样,送了西西就走,可是今天热情的陆鸣,却让她不好拒绝,最终给了被人有机可乘的机会。在出车祸前,她觉得自己被陆鸣算计了,可是,当他奋不顾身地保护了自己和西西,她真的不想去探究谁设计自己,只要身边的人都平安。有多少人能经得起诱惑的考虑,陆鸣若真的想害自己,也扯平了。 陈欣然看苏晓言已经不出声好久了,示意了一下,拿过手机,按捺着不悦,说:“范城泽吗?是我,陈欣然,苏晓言上午发生车祸了,西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和晓言父母都赶过来了,对,我们都在H城。晓言打你电话怎么都不接啊?” 苏晓言示意她不要再说。电话那头的范城泽突然连忙问:“怎么发生车祸的,现在晓言和西西都没事吧?” 苏晓言拿回了电话说:“没事的。西西已经醒了,我回酒店休息,我爸妈在医院陪着。” “哦。那我现在就过来。” “半夜开车不安全,而且我也想睡了。你明天上来吧。”苏晓言内心很烦躁,她疑惑到底昨天范城泽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一直不接自己的电话,而对于这次帖子的事情,他的震怒,也让她很是不安。苏晓言说了酒店的地址,两人便挂了电话。 到了酒店,陈欣然陪着一脸憔悴,六神无主的苏晓言,帮助手臂不便的她洗漱,直到她上了床休息,才离开。 第二天早上,苏晓言突然惊醒,一身冷汗,梦里的自己鲜血淋漓,却都不是自己的,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她和范城泽的幸福美好,不过是彼此的一厢情愿,她之前的无所谓,是一场自我催眠,现实远远残酷得多。她拿手机看了看时间,7点不到,再看,微信有未读信息,原来范城泽昨晚半夜便到了,怕打扰她,便另外开房住了下来。他只发了一条,可能是怕吵醒了她。她回了条醒了的信息,一会儿,门铃就响了。 范城泽站在门外,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她。 “手臂受伤了?” “还好,皮外伤,就是有点不方便。” 范城泽帮她挤牙膏,给她擦脸,帮她换好衣服。 “你昨天为什么电话不通?“苏晓言问。 “陪奶奶去寺院守夜了,所以昨天上午一直在睡觉。我想着你去H城要下午才回来了,就没开机了。”范城泽满脸的愧疚,问:“怎么发生车祸的?”范城泽问,苏晓言知道两人迟早要面对,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你觉得事情不止这么简单?”范城泽问。苏晓言不答,却没有否认,就瞪着一双眼睛无声地看着他。他沉思了片刻,说:“我觉得就是你前夫的老婆看你不顺眼,让你出丑。我已经想办法压制了帖子的转发,过几天就没事了。” 苏晓言站起来,背对着范城泽,说:“对于网络上的帖子,我倒不在意,比起上次,这次不算什么了。你看过帖子吗?” “嗯。”范城泽看了眼转过身来的苏晓言,突然觉得她有点陌生。 “你信吗?” “我当然不信,我昨天看到只是生气,你为什么还要跟他接触,给别人误会污蔑机会。” “他是西西爸爸,我这辈子都没办法避免,不怀好意的人都会逮到机会。” 范城泽点了点头,却是一脸的阴郁。 “在这个帖子里,我是一个努力赢回婚姻的人,倒成了离异女的励志片。你说可笑吗?在K市,人尽皆知了。昨天上午电视台的主任还微信我,恭喜我重获婚姻,让我考虑下回电视台的事情,他们有一档《婚姻保卫战》的节目一直收视率不理想,觉得我是最合适的主持人人选。” 范城泽不明她想表达什么,便不发表意见,耐心听她说下去。 “城泽,有人做这么多事,不过是想离间我们,如果你信我,这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一个笑话。如果你不信,我们无非是好聚好散,但是我不明白,何必要害人呢?是为了警告我吗?” “晓言,你在说什么啊?”范城泽连忙说:“车祸是意外,你在怀疑谁,奶奶吗?” 苏晓言不作答。范城泽倒吸了一口气,觉得很不可思议:“奶奶不是你想的这样的人,奶奶虽然不赞成,但是从来没有反对过什么。之前的小三帖子,也是大嫂为了污蔑陈欣然,牵连到你。奶奶更不可能知道你和前夫的这些事情,我昨晚陪她去寺里守夜,她是吃斋念佛之人,不可能做这些。我知道你生气她不接受你,但是不能乱想,好吗?” 苏晓言看着一脸着急的范城泽,一时间回不出话来,他的妈妈曾经警告过自己“永远不要低估范城泽和奶奶之间的感情。”她相信了所以工作室都快倒闭,她都没有告诉他,免得他为难。如今涉及到西西安全,她也是无力多言。 “走吧,去医院吧。”苏晓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范城泽也不想与她再争辩下去,两人默默地出了门。 经过了昨天的车祸,西西看起来有点木讷,没有先前的活泼。看到范城泽,也没有以前那么开心,加上病房孩子多哭闹多,她估计没有休息好。范城泽皱眉,内心愧疚失职,自己沉浸在帖子的情绪里,却忘记给她们母女应有的关心,便连忙走出病房,打电话。 一会儿,护士过来了,西西马上被转入高级单人病房。苏晓言拉住范城泽的手,轻声说:“费用太高,没有必要。”她怎么好意思告诉范城泽,她的银行卡里不足一万,还欠着陈欣然10万,如果知道现在会这么拮据,她一开始就不该把积蓄都投到表哥王博力的工地上去。 “现在最主要的是西西的身体恢复,万一恢复不好,大脑里留着积血,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等会这里最权威的脑外科医生会过来,给西西再仔细检查一遍,你就别多想了,有我呢。”范城泽说。 苏晓言说:“那等回到K市,我再还你。” 范城泽深深地皱了一下眉头,看大家都在,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出去买了几件玩具。到了新环境,又有新玩具的西西看起来高兴了不少,范城泽坐她床前陪她玩了一会。 肖秋云拉过苏晓言到无人的过道上说话,“她是咱们家的孩子,是陆鸣的孩子,你们现在只是在处朋友,你不能让他花钱,知道吗?咱们这点费用还是付得起的。” “我知道的,妈妈。”苏晓言在肖秋云的教育下,从小到大不吃人便宜,到了谈恋爱时,肖秋云更不喜苏晓言辞职去依附陆鸣。所以苏晓言婚后,物质要求很低,现在,范城泽条件再好,她也是如此。 “不过晓言,妈妈手里也没有多余的钱,每个月就等着退休金发进来开销的。这个博力不是说半年就有分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咱们的钱在里面稳当吗?” 犹如惊弓之鸟的苏晓言一听心里不免紧张了很多,之前表哥王博力特意过来说,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公司对分包项目管理得很严。他做的这个几千万的项目,在公司不算大项目,却不知道为何被看的很紧。他为此还去找过范城泽,范城泽过问了几次后,才好了一点。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联想到接二连三的事情,苏晓言难免担心。 “城泽说了,工地回报没这么快的。”苏晓言嘴上还是选择安慰妈妈:“他说那工地做的还蛮好的。我们耐心等着吧,会好的。” “可是,现在不凑巧,到了用钱的当口。”正说着钱的是,突然听到门口有女人大声说着:“啧啧,可真有钱啊,都住上高级病房了。我还以为人就这么跑了呢。拿着前夫的钱,日子倒是蛮逍遥的嘛。” 苏晓言连忙跑过去,看到周雨正往里走,看到范城泽愣了下,又看看苏晓言,大惊小怪地大喊:“真有你的,也就只有陆鸣傻傻的,还救了你们母女,没想到你们就是一对白眼狼啊。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之前的男朋友不是这个啊?你婚外出轨,现在又脚踏两只船,这些男人都瞎了眼吗?” 范城泽不为所动,依然跟西西轻轻地说着什么。 苏晓言不想理睬,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 “干什么?我老公救了你们,锦旗就免了,医药费总要你们负担吧?” “现在事故还没有处理下来,交警队的意思是让我们先垫付。” “垫付?你有钱住高级病房,我们可没有。再不交钱,陆鸣就好被医院赶出了。” 面对周雨的无耻,苏晓言无言以内,只能说:“交警那里只要一拿到押金,我们不要,就先给你。” “有你不要的时候吗?你让陆鸣净户出身,你太狠了。不行,你今天就去把医药费给交了。”周雨走到西西的床前,假装和蔼地说:“西西,好点了没?爸爸为了救你都受伤了,现在没钱治病了,你妈妈还不给钱。” “周雨,你别太过分了,不要在孩子面前乱说话!”苏晓言一把拉过周雨,肖秋云顺势把她推了出去,周雨边走还边喊:“下午2点前,交款,别忘记了。” 范城泽至始至终都没有参与,他的手机响起,便拿着手机出了病房接听。苏晓言连忙安抚着一脸诧异的西西。 “爸爸受伤了吗?”西西奶声奶气地问。 “是啊,爸爸很勇敢,看到车开过来要撞到我们了,就飞跑过来把我们推开,自己却被车撞了。” “刚才阿姨说,爸爸没钱治疗,妈妈,你把钱给爸爸吧。” “好的,西西放心,等会,妈妈就抱你去看看爸爸,一定会把爸爸治好的。” “嗯,刚才泽叔叔说,他会给爸爸交钱,让西西的爸爸好的跟过去一样。” 苏晓言看着敞开的门口,顿时明白了范城泽的去向。自己欠他的越来越多,因为金钱,她无法跟他肩并肩地站在一起,她欠着陆鸣恩情,欠着范城泽金钱,都不是她所愿意看到的。苏晓言让肖秋云陪着西西,走出门寻找范城泽的身影。 果然在收费处找到了排队的范城泽。 “城泽。”她尴尬地叫了一声,“我们可以不用马上按她要求去交钱的。” 范城泽搂了一下她,笑笑说:“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你男朋友我好歹是天一的小老板,这点钱还是有的。他毕竟救了你们,这钱,该我们出的。” 苏晓言心里是知道范城泽的好,在关于她夺回前夫的贴子出来的时候,他也不过是发了小小的脾气,到了H城后,更是只字未提。可是一想到今天所遭受的一切都因他的奶奶,便不觉难受起来。她知道他心里有疑惑,就好像他知道她心里对奶奶的疑惑一样,但是他们俩在无法直接面对的事情面前都选择了逃避。或者,因为他们太懂彼此,或者因为他们太爱对方。可他们是否明了,这些事情日积月累后,终究会成为一个个难以释然的矛盾。 她挨着范城泽,心里顿生一种无力感。范城泽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绪,轻轻地说:“答应我,不要再胡思乱想。这次的车祸,真的是个意外。我让刘帆帮我查了,确实是个意外。司机刚刚跑了长途,从外地回来,精神不佳,才会出此意外。“ 苏晓言点点头,告诉自己要相信他的话。 “等会,我去见你见前夫的老婆,让她出个声明,承认侮辱诽谤你。按你上次处理柯辉事情来办吧。她这个人估计就求财,会出声明的。“ “不用了。“苏晓言的制止,让范城泽有些意外,看她不像玩笑,再想到帖子惟妙惟肖的描写,心里不免有些介意。两人就这么各怀心事,默默地回到了病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八章 开始纠结 范城泽的电话很多,他愧疚地看了眼苏晓言,到外面去接。电话大多是助理陈觉森打的,跟他汇报今天明天的会议,尤其是交通部的轨道项目的合作商谈会议临时提前到明天,提醒他必须要参加。他微微地皱眉,想到这个繁杂拖沓的项目,就一阵烦躁。 “欣然已经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顺便带上我爸爸。”苏晓言在身后说:“你看这里也没什么事了。西西过2天就可以出院了。” 范城泽转身看着苏晓言,她的脸依然憔悴,但嘴角挂着轻笑,让她看起来明亮了些许。他们离的不远,却让范城泽有了过去那种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的感觉,他走过去,靠她很近,可以看到她眼睛里的血丝,眼睛下淡淡的青色。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短发已经留到及肩的位子了,平顺而柔软,不再是初见时短发的俏丽和冷艳,多了点柔软驯服的味道。 “那我午饭后回去,有什么事,我让小陈上来帮你。”范城泽看到苏晓言的表情微微的被触动,又恢复了自然,听她答了个“嗯。”两人不约而同想到周雨污蔑的事,心里都有点不痛快。但一想起刚刚苏晓言刚才不想追究的态度,便又忍了回去。 范城泽抱了她一下,因为肖秋云去酒店休息了,苏晓言为了陪西西,没有送他下楼。 范城泽去了陆鸣的病房,看他已经从ICU转了出来了。这是范城泽第一次看到陆鸣,他还没有醒,看起来确实伤势不轻,头包裹着,一只脚吊起。范城泽看里面没人,就在门外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他问护士陆鸣的家属去哪儿,护士也不知道,他等了几分钟便离去了。 走出大厅没多久,便被人喊出,回头一看,居然是周雨。这么细细一看,周雨确实是个漂亮的女人,尖尖的下巴,高挺的鼻子,五官看着很是标致。虽然长的不高,有小女人的娇媚,尤其****丰满,掩盖了身高的缺陷。但若再看她的眼睛,范城泽便觉得索然无味,那是一双俗气的眼睛,眼神里透露着算计和不安分。范城泽收回眼神,等待着她先开口说话。 “喂,我是周雨,陆鸣的老婆。”周雨挡住了他的去路,继续说:“看起来,确实是你找我,我们谈谈吧。” “是我找你。不过,我现在没兴趣跟你谈了。司机在等我,我要赶回K市。” “哈,你女朋友在外面勾引有夫之妇的事,你居然一点都不为所动。” “嘴巴放干净点,你比我更清楚事情的真相。” “是啊,我清楚啊。苏晓言认识了你,怎么还会看上背叛过她的陆鸣呢。但是大家不清楚,你有看帖子吗?大家已经在人肉他们了,现在网友都这么有能耐,说不定等会都要查到前夫奋不顾身救前妻母女,大家都要高呼在一起了。” “你如果担心,马上删除了帖子,不是什么都没了。” “我不!” “你做这么多到底什么目的?要钱吗?” “不不不,范总,你理解错了。我不要钱。我现在好心来提醒你,不要被苏晓言所迷惑了,这样的女人配不上你这样的企业家。” “谢谢提醒!我出10万,你把帖子删除了。” “哈,果然是个没当家的人,手里也没什么钱,10万就想打发我了。提醒完了,我走了。车不错啊!” “周雨,你黑苏晓言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你希望自己婚姻破裂?是你做的还是有人指使你?” “呵呵!范总,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我怎么来得及回答啊!“周雨笑起来,更显得眼睛的不纯良。范城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接她的调侃。 “目的嘛,就是钱。不过你的10万我看不上,我等待更高的价格。哦,你还问我是自己做的还是有人指使?这个重要吗?”周雨转身走了,扭动的腰肌,扬长而去。 范城泽想去追她,又觉追到也没有什么可以再问了,她是不会告诉自己实情的。他怀疑过奶奶,但又实在想不出,深居简出的奶奶会做这些。刚才周雨说等待更高的价格,他一时间无法想通,除了自己和范晓言谁会买这个帖子呢?他坐上车,打了个电话给赵宇。 “赵宇哥,看过苏晓言的帖子吗?” “嗯。查到了,帖子说的是真的,就是陆鸣现任老婆不满发的。” “这个我们都知道了,但是她不删除,言下之意多少钱都不肯。你以前是他们的离婚律师,了解他们吗? “比你想象中了解,我跟这个女人交过手,不是我坑了她,苏晓言哪里能拿到这么多钱啊?“说完,赵宇又觉得说当事人隐私不合适,忙借着说:“你放心吧,我就来H城,会让她删除的。” “晓言说不用删,随她去吧。你帮我了解下他们现在的经济状况,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哦,不删啊。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去调查。阿泽啊,那个……”赵宇停顿了一会,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晓言的工作室经营不下去了吗?” “什么?我不清楚啊,她每天照样去的啊。” “阿泽,如果事情真的如你们想的最坏的那个,你怎么办?” “赵宇哥,不管什么理由,我都不会放弃晓言的,除非她不要我。” 范城泽说完,电话那头静了,他却没有后悔说出这个话。什么帖子,什么复合,什么做人小三,他哪怕再生气,也选择相信苏晓言。 回到K市,他让司机从言工作室的前面开过,最近他很忙,苏晓言下班都比他早,经常在家等他了,根本不用他去接,所以工作什么情况,他都不知道。赵宇突然提起,估计倒闭多半因为自己。他看着“店面转让”的字眼,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什么都不告诉自己,为什么呢? 拨出电话的范城泽原本想问工作室的事情,但一想她那张疏离而自持的脸,说出口的却只是:“我到了。别担心。” 前天晚上陪奶奶去寺院,他一直想提自己和苏晓言的事情,可是奶奶就用一句:“奶奶管不了你了。”堵住了他的口。寺院守夜,除了几个相熟的太太外,果然还是跟王思思奶奶一道。王思思一开始没来,直到半夜1点了,才来。那个时候,范城泽精神困顿,也就不想再多言。加上,谁也再没有提希望两人一对的意思,范城泽也不好再自作多情避嫌。 王思思跟他聊了些最近的工作,不懂之处还很诚恳地请教他。他们俩就喝着茶,慢慢地说这项目上的事情,让范城泽兴致盎然。等到清晨醒来的时候,他们是靠在一起睡着的。奶奶看见后,只是微笑,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怕他们误会,又看他们很坦然的样子,更不好解释。倒是王思思依然大方,4人同车回到了市区。他回家倒头就睡,醒来就看到陈觉森发来的帖子。心里一生气,就去质问苏晓言。如今回想,在那一刻,自己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想的说的那样,对苏晓言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尤其是想到自己家人为此的不悦,更是让他对自己和苏晓言的未来产生了担忧。 现在看了工作室的情况,从周雨寥寥数语中的推测,范城泽也不得不联想到了自己家人。是应该去质问,还是继续装傻?范城泽看着万家烟火,内心纠结不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九章 合作条件 范城泽回到别墅的家,意外地听到偏厅里传出很大的说话声,父母好像正在争吵。陈君的声音的尖锐而急促,相反范伟明的声音低沉,好像在压制着什么。他走过去,推门问:“爸,妈,我回来了。你们怎么了?” 他们俩看到范城泽都愣了,慌忙掩饰,范伟明先走出来,说:“没什么,出去说吧。小陈说你去H城了?明天的合作会议,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务必成功!” 陈君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熟悉的眼神,范城泽虽然有点不快,但也不想计较。只是,他觉得今天妈妈的眼神复杂了许多。他听爸爸提问,也不再多想,回答:“前期准备工作很充分,明天看他们的合作要求如何吧。实在不行,也就只能放弃。” “你怎么没开始就说放弃的话。”范伟明停住,坚决地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看范城泽有点不以为然,范伟明的表情严肃了很多,他带范城泽走上二楼的书房,接着说:“阿泽,你管企业这么久,难道还没看出这个项目对我们的重要性吗?”他把财务报表交给范城泽看,皱着眉头,点了一支烟。 范城泽看了一会,问:“刚才你跟妈妈就为了这个事情吵架吗?” “是的。这么千辛万苦放下来的贷款,你妈妈却把它挪到了天一房产,公司已经投了天一房产这么多钱。爸爸在股东那里的压力很大啊。” “地王项目,哦,现在叫秋水名苑,正是投钱的时候,我觉得妈妈这么做也没错的。” “可是,阿泽,你知道公司到下半年有一次银行还款压力,到时候如果手里没钱,公司难不保出什么状况啊。”看范城泽不语,范伟明又说:“所以爸爸说明天的项目合作很重要。知道吗?” “嗯!”范城泽放下报表,点点头,范伟明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走到楼下,看陈君正在沙发上坐着出神。范城泽走过去,轻轻地叫了一声:“妈。” 陈君看了他一眼,没有刚才的冷淡,但并不热忱,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妈,你别生气,爸爸说了贷款的事情了,我觉得你没有错。现在支持哥哥的房产是当务之急。” 陈君听完,有点惊讶,连忙恢复淡然,问:“你爸爸就跟你说这个了?”看范城泽点头,陈君又接着说:“公司现在资金很紧张。能补哪儿是哪儿吧。” 看妈妈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范城泽就不再说什么,刚好开饭了,他忙问:“奶奶呢?”陈君好像在想什么出神,过了好久才回答:“出去了。说了,不回来吃饭的。” 范城泽匆匆吃了这一顿气氛压抑的饭,看父母没有半点和解的意思。回到公司,连夜召集了几个负责人对明天的会议做了重要的安排和部署,休息的片刻,几个同事在洗手间的闲聊。 “你说小范总何必这么拼命?不是说负责人是他女朋友吗?” “不是女朋友,别乱说。那个帖子里的离异女才是他的女朋友。” “别开玩笑了,小范放弃凤凰选择草鸡?” “那可不一定,如果那个离异女长的比凤凰漂亮呢?。那样乱糟糟的场面拍到了的她,我看着都还挺漂亮。本人一定很漂亮。” “不过看帖子写的那女的好像是想跟前夫破镜重圆了。” “漂亮不漂亮、重圆不重圆都不是咱们操心的,快走了,别八卦了!” 范城泽从格子间出来,大家转身看到了他,顿时哑口无言,深觉不好意思。范城泽也没恼,他不过是贪图方便,用了公用的洗手间,没想到还听了些闲话,却看他冲水洗手,从镜子里看了眼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大伙儿,慢悠悠地说:“你们说的对,帖子里的离异女是我的女朋友,不过帖子都是乱写的,不要信。”大伙儿连忙点头,急忙走了出去。 会议结束后,范城泽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最后审核一遍资料。除了报过一个平安外,他和苏晓言没有再联络。如果之前,他会在忙后打个电话问她讨个安慰。她还是能提点小建议的,比如上次久悬未解的工程款不付的问题,还是她提的小建议,让他茅塞顿开。但今天,他不想提明天会议的事情,他有感觉,苏晓言虽然不说,但心里是介意王思思的。他如果再说明天合作的事情,他怕在这个当头,节外生枝,苏晓言又会胡思乱想。这段事情忙下来,他有点懂得哥哥了。以前他总奇怪,既然跟嫂子不好,为什么不说清楚?既然喜欢陈欣然为什么不去挽留?因为他们的世界,感情真的是会被事业给挤掉的。他们的身心都因为天一而分身乏术。 最后一个开车离开公司,按照现有情况,天一给出的方案条件优厚,新公司运营的科学周密,合作的希望是很大的。只是不知道交通部的人怎么想。就算合作不成功,他也要拿下一部分的承建权。开车路过公司附近广场,看着稀疏的广场,没有了傍晚的喧闹,每次都是在20楼的办公室往下看,居然从来没有在这里走过,不觉停下来走了进去。走在初夏微凉的夜晚,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走了没几步,看到了路灯下有一张长凳,虽然天色已晚但还坐着一个人。走近粗略一看,是个中年妇女,抬着头看着大厦的方向。他刚想继续走,看那人有点熟悉,就走过去坐了下来。 “阿姨。”范城泽随意地叫了一句。那人一惊,一看到是范城泽,有点不相信地看了眼大厦,又看回他。但很快调整了惊讶,欣喜地说:“你还记得我啊?城泽。哦,小老板。怎么这么晚还来逛啊。加班了?” “没想到真是你,看你经常在公司附近,看着眼熟了。” “嗯嗯,我在这周边住着。” “你上次不是说住在别墅附近吗” “哦,那是过年的时候住在孩子家。孩子家。我自己就住在这个附近,你看那个小区就是。” “哦,阿姨,天晚了,早点回去吧。” “不不,小老板,难得遇到,陪阿姨聊几句吧。” “好啊。阿姨想说点什么?” “我也是心烦,没个说话的人,你不嫌弃我烦,我跟你聊几句,好不?”她看范城泽点头,心生欢喜,又继续说:“我最近遇到一个故人,年轻的时候,我们好过。因为一些误会分开了,现在他对我很愧疚,答应了我一个心愿。可是,我不知道要不要去实现?” “如果是心愿,那能实现总是好的。” “我怕实现了,现在的平静没有了。” “阿姨,看你如何取舍。其实我也很烦,我也面临抉择,我虽然一直很清楚要做什么,但也觉得现实面前,人的力量很微弱。”范城泽说:“按照你心里想要的去做吧。我要走了,太晚了,阿姨,你也早点回去吧。” 那个女人点点头,看着范城泽微笑着离去。他对陌生人还是很有芥蒂的,一想到自己明天的会议,不觉没了兴致,想回去休息。一边走,他一边看了看那个女人仰头看的地方,原来是他们范家的天一大厦。 第二天上午,项目方的人都在审阅材料,一个上午,大家都没有谈什么具体的。到了下午,主要几个人汇合在了一起。 范伟明和范城光也到场了。项目方的一个工程师对材料和方案都给予了很高的肯定,虽然大家端着笑容,但范城泽知道这样的开场并不妙。王思思基本上没有发表意见,她就随便附和几句。最后,对方都没有表明最后态度,结束了会议。 “几位范总,今天我们看到了贵方最大的诚意,非常感谢你们的参与和努力。具体的结果,我们商量后再答复你们。”王思思说完,站起来,跟他们握手。 最后,范伟明让王思思留步,她倒也爽快,在椅子上再坐了会。 “思思,范伯伯跟你舅舅都是老朋友了。你看,我们公司还有什么做的不好的,我们跟进,但合作还是应该开展的。” “范伯伯,几十亿的工程量啊。我们不能这么贸然的。”王思思继续说:“我要的是你们最大的诚意,对不对?”她笑笑瞟了眼范城泽,微微欠欠身,走出了会议室。 范城泽脸色有点发青,一下坐到了椅子上。这真是赤裸裸的交易,他皱着眉头,摸出了一支烟。范城光过来,帮他点起来。范伟明直接地说:“她要什么,你明白了吗?你们本来就是男女朋友,为什么搞成这样?你们好好谈谈,早点复合。” “爸,我从来都没有个她有过关系。这点,你一定要明白。” “不用冲我嚷嚷。说实话,如果没有你这个问题在,就凭我们天一实力和准备的这些方案,这个项目也是十拿九稳的,反而因为你,要被为难了。我真是没想到。”范伟明气急败坏。 范城光倒并不生气,说:“这个女人,比招蓉还难搞。你这么让阿泽跟在一起,有什么好的。这个公司,难道就靠我们俩儿子出卖感情帮你了?” “混账!你说的是什么话!弟弟做错事,你也不教。要不是你的房产公司牵制太多,我天一集团少个多个项目有什么课担心的。” “你任人唯亲,养肥了舅舅,养坏了健叔,公司现在问题百出,你倒怪我房产公司的错了。” “你们别吵了!爸,哥,我今天把话放这里,这个项目凭实力能拿就拿,拿不下来,不要想着用我去换。”范城泽头也不回地走出会议室。 昏暗的酒吧,范城泽一个人喝了喝多酒。在K市,他好像都没有什么朋友,想想也就王博力还算值得聊聊,便打了个电话给他,让他尽快赶过来。 王博力脸色并不好,看起来很有心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看范城泽心情这么差,便陪着喝酒,随便说说。 “你那个表妹苏晓言,我是娶定了。你就是我大舅子。喝一杯!” “小范总,谢谢!我喝!”王博力一口喝光,两人不知道喝了多久,突然发现范城泽看向了舞池。 范城泽站了起来,有点摇晃地走了过去,他拉住了一个女人,一把把她扯了过来,拖到了台子边。 “小范总,你认识她吗?不要乱拉人啊?”王博力还是清醒的。 范城泽笑起来,给那个女人倒了一杯酒,说:“认识,岂止认识,简直阴魂不散。来,喝一杯。” 那女人一开始想走,但被扯着离不开,看样子确实认识范城泽,王博力就不再多言。 “我喝了,我回去了,朋友在那边跳舞呢。” “朋友有什么重要的,你不是最想跟我吗?几十亿的项目啊,我真的蛮值钱的。” 王思思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而尽,也不说话。 “怎么不说了?你连几十亿的项目都能拿来要挟我,我真的没想到,你这么爱我。谢谢你爱我,思思。”范城泽又喝了一杯酒。 “这个是我的大舅子。思思,几十亿也好,几百亿也好,晚上遇到了我要告诉你,没遇到我也会找你告诉你,我范城泽娶的人只有范晓言,这个人的表妹,你看清楚。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心里想什么做什么,你不要生气,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是我从来不讨厌你,但我现在真的好讨厌你啊。对,没有苏晓言,我们俩可能早在一起了。可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个苏晓言。” “小范总,我替表妹谢谢你,你说的我太感动了。”听的王博力差点热泪盈眶,拿起杯子就喝。 王思思站了起来,大声地说:“对,世界上是多了一个苏晓言。我有能力,我有资本,我就借项目为难你了,那又怎么样?你的世界就多了我一个王思思,所以就不好过了。” 王思思回到了舞池,马上被朋友拥着一起跳舞,他们俩默默对视,她的眼里是挑衅,他的眼里却是无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章 情感离间 苏晓言带着西西去看陆鸣,他看起来情况还不是很好,虽然神智清楚了。但是因为脑部受伤,不能轻易动。看到她们俩来,眼珠子转过来,头也动不了。沈慧兰看到西西很高兴,因为苏晓言支付了医药费,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一会儿就带西西去外面走走,方便他们两个谈话。 “看到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陆鸣真挚地说。 “谢谢你救了我们。”苏晓言说:“医药费不用担心,好好养病。”她看着陆鸣,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西西是我的孩子,我保护你们是应该的。怎么能说谢呢。” “应该谢的。你毕竟救了我们。” “唉,如果不是我们一直在争吵,也不会出意外的。帖子的事情,我问小雨了,她不肯删除” “不用管了。过些日子,就没人议论了。 “哦。听小雨说医药费都是你的男朋友支付的?” “嗯。到时候赔偿下来了,再还给他。” “你现在挺不错,找到了比我好的人了。” 苏晓言没有接话,她很不愿意跟陆鸣讨论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看她不说话,陆鸣知道她心里不快。相识这么多年,他是知道苏晓言这个脾气的。正因为如此,他才漠视了她。对苏晓言他是有恨的,尤其是最后她拿着自己亏空贸易公司的证据要挟自己。 “你现在是不是公司经营的不好?“苏晓言问。 陆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被原来的公司开除了。自己的贸易公司又一直亏损。做人可能是有运道的,跟你离婚后,我就没有顺过。记得一年前你来办理房子的手续,我公司账面上一分钱都没有。那个时候真的很困难。” 苏晓言想起房产转户那次的侮辱,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时过境迁,又听陆鸣解释了,发觉自己真的无所谓了。“慢慢会好的。”她想经过这个事情,陆鸣就算现在开口跟自己要回房子,她也是推辞不了的。 “谢谢。晓言,帖子的事情,你相信我吗?” “陆鸣,我不想去想这个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了。你是西西的爸爸,一辈子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不管是不是你设计我,你都奋不顾身保护了我们,我对你只有感激。” “晓言,你是个善良的人。可是,万一小雨继续为难你怎么办?” 苏晓言闻言抬头看了看门口的玻璃窗口,她总觉得周雨会跑进来拍他们。“我只能少来看你,免得引起她误会。” 她站了起来,对他笑笑,帮他拉了下被子,喂他吸了几口水。陆鸣的脸有些许尴尬,但苏晓言并不在意,凭她对陆鸣的了解,知道他在隐瞒着周雨的一些事情。也许他并没有参与设计,但总归是知道一二的。苏晓言的生活很简单,如果说这个事情上有谁不想她好过,只有范家人了。她不需要问细节,便是可以猜到谁是幕后推手。 她打开房门走出去,果然有周雨假装刚来,跟她碰面。 “来看前夫啊?” “你刚才不是都拍去了吗?” “你?”周雨有点恼羞成怒,紧紧地握着手机。 苏晓言往前,她退后,想越过,走掉,但被苏晓言逼的只能靠在墙壁上,说:“你想干嘛?这在医院。别想拿我的手机!” “你想再发一个我们成功破镜重圆的帖子吗?然后呢?你这么多年费尽心机,让我们离婚了,现在又费尽心机准备让我们复婚?”虽然问题尖锐,但苏晓言语气却出奇得平静。 周雨把眼看向别处,哼了一声。“我就是要把你这样不要脸的人公布于众。” “哦!你是伸张正义。” “对!”周雨心虚地看了一眼苏晓言。只见她笑得很夸张:“真受不了你的双重标准,你跟陆鸣是真爱,让我让位。现在你又是维护正义是一方。”苏晓言笑完,停了一会,说:“你破坏我们的婚姻,现在离婚了又不安生,我苏晓言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非要这么害我?你如果真的想我和你老公破镜重圆,我会让你如愿的。” “你说什么?你真是臭不要脸!你以为陆鸣还会看上你啊?我早就告诉过他,你在婚内就让他戴了绿帽子,他恨你这样假惺惺的人还来不及呢。如果不是陆鸣告诉我,我会知道你们在哪儿吗?”周雨等待苏晓言眼里露出痛苦的神情,可是却没有,只听她说了毫不相干的话:“雇的写手文采还不错,接下来继续把我往好处写,不然跟前面的风格不同,别人会怀疑到你的居心的。我看现在很多人反而在骂你了。” “你说什么?哦,我根本不在意这些。” “呵呵,我知道你是不怕骂的小三!” 苏晓言不顾周雨张牙舞爪,转身走掉,在前面的空地里找到了西西,她牵着西西的手,慢悠悠地走着。昨天,电视台的李响跟她通了一个很长的电话,希望她这次回来去电视台面谈。还特别提到,帖子的评论他们会及时控制,会塑造出她一个温良、有力的离异女形象。这次她没有拒绝,只是说了等面谈再说吧。 第二天,赵宇过来看望,买了很多礼物送给西西。坐了一会,跟苏晓言去附近的饮品店坐了一会。 “谢谢你来看我们。是城泽告诉你的?” “嗯。他还让我调查帖子的事情。” 苏晓言微微皱眉,有点不耐烦,说:“有什么好调查的?调查我跟前夫是不是和好了?我这个人在这里,他不知道的吗?” “晓言。”赵宇制止了就要发怒的苏晓言,说:“不是的。他看你被人害,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我被谁害,他难道不清楚吗?只是不愿意去面对罢了。” 赵宇一时无语,苏晓言生活简单,与人没有恩怨,加上心地清明,遇到不顺,是很容易想到原因的,只能说:“城泽也为难的。” “我知道。赵宇,我就是因为知道,我什么都不说,也不求。就求我和他快快乐乐的就够了。我结过婚,有孩子,说真的,我并不期望婚姻。”苏晓言的眼睛微红,继续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你要相信城泽,他对你的感情比你想象的深。” “呵,也许吧。你不觉得,范家人,他们三兄妹,对人感情都很深,但是又怎么样呢?他们有他们的利益,有他们的权衡。” “唉。别太悲观,晓言。城泽让我调查,我还是要去做的。你也知道,事情就是西西爸爸的老婆周雨搞的鬼。我昨天去见了周雨了。她说自己不是诽谤,帖子里没有中伤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们。” “是的。她的目的只是离间我和城泽的关系,把我推向陆鸣。” “嗯,可是你想她这个目的是什么?难道她想自己老公跟她分开,重新跟你一起?她心气这么高的人,哪怕自己不要,也不会还给你的。凡事都有目的。” 苏晓言等待赵宇继续说下去。 “有人让她做这些,然后投资到他们那家快要倒闭的贸易公司。就这个交易。” “哦!”苏晓言恍然大悟,说:“我明白了。范家人,真的是用心良苦,我身边可以利用的人都被利用了。好朋友柯辉、小梅,连前夫都……”她心酸地不想说下去:“其实,范家奶奶干嘛不直接找我,扔个百千万的给我,让我离开他孙子多简单。搞这么多事,现在幸好西西没事,如果……”苏晓言又一次红了眼眶。 在赵宇这样不相干的人面前,她反而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现在这么多的事情贯穿在一起,她觉得后怕。 “想投资的不一定是奶奶的。奶奶确实深居简出,不懂这些的。车祸也真的是意外,跟这个事情无关。” “也许是意外,但若不是因为此事,我和陆鸣吵架,也不会发生车祸。” “那倒是。幸好现在没事。晓言,别多想,照顾好西西,早点回K市。” “唉,你说爱情有多重要?我还有必要坚持下去吗?” “你知道吗?城泽为了拒绝王思思,连几十亿的项目合作都黄了。” 苏晓言听完一惊,心里百感交集。“那如果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还有必要坚持下去吗?” “晓言,不要想这么多。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得养活自己。他们可能想不到,这个帖子让我又成网络红人,电视台极力邀请我回归。虽然我们一直在辟谣,说这个帖子是无中生有,但电视台另外一方面却看中我的红人效益,想让我主持一档情感类访谈。我正在考虑。” “你这样会让城泽难堪的。” 苏晓言听完,没有作答,安静了好久说:“这是我的事。如果他信我,就可以了。我只是工作,又不是跟陆鸣复合。” “晓言,凭城泽完全养得起你们母女。你如果想进范家,更加不应该抛头露面。” 苏晓言笑笑摇摇头,说:“男人思维,不再跟你争辩。说正经的,接下来,她还会发帖子的,你帮我都给卡住,可以吗?” “嗯。昨天的刚发,我让黑客给截留了。没事的。” “谢谢你!你总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我。” “城泽听了这个话,会伤心的。明明是他让我帮忙的。” 赵宇笑着说,看着也微笑起来的苏晓言。范城光说的对,他也不懂这个女人。 范城泽坐在奶奶的房间里,这个房间,他从小玩到大,现在却觉得很陌生。奶奶正在念一本佛经,脸色安详,看到他露出熟悉的微笑。范城泽突然心里一阵恍惚,他舍不得伤害这个至亲。 “城泽,听你爸爸说,合作很不顺利。慢慢来,别着急。” “奶奶,你能不能对我诚实点。不要再骗我了。” “奶奶什么事情骗你了?奶奶的态度从来没有变过。” “苏晓言被指小三帖、工作室倒闭、现在又被发帖说跟前夫复合,还有车祸,这些是不是都是你做的?”说到车祸,范城泽稍微停顿了下,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城泽,奶奶一手带着你长大,你的性格脾气我很清楚。我怕你吃亏啊。苏晓言是怎么样的人?你为什么不明白。想进咱们家的,都是想要我们钱的。你说的这些事情,都是她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她道德败坏,为什么会被人偷拍?还有,你说工作室倒闭,那也是她的伎俩,她看你是有钱人,根本不愿意自己工作,想靠你养啊。还有,你说车祸,什么车祸?” “奶奶,苏晓言在H城被扯撞了,幸好她前夫救了她,现在她和孩子轻伤,他前夫却受了重伤。” “傻孩子!奶奶先不说你污蔑奶奶的这档子事。我先说说这个车祸,他们全家人这么相亲相爱,你居然还看不明白,还来指责!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范城泽没有接话,说真的,陆鸣奋不顾身,确实让他没有想到,他们的感情原来还这么深。自己心里是吃味的,但是选择相信了苏晓言。今天听奶奶又这么一说,还是被触动到了。 肖秋云看孙子不言,知道起了作用,连忙又说:“奶奶也想,你高兴就好,真的不想管你,以后奶奶死了,也没人管着你了,你想跟谁过跟谁过,我就当自己早死了算了。” “奶奶!” “阿泽啊,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他们是有感情的,而且还有孩子在。女人跟过一个男人,那个感情就不一样了的。她当然舍不得你,会跟你说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可是你想想,她想跟你,无非看你年轻,又有钱。如果你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你说她会看上你吗?” 范城泽坐在椅子上,内心很抵触奶奶这样的话,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也许,从小他习惯了听奶奶的话,他习惯了奶奶对他的友善,所以到了这个事情上,他一直跟奶奶没有明说,一直不想跟她争吵。今天虽然想来争吵,却看奶奶依然和善慈祥,半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 “奶奶,我很喜欢苏晓言,我想跟她在一起。” 奶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桌子上的合影啪的放倒,说:“随你,反正你就当我死了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一章 心结争吵 苏晓言跟着赵宇一起来到交警队。交警把详细的事故经过的调查情况做了说明。认定肇事司机是疲劳驾驶,开车速度过快,没有看到人行道,直接冲撞,导致了惨剧的发生。幸好,人还活着。他承担全部责任,但是因对方家境经济条件不好,现金赔偿有限,所以,只能等法院强制执行。 “我不信,车祸会这么巧。车越到人行道开的越快,他就是想故意撞我们。”苏晓言根本不信。 “苏女士,如果你不信,你就要去报案,这就是刑事案件,我们交警队管不了了。”交警有点不快地说。 “晓言,不要乱说话。”赵宇制止了她,带着她离开。 赵宇看起来也不高兴,他问:“你这么想这个事情,是想置以城泽何地?他奶奶70多岁了,你想怎么样,调查她吗?现在西西没事,是不是?西西爸爸也没事,是不是?不管是谁的错,他的费用城泽说了会全部承担的。” 苏晓言眼睛睁的大大的,无声地看着赵宇,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赵宇有点心疼,拦过了苏晓言,轻声安慰道:“算了,都过去了。事情没你想的这么可怕。这真的是个意外。” “赵宇,我知道,我跟城泽是走不下去了。” 二十楼办公室,范城泽站在落地窗前,玻璃上倒映着他阴郁的脸。手机捏在手里,屏幕还没有锁,上面的照片还没有关。如赵宇所言,苏晓言看望陆鸣的帖子,周雨并没有发上去,或者可能发上去后被屏蔽删除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范城泽看不到。陌生的电话号码,他拨打过几次都是无人接听,也就作罢。不知道是不是周雨发过来的,如果是她又会是谁告诉她自己的号码的?也许如苏晓言怀疑的,这一切不过就是奶奶所为。奶奶与他细谈的一番话,确实影响了他,让他如鲠在喉。苏晓言应该是每天都有去看望陆鸣,他也就每天能收到一张张清晰的照片。 范城泽知道苏晓言看望陆鸣是情理之中,但他依然是不悦的。他没有细看她脸上的表情,不想去探究奶奶说的他们之间背后所隐藏的情感。凭苏晓言是能发现被人偷拍的,但是她好像根本无所谓。只要没有照片扩散开去,范城泽也不想提醒苏晓言,他们之间隔着这一层事,总是不如过去那般自然。 赵宇说车祸已经调查清楚了,他已经陪苏晓言去处理好了,但哪怕赵宇一字不提,范城泽也知道她并不接受。她的固执和对奶奶的偏见,让他心生不快。这一次,他选择相信奶奶而不是苏晓言的疑神疑鬼。 没有空去想这些,范城泽临时去了苏北分公司,陪交通部的人再去核查相关问题。让他意外的是王思思并没有来,这让他更加专注于工作本身。现在项目的推进工作,让人感觉一直在追着太阳,光芒浸染,却始终没有追到。或者他对于王思思来说,也是如此吧。几乎全公司的人都默认他们俩的关系,大家都为这个项目能成功合作而欣喜暗藏。而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在苏北待了三天后回程,范城泽顺道去了H城。 苏晓言住在以前的家里,房子本来是简单弄好要出租的,却因为车祸的事情被耽搁了,一直住宾馆也不好,她便和妈妈住到了这里。范城泽停在小区门口,回想起了那次接赵宇的情景。原来,自己看到的背影就是苏晓言。那个时候,他跟赵宇觉得这样的女人蛮可怜,但他心里又觉得这个妻子是深爱丈夫的。不然怎么能容忍这么一个背叛自己还发酒疯的男人,还接他回家。他叹了一口气,打开车门,走了下来。苏晓言从不远处的地方走过来,看到他,加快了速度。刚才电话里,苏晓言问他要不要上来坐坐。他居然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在他的心里,是抵触的,因那里是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家。他们分别了这么些天,又在异地,这一见面不免觉得生分了点。 “来了。”她轻轻地说。 “嗯。”他淡淡看她一眼,眼圈有点发黑,肤色越发的白了些,但是却没有之前的细腻。她应该一直没有睡好,她难道晚上都要去照顾前夫吗?想到这里,范城泽径直打开了门,自己先坐了上去。苏晓言似乎感觉到这微微的怒气,连忙到另外一侧,坐了上去。 “你可以住我那里的。”他说。 苏晓言不语。 “要去医院?”他问,语气里已有满满的不悦。 “嗯。” “西西不是出院了?” “刚才医院打电话来,说西西爸爸的脑部积血有点问题。让我……”苏晓言还没有说完,就被范城泽抢了白:“他自己不是有老婆吗?医院打给你干什么?” 苏晓言沉默了一下,说:“西西奶奶很担心,但是找不到周雨,所以给我打电话了。” “这个老太太不是一直跟你不合的吗?现在怎么回事,又把你当媳妇了?” 苏晓言又沉默了一会,她是能明白范城泽的不悦的,事实上,她自己也不乐意一次次地去参与陆鸣的事情,可是,她却不知道如何拒绝。 “城泽。”她看了看一脸阴沉的范城泽,弱弱地说:“他救了我们,哪怕是个外人,我也会去的。” 范城泽没有转过脸,依然继续开车。苏晓言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就这么一路无言地到了医院。 “你需要多久?”范城泽冷冷地问。 苏晓言其实很难回答,她今天接到范城泽的电话还是高兴的,因为车祸,他们之间虽然没有交谈,却白白生出了的冷淡。她虽然生气但也担心感情受影响,他主动过来,就表示和解。可是,就在他快到了的时候,她却接到了医院的紧急电话,于情于理,她都必须去一次。“我会很快。” “多久?” “半个小时吧。”她紧张地看着范城泽,让他心里不觉一软,脸色和缓了些许,点了点头。那表情让苏晓言心宽了不少,不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又说:“我会很快的。” 看着跑进医院的苏晓言,范城泽心情复杂,他知道自己的言行让苏晓言不安,变得有点谨小慎微,但他又不知道如何克制。坐在车里,他开了电脑看资料,一会电话响了,一看是王思思。 “思思,什么事?” “我们的项目要求提供的新资料,看到了吗?” “嗯。已经派人在准备了。” “哦。这么重要的事情,小范总不亲自做,却跑去送别人的老婆去看老公,不觉得很搞笑吗?” 范城泽往窗外看了看,难道王思思就在不远处注视着自己,但人来人往的停车场,哪里有她的身影。 “不要乱说话。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纳闷,你为什么不一起进去呢?难道你就不好奇看看他们夫妻感情现在怎么样了吗?” “这不关你的事。” “不要以为我们只看资料,我们也是要实时掌握动态的。万一合作方出什么不好的事,对我们都是一种影响。”王思思说:“另外,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现在做的最多,无非是让合作后项目推进更顺利。若项目没有合作成功,现在做的都没有意义。“ “做女人有没有廉耻的?”范城泽一想到以感情换项目的这层意思,就心生火气:“这个项目推进到现在,天一是最合适的合作方,我就不相信你们的人不以项目本身利益出发。” “范城泽,没有非你不可的绝对。项目是,我也是。我只是不甘心。尤其看到你送她进前夫病房,我更觉得我是在拯救你。” “真是不可理喻。” “我想,城泽,你最后还是会来找我的。再见。” 王思思挂了电话,范城泽心烦意乱,便开了车门,走了出去。看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想起刚才王思思的话,突然觉得应该进去看看。刚才的自己,因为不悦影响了行为。他凭着记忆找到了陆鸣的房间,苏晓言背对着自己和陆鸣说着什么,一会儿,陆鸣好像拉着她的手。 范城泽推门而入,马上让苏晓言察觉,她转身看到他微微的诧异,但倒也坦然。可一看到自己的手被陆鸣抓着,脸上才微微的难堪,想甩开陆鸣的手。范城泽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并不想说话。 “陆鸣,你先放开。我不会不管你的。你相信我,好好配合治疗。”苏晓言好不容易拿出了手,转身对范城泽说:“走吧。” “晓言。你什么时候再来?”陆鸣软弱的声音让范城泽有点惊讶,他忍不住定睛看了看他。他的神情看起来跟平常人有点不同,不觉奇怪地再看了看苏晓言。苏晓言摇摇头,拉着他出门。 “什么意思?你们两个?”范城泽直接问。 “陆鸣刚清醒的时候很好的,还记得帖子的事情。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越来越糊涂,对我的记忆好像回到了以前。” “失忆?苏晓言,你们韩剧看多了?他用这个手段来追你?”范城泽很想笑,但没有,说出来的话更冷。 “不是的。我今天过来,医生说随着血块的散去,反而受压迫面积增大,是有可能压到什么神经,导致他的行为举止出现反常的。” “真是笑话!”范城泽冷笑。“那你今天来干什么?陪着他玩失忆?” “不是。医生提供了一种治疗方案,需要家人确认。西西奶奶做不下决定,所以才叫我过来。我听了这个方案,虽然治疗速度慢,但清理淤血的彻底性比较强。” 范城泽一点也不想知道陆鸣的治疗办法,他只想问苏晓言:“需要钱,我马上就去付掉。但是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止这些。” “医生希望家属配合,不要影响到他的情绪。尤其是我……”不敢再把陆鸣依赖自己的意思说完,苏晓言觉得自己的呼吸在范城泽的眼神里要停止了。 “是不是要编一个他失忆只记得你们美好婚姻那一阶段,所以你要陪他慢慢恢复记忆。”苏晓言想说不是这个意思,陆鸣还没有到失忆的地步,但范城泽已经不耐烦地挥挥手,继续说:“家属?苏晓言,你不觉得很离谱吗?他是在借病拖着你,哪个脑科医生这么蠢,看韩剧看多了,用上精神疗法了。陆鸣就是在耍你。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么照顾他,我每天都能收到你们的照片。” 范城泽也不管惊讶的苏晓言,想把事情说明白:“他们都想离间我们,你却一次次给他们机会。他不会是真的病的神志不清,你不管他,难道不行吗?” “你每天看到照片,却不告诉我。你知道是别人离间,为什么还不阻止?为什么依然生气,让我们的感情受影响?” “因为我看到你对他的真心。” “他是西西爸爸啊,他救了我们啊。我在帮你们范家赎罪啊。” “苏晓言,车祸是意外!你为什么还固执一词!你就是放不下他,所以你非要拿这么一个大理由说服自己。你就是这样的,做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理由,一旦有了就总是旁若无人,自以为是了。” 苏晓言失语,范城泽看到她无言以对,更是气恼。说:“你带上西西和阿姨,马上跟我回家。这里,我让人过来处理。雇个人给他,24小时陪护,医药费我预付进去。你的良心也好,你的真心也好,我都帮你去付。” “我可以不再陪西西爸爸,但我也不跟你回去。” “为什么?“ “如果他们花了这么多心思拆散我们,却没有成功,我害怕还有更多的。“ “苏晓言!“范城泽气急败坏,他吼道:”你不能这么胡思乱想了。也不能把现在的事情都归咎于奶奶。如果你不是跟西西爸爸一起买东西,一起回过去的家,怎么会激怒周雨?说白了,就是你自己没有做好,给了她出气的机会。这跟奶奶完全没有关系。相反,奶奶已经想过不再拆散我们,要不是出这么一个帖子,让她又对你失去了信心,我们的未来一定更好走一点。“ 苏晓言心里难过,她知道所有的心思设计汇到最后成为一个效果。范城泽对她的不信任和失望,是这场设计最大的赢得。她又想起那句警告:永远不要低估城泽和奶奶的感情。“(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经受考验 苏晓言低头看地上铺的一片接着一片的石块,紧密相连,可是,雨水、碾压,让它们的稳定性不如表面看起来的牢固。她轻轻一踩,松动了,有一边微微翘了起来。她真想这么一直低着头下去,可以逃避范城泽的问话。“我们的未来?”她默默地问自己,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去幻想和描绘过。哪怕再好的时候,她都不敢去想。这一刻她突然明白,因为她的自信如此脆弱。当范城泽怀疑她的时候,她居然无力澄清自己。 她可以在被怀疑与潘仁军有染的时候理直气壮,却无法在范城泽质疑自己对陆鸣的真心时反驳。她曾经恨陆鸣,现在也依然并没有好感,可是,放任不管,却无法做到。能对范城泽说什么呢?他说的都对,是自己给了别有用心的人设计的机会,是自己因为他是西西爸爸,愿意为了西西跟他和睦相处。当他主动示好的时候,她怎么也无法拒绝。可是这些,范城泽会明白吗? 范城泽在等待着她的回答,又似乎没有。他点起了一支烟,靠在车身上,安静地抽着。苏晓言抬头看着他的侧面,他的眼角有了浅浅的细纹,眉头紧锁,现在的他不似初见,总是好像在想着什么,多了沧桑和深沉。她有那么一刻觉得他跟他哥哥有了几分相似,有了不显山露水的阴郁和犀利。他轻轻地弹了烟灰,又深深地吸了一口,苏晓言静静看他抽完烟后,把烟蒂扔在不远处的垃圾箱。他给她开了车门,然后自己也坐上了车。他们俩都失语了,只有车里的音乐熟悉依旧。 “等会我让小陈去医院,请个陪护,你上去跟阿姨说下,带上西西,我们现在就回K市去。” “好的。”苏晓言答的很干脆,反而让范城泽惊讶,准备好说服和吵架的话,都免了。听她这么顺从,范城泽的心情好了很多,拉过她的手,满意地笑了笑。 “城泽,我们回到K市,你带我见你家人吧。” 范城泽沉默了一会,脑海里闪过爸爸、妈妈,尤其是奶奶,可以预见的冷脸和不快,但他说:“好的。” 他们似乎都把对方置于一个非此即彼的绝境,逼着对方为自己作出抉择。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车里的司机不敢出声,后面的女人阴沉的脸一言不发。好像过了好久好久,她打了一个电话:“你做了什么?” “王小姐,按照计划,他们吵架了,吵的很凶。” “然后呢?” “然后,我怕他们看到我,就没跟他们去了。” “天一贸易对你们公司的投资到此为止,你根本没有资格让我们为你这个破公司投钱。他们一起亲热地离开了。你的计划对他们毫无影响。你这么舍不得你的老公,那就舍弃你的公司吧。” “王小姐!”周雨还没有说完,电话已经挂了。她烦躁地走来走去,最后还是进了病房。陆鸣坐在床沿上看着窗外,周雨走过来,他看见后,眼睛一亮。“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我在这里就不管了?” ““陆鸣,你是真傻还是装的?不管你听不听得懂,我要你帮我一起拆散苏晓言和她的有钱男朋友吧。你知道吗?她以前说你和我在一起,其实她早就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你想想,她那个时候经常回K市,就是跟他私会去了。她就是认识了比你有钱,比你年轻,比你长的帅的人,才跟你离婚的。明明她是过错方,她居然还说你出轨,拿走了你这么多钱还有房子。” 周雨一口气说这么多,陆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虽然,他曾经怀疑过苏晓言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但他终究是信任的。自从受伤后,经常头痛,心智也脆弱了很多,尤其是苏晓言一直在身边照顾自己,让他心里萌发了依赖。可是,周雨突然跟他说苏晓言以前就有出轨,搞得他很烦躁。 “拆散她和男朋友,跟我们公司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听了很烦。我只想自己快点好起来。” “给你,这是合作协议。只要我们拆散了苏晓言和她的男朋友,这个协议就会马上签。你好好看看吧,这是我们的公司唯一的活路。” 此刻在车上的苏晓言,手机响了,一看是西西奶奶的号码,范城泽的脸刷的一下,沉了下来。 “晓言,你还在医院吗?能不能来一下,陆鸣突然说头痛,情绪很激动,又不让医生检查。医生说,最好能来个能劝服他的人。” “西西奶奶,你联系他老婆吧。我已经离开医院了。” “对不住啊,求求你过来帮帮吧。陆鸣现在就听你的话。陆鸣,你干什么,别拔针啊!晓言,我求你了,看在西西的份上,你再来看看他,他也因为救你们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你们不能总这么拉着我,我已经付了全部的医药费,我跟陆鸣已经离婚了。你们找周雨,好吗?” “苏晓言,我求你了。先过来安抚下陆鸣,我们以后不会再找你的了。” 苏晓言挂了电话,刚才的内容范城泽基本上上都听清楚了,他放慢了车速,问:“去哪儿?” “我想我还是回去看看。” 范城泽沉默了一会,掉转了方向,开往了医院。 “最后一次,我去处理下,就不会再去的。” “苏晓言,别人好骗,自己的心却不容易骗。去吧,我也走了。”范城泽停了车,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把车开走了。 苏晓言来不及解释,跑上了病房。 房间里一片狼藉,陆鸣坐在地上,她冷冷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沈慧兰在一旁轻声解释:“他说自己看不明白字,越看越头痛,暴躁得把东西都砸了。“ “医生说影响思维逻辑能力是暂时的,等血块散去,就会好起来了。“苏晓言蹲下身子,扶起陆鸣。他不肯,一把推开了苏晓言。 苏晓言站了起来,看着这个生命里第一个男人,他曾经的帅气和张扬,现在的软弱和可怜,让她心里不是滋味。她不觉心软地再次蹲下身体,安抚他:“没事的,陆鸣,我们先站起来说话,好不好?”她的温和,抚平了陆鸣的暴躁,他看着她,点点头。 “晓言,刚才周雨来了,给我留了一份协议书,我发现我根本看不懂。”陆鸣一脸的恐惧。“所有的字都认识,可是连起来却不明白。” 她看了地上撕碎的纸,捡了一些凑起来认真看了看。范城泽说陆鸣是装的,苏晓言也曾经怀疑过,可是,医生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加上检查中的血块确实没有散去,她就不想去深究真假,只希望他尽快好起来。 “等血块散去,就好了。现在你就安心养病。“ “晓言,我会不会变成一个废人?“ “不会的。我帮你去把周雨找回来,让她跟你慢慢说公司的事情。你别心急。” “晓言,我真想和你回到过去。” “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 西西奶奶和苏晓言一起把陆鸣扶到了床上,陆鸣这么一折腾,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苏晓言走出门外,沈慧兰连忙说:“你看,就你来才行,刚才护士,我扶他都不肯。谢谢你,晓言。” “阿姨,你不要再帮周雨搞我了。她人在哪儿,我去找她。”苏晓言的直截了当,让沈慧兰一阵心慌。 “不是的,陆鸣确实很需要你。” “如果周雨每天陪着陆鸣,他就不会依赖我了。阿姨,你们放过我吧。告诉我,周雨在哪儿?” “她刚才说回公司了。”沈慧兰不想跟苏晓言撕破脸,现在的高额的医药费都是她的承担,如果苏晓言真的一怒之下不付了,她也奈何不了她。刚才周雨让她把苏晓言叫回来,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看陆鸣情绪失控,周雨又若无其事,她只能求救于苏晓言。 苏晓言很快找到了公司,现在是上班时间,办公室看起来有条不紊。这个贸易公司,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其实来过一次,但当时的她根本不爱管,没提什么意见,就回家去了。她找到了总经理办公室,敲门进去,看到周雨正在低头看着什么。 周雨抬头一看到苏晓言,马上草木皆兵,她奇怪地问:“你怎么来这里?陆鸣呢?还有……” “还有什么?范城泽吧,我这个时候应该跟他在吵架,是吗?”苏晓言猜的没错,陆鸣不管是不是真假,她都会去帮他照顾他。周雨就是利用了她的愧疚和善良。 “你跟前夫纠缠不清,惹怒了男朋友,管我什么事?” “是啊。这不管你们的事情。我们俩如果感情好,倒是谁也破坏不了的。” “就是,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希望多陪陪陆鸣,让他快点好起来。” “你这个前妻真尽责。我可没这个时间,我订单收了,却没资金去进货。再不筹到钱,违约金都赔死。如果我不在这里想办法,他陆鸣能这么舒服地躺着吗?他自从被公司开除后,人缘极差,在这个行业根本就混不下去了,要不是我强撑着,这个公司早倒闭了,他喝西北风去好了。你倒是好,能拿的钱都拿走了,现在倒来说风凉话了。” “那你现在跟那边的人合作,他们给你钱了吗?” “没有。不过,只要你跟范城泽分手了,他们就马上跟我们签约。”周雨有时候真的很蠢,她的底牌总是很快亮给苏晓言。以前也是,现在依然。 “我刚才看了下协议,你等于把公司送给别人了。救了这个公司,最后不是你跟陆鸣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周雨答不出来,苏晓言靠近她,阴森森地说:“到时候,你失去了陆鸣,也得不到公司。我们一家人阖家团圆了,就你一个人,这是你想要的吗?” 周雨想去打苏晓言,被她一把抓住了。 从周雨的办公室走出来,天已经暗了。她打了很多个电话给范城泽,他都没有接。 苏晓言来到范城泽以前住的房子,果然灯亮着。她一欢喜,就飞快地跑了上去。钥匙居然在门框上,她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手去开门。屋子里看起来很干净的,范城泽提过,他会叫刘帆每个月都雇人来打扫一次。范城泽看到她进来,转身往里走。她看着他的背影,回忆起过去的每一次相聚,心竟然慢慢地疼了起来,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爱他。没有缘由,她就是爱他。爱这个屋子里的范城泽,爱他的每一次微笑,每一次皱眉。这段时间的分别,她一度以为他们不再相爱了,或者说怀疑彼此是不是爱过。可是,当她走进这个屋子,看着这个在屋子里的他,就觉得心又鲜活了。 她从背后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背上,他的身上多了烟草味,少了曾经那种清冽的味道。可是,他还是范城泽。 “喂。”他称呼她喂,和她一起想起了过去,“想我吗?”这一句熟悉的开场白,让彼此回到那段时光,他们纯粹的爱,只有要或者不要,想或者不想,爱或者不爱。没有猜忌,没有隐瞒,没有较量。 “嗯,我想你。”苏晓言看着范城泽转过来的脸,清楚地回答他。范城泽低头吻她,在这个属于他们俩的空间里,中间的所有时间都不曾有过,只有他们,一如过去亲密。这是一个每次都能给自己带来新鲜的女人,她习惯性的压抑让他疑惑又觉得有意思,而她的欢愉流露,如娟娟细水般,沁人心脾。他搂着她,把她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上,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许久未住人的房间有丝丝的寒意,她的身体微凉,他抚摸着她的背,轻柔的动作让她心安。他们快一个月没有在一起了,他激动,她热情。她挣脱开他,直起身体,从高处看他。她是个害羞的人,他的记忆里,她一直喜欢躲在身下,习惯接受,很少主动。他看她的身体,鲜亮、白皙,匀称,饱满,熟悉的美好。刘帆曾经跟他讨论过,对女人可以专情,但不一定专性,偶尔出去玩玩,见识见识不同的类型,又未尝不可。刘帆带他玩过,那个时候她离开了他,他对她一无所知。可他在跟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确实想起了她。有些细节的熟悉,说不出的留恋。她对他的影响,他是知道的。他们都很用力,好像借此把不快都给消除掉,他进入的时候,她睁着眼睛看着他,好像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他抵达她的身体深处,她抵达他的灵魂深处。他们在爱情里,势均力衡。 夜暗了,他们依然躺着,耳鬓厮磨,只有彼此。但愿一切风暴都已过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心生歹意 办公楼里空无一人,白炽光很亮,照的周雨头疼,催货单看的她心烦意乱。“王小姐,你好,我是周雨。你明天能否派人来签合同,或者先预付给我们部分资金,我们公司会很快就能收回货款还给你们。” “周总,你是不是跟你老公一样脑子撞坏了。你什么事情都没做成,还想让我们投资?我已经帮你预付了订单,很客气了。” “不是,王小姐。如果不是你们公司来人跟我谈合作,先付了订单预付款,我是不会把现在这批几百万的货单接下来的,现在不交货,违约金我们赔付不起的。” “这是你的事情。我们这么诚心跟你们合作,你们却连起码的诚意都没有。你公司倒闭不倒闭,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没有马上让你们归还预付金,已经很客气了。” “王小姐,王小姐。”周雨只听到一阵忙音,她再拨打了几个联系人的电话,对方都说做不了主,由公司决定。 周雨突然觉得掉进了一个陷阱,她太急于挽回公司,冲昏了头脑,以为苏晓言会因为前夫的事情被范城泽嫌弃,如今却看她不但让陆鸣都舍不得伤害她,看起来她的男朋友依然当她是宝。她恨恨地站了起来,走出办公室,看着这个公司,这是她和陆鸣辛苦创下的公司,她喝了多少酒,受了多少委屈,才把公司办的有模有样。要不是这一年经济环境不好,她也不至于现在这么艰难。“苏晓言,好事不可能都被你占尽。”她垮上了包,飞快地走出了公司。 灯关了,迷迷糊糊中,范城泽低声问背对自己的后背轻轻地唤了一句:“晓言。” “怎么了?”她转过身,借着夜光看着他。 他摸摸她的脸,想起奶奶说的那句“如果你不是有钱又长得好看,她会缠着你吗?”他突然想,如果他跟陆鸣的身份对调,他是躺在床上的人,陆鸣才是有钱有身份的人,她还会舍弃这个前夫吗?意志坚定的自己,每一次面对开门进来的苏晓言却会忘了坚持。 “你在想什么?”苏晓言感觉出范城泽的不适,“是不是想,不应该这么快原谅我?是吧?” 范城泽笑,说:“我是懊恼,懊恼自己太好色,你一送上门,我就忘记生气了。”他从脸上往下摸,摸到臀部,轻轻地拍了下。苏晓言也不生气,笑笑没有说话。 他问:“如果我长的很丑,那天你是不是不会留宿?” 她问:“如果我长的很丑,你也不会不叫醒我,随着我一路睡到你家。” “看起来颜值很重要?” “对,无可厚非。但是,城泽,我很爱你,在你重逢后,比我想象中更爱。你今天如果因为陆鸣而放弃了我,我会很痛苦。” 范城泽释然了。奶奶说的都对,但是,她爱他,他也爱她,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他抱住她,决定了明天回K市后,带她见家人,不管家人会怎么样。这么一想,他突然高兴起来,搂住她睡了。 第二天,肖秋云打电话来说,带西西再去看看陆鸣,看完了就在家里等他们。苏晓言知道范城泽要去见刘帆谈事,说:“你带我到中介,我去把房子的事情安排下,然后我们再会面。” 肖秋云带着西西去看陆鸣,陆鸣很高兴,他牵着西西在病房里走了走。一会,沈慧兰走进来,要带西西去买点好吃的。肖秋云拒绝了。 “西西外婆,以前是我们对不住晓言,但是对孩子我一直是很疼爱的,你们又要回家去了,这一去也不方便过来,你就让我带西西回家,她爷爷在家做了好吃的,我吃完饭就给送回来。”沈慧兰说的情真意切,亲热地问西西:“爷爷做的红烧排骨,想不想吃?”西西点点头。 肖秋云看这么眼巴巴的沈慧兰,想想做祖辈的心,就点点头。沈慧兰高兴地牵着西西的手走了出去。肖秋云想着也没什么事,就先回了花都小区整理东西。 周雨在楼下等沈慧兰。 “小雨,要不还是先回家吧。” “妈,你先回去,我带西西买点礼物就回来。西西,阿姨给你买礼物好吗?” “好。”西西点点头。 “我说小雨,你……,只是半天,好吗?你要照顾好西西的。”沈慧兰摸了摸西西的脸,一脸的担忧。 “我知道的,不要多话了。事情办完了,就给你送回来。你快走吧。”周雨不耐烦地推了下沈慧兰,给坐在后面的西西固定好安全带,就开走了。沈慧兰心里忐忑,却只能匆匆上了公交车,怕被人看见。 周雨拿了一个新玩具给西西,西西高兴地玩了起来。开到一个车站附近,周雨抱着西西下来,一会儿就来了一个中年妇女,来抱西西。西西一看不认识,就挣扎着要下来。 “西西,这个阿婆家里卖玩具的,你先跟着她去看看,挑到喜欢的打给阿姨,我马上过来付钱,好不好?” “不好,我妈妈说了不能跟陌生人一起的。你放我下来。” “你快走吧。车票拿好了吗?你手机保持畅通,我会要你随时回来的。等人带回来的时候,我再给你余下的钱。”周雨低声对那妇女说。西西已经开始哭闹,那人开始吓唬她,周雨有点不忍,再说:“只是让你带几天,你对孩子好点。” “知道了。知道了。我走了,走了。”那妇女有点不耐烦,抱着西西就走。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有些生了不想养的女人,一开始都说自己会来要回来,过了几个月,就断了生活费,那个时候孩子怎么样就由不得她们了。 “阿姨!阿姨!我要妈妈,你带我回去找妈妈。”西西趴在肩膀上,手挥舞着,哭着喊着,看着周雨。那中年妇女怕周围人怀疑,狠狠地打了一下西西,孩子一吃痛,也不敢哭了。 “西西。”周雨一惊,看了一眼,狠心地转过身,走了。 周雨坐在车里好一会,控制着自己发抖的身子,她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只要苏晓言要孩子,跟男朋友分手,她就立马把西西还给她。这么一想,她的心没那么受谴责了。 突然手机响起,周雨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拿起来,一看苏晓言的号码,更是惊出了一声冷汗。 “苏,苏晓言,你想干嘛?你,你……”周雨没有想到苏晓言这么快发现孩子被带了,就打来电话了。可她还不敢多说。 “周雨,是这样的,我把花都小区的房子挂在中介了,把你的手机号码留在那里,一有买主,就会第一时间跟你联系。我要回K市,过来不方便,什么价格,怎么卖,全部都由你决定,谈好了,我再过来签字。” “你,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公司的情况,我手头确实没有现金了,房子好歹也值个5、6百万,应该够解决你的燃眉之急。我等会把中介的地址和电话发给你,你抓紧催催他们,尽快把这个房子卖了吧。” “你是说,把房子卖了,钱给我们?” “嗯!就这样吧,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去接西西回K市了。挂了。” 苏晓言没有什么多余的解释,语气平静地说完了这个重大的决定,就挂了电话,留下一脸惊愕的周雨反映不过来。但是她突然想起苏晓言最后说要接西西回K市,马上开了车门,疯也似的往车站方向跑去。 “西西,西西!”她一路狂跑,四处看着,想起那个女人说要去河南老家最安全。可是河南哪儿呢?她刚才都懒得问。只能进入候车室,死命地找。车站管理人员看她一脸的焦急,又在喊着孩子的名字,忙问是不是孩子丢了。周雨连忙点头,又一想,万一大张旗鼓,那人害怕了,躲起来,怎么办。又慌忙说:“不是,不是,就跟他们走散了,我再找找。你告诉我去河南的汽车都在哪个方向?” 幸好周雨有这一决定,才没让事情变得更坏。她连忙拿起手机打,可是,也不知怎么的,那人也一直不接电话。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如果见财起意,把西西给卖了,怎么办?她真是愚蠢啊,把孩子交到了狼手里了。她一身冷汗,却只能继续快速地找着。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她为自己的鲁莽深深得懊恼,她一直大喊:“西西,西西!”希望那个一脸无邪的孩子能回应她。 终于,周雨看到前面围了一些人。一看到那中年妇女,周雨的心就踏实了。 “你说这个孩子是你亲戚家的,为什么她哭成这样,你还打她!”旁边的一个女人不依,要去抢西西。 “谢天谢地!”周雨几乎是扑过去的,西西看到她,眼睛一亮,虽然仍然有害怕,但这个时候还是选择了周雨。 “西西,没事了,阿姨回来了。”周雨抱着西西,泪流满面,感谢老天爷给了她救赎的机会。什么都无所顾忌的周雨,想爱陆鸣就爱陆鸣,想去骂苏晓言就去吗苏晓言,在她的生活中,只要想的,她就去做。从来不顾及别人,道德或者伤害了别人,对她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今天,她看到失而复得的西西,第一次感到了后悔羞愧。 “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孩子?”那人一直很尽责,还不肯把西西给她。“你们搞什么,我可要报警了。”大家也都纷纷点头,不让她走。 “不是不是,这个真是我前夫的孩子,我让保姆带一会,走散了。西西,告诉这个阿姨,我是谁?乖,阿姨带你回去找妈妈。” “什么前夫,你这么复杂,我可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你。” “不是,阿姨,你是好人,你放心。我真的是这个孩子的阿姨。我想想,我证实下,她叫陆惜语,西西是她的小名。她妈妈叫苏晓言,她爸爸叫陆鸣,你看我手机里有她妈妈刚刚打来的电话。阿姨,你放心,你放心,我给你看。”周雨虽然心底不纯,但幸好也是个机灵的人。一会就证实了自己的身份。 那乘客过来看了看手机,问:“小妹妹,你是叫西西吗?”西西连忙点点头,又问:“妈妈叫什么?” “苏晓言。” “真乖,那咱们现在给妈妈打电话好不好?”然后跟周雨说:“那你现在没事打给她妈妈。” 周雨面露难色,有点迟疑,大家马上质疑皱眉。她只能打出了电话,不一会儿就通了。 “短信收到了吗?”苏晓言在那头看起来还不知道西西被带走的事情。 “嗯嗯,晓言,收到了。这样,我现在跟西西在一起,发生了一点误会,你跟西西说说话吧。” “什么?西西跟你一起?” “妈妈,我要回家,我害怕。”西西一听到妈妈的声音,就哭了。惹的周雨很不好意思。旁人看情况属实,也就慢慢散了。那领头的乘客虽然还有点疑虑,但看周雨不像坏人,确实很担心孩子,又看孩子在电话里跟妈妈说话了,便也放心不少,也走了。 “周雨,怎么回事?西西怎么了?”苏晓言安慰了哭泣的西西,对着周雨一阵大喊。周雨没有听过苏晓言这么焦虑的语气,心里想,这一招确实是最好用的,但是她是多么后悔这么做了。 “误会,误会,我带着西西玩,走散了,走散了。我这就回来,就回来。”周雨掩饰着。 “你给我马上回来,我在花都小区。再不回来,我就报警。”苏晓言又一阵大吼。 “就回来,就回来。晓言,你别这样。西西真的没事。” “好,那你回来。我等你。” 周雨抱起西西,擦了擦她的小脸,亲了一下,安慰说:“对不起,西西,阿姨刚才有事情,让阿婆带下你,你看阿姨现在不是回来了。我买好玩具放车里了,咱们这就去拿。” “妈妈会生气的,她说过,我不能跟陌生人走的。”西西想到刚才的情景,又想到妈妈会生气,哭的更凶了。 “不哭不哭,妈妈如果生气批评西西,西西就批评阿姨,阿姨做的不对,阿姨不好。不哭,一哭,又会有人来围住咱们了。”周雨加快了脚步往外走。那个带西西的中年妇女早已不知所踪,周雨也不想着给她的生活费没要回来,匆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正面宣战 苏晓言站在小区门口,不住地张望着,焦急得来回走动着。她根本没有想到周雨带走了西西,更难以想象她带走西西的目的。虽然周雨在电话里反复解释,但她知道一定是有原因的。可是,这个时候,她不敢往坏处想,怕一想,真的就变坏了。她也不敢给陆鸣或者范城泽打电话,怕大家的压力惹急了周雨,她只盼望着,西西快点回来,快点回来。 周雨的车开近了,苏晓言连忙跑过去,开车门,西西安全地坐在后面。她舒了一口气,抱出了西西,也不怕沉,紧紧地抱着,碍于西西在,用尽量平稳的语气问:“怎么回事?” “对不起,晓言,我带西西去玩,跟她走散了。不过,幸好马上找回了了。”周雨连忙赔着笑脸,心里却紧张得不得了。 苏晓言微微地皱了下眉,冷冷地看着她,看得她无所遁形,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但是,善良的她选择了不问。 “周雨,房子的事情刚才怎么说的依然怎么做。你抓紧去弄吧。我回K市了,陆鸣也快出院了,你好好照顾他。你们俩不要打扰到我了,好吗?”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谢谢你!” 苏晓言微微点头,抱着西西要走,突然又转过身来说:“不要再被人利用了,你们不应该搅合到我的事情上来。” 周雨看着这个背影,心里百感交集。她曾经对她的恨,只是因为她是陆鸣的妻子。这一刻,她知道,她确实比不过苏晓言。 到家后,肖秋云听了苏晓言说的大概,不住地摇头,说:“你这傻姑娘啊!这样的人,你就是好心把房子的钱给他们,他们觉得也是应得的。而且明眼人都知道周雨带着西西就是想要挟你,你居然都不追究了。真是作孽啊,他们家人怎么这么坏的?” “妈妈,都过去了。我不告诉你,我怕你会猜。现在告诉你了,你不要再担心了。好吗?你看,起码,周雨最后知道感谢我,我不在意她心里怎么想,我只是做我想做的。而且,西西被她安全地带回来了,起码证明她这个人还不算坏。” 肖秋云摇摇头,也不再说什么。心里暗暗想,以后她也不会随便把西西给沈慧兰了,就算要看,她也要跟着。她和苏晓言一样,只想快点离开H城。 范城泽来接的时候,换了一辆商务车,还有专职司机。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苏晓言也跟着笑意满满。肖秋云因为苏晓言的警告没有提周雨带走西西的事情。苏晓言不想告诉范城泽,除了不想让他担心外,还不想他为难。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根源在哪儿,他们俩都清楚。她不想再任性地、发泄般地质问他。如果她还需要面对更多,她也不想再怪罪到范城泽身上。 H城渐渐远去,心里百感交集,而K市,等待她的还有很多的未知。 第二天,范城泽就赶回天一集团上班,一到办公室,陈觉森就火急火燎地跑进来说范伟明有请。 “交通部的轨道项目合作中止了,你知道了吗?”范伟明阴沉地问。 “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昨天下午那边来人了,说了各种理由,合作中止了。你和你的团队,还有天一上下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天一失去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爸爸,真正的合作不是这样的,我们犯不着低声下气。” “唉!再气再做什么,也没有什么用。算了,你是我儿子,我当然不想你为难。既然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责备你了。”范伟明疲惫地说,他的温和让范城泽有点意外,看爸爸的眼神不觉愧疚了几分。“对不起,爸爸。不过,我这次回来,给你带来了一个项目。H城有一个建筑队还不错,他们有搞了一个科技园的项目,造价要3亿了,不过资质不够,想挂靠在我们这里。我看利润不错,准备接进来。”这次刘帆接下来的真是一个双赢的好项目。 “好的,好的。不错不错,咱们公司的血液就是业务,阿泽,你做的非常好!”范伟明脸上露出了几丝喜悦。 范城泽看到范伟明高兴,心里计划起晚上带苏晓言回家。 “好了,没事,你出去忙吧。”范伟明挥了挥手,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阿泽,你最近在公司附近有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范城泽有点莫名其妙。 “没事,没事。阿泽,你出去吧。多跟你哥哥沟通,把地王项目搞好。” 范城泽点点头,走出了办公室。公司上下有人在窃窃私语,说轨道项目的合作失败,会影响公司的下一步稳定,但看几位老总都很镇定,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范城泽找到范城光的时候,他正戴着安全帽在工地里,看到范城泽,远远地对他挥了挥手。 “阿泽,其实我比爸爸更希望交通部的项目能成功。”范城光的眼里满是忧虑,“这里的建造现在靠了股东的钱。我们天一集团所占的份额很少,如果我们不追资的话,到最后就是帮别人打工了。” “那天一房产呢?为什么不投钱?” “双蓉在青岛这么久,一分钱都没有收进来,原来赚的钱全都在房子上了。” “建设的业绩上半年还是很不错,争取这一季度拿出钱来投过来。” “嗯。秋水名苑是个好项目啊,只要市场稍微有点起色,就绝对能大卖。” “对了,我刚才过来看到拉着条幅是什么意思?” “村民拉的。政府要还河道绿化,村民明明违建,却不肯拆,奈何不了政府,就想讹诈我们房产公司。我们不用管。” “哦。现在拆建对工程会有影响吗?” “会有一点,我们的绿化要跟河道相结合了。这样能扩展我们小区的绿化,也是一件大好事。” “我觉得相应的补偿我们还是要给的,不然闹下去,最后损失的还是工程进度。”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村民都不满足的,我们如果表现的财大气粗,他们定会变本加厉。唉,做个企业家真的不容易。走吧。帮哥哥看看,土建做的如何,我是越来越不相信舅舅了。” 自从回到集团后,范城泽一直都以低调姿态跟哥哥相处,处处示弱,处处谦逊。他的淡然让张扬的哥哥慢慢接受了他,也亲近起他。尤其是几个承建项目的招标成功,更让他刮目相看。只有安徽荣府与他有了小争执,但该项目一开盘就热卖,居然因祸得福让秋水名苑有了流转的资金,这不得不让范城光对这个弟弟产生了好感。虽然他现在在集团的威望几乎与自己齐名,但除了妈妈陈君不悦外,他觉得借势打压了舅舅也不算是坏事。再看这个弟弟,怎么看都不似要与自己争抢之人,以后他接手集团,有弟弟帮忙也不算坏事。 这么想着,范城光心情好了起来,拦了一下弟弟。问:“晚上,哥哥带你出去参加个饭局吧。” “我晚上想带苏晓言回家。” 范城光愣了一下,看了看范城泽,问:“你都想好了?” “嗯!”范城泽就一个字,却无比坚定,没有解释,没有表决心,却让范城光看到真正的坚决。 “好,我推了饭局,回家吃饭。“范城光笑,说:“给你打气。“ 夜色降临,奶奶李春玉得知孙子们都要回来吃饭,心情大好,只有陈君脸上有不悦。 “真是的,儿子们回家你不高兴吗?上次的事情是偶然,我已经说过范伟明了,你这样摆脸给谁看?”李春玉冷冷地说。 “妈,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在你的心里有是非吗?” “有,儿子好,孙子好,就是是,其余阻碍我们的都是非。”李春玉的话让陈君不寒而栗,她接着说:“你难道不是吗?为了阿光,你也没有是非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他们爸爸出的新股权分配。” 陈君愣了下,没有回答,走出了厨房。 范城泽牵着苏晓言的手,走了进来,陈君连忙喊:“妈,你快出来看看。” 李春玉奇怪,忙走出来,看到范城泽朝他们走过来,苏晓言提着礼品跟在后面。李春玉的震惊之下深感不可思议,这个苏晓言是怎么不要脸的人啊,居然敢登门拜访。 “奶奶,我介绍下,这个是苏晓言。” “奶奶好。” 李春玉刚要发火,看范城光也走了进来,觉得自己一个奶奶的身份,不好失了脸面,只能暗暗压下火,应了一句。 范城光去找陈君,低声说:“给人家一点面子,不然传出去说我们范家容不得人。”陈君点点头,想着来者是客,便恢复寻常招呼大家坐下。范伟明最后下楼,他看大儿子对小儿子的态度亲切,又看陈君一脸的随和,虽和李春玉一样内心不快,但也维持了一家之主的身份,礼貌地应了苏晓言的一声“范总好。” 稍坐片刻,就开始吃饭。 席间,苏晓言正襟危坐,但范城光刻意聊天,范城泽也是兴致勃勃,虽气氛不好,但面上也没那么尴尬了。 吃完饭,范伟明有要事出了门,范城光留下来陪陈君聊了一会。范城泽热情地喂李春玉吃水果,奶奶虽然心里一百个不高兴,但看着一手带大的孙子,也是满脸笑容。范城泽对苏晓言眨眨眼,让她别太拘束,但苏晓言知道,没有跟她一句交谈的奶奶心里是如此得讨厌自己。 过了一会,李春玉站了起来,说:“小苏啊,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行家,跟我进屋去看看以前的老照片能不能修修?” “好的。”苏晓言连忙跟上。 范城泽要跟来,李春玉拦住了,说:“一会就出来,你跟进跟出干什么!” 苏晓言给了他一个不要跟来的表情,便跟着李春玉进了屋子。李春玉从柜子里拿出一本相册,说:“给。帮我全部重新翻新,里面的都黄了。”苏晓言接过,看了下,里面大部分是祖孙俩的合影照片,正看的认真,但听李春玉直截了当地说:“我是不会同意你们俩在一起的。阿泽现在对你是好,等过了两年新鲜劲过去了,就完了。所以,我可以随着你们,但你别妄想现在用结婚来留住他,我范家娶个离异还生养过孩子的女人当媳妇,这个脸我们丢不起!”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们俩真心想在一起,你们难不了我们。”苏晓言想起这段时间所遭受的事故,看着这个傲慢的老人,极力维护的修养便放在了一边,说话的声音不觉高了点。李春玉一个嫌弃的眼神,让她闭了口。 “你是想好要缠着阿泽一辈子吗?” “对!” “那咱们走着瞧吧。总有让你放手的时候的。”奶奶做了一个出去的动作,便不再理她。这是奶奶的宣战,苏晓言一言不发地应了下来。 苏晓言拿着相册走了出来,范城泽一脸紧张地站了起来,她笑笑,他便放下了心来。他拉过她,跟她一起坐着翻着手里的相册,有说有笑。范城光难得在家,便陪着陈君坐坐。他看着他们俩,脸上露出了些许羡慕。 “妈,娶什么人,是阿泽自己的事情,你们别难为他们了。” “奶奶觉得她一手带大的阿泽娶一个离婚有孩子的女人就是奇耻大辱,你们不会懂的。” “妈妈,这么多年,阿泽也是你带大的。你才是妈妈,你不能随便一个糊涂的老人搞这么多事情。阿泽说,她前夫差点被撞死了。” “别乱说话。奶奶和思思的计划,我知道的很少。奶奶再怎么着,也不会害人的。” “那你帮帮阿泽吧,你总不想看到他以后跟那个王思思,跟我跟李双蓉那样吧?我看那个女人比李双蓉还难缠。”范城光一脸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对一张照片笑个没完。 “阿光,妈妈不想管阿泽的事情,你应该明白我。”陈君的脸上有一抹苦楚,范城光握住了她的手,点点头。 范城泽转过身来,对他们笑笑,那笑容让这母子俩恍惚回到了从前,那个步履阑珊的小男孩,记忆里的第一次的笑脸。(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起了迷雾 范城泽拉着苏晓言,走到陈君面前,说:“妈,你帮我挑个日子,我跟晓言想早点结婚。” 陈君愣了下,说:“可是奶奶?你还是问奶奶吧。” “妈妈,我是你的儿子,我的事应该你帮我张罗。”范城泽面对妈妈的拒绝,习惯性地放低了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陈君直愣愣地看着范城泽,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苏晓言握了握他的手,她虽然不明白陈君为什么跟大儿子在一起可以这么温柔亲切,一跟小儿子说话就这么严肃冷淡,但是,她认为可能是因为自己,不觉加大握手的力道给范城泽打气。 “阿泽,你要知道,我也是不同意你们的。” “那好吧,你把户口簿给我,我自己决定。” 在场的三个人都没出声,尤其是苏晓言,她没有想过,范城泽会这么坚决,不惜跟家人撕破脸。 “咱们家的户口簿都在公司的,你知道的,问妈妈要,哪儿有啊?你们的事情,慢慢来,如果感情好,也不急于一时。”范城光打了个圆场,“走吧,妈,我也回去了。” 苏晓言连忙微微鞠躬,说:“阿姨,谢谢您的招待,我告辞了!” 陈君点点头。如果抛开离异有孩子这点,苏晓言真的是个优秀的女人。中产阶层出来的女孩,长相好、高学历,素质谈吐、为人处事都是不错。只是他们相遇太晚,或者说再嫁一般商人,也好过在范家。他们家的事情,会被无限扩大,被人津津乐道。记得范城光跟李双蓉结婚的时候,一个个早就把李双蓉的身家背景了解的清清楚楚。不要说奶奶,连她自己都觉得无法在别人的闲言碎语中淡定。她再抬头看了看苏晓言,她依然笑容可掬,等待自己的回应。 “苏小姐,欢迎你再来。慢走。”陈君起身送了几步,目送着他们走了出去。 陈君回房间换了身运动装,也走了出去。她一个人走在别墅附近的滨江路上,炎热的夏季已经来临,微风拂过,甚是清凉。她看到前面一对老年夫妻,手牵着手,慢慢地走着,一阵风吹过,他们银白的头发有点凌乱。男的停下来,细心地帮老伴捋了捋,继续往前走。她停了下来,摸摸自己的头发,她也老了,这处处要强的时光,就这么不知觉地过去了,岁月还能给自己留下多少可以。想想这辈子,可能还不如跟一个平庸的男人,说不定好过现在的冷清。 灯火通明的城市。 说不出的寂寥,一阵的恍惚后,她站着栏杆前,看着远方起了迷雾。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迎面走来,她想这应该和自己一样,无聊散步的中年女人。可那人似乎没想到她停下,走的近了,居然低头。陈君没在意,继续看河面,想着也该回家去了。突然,她再次看那离去的女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远远地看着了一眼,因为灯光不明,她也不好确定,只是喃喃自语了一句:“真是阴魂不散。” 陈君兴趣欠欠,便往家里走去。一进门,没想到范伟明已经在家了,看到她脸上有惊喜。 “小君,你去哪儿去了?刚想给你打电话呢。” “在滨江路散步呢。” “一回家,看你不在,有点不习惯。刚要出门找你。” 陈君审视了他几秒,转了脸,继续往里走,说:“有什么不习惯的。你每天都不在家,我很习惯。”范伟明尴尬地呵呵两声,跟了上去。 “晚上实在是有事情,老彭找我商量个项目。那个,阿泽最后怎么说?” “让我挑个日子要结婚,如果我不同意,让我给他户口簿,自己去登记。” “混账!他还来真的了。” “你还觉得他是玩玩的?你和妈妈做了这么多事情,我看那两个孩子的感情一点都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好。你们就随着他吧。别再出什么事情了。” “你就是这样,我妈说的一点没错。阿光的事情,你是样样都要操心,阿泽的事情你就无所谓的。你说,以前阿光要跟那个外地妹在一起,你跟双蓉想尽办法给拆散了。现在,阿光的事情,你一点办法都不想。” “那不一样,阿光是结婚了的人,不能任由小三上位。阿泽他们都未婚,有结婚的自由。” “你不用解释。你对这两个孩子亲疏如何,我们都看到到。” “对!我就是有亲疏!你们这20多年来无时不刻地提醒着我,这个孩子,我对他是不一样的。小时候,他摔了,我让他自己起来,你妈妈跑来说我狠心。那个时候条件不好,我觉得他可以穿阿光的旧衣服,你们说我偏心。最后,我干脆不管,你们说,看吧,我们就知道你不一样。” 范伟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惹起了陈君20多年来的不快,但又拉不下脸说和。只能说:“我也没怪你啊。只希望你现在跟我们站在一条战线上,千万不能帮阿泽。” “我帮的上吗?”陈君向来有涵养,说完这些话,也不再多说,往前走去。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停住了脚步,也不转身,说了句:“告诉那个人,如果她再跟阿泽接触,别怪我不客气!” 范伟明怔住了,看着离去的背影,捉摸不透陈君内心的想法。李春玉站在门口,注视着他们,脸上的阴郁越来越深。 苏晓言哪里知道,他们走后,范家的反应。她依然沉浸在范城泽说要户口簿登记的事情,嘴角不觉往上翘着,看着窗外的城市都分外的美丽。 “你怎么刚才就说到登记的事了,我答应了吗?” “哦,那个户口簿的事啊?我就这么一说,气气我妈的。” 苏晓言一时尴尬,范城泽哈哈大笑起来,拉过她的手,亲了一下。苏晓言佯装不悦,转头看窗外,嘀咕一句:“你想,我还不肯呢。”范城泽也不恼,不放她的手,自顾自地说:“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去登记呢?得先来场有新意的求婚仪式,再下重聘,接着得有个订婚仪式,然后得昭告天下,最后才是隆重的婚礼。嗯,这样才能娶我家晓言。” 苏晓言虽然当他是玩笑,但也听的心里甜蜜,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笑着不答。这一会,她看凑巧路过了自己的工作室,连忙说:“去工作室看看,我都好久没去了。”范城泽故作不悦,说:“我说这么多,你也不感动。” “走了,等你做了,我再感动。”两人有说有笑地下了车,走向工作室。看着付诸了自己所有心血的工作室现在如此萧瑟,苏晓言的脸上有点沉重,她叹了一口气,范城泽忙说:“我帮你开回起来。要不重新装修,开影楼、或者开广告公司也可以,资金不用担心。” 苏晓言摇摇头,往前走了几步,摸了摸吧台上的灰尘,说:“我经营不善,再开也难逃倒闭的下场。说真心话,之前的生意也是靠了柯辉的。” “那你接下来怎么做?” “趁着房租没到期,先转让赚点损失回来,如果没有,那就算了。” “嗯,我会四处打听打听的。那你自己呢?” 苏晓言听完站住,转身看了看范城泽,也许他是随口一问,但自己却早已计划,虽然这是自己的事情,但晚上范城泽都提到登记了,她觉得还是得尊重他的意见。 “我可能回电视台去,之前台里领导有问我。” 范城泽点点头说:“你新闻系毕业的,确实做媒体工作最合适。” “你觉得好?” “不好。如果你不上班每天在家等我最好。”范城泽嬉皮笑脸地说了一句,又搂着她接着说:“但是,如果你觉得好,就去吧,这是你的工作,我相信你的判断。” 苏晓言回搂住他,她一直很介意赵宇说的明明做了网红了,还回电视台抛头露面的话,总觉得范城泽也会在意,谁知他根本不在意,让她心里顿时明朗。 “你在外面坐会,我进去看看,拿个扫描仪,你奶奶的相册还是要好好做出来的。”苏晓言笑颜如花,看的范城泽有点痴迷,忍不住低头点了下她的唇,才放开,随便坐在椅子上,用手机看看邮件。 苏晓言笑着走进办公室,拆了扫描仪,又想到摄影间许久未去,不知道里面的摄影器材怎么了。走廊的灯坏了,她按了几下,因为熟悉,她就摸黑的走到了摄影间,推开门,摸着开灯,刚按了起来,就觉得内室有人影闪过,她心里一惊,忙大喊:“是谁?谁在那里?” 工作室本来不大,苏晓言在门口这么一喊,范城泽连忙跑了进来。他们面面相觑,看着内室的门口,沙发上有人躺过的痕迹,地上放了些快餐盒,房间里的味道很大。范城泽把苏晓言揽在身后,随手拿起地上的灯架,往内室走去。“谁,出来。不然伤到人就不好。” 好像过了好久,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低头站在里屋,因为灯光暗,看不大清楚。 “你把门后的灯开起来。”苏晓言看的心里发憷,连忙喊了句。 那人好像哦了一声,开了灯,苏晓言连忙一看,这不是柯辉吗? “柯辉,你干嘛在我这里,这么装神弄鬼,想吓死人啊!”苏晓言松了一口气。“你先出来,出来说话。” 柯辉走了出来,胡子拉碴的,身上还有一股味,苏晓言问:“咱们到外面说。” “我不去外面,咱们工作室有落地窗,外面会看得见。” “你怎么回事啊,怕谁看见呢,你快说啊。” “晓言,你就让我在你这里借宿几天,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你在躲什么?怎么好好的弄成这样了?”苏晓言无奈,只能大开门,透透气,搬了两张凳子,和范城泽坐了下来,柯辉则在自己睡觉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范城泽看苏晓言嫌弃别人躺过的沙发,觉得很有意思。 “我就是遇上一些麻烦了,先避避风头。” “你偷拍被人抓了?” 柯辉低头不语。他一直还有言工作室后门的钥匙,三天前就躲了进来,知道里面有个仓库,平时没人进来,但躲了一天发现苏晓言都没有来,小梅也没有了,料想工作室是倒闭了,便胆子大了点,睡到了摄影间来了。不想,被突然而来的苏晓言撞到了。 “那你这么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啊。”苏晓言有点急,范城泽看柯辉表情复杂,心里一定还藏着事,便按了下苏晓言,自己问:“遇到什么麻烦了?躲我们这里,总是想我们帮忙的吧。” 柯辉连忙抬头,看了眼范城泽,说:“我怕你们也帮不上。”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苏晓言很烦,连忙说:“那算了,你给我出去好了。躲在我这里算什么?” “好,我说。晓言,小范总,我落到这个下场也是因为跟你们姓范有关。唉,事情还得从我接了一个人偷拍他老婆开始。”柯辉想抽支烟,被苏晓言瞪了回去,只能咳嗽了两声,继续说着事情经过。柯辉接了章子玫的老公陈耀东的钱,让他偷拍自己年轻的妻子是不是养了男人。其实章子玫虽然玩性不小,但确实没有养男人,除了跟范城光走的近些,也没什么男女问题。但是柯辉偷拍成功率高,在业内小有名气,他更懂拍到客户想要的和没拍到客户想要的价格的区别,便用了专业的一些角度问题,把范城光和章子玫拍的比较亲密。当时,他利欲熏心,把照片卖给李双蓉,赚取更大的报酬,原客户陈耀东那里就以寻常的照片敷衍过去,也获得酬金,想着又使得人家夫妻和睦,便觉得一箭双雕,很是得意。 事情本来就这么过去了,谁想,柯辉与助手闹了点矛盾,那男孩原本就是社会混混,经常帮柯辉踩点之类的,因为贪图钱,柯辉不给,便想来偷钱,在电脑里看到了章子玫的照片。说来也巧,那章子玫的老公陈耀东不比一般企业家,他是村里一霸,开办工厂,拉帮结派,社会资金雄厚,无人能比。所以,章子玫才得以重资投到地王项目。那混混是陈耀东同村,一看这个照片,马上觉得赚钱的机会到了,用手机拍了一张,去找陈耀东讨钱。 陈耀东看到照片,用钱打发了那混混,觉得自己脸面受损,被柯辉摆了一道,又舍不得跟老婆兴师问罪,就准备先抓来柯辉问问原因。(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撤资困难 柯辉说的口干舌燥,看苏晓言和范城泽依然淡定,又忍不住夸张地说了起来:“那人问我,我就说这是照片角度问题拍摄的问题,那两人没啥问题。可他不信。因为小陈那小子给他看的是范城光背影的照片,所以,他也不确定他老婆的情人是谁,就问我是否知道男人是谁,我当然骗他说不知道。可是这个陈耀东不肯放过,让我回家拿照片。一开始对我也算客气,让我把照片全部交出来就行。” “那你给了吗?”范城泽问。 “我不敢给啊!” “为什么?” “我回家没多久,那小陈良心发现打电话跟我说,那人被我摆了一道,恼羞成怒,说了,只要知道姘夫是谁,第一个先打断我的腿。另外,那个赵律师就警告过我,如果我把照片外泄,他也不会让我好看的。我看着左右都为难,就先躲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把照片给删除了?”苏晓言问。看柯辉有点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她便明了他是想留着这些给自己多条赚钱的门路,却不知也断了自己的后路。“那后来呢?” “那人打电话问我拿照片,我谎称老家父母生病了,要赶过去,敷衍不住,他就生气了,说在K市没有他找不到的人。我更不敢躲熟人那里,思来想去,你店里后面的小仓库还能躲几天,就过来。”柯辉说完,按捺不住内心的紧张,喘着粗气。 范城泽知道,这个柯辉现在是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所以只能先躲一天算一天。 “那你这么躲着,他们不会去家里拿吗?” “去了,我老婆孩子吓死了,因为电脑加密了,他们还打不开。现在监视着我妻儿,等我回去。”柯辉说完,连忙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苏晓言,说:“晓言,你帮帮我吧。小范总,我是仗义,死活不说出范城光来。你们看在旧识一场的份上,帮我想想办法。” “旧识?你以前诽谤晓言是小三,前几天又搞出她与老公复合的新闻,你三番五次害她,现在又来要我们帮忙了?” “不是的。以前诽谤是我不对,但前几天的帖子跟我没关系的,我还请一些水军朋友帮晓言说话的。”柯辉连忙澄清,苏晓言点点头,表示相信他。 “现在怎么办?”苏晓言问范城泽:“还是得找你哥哥商量商量。” 范城泽点点头,对柯辉说:“你继续待在这里,我等会让人来接你,送你去个安全的地方。还有,你也知道我哥哥跟那个女人确实没有关系,如果你为了邀功,跟陈耀东乱说话,到时候,我们范家不会比他一个村霸更好弄的。你懂吗?” “我懂,我懂。小范总,谢谢你,我会听从你们的安排的。”柯辉慌忙说。 范城泽和苏晓言走了出去,连忙给范城光打电话。 “哥,你在哪儿呢?” “跟几个客户在喝酒呢?” “有个要紧的事,你能来我公寓吗?”范城泽连忙说了照片的大概。范城光在那头没有马上回答,只嗯了一声,说尽快赶到。他站在走廊上,倒也没有弟弟的紧张,他跟女人接触一向很小心,都以周全对方为上,那个时间他跟章子玫有关系,根本没人知道。现在因为心中无鬼,行为太多亲密,反而让人生疑。几张照片罢了,他也看过,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范城光不慌不忙地来到公寓的时候,赵宇已经在了,他一看到自己,就说:“李浩呢?当务之急是让李浩去把那电脑先搬来,不,干脆先毁了。没了照片就没了事端。” 这么一听,范城泽觉得有道理,就连忙点了点头。范城光神情自若,笑笑说:“又不是我跟子玫的床照,就这么几张一起吃饭,最严重的好像就是她靠在我肩膀的照片。我看这个柯辉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临死害怕了拉上我们。没事的,那老陈就算看了,也不怎么样的。” “你得了吧。双蓉看了,都发飙,男人看了,会没事?你最近是不是傻了,这些脏水你也接着?”赵宇忍不住骂了起来。 “说真的,确实真心没心思理这些。女人嘛。真不想去操心了。”范城光瞟了一眼苏晓言,苏晓言更觉得他是想到了陈欣然。 “你打电话给李浩,让他现在就过去砸电脑。”赵宇又强调。范城光点点头,居然调侃道:“阿泽,有赵宇在就好了,下次可以不用找我,刚才谈的生意还没谈拢呢。”说完打电话给李浩,李浩不一会儿就上来听从吩咐。 范城光说:“你去苏小姐的工作室带柯辉,先跟他回家,删除照片,再带他去附近的村里避避风头。多带几个人去,我想他家门口可能不好进。如果进不了,你就先送人,再去把电脑给砸了。”说完,他看着赵宇,好像在问,这样可以吗,看赵宇点头了,才挥手让李浩出去。 范城光要走,赵宇不肯,说等事情办妥了,再散。便拿了一副扑克,四人玩了起来。苏晓言虽然技艺不佳,但稳打稳扎,跟范城泽拼对,也没有明显落后于范城光他们。尤其偶尔出手巧妙的牌,总能引起范城光的夸奖。 “晓言很不错啊,欣然打牌的就很烂的,除了耍赖,她什么都不会。”说完,看大家都不出声,范城光笑笑,有点尴尬又有点自嘲。 “什么时候结婚来着?”范城光又问婚期。 “元旦左右。”苏晓言据实回答。 “你能不能操心那些照片能不能顺利被删除,总关心旧情人结婚的事情干嘛!”赵宇又损他,他也不恼,继续出牌。外面的满城风雨,好像跟他们都无关,苏晓言看着范城光,第一次觉得这样的男人总归是有魅力的。永远摸不清他心里想什么,却难忍好奇,感觉自己靠近了,其实却依然疏远在外。这三个优秀的男人,恐怕只有范城泽让她觉得心安,这么一想,亲昵地看了眼对面的范城泽,刚好被他看到,两人的眼神胶着,说不出的甜蜜。 范城光看到他们的表情,摇摇头,放下了牌,拿出电话来打:“怎么样了?” 他一说话,大家都安静下来。 “情况不好啊。”他挂了电话,扫了眼大家,起身,继续说:“电脑早被搬走了。这个陈耀东怕是早知道是我了,怪不得容着柯辉这么久。他还以为自己高明,躲着人。李浩去,刚好进一步暴露了我,我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赵宇心里一惊,脸露愧疚和后悔,刚想说什么,范城光摇摇手,说:“没事的,不就是几张照片。你跟公司的秘书说下,问问子玫这几天的情况,安排一个股东会,让她参加,借此了解情况。我们光明磊落,有什么好大不了的。这个老陈,还能把我怎么着了。” 赵宇点点头,跟着范城光往门口走去。苏晓言目送着他们离开,问范城泽:“听柯辉说那个老陈是村里一霸,在市里也有点影响力的,会不会对你哥哥不利?” “他不会动粗的,不会昭告天下被戴了绿帽的。但是,我担心他会撤资,这估计也是我哥哥担忧的。” 范城泽说完,想到了什么似的,推着苏晓言去洗澡,让她早点休息,自己则打电话给刘帆。 第二天,天一集团会议室。 章子玫没有来,来的是陈耀东。在秘书宣读了会议安排后,他就开口说:“这个项目,我们撤资。按照原来合同规定,我们该赔该拿的,你们尽快给我们弄出来。资金我希望在15天内到位。” 范城光捏紧了手里的笔,没有马上开口,旁边的房产副总已经慌了,忙问原因,陈耀东也不理,只是安静地等待着范城光的表态。李双蓉忙问:“陈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公司的法人代表是章子玫,她是怎么个意思呢?” 陈耀东看了眼李双蓉,满眼的嘲弄,再对着范城光说:“范总,我家老婆身体不适,我来代表下,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也是我们几个股东的意思。” “那这个项目有什么不好地方吗?” “是的。地面价高,周边拆建户复杂,还有房产这么不景气,这个钱投进去太没底了。呵,我也没这个闲功夫跟你分析经济情况,走了。”陈耀东说了一会,又想了一下,说:“范总,你私人放在我们投资公司的百分之50股份,可以不用抽出来给我们,你自己拿走,我没空管。”然后扬长而去。 李双蓉不解,忙问:“他说的什么意思?” 范城光示意秘书散会,看大家走了,李双蓉再问:“那个老陈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范城光沉着脸,问:“你是不是应该跟我一样先想着这笔钱去哪儿调过来给他们?” “行,你不愿意告诉我,我自己去查。我就觉得天一房产的财务状况很有问题。范城光,你跟人家老婆有一腿,被发现了,害的公司受损,这个烂摊子你自己去收拾。我们这边可以不撤资,但是也别想我帮你。”李双蓉心里隐约的疑惑好像一下明了,范城光背着她想独占地王项目的利润,他想抛开她。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她心里一阵刺痛,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走出了会议室。 范城光没空理李双蓉的怒气,他匆匆回到办公室,喊了财务和副总开了个紧急会议,商量对策。 晚上,范城泽看范城光的办公室灯还亮着,就过去。“哥,饭呢?” 范城光抬头看了一眼范城泽,如果在一年前,他会不会觉得弟弟的到来是一种挑衅,而现在的他,却总觉得比起李双蓉,这是一个值得依仗的人。“刚才吃了个三明治。你呢?” “还没吃呢。准备出去随便买点吃。投资公司撤资的事情怎么样了?” “还不算太坏。起码章子玫没受到什么伤害,我听秘书的回话,老陈只是不满,也不是完全不信她。但为了澄清自己,她也不好再帮我了。” “那资金呢?” 范城光叹了一口气,说:“一时半会筹集不到这么多,我在邀请几个人来投资,明天去下广东。” 范城泽昨晚本来想把自己建筑公司的资金都转过来,可是,刘帆说那个高教园的项目一旦抽资,势必受影响,最后牵连的还是挂靠的天一集团,他不能顾此失彼,乱了方寸。所以,现在的他也帮不上。 范城泽没有离开公司,准备好明天去安徽荣府,督促销售,争取收回资金帮助范城光。范伟明看着两个儿子的办公室,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天一房产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资金问题,所有人都在跟银行、基金公司、投资人联系,争取度过这次资金难关。 窗外的城市,依然是车水马龙的繁华,这个灯火辉煌的天一大厦在霓虹的点缀下,依然气派。只是这亮着的窗户背后,太多的担忧。范城泽相信范城光,依然会有力挽狂澜的本领,就跟他儿时一直崇拜的那样。(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又出狠招 第二天,苏晓言在天一父子三人的相继出差中,感觉出了这次撤资事件的严重性。但是,这个事带给苏晓言的动荡只是担忧,却无法感同身受的。而王博力的突然到访,在苏家造成的冲击不亚于这次集团危机。 “阿姨,晓言,咱们这个工地可能要停工了!” 王博力瘦了很多,皮肤干黑,眼神黯淡,进门就耷拉个脑袋,一副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样子,可一开口就来这么一句,无疑扔下了炸弹。“什么停工?”肖秋云开门见山就问了:“小博啊,阿姨也不是催你,可是这钱投进去大半年了,如果有个利息钱也好啊。现在工地的进展这么久,你怎么说要停工啊?” “这个工地,我是日夜守着,工程做的一直很好。”王博力说着,脸露难色,继续说:“可是,你们也知道,我最大的困难就是资金问题,但是因为你们亲戚都投资进来了,总公司也愿意垫资给我,所以项目也进行得蛮好的。” 苏晓言心里咯噔一下,习惯性的不良感觉又出现了,问:“那你现在缺资金了?” “晓言,你们可能不懂我们行内的运作模式,工程大多是垫资建造的,我们可以短时间欠欠材料费,但人工钱等其他就不好欠,全靠自己垫资,工程做到了一定程度,业主才按比例付钱。我这个项目除了一部分是我自筹外,是公司垫资的项目。说白了,我就是帮公司看着,再赚点自己的小钱。上次就跟你说过,公司对我这个项目总是设卡,我运作的也比较困难。幸好小范总经常过来看看,又会好点。谁知道昨天下午,我跟公司要一笔钱,他们说接下来这个项目改为自筹,暂时不再借款给我。还说垫资太大,要控制风险,如果没有钱,工地可以暂停,等业主给钱。” “那?博力,你说的我也不是很明白,简单说是不是你缺资金了?”苏晓言问。 “是的,我现在还能撑个半把个月,一旦资金断了,就没钱建造了。到时候延误了工期,又是个问题。今天我来是跟你们商量,能不能按照比例再投资进来,度过这个难关,把项目建造好,利润就出来了。”王博力说完也有点不好意思,看了看母女俩,又接着说:“我知道成本还没给你们呢,又让你们投资也不现实。我今天就过来跟你们说一下,不行我再我自己再想办法。” “博力,阿姨是没有钱可以投给你的了。跟你说实话吧,晓言离婚后拿的赡养费,阿姨这么多年的积蓄,全在你这里了。要不你把阿姨的钱还给我们,利息就算了,我也不投了。” “妈,你别这样。表哥哪里有钱给你啊!” “晓言,你跟小范总这么熟,让公司改变下,继续垫资。”王博力挠了挠脑袋:“如果工地暂停,咱们的损失只会更大,单单利息就够我们受得了。” 苏晓言点点头,说:“我会跟他说说,你也别着急。我们投的钱,不会突然抽回的。你以后有了,优先还我们就好了。” 王博力点点头,说:“我就不明白,明明小范总跟我关系这么好,为什么建设这帮混蛋还处处为难我?” “小鬼难缠呗。” “不是的,我看是分管的副总直接压制的我。到底哪儿礼仪未到,背后这么被人搞。唉!”王博力好像在自言自语,又突然说:“晓言,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千万不能让咱们这个工地停工啊。” 苏晓言只能再次点点头,若不是自己也投了钱进去,王博力估计认为是自己故意不帮。可是,只有她明白,越跟自己有关系,越麻烦。 王博力垂头丧气地走了,肖秋云拉着苏晓言很是担忧。 “这么办?这么多钱!我以前听人说,那些烂尾楼也有的,一分钱都收不回来。你说博力这个会不会也很这样?我们看不到,管不了的,万一他生了二心,不给我们了,怎么办?我去看看合同。”说完,肖秋云紧张地回屋拿合同看,苏晓言看着妈妈的背影,百感交集。一方面,她为钱的事而担忧,一方面她又隐约觉得跟过去的为难一样,是范家人搞得鬼。 她打了个电话给范城泽,想说下大概,问问有没什么办法,但是他听起来很忙,说了句晚点再联系就挂了。想想,他担忧的是几个亿的事,而自己的百来万的事情算什么呢。总不能又说是奶奶搞的鬼,无凭无据,反而让彼此心生芥蒂,这个时候,她确实不好去打扰与哥哥并肩作战的范城泽。 与父母一商量,再投资进去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坐以待毙,等着王博力想办法维持下去。 就这么过了两天,让苏晓言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王博力匆匆打了个电话说因为桩基的问题,业主要求停工,拒不付钱,要请质监站来检查。停工事小,这样的质量问题大罪可承担不起,王博力本来就紧张,这下更是六神无主。苏晓言忙打电话给范城泽,他说会派人过去帮忙,让他别担心。可是,也不知道是派的人无力,还是程序流程如此,反正王博力的工地不是一时半会能开工的。 “晓言,安徽荣府的股东出现了纷争,我必须留下来处理,不然这里闹矛盾,无疑是让天一房产雪上加霜。你不要担心,博力的工地也就是常规的检查,不会怎么样的。我知道工地的质量,是经得起查的。”在电话里,范城泽安慰苏晓言,但是她心里很想说,经是经得起查,可是因为资金问题,他们经不起等啊。一些难缠的材料商趁机找上门来,王博力招架不住,都躲着不能出门了。 挂了电话,心里烦躁的苏晓言就带着西西出去逛逛,不一会儿居然逛到了潘仁军的珠宝店,想着许久未见,便进去看看。店员看西西可爱,就送她吃桌子上的巧克力,苏晓言想着范城泽提起结婚,忍不住看了看钻戒。 潘仁军走过来,看到她看钻戒,愣了下,马上又恢复笑容走过来招呼。“有婚期了?” 苏晓言笑的有点羞涩,忙说:“没呢,就看着好看,拿出来试试。” “还真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冷不丁地旁边冒出一句话,苏晓言连忙回头看,居然是范家奶奶李春玉,她正冰冷地看着自己。苏晓言心里一紧,但面上仍然礼貌有加,站起来,微微鞠躬,说:“奶奶。” “不用叫的这么亲热,我不是你的奶奶。”李春玉放下玉镯,走到苏晓言身边,看了看钻戒,继续说:“这个不适合你。” 苏晓言笑笑点头,没有说话。李春玉和随行的人交代了几句,那几人就往别处看珠宝去了。但听她又对苏晓言说:“你过来,我们到那边说两句话。” 苏晓言忙点头,示意潘仁军看下西西,便跟了过去。潘仁军疑惑地看着这两人走向偏僻处,就牵着西西到旁边玩。 “苏小姐,本来是想让我媳妇找你说几句,居然咱们能碰见,还是我来说吧。”苏晓言听着,低头看到李春玉手上的翡翠手镯甚是好看,都说戴玉之人温润,为何这位老人家对自己却是充满戾气。“你现在真的是傍上有钱人了,不在意自己那点小钱了。工作室倒闭了很淡定,现在工地也停工了,依然很无所谓,还有心来看戒指。” 苏晓言一听,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春玉,看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离开阿泽,我明天就让工地开工,你的工作室想要重新开业,我也可以送你几份生意。” “李家奶奶,现在天一焦头烂额,你为什么还有心思对付我呢?” “天一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阿光从小聪明,这点资金问题,他还不担忧。你不用操心别家的事了,就算这个问题严重,双蓉也可以马上帮阿光处理。你倒是提醒了我,如果阿泽碰到这样的困难,你能帮他呢?你连表哥的一个工地都救不了。”李春玉一针见血地把矛头对准了苏晓言,听的她内心一阵发紧。 “我家亲戚都投在了表哥的工地上,他们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对我麻烦你手下留情,放过我们。让工地早日开工,不然我们损失不起。”苏晓言放低声音,求了一句。 “可以,离开我孙子。”李春玉坚决地看着苏晓言。 好像过了好久好久,苏晓言摇摇头站了起来,离开了。李春玉看着她跟潘仁军说了几句,牵着女儿走出了店门,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李春玉因为生气,脸上的皱褶似乎更深了。 第二天,肖秋云和另外几个投资了的亲戚一起去跟王博力商量工地的事情。虽然都是妇道人家,但所折射出的恐慌却比一般人更甚。苏晓言是不赞成这个时候大家聚集起来,这无疑就为难王博力的,但拗不过亲戚们,作为大股东的肖秋云也只能跟去。苏晓言没有同去,而是去了电视台。这次回归,并不是嘴上说的那么容易。苏晓言跟网络应聘的许多年轻女孩子一起参加面试、笔试,最后才能确定是不是她。但是,台里领导对她的印象很好,李响的意思是只要成绩不要太差,希望还是很大的。苏晓言倒不会这么侥幸,特地先回电视台找几个资深的主播和评论人学习学习。 肖秋云到了聚会的地方,就看几个表姐妹看自己的眼神不是很好,她想着可能大家钱都被套着,心里不悦罢了,自己也跟着情绪不好起来。王博力说了工程的大致情况,并请大家放心,一定会复工,年底也一定按一分利率先给大家一些分红。 “小博,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啊。”其中一个胖女人一说,大家都四下嘀咕起来。肖秋云忙问什么意思,旁边表妹哼了一下,没有搭理她,这让她心里更加疑惑。 “大家也不用议论了,小博心里也清楚,只是没办法说出口罢了。既然如此,我来说好了,这又不是不能说的事。云姐,你给大家个准话吧。”肖秋云的表姐带了个头。 肖秋云一看大家都看向自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说:“我?我不会为难小博,也不会要求现在撤资。还是要支持他的。” “云姐,你别好心了。要不是你们家,我们说不定早分上钱了。“ “什么意思?” 肖秋云看向王博力,却看他叹了一口气,不说话,让她心里越发的没底。 那表姐也不管不顾了,继续说:“我们都知道了,要不是你家女儿晓言跟范家小老板好了,他们家不肯,才为难这个工地的。” “什么?” “表妹啊,你说人家嫁入豪门都让亲戚有点好处,你们倒好,反而让我们跟着遭殃。你家晓言虽说长的是漂亮,但毕竟离婚带着个女儿,找个家境一般实在过日子多好,怎么还想着嫁入豪门,也不看看自己有没这个能耐。现在好了,惹怒了范家人,也让我们损失惨重。你看看,小博还想沾光赚点钱,反倒是被连累了。” “你说什么?!”肖秋云听完,气极地大喊:“你哪儿听的这套说法。晓言找什么样的人跟我们的工地有什么关系。小博工地自己出现问题,怎么能怪到晓言。” “表姨,别生气。我没怪晓言,这些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我也不信。” “你别再维护他们家了。事实就是如此,我听熟人告诉我,如果他们俩不分手,这个工地就这么耗着。反正范家这点财力还是有的,拖着我们,只有我们没办法眼看着钱收不回来。” “我说秋云啊,大家也不是怪你。分手不分手也不是我们说了算,我就希望你回去跟晓言说说,想想办法,这样耽误下去也不是事。” “想嫁豪门,也得有这个能耐,真是的。早知道我不投这个项目了,现在搞得一分钱也拿不回来。” 肖秋云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心里动气,拿起随手包就走了出去。她发抖着打电话给苏晓言,说:“孩子,咱能不能不跟范城泽了,这样下去,你还得受多少委屈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力挽狂澜 白天似乎越来越长,到傍晚了,天还白晃晃的,似要照出这个不纯净的世界。苏晓言急匆匆地去找王博力,虽然她并不懂建设上的事情,但还是很想去现场看看,了解了解这个工地到底什么情况。工地上已经没有人了,只有门口有几个门卫在管着,看到王博力,连忙开了门。 “博力,你跟我说实话,现在开不了工,到底是哪个方面的原因?”苏晓言看着冷清的工地,心里也不是滋味。 “资金短缺还不算最糟的。现在是业主方说质量有问题,质检部门勒令停工。”王博力挠挠脑袋,略显烦躁。 “你说天一真的为了我耍这个手段,陷自己工地的名誉于不顾吗?”苏晓言觉得这个事情匪夷所思,哪里有自己跟外人沟通整自己的工地的。 “说真的,我也不信。公司不给垫资,我还能相信可能因为你,给我点苦头吃。现在都动到主管部门了,这不是往自己脸上抹黑吗?不过,也有可能业主无良,因为一直不按期付款,就生出了这个坏水。” “嗯。不管是不是这两个原因,天一不帮你,是很显然的,那我们就自己想办法吧。对不起,博力,连累你了。” 王博力连忙说:“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啊。做工地本来就问题多,我质量没问题,还怕了这些?” 苏晓言点点头。苦思冥想谁能帮上忙的时候,她第一次郁闷自己人脉的稀少,虽然知道肖秋云也帮不上忙,但回家还是忍不住跟她感慨,一脸无奈。 “有啊,有的,晓言,还好你跟我说说。你记得吗?琴姨的那个侄子,就是在什么建设工程局,好像也是个领导的。咱们找他问问。”肖秋云帮去找电话。 苏晓言一时间没想起这个人来,只能说:“妈,都不大认识麻烦别人不好吧?” “都是熟人,亲帮亲的,有什么关系。我跟琴姨所说,你去找他问问,又没让他做为难的事。”肖秋云高兴地去找手机。 张学伦对苏晓言却印象深刻,她还没认出他来,他已经热情地请她和王博力入座。王博力讲了个事情大概,他当即表示已经知道。 “如果工程质量有问题,我们当然严惩不贷,如果恶意搞坏,我们也不会姑息的。你放心,我等会问问几个负责人,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张局长,谢谢您。我们天一的工程质量坚决过硬。还希望你们给我们做个调解,现在工地这么每天停着,就是钱啊。” 张学伦不住点头,苏晓言在一旁微笑,看他这个态度,心里安定了不少。 “张局,那我们先走。等会我让晓言把酒店和包厢号发给你,你们的同事这么热的天,还在我工地忙乎呢,一定要赏光,吃个工作餐。”王博力殷勤地说,张学伦推辞几句,也点了头。 晚上,王博力叫了几个酒量好的人作陪,但苏晓言也难拒喝酒。张学伦给苏晓言的印象跟第一次依然很像,他依然有容忍他人的鼓噪的度量,这让苏晓言很有好感,席间也不免多聊了几句。 在酒后吐真言的时候,其中一个负责人一时嘴快,说:“其实,我们一直很看重天一,你们的工地,我们都服务优先,不过这次你们哪个老总喊过话,让我们慢慢来,务必查好查准。” 听完,苏晓言心里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王博力聪明,连忙婉转说:“是是,太感谢你们的工作了,我们那个老总估计是想配合你们,才这么一说。辛苦各位了!” 之后的两天,检查核实工作进行的很快,王博力大力在外借钱,想等着工地复工有自己周转。 范城泽在电话里表扬了苏晓言,说过两天就回来,让她转告王博力,这个工地会继续做下去的。在这么多次疑惑后,苏晓言第一次毫不顾忌地说出了事情发生的根源。 “城泽,这次奶奶为了让我离开你,不惜伤害公司名誉,这个事情,一定是得到你爸爸的支持的。我不希望因为我,再让奶奶这么胡闹下去。“ “嗯,我知道的。我回来就会处理好这个事情的。” 范城泽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刘帆。 范城泽没有告诉苏晓言,这次事情的复杂,远比她认为是奶奶的刁难这么简单。天一房产的事情还在胶着状态,资金到位很慢。天一集团高层就因为王博力这么一个几千万的小工地吵开了。 舅舅陈万豪在会议上的嚣张,爸爸范伟明的隐忍,让范城泽始料未及。他看了眼短信,聪明的陈觉森看出他的疑惑,告诉他了原因:“你舅舅答应你爸爸投资到地王项目,但要公司几个在建的项目,包括王博力这个。“陈万豪摆明了是借机强取豪夺,继续吞食其他项目经理的利益。 “这个工地,质监在查,业主不满,还缺资金,当务之急就是让不会做的人滚蛋,我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舅舅说的对。所以让结算的人来计算下工程完成量,要不收到公司直营,或者价高者得。“范城泽沉着地说。 “公司有钱有空管这个小工地吗?价高者得?除了我能去摆平各方面阻力,还能有谁?”陈万豪傲慢地看了眼会议室里的人。 范城泽没有马上回答,冷冷地看了眼大家。“董事会在,我们由董事会决定。我的建议是公平公正处理,价高者得。舅舅想要,可以参加竞标。”说完,大家窃窃私语了一会。 范伟明刚想说话,范城泽用手按住了他,低声说:“爸爸,这只个开头,如果对舅舅妥协,以后公司就姓陈了。”听完,范伟明不再说话,只是依然威严地坐着,哪怕陈万豪不满,他也没有再出声。 散会后,陈万豪一脸不屑地看了看范城泽,说:“我应你一声舅舅,是给你老爸面子。这么大的集团,你也得扛的起啊。要不是现在李荣光他们为了眼前利益支持你,凭你,能跟我抗衡?” “舅舅,我觉得集团好,你们我们才会好,一切还是应该以集团利益出发。” “呵呵,跟我说大道理了。”说完,扬长而去。 范城泽心里很气,他忍这个舅舅不是一天两天,但是他更气最爱自己的奶奶为了还给了舅舅一个机会拆自己的台,如果不是王博力的工地建设不下去,他根本不用给舅舅这个吞食的机会。 晚上,一到家,他就冲进奶奶李春玉的房间,也不管奶奶脸上看到自己喜悦的表情,直截了当就来一句:“苏晓言怎么了?是品德败坏,还是奇丑无比?我们俩在一起,碍着你什么了?碍着这个家什么了?你真是老糊涂了,居然拿公司的利益去要挟她?这个工地,如果被搞坏了,损失的是我们公司。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公司的境况多难,这不只是苏晓言投资的工地,更是我们天一的工地。孰轻孰重,你是不是老的都不懂了!” 陈君听到争吵,也走了进来。 “阿泽,你怎么这么对奶奶说话!向奶奶道歉,好好说话!” “还有你,妈妈。舅舅是你的弟弟,可我是你的儿子。天一是你和爸爸的产业,以后是要交给哥哥的,你到时候要让哥哥接一个空壳公司吗?这些年,舅舅赚的够多了,你不能再一味偏袒,富了他,垮了公司。” 陈君的脸上马上青了,她气愤地说:“还轮不到你教训我!” 李春玉从来没有见过乖巧温良的孙子这么大脾气过,看他眼睛通红,脸颊都有点松垮,是累极了的样子,心里虽然心疼,但也生气。“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奶奶就是让要整到你们分开!” “那你继续试试!你害的她没了工作室,H城的房子都给前夫了,投资的工地停工了,你还有什么能做的?接下来,只能把我赶出这个家,这个公司了!” “你?!” “奶奶,最后我恳请您,不许再搞事了!不然……“范城泽想说就没我这个孙子了,但还是忍住没有再说,转身离去。 妈妈和奶奶都气的说不出话,看着范城泽急匆匆地走出了家门。 “小君,你说的对,这个孩子,还是随他去吧。”说完,李春玉瘫坐在椅子上。 陈君震惊不已,陷入了思考。她没有想到,范城泽心里居然是如此清楚因为自己的偏爱,公司最后归哥哥的事实。而尽管如此,他依然兢兢业业辛苦工作,甚至依然不惜跟舅舅抗衡,维护公司的利益。这一阵,陈君心里是动容的。从小到大,范城泽听话懂事,心里纯良,尤其是对自己满怀爱的眼神,让她眼圈发红。“妈,苏晓言也不是什么坏女人,咱们尊重阿泽的选择,不要再管了。” “我管不动了。你出去吧,我想睡会了。”李春玉显露出少有的疲乏,陈君看着闭起眼睛的婆婆,内心期望她这一次真的放手。 对于王博力而言,范城泽的到来无疑是救星,他拉着他在工地里看指出的问题,恨不得马上澄清自己。范城泽这几年在工地,业务知识很娴熟,不住点头安慰王博力。刘帆在一旁并不多言,仔细看着工地的大致情况。 “博力,公司对这个工地的争夺,你也有所耳闻。继续垫资给你,风险太大,公司是不会同意了的,但你目前的资金实力是没有办法再继续建造。这是刘帆,接下来他接手工地,这里跟业主和公司都有了矛盾,换个人好说话。你不用担心,你投资的依然都在,也还是这里的负责人。” 王博力听出了范城泽的好意,马上激动地说:“谢谢你,城泽,我一定继续把这个工地做好,评几个大奖来,不给你丢脸。” 范城泽笑笑,说:“刘帆是很有实战经验的,你毕竟第一次做工程,他会帮助你的。” 王博力不住地点头,心里这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了。突然想到建工局的事,忙问:“这次事情解决的顺利,全靠晓言妈妈的一个远方亲戚,明晚我在碧荟园设了答谢宴,恳请你和刘总都光临。” “好。建工局这帮人,都成了我舅舅的靠山,我也发展发展这些关系,到时候也有用。” 三人一边说一边走出了工地。 第二晚的碧荟园,大家看到范城泽来,都很给这个“少帅”面子。再加上开饭前,范城泽就让陈觉森在每个人的车里都放了礼物,气氛显得更加和气。 张学伦看到苏晓言没来,当即问:“怎么晓言晚上不来了,小王,打个电话给她,把你表妹也请来嘛。” 范城泽看了眼王博力,他一接收到眼神,便明了,回答道:“晓言晚上在电视台集训,说了谁不参加取消面试资格。不能为了我这个表哥坏了前程不是。下次,下次,咱们再约。” 张学伦表示理解,又问:“晓言这么优秀的人还需要面试?我觉得早该回去了,她这么优秀的人,不做媒体是电视台的损失。” 王博力忙赔着笑点头,眼角看看范城泽有点不快的脸,真是出了一身冷汗。漂亮女人,真是麻烦啊。别的男人随口问问,做男朋友的都不乐意了。 饭局进行的也是融洽。范城泽因感觉出张学伦对苏晓言的好感,不觉对他关注更多,又因他是上宾,就多敬了他几次。但是,越是这样,两人一些言语和思想所显露出来的彼此认可,反而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等到酒过三巡,两人居然称兄道弟,也算难得。 刘帆在一旁跟王博力嘀咕:“城泽真的是变了很多,如果以前他可不愿意搭理这些当官的,自己怎么做就怎么做。现在当了集团副总,方方面面都要顾及。唉,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他现在不过为他哥哥打工罢了。” 王博力虽听不大明白,但也能感受言语里的辛酸,看向范城泽的目光更是崇拜。这时电话响了,一看是苏晓言,有点奇怪。 “这么不放心老公啊?跟哥哥我在一起,不会喝多的。“ “不是,博力,我不是说这个。城泽他的电话好像没电了,我联系不了他。你还跟他一起吃饭吧,你找机会跟他说下,让他尽快回来,欣然,我好朋友陈欣然出事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找出原因 当范城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客厅的落地灯还亮着,暖暖的黄光,照射着苏晓言恬静的脸。她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范城泽忍不住去抚平,一触碰,她就惊醒了。范城泽略显愧意地看着他,明明知道她打电话担忧陈欣然的事,还是没办法提早回来。只能安慰了她几句,继续周转于应酬之中。可还有点迷糊的苏晓言却没有半点埋怨,只是坐起去给他倒了杯蜂蜜水,递给他。范城泽借着酒意趁机环住她,她佯装不悦,说:“喝了快去洗个澡,臭死了!我还有一肚子话跟你商量,快点呢。” 范城泽咕噜咕噜喝了水,笑着去洗澡了,但看苏晓言一脸愁容,也就不打趣了。 两人盘坐在沙发上,苏晓言说了事情的大概。前几天有打过电话,关机了,也没在意,之后微信也都没有回。这段时间因为事情多,她跟陈欣然就没有联系,今晚才想约她吃个饭。上午打她手机,依然关机,后打到办公室电话,居然没有人接。这一整天关机,苏晓言有点担忧,因没有程鹏电话,她一时就没办法联系上她。到了傍晚,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实在忍不住,就打给了陈欣然的妈妈。 “阿姨说他们也好几天没跟欣然联系,我怕他们担心,就没多说什么,就要了程鹏的电话。谁知道,程鹏告诉我,陈欣然三天前被检察院带走了,他虽然在检察院工作,但是因为身份特殊,就没有参与调查。同事到今天才透露给他,说欣然可能跟受贿有关。我问具体接受谁的受贿了,他说他也不清楚。“ “受贿?” “嗯,可欣然怎么可能受贿呢?她家境这么好,何必贪图这些呢?我不相信。” “我也不信,但是既然检察院带人走了,总是有根据的。” “城泽,你别生气,我怕又是你奶奶搞的鬼。她会不会搞个关系,随便把欣然带去调查调查,要挟我啊?”说完,苏晓言又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连忙摇摇头,继续说:“不会的。你奶奶也不至于这样。” “范家虽然关系好,但是我爸爸也没有通天的本事,随便把一个公务员抓进去,不会的。这样,咱们还是找赵宇,他在公检法部门朋友多,去打听打听。还有程鹏,我觉得他没有跟你说实话,他不可能不知道内幕的。你明天去找他再详细问问。”范城泽搂住苏晓言,温柔地说:“现在咱们先睡觉吧,睡好了,才有精力去帮助欣然。” “还有你哥,你跟你哥哥也说下,他人脉多,帮帮欣然。” 范城泽点点头,两人一起进了卧室。这一晚,苏晓言翻来覆去,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还是没有睡。陈欣然的人生除去范城光外,真的是一帆风顺,光鲜无比。她本该是幸福的,却有此一劫。 第二天,当苏晓言去找程鹏的时候,发现陈欣然的父亲陈远华正也准备进了检察院。两人说了两句,一起火急火燎地走进去。 程鹏见到他们,没什么意外,但脸上却有隐约的不耐烦。 “叔叔,晓言,今天你们问我于公我什么都不能透露,于私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陈欣然的事,检查院里已经停了我所有的工作。”程鹏的话让苏晓言心里很是不快,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小鹏,你总得告诉我欣然到底犯了什么事?如果有错能不能弥补?” “叔叔,我真的无可奉告。另外,下半年的婚礼取消了吧,也不知道欣然什么时候能出来。” “这个可以推迟的。” “是取消,不是推迟。” “你什么意思?欣然现在有没有罪都不知道,你就想退婚了?” “我的身份特殊,希望你理解下。就算欣然有机会放出来,我们也是不可能的。我在这里工作我清楚,我们从来不会随便抓人的。既然陈欣然进来了,身上一定有问题。” 听完程鹏的话,陈远东气愤地甩手走了。苏晓言没有跟出去,反而问程鹏:“你难道跟欣然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她一出事,你就想跟她分手?” “这个要问陈欣然,她对我有没有感情?她瞒着我,做人小三这么久,现在还被带走了。我凭什么跟她继续下去!”程鹏的眼睛通红,让苏晓言心里一凛,知道无法跟他再交流下去,说了句:“告辞。”也走了出去。 陈远东在门口等她。 “晓言,我刚才出来的时候想,如果我不是让欣然瞒着程鹏我们的家境,他会不会看在钱的份上,不会这么快表露出害怕自己受牵连的内心来?” “叔叔,他难道不知道你们家的情况?” “他不知道我买了别墅给他们结婚用,也不知道我是这个厂里的控股人,以为我就个小管理。现在,他这么快跟欣然划清界限,我们也少了条救欣然的路子。” “这样的人,幸好发生了事情,让我们看清真面目。叔叔,别遗憾,我相信欣然,调查清楚了,她一定会出来的。我们接下来都找找关系,最起码要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嗯,谢谢你,晓言,我们保持联系,我先去市里找个领导。” 苏晓言看着陈远东的背有点驼,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心里不觉难过起来。她看了眼这座威严的办公楼,不知道欣然关在哪个窗口后面,现在过的可好。这么一想,不觉红了眼眶。 第二天下午,赵宇赶到了。他说来之前,他已经去过了上级的检察院,那人已经下来帮他了解情况。K市的检察院风声很紧,他从财税局打听到陈欣然受贿,而且金额高达五百万之多。 苏晓言瘫坐在沙发上,脸色发青。“范城光知道了吗?“ “他还在深圳,我电话里跟他说过。就是他给我联系的检察院的人,估计他明、后天也能到了。“ “希望能快点了解真相,我们也能帮上忙啊。” “这事情急不得。我们要相信欣然,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 “赵宇,你知道这个金额要坐一辈子牢的。” “贪污数额特别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数额特别巨大,并使国家和人民利益遭受特别重大损失的,处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没收财产。” “赵宇!“ “对不起,晓言。法律上就是这么说的,唉!我是难以想象陈欣然能受贿到这么多钱。就算有,这些钱哪儿去了呢?” “等会!”苏晓言突然皱起眉头,眼睛看向一处,好像在拼命地回忆着什么,她突然炯炯有神地看着赵宇,说:“为什么他说欣然做人这么久的小三?” “谁?”赵宇看她这个样子,说不出的紧张。 “程鹏。他要跟欣然分手,我问他难道跟欣然没有感情的吗?他反问我,欣然跟他有感情吗?还做别人的小三这么久。欣然分手后才跟他相处的,这么久以来除了上次吃饭,她从来没有跟范城光有半点瓜葛了。程鹏是怎么知道她跟范城光的关系的?” “凭上次的帖子?” “如果他信了这个帖子,就不会若无其事跟欣然相处下去了。他一定知道欣然被抓的原因。” “因为范城光?”赵宇还没有想透。 “500万?你说数额可能高达500万。谁会送欣然500万现金,欣然才工作几年,一年收50万都来不及。如果不是现金,什么东西会这么贵?” “车?股票?房子!”赵宇恍然大呼,嗖得一下蹦了起来,差点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水。 苏晓言一脸惊愕地看着赵宇,只见他锤头顿足地在那里走来走去。从来没有见过失控的赵宇,苏晓言心里没来由地害怕。 “我们真的害死陈欣然了!害死她了!”赵宇的喉咙猛的沙哑了。看着一脸疑惑和担忧的陈欣然,他解释:“欣然和阿光分手的时候,我代替阿光送了一套房子给欣然,之后还陪她去S市办理了手续。陈欣然名下有价值500万的房子,除却父母所赠,她一个公务员哪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到这么贵的房子。检察院当然可以认定她受贿。” “这个房子是赠与的,也算受贿?” “具体情况不了解,还不能说定论。但我们起码知道了,这个事情的缘由,比刚才一团黑好多了。”赵宇拿出电话打给范城光,苏晓言依然坐着,觉得心被猫抓一般得难受。 从未有过的疲惫。 范城光闭着眼睛,连空姐的询问声都没办法专注听,只是微微摇头,连眼睛都不想睁开。资金全部到位了,包括后期开发的资金,也落实了。这场恶战,他打的很辛苦。但是,帮忙的朋友却忍不住说了一句:“范总,这次融资对你来说就是一剂毒药。你承受的风险其实并不会比地王开发进行不下去更小。”范城光只能含笑饮下,哪怕被人做嫁衣裳,哪怕有一天被釜底抽薪,他也只能选择现在的决定。 上飞机前,赵宇电话里的话,击中了已经疲惫不堪的他。他赠与的房子,真的把陈欣然逼向了绝境。她当时的接受是什么心态?他虽然有过芥蒂,但却从未去想过。后来赵宇转述了苏晓言的话,说陈欣然想接受了房子,让彼此断了念想。让他误会她是贪财之人,也让自己再无脸面去跟范城光复合。 “唉!”范城光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云层,想着“女人真的比想象中更复杂和可笑。谁会知道这房子的事情,而去揭发呢?” 女人? 他想到刚才心里默念的一句话中提到的女人,女人确实复杂而可笑。那个女人聪明这么久,为什么非要做一件愚蠢的事情,把彼此推向不归路呢? 范城光一下飞机就回了公司,秘书已经把相关合同拟好,他需要一个个过目。苏晓言让范城泽问他,陈欣然的事情怎么办?他回了句“心里有数”。范城泽不好再问,也忙得不可开交。 H城依然平静如常,好像没有陈欣然这个人一般。苏晓言耽误了几天,只能回电视台参加受训。只有那个时候,她会不去想陈欣然。半夜的时候,范城泽发现她坐在窗户边发呆,拿着手机,打开的是和陈欣然对话的微信页面。他走过去,搂住她,看见她的脸上全着泪水。 “相信我哥哥和赵宇,他们一定会把欣然救出来的。” “天一这么多事,陈欣然比不上啊。“ “只有天一好,我哥哥才有条件跟人谈。你懂吗?“ 范城泽的话似乎给苏晓言打开了一扇窗,让她看到了灿烂的希望,范城泽一定是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看她一脸惊喜,范城泽继续安慰道:“不要多想,只要相信会有希望的,耐心地等待。现在,咱们去睡觉。来,躺下,我去隔壁看看西西,再回来。“ 月光如水。在往后的很多日子,她在入睡前都会想起这晚。那样的范城泽,她以为是可以一辈子都在身边的。 夜不能寐的还有很多人。 在范城光的公寓里,赵宇跟晚归的他汇报这两天的营救工作。 “他的未婚夫为了自己的前程,从陈欣然被抓那天起,就跟自己的单位写了保证书和承诺书。所以,他虽然是关联人,但检察院并没有完全防着他。他知道了欣然被抓的原因的。知道了她接受了你房子的赠与,自然而然想到了你们的关系。所以,他们现在属于分手了。“ “倒是个意外收获。”范城光笑了笑。 赵宇摇摇头,继续说:“检察院的人说了,不出2天,调查组就会找你了。他们不会说你们是男女关系,你情我愿地赠与,一定是说陈欣然为天一偷税漏税这一方面入手调查的。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李双蓉这次想干嘛?玉石俱焚吗?查这个,天一的财务税收赶摆在大路上给人看不是一样的。” “她当时检举的是男女问题,说公务员乱搞男女关系,接受情人利益捐赠。估计没想到这一层。” “她怎么查到陈欣然的房子的?当时你怎么办的手续。” “双蓉做财务账目这么多年,这个房子放款根本没有入账,她一查就查出来了。看你送陈欣然房子心气,就检举了再说,哪里想到自己啊? “愚蠢可笑,荒唐至极!” “那你怎么做?” “先去跟这个愚蠢的女人摊牌!“(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一场博弈 窗外的天什么时候暗了,风起了,撩动着窗帘,窗外的小院里的景致,绿是绿的,却杂乱五章,透露出无人照管的萧瑟。傍晚,屋里越发灰沉了,看不清了,只有某些装饰品在暗处散发出奢侈的光亮。 静静的时候,会听到呼吸声,时快时重,那该是个睡的并不安稳的人。欧式的沙发,他躺在那里,修长的身体依然显得局促,翻了个身,似乎要掉下来一般,又见他稳稳地贴把身子贴在沙发背上,睡去了。范城光在梦里,一直在拼命地游泳,他的彼岸泛出绮丽的光芒,为此,他愿倾其所能,一探究竟。突然间,光突然炸开,刺眼、难受,这就是到达的彼岸吗?他皱起眉头,也惊醒了。有人开了灯了,他猛的坐了起来,虽然依然神游,但眼神却是镇定的。 门口的人看到他愣住了,手里的包掉了下去,发出的声响,更显得突兀。旁边的人去捡,她嫌弃地低吼制止,低沉地呵斥了句:“东西放下,你走吧。”那人脸上有不悦,但随即感受到房里投射过来的寒冷目光,对着身边的女人微微鞠了鞠身子,转身离开,并轻轻地带上了门。 李双蓉尴尬了,她自己捡起手包,又挪了挪旁边那离开的人刚刚放下的箱子,好像为了说明来的人的缘由,但看不远处的范城光早已把眼神投向了别处,根本无意于她的行为,心里不觉一阵尴尬失落气恼,本来有点歉意的她,又恢复了无所谓而又张扬的表情。她脱了高跟鞋,换上的拖鞋,一走路,少了气场,倒成了个寻常的家庭妇女一般,心里又不觉矮了半截。就故意不理范城光,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喝了起来。 “浩浩呢?”寻常的语气,范城光的眼光跟着声音看过来。 “在我妈妈那里,我等会也过去的。”说完,她又后悔自己的补充,她又在不自觉地解释刚才来人的身份,不过是凑巧帮她搬东西上来的罢了。 范城光好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向她走过来,坐了下来,倒水喝,也不看她,手一点,示意她也坐下。 李双蓉坐了下来,为了在这场博弈中占据上风,她先开口了:“你比我预想的来的晚。” 范城光挑了挑眉头看她,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明明是笑着的,却寒意无比。李双蓉对视了几秒,收回了眼神。 “你觉得我会怎么样呢?你一直都喜欢用你认为的我去猜测我,而你恰恰却是不了解我的。” “对,我不了解你。如果我了解,就不会让你在我眼皮底下套走了这么多资金。你做的一切,就是要把自己从天一房产中剥离出来,就是要跟我离婚。”说着说着,李双蓉的声音不觉响了起来,最后还有尖锐的语调,跟着她充满怨恨的眼神,一起扔向了范城光。 “如果真如你说的这样。跟陈欣然又有什么关系?我不是第一次送女人东西,你可以不高兴,可以管,我哪次没有容忍你在后面捣鬼的。但是你这次做过分了,有必要去检举吗?她受贿,我就是行贿人,既得利益是谁,是公司啊,最后被调查的是什么,你不懂吗?我们做房产这么久,哪怕是在合理避税,真拿出来查,你觉得谁最后遭殃?”范城光没有发怒,只是冷静地分析,言谈语气更像是在谈判。他一直把李双蓉当成是合作的伙伴,再不认可,再有分歧,都不会动到感情。这一点,看似风平浪静,却是能最伤人的。“你可以不管我的死活,那公司的死活呢?销售最怕人心不稳,我们公司如果在调查中,谁还要投资,谁来买房子?” 李双蓉以为范城光会跟她发火,起码臭骂几句,却看他除了眼神遥远冰冷外,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情绪,虽然说的话也让她无从反驳,但她还是感受到范城光对自己的冷漠,这隐藏心底的心知肚明又一次击中了她脆弱的内心。 “你不是巴不得公司倒闭,你我分道扬镳吗?你做了为什么不敢承认,你想离婚了跟陈欣然在一起。所以,她活该,爱慕虚荣,甘心做小三,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了,之后的事情,不过是她应有的惩罚罢了。”李双蓉的话让范城光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见他没有应答,李双蓉又问:“你来是兴师问罪,还是要怎么样?”她了站起来,眼睛的恨意依然如初。 “我想我们一起挽回这个不乐观的局面。” “范城光,你是不是傻了?你让我跟你一起去救你的女人,我巴不得她不见天日。” “赵宇说过几天调查组会进驻公司调查缴税情况,我可能也会被带走。你为了泄愤,可以高兴地看到我们都不得翻身,但是秋水名苑也会因为断资而面临中断。那个时候,天一房产也许会发生最糟糕的结果,倒闭。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结果,我就不想再说什么了。” 范城光站了起来,李双蓉以为他会生气离开,可他并没有走出门外,而是回了房间。这是他的家,他们结婚的地方。她一阵恍惚,心里不觉又被揪在一起。 范城光洗澡出来后,坐在电脑,脸上是淡定的,但好像是冰包住了火,让人看不出的焦灼,在心头萦绕。李双蓉没有出来,她在房间里干什么,范城光并没兴趣知道。直到困了的时候,才回房间,在她身旁躺下。床很大,他们好像是不小心睡在一起的路人,各自安然。 好像过了好久,李双蓉突然说:“为什么明明是你的错,明明是你该求我,你都这么理直气壮!” 黑暗里,范城光睁开了眼睛,语气平静地问:“我只是跟你分析事情的本质。” 李双蓉坐起来,打开了灯,说:“对!你从那次想跟我离婚后开始,你对我就只有合伙人关系了,什么事情都是分析,阐述,都没有感情。你连对我生气的情绪都没有了。除非是我把青岛项目搞得一分钱都收不进,你才对我吼了几句,不过,那给我的感觉也是你在对你的公司职员说话。” 范城光没有反驳,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发泄。 “你今天明明是来求我的,你这么清高的样子给谁看啊?那个陈欣然,就算你们没有关系了,她因你而坐一辈子牢,你不内疚吗?” “我内疚,所以我来找你,还她清白。” “求我?”李双蓉歇斯底里地叫起来。“你明明该求我,那什么你总是理直气壮。我到底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俩到今天会是这样的?” 范城光隐忍着心中的怒气,只能尽量平缓地说:“我们性格不合。你太强势,你太自私,你的爱太霸道。你不适合嫁我这样的人,你嫁个平凡人的,就跟你现在的那些听话的男朋友一样,你哪怕嫁个自己都看不起的男人,都好过跟我一辈子斗来斗去。” “不!我是真心爱你,我做的一切无非是证明自己是个有能力的女人,可以跟你并肩作战,让你依赖的人。” “我从未否定你的能力。只是我厌恶你的趾高气扬,厌恶你的不择手段,厌恶你的家族对我的指手画脚。你一步步逼着我开拓疆土,现在惨败而归。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没有怪你什么,只是我们可以是伙伴,却难以成为夫妻。” “你是一直想着跟那个女人过寻常的日子,是吗?” “那个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如果不是你谈起,我都已经忘记了。你逼她堕胎,嫁了个流氓,我无能为力,这是我的耻辱。可是,我从不否定,是个自私的坏男人,我选择遗忘,所以也不想再怪你。是你在意,不放过你自己。” “那陈欣然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年除了她,一个女人都没有了。你就是想跟她结婚,所以想摆脱公司,摆脱我。如果摆脱了,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我说的没错吧!” 范城光皱紧了眉头,夜里的李双蓉就是一个寻常的主妇,思维混乱,绕来绕去,想证明老公不爱自己,又不肯看到这个结果。范城光已经不想回答了,其实很多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要什么。以前也是,若不是李双蓉这么紧张,做了这么多事,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爱那个女孩可以这么深的。只是爱情深浅,不过是一刹那,没到最后一刻,谁能说出最爱的是谁呢。他倦了,拿了枕头下了床。 李双蓉愣了下,吼道:“你滚,以后别来求我。” 范城光停了下来,说:“等你冷静了,明白孰轻孰重,咱们再好好谈。” 第二天,李双蓉起来的时候,范城光已经不见了。她看着空旷旷的房间,没有了主张。 和李双蓉不欢而散后,范城光就回了K市,现实没有时间让他去浪费。还给章子玫的投资公司的15天的期限马上就到了,深圳的投资公司还在犹豫,他需要资金尽快填补这个坑,保证后期的开发。 “河道边的还剩下多少房子没有拆迁掉?”范城光开了一个紧急的会议,商量后续工程开进问题。这个问题的解决直接关系到投资的印象分。 “还有一排5户左右,其实其余都肯了,就一户是个小流氓,想借机敲诈,这几天花钱雇了些老人,在那里闹呢。”一个职员回答。 范城光看了眼赵宇,说:“你看看最高金额多少,你私下找他。实在不行,你报警,把他抓进去,反正明天之前,必须给我解决了。” 范城光的火爆脾气,这几天让公司的人兢兢战战,好像一不小心,这个本来就阴沉不苟言笑的老总就会发怒。赵宇点点头,说:“快了,快了,放心哦。” 第二天,当赵宇跑到秋水名苑的施工现场时,看到村里的几个老人围坐在那里,公安局已经出动了警力在维持秩序。他一直在打电话,他的妥协换来了对方的贪婪。 “你到现场来,把字签了,你要求的金额我们一分都不会少你。不敢来?你想多了,这么多老人家围着,我们哪里敢对你怎么样?你不来,字不签,我怎么答应你?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必要自己辛苦,便宜别人。我们就给你一户这个数再翻倍,别人我们不说,他们本来该有的,我加给你,咱们双赢,不是很好吗?” 那人终于被说动了,赵宇阴险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他走到一个男人身边,说了几句,那人点点头,就进了屋子。 不一会儿,苏俊聪从偏门进去,看着门口的老人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这是他奶奶家的祖宅,从小父母离异的他,跟着奶奶也没什么出息,这次天下掉馅饼的事情,他怎么不把握呢。于是靠着自己的哭闹本事,让奶奶同意了来闹事,又每人每天给了一百元纠集了10来个老人一起来闹。有了谈判资本,他才出面,坐收渔利。 赵宇陪着笑脸,把准备好的钱给他看,他一看钱,高兴得找笔就签。写完后,拿钱的手却被铐住了。 “你们干什么?赵律师!警察乱抓人!” “别喊了,有人告你强奸。我们今天来就是抓人的,跟工地没关系,你别喊了。” 苏俊聪看了一眼赵宇,露出了惊慌的眼神,前几天,他想起前几天在夜总会被一女孩子勾引,后那女孩死活不从,他以为女孩不过是故意增加情趣,就强行做了。 “你们诬陷,是他设计陷害我。警察,你们抓他!” “走吧,有什么回去说。” 便衣架着他,从偏门出去了,因为本来就有警察在,这个抓捕是不动声色,又成功。 赵宇拍了拍衣服,好像要把上面的什么脏东西拍掉一样。收拾了心情,他才走了出去,拿着签字的合同说:“别闹了,都各自领钱去,苏俊聪那小子都签字了。” 那人老人一看,就不好说什么,只能悻悻地散去了。只有苏俊聪的奶奶有点奇怪,但也不好多说什么,看了眼赵宇,也走了。 赵宇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工地,心里舒了一口长长的气。他打了个电话给范城光:“圆满解决了,明天开工,你可以让深圳公司的人过来看了。” 范城光滑动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双蓉,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各得所需 第一百零一章 当李双蓉五日后回到K市的时候,秋水名苑已经恢复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范城光坐在办公室里,她在他不露声色的样子看出了慌乱和焦急。这么多年夫妻,她还是懂他的,当他内心焦灼的时候,他的手就会一直拿着笔在那里转。她嘲讽地笑了笑,内心却更深了一层怨恨。陈欣然在他心目中的份量,她并没有猜错。 “我要的合同呢?” “在这里。你签字后,除了深圳投资公司的百分40股份外,其余的百分之六十,都属于你。你今天可以去变更下法人代表。” “不。这些书面的东西我不需要。我们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我只是要掌控权,你知道的。你还是秋水名苑的负责人。说白了,我只是要抵押品。”李双蓉签了字,然后笑起来。“接下来,要我做什么?” “赵宇会告诉你的。我下午会去检察院协助调查了,这里的日常工作,你帮忙负责下。”范城光的话里有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的眼皮耷拉,一场博弈后,他的困乏,如一头受伤的兽,急需躲在偏僻处疗伤。这几天,他为了这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打了一场场恶战。李双蓉开的了口,他就只能给。关于以后,他哪怕思虑再周全,都无法再想什么。范城泽问他的时候,他只回了句:“给双蓉总是没有什么错的,她总归是我的妻子。如果这样能让她好受点,我何必计较。” 李双蓉站了起来,他也跟着站起来,目送着她离开,直到门口了,她才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什么心思。 下午,赵宇陪着范城光去检察院,路上不厌其烦地告诉他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他一脸担忧地看着范城光,好像他一下子就出不来一样。 “你不要这样。我就是送了一所房子给一个美女,怎么了呢?” “这个美女管着你们公司的税收呢!” “好吧。别担心了,我知道的。” “北京那边来消息了。等你一出来,我们就过去了。” “好,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啊。我还想问你,如果欣然出来了,你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她做她的公务员,我做我的企业家啊。如果万一她公务员没的做了,我们企业也可以聘请她的。” “没一句正经话。看起来也是没办法在一起的。” 听完这话,范城光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 范家已经炸开了锅。 陈君坐不住,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激动地说:“双蓉,你做这些不能先跟我商量的吗?妈妈一直都帮你的是不是,一个财税局的小公务员,何必搞到让阿光都进检察院呢?你这次太不像话了。” 李双蓉板着一张脸,忍着气说:“阿光去就是协助调查,等会就好回来了。证实他私人送的房子,就没事了。不用担心了。” “我不担心?检察院是什么地方啊?都进去一天一夜了,我们做生意的人,指不定哪天出了什么纰漏,你倒好,还送进去。”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既然你不高兴,我走就是了。你就想着你的宝贝儿子,一句都没有问我受没受了委屈。跟他结婚这么多年,他换了多少女人了?” “我就是让你忍忍,年龄大了就长性了。” “妈,我不想跟你多说什么了。这个家,我反正迟早是不待了的。” 李双蓉的离去,让陈君心里一团乱麻。她不明白儿子和媳妇为什么搞到这个地步,他们俩虽然不合,但也算相敬如宾,尤其是在事业上,更是互相帮助。为什么现在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而范城光的情况,更让她纠结。 这一等就是晚上8点多,奶奶李春玉也没有休息,两人一直干等着。一会,大门开了的声音传来,两人连忙跑到门口看。 父子三人都走了进来,范城光看到陈君,露出了一个大笑脸。走进了说:“站这里干嘛啊,你们俩?” “妈妈和奶奶担心你啊。” “去个检察院,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别怪我风流债太多就好了。进屋吧。”范城光的不以为然让陈君彻底安心了。 “小泽去接的哥哥吧?晚上都住家里,别住公寓了。陈妈,炖的养生汤盛出来,大家都喝点。”陈君领着这三个男人进门,第一次感觉到了安心。她并不想问那个陈欣然什么情况,对她来说,李双蓉也好,苏晓言也好,都是外人,姓范的这几个人才是她该牵挂的。 趁着三人都在,范伟明聊起了公司的事:“阿光,晚上开会,大家对于你要求集团从秋水名苑撤资的原因,一开始还有人不理解,后来分析后,大家一致认为资金才是最主要的,现在深圳那边接了盘,我们的风险少了很多。现在集团的资金困难是前所未有的。” 原先,范城泽是奇怪为什么爸爸认可撤资,这么一说倒也明白了。不过,对哥哥与李双蓉的私下合约还是有隐约的担心,。但毕竟他们夫妻合作管理公司这么多年,自己也就不好开口。再加上自己手里管的项目频频出事,更无心过问了。 “爸,安徽荣府的项目,我没有想到,他们股东内部矛盾这么大,都闹到停止销售的地步,我过几天就过去看看。” 范伟明点点头,说:“健叔跟我说了,我让他先停工几天看看,不然垫资太大了。” “阿泽,你不用太自责,不过是一个项目罢了,不是你能控制的。你今年接的几个大项目都很不错,不出两年,集团的资金问题就可以解决了。”范城光安慰道。 陈君看着父子三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手里的手机捏的紧紧的,上面的短信她不愿再看一眼就删除了。范伟明不知怎么的突然看过来,她也对他笑笑,那笑容让他微微担心的脸色顿时释然了。 等到入睡前,范伟明帮着陈君拉了拉被子,说:“夏天也别太贪凉了。你不生气了吧?” “这么多年,也就这么点本事,还是给我发你们俩的照片。” “什么?怎么这样的!是她病了,我就是去交代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知道的,毕竟她……” “毕竟什么?你亏欠,你照顾,我不会拦你,别的话,你不可以说。我也不想计较,我晚上觉得,只有一家人都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 范伟明眼圈红了红,抱住了陈君,感慨:“我年轻如果没有做这么件混账事,该多好。对不起,小君。” “睡吧。”陈君笑笑,算是和解了。 第二天,范城光带着赵宇去了北京。这一去就是一周。 苏晓言很急,却只能耐心等待,当范城泽告诉自己范城光居然为了救陈欣然,甘愿把公司大权给李双蓉做担保,心里不免动容。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范城光对于陈欣然不过是一场****,所谓的真情也不过尔尔,享受当下,好聚好散。陈欣然的生活不该就这么断送在这个情场高手这里,尤其是现在因为赠送的房子的事,连工作都要断送,更让她替欣然不值。如今看来,事情虽然因他而起,他却担当了下来。 “哥哥说,他也许依然不能给陈欣然一个未来,但一定会竭尽所能保她周全的。”范城泽握住正在倒茶的苏晓言。 “嗯,你哥哥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嗯。哥哥有过努力的,他想离婚,所以才准备暗地里搞鬼被大嫂发现。现在大嫂恼羞成怒才对陈欣然下手,哥哥没有办法,几乎把整个天一房产都给了大嫂了。” “城泽,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我,我一定马上放手。我不要这样的婚姻,太可怕了。”苏晓言的眼神里有丝丝惶恐。 “不行!我如果想离开,你也要缠着我,缠我一辈子,好不好,好不好?”范城泽绕过桌子,挠着苏晓言,在她躲闪间把她搂进怀里,亲个不停。苏晓言想起自己对于陆鸣,她就是如此。她做不到把不爱自己的人强行留在身边,她宁愿一个人,也不愿相对成怨。 “奶奶再反对怎么办呢?” “不会的。没有人能阻止我们了?” 范城泽还说,比起奶奶,妈妈更加开明,还说动了奶奶不再参与阻止。从言谈中,苏晓言看到范城泽对妈妈关心的喜悦。外表淡然的他,其实内心是如此渴望这个妈妈的认可和关爱。她搂住他,两人微笑着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第二天,范城泽又出差了。他们俩的生活各自忙碌,却又牵挂彼此。她的受训进入最后阶段了,再过半个月就可以竞选上岗了。 工作室也转让给柯辉了。因为他偷拍骗人的事情,范城光帮他担了下来,章子玫的老公在揍了他一顿后,就没再找他。而他再也不敢做偷拍的活了,用积攒的钱盘下了工作室。 “晓言,这是合同。” “你转让费直接给我就好,不用这么麻烦。” “不是的,你看,这是工作室的股权构成,你占有百分之10的股份。” “不用,我不会参与的。技术股也不需要,我也没时间帮你拍的,我有自己的工作。” “晓言,在我躲在这里暗无天日的几天里,我想了很多,我以前对你太不该了,我不走正道,还怪你。现在工作室也没开始,也没有赚到钱,可能还会亏,但我想送你这个股份,心安点。毕竟最后是你男朋友的大哥帮了我,不然我现在还在被那个老板追打呢。”柯辉激动又满怀深情地说。 “你好好开工作室就好,以前的事情都算了。”苏晓言不喜煽情,更不喜男人的情感太过丰富,她站了起来,有礼地笑笑,转身离开了。 走到对面的大街上,她停下来,远远地看着工作室的门面,这个见证自己学会坚强的地方,终究是要舍弃了。 有人按了下车喇叭,她低头一看,只见刘帆摇下了车窗。看到苏晓言一脸惊讶,他就笑着说:“城泽说你在工作室这边,果然是。上车吧。” “什么事情啊?” “城泽说你今天卖了工作室,怕你伤心,特地让我过来安慰安慰你。” 苏晓言不相信地瞟了一眼他,他只能笑着说:“呵呵,城泽说赵宇和他哥哥都不在,检察院那边有新的消息,让我们俩过去跑一趟。” “哦,那太好了。麻烦你了。”苏晓言忙系上安全带。 路上,刘帆依然话很多,告诉苏晓言工地上的情况,让她放心,投资的钱绝对能赚回来的,苏晓言只能莞尔一笑。她看着窗外这个熟悉的城市,心情舒畅了些许。包括令人担忧的陈欣然的事情,也都是往着好的方向发展着。H城的房子低价卖了,救了陆鸣的贸易公司。赵宇不肯,做好了投资手续,她也算成了贸易公司的股东了,周雨在电话里说年底一定会有分红。范城泽说等秋水名苑造好了,就去挑一处作为婚房。只要陈欣然能出来,她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了。曾经的不安和惶恐,都慢慢消退,剩下的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决心。 “晓言,咱们这么无聊,要不我跟你说说城泽以前每个女朋友的情况,怎么样?” “不用。” “为什么啊?女人不是都很好奇吗?我跟你说他大学里的那个女朋友,身材特别好……” “拐弯,拐弯!” “哦,哦,晓言啊,你真不爱听啊?” “没兴趣。” “跟城泽一样怪,怪不得是一对。” 苏晓言笑着下了车,两人一起走进了检察院。消息是好的,检察院里的熟人相告,陈欣然应该在这周内能出来,处分和免职是必然的了,但是应该也不会有别的什么坏事了。苏晓言坐在这个小城的办公室里,深感来自遥远地方的巨大能量。这股能量能让人活也能让人死。万幸的是,范城光有了这股力量,挽救了陈欣然。苏晓言连连道谢后,跟刘帆走了出来。一出门,她就打电话给陈欣然的爸爸通报了消息,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重来的爱 这天其实是阴着的,但陈欣然还是觉得自己透过云层看到了久违的阳光,它躲在后面,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天很闷热,好像一动就会喘不过气来。这雨是要下的,只是像个孩子似的,憋得都红了眼了,就是忍住没哭。让人心疼又好笑。 走到门口,苏晓言已经在那里了。她一看到到自己,就是一副要哭了的样子。两人都是独女,有这番姐妹情谊,真是老天的眷顾。她想挤出一个笑容来,像过去一样,嘲讽她,嘴角一扯,却也似要哭了一般,更惹得苏晓言的泪水流得更急。她和自己的爸爸站在那里,一看也没有别人了,心里居然还是有失落的。哪怕因这个人受了这么多的罪,她还是想见到他。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进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来的,只是觉得走了这么一遭,算是把这一帆风顺的人生中的劫难都给过了。 爸爸扶着她的肩膀,苏晓言紧紧地挨着她,三人一起走下台阶。走到下面平台,看到不远处停着的车,突然开了车门。 “欣然。”那一声很轻,好像根本就没有人在喊的,但陈欣然还是听见了,她看他站在车边,车门还没有关,让人觉得他马上就要坐回去了的。这个感觉,让她心里一阵顿痛,便不知觉地快步走过去,到边上的时候更是开始跑着了的。她不管了,她不顾了,劫后余生的她没有办法再口是心非,只要看他,她就想去靠近他,去投进他的怀里,闻他身上的味道,感受他的心跳,听他的声音。 他稳稳地接住了她,狠狠地搂了进来,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在大雨将至的夏季。无需多言,一切都是定数。 李双蓉的车隐藏树荫下,她坐在车里默默看着这一幕,不知什么时候握紧了拳头,指甲戳着手心,她全然不觉痛。心里所有的猜忌都变成了肯定,她精心设计的圈,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死心。 她拿出手机,几番纠结,还是把短信发了出去。然后她打了个电话:“张总监,嗯,按照我短信的要求做,资金全部转出去。对,速度要快。”挂了电话,她缓缓地靠在椅背上,好像经历了一场恶战。 “走吧。”她对司机说:“去机场。” 车掉了个头,从此以后,她与范城光的关系覆水难收,走上了不归路。 陈远华看了女儿一眼,转身往自己车走去,苏晓言跟了上去,两人都无言地坐在车里等着。 “你怎么瘦了黑了?”陈欣然摸了下他的脸。范城光抓住了她的手,放了下来。陈欣然想起他是不喜欢这样大庭广众下的触碰的,便有点尴尬。他没有不悦,只听他说:“你瘦了很多,要不要先去医院抓点中药?” 里面的日子不是一个纤细女子能承受的,此刻的陈欣然脸色发黄,没擦过护肤品,头发枯黄,整个人看起来干巴巴的。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是难看的,不觉红了脸,低下来了。她不想他看到自己如此残败的样子,不觉转过了脸,摇摇头。 范城光觉出她的心意,宠溺地笑了笑。他是喜欢看漂亮的女人,可是这一刻看到她出来,没有比这一刻更喜欢看的了。 “我爸爸在,我先回家去。” “嗯,我送你上车。我住在公寓,你要回来了,随时跟我说,我来接你。” 陈欣然点点头,手被他紧紧握着,两人便牵手走到了车前,范城光为她开了车,并很有礼貌地跟坐在驾驶位上的陈远东打了一个招呼。陈远东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他又跟苏晓言点了点头,才离去。 程鹏在暗处看着这一切,他内心很复杂。有不甘心,有恨意,有释然,也有无所谓。在陈欣然被带走后,他第一时间选择了自保,虽然显得无情,却并不后悔。当在案件的调查中,他得知陈欣然的家境殷富,他有过惊讶和后悔,但更多的却是气愤。他们家瞒着他,早就准备了别墅给陈欣然婚后用,他还傻傻地把自己的旧房子装修起来,迎娶她。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陈欣然当范城光这么多年的小三,哪怕结束了,都没有忘记他,而自己确实是个替补。不过,这些恩怨,与自己何干,算了吧,他带着一抹复杂的微笑转身回了办公室。 车里的陈欣然突然想到了程鹏,忙歉意地问苏晓言:“程鹏知道我今天出来吗?” “应该知道的。”苏晓言回答,看了一眼开车的陈远东。陈欣然敏感地感觉出来了,问:“他知道我的事了?” 陈远东接了句话说:“我提出退婚了。你不会怪爸爸把?” 陈欣然愣了下,知道期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爸爸为了保全她的面子,故意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嗯。那我就不用再说什么了。谢谢爸爸。” “傻孩子。”陈远东笑笑,他不准备告诉陈欣然,自己送钱给程鹏帮忙打点的事情。程鹏主动提出退婚,虽然令人气恼,但做惯大事的陈远东宁愿他是个小人。他就按小人的方法来对付。程鹏接下钱是心安理得,还说了句“彩礼在法律上,男方是可以问女方索回的。”陈远东轻蔑地笑笑,这个多于十倍的彩礼,起码能让自己的女儿以后清净了。他现在也不想问女儿跟范城光的事情,刚才的一幕他看的清清楚楚,说什么大道理也是没有用的。如果她明白,在关进去这么多天,出来的时候,该是怨恨这个男人的,却又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范城光比他想象中敢于担当,这次陈欣然能没事,靠的也是他。对此,陈远东心情很复杂,只能用一句“女大不中留”来安慰自己。 陈欣然问了苏晓言事情背后的经过,苏晓言便把自己所知的都告诉了她,尤其是范城光为了她,把公司股份全部给了妻子的事,让陈欣然和陈远东都愣了愣。所以看重事业的范城光怎么舍得把大权交给李双蓉,那么今后,他就更加与妻子捆绑在一起,那么他与自己的未来,更是不可能了。想到这一层,陈欣然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欣然?”苏晓言感觉出她的心思,忙岔开话题问。 “免职了,只能回家让父母养着呗。” “这么大了,我可不养了。你来爸爸这里上班,我付你工资。”陈远东半真半假地笑着说。 “好,好,那你别嫌弃我笨哦。”陈欣然愉快地说。 苏晓言想着她们俩与范家兄弟的情感牵绊,也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万千。她哪里想到,老天对她们俩是如此不地道,之后发生的种种,彼此都扯不开的因果。 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傍晚,范城光就派助理李浩来接她,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上了车。 范城光在公寓里等她,除了眼睛里那抹期待外,他的神情与过去无二。他总是笃定她会来,他总是带着一份居高临下的自信。因为他比她大,因为他在情感上比她老道,因为他没有自己更爱? 他看到皱眉,知她在想什么,微笑着摇摇头,他伸出手,她把手给他,走到了他的身边,他搂着她,坐在对窗的软椅上,看着窗外的晚霞。 “你总是在想,我并不爱你,起码没有你爱我的这么深,是吗?你不用否定,听我说。你没有安全感,因为我给不了你婚姻,所以你时时在揣测我,有多爱。其实,爱或者不爱,深浅多少,没有办法言说。欣然,你其实很不成熟,你让自己陷入痛苦,又何必呢?你提醒你自己,我对你的情感是浅的,也在提醒我。所以,我们分开了,等到我死的时候,我会想,这辈子我原来最爱的是陈欣然。我爱她,却任由她结婚生子,跟我毫不相干了。你说,我会后悔吗?后悔又怎样。没有什么人或者事是大不了的。所以,要把握的是当下。我们彼此喜欢,为什么不能享受这在一起的时光?” “我怕失去你,还不如早点离开。” “这倒是个办法,可惜对我们俩都不管用。双蓉很傻,她总是在考验我对另外女人的爱有多深。而我恰恰是个不懂自己的人,只有在她做的这些事情下,我才能懂得自己。欣然,我摆脱不了她,也离不开你。我承认我很怀,很自私。”他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 “不,城光,你救了我。我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不要跟我说你自私,是我自私,我曾经以为的未来在现实里不堪一击。我们好好的,不要再想这么多。”陈欣然转身抱住他,四目相对,在不被承认和祝福的情感下,他们如此真诚。 他吻她,失而复得的欣喜,她回应,毫无保留的激情。他们褪去彼此的伪装,再一次坦诚相见。管他未来,谁也不知道死亡和明天哪个先来,他在她身体里,她在他眼睛里,没有比这个更真实和令人振奋的了。落日的余晖撒在他们纠缠着身体上,这一世的爱欲情仇,都比不过此刻的真实。 苏晓言问她今后怎么办?她总是笑笑说:“什么是今后,我知道今天的自己想要什么就够了。”苏晓言居然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两人便不再想这难解的难题。 陈欣然住回在海边镇上的家中,第二天,本来说好李浩来接她的,却迟迟没有等来。打电话给范城光,他只说了句“有事,别等我”便挂了。连着两日,范城光都没有音讯,陈欣然的心里有点纳闷。忍不住打给苏晓言,她仍在集训,还嘲弄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下去,闲得慌的她就要成一怨妇了。想想也有道理,陈欣然也就不再多思,等着范城光有空了再给自己打电话。果然第三日,他便开车亲自来接了她。 妈妈郑素梅看陈欣然虽然刚受了苦,但回来后精神状态却还不错,这几天脸上有了红润,心里也是高兴的。可昨晚,她问陈远东,女儿经常出门被人接走是谁,要去哪儿。陈元东一开始不说,但越不说她越好奇,在她的软磨硬泡下,也因陈远东担心,便全部告诉了郑素梅。郑素梅一听,哪里得了,强忍着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去找女儿谈话。 “那个人,他有打算离婚的吗?”郑素梅直截了当地问,陈欣然愣了下,回答:“妈妈,你说什么呢?” “欣然,你准备一辈子当人家小三?你再找一个好的,不是难事啊。不能就这么被男人骗了呢。” “妈妈,爸爸没有告诉你,是他救了我吗?不然我现在还在里面待着呢。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他只要一有机会就会离婚的,我相信他,他为了我做了这么多。”陈欣然越说越甜蜜,想起赵宇跟她说的,范城光在北京为了求人受的委屈,她心里又甜蜜有心痛。 “傻闺女,爱情能当什么用啊?你现在年轻漂亮,他喜欢你,以后呢?没有婚姻的保障,什么都是空话啊。” “我知道了,妈妈,他在努力离婚,别操心了。我出去了。”陈欣然提着一个小行李袋,雀跃地跑了出去,郑素梅在后面大声问去哪儿,却见女儿只是挥挥手,走到门口,上了一辆奔驰。 “去哪儿?大忙人。”陈欣然看着亲自开车的范城光,一脸笑容地问。 “带我们家小欣然去度度假,不过,只能出去3天,公司太忙了。”范城光说完,就引来陈欣然的尖叫。 ‘哇!我们还没出去度假过呢,太棒啦!范城光,我爱你!“陈欣然抱住范城光的头,狠狠地亲了两下。范城光溺爱地看着她,陈欣然应该是这样的,那个不羁、勇敢的她,那个能把人酒喝趴下爽快的她,他要让她快乐。 在陌生的城市,陈欣然可以肆无忌惮地搂着范城光走路,可以跟普通情侣一样走在大街上,这是她3年以来的奢望,去做的时候,却如此熟悉,因为在她的脑海里演习了千千万万遍。 最后一天的清晨,范城光的手机一直在响,直到吵醒晚睡的他们,范城光很不情愿地接了起来:“不是说了,我出去了,有什么事请示李副总吗?” “范总,出大事了,您快回来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釜底抽薪 范城光一边听着电话,一边从床上起身,走向阳台,出去后合门的时候看了眼睡的安然的陈欣然,听着电话里传递过来的讯息,微微地蹙眉。 挂了电话后,他没有马上回房间,而是站在晨雾里看了看微微泛白的天际,脸上越来越阴沉,思量了大概10来分钟,他才进屋。 陈欣然醒了,又闭了眼睛,再睁开眼睛发现范城光已经在换衣服,有点奇怪,问:“有急事?” “嗯,公司出了点问题,我必须马上回去。”他附下身,摸了摸陈欣然的脸,说:“我会让李浩来接你,你不用着急,我先走了。” 陈欣然站起来,搂了下他的脖子,说:“嗯,那你快去吧,不用管我。”范城光嘴角一扯,想跟她笑笑告别,却并没有笑意,摸了摸她的脸就走了出去。 他一走,她了无睡意,但还倦得不想起来,就侧着身子看着空出来的枕头。被检察院带走后,她是害怕,她想了很多自己职业上犯的错误,帮了谁的小人情,接受了谁的吃喝,帮领导领了某个企业赠送的茶叶。可是,这些不足以让自己身陷囵囵啊。直到问到她接受了天一集团这么大的好处,帮对方做了什么的时候,她都想不出,工作中犯了什么错,能把自己搭进去的。他们让她好好想,她就真的很认真地回忆。 作为联系天一集团的税务官,陈欣然一直恪守本分,工作负责,这样的大集团,他们公务人员的工作怎敢懈怠。在寻常工作中,跟公司的一些联系人也熟稔起来。渐渐的,他们口中会出现一个名字,他们称呼他为“大范总”,大范总拿了什么地,大范总开的楼盘排起了长队,今年交的利税,都是大范总赚的。跟企业联系多了,别人的口中,也时不时地出现这个名字。谈及范城光,赞誉之言不少,对他的手段也有敬畏之感。这位在商海中,神一样存在的“范城光”,陈欣然却从未见过。因着早年,范城光都在S市,很少回家,但每年K市的“杰出青年”、“优秀企业家”等头衔都花落他身。虽然每次颁奖,他都没有出现过,代领的都是副总或者助理。可哪怕是这样,第二年依然会听到这个名字。 别人的追捧,范城光的神秘,让陈欣然这样一个见过很多青年才俊和商场老手的人,也不免觉得好奇起来。在微信群聊中,还有一些人谈及他会有攀附之嫌。甚至偶尔她被一些老板介绍相亲,看她不中意的时候,介绍人会来一句“咱们K市从商的人我看除了范城光没人入的了你陈大科长的眼啊。”她只能尴尬地笑笑。 偶尔参与到K市的名媛团,她这个圈外人忍不住问:“你们经常谈的大范总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其中一个富二代女说:“我爸爸说了,如果我能嫁给他,嫁妆是公司。”大家都笑起来,知情点的人打趣着说:“她老婆早把背后的公司都嫁给他了,还会稀罕你这个小公司。”还有人低声说:“看前面的那个,听说跟过大范总的,人家帮她弄了个楼盘,大卖,在家里地位都提高了,她弟弟没办法把她弄出公司了。”陈欣然忍不住问:“不是说结婚了吗?”大家哄然大笑,纷纷摇摇头,说她幼稚。“你情我愿,互补牵绊,各取所需,有什么大不了的。” 窗外的太阳大了,窗帘还没有关,光线刺的她有点难受,便半坐起来。如今回想,这些话,这些人,这些观念,潜移默化间为她后来的行为埋下了令人担忧的种子。 记得第一次遇到范城光,是和苏晓言在省厅附近吃饭,苏晓言支支吾吾掩饰的人其实就是范城泽。他们俩在她还没有离婚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而范城泽一起吃饭的人就是范城光。在她还不知道这人是范城光的时候,他的一个随意望过来的眼神就这么冷峻地看向她,她还来不及回应,他就已经转身了。再转身看他的背影,隐约有说不出的不甘。第二天会议上,居然与他碰到,还相邻而坐,有惊喜,更多的却是“原来范城光不过尔尔嘛”,可是,这却是内心长期好奇呈现出来的反应。饭局上的再次相遇,她的每个细胞都在沸腾,一笑一颦都似乎是为了吸引她,她的明媚善睐,在很多男人眼里是动人而心悸的,她懂自己的魅力,所以忍不住倾力展现。可是,当时的她哪里会认为自己是刻意为之呢?。这些感受,陈欣然今天才真正去面对。 范城光果然还是被她吸引的。 酒后,他跟上了她,跟她漫无目的的闲逛攀谈,她有种得逞的喜悦,虚荣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是啊,虚荣感,一开始要命的虚荣感,她觉得自己征服了一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就如她从小到大获得了别人对她的追捧是一样的。之后,范城光得知她未婚,急流勇退,她何尝没有落寞呢? 之后的之后,范城光的追求,让原本心里防线很低的陈欣然一下子就瓦解了。记得苏晓言曾经说:“为什么我觉得你爱他,爱的很莫名其妙。”是啊,多么莫名其妙,苏晓言不能理解,聪明如陈欣然怎么不懂已婚男人的可怕。或者当时,不过是虚荣感、征服感占了上风,她想和范城光一样洒脱经营这场关系。之后在听别人聊起范城光津津有味的时候,她内心多了一种窃喜和嘲讽。她们认为的范城光很高傲,而她的范城光却是个在深夜偷偷溜到她家门口求着开门。她们认为的范城光对女人很不上心,而她的范城光却为了她翻杂志时说的一句话“这个包蛮好看的”后为她买回来。可是,从小到大的价值观和骄傲,让她知道自己是错的。所以,她一次次的“作”,分手和好,和好分手,反反复复这么折腾着。 被关押的时候,她想着范城光,她的范城光是真实的。生意会失败,脾气会失控,高兴了会宠她,会霸道,会宽容。她有时候忘记了他是别人口中的范城光,他不过是她的公寓里把腿放在她的原木茶几上抽烟的普通男人罢了。他们的欢乐和争吵,尤其是想到分手后,他酒后的恳求,让孤独的她内心一阵阵发疼。其实,谁也说不清道不明,在这个物欲横流、虚情假意的社会里,爱情到底有多少真诚?他和她一路相伴,都付出了真情,只是不到大事抉择面前,谁都不知道情深几许。 想到这里,陈欣然起了身,收拾好行李。苏晓言问她,妈妈问她,今后怎么办?在范城光为了救她北上用尽关系求援,为了她把公司全部给了妻子后,她还能怎么办?她舍不得他净身出户放弃他的商业王国,如果她可以,就这么缩在他的羽翼下,过好每个今天。 窗外的天色突然变了,刚刚炙热的太阳躲到了云层里,气象预报说有雨,看起来是真的。“看起来要下雨了,开车小心。”她发了一个微信给范城光,嘴角露出了微笑。 到公司大堂,看范城泽背对着自己在来回踱步,转过深看到自己的时候,连忙跑过来,脸上是化不开的愁。 范城泽想起小时候,一有烦心事就挂在脸上,也跟今天这样没头没脑地跑过去找哥哥,而哥哥却总是一副冷冷的距离感,对于他深情并茂的说辞,最多说一句:“这有什么要紧的。”就淡淡走开。久而久之,他就不愿意去找哥哥了,也学到了哥哥那种冷淡的神态,学着遇事越急,心越沉。可今天的他装不出镇定。两人速速上了专用电梯。 “怎么回事?”范城光的声音里少有的惊恐让范城泽心头一震,哥哥也是有怕的时候的。 “全部资金,全部,昨天下午我还不相信,你不在,副总不敢确定来跟我汇报,我连夜彻查了。资金三天前就转出去,而你居然一无所知。”范城泽的言语充满不可信。 “我知道的,我那两天不是临时去了深圳,当时双蓉说青岛要还贷,暂时调出了三千万,我就同意了。”范城光接了陈欣然后,就去了深圳,根本无暇顾及公司暗地里的变动。 “三千万只是个由头,因为你跟嫂子定有协议,她掌握了财务权,暗地里偷偷把整个公司掏空,一部分资金还贷不再续贷,一部分资金流向不明。简单说,不只是秋水名苑,现在整个天一房产都是空壳。资金链一断……”范城泽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说不出倒闭两字。 范城光坐到沙发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次算低估了李双蓉的狠心,还是高估了李双蓉的善良,从来米有想过,有一天她可以痛下狠手弃公司不顾,逃走了。他拿出电话打,是关机,再打到李家,丈母娘接的电话说双蓉出国。范城光把手机一下摔在地上,第一次骂了一句“臭****。” “集团怎么说?” “等你到就开会。” 这是一个各怀鬼胎的会议,范城光唯有用冷淡和沉默面对指责和怀疑。但范伟明在集团还是能说了算的,最后他表明:“工地不停,继续建造。在天一房产的股份也不会要回。”大家有不悦,但都点点头。但是这是暂时,之后如果资金不回归,又能压制多久。 不过,范城光知道,这是底线,想让这些老狐狸们拿出钱来贴补房产公司是不可能的。 会议散后,范伟明没有多余的指责,说了句:“老婆有无二心都不知,你真是妄为男人。”但是,他还是马上开始自救,让范城泽把家里的个人房产和资产都作抵押,尽快集资注到公司中。范城泽连忙领命召集财务人员,他从范伟明身边走过的时候,看到他的双肩是垮着的,说不出的苍老。而再看一眼哥哥,却有了英雄被暗箭所伤的茫然,好像孤零零地站在失败的战场上,不知归路。 晚上,兄弟俩碰了面,互换了一天的努力。范城光忧心地说:“深圳那边不会罢休的,当时投资进来就是跟抢钱差不多的。”“消息暂时封锁,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应对。”范城泽说的是大实话,他在哥哥面前只是一个会造房子的大男孩,资金运作对他来说完全陌生。他好像在不熟悉地形的战场上打了一场硬仗,使劲挥出的拳头,却得不到效果。 “阿泽,我的地产王国真的会破灭的。”范城光摇摇头,难得一见的颓废,“这几年我很清楚国内市场的情势,却利欲熏心,盲目扩张,现在库存积压,资金困难。我想对双蓉来一招釜底抽薪,她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更狠。我只不过想剥离,她却是想我毁灭。” “集团还在,我们范家还是能说了算的。” “是的,大家卖爸爸的面子,可是对我们俩呢?锦上贴花都会,雪中送炭却难。如果我调回百分之30的资金,他们碍于面子说不懂会同意帮我们,现在难。我的房产拖累了集团,集团有多少钱,你心里很清楚,是不是?” “当务之急还是找嫂子,你们俩好好商量。” “不是,当务之急是我如何脱身。” “什么意思?”范城泽不明。 “傻弟弟,我是法人代表,我亏空了所有的钱,你以为我可以全身而退。”范城光站起来,紧紧地捏着手机。刚才深圳方面传过来的消息,让他很清楚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 兄弟俩一起走出公司,楼下却停着警车。范城泽一阵紧张,往前走了几步,想护住范城光。低声说:“哥,怎么会这么快?” “呵呵,我说了深圳那边是来抢钱的,现在钱没了,还不要我的命。别担心!”范城光搂了搂范城泽的背,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 范城光走了,范城泽克制住,努力给赵宇打电话。他在那头沉默好久,说:“金融诈骗的罪名。”(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艰难营救 范城泽站在墨黑的苍穹下,城市的夜空只有霓虹没有星光,他早已看不到警车的尾灯,但视线还落在那里,收不回来。心神涣散,一时竟毫无主张。 比起哥哥,范城泽跟妹妹更亲近些。哥哥不带他玩,说他是跟屁虫,甚至被他跟着急了,愤愤地说:“我就是不想要你这个弟弟。”倒是赵宇乐意带着他,所以,他就跟在赵宇身边默默地看着哥哥带着一群工地上的孩子在他的王国里厮杀。哥哥是王者,他们服从他;不服从的,哥哥就打到他们服从。所以有人会开玩笑,说范伟明在工地上的威望还不如他儿子。哥哥从小不爱跟他在一起,却无法否定,他依然是范城泽仰望的人。范城泽没有想过有一天成为哥哥那样的人,在玩伴中称霸,事事以他说了算。但是,他却崇拜和安心有这样的哥哥。 如果一直没有回集团,他们不会彼此了解,各居一地,也许这儿时的情感不过得以维系亲情罢了。在范城光心里,自己依然是那个他不待见的弟弟;他也是个不想靠近的哥哥。可现在,他们从不和到理解,从怀疑到认可,从隔阂到惺惺相惜。在经历了一次次的商业危机、决策前,范城泽的心性,让范城光放下了成见。而他的依仗,让范城泽更是甘愿效命。尤其是范城泽刻意隐藏的王者之气,反而让范城光惊叹和欣慰。所以,兄弟的感情在不知觉中亲厚了起来。 范城光突然从高处突然跌落,沦为“金融诈骗”的嫌疑犯,被带走时微微弯曲的背,让范城泽心里酸酸的痛。他想起自己刚读小学,范城光已是初中,放学回来路上,看到哥哥被大混混们打,他躲在暗处不敢看。他小小的心灵是震惊的,他的哥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却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也会被打趴在地、被迫求饶。他不敢出去,不只是怕被揍,更是怕看到哥哥的软弱。他就一直躲着,直到他们打歇了,心痛地看着哥哥一瘸一拐地回家。之后,哥哥并不知道他在暗处看到了经过,也没提起被揍的事。而他却揣着这个秘密心神不宁,渐渐的这个秘密变成了一种羞愧,他开始厌恶自己的胆小,为什么看到哥哥被欺负,都不敢上前。尤其是碰到放学回家,有男孩子跟他打闹,高大的哥哥路过看到会故意喊他一声,别的男孩子就怕得离开了,每逢这时更让他羞愧难当,面对哥哥也不如过去那般粘人。哥哥对他本来就不亲近,看他这么冷淡,更不会刻意接近,两人随着年纪的增长,就越发疏远了。 如果看到哥哥被揍的一刹那,他选择跑过去帮忙,哪怕跟哥哥一样被打得鼻青脸肿,在之后的成长中,他跟哥哥的感情会不会更亲密一些,而自己这么多年被哥哥漠视的难受会不会更少些。范城泽想到这时,捏紧了拳头,现在,他有了一次跑过去的机会。 这一夜,范家别墅的书法的灯亮了一宿。怕奶奶李春玉着急,他们都瞒着她,三人在范伟明的书房里静静地商量。陈君虽然焦急,但或许因为并没有完全估量到事态的严重,或许因为性格沉着,倒也没有失去主张。她把集团的财务情况,和天一外借的账务做了一个分析。范伟明整合资源,范城泽也把现有工地可向银行贷款的项目做一个梳理。一家人为了营救范城光开始各自努力奔波。 第二天,范伟明和陈君去S市李双蓉家接浩浩,并与李家做交涉,期望拿回资金,让事情能虚惊一场地过去。范城泽则是做着不好的打算,极力筹集资金夫妻两人回到家中,一脸的愁容和气愤。李双蓉人间蒸发,李家夫妻一问三不知,哪怕他们再闹,再口出脏话,他们都平静待之。一句“他们夫妻的事情,我们管不了。”搪塞了这个性命攸关的大事。范家夫妻俩挥起的拳头砸在了棉花上,奈何不了他们,又接不会浩浩,只能气急败坏地回来。 天一集团暂时封锁了消息,防止银行和民间借贷慌乱,可范家父子突然到处借款筹款的动作还是让人觉出了端倪。因着上次范城光进检察院就已经人心惶惶,这次的消息封锁不了多久,各方面都已猜测不断。天一房产要倒闭的消息不胫而走,给筹款更是带来困难。 几天下来,范伟明苍老了很多。当时从秋水名苑撤资算是侥幸,暂时还没有波及,但在房产公司中,集团依然占着大比重。随着事态的不断恶化,不单是秋水名苑的股东,房产公司的股东、业主,银行都会蜂拥而至,到时候,势必需要集团去善后,届时压力如果得不到化解,说不定会让集团重创。 范城泽看着日渐憔悴的爸爸,内心更是焦虑。他筹集到的资金可以说是杯水车薪,除了筹集难外,从来都不和的陈万豪和健叔意见出奇一致,都不同意调资,言谈之下,居然有退股的恐吓。虽然这个话到了范伟明面前不敢再流露,却让范城泽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第一次感觉到世态炎凉,爸爸和哥哥一直以来其实如履薄冰。 这一晃就过了一周了,赵宇从深圳、和警方那里了解了,只要归还资金,他们就撤诉。可是,让他们隐约不安的是,除了他们,更多的人在蠢蠢欲动,如果短时间内无法筹回资金让房产公司正常运营,这些人是不会让范城光出来的。 回到家中,只有陈君在家。奶奶李春玉被以一个借口提早送去了H城的疗养院体检调理身体。一看到范城泽进来,陈君便从沙发上坐起来,跑了过来。范城泽看到陈君早已没有了第一天的沉着,眼神里是愁的化不开的焦急,被她抓住的手臂微微的疼。 “妈妈,你还没睡啊?”这几日,为了交换消息,范城泽都住在家中。 “你筹集到了多少资金,赵宇怎么说,你哥哥大概什么时候能出来?” “没有这么快的。” “那要多久,转眼就过了一个多星期了,你哥哥又没有犯法,为什么关他这么久!” “妈妈你别激动,总得等银行走了程序,贷款放下来还了深圳公司,哥哥才能出来。一步步来。” “一步步来?你说的轻巧,你在这里吃好穿好,很自由,你哥哥呢,那是度日如年,你知道吗?还有,你说说看,你怎么回事?舅舅说你不肯拿工地换钱,救你哥哥,是不是?” “什么?舅舅居然这么说?不是的,妈妈。这个工地,舅舅不只是想拿,他是趁火打劫。”范城泽没有想到陈万豪这个时候还要倒打一耙骗妈妈,还要挑拨他们母子关系。明明是他不肯借款,还借机索要新招标的工地,原本给他也没关系,可是他说的管理费让公司毫无利益。范城泽指望着这些工地让集团重获生命的。 “现在就算知道也要被打劫啊,你哥哥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是,是,妈妈,你说的对。所以我已经在几家基金公司在谈,他们对我们公司多年来的运营很有信心。我相信不假时日,各方面的资金都会明朗起来。所以,我们不需要被人乘机敲诈的。” “那是舅舅,怎么会敲诈,就算让利给他,有什么关系,当务之急是救哥哥要紧。” “是啊,妈妈,你也说他是舅舅,他靠着你和爸爸发迹,现在我们家有难,为什么他不帮忙,还要落井下石?” “乱说,你舅舅昨天已经打了些钱给我了。他怎么不帮忙了?倒是你,如果把公司新招标的公司给他,凭他的信用很快就能融资给我们,对你哥哥也有个帮助。可是你,却不肯。在你心目中,到底工地重要还是你哥哥重要?” “妈妈,舅舅打给你多少钱,应该还不如他买给二奶的房钱吧!你不能相信舅舅的一面之词。” “我不信他,难道信你吗?这么多天,什么进展都没有。你是不是巴不得你哥哥关在里面,你好接手这个公司。我就知道,我养了你,不会有好报的,我迟早养出一只白眼狼!你,你,根本不会跟我们一条心的,是不是?”陈君的精神越发激动,言语不逊,听到范城泽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却无暇探究她言语之意。 “妈妈,你冷静点!” “我去换阿光,我就说我是集团的财务总监,我转的资金,要关关我好了。”说罢,陈君居然往门外冲。范城泽连忙使劲拉住她,却抓不住她的手臂,只能跑到她前面,狠狠地抓住她,不让她走。看她仍挣脱,只能把她抱进怀里,死死的桎梏住。他的记忆里,母子间从来没有亲密过,这个拥抱也让陈君一震。范城泽紧紧抱住她免得她往外冲,嘴里不住安慰:“妈妈,你别这样,很晚了,你别这样,哥哥会出来的。”陈君听着范城泽语无伦次的话,眼里流出了泪水。怀里的陈君比他想象中的瘦小,儿时,他抬头说着妈妈抱抱。陈君总是皱眉说忙,他就会被奶奶抱起。他不懂,为什么妈妈面对自己总是这么忙。但是,她依然会给他买漂亮的衣服、好玩的玩具,好吃的,哥哥哪怕再喜欢,妈妈也会留下一份给他。初三爱上了去网吧打游戏,陈君一个个找过去,揪出他,回家狠狠地批评了他。所以,他有时候很迷茫,到底妈妈爱不爱自己。渐渐长大后,他也就不再探究这个问题。 “你们怎么了?”范伟明从外面走过来,看到母子在扭打一样,忙问。 范伟明的话好像把刚刚平静下来的陈君又激怒了,她一把推开范城泽,对着范伟明破口大骂起来:“都是你,你们俩,你,你害得阿光被抓了进去。我以前说让阿光早点接受集团,不要搞房地产,你说他的能力不在建筑,是个地产奇才,说的好听让他做他喜欢的事业。他为集团赚了这么多钱,到现在却落到如此境地。我今天才看明白,你就是不想他来集团,因为你想把建筑产业给这个儿子,是不是?城泽是你的儿子,难道城光不是你的儿子吗?他才是个……” “陈君,他们都是我们的儿子!”范伟明突然大吼一声,打断了陈君的话,让她一震,闭了口,看了眼不明就里的范城泽,一脸的哀伤。 “怎么办?怎么办?阿光能不能回来?”陈君喃喃自语,转身往楼上走去,范伟明忙跟上去,搂住她,转身安慰地看了看范城泽,说:“早点休息吧。你妈妈就是一时着急了。没事的。” 范城泽心里满满的委屈和不解,他瘫坐在沙发上,闭起眼睛,便看到那双谴责自己眼睛,挥散不开陈君对自己痛心指责的表情。那是怎样陌生的眼神啊,好像自己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她儿子的敌人。他委屈得胃都被揪成了一团,微微缩了缩身体,想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让寒意顿生的胃舒服点。一动,眼角不知道何时流下了眼泪,他很快地抹去,站了起来。看了眼楼上父母卧室的方向,转身离开了家。 又入秋了,今年的夏天似乎特别短暂,他在不断地奔波中,没发现季节交替得如此之快。他一个人慢慢地散着步,抽完了一支烟,又回到了家。 不管妈妈如何误解,他都会把哥哥给救出来。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在天一集团,他讨厌看到舅舅陈万豪跋扈的脸,讨厌看到健叔虚伪的脸,他想哥哥快点结束房产生意,来集团掌权,让他能安然离开,跟刘帆一起做想做的事情。可是,妈妈刚才指责爸爸有私心,他自嘲地笑了。妈妈为什么这么害怕自己抢了哥哥的东西,为什么呢?他带着困惑,昏昏入睡,现在还不是他瞎想的时候,明天,他还要为营救哥哥做各种艰难的努力。(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绝境难过 天一集团的最高会议室灯火通明。已近午夜,里面仍然争论不休。值班的员工不住地往紧闭的会议室张望,不敢举步,不敢离开。他们默默地猜测,那道朱红色的门里坐着整个集团的高层和股东,这一晚的决策或许能改变整个集团的未来。 久经沙场的范伟明脸上露出了茫然的困顿,这是在经历了激烈、愤怒、无奈后的神色,虽显弱势,却依然让人无法窥探内心。相比,范城泽就显得稚嫩了些,他一次次一遍遍地分析现状,期望说服大家。毕竟年轻,又加上关心则乱,少了原有的沉稳,暴露出内心的焦虑,反而让大家对他少了忌惮。范伟明爱怜地看了眼儿子,再看了看在场的人。除了赵宇的爸爸赵天明外,所有股东都莫衷一是,搪塞推脱。想当年,他在工地里发不出工钱,一个个都可以不要钱,还拿出自己的家底让他去付材料费好开工。可是,他们靠着自己发迹后,越有钱越珍惜自己的家底。如今一个个在埋怨亏了多少,一个个在算计着如果帮助会损失多少,一个个在推脱不想淌了浑水担负责任。他突然站了起来,冷冷地扫视了一下大家,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离开。赵天明连忙跟了上去,范城泽在后面喊了声“爸爸”他都没有回头,会议室一下就安静了,只有他的脚步声和秘书的开门声,直到门轰的一声关了回来,大家才回过神来。 大家也陆续站了起来,有点不知所措,又想尽快离开。陈万豪摁掉了烟头,说:“我的意思,小泽很清楚了吧,我要工地。如果你给,我就把融资到的资金优先给你。”范城泽没有回答,他不悦地瞪了眼他,甩了下一子,率先出去了,后面马上跟了走出去了几个人。李荣光走到范城泽身边,低声说:“落井下石的东西。你不用靠他融资,你手里有个又好又大的项目,你不要忘记了。没有谈成不表示没的谈。”他的话让范城泽眼睛一亮,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只听他连忙说:“我答应安徽荣府的销售一开始,收到的资金全部垫补给公司。”范城泽嘴角有微微的笑意,点了点头,对他的支援表示了感谢。李荣光拍拍他的背,意味深长地说:“其实小范总靠着金山呢,何必受制于人,委曲自己。”范城泽眼里一阵波动,看到了李荣光投给自己鼓励的眼神。旁边一些人窃窃私语,跟着李荣光也走出了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一下就空了,陈觉森给范城泽倒了杯咖啡,站在不远处不安地看着他,只听他说:“你回去吧,我去看看我爸爸。”陈觉森连忙跑上前给他开门,轻声说:“刚才苏晓言打电话来,说她在公寓,好像是熬了汤,说如果你没空不会去也没事,只让我得空跟你说一声。”范城泽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范伟明依然端坐在办公桌后,专注于手里的文件,看到范城泽进来,拿下来老花镜,静静地看着他。他的淡定给了范城泽力量,心中担忧似乎减少了几分。 “爸,赵叔叔回去了?” “嗯,他把有的资金都打进来了。难为他了。” “你不问问我最后会议怎么样吗?” “呵,又能怎么样呢?大家什么心思,我们很清楚,指望不上的。” “赵叔叔的和我们目前融资的完全不够,哥哥怎么办?” 范伟明拿出文件给他看,一看到上面的股份转让合同,范城泽愣了下。 “天一不是一个小公司,还能救不了自己的孩子。爸爸反正老了,他们都在虎视眈眈的东西,我也刚好能卖个好价钱。” “不行,这是我们范家的公司。” “阿泽,怪不得你妈妈要生气误会,爸爸知道你为了公司好,可是哥哥比公司更重要,我们只能出此下策。” “对不起爸爸!我比谁都想救哥哥,也比谁都想保住这个公司给哥哥。” 范伟明愣住了,伸手握了握儿子的手,哪怕现在衣食无忧,但他的掌心依然有粗粝的触感,他不住地点头,说:“好孩子。爸爸信你。我累了,要回家休息去了。”范城泽站起来,连忙说:“爸爸,一定还有办法的。这么点资金,难不住我们的啊。”范伟明苦涩地笑笑,摇着头,说:“我担心你哥哥等不起,更担心你妈妈精神承受不了。”范城泽看着爸爸苍老的背影,到门口的时候还一不留神,脚磕碰了一下,看得他心里更是难受。 整个小区都安静了,只有他的窗口有微弱的光。 打开公寓的门,有一股淡淡的炖品的甜香,客厅里的落地灯开着,苏晓言坐在那里看书,一看到他进来,连忙站了起来,脸上是意外和欣喜。 “不是在等我的吗?怎么看到我还这么意外,以为我不回来?”他笑着问。“如果我不回来,会失望吗?” 苏晓言摇摇头,说:“你来了会欣喜,不来不会失望。”言下之意,她是很理解他的忙碌和辛苦,这个时候的她只能默默地不打扰她。范城泽搂了下她的腰,宠溺地说:“真懂事。烧什么这么香?” “你去冲下澡,我炖了乌鸡煲桂圆肉汤,要不要蒸点馒头,我下午做的。”苏晓言知道范城泽近日劳累,但是什么也帮不上,只能向妈妈学习炖了这个温补的汤。本来想打趣说自己厨艺不精的,但看范城泽满脸的疲惫,又不好说笑。他的衬衫都皱了,满身的烟味,头发塌了下来,没有光泽,眼角耷拉,眼睛里布满血丝,眉心的细纹清晰可见。他对她点点头,转身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看起来神清气爽了不少,坐到餐椅上,心情看起来好了些。 虽然并不喜甜食,但这个汤甜而不腻,入味不油,喝到空空的胃里,人舒坦了很多。馒头更好,放了些杂粮坚果,松软可口,他一时吃了三个,喝了两碗汤,些许肉丝。拍拍肚子,一脸愉快地看着苏晓言,眼神恢复了寻常的戏谑,看得苏晓言心安了下来。“娶你真幸福。”“我妈妈指导的。”苏晓言如实回答。范城泽伸长手臂拦住了旁边的苏晓言,说:“不管是谁做的,我都幸福。” “你哥哥的事情怎么样了?” “还在筹款。” “你嫂子还没消息吗?” “是的,哪怕找到她,也没有办法从她手里拿到钱的。” “欣然前几天找我,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她很担心,说都是她的错。” “让她别自责,我们会想办法的。她把别墅低价卖了,把钱都打给我了,还说要说动她爸爸,七七八八凑了近一千万给我。”范城泽叹了一口气,说:“这个时候我也没推,让赵宇拟了份借款合同,明天送去给她。 “嗯。她说在借款,能凑多少是多少。”苏晓言想到了自己这个时候是一点点都帮不上范城泽,有点抱歉地说:“我问了西西爸爸,他说暂时实在没钱,如果有第一时间把我投的钱给我。” 范城泽愣了下,马上笑笑摸摸苏晓言的头发,拉她起身,说:“你的小钱也起不到作用的,别在意。走吧,睡觉去了。” 范城泽搂着苏晓言,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她的胸前,想从她的身体里吸取安然。苏晓言抱着他的头,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想哄西西那样,抚摸着他的背。困意袭来,这样的夜,难得的平静,抚慰着范城泽焦虑的心。 第二天傍晚,天一集团附近的咖啡厅。 陈欣然一直在张望,临窗的位子,外面太阳直直地晒了进来,她都不知觉。看到范城泽进来,她连忙站了起来。范家两兄弟长的虽然不像,但身高和气质却是类似的,恍惚间,她似乎看到范城光了一般,心里更是有百般滋味。 “欣然。这个是借款合同,你别说不需要,天一不是哥哥一个人的,到时候这些都是要算的。”范城泽拿出笔给她签字。“抓紧时间给你后补上。” 陈欣然签了字问:“有什么消息吗?” “还好的。打了关系了,不会为难哥哥的,真心替哥哥和天一谢谢你。” “我能支配的也就这些钱,我还在说动我爸爸卖了一部分厂房。” “千万不要。叔叔有叔叔的事业,不能难为他。” “我爸爸就我一个孩子,他的资产就是我的,我只不过提前用了。”陈欣然的眼睛里有股淡淡的骄傲,范城泽不免感慨,这个骄傲的女孩子据说看不上K市所有的男人,却甘愿做哥哥的小三这么多年。可他因为事多,也没心情跟陈欣然赘言,便站了起来,说:“等哥哥出来了,我们再聚聚,我记得哥哥很喜欢吃你妈妈晒的墨鱼干,下次让晓言再炖起来。” 陈欣然眼睛湿润,吸了吸鼻子,用力地点点头,看着范城泽转身离去,心里又因着范城光的事情七上八下。 范城泽疾步走出咖啡店,刚要推门,旁边的人也来推,两人微微碰撞了一下,他看也不看旁边人,只是连忙说:“不好意思,你先请。”便想等他出去,再出门。谁知那人也不动,让他忍不住侧脸看了看。只是一眼,他便率先推门走了出去。那人随后跟了上来,快步跟上了自己。 “怎么?我们都算仇人了?你小范总连起码的招呼都不跟我打了。” “王科长好,刚才眼拙没看到。” 王思思依然是笑脸,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边,一时半会没有离开的意思,范城泽不得不在一个偏僻处停了下来。 “有事?”他淡淡地问。 “刚才那个好像不是那个离异女啊,换女朋友了?吵架了?看她都要哭了?”王思思答非所问,反而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范城泽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内心的厌烦,回答:“那个是我女朋友的好朋友,我们有工作上的往来。” 王思思用力地点点头,表示接受,却慢悠悠地说:“哦,你哥哥的小三,刚刚检察院出来的那位。” 范城泽很是不悦,又奇怪她对自己家的事情了解这么多,但凭他心性却不露声色,只是依然淡淡地答了一句:“是的。”便举步想走。 王思思依然跟着他,也不介意范城泽一脸冷漠,继续说:“你哥哥怎么样了?” 范城泽知道这次偶遇,王思思是不会跟自己“撒肩而过”的,便识趣地停下了脚步,终于定睛地看着她,说:“谢谢关心,过几天应该可以回来了。” 王思思听完,毫不做作地大笑起来,说:“我听到的版本可不是这样的,听说范家父子为了筹资营救大范总,能借的都借了,接下来就要卖公司了。我说的是吗?”她一脸的挑衅虽然触动到了范城泽,但看他的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却并没有发怒,便继续期待着等待着他的回答。 “是!”范城泽这么诚实肯定的回答,反而让王思思有点不知所措,面露了些许尴尬。只听他继续说:“你要我这个答案的目的是什么?诚心关心?我刚才也已经谢谢你了。说风凉话?你跟我认识这么多年,你知道我从不在意这些。我们范家的事情,全K市皆知,看热闹的多的是,我也不在意多你一个。” 范城泽淡然一笑,那抹笑容让王思思迷失了自己,恍惚了片刻,才发现他已经转身向前走了,连忙喊起来:“城泽!”范城泽只能再次停住,转身看着几步之遥的王思思,思量着她还想干什么。 “你问我要这个答案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我的目的是想帮助你,你会接受吗?” 王思思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范城泽不得不收起涣散的心神,认真地看着她,她今天的穿着略显随意,一件真丝白T,一条碎花裙子,恍惚间让他想起在H城初识那会,他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务人员,他们之间的感情虽不是男女之情,却也诚挚简单,哪里像现在这般处处充斥着交易。 “会!”(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合作底线 与交通部项目重启合作程序,无疑是集团的一注强心剂,淡化了危机带来的的紧张感。合作成功后可以化解的矛盾和带来的利益,众人皆知。 范城泽没有想到在前几天偶遇后,王思思真的抛出了橄榄枝,带着考察小组来重启谈判。在他惊讶的目光下,王思思倒也坦然。介于上次的冲突,范城泽对合作保持着戒心,只是进行例行的商谈,会后,他请王思思到了办公室。 王思思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拿起了桌子上的形象照,任何一个摄影师都可以把范城泽拍得很帅,却不会捕捉到他眼睛里的那抹柔情和爱意,这是他随意的感情流露。 “苏晓言拍的。”王思思的口气并不是询问,只是表示她的聪明。放下照片后,她坐到沙发上,喝了口秘书刚刚送进来的咖啡,然后等待范城泽开口。 “思思。”他好久没有这么叫自己了,王思思心里微动。“前期合作准备的都很充分,这次你们重启需要什么?” “我们领导说了,要争取最大利益。” “好!我们会给出最大的诚意。简单地说,我们可以不赚一分钱。” “对,你们需要我们的资金,解决你们的燃眉之急。这个,我们分析过,风险虽然大,但不会对我们有坏处,大不了到时候你们都折现给我们,我们注资天一,也没什么坏处。我们趁火打劫,对你们却是雪中送炭。” 范城泽苦笑着说:“对,谢谢你!” 王思思站起来,握住了范城泽伸过来的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走到了办公桌前拿起了形象照,说:“送我。” 范城泽愣了下,做了个请便的动作,看着她放进包里,送她走出了办公室。范城泽不敢问王思思“你的领导想要最大的利益,你想要什么?”他只能装傻,暂时用这件喜事冲淡集团元老们的坏心思,巩固范家在集团里的位置。 范家别墅。 陈君已经卧床多日,范城泽走过花园看到了落日下坐着的她微微意外和欣喜,但强忍着激动,淡淡地喊了一声“妈”。自从上次争吵后,陈君一直不理他,范城泽知道舅舅陈万豪没有少说自己的坏话,在陈君那里自己无疑就是一个乘此机会上位的二公子。除非他和爸爸把范城光救出来,不然,陈君对自己的厌恶是不会消除的。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想往屋里走。 “阿泽。”陈君喊他。“过来,陪妈妈坐一会。” 范城泽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给陈君添了点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好喝吗?”陈君温和的声音,比过了玫瑰花茶的味道。 “蛮好喝的。”范城泽微笑着回答。他看到陈君心绪平静,忍不住说:“妈妈,你放心,哥哥在半个月内绝对能回来了的。” “嗯。你爸爸说股份一转让,就有钱了,一有钱,你哥哥就可以回来了。”陈君的声音听起来有淡淡的遗憾。 “股份不能转让,公司一定要保住。” “因为这个事情跟别人谈,你爸爸心里难受生气,血压已经很高了,又不敢不去公司,怕大家更加怀疑。” “还有别的办法的,我们正在跟交通部重启合作,一旦签约,他们答应注入的资金就可以解决当前这个难题了。” “真的吗?太好了!”陈君面露喜色,看范城泽看自己有疑惑的表情,又解释说:“你爸爸跟我说了,我还不相信。因为,上次没有成功。我以为……” 范城泽听出了言下之意,尽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合作看中的是利益,这次对方能趁火打劫获取最大利益,不会傻到不要的。” 陈君宽慰地点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妈妈相信你能成功!等你哥哥出来了,妈妈就去苏家,把你和晓言的事情定下来。” 范城泽惊讶后快地笑了,忙点了点头,靠在椅子上,看着花园的景致,两人虽然不再交谈,但他却觉得无比安心。 苏晓言收到范城泽关于陈君表态内容的微信后,笑得很甜。她现在白天去电视台集训,晚上都跑范城泽公寓,很少在家,好不容易周末在家,被肖秋云抓着批评。 “你是不是都不要这个女儿了,都已经暑假了,趁早把孩子送去给奶奶带吧。我都忙死了,你爸爸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整天不在家。” “妈妈,不要在西西面前乱说话,来,西西,妈妈最爱谁?” “西西和泽叔叔。” “不行,说一个。” “泽叔叔。” “不对,妈妈最爱的是西西。晚上带你去住泽叔叔家好不好?” “好。” “那你回答妈妈,妈妈最爱谁?” “妈妈最爱西西。” 西西亲了一下妈妈,咯咯笑着跑走了,肖秋云看着直摇头。 “交往这么久了,也不订婚,每天住他那里,像什么话?” “妈,我们俩不是白天都忙,碰不到,晚上有时间,他忙,我去照顾照顾,有什么呢。” “别到时候来跟我哭鼻子就好。” “知道了。我也好几天没看到,爸爸了,他哪儿去了?” “我也不知道。”肖秋云正说着,看苏达开门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忙什么啊?爸爸。”苏晓言忙倒了一杯水送过去。苏达接过,大口大口地喝了个精光。 “苏俊聪这么久不知道哪儿去了,他奶奶急死了,找到我,我给查了下,原来是被抓走了。” “犯了什么事情啊?”肖秋云一听,忙过来问。 “强奸啊。大罪。”苏达一脸严肃地回答。 “这孩子虽然不学无术,但也没什么大恶,没想到敢做这个事情。” “我刚从他奶奶家回来。也不知怎么的,公安局都通知不到她,每天在家发愁,我们家奶奶正陪着她呢。我刚去跟她们说了情况。” “哦,我明天也过去看看。” 全家人正吃着晚饭,苏达的电话响了,一接完电话,他放了筷子就要走。 “怎么了?”肖秋云忙问。 “派出所来电话,说俊聪奶奶和我们家奶奶在大闹派出所,让我们过去领人。” “奶奶这个脾气不会吧。”苏晓言想不出文文弱弱的奶奶会去闹派出所,也站了起来:“我送你去,爸爸,快走吧。” 苏晓言他们一赶到派出所,看俊聪奶奶坐在派出所的大厅里不肯走,自己的奶奶徐秀林在一旁不住地安慰着。看到儿子和孙女来了,连忙投过了求助的眼神。 原来,苏俊聪奶奶得知孙女被抓走了,便非要去镇上的派出所闹,派出所的人并不了解情况,只能采取安抚的方法。徐秀林劝不了,无奈之下才打电话让苏达来帮忙。三人好说歹说才把俊聪奶奶拉上了车,送回家。 “俊聪这孩子我知道,虽然懒,皮,但是坏事他不敢做的。他不会去强奸的,没这个胆子,一定有问题,一定有问题。他从小被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抛弃,我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啊!”说着,俊聪奶奶边又哭天喊地起来。一会又拉住徐秀林,哀求道:“秀林啊,你儿子有出息,是当官的。求求你们,帮我再调查调查,均聪是不是被人陷害了?” 苏晓言在一旁听着,不得不佩服俊聪奶奶的“被害心理”,孙子明明做错事,她都能扭曲成被人陷害,真是够她脑补很多情节了的。 “一定是这样,你们说,上次我去闹了房产工地,一会就说事情解决了。每个人还分了钱,说俊聪拿了大钱。他会不会因为钱被人陷害了?” 苏晓言又脑补了很多情节,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而苏达居然是个死脑筋,跟着点了点头,当即表示要去调查一下。惹得苏晓言在回去的路上一直说道爸爸太爱管闲事。 “这小子突然得了这么多钱,说不定被坏朋友害了,也有可能的。能帮就帮一下嘛。”苏达笑呵呵地回答,苏晓言只能不语,随爸爸去吧。 天一集团与交通部的合作一直在进行,范城泽已经退到没有底线了,可对方依然不慌不忙,迂回不做决定,外界虽看不出其中端倪,但范城泽跟这个合作团队交手多次,他们的作风让他的心开始有点忐忑。 范伟明在办公室里直接问范城泽进展,他只能微微摇头。范伟明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一份合同,递给他。他看了眼,便放在了桌子上,听范伟明说:“健叔比你舅舅出的价钱更高点。” “还没到这个份上,爸爸。” “不用劝爸爸,爸爸知道你是好孩子,已经尽力了。跟那些官僚合作,哪里这么容易的。” “他们会看到项目对他们的好处的。” 范伟明摇摇头说:“项目有什么好处,与他们何干,他们的好处,你给了吗?” 范城泽愣了下,似乎明白了过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只听范伟明说:“你奶奶回来了,让你晚上回家去吃饭。”便挥手让他出去。 范家别墅的客厅亮着。 范城泽进去的时候,奶奶正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他马上喜笑颜开,范城泽也被感染,亲昵地唤了声。 “来来,最爱吃的鱼头。奶奶炖了一个下午。小时候你吃到鱼刺,可吓死奶奶了。”李春玉拉过范城泽,舀了一碗递给范城泽。 “真好喝!奶奶,你身体怎么样了?” “体检了,都很好,调养了这么些日子,精神更好了。你爱吃什么跟奶奶说,奶奶可以每天给你做。” 陈君笑了起来,虽然还有点起色不佳,但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不过一会看着空空的门口,好像想到了范城光,脸上有点阴郁。 李春玉和范城泽感受到这个情绪,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散去。“还有阿光,奶奶就每天盼着,等他回来给他做。” “快了,奶奶,不用担心。” “真的吗?”李春玉眼睛里有欣喜,看了一眼陈君,再问:“真的能凑到这么多钱吗?” “快签约了,签约后钱就会注资进来。”范城泽肯定地说:“其实不需要到账,我们有了合作合同,深圳那边会马上放过哥哥的。” “城泽,你不能骗妈妈,知道吗?”陈君的话露了她的心急,范城泽没有多想,连忙点头。 李春玉和陈君对视了几秒,没有说话,一起给范城泽夹菜。 这顿饭,范城泽吃的很累,父母和奶奶的期望压着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借口公司还有事情,就走了出来,到车上,他打了一个电话给王思思。 “有空吗?请你喝个咖啡。” “问我合作的事情,是吗?” “算是,你这几天都没出现,我想知道你们拖延的想法。” “呵呵,城泽,你对我为什么总是这么直接?你如果骗我说叙叙旧,不是更让人愉快吗?” 范城泽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怎么接话,幸好王思思又说:“我在家呢,你来接下我吧!” 王思思很快从电梯口出来,上了范城泽的车。 “去咖啡店吧?”范城泽提议,他很想谈这几天合作的进展情况。 “不不,去酒吧,上次我们遇到的难过PUK酒吧。”王思思却不肯。 “太吵,怎么谈事?”范城泽有点不快,但王思思却一脸坚决地这么看着他,现在有求于人,他只能不语掉转了方向。王思思得意的笑容像窗外的霓虹一样让人。 酒吧的人已经不少,一个派对活动刚刚开始。王思思拉着范城泽的手就往台上走去,范城泽极力推辞,却被人群推了上来。王思思突然上前解开了范城泽领口的扣子,把他的衬衫很随意地揉了揉,然后满意地笑笑说:“这样才像泡夜店嘛!” “思思,我们不是来玩的。” “快,节目开始了,等会游戏,你别给我输了。” 只见主持人一声令下,一张扑克牌在男女之间传开了,嘴对嘴传递的扑克牌,如果掉了就要罚酒。范城泽在激烈的人群中,无法抽身,无奈之下,只能配合,不一会儿不知道是否压抑太久,还是气氛热烈,他也开始放开烦心事,玩得高兴起来。 王思思看着前面的范城泽,他的眉眼含笑,动作可爱,便不觉痴了。她上前用手拿下了扑克,亲了上去。范城泽在人群的激烈喝彩下,完全懵住了,好不容易推开了王思思,生气地看着她。 “我那天在你办公室里说要你,你同意了。” 范城泽想起那张给了王思思的形象照,再看着满脸通红坚决的王思思,心猛的沉了下去,这满世界的热闹突然都与他无关。(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无法言说 这里有一个********的夜。 苏晓言紧紧地跟着潘仁军,穿过灯光闪烁的走廊,有点惊奇,有点紧张。一个服务员带他们打开了一个包厢,里面微弱的红光暧昧得让她不愿踏足。潘仁军去开了大灯,两人才走了进去。 “我跟这里的经理说好了,那女的等会就过来。” 苏晓言点点头,略显局促。潘仁军笑着问:“没有来过这些地方?” “感觉这里跟ktv还是有点不同的。” “呵呵,没你想的这么不好,男人到这里也就喝喝酒,解解闷罢了。” 苏晓言努力笑笑,不愿跟他就这个话题再作交流。她很厌烦卷入了这个事情,苏俊聪是否有罪,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苏达却在几天的走访调查中,了解到受害人身份,这个被强奸的女孩是某夜总会的小姐。一向爱打抱不平,有点侦探情结的他更觉事有蹊跷。可是,一向洁身自好、又是公务人员的他不方便出入这些场所,就死皮赖脸地求苏晓言代替自己去问问。 “爸爸,就算你想象的事情都对,那么这个女孩陷害俊聪,她会承认吗?” “不会,但是我们给她钱,透点口风来是可以的。” “透什么口风?” “谁要害他啊?” “爸爸,我不想跟你疯了。我不会去的,这个女孩怎么可能说呢?” “晓言,俊聪奶奶都着急得住院了,我们奶奶每天陪着她,身体也要垮了。她们俩情同姐妹,奶奶说了,你小时候掉进池塘里,还是俊聪奶奶不顾危险去捞回来的。我们总不能知道了点线索,什么都不做吧。我知道可能也帮不上什么,但爸爸是做不到不管的。你忍心让爸爸去,被人发现后被处分吗?” “行了,行了!我去,就当电视台考核的新闻采写实践活动,好了吧?” 在苏达一脸得逞的表情里,苏晓言打电话给潘仁军,这些事情也只有他愿意帮忙了。想到这里,苏晓言对着潘仁军又感激地笑笑。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紧身短裙的女孩走了进来,一看到潘仁军就端出笑容,习惯性地说:“老板!”后又看到旁边有女的,就不笑了,坐在一旁,冷淡地问:“老板点了我,有什么吩咐吗?” 潘仁军拿出一个信封,放在她前面,好声好气地说:“妹子,这些给你。” 女孩看了眼信封,又看了看苏晓言,满脸的警觉,“你们想干什么?” “不是,小妹,你别误会了。我是苏俊聪的家人,我们知道他伤害了你,所以给你送抚慰金来,我们也知道强奸这个事情,如果能获取受害人的原谅,对判刑也是有好处的。” 女孩脸上的表情稍微松了松,手装作随意地摸了下信封,说:“这个好说。” 潘仁军说:“这个孩子,现在的社会花钱就是,何必让你不乐意呢,现在好了,害得要坐牢,家里的奶奶也气得住院了。” “是啊,他从小没父母,就奶奶带大的,真是不孝。奶奶哪里有钱啊,这个钱,还是拆迁得的,指望着养老呢,为了孙子,又没了。” 女孩脸上微微一动,说:“我当时让他别强来,他就是不听。” 三人就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好些煽情的话,潘仁军还叫了酒,跟女孩喝了起来,一直强调以后有困难随时找她,还要给她安排工作。苏晓言就一直强调,只要能减少罪刑,俊聪家里愿意把拆迁费都给花了。不知不觉,三人也坐了一晚,女孩喝酒唱歌,被两个看起来很不错的男女一晚吹捧爱怜,这样的女孩,刚刚从外地来,见的都是逢场作戏,难得有人对她嘘寒问暖,又加上晚上又有钱拿,心情顿时大好。 “说来说去,就是俊聪对不住你,这个钱你先拿着。”潘仁军看火候差不多了,拿起信封给了女孩。女孩有点不好意思接了。苏晓言暗暗捏了把冷汗,看女孩接下来,如果问的问题,她不回答,这个钱也就打水漂了。 “小妹,俊聪到底得罪了谁啊?” “房产老板呗。” 苏晓言和潘仁军面面相视,微微点点头。女孩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有点不对,心生担忧,连忙说:“你们放心,以后律师来调查,我一定会为他说话!” “那谢谢你了,也不妨碍你上班了,我们先走了。”潘仁军起身,和苏晓言走出了包厢。 坐到潘仁军的车上,苏晓言虽舒了一口气,看起来却心情有点郁闷。 “就他们家拆迁惹的祸吧,我也听说,当时拆迁,闹的事情不小,一大帮老人在工地静坐,原来是这个小子搞的鬼。怪不得房产老板要设计害他了。” “你也这么认为?”苏晓言的提问,反而把潘仁军搞得有点没底气,反问道:“我这个推理错了?刚才那个小姐说了,他得罪的是房产老板,按照你之前跟我说的情况,他能认识什么房产老板啊,还不是就跟这个拆迁有关吧?” “哦。”苏晓言这一声搞得潘仁军有点莫名其妙,一会他又马上想到,脱口而出:“这个房产项目是是天一的,怪不得你不乐意了。”又觉自己说多了,就讪讪笑笑,发动了车。 一路上,苏晓言没怎么说话,她这个不爱管闲事的人,终究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无法坐视不管了。 范城泽甩开王思思往台下走,王思思连忙跟了过去,他们的位置马上被另外玩的人占据,台上嬉闹,没有人在意这对小情侣的突然的离开。范城泽坐在转凳上一口气喝掉了一瓶啤酒,王思思也拿了一瓶小口地喝着。两人对视着,一言不发。 “接下来,怎么玩?”范城泽一语双关的问题,让王思思有点不好意思,拿捏不住他的真实想法,只能尴尬笑笑。 “思思,来这里!”王思思看到朋友们在一个半包里喊她,他们应该早就看到她和范城泽在台上疯的情景了,心里不觉有点得意。k市的八卦圈,范城泽早已替代范城光成为话题人物,尤其是传他和自己以及跟苏晓言的故事,更是形成两派,谁也说服不了另一派。她的几个好朋友力挺自己是范城泽正派女友,前几天却被嘲弄,让王思思很没面子。 “跟他们一起玩,可以吗?”王思思问不愿转身的范城泽。 “我现在寄人篱下,只能悉听尊便。”范城泽的眼睛清亮,看得王思思更加心虚。 “你哄哄我,会死啊。” “走吧,你朋友们又喊你了。”范城泽站起来,揽了下王思思,在她耳边说:“我现在很怕你,思思。怕你明天就来我公司说撤了合作。”王思思微怒,想挣脱开,却被范城泽揽得更紧,只听他说:“我会陪你玩的。” 卡座上的人自动让出了一个主位给他们两位坐,年轻人一起,一会气氛就很活跃。印象中,范城泽腼腆冷淡,今晚却看他开朗随和,大家便越玩越来劲。王思思一开始因范城泽的不悦内心忐忑,却看他并没有生气,在一场吹捧中不觉忘乎所以,真正得愉快了起来。 “哪怕是因为要挟他,才让他留在身边,我也情愿。”王思思心里默默地想着,借着酒劲,把头靠在范城泽的背上,听从身体里传出来闷闷的说话声,幸福唾手可得,她无法放手。 凌晨2点,刘帆在门口等他们,他看了一眼整个挂在范城泽身上的王思思,马上掩饰了惊讶。 “兄弟,辛苦你了。”范城泽笑起来,但刘帆却觉得他比哭还难看。连忙上前接过了王思思,把她扶进了车里。范城泽突然在他耳边轻声说:“别看她一副醉得烂泥似的样子,装的,不过想我扶她。嘘,咱随她。陪她玩。”范城泽看起来喝得不少,刘帆连忙开了副驾驶室,让他坐进去。 到了王思思家楼下,范城泽睁开眼睛,皱了皱眉,刘帆轻声说:“到了。”范城泽转身看了眼闭着眼睛似乎睡着的王思思,刘帆心里一个咯噔,这回他不会连身体都要搭上去吧,这么一想连忙看了一眼范城泽,这个小心思马上被范城泽捕捉到,他瞪了他一眼,轻声说:“臭小子,净想坏事。”便转身拍了拍王思思,叫醒她。 “你在下面等会。” 不一会儿,范城泽就下来了,刘帆惊讶不已。“这么快?身体这么差?” “找死啊!”范城泽只是嘴上说说,也没恼,打开车窗,抽了一根烟。 刘帆知道他心里烦躁,便不打趣了,问:“她那边上次不肯签约,这次会肯吗?” “不会。” “那?” “你看,刘帆,同学中,我算混的最惨的,我范城泽现在要沦落到靠出卖色相维护公司了。”范城泽因为有酒劲,说话与寻常完全不同,更或者是他压抑太久想一吐为快:“她不肯签约,但起码合作在谈,总好过我老爸马上去卖公司吧。” 刘帆叹了一口气,说:“你在拖着她,争取些机会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想。我之前幼稚,总想我给了他们最大利益,他们总会合作的。但我还是想错了,现在我只能她想怎么样,我陪着怎么样。她是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只要她没有明确提什么要求,我不可能清高到划清界限的。” 刘帆点点头,说:“你哥哥进去快一个月了,再不救出来,天一房产的陈年旧账都要翻出来了。我想,你爸爸不说,但其实已经很慌了。” 范城泽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觉得吸到胃里一阵痉挛。 两天后。 范城泽回到家还是很晚,苏晓言这几天都说家里有事没有来公寓,没想到,他一到家看到她在。可能因为王思思的事情让他心里郁闷,见到苏晓言也提不起精神,两人相处久了,变得寻常起来。他看了眼苏晓言,淡淡地说了句:“你来了?”便转身进了浴室。 苏晓言看着他的背影,本来想张口说的话,生生地给忍了回去。等范城泽出来的时候,看苏晓言还没有睡,似乎在等自己,问:“有事?”苏晓言沉思了一会,还是把苏俊聪的事情跟范城泽简单说了一遍。 “你怀疑是我哥哥为了及早解决拆迁问题,设计陷害,让这个人坐牢了?”范城泽脸上未见喜怒。 “是的。”苏晓言回答。 “哦,就算是,你们想怎么样呢?” “俊聪奶奶卧病在床,很可怜,我希望他能早点出来照顾她老人家,毕竟是诬告,应该还他清白。” “那就是说要我哥哥承认设计陷害了?他现在在里面,再加这么一条罪,对他,对我们公司有多大的影响,你知道吗?我真怀疑你的判断能力在哪儿?孰轻孰重,你懂不懂?还是你根本就不在意。”连日的压力,本来就让范城泽紧绷着一根弦,无处宣泄,在最亲密的爱人面前,就放松了下来,说话语气不免刻薄了。 “可是,俊聪马上就要判刑了,这对他不公平。”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有什么等我哥哥出来再说。”范城泽掀开床单,躺了下去。他身心疲惫,不想去探究苏晓言到底怎么追查到这些,他觉得很可笑,自己的女朋友在背后查自己的哥哥,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混混。 苏晓言也生气了,她来不是跟范城泽吵架的,是来寻求对策的。她总想,再怎么着,范城泽总会跟自己一样有是非对错之分,起码不会认同这个事情。没想到,范城泽一听事关自己的哥哥和公司名誉,便不想再管。她一时站着不知所措,又不好躺下去,又不好离开。沉默了好久,她轻轻地向卧室的门口走去。 范城泽睁眼看到蹑手蹑脚就要开门的苏晓言,一下爬起来,跑过去拉住她,眼睛狠狠地瞪着她,说:“一不高兴就走,这个臭脾气能不能改改?哪天我疲于求你回来了,你是不是就真走了。” “不是,我厨房炖着汤,要去关火。”(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误解隔阂 在去深圳的飞机上。 范城泽眉头微微皱着,身子虽靠着,四肢却并没有放松。旁边突有声动,他虽没有转过头,眼神却短暂快速地停留收回。 “你越来越像阿光了。”赵宇看着范城泽眼里那抹凌厉悄悄退去,淡淡地说。 “算是赞美?”范城泽问。 “说不上来。”赵宇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昨天听我老爸说,银行的贷款没有按约发出来。他担心接下来别的银行也会效仿。” “嗯。”范城泽缩回了刚刚舒展开的双脚,转过脸认真地对赵宇说:“再不让深圳撤诉,会有更多的人踩上一脚,等到了那个时候,我哥就难了。” “咱们带着这百分之10的资金,他们会罢手吗?” “还有这个价值连城的战略合作书。” “战略合作书就是吓唬人用的,他们会信吗?” “不管信不信,我不过是稳住他们,争取点时间,合同总会签下来的。” 赵宇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一下飞机,两人便马上开了手机。一会,两人都有电话。 “赵律师,我是李荣光。”电话那头听起来很焦急。 “李总,你好,你找城泽吗?” “不,不,我也找你。刚刚秋水名苑的项目工地上,一大批村民在一位老太太的带头下,冲了进来,他们拉着横幅,拿着喇叭,后面跟着几架摄像机,场面很是混乱。我们只能以协商的名义先滞留住他们。” “你们注意态度,尽快报警。” “本来是准备报警?可听她说因为孙子被范城光给污蔑陷害了,我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也不知道怎么办,就先打给你。” “什么?谁的孙子?” “好像是拆迁户的孙子,叫?小王,叫什么来着?哦,苏俊聪。” “苏俊聪?我想想,哦,我知道了。先报警吧,但是记住什么都不要说” “好。麻烦你跟小范总汇报下,我先挂了。” 赵宇刚想跟范城泽说什么,只听他在一旁打电话,情绪有点激动,便走过去,只听他喊:“你们带着一群人到工地闹事,现在来怪工地扣留了他们?我现在没在K市,没办法过来。要不你报警,要不工地方报警,都可以!” 范城泽狠狠地按了手机,抬头看到赵宇在看着自己。 “同一个事情吧?有人来工地闹事。” “是的,是苏晓言的奶奶。” “什么?”赵宇惊讶得不得了,范城泽快步走向来接的车,说:“等会细说,先办事要紧。谁爱报警,谁报警!” 苏晓言再打过来,范城泽因为心里烦躁都给按掉了。他一言不发地坐在车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苏晓言根本就不懂他。她这个时候不是为自己炖一碗汤,不吵不闹安静陪伴自己就够了,她应该理解、支持,而不是一旦在大事前面,她的正义感就凌驾于他们的感情之上。做生意的人,难免会有手段和伎俩,她应该毫无条件地相信自己。昨晚,她没有走也没有再争辩,他以为她已经懂了。没想到,她只是不喜争辩,心里却仍坚持己见。 深圳方收到了百分之十的资金,脸色稍有回转,但是,这并不足以让他们放过范城光。当看到战略合同的时候,倒是露出了笑容,还放话,只要这个合同正式签订,别说原来的钱,就是再追资都可以。两人回到了酒店,预定了明天最早的航班赶回K市。 “工地那边有什么消息吗?”范城泽问。 “李荣光报警了,警察来把两边都有人带走,因为碍于都是老人,问了些话就放回去了。” “这么一来对个哥哥有影响吗?” “事态别再扩大就好。不过,我觉得主要还是舆论压力太大,我担心坊间传言太多,对公司的稳定很不利。” 范城泽刚要说什么,苏晓言的电话又打进来了,这回他接了起来,苏晓言在电话那头难得的失控:“范城泽,我奶因为奶被警察带到派出所,一时着急中风了,现在在手术。我奶奶跟这个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就是来劝俊聪奶奶的,你们不分青红皂白非要把她一起扣,我刚才让你放人,你就是不听。我奶奶如果有个什么意外,你……!” 范城泽一脸震惊,还想问点什么,苏晓言那边好像是在医院的声音,已经挂了,再打回去都被按掉了。 “晓言奶奶进医院了。” “这个事情怎么跟她扯上关系的。” “好像是那个拆迁户是晓言家的亲戚,那个小混混的奶奶跟她奶奶感情很好,所以陪着一起来工地闹,唉,我也说不清楚,真够烦的。”范城泽把手机狠狠地扔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下去。 “让小混混进去的事是我做的。当时为了尽快解决拆迁的事。”赵宇说:“没想到后期这么复杂。那你先休息,我出去了。” 范城泽突然坐起来,说:“走,喝酒去。” 赵宇有点不信地看了看他,范城泽把手机塞进兜里,拉了下他说:“你跟哥哥经常来,哪儿好玩的,带我去放松放松。”赵宇身子一绷,说:“你还说真的?苏晓言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 “我在这里,飞也飞不过去,再怎么样,我也就只能如此。走吧,走吧。”范城泽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件T出来,换了衬衫,不管仍一脸不信的赵宇,打开了门,赵宇在身后说:“你跟你哥真是越来越像了。”可是心里却是疼惜的,太多的事情压着他喘不过气来,一时间找不到出口的他选择了纸醉金迷的短暂麻醉。这不是范城泽,这个淡然干净的男孩的生活。 一下飞机,范城泽就火速赶到公司。 范伟明一边咳嗽一边费劲地说:“什么拆迁户这么难搞,昨天大闹工地,今天去静坐市政府了。说不但陷害拆迁户入狱,昨天还非法拘禁导致有人生病住院,今天警察都过来了要找你哥哥,又把荣光带走了,刚刚你健叔跑来跟我要人。还有市里的领导很是不满,让我马上就过去解释下,你快跟赵宇去给调查调查的,该赔的赔,该救的救!” “我知道了,爸爸!”范城泽转身要走,突然又问:“哥哥怎么样了?” “你妈妈去看了,昨天回来,心疼难过啊,一直在床上躺着呢。”范伟明尽显老态的样子,让范城泽心里更为难受,只能一言不发地离开。 范城泽走到大厅的时候,陈觉森飞快地跑过来拦他,但已经来不及了,一大群记者围过来问。陈觉森黑着脸,和保安一起一边拼命地护着范城泽往回走,一边喊:“这个事情警方已经在处理了,我们公司无可奉告。” “小陈,苏晓言在哪儿?”范城泽低声问。 “苏小姐在医院。”陈觉森回答:“好像老太太还没有脱离危险。” “那先去那里。”范城泽一脸的阴郁,让陈觉森心里打了一个寒颤。“路过药房先买点滋补品。” 医院重症监护室外。 范城泽看着远处的一家三口,脚步停了停,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晓言,叔叔阿姨。奶奶怎么样了?” 苏达一看到他就冲过来,叫嚣道:“你们了不起吗?不分青红皂白就敢关人。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们没有扣留人的权力!” 肖秋云连忙来拦住他,说:“行了,又不关他的事情。晓言带小范去旁边说话吧。” “走吧。”苏晓言走到范城泽身边,听到爸爸愤愤地说了句“不孝女!” 苏晓言和范城泽并肩走着,两人心里明明情绪都已翻腾,却还是强忍走到了一个平台上。 范城泽刚回来就面对了范伟明的不满,记者的围堵,苏晓言一家人的冷脸,心里早已憋着一团火,一出口便没有了往常的温和:“你跟媒体说下,把事情解释清楚,你奶奶的医药费,那个苏俊聪奶奶的赡养费,我们会出。尽快把事态平息了,这样闹下去,对我们公司很不利。” 苏晓言一听出他言语里的不满,心里也更不高兴了:“你都不问问事情的经过,也不问我奶奶有没有事,就想着用钱来解决?” “经过对我有意义吗?难道我要问你为什么去挑事,为什么来闹工地?”范城泽本来想忍着这句话不去质问苏晓言,可还是被挑动了出来。 “不是我,也不是我奶奶。我们都不知道俊聪奶奶怎么会带人去,我们是去劝的。”苏晓言就知道范城泽把错怪罪到自己身上,愤怒地解释。她多么希望昨天范城泽能听自己的话,哪怕打个电话给工地里,同意自己去带走奶奶也好啊。 “不用再说了。苏俊聪有没有强奸,这个是谁查出来的?是你!你这么冰雪聪明的人,你想想你告诉了他奶奶,老人家会善罢甘休吗?你不出面,自有不怀好意的人出面,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大公司,毕竟现在闹一闹就来钱。” “我?”苏晓言一时语塞,不得不承认范城泽说的没有错。当时爸爸苏达为了安慰俊聪奶奶说了苏俊聪可能被陷害,哪怕事后一直压制劝慰让她不要冲动,会帮忙想办法,也无法抵挡一个老人迫切的心。之后的闹工地、市政府静坐,都是有计划有规模的,虽然一个老人家没有这个本事,确实自会有拿钱办事的人。 范城泽看苏晓言不语,知道她有所触动,怒气稍微平息了点,说:“你家奶奶怎么样了?” “看今天能不能自主舒醒。”苏晓言生气地别过头,说:“你回去吧。媒体的事,不是我做的,我会想办法求台里帮忙压一下,别的公关还是你们自己做吧。我们不会掺和到这个事情上去的,也不会去帮俊聪奶奶的,你们自己解决吧。” 范城泽明白了她的意思,是一种表态,也是一种距离。他们在这个事情上各自有各自的立场,虽互相埋怨,却因两人性格相近,都能做到隐忍不发,却也加深了隔阂。 “嗯!那我先走了,小陈会留下来去交医药费的。” “不用!” “晓言!” “不用,我不想被人说讹了你们公司。”苏晓言说完,看也不看他一眼就气呼呼地走了。范城泽想上前,但想着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又因心累不想再辩,便也转身离开。 苏达看女儿走回来,又生气地说:“晓言,我告诉你,这个事情,爸爸不会罢休的。” “我真是后悔听你的怂恿去调查********的事。更后悔凭她一句话就认定俊聪被陷害。他被陷害,管我们什么事情?如果知道奶奶会中风,我管他是坐牢还是怎么样的?” “你怎么可以是非不分,是天一做坏事在前,现在他们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不管他们做了什么坏事,我也要他们什么代价,我只希望里面的奶奶快点醒过来。”苏晓言也气极,心情很不好,在深爱自己的父母面前无所顾忌:“不要再管这个事情了,爸爸。也不要再被别人利用,我不会同意别人拿奶奶做文章。接下去,你不能接受任何采访,也不能再跟着俊聪奶奶去闹事。” “你!你还没嫁给他呢,就这么维护他们。” “我不只是维护他,我是不想再闹了,咱们安安静静地照顾奶奶好不好?”哪怕苏达再不悦,苏晓言还是跟他针锋相对,两人最后都气呼呼地坐着不理对方,搞得肖秋云只摇头。 “我今天也把话放这里,晓言,你奶奶就我一个孩子,我也就你一个孩子。如果今天奶奶醒不过来就这么去了,我是坚决不会同意你嫁给范城泽的,除非,我也一起死了!”过一会,苏达突然说了狠话。 “干什么说这么重的话,死不死的啊!多不吉利啊。”肖秋云连忙调和,看到苏晓言眼泪啪啪地掉下来,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只能看着苏晓言默默地离开,不知道怎么安慰这对父女。(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心乱如麻 苏晓言开着车,经过了每一个熟悉的道路,最后把车稳稳地停在了电视台的停车场里。她想起自己居然一直还没有告诉范城泽,已经开始正式上班的事情。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交谈甚少,范城泽越来越寡言,苏晓言更恐影响他的情绪也越发安静。突然,她有一阵没来由的恐惧,那是来自内心阴暗处的那个伤疤,似乎被这恐惧悄悄地撕开,让她不得不正视生活的缺陷。她想起了跟前夫陆鸣相处的最后时光,就是如此,沉默,习惯和逐渐的断裂。 她莫名的心慌,想打电话给范城泽随便说点什么,又想起刚才的不快,便硬生生地把手机扔回了包里,开门走了出去。台里一派忙碌,苏晓言好像踩回到了自己的国度上,再多的不快都抛之脑后。 赵宇做事从来滴水不漏,哪怕警方重新开始调查,苏俊聪强奸的证据依然会是确凿。所以他毫不担心,只是想到苏晓言那双眼睛,心里有点异样。这帮村民在拿了补偿款后依然闹事不断,引起了市里的极度反感。所以,范城泽并不畏惧事态难控,只是深入其中越发心寒苏晓言的不应该。 “读新闻的人出来,有莫名其妙的正义感。”赵宇感慨:“别怪她了,她奶奶生死未卜,难免生气。” “认识这么久,其实我根本就不懂她。”范城泽苦笑。 傍晚,回到范家别墅。 一进家门,奶奶李春玉拦住了他,说:“你妈妈好不容易刚睡去,你跟奶奶先聊会,醒了再去看她。奶奶烧了点莲子汤,喝完去去火。看你这个孩子,上火的嘴角都要裂开了。” 范城泽点点头,拿过碗吃了起来。 李春玉坐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范城泽便问:“奶奶有什么事情吗?” “思思奶奶来电话,说你和思思又在交往了。” “没有,只是工作关系。” 李春玉好像没听明白范城泽的话一样,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和思思奶奶把你们俩的八字去合了下,真是好姻缘啊。” “奶奶,现在公司事情这么多,爸爸妈妈身体又不好,你就不要再说这些无趣的事情了。”范城泽心中的那股烦躁之火又冒了出来。这一整天,何时有个清净? “什么事情无趣?”一听声音,两人都抬头,看到陈君走了进来,她看起来瘦了很多,保养得再好的皮肤也显得松垮无光泽,一下子好像老了10岁。“我听着很好,妈,有选出日子来吗?” “有,有,你来看,今年这2个时间都合适。” “奶奶,妈妈,你们俩到底在干什么?”范城泽生气地站了起来。 “阿泽,昨天思思奶奶来家里玩,说你们的年龄也老大不小了,不要总这么拖着。这些本来是我们男方的事情,现在人家女孩子主动开口了,我们能不张罗吗?”奶奶解释道。 “我和思思根本没有到这个地步。” “哪个地步才算?都在公众场合亲嘴了。”陈君淡淡地说。 “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不可能跟王思思结婚的。”范城泽虽有点尴尬,但还是再次强调。 “可以先不结婚,订婚也可以。”奶奶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 “这不可能!” “范城泽,你太任性了!你爸爸被市政府叫去问责,你哥哥说不定还要再加个诬陷害人的罪。最主要,这个公司四面楚歌,有多少人等着看我们范家的笑话啊。” “我跟她结婚难道就能解决这一切了?” “是的。妈妈也不喜欢被胁迫,可是人家奶奶就说开了,只要确定了订婚,合同马上就签。” “他们拿国家的项目来换取自己的利益。太过分了。” “别说这些话了,谁有权谁就有能力。你无法否定,也无能为力。有本事,你现在马上去把合同签了,没有的话,就答应结婚。思思哪儿不好?你娶她总比娶那个一心向外的苏晓言好多了。” “妈妈,我娶不娶王思思跟苏晓言没有关系。公司我会救,王思思我不会娶。”范城泽甩手,看也不看她们俩,走了出去。 “你是不是巴不得哥哥不要出来!?”陈君的话好像一颗子弹射中了范城泽最薄弱的地方,他怔怔地站了一会,再走了出去。 范城泽驱车来到了公司楼下,其实他也不知道去公司干什么,看着冲入云霄的大楼,茫然。下到前面的广场走了走。他现在遇到心烦的事情,偶尔会在这里走走,点了一支烟,坐在长椅上,看着前面的大楼,脑子好像一下子就空了。 “小老板,有一阵没有来了啊。” “阿姨,你好,每次都能遇到你。” “我老了也没地方去,就都在这里活动活动。” “阿姨看起来不老了,好像比我妈妈还小点。” “你妈妈?呵呵。”那女人脸上突然多了点落寞,“上次的虾饺皇还可口吗?” “非常不错,谢谢你。您手艺真好。” 那女人听完,一脸的满足,但看范城泽依然满脸忧虑,便问:“看你很心烦的样子,怎么了?” “公司不大好。唉,也不知道能不能度过这个难关。也不是秘密,我哥哥因为资金问题被抓进去了,我们在极力营救他。” “真的?”那女人脸上的惊讶居然有几丝欣喜,范城泽理解这种看客的心理,K市人谁不是一边惋惜一看热闹,便也不想计较,转过了脸继续抽烟。 “别误会,阿姨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大的公司也会有困难。”那女人连忙解释。 范城不想介意,只是笑笑说了句没事。 “我想他有你爸爸在,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记得你之前说很想在H城生活,没办法才回来,你这么能干,应该脱离你爸爸和哥哥自己闯出一番作为来的。” “谢谢阿姨。我是范家的孩子,我怎么能不管呢。总得公司好了,哥哥出来了,我才能离开。” “傻孩子。现在公司不好,你可以离开。你如果救了公司,你就是接班人了,为什么又离开?” 范城泽看她一脸不解和着急的样子很可爱,就笑了起来,但也不想再跟她多说。从远处看天一大厦,好像再多的烦恼都抛之脑后。它这么美,凝聚了父辈的所有心血,是这个城市发展的坐标,是范家的荣耀,是他的土壤。 “我走了,阿姨。你也早点回去。” “不是,城泽,你心眼太好了,你爸爸说你更像他,你有能力,理应接替公司。不能傻乎乎地拱手相让。”这女人的话已经逾越了陌生人交流的界限,让范城泽心生疑惑,站住看着她。 她长相清秀,但是气色不佳,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是漂亮。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好像在等他,又好像不是,遇到多了,范城泽也就习惯了,一些不能与人言说的话也愿意跟她聊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透露得太多,她如今的话里不像过去那样随意,似乎很了解自己。 “阿姨,你认识我爸爸吗?” “啊?哦。怎么起风了,我先走了,城泽,再见。”那女人匆匆离开,让范城泽心头的疑虑更深,但他没有心思去探究这么一个陌生人,便再抽了一支烟,才往公司走去。 远远的,他看到了爸爸的车停在路边一棵树下,刚要疾步上前,却看见刚才与自己闲聊的女人上了车,她上车前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什么,又上了去。看起来她确实认识自己的爸爸,为什么不愿多说?范城泽脑海里冷不丁地冒出“小三”“情人”,又觉得可笑,便摇了摇头,继续往公司走去,天性淡然的他,对这些事并不热衷。 虽然范城泽知道凭着苏晓言的心性晚上是不会主动来公寓的,但是他还是怕回去看到她,想想还是回了别墅。他轻轻地开了灯,穿过客厅往楼梯走,却看到偏厅有亮光,想着是不是晚归的范伟明在那里喝红酒,便走了过去。 推开门,看到了陈君,母子俩都愣了下。陈君没有想到范城泽生气出走了晚上还会回来住,范城泽更没想到一向早睡的妈妈居然在这里喝红酒。母子之间总是跟隔了一层什么似的,相见又显尴尬。 “哦,是妈妈啊,您早点休息,我回房了。” “阿泽,你进来吧。你爸爸还没回来,坐着陪下我吧。” 范城泽坐了下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两人跟过去一样相对无言,就这么静静地喝着酒,看着窗外树影婆娑。 过了好久,窗外有车驶入的声音,陈君握着酒杯的手不觉加了力道,范城泽起身去门口等待范伟明。 “你们俩怎么都没休息?”范伟明看到这母子俩很是惊讶。 “爸爸,您怎么这么晚回来。”范城泽想起刚才看到的车和那个女人,心里满满的疑惑。 “有点事情。快回房休息吧。”范伟明言辞闪烁,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陈君,微微皱眉就想往楼上走。 “你去睡客房。”陈君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范伟明没应,继续往前走。 陈君突然把酒杯砸到了地上,跑出去一巴掌打到了范伟明的脸上,说:“你心里有没有阿光的,每天花天酒地,不救儿子。他在里面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啊?” “全世界就你心里有阿光,那你怎么不让你的宝贝弟弟把钱拿出来,而不是背后想乘机吞噬我的公司?你每天指责我没救阿光,指责我经营不善,那我把公司给你啊。让我过清净日子可以吗?” “你想跟谁过?跟那个女人吗?这么多年你还被她迷惑,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啊?” 范伟明没答,恼怒地推了一下陈君。范城泽很是尴尬,他不喜参与到父母这样的争吵中,觉得他们高大的形象就这么在自己面前轰然倒塌。他想起傍晚看到的女人,怎么也无法把她跟自己的爸爸联系起来,可依现在来看,确实有着很大的关联。 “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范城泽心里有气,去扶陈君,谁知却被她一把甩开,推了出去,惊愕的他一时没站稳,居然摔倒了。范伟明一看,吼道:“你是不是疯了?好好地推阿泽。” “我是疯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们想全家团聚,你就想撒手不管一走了之。”陈君劈头盖脸地说了出来。 “不要乱说话!”范伟明气极,继续说:“我承认我一把年纪了很想退休,我这么累,你有关心过我吗?你每天催促我,怀疑我,这么多年,你是一点没变。”说完,他疾步上楼。 陈君看到范城泽满脸的疑惑,惊觉刚才言辞过激,突然不想争辩,流着眼泪往房间走。范城泽疼惜地看着陈君的背影,站着不知所措,看到了静静站在门口的奶奶李春玉,投去了不解的眼神。奶奶摇摇头,说:“去睡吧,孩子。” 依然忙碌的公司无法让人端详内里的不安,但随着范伟明身体的每况愈下,明眼人有了更多的猜测。与交通部项目合作的商谈是这个公司在困境里打开的出口,很多人等着它打开后,再做去留的决定。 王思思看起来心情很好,开会后,她不请自来到了范城泽的办公室。“这么快的效率,用不了几天就该签订最后合约了。” “是的。希望能合作愉快。” “等签订了,我就退出,调别的单位去了。” “什么意思?” “避嫌啊。”王思思笑得有点羞涩,在书柜前佯装很有兴致。 范城泽放下笔,皱起了眉头,他站起来,走到王思思面前,脸上微微的无奈:“思思,如果这段时间我让你误会,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但是,我希望合作是合作,我们是我们。” 王思思居然没有恼,脸上依然挂着笑,但抓着书的手却加重了力道,连她自己也不知的痛感从指甲处传来。“你家奶奶送过来的两个订婚时间,你觉得哪个更合适,10月我觉得有点仓促了,要不就选择元旦附近吧。” “王思思!”范城泽对于她的装傻无法容忍,抓住她的手臂,痛苦地说:“不要这样了,好不好?你帮我,我和天一都感激你,也不会让你们吃亏。” “范城泽,我有什么不好?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我全心全意帮你,帮你的公司,她呢,却在背后拆你的台。”王思思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我不是没人要,是我只想要你!” “这办不到!” 范城泽像被人抽取了精神,颓废地坐到了沙发了,过了好久,他都不知道王思思什么时候离开了办公室,只听到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再过了一会,秘书急急进来,说:“小范总,陈总,您的妈妈进了医院,老太太让你赶快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惊天秘密 在去医院的路上,奶奶李春玉在电话上说了事情的大概,范伟明这几日身体不好在家休息,陈君正跟他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在争辩,不想范伟明接到王思思电话后,慌乱不已,跟陈君说了中止合作的事情。陈君原本的希望彻底破灭,一时火急攻心便昏死过去。 范城泽看到病床上的陈君虚弱不堪,医生说是轻微的营养不良和激动导致了昏眩,她听到声响,努力睁开眼睛,似乎用仅有的力气狠狠地看了一眼自己,眼神里有一种抹不开的忧伤。然后她又昏睡过去,范城泽难过地起身走出了病房。 “别难过,不只是你,你妈妈也不理我了。她说你爸爸要把股份都转让给你,不再管阿光了。”李春玉的声音听起来苍老得很。 范城泽感到了一股寒意袭来,在这个事情的背后,脆弱的陈君因为救子心切听了多少离间的话,他甚至觉得她下一秒就会做出疯狂的举动来。“是舅舅从中离间的吧,他已经买下了一些小股东的股份,因为爸爸不肯低价转让,他心怀怨气。” “唉!不管是不是别人的挑拨,都没有办法。你答应你妈妈,一定会救出哥哥,可是,你却没有。”李春玉指责。 “奶奶。我在想办法。”范城泽听出了自己的心虚。 “小泽,还有别的办法吗?再这么下去,人心惶惶,这个公司就爬不起来了。”李春玉握住范城泽的手,真切地说:“奶奶知道难为你,可是,奶奶和你妈妈一样想不通,王思思有什么不好,你非不肯,这不得不使得你妈妈怀疑你的用心。你是不是不想你哥哥出来?” “不!奶奶!”范城泽抽出了手,气恼地站了起来。“你们不能把我的幸福拿来交换。” 李春玉怔怔地看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一般,眼里的复杂和无奈,让范城泽陌生而恐惧,她摇了摇头,转身走回了病房,留下范城泽一个人在空旷的走廊上。 他很累,只想闭着眼睛,什么也不去想。高级病房很安静,这久违的宁静,让范城泽昏昏欲睡。突然,护工阿姨来叫他,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就这么躺在这长椅上里睡着了。好像奶奶回去有叫过自己,他却因为太疲惫应了声又睡回去。 “阿姨,几点了?”范城泽问。 “哦,7点多吧。你家奶奶回家吃晚饭了,你妈妈醒了,吃过饭了,听说你还在外面,让你进来吃饭。” “哦,谢谢!”范城泽揉揉眼睛,走了进去。 陈君已经坐起来了,气色依然很不好,但眼睛稍微有了些许光泽。 “你奶奶刚才叫阿姨送来的,备了你的一份,吃吧。吃完后,回去休息吧。” “妈妈,你还怪我吗?和思思的项目……”范城泽艰难地问。 “吃饭吧。”陈君别过头,不想再说。 如小时候那般,习惯服从的范城泽不再多言,默默地吃起饭来。 “你小时候一吃饭,我就舍不得讨厌你了。你吃饭总是很乖,不管给你什么,给你多少,你都乖乖地吃干净。”范城泽正在喝汤,听到了陈君突然说话,微微惊讶地看着她。 陈君好像并不是在看他,是在看一个孩子,继续用平缓的语气说:“你来这个家的时候已经一周岁多了,可能是饿了,居然自己会拿着勺子就吃了起来。” “妈妈?”范城泽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在颤抖。 “她抱着你,跟我说50万,50万就把你给我。我很气,我恨不得杀了她。但是我忍住了,我说如果是范家的孩子,我就给了她一百万,让她永远都不要出现。你知道在那个时候一百万是多少吗?我们那个时候搞的房产项目均价才3000。“陈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管惊愕得无法动弹的范城泽,继续说:”一开始,我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不要孩子的妈妈。我更怕她仗着你跟伟明一次次地见面,我觉得我要疯了,我后来调查她才知道,那个时候她的男朋友生病了,她急需钱,所以就想把你卖给了我。“ “妈妈!”范城泽的声音已经沙哑。 “你奶奶总是对我说,这是你的决定,你不能反悔。是啊,我不能反悔,我抱着你,拉着你爸爸去做亲子鉴定,我当时还想如果你不是范伟明的孩子就好了,就算不是,如果她真的有困难,我也可以养你。可是,你确实是他们俩的孩子。你的存在提醒着我曾经自以为深厚的感情也不过如此。我是K市最早的大学生,我学财经,我可以去北京,我可以出国,可是我爱上你爸爸,这么一个工地的莽夫。可是,这个莽夫居然也会背叛我。我不甘心,我不能让这个笑话存在。所以我接受了你,我瞒着全世界,把牙齿打落吞到肚子里,不让人看我的笑话。” “妈妈,你在说什么?”范城泽控制不住发抖,半跪在陈君的床前。 “城泽,你不是我生的。你是你爸爸和一个打工妹生的。”陈君爱哀伤地说:“我本来想一辈子都不说的。你爸爸答应过我,只保你衣食无忧,长大了也随你在外面,绝不分割阿光的产业。可是现在,阿光锒铛入狱,至今无法救出。你爸爸舍不得产业,不肯卖给舅舅,想舍弃阿光,让你重振企业。而你呢,舍不得苏晓言,不肯跟王思思订婚。让合作夭折。你们都有自己的私心,谁都不愿意去救阿光。而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最后真的让全世界看我的笑话!哈哈!“ 陈君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响,就像儿时在屋里听到的外面台风声,呼呼的闷闷的,让人不寒而栗。范城泽站起来,突然往门外跑,他跑的很快,似乎要把痛苦和恐惧都抛在脑后。 夜暗了,微风带着几许清凉,他飞快地开车,差点闯了红灯,他的心空空的,无处安放,他的头昏沉沉的,没有了方向。他可以回公寓,他想见苏晓言。他跑进楼,按了电梯,急急地拿出钥匙。他有好几天没有回公寓了,更没有跟苏晓言联系,他知道她应该是没在的,但又想去求证这一点。几乎是同一时刻,门从里面打开,两人相见,有惊讶和尴尬,还有心底如藤蔓般慢慢攀升上来的喜悦。 “来拿点东西。”苏晓言提了提手里的袋子,先打破了这安静。 范城泽看她,眼神却是空的,看得她有点发憷,只能侧了下身子,往墙上靠了靠,让他先进去。范城泽走了进来,顺手把门关了,苏晓言犹豫着想去开门,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手上的东西被范城泽提走放到了一边,手仍然被他抓着,他低下头找寻她的眼睛,她不得不又抬起头,他们之间迟早要面对。 “事情平息了吧。”苏晓言问:“我在台里开始上班了,我看新闻都没有在报了。还有……”她还想说些什么,但范城泽吻住了她,微凉的温度,让她惊讶地定睛看他,却被他以更有力的双臂环抱住。他们不该把这个事情再说开的吗?还有奶奶的生死未卜,爸爸的阻挠,不是应该都商讨一下吗?可是他们之间只有行动,失去了语言。 他靠进来,抵住她,她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一些隐秘的情愫细细麻麻地从各处涌来,她的身体开始习惯性回应和舒醒,他们紧紧地贴在一起。范城泽的手依然冰冷,动作却是急切热烈,他抚过她的后背,猛地脱去她的上衣,又拉高了她的裙板,褪去里面的阻碍。 “城泽?怎么了?”在这个亮着射灯的玄关处,他的激烈让她感到了羞涩,她脸色潮红,连忙阻止他:“哦,不行,还是进房间吧。” “不!”范城泽托高苏晓言,让她半坐到鞋柜上,他蹲下身子,抬头看着她,眼神被YU望充斥,他急急说:“不,就现在。” 苏晓言闻言,脸更红了,手摸索着想去关灯,在这样的亮光下,他们俩的姿势让含蓄的她无法承受,害羞和亢奋成为两股矛盾的力量,牵扯着情YU不断地攀升,随着他舌尖的掠夺,冲击着她浑身开始发颤。 “不要!”苏晓言不得不先放弃找开关,去拉埋在裙摆下面范城泽的头,却换来了更激烈的掠夺。想努力阻止,又不得不弃械投降,头不知觉地往后仰去,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求着。她逐渐收回涣散的心思,放下羞涩,把心集中到这一点的愉悦中,慢慢发出了轻微的呻吟。正享受其中细细密密的情愫,范城泽却突然起身,狠猛准地攻陷了城池,一动不动,紧紧地抱住她,无缝隙跟她贴在一起。充盈感带来的不适感,让苏晓言情不自禁地往后,扭动的身体让范城泽发出闷声。 “晓言,如果能少爱你一点。”他的声音里有淡淡的忧伤,苏晓言刚要疑惑,却被他突然开始的冲撞夺去了理智,所有的思想都丧失,只有那里的欢愉弥漫到身体每一处,如在半空升腾的烟花,绚烂无比,极尽奢靡,夺人心智。范城泽没有再说话,他也没有平常的亲昵小动作,只专注于这机械的动作,脸上有不易察觉的痛楚。苏晓言沉浸在狂野中,闭着眼睛虽微感异样,却无力探究,静待花开。 范城泽靠在她的肩上沉默,连喘气都是克制着,他的一只手扔抵住墙壁,另外一只手扔抓着她的手臂,紧紧的的,让她吃痛。欢愉淡去,因激烈带来的疼痛慢慢清晰起来,她轻轻嗯了一下,表示自己的不适,让沉默的范城泽惊了一下。 “怎么了?”苏晓言忍不住问。 “很想你。”范城泽答的似是而非,引来苏晓言的又一次脸红。她去捡扔在一旁的内衣,微微背过身子穿了起来,范城泽帮她把后背扣好,她反而心里不舒服起来,他居然没有说留下来。她以为他是来阻止的,他任由她穿好衣服,那穿好后呢?她心里一沉,把上衣套了进去。裙子盖了下来,好像刚才的激烈都不曾发生,只是丢在地上的纸巾,刺眼地提示着刚才的一切。她背过身子,把内裤拉了回来,一时间站着不知是去是留。 情YU是水,流过身体不留痕迹。 苏晓言好久没有想起在H城的感觉了,而现在这场没有铺垫、没有缘由的XING事,突然提醒着她。她和这个男人,是从哪儿开始的。她心慌了,她看着他,满眼的疑惑,无声的询问,让范城泽微微偏开了头。原来,这一刻,他如果不说:“你留下。”她居然是没有勇气留下的。她尴尬了,她无措了,她突然就伤心了,好像欢乐过后被人群抛弃,好像冬天里的火把,烧得太快,留下了刺骨的冷意。 “那我。”苏晓言的嗓子似乎被人掐住,很艰难地发出了声音:“先回去了。“ 范城泽嗯了一声,帮她提起原来那只袋子,递给了他。拉过了她的手,装作随意地送她走了出去。苏晓言很想问,刚才的热情是为什么,他们俩不是初识,不是久别重逢,范城泽也不是个精虫上脑的男人,这场激烈让她激动不已又疑惑不已。 站着等电梯,范城泽看到苏晓言露出的脖子有淡淡的指甲痕,那次刚才自己不小心碰到,他心里一阵绞痛,说:“我妈妈住院了,我就回来换洗下,等会就要过去。“ 他在跟自己解释,苏晓言内心的酸楚化成了一滴眼泪流了下来,她点点头,有淡淡的释然。 “不好意思,晓言。“范城泽装作没看见那滴眼泪,用手按住即将关上的电梯门,又说道:”我再联系你。“ 苏晓言的眼睛让范城泽无所遁形,但是他什么都不再说了,静静地听苏晓言说:“嗯。我也要赶去医院看奶奶,那我们再联络。“他眼神里的摇摆和歉意,她看到了,但是她也看到了他的不乐意。他现在并不想跟她在一起。苏晓言这个敏感而高傲的人,一旦感觉到了对方的冷淡,又怎会主动去问,只怕只会是快快的逃离。 电梯门关上了,范城泽耷拉着肩膀走回了房里,精气神一旦被抽去,只能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谜底揭晓 第二天上午,范城泽形容枯槁地出现在范伟明面前。范伟明正躺在沙发上,秘书把一大堆文件送到了家里,他一直咳嗽,签字的手有点颤抖。秘书恭恭敬敬地说了句:“董事长,注意身体。”看到神色涣散的范城泽心里微微惊讶,暗想,这个公司,大小老板都没了精神,看起来确实岌岌可危。 “你还有脸来见我?合作真的中断了?”范伟明没有抬头,揉揉额头,生气地问了一句。 “爸爸,我妈妈是谁?”答非所问,冰冷的声音。 范伟明一惊,手里的笔掉到了地毯上,范城泽黑着眼圈,看起来一晚没睡,却瞪着一双犀利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看的他心里发憷。 “说什么胡话呢?先出去吧,我想睡会。”范伟明摆摆手,示意范城泽出去。 “是妈妈亲口告诉我的。”范城泽的声音依然能让人感觉寒冷。 “陈君?!”范伟明的手握着沙发的扶手,冒出了青筋。“一派胡言。” “爸爸,不要再骗我了。”范城泽烦躁地摇着范伟明的肩膀,几乎是吼了起来:“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告诉我。” “你妈妈得抑郁症乱说话,你也信啊!”范伟明站了起来,拍拍范城泽的肩膀,极力温和地说:“小泽,妈妈是气你害合作不成功,说了气话。你知道合作书一旦签订,对方一定会撤诉,你哥哥马上就会出来。可是,你让妈妈的希望破灭了,她当然会说出你不是她儿子的狠话。我去医院看你妈妈,你先去公司吧。” “不是这样的,爸爸,妈妈说的很清楚。”范城泽突然觉得自己在爸爸的眼里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范伟明摇摇头,强撑着羸弱的身躯,走出了房间,他没有回头看范城泽,好像他说的是一件根本无关紧要的事情。范城泽心绪散乱,站在原地,李春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他,眼神复杂。 范伟明很快到了医院,他极力平复着自己怒气,走进了病房,打发了护工出去,坐到了陈君床边。 “你答应过我,为什么要反悔?你说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说出阿泽的身世。” 陈君笑起来,说:“你来指责我?你不是也说过一辈子不跟那个女人见面,为什么要反悔?你说范家是阿光的,为什么要反悔?” “我?我……”范伟明一时语塞,过了半响才说:“早知道你最后还是会说出这个秘密,我就没有必要害怕那个女人。她出尔反尔,要挟我说会告诉阿泽身世,我才一直容忍她,照顾她。” 陈君眼里有一丝动容,但她没有服软,别过了脸。 “阿泽他从小听话,现在也是全心全意为了公司。除了这点工资,他什么财产都没有,连住的公寓都是他哥哥的名字。你还想防他什么?” “阿光出不来,什么都是他的了。” “你真的疯了。你明明可以好好说服他,让他跟思思订婚,他一直听你的话,为什么要伤害他,告诉他身世!现在他来问我谁是他妈妈,你叫我怎么说,怎么说?!”范伟明吼了起来,脸上满满的痛楚。 陈君心里恻隐,想起昨天范城泽离开前的那副表情,低下了头。 “我现在骗他说你有抑郁症乱说话,能瞒着就继续瞒着吧。你还嫌我们范家在K市不够名气啊。”范伟明说。 “不要掩耳盗铃了,我昨天说的很清楚,阿泽不是傻子。”陈君言辞中有淡淡的遗憾,过了好一会,她狠狠地说:“你把股份卖了吧,半个月内阿光不出来,我就死给你看!” 陈君怔怔地看着范伟明刚才坐过的凳子,想起了过去。陈君是镇上唯一的女大学生,暑假回家给人补习课文赚学费,每晚都会路过一个工地,有一晚被人跟随,堵到了偏僻处。她心想这下清白要毁,正寻思着怎么办,那人却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砸了头。都没看清喊疼的人长什么样,就被一只掌心粗粝的手抓住往外跑,一直跑到了大街人流处,他才放开她。 那人就是范伟明。一个黝黑又有灵气的小伙子,眼睛很亮,好像那晚夜空中的星星。他红着脸放开了陈君的手,往回走。 之后,他每晚都会在工地外等,默默地护送她走过这一处,看她安全了才离开。范伟明很固执。陈君说不用,他依然每天默默地护送。有几次下雨,陈君没去给人补习,他也傻傻地等着。他们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一起一前一后地走完了这个夏天。 回到学校的陈君发现自己居然是想念这个黑皮肤的小伙子,按耐不住内心的思念,陈君按着大概的地址,给他写了一封感谢信。未曾想,在一个月后,范伟明回了信,他说自己家里穷只能供他读完了高中,又因家里成分不好,一直没给安排工作,所以他就去了工地干活,但是他对造房子也特别有兴趣,一直在自学土木工程。陈君回了信,还给他寄了大学里的专业书,两人通信好久,直到陈君毕业。 虽然家人并不赞成,但陈君还是嫁给了范伟明,甘愿跟着他到处跑工地。从这个城市到那个城市,他们虽然辛苦却很幸福。范伟明也是生意圈里有名的好丈夫,哪怕在外跑业务,他也从来不沾女色。有人故意编造他的风流事,陈君也从来不信。范城光出生后,范伟明的生意越做越大,外出的时间越来越多,结交的人也越来越杂。陈君虽然跟寻常女人一样有隐隐的担心,但还是选择了相信,直到一个女人抱着一个男孩找上了她。 陈君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了床,站在窗前,脸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布满了泪水,那心痛的感觉至今仍能伤到她。哪怕范伟明再三强调,一再忏悔,自己确实是喝醉了,跟这个朋友硬塞的一个女人有了一夜情,但面对跟他有着相似眼睛的范城泽,她怎能释怀?她陷入了最痛苦的抉择。 她了解自己的丈夫,了解这个狡诈的女人,只要范伟明重情,那么她就可以一直用儿子去笼络他。她一定要让他们彻底断了关联,于是她一狠心,用100万换了这个孩子。他们一直在外省工地,家里人并不知情,那时计划生育,大家也能理解他们的隐瞒。这件事情就这么天衣无缝地瞒了近30年。 哪怕她发现范城泽的亲生妈妈来到了K市,还跟范伟明多次见面,还私下跟范城泽见面,她都没有想过要说出这个秘密。只要她不说,别人说什么,范城泽都不会相信。这么多年来,她对待范城泽虽然并不亲密,却也是确实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昨天的自己,也是气极了,也是失望了,才说出了这个秘密。听范伟明说范城泽一晚没睡,一大早失魂落魄地质问他,她的心里也是酸涩难过的。 “妈妈!” 陈君惊了一下,连忙擦干眼泪,转过脸。范城泽站在门口,他似听到了他们之间刚才对话,又好像没有。“你什么时候来的?”陈君问,范城泽没有回答,走了进来。 “我从小都以为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你不喜欢我。我一直以为我是老二,所以难免不被重视。没想到,只是因为我不是你的孩子。”范城泽说着话,却没有看陈君,更像是自言自语。“她为什么要卖了我?” “她的男朋友一直吸毒,之后得了并发症,没有钱,她需要钱。”陈君冷静地回答。 “他们现在活着吗?” “男的在花光了她的钱后,离开她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活着。她还活着,去年来到K市。”陈君的冷静让范城泽吃惊。 “你一直有她的消息?” “一开始有,后来就不想知道了。但是,没想到,她还会来找你。” “我见过她?”范城泽的声音有点发抖。 “应该见过吧。”陈君突然心里难受起来,有点厌烦地说:“有什么问你爸爸去吧,不要打扰我了。” “妈妈!”范城泽再喊她,母子俩对视了好久,他的眼里是化不开的忧伤,她的眼里却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暗光。“哥哥一定会在半个月内出来的。您好好养身子。” 范城泽离开的房间,一下子变得阴冷无比,陈君回到了床上躺了下来,紧紧地裹着被子。 “告诉我,她哪儿?”一出门,范城泽就打了个电话给范伟明,电话那头是好久的沉默。“爸爸,我是大人了,我有权了解自己的身世。” “阿泽,你见她干什么呢?”范伟明的声音掩饰不住的心慌。 “我只是看看,生我,卖了我的人长什么样子的。”范城泽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却听得范伟明惊了惊,最终还是把地址报给了范城泽。 范城泽走过广场,看到长椅,心里有种莫名的了然,他继续往广场后面的小区走,手心全是汗。 门开了。 谜底没有悬念。他笑了笑。 那女人看到范城泽,又看他笑得奇怪,一时不知所措,只能退后让他走了进来。一会,她才回过神来,热情地招呼起来。 “喝水吗?吃苹果吗?我刚刚做了我家乡的凉皮,要不要尝尝?” “好!”范城泽淡淡地答了一句。 那女人激动地走进厨房端了一碗出来,坐在他面前,期待着看着他吃。 “味道怎么样?你爸爸很喜欢吃这个。” “我爸爸经常来吗?你上次是故意让我看到你上了我爸爸的车吧?” 那女人有点尴尬地转过了头,但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如常,答道:“你爸爸前段时间来的比较多,这几天说身体不舒服了,在家,就没过来了。” “你以前留着我,就可以拴住爸爸,为什么还要把我送了?”范城泽的直接让那女人一时语塞。 “不是我送的,是,是,是那个女人太狠,把你抢走了。”她义正言辞地说着,似乎为了说服自己。范城泽点了点头,看不出心思。 “城泽,你来看我,我太高兴了!是谁告诉你的,是你爸爸吗?”那女人热情洋溢的脸上有了些许红润。“你现在为什么来找我们?”范城泽放下了筷子,依然淡淡地问。 “我?我知道你长大了,有能力了,可以保护妈妈了,所以我来找你。妈妈很想你,尤其是看到电视里你救人差点摔了下去,我就忍不住要来寻你。”说着,那女人流下了眼泪。范城泽递给她一张纸巾,站了起来,说:“我先回去了。” “城泽!”那女人连忙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说:“你先不要走,既然你都知道真相了,妈妈好好跟你说说,不然你傻傻地要被范家母子欺负。” “说什么?”范城泽坐了回来。 那女人的脸上有神奇的神色,略显激动地说:“你一定要娶那个当官家的女孩。” “为什么?救我哥哥吗?” “不不,妈妈才不会傻乎乎地也要求你去救哥哥。你要你爸爸把整个公司都写给你,再同意跟当官的女孩结婚,最后再答应救哥哥。这样,范家就你最大了,谁也欺负不了你了。懂不懂?她不是你妈妈,你没有必要为了她放弃财产,知道吗?” “你知道的很多。” 那女人有点不好意思,说:“关于你的事情,妈妈怎么会不去想办法了解呢。那个女人呢?她知道你知道生世了吗?哈哈,一定想不到吧,养了这么久的儿子还是要找自己的亲妈的。” “你是问我妈妈吗?她生病住院了。” “什么你妈妈,我才是你妈妈。城泽,你结婚了,可以换大房子了,让妈妈跟你们住在一起好不好,让我好好地照顾你们。给你们做好吃的。”那女人脸上的喜悦和渴求,焕发出令人心惊的色彩。 “我想问你,当时你为什么把我送了?”范城泽好像一直都没有在听她说话,等她喋喋不休的说完后,又一次淡淡地问。 “不是我送的,是她抢了你。” “她有自己的儿子,何必要抢我,****面对我,提醒她自己有多失败吗?” “这?她……”那女人一时语塞。范城泽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一会儿停下来,没有转身,依然淡淡地说:“不要再来骚扰我们了,更不要再骚扰爸爸了。我会跟爸爸说,给你一笔钱养老,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去吧。” “不!”那女人撕裂的声音被生生地关在了门里,范城泽站来暮色已起的大地上,突然想通了什么,肩膀微微松了,嘴角有一丝苦涩的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终究负了 对于聚会,苏晓言不会是那个拒绝参加的那个,但也不会是那个兴致昂扬的那个。她经常推辞几次,在别人觉得她有点不合群的时候,又很情愿地参加了。这天部里的同事说新开了一家餐厅,拉着大家非要去。 餐厅不大,确实精致。7、8个人被要求着每人点2个菜,才能进包厢。苏晓言走在最后面,看着前面同事嘻嘻哈哈地点着菜,李响在她身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晓言,感觉你这次回来工作劲头有点放不开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心事?” “李主任,是我能力不够,力不从心。感觉自己的形象年龄,不适合跟那些小姑娘竞争了。我觉得我对平面的一些可能更感兴趣,网络平台那边实习过几次,还蛮好。” “谦虚。我觉得是因为你有男朋友了的缘故。哈哈。” “这,这,你怎么知道,大家都知道?” “看你这个担心的样子!大家不怎么知道。我看出来的。走吧,轮到我们点菜了。” 苏晓言微微红了脸,但性格使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点了两个菜,准备去包厢。点菜的地方有一些大盘的菜样挡着,但苏晓言还是在间隔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材,她心里一阵欣喜,想着刚刚谈到他,居然也能遇见。李响示意她走,她借口先去洗手间,一个人站了会。苏晓言嘴角带笑,玩性乍起,想着怎么去吓唬她。可往前走几步,菜品挡的少了,她却看见范城泽并非一人,莫名的直觉让她停住,静静地听着对面的谈话声。 “包厢点菜不好吗?非要来这里。”范城泽的声音。 “这里的老板很奇怪,没有菜单的,菜都摆这里了,随便你自己点自己配。你看,这是他自己去深海钓的三文鱼。”一个女人的声音。 “很麻烦,你看着办吧。” “不。一起点嘛。”苏晓言克制地看着王思思把手臂搭进了范城泽的手腕里,他没有推开,只是微微皱眉看了看菜品,随口报了个菜名。 范城泽第一次来这里。他订了高级餐厅,被王思思拒绝,带着他来到这个河滨新开的餐厅。说实话,餐厅确实不错,虽然并不高档,但装修别致,别有味道,只是他的心思没在。这几天他约王思思,抑或王思思约他,他们俩都有一种心照不宣。一个在等,一个也在等。一个在等自己的屈服,一个在等对方的屈服。 “几个菜了?” “不用管,想吃就点吧。” “呵呵,其实这些菜我都不怎么爱。“ “那你爱什么?“ “我爱……“王思思认真地看了看菜品,转过脸,俏皮地继续说:”你……猜。“她狡黠的眼睛让范城泽心里一沉,却无法讨厌,只能笑笑。她故意看菜品,但身子却依着他,两人一步步地走过这一排菜品,拐弯出来看另外的。 苏晓言依然站在那里。她事后很多次想起当时的自己,其实并不是沉着冷静,确实是懵了。她想那些演员的另一半看电视里自己的爱人跟另外女人亲热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自己当时的感觉。因为不信,所以以为是做戏。 可是,范城泽没有在拍戏,她也不是一个愚蠢到甘愿自欺欺人的人。四目相对,他的恐惧,她的疑惑,他们居然不约而同地别开了脸。王思思的挑衅眼神,恰好没有落入苏晓言的眼,让她有微微的失落,不觉靠范城泽更紧。范城泽反应过来,缓缓地想抽出自己的身体,他的动作,反而让苏晓言定睛看向了他们。 怎么办?说什么好?苏晓言问自己,要不转身逃走吧?他们可能只是吃一顿工作餐,难道我去大呼小叫?逃吧!她对自己说,但腿却挪不动。突然王思思开口:“你前女友吧?”苏晓言立马转身往包厢走去,她不想听到范城泽的任何回答,他们之间就算有什么,也不想在别的女人面前说,她要跟范城泽两个人面对面地说。该撕该骂,该气该恨,都是他们俩的事。她知道,她更接受不了范城泽不跟自己说清楚,瞒着自己、背叛自己。在此刻,她深怕自己说一个字,她深怕范城泽解释一句,她都会失控。 范城泽看着她急速离开的背影,无比痛心和失望。她终究是这样的人,总是自保逃跑。如果她能走过来,跟王思思对峙;如果她能走过来,质问自己。他几乎消失的勇气,是否可以回来;他混乱的没有是非的行为,是不是会清醒?他多么渴望被被她纠缠着,骂自己是个渣男。他可以说服自己,痛骂自己,不要屈服现实,不能这么卑劣,因为有她一直在。为了她,他起码可以再挣扎一下。可是,她逃了。避而不见自己的无耻,就如不认识一般转身离去。他的心被一只魔爪狠狠地捏着,直到裂开才被放开,留下隐隐而无法愈合的痛。 “你没告诉她,我们之间的事吗?”王思思咄咄逼人地问。 “你故意来这里的吧?”范城泽的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颤动。 “哼。”王思思笑笑,往包厢走去,“人生哪里有这么多不期而遇。你一直不肯说,我就让她看看。” 范城泽慢慢地跟上去,闭上痛苦的眼睛。晚饭吃的很快,王思思也没有了心情,但并不计较范城泽的心不在焉。她已经达到了目的,她知道范城泽放不下,也不肯说,她就设计了一下。她只需问下苏晓言同科室的熟人,就可知道他们平时的活动,她就借机把范城泽约到了这里。耍心机能有多难?虽然她失败了很多次,但范城泽最后依然会是她的。 这一晚,苏晓言没有来。范城泽蹲坐在门口一晚,幻想着钥匙会打开门。 第二晚,范城泽没有回家,坐在外面看自己家的灯会不会亮起来。 第三晚,范城泽打电话给苏晓言,她接了。 “你晚上过来!” “好!” 她习惯他的主动,她真的是习惯了。范城泽觉得很累,他曾经对苏晓言说过,“哪怕我要离开你,你也一定要记得纠缠我。”可是,她这么一个清高的人,终究是不会的。 苏晓言来了,哪怕是并不明朗的灯光,也能看出她憔悴的脸,范城泽心里一阵心疼。他们看着彼此黯然无光的脸,都感到无奈。他们失语,坐在沙发上,一开始离得不远,然后不知道是谁主动,挨得近了些,就这么一语不发地靠在了一起。都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晓言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奶奶去世了。在前天晚上。” 她在解释,她的解释让他瞬间失去了任何理由。 “对不起!” “你告诉我,我们接下来会怎么样。我都依你。”苏晓言极力控制自己,淡淡地说。他和王思思的事,表哥王博力遮遮掩掩地说了个大概,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又因着奶奶最终离去,爸爸苏达的痛楚和暴怒,让她不敢往前走。她这两天哭了好久,不只是为了奶奶,还为了然于心又无可奈何的事实。 “我?”范城泽在这一刻明了,不管他经历了什么,是天一的最高权力者,当他在与苏晓言的这场爱情里,他总是一下子就回到H城那个开着车从工地里出来的小建筑师。他们不需要心机和交换,不需要博弈和试探,不需要怨恨和为难,他们只要告诉对方自己想要什么就够了。 范城泽说了很多,一开始慢慢说,好像苏晓言只是一个公司员工,给她分析公司现场和面临的困难,以及项目成功带来的收益。渐渐的,他的情绪开始波动,语速变快。 “你曾经劝慰我,母子也是有缘分的,我和妈妈只是不够投缘。错了,其实我和妈妈才是世界上最有缘分的母子。”看到苏晓言眼里的好奇,范城泽把想说的话忍了回去,继续说:“妈妈因为失望伤心住院了,家不像家,人都不像人了。我妈妈说了,如果哥哥不出来,她就死给我们看。哥哥目前能出来的唯一办法就是公司跟王思思的项目合作,这个项目马上让企业起死回生,对方就会撤诉。这是唯一的办法。” “嗯。”苏晓言应了下,没有再说什么。 “你可以骂我是渣男,可以恨我背叛你。”范城泽看着苏晓言隐忍的样子,开始发狂。 “就算没有这个原因,我奶奶去世了,我家人也不会接受你的。是我的原因,你不要太自责了。” 范城泽突然哭了起来,他像个孩子一样,蹲到了地上,抱着头一直一直地哭。苏晓言也坐到了地上,抱住他的头,流下了眼泪。虽然,她的心里是多么的痛恨,这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还不是为了家族利益,轻易地舍弃了自己。可是,她无法恨他,因为他带给自己的爱是真实的。抽泣着的范城泽一刹那的冲动,想告诉苏晓言,如果自己是陈君的孩子还可以任性下,可是他不是。他得还债,还她的养育之恩,替自己的亲生母亲还债。但是,他不能说,他想让她恨自己。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两人躺到了床上安静地睡去。他们侧身躺着,范城泽抱着背对自己的苏晓言跟过去一样。这个熟悉的感觉,让范城泽睡的很沉。或者,他不敢睁眼,怕一睁眼就没有勇气让苏晓言离去。清晨的阳光还没有撒进来,苏晓言轻轻地起身,离开了。 一关门,苏晓言就哭了,越哭越凶。她很后悔,为什么昨晚不跟他大吵一场,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她可以骂他,怨他,发泄不满。或者,她求他,勾引他,让他舍不得自己。苏晓言走到大街上,依然在哭。“我还是苏晓言。面对相似的事情,我依然不会怨恨,我依然只是选择离开。”她心里想着想着,不觉心疼起自己,便哭得更凶了。路上行人虽然不多,但都奇怪地看着她,她也不管,坐在路边继续哭着。 两天后,所有亲戚朋友收到范城泽订婚的请帖。陈君从医院出院了,开始打理起订婚宴。 三天后,天一集团与交通部签订轨道项目的新闻成为K市最热门搜索,天一集团的资产价值据说都有了成倍的攀升。 五天后,范城光回到了家。陈君和奶奶抱着他痛哭流涕。范城泽没有哭,只是笑着看看哥哥说:“欢迎回家。”范城光闪着泪光,拍拍他的肩膀说:“你是个好弟弟。” 陈君一愣,看着这两个神色越来越像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范城光上楼后,范城泽走到陈君身边,说:“妈妈,你就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依然不知道吧。” 陈君红了眼眶,别过头后点了点头。 “爸爸派人把她送回老家了。给了她一点钱养老,我们让她永远不要再来K市了。”范城泽依然跟说一件外人的事一样,冷静地叙述者。 “去洗手后,吃饭吧,去看看思思来了没有?阿泽,顺道帮妈妈拿瓶红酒。”陈君自称自己为妈妈,让范城泽刹那明白她的心思。他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王思思从门口走了进来,欢快地跑向他。 他心里一阵难受,想到了苏晓言,默默在心里说:终究还是负了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未满恋人 “去你的公寓吧?”王思思装作不经意的试探。 范城泽握着方向盘的指关节用力了些,车内安静了几秒,却有令人窒息的感觉。“我晚上要回别墅去住。”他笑着说。 “哦。那下次吧。”王思思心里虽不悦,但觉得合情合理,毕竟范家大哥刚到家,便没有计较。 范城泽笑笑,没有再答。王思思去碰了下CD开关,车内随即传出缓缓的音乐,熟悉的前奏,略带磁性忧伤的女声,一下子打开了范城泽努力隐藏的心绪。这熟悉的歌,让范城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脸转向了窗外,又平静转回来,看着灯光闪烁的前方,心里死灰般的沉寂。 “Ineverwanttoseeyouunhappy,Ithoughtyouwantthesameforme,Goodbyemyalmostlover,Goodbyemyhopelessdream,I\'mtryingnottothinkaboutyou,Can\'tyoujustletmebe,Solongmylucklessromance,Mybackisturnedonyou,Should\'veknownyou\'dbringmeheartache,Almostloversalwaysdo。”“再见了,我无缘的爱人再见了,我无望的梦想,我尽力不再想你,请放过我,让我独自离去。”这盘CD是苏晓言买的,这首《almostlover》是美国歌手AFineFrenzy18岁时有感而发所创作,是《OneCellInTheSea》这张专辑里的首发单曲。当时苏晓言还感慨,一个18岁的小姑娘怎么可以这么悲伤。她第一次听就红了眼眶了,范城泽还笑话她骨子里就是个文青。苏晓言不大唱歌,但她对歌曲的选择却非常有品位。一些小众冷门的又好听的歌曲都能被她搜刮来。赵宇偶尔坐他的车,都会死皮赖脸拿走几张。 王思思并没有发现范城泽突然的沉静,她正在看手机,高兴地拿给范城泽看,说:“我表姐在意大利给我看的婚纱,你看看,如何?我看着挺好看,但我担心没试穿不知道是不是合适?” 范城泽努力瞄了一眼,说:“还不错,我在开车呢。” 王思思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继续一边看手机,一边评价,范城泽就含糊的应答着。这一路的各怀心思,是否就预示了他们的未来? 下车前,王思思搂住范城泽的脖子亲了一下,她一直都这么主动,而范城泽是如此后悔曾经的纵容。他现在并不恨她,恨的是自己。自己这样淡然、无所谓的性子,除了在H城里留住了当时并不知道名字的苏晓言,也牵绊了王思思的今天。 他按了倒退键,反复听着《Almostlover》,开到了公寓。推开门,熟悉的味道,却多了一点清冷。整个屋子似乎如常,但餐桌上的钥匙却提醒着一切都不再如前。王思思不会知道,这辈子,他范城泽都不会带她到这里的。他走进房间,打开柜子,他的衣服整齐地挂着,苏晓言的却不见了。浴室里她的化妆品,抽屉里她的微单,书架上她的书,她真的是个记恨的人,哪怕是她带来的细小的物什都被清理走了,她说“范城泽,以后我们的每一次相遇都当是陌生人吧。”她不愿意再在他的世界里出现了。范城泽无力躺在床上,他用手捏起枕头上的长发,睁开的眼睛生生地流出了泪。 苏晓言还没有回家,肖秋云呆呆地坐着,看着墙上的钟,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冰凉。钥匙转动,她连忙擦了擦脸,走了过去。 “妈妈,你怎么还没睡啊?”苏晓言问。 “我熬了点汤,怕你忘记,就等你。”肖秋云笑着说。 “太晚了,喝了会浮肿的。”苏晓言愉快中有抱歉。 “是啊,是啊。我可真笨。晓言,你这几天怎么这么忙啊?没事吧。”肖秋云微微的紧张。苏晓言换着拖鞋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下,抬头跟她笑笑,说:“前几天请假,事情都压着了,得做完。妈妈,你早点睡吧,我也去休息了。” “好的好的,晓言,明天做杂粮馒头吃,好不好?” “好的,妈妈,怎么都行,我睡了。”苏晓言的故作寻常,反而刺痛着肖秋云,看着女儿单薄的背影,她挪不开身子。苏晓言感受到了妈妈的担忧,突然转过身,给了她明媚的大笑容,说:“妈妈,我没事,你快去睡吧。” 肖秋云连忙点头转身进了房间,一关上门,就嚎啕大哭。女儿的隐忍与憔悴犹如一把利剑刺的她心疼。苏达愣了下,连忙问她怎么了。 “咱们妈妈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要拖着女儿的幸福陪葬?妈妈这么好的人,最疼爱晓言了,她如果在天有灵怎么舍得晓言这么……,这么可怜?”肖秋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坐在那里抽泣。苏达不知所措,垂着手站在一旁。奶奶刚去世的痛苦和愤怒渐渐淡去,他想起那天苏晓言脸上的伤痛并不亚于自己。而当自己因为一时激动,说出:“你这辈子都不能跟范家的人在一起。”苏晓言居然是温顺地点了点,而今回想当时的她心灰意冷的表情,作为父母的怎能不疼惜。 “我当时也是气话!”苏达懊恼地说。 肖秋云躺了下去,喃喃着说:“我的女儿真的太难了。” “秋云,别难过了,你找个机会跟孩子说,爸爸只是气话,她要跟谁在一起,我们都肯。” “唉!睡吧。” 苏晓言草草洗了一下,仰躺在床上不想动弹,眼睛睁得很大,她已经失眠好几天了,眼睛一闭起来,就会心口疼,所以她只能让自己忙碌,直到很累很累,才能睡去。这几天她把能做的活已经做完了,她帮科室里所有的人都剪辑好了新闻,把季度计划和采写大纲全部做好,晚上直到李响电话打来让她必须回家,她才回来。 床头的微单搁着好多天了,她还是忍不住拿起看了看。这个微单拍的都是在公寓里的画面。并排站着刷牙的范城泽和西西、做菜的范城泽、逆光站着的范城泽,他们俩缠在一起的手……,一张张,都是他们一起经过的岁月。看着看着,苏晓言任由泪水挂满了脸庞,她按出了删除键,却怎么也无法按下,只能关了相机,重新躺回去。 这样的夜晚,他们向对方伸出了手,却只能悬浮在半空中。也许,总有一天,可以忘记,生活本来就是健忘的良药。 范城光在别墅里睡的很沉,他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陈君半夜起来悄悄推进去很多次,都看到他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睡的很好,不觉脸上露出了笑意。她看着窗外的车库,范城泽没有回来。他的冷淡和痛楚,隐藏得很好。奶奶说一定是小两口住公寓去了,但是,她知道不是那样的。范城泽怎么可能带还没有订婚的王思思一起住呢?他只是不想回别墅罢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原本就习惯的事情,反而显得别扭了。本来,她照顾范城光多一点,家里人都习惯了。可是,她在爱护范城光的同时,又一直照顾着范城泽的情绪,反而让大家都有点不适。范城泽更是一直假装愉快着。想到这里,陈君发现自己是心疼的。她确实做不到同一对待,但她心里却真的没有把范城泽当作外人。她相信,她努力维持的家会恢复平静。 范城光第二天起得早,吃完早饭没有看到范城泽有点意外,但也没有多问,吃完饭就去了公寓找他。 “怎么昨晚没回来?“ ”哥,你这么早,不怕打扰我吗?“ 范城光笑笑,看看卧室方向,说:”以后都是一家人,碰到也无妨。何况,我还是了解你的。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这个地方。”说着他看了看四周。 范城泽苦涩地笑笑,转了话题:“你不休息几天,就要开始工作吗?” 范城光露出赞许的表情,说:“真了解我,知道我找你谈工作,在里面浪费了太多时间啊!我们这样的人,就只能不断地积累财富,不断地做大,才能不被人推下去。我为什么会这么惨?除了双蓉,原因还在我自己,我不够强大,所以一旦受挫就无法自救。” 范城泽看到范城光的眼里有一抹阴翳的光,听到他继续说:“只有自己强大,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哥哥,对不住你。但是,相信哥哥,天一只会越来越好!” “不要说这些了,哥,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都过去了,我跟你想的一样,我们把公司搞好。” 兄弟俩相对坐着,心第一次靠的那么近一会儿助理们送来了公司近期报表和项目计划书,一起商量着,转眼间就到了中午,草草吃过外卖,又继续工作。 “大致情况就这样吧,我们把改革的方案先放下去,看看公司内的反应。趁这些日子,我出去一下。” “你干什么去?” “找李双蓉!”范城光回答,大家都找不到她,只有他能找到她。毕竟,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了。 范城泽点点头,说:“我也先去做轨道项目的前期工作,这些日子也不会在K市。你说公司没事吧?” “我就是让他们乱,乱了才知道谁留谁走,到时候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夕阳西下,两人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天空,抽着烟。 “谢谢你,阿泽。“范城光拦过范城泽的肩膀,动容地说:”你的幸福,我只能说抱歉了。“范城光有一刹那的冲动,想跟范城泽说,既然合同签订就悔婚吧。项目没有王思思依然可以双赢。可是,商场再卑劣,他也不可能教弟弟如此背信弃义。这个矛盾如蚁在心头,挠得他生出了化不开的懊恼。 “都过去了,哥。“范城泽淡淡地说。似乎在安慰纠结的哥哥。夕阳的光懒懒地照在他的脸上,有抹不开的忧伤。 在陈欣然的每日邀请下,苏晓言才答应了一次晚餐。她穿着松垮的麻裙,头发已经扎成马尾,眼底有淡淡的愁,举手投足间又有清冷,尤其一个大大的印花布包特别衬出了她的味道。 “真好看。“陈欣然说。 “这个包是城曦给我寄的。手工的,她说一看到就想象挎在我的肩膀上是什么样子。“苏晓言微笑地解释。 “我是说你好看。憔悴的美。“ 苏晓言微微皱眉,她显然很不乐意听到这些,便打开包拿出了手机放在桌面上。她的动作表露了她的不耐烦。陈欣然怎会不懂,她有点尴尬,连忙转了个话题,说了餐厅的主打菜之类的。两人什么都谈,就是闭口不谈范家的人。吃完后,再坐着聊天,苏晓言感受到整晚陈欣然的热忱和迎合,情绪平缓后有点歉意。 “你和他见面了吗?“ “见了一次,他说要出去找李双蓉,我没有陪去。“ “找到就会离婚吧?你们现在这样也不好。“ “晓言,我真的无所谓。只要他好好的,只要我们还在一起。“ “欣然,我觉得我们越走越远,你的幸福我无法理解,我的决绝你也不懂。“苏晓言的难过显而易见,见陈欣然对她的微词,虽有触动,但并没有计较,又笑笑说:“若能云淡风轻就好。” 陈欣然握住她的手,说:“我没有你勇敢。人生不是你想要什么得到就是成功,而是能放下得不到的。晓言,你比我好,真的。” 窗外的夜色包裹在霓虹里,城市的灯光虚拟着美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被替代的爱 细细的高跟鞋踩着实木地板,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得清晰。天色已完,房产公司已经没人,范城光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展厅里,背对着门口。他的周围都是展图和模型,听到脚步声,转过身,眼里的冷漠让陈欣然心里一沉。但很快,他换了神情,向她伸出了手。他的动作,让忐忑的陈欣然顿时安心。 “李浩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了。”陈欣然得知范城光今天回来,可是手机关机让她心里很是不安,就问了助理李浩,找了过来。范城光离开半个月了,虽然跟苏晓言说不在乎,但陈欣然也期盼着范城光能找到李双蓉,让三人的关系做一个了断。 “我下飞机忘记开手机了。还没来过这里吧,这是我的房产王国,来,看看这些漂亮的楼盘。”范城光的脸上有了些许神采飞扬的样子,拉着陈欣然的手,饶有兴致地向她介绍沙盘和效果图。陈欣然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却不忍扫了他的兴致,微笑得认真听着,不时地赞美和肯定几句。 “这个半岛别墅很美。在哪儿的?”陈欣然指着一处问。 “在H城。不过,停工了。因为资金。”范城光的脸被一层阴霾笼罩住,让陈欣然也跟着难过起来。 “你找到她了吗?”陈欣然忍不住问。 “找到了。”范城光靠在桌旁,从兜里取出了香烟,点火抽了起来,重复说:“找到了。” “她同意把卷走的资金还给公司吗?”陈欣然死死地盯着范城光,好像生怕遗落他抽烟的动作一般。 范城光深吸了一口烟,摇了摇头,再复杂地看了一眼陈欣然。 “她凭什么不同意?这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公司?你可以去告她侵吞。你有办法了吗?”陈欣然焦虑地问。 范城光揽了揽她的肩膀,笑笑,走到了一处沙盘前,附身看了看,似乎只是为了逃避陈欣然的追问。过了好久,并没有转过身的他,淡淡地说:“她说只要我不离婚,她就让公司恢复原样,而且还会努力让它更好。” 陈欣然看着范城光的背,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背微微的驼着,给人一股让人难以释然的脆弱感,这让陈欣然突然茫然和害怕。她的范城光从来没带给她这个感受。 “那你要离婚吗?”陈欣然第一次问,自己都听出了声音里的颤抖。 范城光转过身,走回到了她的前面,说:“要。我找她就是去离婚的。” 陈欣然一把抱住了他,紧紧地抱住他,好像相识后所有的痛楚都只是为了等待这一刻。她的眼泪什么时候流了下来,连忙傻笑着擦了,又抱回范城光,好像怕他反悔一般。范城光宠溺地笑笑,紧紧地回抱着她。 “回去吧。我让李浩送你回去,这里是公司,会有些要加班的员工过来的。”范城光拍拍她的背,轻轻地把她拉开。 “你呢?”陈欣然看着依然有一层阴霾笼罩的脸,问。 “我在公司再待回,我再联络你。”范城光开了手机打电话给李浩。陈欣然知道他心里难过,想一个人待着,只能点点头,跟他挥挥手,离开了。 夜凉如水。 刚刚见面的范城光是陌生的,虽然他在极力克制和掩饰,但陈欣然还是能感觉出他的沮丧和无奈,她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他,心里不觉隐隐作痛起来。 李浩一言不发地开着车,陈欣然问:“李助理,这次你跟城光一起去的吗?” 李浩微微愣了下,回答:“是的。陈科长。”虽然她已经没有公职,但她和范城光并不光彩的关系,让身边人很难称谓,所以李浩一直称呼她为陈科长。 “你知道李双蓉的地址吗?”陈欣然问,李浩思考了半响回答是。 “那你告诉我地址吧。”她请求道。 陈欣然下了车,李浩打出一个电话:“大范总,刚才陈科长问我要李总的地址。” “你怎么回答?” “我说等会发信息给她。”李浩的办事向来稳重,他这么回答又没有驳陈欣然的面子,又有了时间请示范城光。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响,接着说:“那你发给她吧。” 挂了电话的范城光神情复杂。 HK城,无比繁荣。 李浩给的地址并不好找,等到陈欣然找到李双蓉的门口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她按了好久的门铃都没有人来开门,又累又饿她就坐在门口上安静地等着,都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电梯有声音,就站了起来。迎面而来的女人显然并没在意她,等到回过神来后,惊讶地看着她。两人其实并没有正面见过,对视间都在心里默默地确认着。 “陈欣然?”李双蓉难以置信地问,然后看看身高,再问:“阿光呢?” “我一个人来的。”陈欣然回答。 “哦?找我?”李双蓉挑了挑眉毛,拿在手里的钥匙并没有想开门,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嗯。我想跟你谈谈。”陈欣然虽然有点疲乏,但一向有气场的她并没有输下阵来。李双蓉嘲讽地笑笑,说:“现在的小三可真不要脸,都敢找上门来理论了。” 陈欣然自知理亏,声音缓和了些许,说:“对不起,李总,我只是想跟你谈谈。” 李双蓉哼了一声,打开了门,陈欣然跟了进去。房间比想象中的大,装修也很豪华,这是一个到哪儿都享受极品生活的女人。想起范城光被关押的日子,她就住在这里,陈欣然心里很是不爽。但她克制了这些情绪,继续往前走。 “坐吧。跟我谈什么?”李双蓉连水都没有倒,就坐在那里看着陈欣然。“我真想不出,你要我谈什么。范城光不是刚回去吗?难道没有带给你好消息,我们要离婚的事。” “你为什么不能公平地分割财产,却要侵吞房产公司全部钱?”陈欣然问。 李双蓉笑起来,说:“公平?你这个女人害得我们家庭不和,却跟我说公平。他要跟你一起,可以啊。总要付出代价吧。我只是要回我的钱,轮到你来跟我说道理。笑话。我今天让你进门,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可笑。果然比我想象中更有意思。” “你要所有的财产,才跟城光离婚,是吗?” “可能。不离婚也没事,就像现在的情况似乎比你说的更好。” “城光宁愿不要财产,非要离婚,你难道不觉得更失败吗?” “我无所谓。难道我把钱给他,当圣母?陈小姐,我已经对我们的谈话没有兴趣了。说真的,你智商太低,真不知道范城光看中了你什么。或许,他只是想把你当情人,我高估你了。” 陈欣然铁青了脸,强忍着怒气,继续问:“你怎么样才把资金还给天一房产?” “这个关你什么事情?范城光没有房产公司,一样不会活的不差的。他弟弟傍上了中央级官员的女儿,还担心什么?”李双蓉脸上的有一丝恶毒。 “你回答我的问题。”陈欣然固执地说。 “你离开他。”李双蓉冷冷地说:“你离开他,我就让资金回到公司。范城光依然拥有他精心创建的房产王国。” 陈欣然没有说话,两人对视着,似乎都要到对方的身体里,把对方撕碎。陈欣然知道这个结果,她并不傻,但是她需要这个答案。 “你这个条件,范城光怎么回答你的?”陈欣然冷静了下来,问。 “他说他考虑下。”李双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陈欣然点点头,继续说:“我会离开他的。之后你们的事情,都不管我的事了。” “什么?”李双蓉惊愕地站了起来。“你愿意离开他?” “嗯,我不想他失去他的房产王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只能成全。我想范城光从来都不是女人为上的男人,他能对我如此,我已经算是异类了。所以才引起你如此大的怨恨。我很满足了,我不想难为他。” 李双蓉没有想到以为来挑衅的陈欣然居然是这个目的,她虽然仍有怀疑,但脸上神色缓和了许多。“我怎么信你?” “3个月内,我会离开K市,去范城光找不到的地方。其实信不信,如你所说,也不会比现在更坏。”陈欣然微微一笑,拿起了挎包,准备离开。 “陈欣然!”李双蓉叫了她一声,说:“你比我聪明。你不想范城光抉择,最后放弃的是你,这样只会让你更难堪,所以干脆先离开,让他记着你的好。是吧?” 陈欣然转过身,笑笑,说:“我没你聪明,如你所说,我很傻,所以才会这么多年留在范城光身边,哪怕为此被你设计锒铛入狱。比起让他记着我的好,我宁愿死死缠着他,能看到他,我觉得很幸福。但是,我想让他快乐。人夺取所爱之物不难,舍弃钟情之物才是更难。”陈欣然想起苏晓言,这是她教会自己的。虽然她一开始不理解,但看到落寞的范城光。她突然明白了。他这样一个事业跟生命一样重要的男人,怎么舍得在解除关押后,眼睁睁地看着公司彻底倒闭呢?他这么骄傲的人,若不是有信心让公司重振,又怎么会在被关押后还能自若地站在人前。他低估了李双蓉对陈欣然的怨恨,低估了一个妻子对背叛的愤怒,他以为他可以凭借生意重新捆绑他和李双蓉。在情感处理上,他并没有在商场那么聪明。她不想他有一天恨自己,她不想让他现在为难。他曾经说:“决定权在你,欣然。”陈欣然痛苦地闭上眼睛,坐在出租车上,泪流满面。她来决定,离开,让他不用抉择。 范城光在三日后,收到了李双蓉的电话,她说先把第一笔款项打回到公司。他站在高楼的落地窗前,审视自己,他想知道陈欣然是怎么说服李双蓉的,但是,他不敢。有些事实显而易见,但有时候装傻,才会令它不会显得那么残酷。 陈欣然依然偶尔会出现在他的公寓里,他微笑着搂过她,没有问什么。两个月后,陈欣然说想出去走走,然后就断了联系。李双蓉卷走的资金全部回笼,并带回了新的投资人。随着房产市场的回暖,天一房产重新开的楼盘比预期评估地更好。 赵宇依然是个习惯早到的人,他看着苏晓言从门口走进来,脸上没有表情,他却看到了悲伤。 “又来的这么早。”苏晓言坐下。 “好难得啊,找我,我怎么敢迟到啊。”赵宇调侃,自从苏晓言跟范城泽分手后,她有意拒绝了所有跟范家天一有关的人和事,包括他这个老朋友。 “我只是不甘心,放在心里难受,所以只能找你问问。” “关于阿泽?”赵宇问:“晓言,他对你……” “不是。关于欣然。”苏晓言连忙打断他。“我想知道范城光有没找她。” 陈欣然在离开这座城市前,约过苏晓言和赵宇,三人很难得地跟过去一样随便聊聊,虽然苏晓言老大不乐意见赵宇,但看陈欣然这么好兴致,就不想小孩子气。喝了点酒,陈欣然就哭了。她一哭,赵宇心里就明白了。她的痛苦让他难受,他一直觉得比起苏晓言,陈欣然才是真正在爱着,虽然他曾经希望她能离开范城光,但当她做出了这个决定,他也是替她难受的。苏晓言淡然的样子,让人看不到内心。他依然觉得,在爱里,她比陈欣然更坚强。 “晓言,我以为你会想知道阿泽有没有想你。”赵宇直闯心扉的问话,让苏晓言错而不及。幸好,很快,赵宇就转移了话题,接回了她的问题:“阿光托我找过她,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不要去探究谁真正爱谁,现实太难,太残酷,陈欣然都相信阿光,你又何必介怀呢?” “赵宇,我虽然看不上他们这段感情,但是我也是被感动的。我曾经深信他会离婚娶了欣然。我不是介怀,我只是想找一些凭证,证明爱情在这个令人绝望的城市是存在的。”苏晓言微微红了眼圈,摇摇头说:“也许深爱是存在的,只是它会被替代。”(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不如不见 范城泽的订婚宴尽管低调,依然是这个城市的热门话题。苏晓言带着父母和女儿去了斯里兰卡旅游,她没有赵宇想的这么坚强,她除了逃避一无所长。这个落后而美丽的国度,给了她很大的慰藉,她收获了纯良的微笑和豁达的内心。等到回到K市的时候,她又可以是那个淡然的苏晓言。 一袭黑色没膝的中长裙,裁剪合身,衬得她的肤更白,微微露背,恰到好处的内敛和妩媚。苏晓言走进这个私人会所,浅浅的微笑,淡淡的寂寥。台里几个领导都在了,看到她,挥手示意她过来。她走过去,笑容可掬,简单寒暄几句,给了领导面子,给了想结识的人善意,然后借口离去。 她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局,但是据说这次的格调更高点,顶着主持人的头衔,她得为栏目收入考虑,有时候赞助商的邀请比领导命令更有用。 可是,每一次,她免不了听些嚼舌头的了。 “你说那些头儿看上苏晓言什么,这样的场面都让她参加,台里20出头的小姑娘多了去。” “是啊,她都多大的年龄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出来抛头露面。” “我看她在中老年人那里倒蛮有市场的,那些老头喜欢看她。” “是啊是啊,上次有个快50岁的老板说她端庄。” 大家一阵嬉笑。有时候,苏晓言知道她们不是恶意,她们是习惯。习惯对人品头论足,尤其是跟自己不一样的人。没人看见花盆后面的她,她也不现身,随手拿了杯红酒往反方向走去,下面的话她没有兴趣再听。 “端庄?装才是。你们知道吗?她其实一直被人包养,生了女儿被抛弃了,才回来的。” “真的吗?我也有听到,她还说是离异,其实是她一直插足别人的家庭,以前还有人看过原配来抓奸的帖子。反正,去过H城的人,也不是我们这些小地方的姑娘能理解的。” “你们不要乱说话,苏姐是老公出轨,不得不离婚才回来的。”其中一个女孩听不下去了,中肯说了句。 “你太嫩了,哪里懂。”娟子挥挥手,说:“等会我还有节目呢,不跟你们聊了。” 这么一个联谊会,从一开始的道貌岸然,在酒精和夜色的掩盖下,更像是一个狂欢会。中间搭着的一个小台,有节目表演,压轴的还是台里当红女主持人娟子的即兴歌唱。不得不承认,娟子越来越有风情。 苏晓言趴在旁边的酒台上,轮流翘起一只脚,缓解这高跟鞋的疼痛。娟子下了台,服务员给她送了一束花,苏晓言也跟着她看向手指着的方向,那边的男人对她挥手微笑。她走过去,苏晓言也顺着她的身影看过去。那是范城泽吗?这突然打开的灯光,让所有人都无所遁形。他含笑地对娟子表示赞美和祝贺,苏晓言看着他们亲密的一幕,一下子觉得周围都失去了声音。 她喝了一口红酒,往角落里缩了缩。旁边的人说:“怪不得娟子不肯当精利老板的女伴,原来今天联谊会她已经跟了天一集团二公子了。” “人家都说京城四少,这个二公子也是咱们K市四少之一,人称二少。” “娟子眼光真是越来越高了。她的节目原来你赞助的吧?” “是赞助过。我可不喜欢她那个腔调。那不是晓言吗?来来来,苏美女。” 苏晓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笑着转身,跟这两位老总碰个杯喝了一杯酒。其中那位揽了一下她,明明借机揩油,但又不好太过小家子气,只能笑着,听他说:“我喜欢的苏美女主持的节目。说话有理有据,自然可亲。过几天的广告招募会,我是投她节目的。” “谢谢,张总。晓言先谢过了。”苏晓言又喝了一杯,三人坐在一起说笑着玩了好一会。说到高兴处,苏晓言也笑得很开朗,引来了一些落单女的目光。这样的场合,欢笑和落寞哪个才是真正的面目呢。 喝的差不多了苏晓言起身往外面的阳台走去。 “范城泽,以后我们的每一次相遇都当是陌生人。”这句话犹如一句咒语,在每一个偶遇的瞬间想起。 陌生人,多么荒凉的词语。苏晓言对着满目的夜色,举起了红酒杯。刚准备喝,突被人夺了去。 “晓言。”她知道他喊她,他在离她不到一米的距离,只要她一转身就可以扑进他的怀里,哭也好,笑也好,只要能抱住他。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做,她也不拿回酒杯,转身就走,看都不看他一眼。 范城泽抓住她的手,她停住了脚步,但是依然不开口。 “如果需要冠名赞助,我投给你,不要跟他们喝酒了。”范城泽的话里是有痛心的。 “范总,麻烦你放手,我要进去了。”苏晓言依然没有看他,自顾自地走回了人群中。消瘦的背影,让范城泽一阵难受。 不一会儿,陈觉森走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你留意点,能问就问出来,顺便帮我安排几个跟她见面的局。”范城泽说完示意陈觉森回去,自己靠在苏晓言刚才靠过的栏杆上,看着夜空。苏晓言,你为什么这么容易被人诽谤,以前还能帮你去删了帖子,现在人言可畏,怎么帮你制止这流言蜚语? 苏晓言看着娟子上了范城泽的车,不知觉地笑了。“或许我该高兴吧?”苏晓言问自己:“他离开我后,变成一个玩世不恭的人了。是不是像小说写的,再也不爱,只能游戏人间了?”她一个人走在冷清的街上,看着熟悉的街道,如此厌恶这里。陈欣然逃到清迈去了,她真幸运,和妈妈住在那里,日子过得恬静舒适。她能逃哪儿去呢?晚上的流言,她不是没有听到,她不懂,无欲无求的自己,为什么总会惹人攻击? 范城泽看着后视镜里的苏晓言,咫尺天涯,互相痛苦。怪不得她要说以后都不要见,原来见一次就是难过一次,真的还不如不见。可是,他怎么做的到?当得知媒体的宴会后,哪一次他不是找借口揽过来参加,不过是为了能偶尔遇到她,看到她。 “娟子,明天的晚饭别忘记了,我等你。”范城泽礼貌地请娟子下车,她高兴得只点头。 曾被包养的谣言愈演愈烈,苏晓言却依然是清者自清的模样。李响从台长办公室表情凝重地走了出来,前几天他安排的工作餐都被人说成包养宴,矛头再指苏晓言,连李响都不得不怀疑,苏晓言是不是名声确实不好?他对着苏晓言欲言又止。苏晓言看了他一眼,拿着档案袋进了台长室。 “台长,这是我的结婚证和离婚证。我没有义务向台里解释,但我接受台里的安排。被人陷害总归说明我遇人不淑,但我不想被人看扁。我要求去网络部。” “晓言,你证实了就好,这个事情就过去了,台里原本让你暂时当采访记者。现在你还是在原来的岗位,你的节目收视率很高的。” “我去网络部,台长,你下个通知书吧。”苏晓言的冷静让台长很难堪。 “那好,通知书我不下,你如果坚持,可以先去网络部帮忙几天,等这个误会过去了,再回来。可好?” “谢台长,我出去了。” 走出电视台,苏晓言有一种虚脱的感觉,她站了一会,突然听到西西喊妈妈。只见停着的车边站着潘仁军和西西,他们一前一后快步走了过来。 “妈妈,我来接你下班哦,还有潘伯伯说带我去吃牛排。”西西嘀嘀咕咕地讲了很多。 面对苏晓言的一脸疑惑,潘仁军微微脸红,连忙解释:“我刚才路过你家附近,刚好看到阿姨接了放学回来的西西,我就下车跟她们聊了几句。阿姨随口说你今天车拿去保养了,回来会晚点,西西就嚷着要接你下班。我想,我反正也没事,就带她来了。刚才路过牛排店,西西看到了,说你们好久没有出来吃饭了,我就想,我反正也没事,就想请西西吃顿饭,就随口答应了。” 潘仁军一直在解释,紧张得额头微微渗出了汗珠,苏晓言听着嘴角不经意露出了笑意,听他这么喋喋不休、欲盖弥彰的可爱样子,原本心里的阴霾竟然散去,忘记了自己那些烦心的事,心情更着愉快了一起。 “好了,我知道了。反正就是今天很巧。”苏晓言牵着西西的车往车走过去。 三人在一间装修考究的牛排店吃饭,西西吃的快就跑去儿童区玩,苏晓言和潘仁军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儿子到英国了,前几天打电话来说谢谢你给她辅导的英语。” “真不错,那里的高中生孩还适应吗?” “挺好的,看他比在国内开心。”潘仁军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儿童区的西西,突然站了起来走过去,苏晓言因为背对儿童区,连忙转身看。 潘仁军走过去,轻轻地推开打了西西的高个男孩,再抱起有点傻了的西西,严肃地说:“你敢再打试试看!” “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有什么关系啊。你这个大人怎么回事?”旁边的一个男人不乐意了站起来。 潘仁军毫无所动,说:“怪不得养出这么个臭孩子,原来有你这样的爸爸。也不管还怂恿。跟别人打打闹闹去,别欺负我家宝贝囡。西西,继续玩!我站着陪你。” 苏晓言看潘仁军门神似的站在活动区的门口,就不好意思过去,心里却是百感滋味。碰到这样的事情,她大多忍气吞声,带离西西就算了。没想到潘仁军的处理方法是这样的。显然西西得到鼓舞,变得自信了很多,玩的也更高兴了。 回到家,肖秋云照顾西西睡了,苏晓言因为累就坐在阳台上发呆。一会儿,肖秋云就过来了。 “妈,你今天故意的?” “没,真是跟小潘在路上遇到的。” “算了,也没事。” “小潘这个人不错的,豪爽、善良,我看对西西也很好。” “妈妈!”苏晓言制止了她。 “妈是不管你的事情的。但是妈妈想告诉你,西西明年秋天就读小学了,你应该在她换新环境之前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 肖秋云离开了,苏晓言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范城泽出差回来,陈觉森跟过去一样,先把U盘给他。 “小范总,苏主播这周就出了一次镜,就没出现了。我估计谣言逼迫得她换了岗位。”范城泽拿着U盘眉头紧锁,问:“晚上再请娟子吃顿饭吧。” 夜深了。 范城泽回到别墅的时候,没想到王思思在他房间等他,他对她抱歉笑笑。 “你可真忙。回来都不联络我,先跟女主播吃上饭了。怎么,那个得不到,随便找个慰藉一下。”王思思一说出口就控制不了,把刚才反复提醒自己不能说的太恶毒的忠告抛之脑后。 “思思,别变成跟我嫂子那样。要不,你问她讨要些经验,怎么做到对大哥不管不顾的,免得你中间跟她一样走这么多弯路。好吗?”范城泽依然笑着,略带酒意,摸了摸她的脸。 “范城泽,你别欺人太甚!”王思思觉得自己要疯了。 范城泽不为所动,进浴室洗澡,王思思看着他这个无所谓的样子,更加生气地扑了上去。范城泽抓住她,把她抵在身前,让她看着镜子里的彼此。 “你看看,思思,我们俩痛苦的脸。我同意跟你结婚,就没想再跟晓言怎么样。就算我想,她也不会再要我了。她受伤过一次,我再害她一次,等于是把关系判了死刑。你放心,她不是陈欣然。” 范城泽转过王思思的身子,面对面地看着她,继续说:“你让她身败名裂,我就不想她了?你别以为你做这些,我都不知道。你买通娟子,到处散播谣言,有什么意义?你不要再碰她了,好吗?让她安安静静地生活。”范城泽的眼圈微红。 “你如果对我好,我会做这么多事情吗?我无非就是想让你看看她的真面目。她凭什么做白莲花?”王思思气恼地说。 范城泽低头吻了下王思思的头发,笑得有点令人害怕。“你为什么还在意这个?你不就是觉得我不要你。”他推上王思思的裙子,王思思略微挣扎,马上就变为主动迎合。可是,哪怕她再怎么配合,范城泽依然败下阵来,转身洗澡。 “我先洗澡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作茧自缚 王思思怵在原地,浴室的水声,哗哗地传入耳朵,似打在自己的心头,微微撕裂的疼。她不甘心,太多的不甘心,让她无法负气离开。 房间冷冰冰的,她坐着看窗外的漆黑,她做了这么多,依然捂不热他的心。自从订婚后,她的心并没有放下来,反而提的更高了。晚上当她得知范城泽跟电视台的娟子吃饭,真的感觉自己要疯了。她似乎是一头捍卫领地的母豹,想尽快地驱逐异类。却眼看着范城泽与苏晓言藕断丝连,借口去参加一些媒体交流会。她污蔑苏晓言,不过是想把她赶出K市,这样,范城泽或许就少了念想吧。可是,她设计的事情越多,走的越远,一个个谎言,需要另外一个个谎言去弥盖。 范城泽走了出来,看起来酒气已消,他们对视了几秒。突然,手机响了,王思思惊了一下,让范城泽有点疑惑。 “我走了。”王思思按掉手机,皱了皱眉头。 范城泽突感内疚,走到她前面,问:“怎么了?谁的电话?” 王思思略微迟疑了一会,说:“舅舅催我回家了。” 范城泽点点头,说:“那我送下你。”王思思捕捉到他的脸上是卸下沉重后的轻松,不觉心里又被狠狠地抓了一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说:“范城泽,你要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我,我王思思才是你即将要娶的人。现在项目对你们这个老式的建筑队伍并不满意,要不是我和我舅舅,别以为你们就高枕无忧。” 范城泽好不容易萌发的几丝情愫,在王思思咄咄逼人的眼神中消失殆尽,他别过了头,不想再看她的脸,也不想回答她的话,坐在她原来坐过的地方,打了个电话:“老张,王小姐要回家去,你给她开下车。”然后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好像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了。 王思思刹那间就后悔了,想起奶奶李春玉、妈妈陈君的忠告。没有男人喜欢被要挟,让她千万不可学李双蓉,要相信范城泽。在她们看来,苏晓言只是一个女人,只是范城泽曾经喜欢过的女人,并不足以中断范城泽和王思思的婚姻。只要拥有男人的现在,那么他就是自己的。 听到关门声,范城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疲倦地靠在阳台的靠椅上,这偌大的庭院在夜色中显得阴森而寂寥,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与害怕。他自嘲地一笑,原来自己是一个多么冷漠的人。亲生母亲,他再也不见;苏晓言,他再也不能爱了;王思思,他爱不了却放不开。他如此讨厌自己,又可怜自己。 “你好吗?”他知道自己拨出的电话是多么得不合时宜,但在这黑色的苍穹下,她是他唯一想说话的人。 “哦,挺好的。”她的声音云淡风轻。 沉默,一度以为她已经挂了。 “不会再有谣言了诋毁你了。” “哦?哦。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这些。” “我在乎。” 又是沉默。 “我们不要再联系了,好吗?你要跟我一样,对你的消息毫无兴趣。” “对不起,晓言,你知道我做不到。” “唉,我挂了。” 放下电话,范城泽眯起眼睛,不知是否睡去。阳台上那一盏微弱的光,成为这栋别墅最刺眼的存在。 王思思捏着手机的手发疼。手机再次响起,对方的话让她本来就烦躁的心更加抓狂:“你当初干脆把她撞死,我说不定还能给你个几十万。”她狠狠地挂了电话,也不管司机脸上闪过的疑惑,冷冷地看着窗外,浑身散发着戾气。 会所。 陈君带着李双蓉、王思思推开大门的时候,院落里的女人们纷纷都站了起来,跟她们微笑打招呼。聚会发起人,K市最大养生品店的老板娘孙红,一位微胖的女人,连忙跑过来,热情地揽过陈君,说:“范太太,你一来,我这聚会都有意思了。” “陈太太说笑了。介绍下,我的两位媳妇,双蓉见过吧,这是我小儿子的媳妇,思思。” “福气啊,福气!来我这里玩的,只有母女接班来的,可没见陪婆婆来的媳妇,你们家庭和睦,真是让人羡慕。” “嗯,孩子们都孝顺。” “来来,我在南洋托人买的燕窝,你一定要帮我尝尝,看看好不好,不然我这一季可不敢拿出去卖。”老板娘孙红示意服务员端了过来,李双蓉和王思思就近坐了下来,孙红拉着陈君去了里屋见另外几个阔太太们。 看陈君走了,李双蓉和王思思脸上的笑意渐消,两人都不语吃着燕窝。 “你看,婆婆脸上的笑容,在场的没几个女人能比得过。”李双蓉看着不远处的陈君,悠悠地说。 王思思一愣,也抬头看着,不明白李双蓉突然感慨的意思:“什么?” 李双蓉笑笑,看了她一眼说:“公公这么多年,虽说也有传闻以前有过女人,但都没个准的,我们也从来没有见他对婆婆不好过。所以,婆婆虽然有时候也会不高兴,但是她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那是对自己丈夫笃定的一个女人自然流露的一种自信。你明白吗?” “你想说什么?”王思思敏感地问。 李双蓉看她这个草木皆兵的表情,突然觉得好笑,便不轻不重地说:“我说,对于女人来说,地位和财富,虽然重要,但都没有男人对自己的心重要。” 王思思嘲讽地一笑说:“大哥对你不是蛮好的。” 对于她这么幼稚的挑衅。李双蓉并没有生气,说:“是的,我们是战友,总好过无法结盟。”然后站起来,别有用意地看了王思思一眼,走到了几个相熟的朋友那里聊天。 王思思拿勺子的手有点发抖,李双蓉最后一句“总好过无法结盟”像一根刺生生地扎在了她的心上。她一下清明,刹那懂得了自己的不安,起身悄悄地离开会所。 心烦意乱的王思思没有吃晚饭,一直泡在酒吧里喝酒,电话一直在响,她都没有接。听着实在不耐烦了,她才接了起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给过你10万了,你不要再想要一分钱了。” “小姐,你前几天明明答应再给10万,为什么又反悔了?我现在没工作了,家里孩子又生病了。10万元,对您来说不就是买一个包的钱嘛。你答应了的,就要做到的。” “你比得上一只包包吗?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要钱。我让你撞的人,你撞到了吗?你什么都没做好,还来问我要钱。你给我滚!”因为喝了酒,王思思口无遮拦,愤怒地挂了电话,并没有察觉身后的范城泽。 范城泽站了好一会,再走过去,坐在旁边,说:“思思,妈妈说你从聚会里跑出来了,让我来找你。干嘛在这里喝酒,回去吧。”范城泽给酒保递了卡,结了帐扶起王思思。 王思思错愕地看着他,酒气消了一大半,结巴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范城泽扶着她往前走,“走吧。我送你回去。” 王思思吃不准范城泽刚才听了什么,只能乖乖地跟着他走,不敢多问什么。因着范城泽的温和让王思思放松了警惕,在车里慢慢睡去。停车后,范城泽探身到后座拿包,拿出了手机输入了密码,都不对,只能再不动声色地放了回去,叫醒了王思思,送她上了楼。 “你要回去吗?”王思思虽然迷迷糊糊,但是还是感受到范城泽少见的温柔,看着他给自己擦脸,拿蜂蜜水,看着他起身,忍不住问了下。 “不,我陪你一会,等你睡了,我再回去。”范城泽坐在床前,看着王思思满意地闭上眼睛,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范城泽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愿意留下来,或者是一直以来对王思思的愧疚,或者是他在等着床头的手机发生点什么变数。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亮了,他快速地拿起来按了无声键,轻声走出了房间,他记下了闪烁的电话号码,等对方挂了后,再把手机放回了床头,离开了王思思家。 赵宇还没有睡,他开门看到范城泽也没什么意外,现在的他,很习惯哥俩经常的到访,经常一坐就是一晚,有时候一句话也没有,喝点酒又回去了。 “你哥哥刚走。要不,我家的房子你们范家买去吧,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看门的。”赵宇倒了杯酒给他。 “哦。好的,你出多少,我跟哥哥说下。”范城泽一口把红酒喝光了,引得赵宇微微惊讶。“神经。这么失魂落魄的又怎么了?” 范城泽把一个电话号码写给赵宇,说了心中的疑虑:“我怀疑王思思跟H城的交通意外有关系。她跟这个司机有联系。” 赵宇倒抽了一口气,说:“你的意思是?难以置信。我明天打H城的交警队朋友问问,这个号码是不是上次意外中司机留下来的号码,这么久,他也有可能换了,我再核实下。” 范城泽“我不想去查,我怕我对王思思仅有的一点好感都消失掉。你帮我查查,把结果告诉我。” “这个女人真的让人想不到。” “是我让她变成这样的。她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她似乎被那个司机敲诈了,我不想她一直错下去。”范城泽的眼里是抹不开的难过。 不知道是否因为到了新岗位,忙碌了的原因,王思思对待范城泽突然安静了许多。除了几次范家家宴外,她也没有再私下要求跟范城泽见面。范城泽本来就忙,除了偶尔打个电话问个好,也没有主动找王思思。但王思思这半个月却过的并不如表面那么安静,她一直在等待又在担心电话响起。奇怪的是,那司机却没有再打电话来。而范城泽去了H城几日,让她更是不安。 而更令她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小姐!”有点河南口音的声音,让王思思愣了一下,从单位走出来的她,惊出了一声冷汗。她一回头,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你怎么来的?”王思思连忙把人带到附近偏僻处,她的心在发抖,这个司机是怎么找到她的单位的,他又知道自己多少? “小姐,你一直不给钱,我没办法。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交警队一直找我,我就来找你了。你上次说,让我撞对人就再给我钱。我愿意干,但我要你出30万。”司机40岁开外,皮肤黝黑,长相倒也周正,说话的时候也有微微的发抖。 他流露出来的胆怯,让王思思的怯意淡了些,说:“你疯了,我什么时候说的?我之前就是让你吓唬吓唬,你居然把人撞成重伤。你不能缠着我了,你做的事情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小姐,我儿子住院了,心脏病,说手术需要20多万,你要我干什么,你说,我帮你干,只要你给我钱。不然,我就把你的事情去公安局举报了。你也是国家单位的人,你不怕吗?” “笑话。你说什么别人都听啊。我走了,你别缠着我。”王思思连忙快步离开,那司机看大门口的保安走出来,就只能悻悻地离去了。 远处的车上,悄悄地下来了人,跟上了那司机,车里的人说:“看,小范总,我们找不到人,原来他来了我们的地盘。” “满足他的要求,让他不要缠着王小姐了。必要的时候吓吓他,不要让他得寸进尺。” “明白的。既然您今天找到我们,就是给我们面子,这第一庄生意,我们会做好的。” “黑哥,犯法的事情,我不干的。” “小范总说笑了,混口饭吃而已,我们也不会做犯法的事情。”那人笑着下了车。 范城泽开车追上了王思思,摇下车窗,一喊,王思思吓了一大跳,看到范城泽时,脸都白了。 “怎么了?我来接你下班很意外?” “还好还好,事先也没个电话。” 两人沉默着吃一顿晚饭,范城泽的脸色让王思思实在捉摸不透,直到回到车上,范城泽接了一个电话,才缓和了一点。他突然看着王思思,意味深长地说:“到此为止,既往不咎,好自为之。” 王思思感到背后一阵寒意,她还想说什么,范城泽已经开车不再看她。车窗外的霓虹模糊了她的眼睛,眼泪温热地掉在冰冷的手上,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彷徨和不安。这个身边的男人,她到底为什么如此眷恋?她再高高在上,都感觉被他弃如敝履。这难道真如李双蓉说的,范城泽对自己没有范伟明对妻子的深爱,也没有范城光对李双蓉的需求,他们没有爱情,又无法结盟,只有她如小丑般自导自演,最后作茧自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双城之行 几场秋雨,几度秋风,微微的寒意,多了隐约的刺骨,枯黄的叶在寒风中簌簌,四季在此时格外分明,寒冷一如不能自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一泻到底,再也不会停止一般。苏晓言走在秋意盎然的街道,不觉伤感了起来。“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这座大厦,上一次来的时候,她根本没有看仔细,只是站在角落里等着赵宇,无助的她,抓住这根稻草。如今回想,其实如果当时自己不那么较真,如果能再积极点去经营自己的婚姻,和陆鸣会不会就不至于到今天这般。而自己的生活,会不会就跟那些寻常婚姻一样,虽然难免枯燥,虽然也会有伤心和难过,但起码稳定而平静。 走进大厦,不舒服的闷热,她连忙脱了外套,放在臂腕上,继续往前走。 “苏小姐,赵律师在三楼右边的休息室等您。”前台的女孩在听了她的来意后,连忙笑容可掬地恭送她到电梯。苏晓言有礼地微笑点头表示感谢,走进了电梯。休息室很好找,她刚在四处张望寻找赵宇的声音,身后便有了他的声响。 “晓言,我来了。”赵宇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带着他找了个位置坐下。 “赵大律师这么忙啊?”苏晓言调侃。 “没办法,刚接了个前景不错的烂尾楼盘。”赵宇喝了口水,再接了个电话,端着笑脸看着苏晓言。“很意外,你会来,特意来的?” 苏晓言无奈地笑笑,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赵宇刚要疑惑地看着她,身边来了一个女的,这女的很普通,苏晓言都没有细看,倒是她手里的精致的饭盒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放这里可以吗?”轻轻柔柔的声音。 “嗯,放这里吧,我在这里吃。”赵宇帮着把饭盒打开,跟她笑笑。 苏晓言这才仔细端详这个女孩,她看起来年龄也不小了,估摸着快30岁了吧,微胖,有点害羞,长相寻常,但也清秀。她有点诧异,再看看赵宇,心想,这该是公司的后勤人员吧,但看赵宇的眼神却是温暖的。那女孩有点难为情地把头低了下来,出于礼节,似乎鼓足勇气跟苏晓言友好地对视了一秒,又低下头,说:“那你好了,我再来收。”赵宇点点头,她愉快地转身走了。 “都2点多了,你还没有吃饭啊?”苏晓言惊讶地说。 “所以说他们是剥削人的资本家啊。”赵宇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饭,一边含糊着回答。一边吃,还一边点头,说些哪个菜味道好的细细碎碎的话。苏晓言就耐心地看着他吃饭,觉得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是不一样的,但是让人很舒服。她摸了摸随身的包,静静地等待着他吃完饭。等他一扫而光后,苏晓言随手帮他把保温盒收好,放到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她送你的。纯手工的。” 赵宇愣了下,用纸巾再擦了擦手,接过了盒子,打开看,是一个皮夹。棕色的牛皮皮夹,每一个针眼都是范城曦扎下的,打开有一张她的一张**大头照,他内心突来一阵疼痛。 “她说,让我一定要当面交给你,并要让我把你的每一个表情都要转述给她。”苏晓言说完自己笑了笑,年轻可真能任性。 赵宇也笑了,看着苏晓言,问:“就这么简单,让你从K市跑到S市?” 苏晓言摇摇头,继续说:“小曦说,她马上毕业了,会有一个毕业旅行,她希望你去。她说如果是她自己邀请你的,你一定用寻常轻松的语气说一句哥哥太忙了,等你回来给你接风。她说,她很不喜欢你这样的回答,又无力反对。所以就拜托我,让我一定要当面很郑重地问你,让你思考了好好回答她。” 赵宇不语。 苏晓言接着说:“毕业旅游很重要吗?我问她。她说是的,她说这是她的梦想,要跟爱的和爱她的人一起去旅行。” 赵宇仍然不语。 “她还说,如果你真的不来,她就跟爱她的人一起去吧,人生不过就一场旅行,谁都有终点,无法与爱的人同行,虽然是难以弥补的遗憾,但总得走下去。”苏晓言说完,心里也是一阵感慨。是啊,总得走下去。 赵宇也有微微的触动,他抬起头,看着苏晓言,两人对视着,但似乎都没有看对方,只是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似乎过了好久,赵宇突然自嘲一笑,说:“晓言,你有没觉得范家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们似乎俯下身来在给我们选择的权力,其实我们根本没有,是不是?” 苏晓言愕然,听赵宇微微叹气。范城光给陈欣然离开的权力,范城泽给自己不当第三者的权力,范城曦给赵宇爱自己的权力。这么一想,确实如此,苏晓言也自嘲地笑了。两个人互相懂得了彼此的心声,不觉相视一笑,都不再多言。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那个女孩回来拿走了保温盒。苏晓言才回过神来,说:“小曦还是很喜欢你的。如果你们能在一起,是幸福的。” 赵宇说:“爱在生命中,能抵多少用处呢?我觉得安静舒适的生活,其实更适合我这样的人吧。” “可是……”苏晓言想反驳跟范城曦这样的女孩子在一起,他也可以有他想要他所说的生活,可是被赵宇打断了。“我过几天自己答复她。” 苏晓言看任务完成便也站起了身,赵宇送她慢悠悠地走着:“你在S市玩一下,我晚上陪你去外滩逛逛,那边有家大闸蟹很地道。”苏晓言笑着摇摇头,说:“下午要回去的。谢谢你,下次吧。” 赵宇没有回答,看着苏晓言渐渐离开的背影,突然追上去,说:“城泽……,他们取消婚约了。” 苏晓言惊了一下,杵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宇,没有反映过来。 身后有人喊“赵律师”,赵宇无奈地皱了皱眉,说:“真是一刻不得闲。晓言,一定要留下来,我们晚上聚聚,我真的很忙,要回去开会。还有,城泽也在楼上。” 苏晓言更惊了,挣开了赵宇的手,连一句再见都没说,转身急匆匆走了。 走在楼梯上,远远地看见一辆豪车停了下来,神经过敏一般,苏晓言连忙走到边上去,怕遇到的是范城泽。下车的是范城光和李双蓉,两人并排走了上来。李双蓉似乎因为在想着什么心事,脚不小心歪了下,范城光连忙扶了下,她微笑着,挽着他的手走上了楼梯。苏晓言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如打翻的百味瓶说不出的滋味。范城光似乎看到了她,又似乎没有。他脸上微微蒙上的阴郁,苏晓言宁愿相信是因为看到自己想到了陈欣然。 “爱在生命中,能抵多少用处呢?”秋风更甚,她心里的苍凉比来的时候更甚。 H城的秋意更浓,更美。 走出动车站,潘仁军已经开着车在等了。 苏晓言有点恍惚,但还是马上坐上了车:“我自己坐**很快就过来了,怎么又开车来了?”苏晓言看了看陌生的车。 “问H城朋友借的,这几天看房子也方便点。S市的事情不顺利吗?”潘仁军调整了下空调的温度,看了看苏晓言,她微微的愁容,他还是看出来了。 “没有,没有。帮外国的朋友把礼物送了。没什么大事。”苏晓言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心虚,一到H城,她满脑子的回忆,身边的潘仁军又怎能分享丝毫。苏晓言和父母商量后,有了移居H城的考虑,一个出于西西的教育问题,二个她不想父母在老圈子里听闲话,三个她想离开K市,有新生活。虽然H城并无法逃离范城泽带给自己的回忆,但起码总比在K市这个熟人圈好过点。 一向热情的潘仁军借着有朋友在H城,就主动帮忙看房子,而且他还亲自跑了很多趟,等到几套房子确定了,才带着苏晓言去看。对于潘仁军的主动,苏晓言没有应允,也没有反对,她觉得妈妈说的对,哪怕是为了西西,她也应该尝试。如范城曦所说“人生不过就一场旅行,谁都有终点,无法与爱的人同行,虽然是难以弥补的遗憾,但总得走下去。”想到这里,苏晓言微微调整了心绪,对潘仁军热忱了一些。两人一路上聊着各个楼盘的利弊,倒也轻松自在。 看了几个楼盘,苏晓言都没有明确的表态,这让潘仁军有点着急了。“怎么?都不喜欢吗?我刚才看你对西子名苑还是很喜欢的。” 苏晓言面有窘色,支吾了几声“再看看吧。”潘仁军只能跟着往前走,急性子的他,想想又不对,拉了一把苏晓言,说:“哪儿不满意,你说说看,我换个思路帮你找。” “不是的,你找的房子都特别好。学区好,环境好。你说的对,我确实也最喜欢西子名苑那套。可是……”苏晓言呼了口气,干脆坐在了椅子上和潘仁军好好谈谈。 潘仁军连忙在对面坐下,这么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太贵了。楼价涨的太快了,老潘,我原来卖的房子的价格估计也就只能抵这里的一半,我怕按揭负担太重,我现在H城的工作也还没有落实好。”苏晓言如实回答。 一听完,潘仁军如释重负。“我当什么事呢。钱没关系,我给你想办法。那咱们先去定了。” “不是的,老潘,钱对我来说是大事。我得回去跟爸爸妈妈商量下。” 潘仁军的表情突然严肃,突然又害羞了起来,让苏晓言有点不适。他清了清嗓子,说:“晓言,我不比那些说话好听会转弯的人,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就直说了。你今天买哪套,我就在同小区也买一套。你之前说想移居H城了,我就在这里盘了一家珠宝店。你们母女在哪儿生活,我也在哪儿。” 苏晓言惊讶得张开了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很喜欢你,也很喜欢西西,我对你们母女俩一定会好。咱们买两套房子,你乐意,咱们跟你父母一起住。你不乐意,就给他们老人家住。你现在接受不了我,也没事,你不要有负担。我就孤家寡人一个,之前儿子一直说让我住H城去生活质量高,我也下不了决心。现在,我想跟你们住的近些,照顾照顾你们。” 苏晓言的眼圈禁不住地红了,她别过了脸,说:“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好的。” 潘仁军抓住苏晓言的手,深情地说:“你让我对你好,我就高兴。” 苏晓言看着这张真挚的脸,耳边响起赵宇刚才跟她感慨的话:“爱在生命中,能抵多少用处呢?我觉得安静舒适的生活,其实更适合我这样的人吧。” “嫁谁不是嫁呢?”苏晓言问自己,他品行端正、为人真诚,又能带给她和西西宽裕的生活,最主要,他从来没有强迫自己,哪怕她并不爱他,但在相处中没有激烈的情感波动,相处舒适难道不是优点吗?可是,哪怕再视而不见,哪怕再假装无所谓,赵宇带来的消息依然在她隐藏得很深的心海里翻着涟漪。 “你让我想想好吗?老潘。” 第一百一十八章 谁是良人 会议室终于安静了下来,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一场商业合作几经周折,终于打了下来。范城光拍拍范城泽的肩膀,兄弟俩默契一笑。这对商场兄弟,以别人难以置信的良好关系,携手经营着“天一王国”。在这轮谈判中,也有人暗地离间,却根本无法动摇分毫。大家看两个老总坐下休息并不马上走,都安静地先走了出去,明亮宽敞的会议室一下就显得清寂了。 “我中午回公司的时候,看到苏晓言走了出来。她找你了?”范城光问。 范城泽脸刷的一下白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范城光,着急地问:“没有啊。秘书也没通知我啊。她怎么会跑到S市来找我,不可能的!你没看错,是她吗?” “那我可能看错了。”范城光尴尬地笑笑,起了身。“妈妈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跟你好好说说话,就让我转告你,你的婚事,她和NaiNai都不会再插手了。” 范城泽沉着脸,说:“我没有想到思思会主动提出退婚,我没想让妈妈难堪的。”他的眼睛一下子变得空洞了,有一种曾经心灰意冷的味道。 范城光笑笑,拍了下他的后背,说:“都不管你还不好啊。你想干嘛就干嘛。我走了。” 范城泽心想哥哥是不会看错苏晓言的,便特意来到监控室查看。果然,在今天,苏晓言确实来到了公司,她走进了大堂,来到了休息室和赵宇见面。 “晓言呢?”他直截了当地问赵宇。 赵宇正半躺在沙发上睡觉,吓了一跳,揉揉眼睛说:“不肯留下来,回去了。” “去哪儿了?” “K市吧。我刚才电话她了,她说没在S市了。”赵宇还想说些什么,范城泽已经转身离开了,他只能叹了口气,继续睡会。 范城泽住在离公司不远的酒店里,他心情沉重地走着回去。她不肯见他。哪怕近在咫尺,她都不愿意片刻停留。他虽然恢复自由身,却再也没有当初的资格。这种无奈又热切的情绪,像一张网牢牢地困在他的身上,他想挣脱,却缠着自己越紧。 一周后,范城泽终于忙好回到了K市,跟往常一样,他先去几个在建的工地。王博力早早地在门口迎接了,两人说了些工程进度,范城泽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我前天在S市,这边财务打电话来汇报,说你想问公司预支工程款,怎么了,出了经济上的困难了?” 王博力挠挠头,说:“我今天回公司财务的话了,说不需要了。没事了。呵呵。” “怎么了?碰上什么困难了?”范城泽关切地问。 “真没事。”王博力强调。 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感觉,范城泽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就很严肃地看着王博力,他只能支支吾吾地再解释了一下:“我表姨说他们家要在H城买房子,所以急需钱,想早点分回去。” “晓言家吗?” “是的,他们说要移居H城。” “哦。那为什么又不要钱了?” “这个?这个……”王博力在范城泽期待的眼神里只能全盘说出:“昨天表姨打电话来说,暂时先不用了,说怕为难我。因为,因为她准女婿说首期由他来付。钱的事情,慢慢来,先把房子买了再说。” “晓言要结婚了?”范城泽听出了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是谁啊?” 王博力看范城泽神色有点心疼,也不好再作隐瞒:“就是原来一直喜欢晓言的珠宝商。这个人都追到H城去了,听说晓言要移居,他也移居。估计这些心思把晓言给打动了,他又趁机说动我表姨,主动买房子要写晓言的名字。” “晓言现在在哪儿?” “表姨说,晓言今天带他们俩去H城先看房子,如果大家都觉得合适,就定下来。”王博力看范城泽已经转身往门口走去,忙喊:“小范总,听说是什么西子小区的。你熟人多,打听打听。” “谢啦!”范城泽上了车,感觉从未有过的明朗,许久不见的激动和热切又回到了躯体内。他似乎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H城的工地里,太阳很大,年轻的他出了一身汗,但是很舒服。因为他知道下一秒要干什么,为了什么。现在的他,在混沌中惊醒,瞬间有了目标,他不知道跟苏晓言说什么最合适,只想要阻止她这一刻的决定。 到H城已是傍晚,打听了下西子名苑,苏晓言他们确实来过,但早就回去了。他又跑了周边几个楼盘,都没有找到她。更让他抓狂的是,苏晓言的电话关机了,微信更是一直没有回音。他想起很多年前,他也这么一次又一次地打过她的电话,换来的是手机停机的提示。那个时候他一笑而过,只是困惑遗憾,如今的他却感觉自己要疯了。 酒店。 一路上,父母还沉浸在房子对比讨论的热情中,苏晓言笑着送他们回了房间,女儿西西下午就被前夫陆鸣接回去了,她现在一个人落个清净来到隔壁的房间。她知道手机早就没电了,但没想到一充电,进来了这么多来电提示。 潘仁军的、赵宇的、还有几个陌生号码可能是楼盘的,最让她惊讶的是范城泽打了10来个电话。她坐了下来,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开始回电。 “老潘,嗯,手机后来没电了。没事,挺好的,妈妈想明天再看另外一套。你也真是的,怎么说好了,又借钱给我妈妈?” “晓言,别误会,阿姨说工地的钱现在拿回来有点可惜,马上年底了分红多点。我就想,反正我也有闲钱,放着也是放着,先借给你们嘛。” “谢谢你。不过,老潘,我想你能理解。咱们的事跟房子的事,不是一码事。” “当然,当然,晓言,你别误会别误会!我又不是这样的人,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给你时间,我们成,我高兴,不成,我们还是好朋友,是不是?我是粗人,没处理好,让你生气了。不好意思,晓言。” 潘仁军的愧疚让苏晓言心里动容,他处处为了自己着想,又怎么不让人感动了。她微微一笑,语气温柔了很多,说:“怎么会生气呢!” 潘仁军在那边嘿嘿笑起来,两人又瞎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第二个电话,苏晓言还是忽略了范城泽,回给了赵宇。 “小曦有联系你吗?”赵宇的声音很闷,听的人心里跟着沉重起来。 “微信还没看了,下午手机没电了。” “哦。”赵宇沉默了一会,继续说:“我跟小曦说了,我那几天忙,不能陪她去毕业旅行,等她回来陪她玩。” “赵宇!”苏晓言没想到,他明明知道了范城曦的心愿,还是用这样的方式来绝情地拒绝。“赵宇,你可真逊。你居然还是这么说。你为什么啊?我真搞不懂。” “这是我的心里话。”赵宇又沉默了半响,说:“我要结婚了。” “什么?跟谁?”苏晓言的手机差点掉了。 “我公司的同事,哦,你见过,那个给我送饭的姑娘。” “什么?为什么?”苏晓言的惊讶并不让赵宇不高兴,只听他解释:“小萱的菜做的很好吃。”赵宇或许是对的,爱到最后,玩到最后,他选择会做饭的人共度一生,何尝不是更好的选择呢? 苏晓言忘记后来说了什么,似乎是恭喜的话,便挂了电话,靠在沙发上,有点恍惚。她连忙看了下范城曦的微信,她发了一条信息:“晓言姐,我想我会找到一个彼此相爱的人共度一生的,希望你也是。” 彼此相爱?重要吗? 苏晓言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脸与灯火重叠,通话记录中范城泽未接电话12起的提示,灼了她的眼。她闭上眼睛,并不想回。 手机铃声还是响起了。 “苏晓言!”电话那边急急的吼声,震着她耳朵疼。“你终于开机了,是吧?你在哪儿?” “怎么了?”苏晓言尽量平和地问。 “你在哪儿?跟那个珠宝商在一起吗?” “管你什么事啊?”苏晓言一听他这么问,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怨气,装不住平和的语气了,吼了回去。 范城泽愣了下,沉默了一会,语气变软了:“晓言,我知道你在H城,所以,我也过来了。我们见个面谈谈,好吗?” “很晚了,我休息了,明天再说吧。” “我在以前我们住过的地方等你!”趁着苏晓言还没挂电话,范城泽急急地说了一句,随即就听到忙音。 “真是要疯了!”最后一句话,苏晓言还是听到了,她扔了电话,躺在床上,把自己的脸埋在被子下,“啊啊”地发泄地吼了几声。她矛盾,她纠结,她的心被拉扯着。“一边说,快去吧,他在等你。另外一边说,你傻啊,只要有关于家族利益,他随时又会舍弃你。” 她嘀嘀咕咕着自言自语:“起来,洗澡,睡觉,不再想,他要等就在那里等吧,那是他的家,他爱住那里住那里,又管自己什么事情呢。”她刷着牙,看着自己,又有一个声音问自己:“你不是想好接受潘仁军吗?那你还怕见范城泽干嘛啊?他不死心,你就去让他死心嘛。”苏晓言扔了牙刷,气恼地擦了嘴巴,拿起包开门走了出去。 路灯下外墙上隐约的红色“拆”字,预示着这个老城也即将进入轰轰烈烈的改建了。她拐了一个弯,看到那个窗口,灯是亮着的,范城泽真的在,这让她反而退缩了。她站着看了一会,还是转身了。突然,她被一阵猛烈的力量撞了下,然后被紧紧地困住了。 “谁?干什么!救命啊!”苏晓言吓出了一声冷汗,这个点,她居然只身一人来老城区,还站在这里这么久,真是大意啊。她紧张地使劲挣脱着。 “你还是救救我的命吧。我在这个风口已经冻僵了。”范城泽的声音,让苏晓言意外又气恼地推开了。“我就知道你哪怕来了,也会走,所以在这里等着你,果然。你怎么是个这么难懂的人啊?” “谁让你懂了。”苏晓言这一惊一吓的,真生气了,转身又要走。 “作死算了!”范城泽一把拉住她,往楼梯口扯。苏晓言是真生气了,死命地抗拒着不走,两人只能站在原地对视着。 “我来了,咱们也见面了,有什么你说吧。”苏晓言冷冷地看了一眼范城泽,这架势让原本愉悦的范城泽也变得严肃了。 “我退婚了。” “我知道。” “晓言……” “还要说什么?” “我不想你跟那个珠宝商一起。” “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我告诉你,你,苏晓言,哪怕再结一次婚,也会离。因为那个人不是我。你非要跟他结婚,我也等着你,不介意你第二次离婚后来找我。”范城泽绕口令般的一段霸道的话,听到苏晓言又气又恼。她瞪着圆圆的眼睛,已经气的说不上话了。 “你,神经病啊!”苏晓言气急败坏地说,退后了几步,吼道:“我离一百次婚,也不想找你。” 沉默,许久许久的沉默,这初冬的夜晚已是寒冷,吹过的风,让两人都微微发颤。路灯下,范城泽的眼圈红红的,布满水汽的眼睛亮亮的,这让苏晓言心被轻轻地揉了一下,微微的痛,微微的酸,她别过头,怕这个男人深情的注视。 “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范城泽往前走了一步,擦了擦眼角,说:“很冷了,我们上楼去吧。” 看到苏晓言警惕的表情,范城泽皱起了眉头,伤心而懊恼地说:“我们之间非要这样吗?我不会为难你任何事情,我只想跟你坐一会,怎么了?” “我们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你的生活跟我的生活,从来都不可能重叠的,你要明白。今天没有王思思,明天还有李思思,张思思。说白了,我苏晓言根本就配不上你范家二公子,你放了我吧,让我跟个有钱又刚好不嫌弃我的男人平静地生活。” 范城泽的脸更加难看了,他似乎想再说什么,但是却没有,两人都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突然一把拉过苏晓言,搂进了怀里,紧紧的,生怕她再挣扎一般。苏晓言没有动,这久违的温暖,让她不知觉地抬起了手,默默地停留在半空。 第一百二十章完结 烟花易冷 南方的冬天很冷。那种冷,没有凛冽的寒风,也没有漫天的雪花,但是,那种冷是阴的,连风都是湿的,夹杂着寒气,钻进心窝,让人打个寒颤。 那天跟范城泽最终分开,她没有上楼,还是离开了。他的那幢小楼,不过是他们的驿站,是爱情最美好的时光,可是,谁也不会一直在那里一直停留。她说:“我们都静一静,过了些日子,我们就都不会像今天这般纠结。”范城泽没有回答她,他的眼神,她已经看不懂了。她不知道他是否被自己说服,还是对自己失去了耐心,他可能是下了决心了,他在一个深深的拥抱里,终于放开了自己。 没想到,范城泽去南非了,出发前,给她发了个信息。他说:“当你无法决定一件事情的时候,你就扔**。如果扔了一次,你还想扔第二次,那你就有答案了。我去南非了。愿你安好。”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还是会想起,只是想的时候,没有那种揪心的难受。她没有扔**,也没有问他何时归来,她的生活恢复成初回K市的淡然,藏着太多的心事,反而有了表面的平和。这些日子,她过的倒是很清净的。除了王思思找了她。 虽然这个女人跟自己有着太多的纠缠,却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相见过。苏晓言本来不想见,但她堵在了电视台的门口。她哑然失笑,她又一次交了辞呈,在她听闻可能被待岗的传闻后,她的辞呈让台长松了一口气,眼角明显的歉意让她不怨反笑,了然于心。她并不恋战,只是想从这个漩涡中出来。 王思思看她抱着的箱子,嘴角有得逞的轻笑。苏晓言并不在意,把东西放进了后备箱,想离去。 “苏小姐,一起坐会吧。”王思思的声音听起来谦和有礼,苏晓言虽然在一刹那想起前夫当时的情人周雨,但她们总归是不一样。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王思思,这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子,虽然有点飞扬跋扈,但确实有资本的。她的妆容精致,衣着不菲,可是眼角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挫败。苏晓言低下了头,微微恻隐,在公众场合之下,王思思总会顾及自己的脸面吧。 “你气吧?”刚刚坐定,王思思便没头没脑地来一句。 就跟刚才感受到台长的那丝愧疚一样,苏晓言也同情王思思的挑衅。如果你不懂对手在意的是什么,你所实施的伤害就变成了一种可笑。她本来想笑的,但是王思思的提醒倒也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脸上便沉了沉。“王小姐,不管你过去对我做了什么,我希望我们以后都不要有任何关系。不然伤人自伤,没有意义。” “苏晓言,你不要觉得自己就赢了。范城泽可以为了家世跟我在一起,也会为了别的利益跟别人在一起。这次,是我退的婚,不是他。” “嗯,谢谢你提醒。” “你?”王思思对于波澜不惊的苏晓言瞬间失去了战斗的兴趣,喝了一口咖啡,这么冷冷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没了我,你跟范城泽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我可听说他家又在物色媳妇,张罗他的婚姻大事了。” 苏晓言叹了一口气,说:“王小姐,你很了解我,应该知道我曾经有过婚姻。我这样的女人,其实真的没你好。你期待爱情,期盼婚姻,敢爱敢恨,很真实,敢用手段获取爱情,敢为尊严放弃婚约。其实我并不讨厌你,相反很羡慕你。你现在做的,我都曾经感受过。可惜换来什么?一段失败的婚姻。我爱范城泽,我努力过了,换来了却是他跟你的婚约。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还爱他,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不想爱的太辛苦,哪怕只能是一个人,我也想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为了生活本事,为了自己,而生活。” 王思思似懂非懂,眼神游离。两人默默对视了几秒,或许王思思并不懂,但却在一刹那并没有那么恨了。 “接下来去哪儿高就?” “还没定,不过准备去H城定居。”苏晓言实事求是地回答。 “哦。我也很喜欢H城。不过,这次舅舅往北调了,我可能也准备在那里定居。北方就是太冷了。”王思思微微耸耸肩膀。 “其实,南方的冷更让人难以承受。”苏晓言淡淡地回答。 “那倒是的。”王思思笑了笑。“我真希望你的冷能让范城泽有失败感。” 苏晓言看着王思思优雅地离开,心想:这样的女孩子以后依然会有爱情和婚姻,而自己却真的是老了。 已经过了禁燃期,城市的夜空,烟花开始绚烂。苏晓言经常一站就好久,仰着脖子,一直看到城市恢复沉寂。她过早地悟出“烟花易冷、人事易分”的道理,把自己藏起来,只想换来无伤。 潘仁军去英国陪儿子过Chun节了。临走前,他对苏晓言说:“我等你慢慢想。”然后,为了想让苏晓言显得轻松点,又说:“你看你板着个脸,真不愿嫁给我,我也不会吃了你,高兴点。”他的笑容很爽朗,很真实,苏晓言便跟着也笑起来。她是明白他的短暂离开的。他不想逼迫她,也了解她是逼迫不得的,这样的女人,只能自己想明白了,做出的决定才算数。所以,聪明如他只能退一步,把思考的空间给她。这个年龄了,并不是非要谁不可,何必让美好的事情变的糟糕呢。 这个Chun节,苏晓言感到特别的寂寞。陈欣然让她全家去清迈,可今年NaiNai新丧,家人不可出远门,便求着陈欣然能回来几日。电脑视频那头的陈欣然好像有点动心,但也没给个准数。不知道为什么,苏晓言在她回忆的表情里想到了范城光,便连忙岔开话题,不再提让她回来的话了。 Chun节将至,偶尔出太阳的时候,看着满街满街的人群,便觉得温暖了些许。苏晓言虽不喜动,但也喜欢热闹。喜欢看人们脸上洋溢的生生不息,喜欢听絮絮叨叨的家长里短,总觉得人生就在这些俗事中如此平淡而安稳。带着西西,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随便逛逛,不慌不忙,看人现场写对联,买门神年画,跟西西说些过年的风俗。妈妈肖秋云一直摇头,说她一个年轻女人,别把自己的日子过得跟老太太似的。 王博力年底分红,开了一个饭局,犒请股东。吃完饭,苏晓言想走,肖秋云却带着西西先走了,非让她留着跟年轻人再玩会。她想想也可以,便跟着去KTV唱歌了。几首歌后,几杯酒后,气氛热烈了些,年底会有种末世情节,苏晓言的心情也愉悦高涨了起来,跟几个亲戚家的兄弟姐妹们玩的蛮愉快。 路痴的她,上了厕所,找不回包厢了,加上手机没拿,只能看着差不多的推了几个进去找找。这次推进的包厢可能是刚开的,灯很亮,客人还刚刚进来,都纷纷转身看她。她连忙要退出去,却看到其中有范城光,他转过身看她,她没有探究他的眼神,只能低头礼貌地笑笑,故作忽略他搂着的一个女人,立刻转身走出来。这一插曲,让她反而不想回包厢了,便找了个安静的平台,吹吹清冷的空气。她搞不懂自己看到范城光搂着别人为什么会难过。那人不是范城泽,她的难过是为了什么?因为陈欣然?因为范城泽跟他流着一样的血脉?还是因为爱情本身,让她觉得如此脆弱? 她微微叹了口气,那种低沉消极的情绪又一次包裹着她,犹如这夜色一样让人挣脱不开。 “苏晓言,好久不见。”范城光什么时候跟了过来,跟她一起站在栏杆旁,也跟着看着这阑珊夜色。“我前几天去清迈了。” “哦。”苏晓言突然间有点明白陈欣然在视频那头的表情了,他们见过面了。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就只能聆听着。 “我看她站在店门口,摆弄她的花草,太阳把她的皮肤晒黑了些,人也瘦了些。不过,我觉得她从来没有像那个时候那么好。”范城光点了支烟,又继续说:“她说跟一个马来西亚的小伙子很投缘,如果可能的话,明年会结婚。” “哦。”苏晓言在陈欣然的朋友圈里看过这个男人,但她很明白,那不是陈欣然的男朋友,她不想解释,也不想问范城光真的信吗?只是淡淡的表情,继续听他说下去。 “而我。”范城光转过脸,眼神迷茫,说:“就如你看到这里的很多男人一样,我也就这样了。” 苏晓言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背后的纸醉金迷,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俩站了一会,谁也没有提范城泽,就各自离开了。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听外面炮竹吵杂的声音,苏晓言懊恼地蒙住了自己的脸,她其实很想知道范城泽Chun节回来吗?在南非这么遥远的地方还好吗?可是,她居然对着他的哥哥,什么都没问。如果,范城泽知道,会不会伤心自己的决绝?回忆排山倒海,伴随着烟花绽放的声音,入眠。 Chun节过去了。苏晓言没有接到范城泽的信息,她编辑好的一条拜年短信,最终没有发出去。但是,意外的,她在范城曦的微信朋友圈发了一张合影,她跑去南非了看范城泽了,相比与范城曦的白皙,身旁的范城泽皮肤黝黑、身板精瘦。苏晓言觉得自己心跳慢了一拍,保存了图片,依然旋转着手里的**,却还是没有掷出去。 年后,H城的房子开始装修了,等着9月,西西入小学可以居住,而苏晓言也在一家中等杂志社找到了工作。她还报考Z大的研究生,想让自己学习起来、充实起来。举家到H城。苏晓言避免了一切可能跟前夫的接触,只是赞成西西偶尔去NaiNai家过夜。苏晓言的克制、谨慎和善良,让周雨终于真正放下了成见,心里佩服起她。 这一年,波澜不惊地过着。又至年末,肖秋云早早地带着放寒假的西西回K市了。苏晓言因为工作一个人继续留在了H城,这熟悉的城市,一下子就空了。她有时候不开车,也不着急,就坐着公交车,一站站地看着外面。 陈欣然曾经问她:“你准备一辈子就这样吗?” 苏晓言说:“碰不到会去爱,会不顾一切一无所知还会去爱的人了。” 陈欣然在微信里曾问:“你主动联系他了吗?” 苏晓言突然的鼻子一酸,打下了一句:“有过,不过他都没有回我。”那是,她在一次聚会后的微醉,感觉满世界都不是她想见的人,那个夜晚,她打他电话,发他微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也许,因为太过自信却得不到回应,隐约中,苏晓言似乎感觉到范城泽已经离开了,他已经不是初冬站在楼下等自己回心转意的人了。她让他等太久,她的冷漠,她的决绝,让他不再留恋了。 又一年烟花起。如梦般的绚烂。终于年末放假了,她看着同事成双入对地来搬东西,接回家,心里微微的酸。在H城漫无目的地溜达一圈,准备明天回K市。其实她知道自己无非想路过范城泽家的路口,看看那里的物是人非,却不敢下车。等到回到小区的时候,已是9点多。她在漫天的烟花中,慢慢地踱步回家。 “苏晓言!”有人喊她,她愣了下,都来不及去确定声音是不是他的,眼泪不知为何就流了下来。越流越凶,却如镇住一般,一动不动。 他走过来,站在她的对面,她不敢看,依然在哭,甚至都哭出声音了。 范城泽半响没反应过来:“你以为我死了?我怎么一叫你,你跟见了鬼似的哭?” 苏晓言不答,抬头看着他,不信、不甘、微微的尴尬。 “哑巴了?就这么不待见我,我都等你一个晚上了,都搞不懂你去哪儿了。”范城泽转身看了看苏晓言身后,突然说:“不会有男朋友了吧?” “去你的男朋友!”苏晓言推开他,往里走。 范城泽抱住她,把她紧紧地搂在身体里,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该拿你怎么办呢?” 身后,烟花又一次盛开。苏晓言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你去非洲干什么了,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找到我家?你知道我有联系过你吗?你现在怎么样了?你家会再反对我们吗?但是最后,苏晓言什么都没有问,转过身,回抱住这个令她魂牵梦萦的怀抱,再也不想放开。 范城泽拍拍她的肩膀,说:“晓言,真好,我们依然在一起。” (全书完)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