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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罪者》


第一章 碎尸奇谈

五年前，我被人陷害，进了监狱，人生从此失去了希望。
后来凭着在警校里学过几年犯罪学，被警方招募成特殊线人，参与调查那些因为特殊原因，而无法对外界“公开”的案件。
只是，线人这个身份，却让我受尽屈辱。
被家人朋友误解，被曾经的同学嘲笑，甚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出入酒店，.....
这些，我全都咬牙忍下来。
铁窗生活教会了我很多，我必须小心翼翼的活着，为的是有一天能证明清白，找出当初陷害我的混蛋！
不久前，接头人刘悦联系了我，说是找到了能替我翻案的线索，但作为交换，我必须协助T市警方调查一宗命案。
正是这起命案，将我的人生轨迹再一次改变。
一个月前，清洁工刘老汉在打扫卫生时，意外发现东区菜市口摆放着一个黑色塑料袋。
袋口周围还带着余温，代表这东西刚放下没多久。
此时刚刚凌晨五点，东区菜市场还未正常营业。刘老汉一路走来，也未见有人从市场离开，会是谁把袋子落在这里？
犹豫再三，他还是上前解开了袋子。待看清里面的东西之后，吓得当场昏厥。
昏黄的路灯下，塑料袋口不断朝外冒着热气。那里面塞着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女人烧焦的头颅.......
当天，被害人的其他部位也被陆续找到。经初步尸检，法医认定死者死于高温大火。能把人直接烧死的火势，理应不小，可近几日，T市却根本没有出现类似的火情报告。
东区菜市口的监控录像，更是见证了诡异一幕。
凌晨时分，一个黑影闪过，随后那个黑色的塑料袋便鬼魅般出现在菜场门口。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
警方当即成立了专案组侦破命案，可案情却始终没能取得进展，凶手作案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十天之前，又一起碎尸案的发生。
7个黑色塑料袋，再次散落在T市各处，而这一次，死者在肢解前，是被活活冻死的。
这两起杀人碎尸案，在T市引起了巨大的恐慌，重要的是，作案的凶手依旧逍遥法外。
凶手有着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寻常的刑侦手段对他不起作用。
刘悦想让我前往T市，从另一个方向协助当地警方调查碎尸案。而作为交换，她则会给我翻案的线索。
我们原本约好了第二天中午在老地方碰面，没想到前一天晚上，刘悦突然找到我，告诉我任务取消，不用去T市了。
我心里一惊，问她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当地警方已经把案子破了。
她没说话，只是丢下一张酒店钥匙卡就转身跑了，速度快的惊人。
卡片的背面，染着血迹。
“T市福临酒店414房间。”
怎么回事？既然任务取消，为什么还要给我一张T市的酒店房卡。
临时改变接头时间，是我们这一行的大忌，再加上她今晚诡异的举动，我感觉，很可能出事了。
再打过去，她的手机已经是关机状态。
刘悦一旦出事，不仅会失去翻案的线索，就连警方这边的合作，也将受到影响。
迫于无奈之下，我只能越级联系负责我的警察，曹荣。
曹荣是H市的刑侦支队长，在校期间为了调查一件案子，我们俩曾经一起合作过。
我简单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刘悦是不是出事了，你们能派人找到她么？”
沉寂了半天，曹荣却开口告诉我，对于现在的情况，他也是一头雾水。
关于这次协助调查的任务并没有取消，刘悦当晚所言也不是警方的意思。更重要的是，早在三天前，刘悦就和所有人断了联系，下落不明，曹荣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我这里。
刘悦曾是我的学姐，我入狱时，她是警校里为数不多相信我的人，我不觉得她会害我。
她让我别去T市，或许是出于别的考虑。
电话里，曹荣没有透露更多信息，他只是让我先帮忙找到刘悦的下落，事后，再安排其他人与我交接。
我所住的旅店，地处郊区，周围交通闭塞。当夜天降暴雨，加上刘悦当时的状态，她应该跑不了多远。
T市那边收到了消息，当即出动了大量的警力前来搜寻，甚至派出了警犬。
行动持续了一整个夜晚，等到第二天黎明的时候，警方终于在一处麦田地里，找到了刘悦。
不，准确的说，是找到了刘悦的一部分.....
20日5时30分，T市警方在距离T市2公里处的麦田里，发现了一个黑色塑料袋，提手交叉呈十字形捆系，袋内装有头颅，人体左大腿和左右双上肢，经法医鉴定，确认死者就是刘悦。
几个小时之后，除头颅外的其他残肢部分，也在麦田附近陆续找到。
法医认为刘悦的死亡原因系扼颈导致的机械性窒息，在肢解前，她是被人用手活活掐死的。
“叶凡，你确定昨天晚上看见刘悦了？”电话那头，曹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当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质疑这一点。
可曹荣接下来那段话，却让我冷汗直冒。
“经过对胃部残留物的化验，法医那边确认，刘悦的死亡时间在48个小时以上。而现在，距离你打电话给我，仅仅过去了21小时.....”
换句话来说，当晚我见到刘悦时，她应该早死了才对！
我和刘悦认识了七年，她的模样，声音，我都不可能认错。
可法医的尸检报告，更加不可能出错。
如果刘悦在两天前就死了，那昨天晚上，出现在我门口的又是什么东西呢？
使劲捏了捏口袋里的酒店钥匙卡，硬物的质感让我相信昨晚的经历并非梦境。
我在警校呆过那么多年，期间协助警方侦破了多起诡谲的命案，可如此匪夷所思的情况，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尽管死亡原因不同，可将刘悦碎尸以及抛尸的手法，与之前两起碎尸案类似，经当地警方核查，确认这三起命案系同一人所为，遂决定进行并案处理。
为了查清刘悦遇害的真相，当然，也是为了找到能为我翻案的线索，当天，我就直接赶去了T市。
曹荣是H市的刑侦支队长，T市的命案不好直接介入。所以他安排了新的联系人，方便我与当地警方的合作。
在市局边上的面馆里，我见到了她。
来人是妹子，二十岁上下，面容姣好，一头黑色长发十分养眼。
曹荣只告诉我她叫楚梦寒，再没有透露更多信息。
妹子还真是人如其名，十分高冷，除了与案件有关的事情，绝不多说一句废话。
确认了我的身份之后，楚梦寒当即递给我之前两起碎尸案的卷宗：“看完之后，说一下想法。”
刚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让我看卷宗。除了时间紧急之外，这姑娘应该也是想试探一下我的实力。
毕竟，能帮警方破案的线人，大多数人都没听过。
第一个受害者叫周莉莉，第二个叫柳琴，前者死于大火，后者则是被活活冻死的。她们死后都被肢解成了若干块，抛尸于T市各个角落。两名死者的遇害间隔为十六天，与刘悦一样，尸块都是用黑色塑料袋包扎好，切口平滑，几乎都是一刀斩断。
我推测凶手可能是个屠户或者医生，熟悉人体构造，经济状况较好，拥有独立的车辆搬运尸块。否则，相隔那么远的抛尸地点，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只是，让我感到疑惑的有两点。
第一点，凶手为什么要用三种截然不同的方式杀人，毕竟一般的连环杀手，作案具有规律性，三种不同的杀人方式，是否有着特殊意味？
第二点，则体现在楚梦寒给我的那份卷宗上面。除了上述几名被害人的身份信息，以及案发现场的调查状况外，卷宗里就没有记录更多内容。
就算是一般刑事案件的卷宗，在尚未结案前的记录也不至于如此简单。更何况，碎尸案影响如此恶劣，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至少，我不相信，一个月里，T市警方只查到这么点东西。
我如实的说出了自己的分析结果，末了，试探性的加上一句：“这案子，是不是有特殊情况？”
楚梦寒听罢，先是一怔，光影之下，仿佛有两张面孔。
我俩对视了许久，她才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递给我。
那些照片，是在案发现场拍摄得来的，完整的记录了警方找到刘悦残肢的过程。
我接过其中一张，细看之后，顿时觉得汗毛倒立。
那是一张关于死者面部的特写照，照片中的刘悦仅剩下一个头颅。隐匿在黑色塑料袋中的面孔，竟然在微笑。


第二章 尸检现场

我没有看错，照片中的刘悦，确实在微笑。
类似的现象，被称为尸体痉挛。
尸体痉挛是一种极其特殊的肌肉僵硬现象，它是人死后没有经过肌肉松弛，而在临死时的一瞬间,肌肉立即强硬收缩并迅速形成尸僵,将肢体及表情固定在临死时的姿势。
只是，像刘悦这样的情况，实属罕见。
毕竟人在窒息前，因为缺氧，会产生巨大的痛苦。
大多数溺毙而死的人，死后的表情十分狰狞，我不认为在那种情况下，她还能笑的出来。
刘悦临死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前两个死者，也有类似的情况？”
楚梦寒点了点头：“周莉莉和柳琴在遇害之前，都有过一段时间的怪异表现。”
“像是间歇性失忆，突然大笑，半夜梦游，攻击他人等等”，她一脸凝重：“局里有人管这种情况，叫做中邪。”
中邪？
我不由的想起那天晚上，刘悦一系列怪异表现。她的声音，外貌虽然没变，可行为举止，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三名受害者在死前都有过怪异表现，这是如何导致的？不得而知。
尸检报告显示他们生前一切正常，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分析，我也无从查起。
沉寂了片刻，楚梦寒问我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是否要和T市警方联系。毕竟我是曹荣派过来协助调查的，理应和当地警方打个照面。
我让她别急，先带我去看看刘悦的尸体。
第一，若非必要，我不想和警方有过多接触。第二，刘悦的死亡时间，始终让我无法释怀。
当然，我没有将当晚发生的事情告诉楚梦寒，毕竟碎尸案本身就足够诡异了，我不想让她有更大的心理负担。
刘悦的尸体，存放在T市东郊的法医中心里。法医中心，刚好挨着殡仪馆建成，和市局之间，有着五公里的路程。
等我俩赶到那里，也已经是晚上了。
夜晚的殡仪馆，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下车之后，我们就直奔法医中心。索性里面还亮着灯，不至于白跑一趟。
法医中心的面积不大，整体维持着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建筑风格，颇有些年头。
除了门口值班的保安外，大楼内还有两个法医在工作，一老一少。
老法医姓沈，在这儿已经干了十五年了，经验丰富。年轻的那个法医姓王，不久前刚来这里实习，二十出头，比较沉默。
老法医正好认识楚梦寒，倒也没太为难我们。填了一个表格，就带我们进去了。
路过长廊的时候，我注意到几扇窗户边上都插着三柱香，地上甚至还有烧过东西的痕迹。我有些不理解，忙问老法医他们这一行的，怎么也信这些东西。
老法医白了我一眼，告诉我这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和信仰无关。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边上，楚梦寒冷冷的开口道：“你也别大惊小怪，类似的传统，还有很多。”
“哦，比如说？”
“如果我没记错，解剖室内每一具尸体的脚腕上，都会系着一个铃铛。”
“系着铃铛，为什么？”印象里，这是楚梦寒第一次主动开口搭话。
“很久之前，验尸官很难判断人究竟是昏迷还是死亡，所以他们在停尸房的每具尸体上面都系上铃铛，防止弄错。久而久之，这个规矩也就流传了下来。”
我听得认真，倒不是因为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相比起这些“规矩”，我更好奇楚梦寒的身份。
从老法医对她的态度，我估计楚梦寒在市局里的地位不低。像她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直接负责我这个线人？
我隐约感觉曹荣对我隐瞒了什么，这起碎尸案，并不简单。
绕过长廊，面前就是解剖室。
打开大门，一股寒气迎面袭来。老法医拍了一下按钮，泛黄的大灯忽闪了几下，徐徐亮起。
正前方竖立着一整排冰柜，自上往下，共有16个格子。碎尸案中的三具尸体，都存在这里。
老法医对了一眼手中表格，低声道：“过来搭把手，403，你们要找的尸体就在里面。”
按照冰柜上的编号，来到403格子边上。
年轻的法医插入钥匙，将柜门一把拉开，缓缓推出。片刻之后，刘悦的尸体，就呈现在我的眼前。
尽管老法医已经将尸块缝合在一起，可尸体看起来依旧可怖。原本秀丽的长发被全部剃去，五道割裂伤十分狰狞，躯干上缝合的痕迹加之惨白的身体，使她看起来像是一具人体玩偶。
唯一不变的，只有刘悦脸上的微笑，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愈发诡异。
如同楚梦寒描述的一样，刘悦的右脚脚踝，果然系着一个铃铛。只是，被肢解成这样的尸体，还需要担心没死透吗？
我问老法医，尸检报告是否有不正常的地方。
老法医告诉我，尸体是昨天运到的，他只来得及做几个常规的化验，目前并没有发现不对劲。
毕竟单是把“刘悦”缝起来，就花了他不少时间。
我带上手套，靠了过去，将尸体上下检查了一遍。
尸检报告显示，刘悦死于扼颈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我在她脖颈的缝合处，也找到了两处青紫色的手指印记。
左侧的指印明显深于右侧，这代表凶手极可能是个左撇子。
“之前两具尸体上，有查到什么特别的痕迹吗？”
“那倒没有。”老法医肯定的回答道：“一具被烧的面目全非，至于另一具，则是被冻了整整三天。”
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分析，连环杀手在作案时，往往有着一套规律的方式。为什么本案的凶手在杀人时，会采用不同的方式？
楚梦寒凑了过来，同我一起审视着尸体：“被火烧死，被冻死，以及被掐死，这三种方式，有很大区别吗？”
当然有！
徒手扼杀一个人，你需要全程直视对方。而大多数凶手在初次杀人时，出于内心的恐惧，都会尽量避免正视受害者。
这种杀人方式的改变，至少预示着凶手心态的转变。
楚梦寒看了我一眼，低声道：“这说明，那个混蛋开始享受杀戮的过程。”
“或许，没这么简单。”
我又将刘悦脖颈上的指纹检查了一遍，除了痕迹深浅不同之外，右侧的指印还比左侧少了一个。
少掉的指印来自于右手无名指，这很可能代表掐死刘悦的家伙，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男性，年龄在28到35岁左右，惯用手为左手，右手无名指缺失，经济状况良好，曾经从事.....”
“等等.....”
我还想再多分析些什么，却被那个年轻法医开口打断了。
“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指着刘悦的右手，眼中充满了恐惧。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这才发现，刘悦的右手居然也缺了根无名指。
老法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将脖颈上拓录的指印，同刘悦的手掌进行匹配。
在这过程中，我一直试图回忆着当晚和“刘悦”相见的画面，却始终无法想起当晚她右手的情况。相比之下，楚梦寒倒是很淡定，只是缩在一旁，自顾的整理着笔记。
十分钟后，比对结果出来了。
刘悦的手掌，与她脖颈上留下的指印高度匹配。换句话来说，让刘悦毙命的致命伤，是她自己留下的。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在濒临死亡的情况下，身体会失去意识，继而无法控制手部持续用力。
所以，仅凭靠着双手，人绝对无法掐死自己！
刘悦究竟是怎么死的？
先是死亡时间出了问题，现在轮到死亡方式有悖常理。这起碎尸案，变得迷雾重重。
楚梦寒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她拿出了手机，提议要将这一发现立刻反应给市局。
我刚想劝她先冷静下来，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见耳边隐约响起一阵铃铛声。
下一秒，整个解剖室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三章 深夜尸变

“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黑暗，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不安之中。
“估....估计外面的保险丝又烧了，这段时间，解剖室内电压总是不稳。”老法医说着，立刻摸索出了手电：“我和小王出去看看，你们俩先呆在这别动。”
两个法医走后，黑暗的解剖室内，只剩下我和楚梦寒。
透过窗户，我发现整个法医中心的灯光全灭了，连同边上的殡仪馆，一同陷入黑暗之中。
若只是解剖室的保险丝烧断，应该不至于此。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我心底涌起。
“有些不对劲。”
“你也听见了？”
楚梦寒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她就站在我边上。因为黑暗，我俩无法看见彼此。
她应该也听见了铃铛声。
铃铛绑在尸体的脚腕上，当时房间里只有我们四个人。要想让铃铛发声，只有一种可能。
在断电的瞬间，尸体活动了。
“叮铃，叮铃！”
又是两阵急促的铃铛声，瞬间从身后炸响。那一刻，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铃铛声节奏感十足，每隔五秒响一声，其中隐约掺杂着脚步声。
我眼前不禁浮现出了这样的画面：黑暗中，刘悦从解剖台上坐起，颤颤巍巍的迈开脚步，走向远方。
“怎么办？”楚梦寒靠了过来，声音充满了迟疑。
不过，她已经足够镇定了，换成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早就吓傻了。
“别慌，先过去看看。”
我不信鬼神，自然不惧怕这些，无论是铃铛声，还是脚步声，一定有着蹊跷。
摸索出手机，将屏幕亮度调至最大。借着光亮，我看清面前的台子上确实空空如也，刘悦的尸体凭空消失了！
铃铛声逐渐远离，若是尸体不见了，接下来的事情可就麻烦了。
我连忙动身，顺着声音的源头追了出去。
冲出解剖室，在屋外的长廊，我终于看见了“刘悦”。
她浑身赤裸，不断朝前挪动，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悬浮在半空中，仅剩脚尖接地，每隔几秒，脚踝处的铃铛就会传出异响。
坊间流传，只有鬼才用脚尖走路。莫非，刘悦已然化作厉鬼，前去寻仇？
我使劲掐了把自己，抛去这些胡思乱想，快步追了上去。
就在我即将接近“刘悦”时，一阵诡异的狞笑声，突然充斥着整条长廊。
那声音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令人头皮发麻。待声音炸响之后，面前的“刘悦”陡然加快了移动速度。
借着手机的光亮，我才终于看清，刘悦身下竟然还有一个人影。
原来是有人在那条黑暗的长廊里，背着她前进！
先是破坏了电路，之后又潜入解剖室偷尸。面前的家伙，即便不是凶手，也必定与案件有着莫大的关系。
“站住！”楚梦寒大吼一声，率先一步冲了上去。
叫喊声引来楼下保安的注意，他们骂骂咧咧的朝这儿赶来。
在这种情况下，人影想背着一具尸体逃出法医中心，已然不可能。他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将刘悦的尸体丢下，破窗而逃。
借着月光，我得以看清人影的真容。
他的半边脸颊全是烂肉，活像一具腐尸，腥红的眼球死死的盯着我，满是怨恨。
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脸？
“人在下面，别让他跑了！”我冲着保安室大喊了一句，跟着跳了出去。
黑暗中，人影速度很快，而且那家伙对法医中心的地形十分熟悉，我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
前方转角处，突然闪过一阵强光。
因为灯光的影响，人影有些慌了，明显放慢了脚步。我从另一侧绕了上去，眼瞅着就要将他扑倒在地。
就在这时，转角处突然冲出一个黑影，先一步将我直接扑倒在地。
“人在这！”
“可算逮住他了！”
强光从四面八方照射过来，刺激的我根本睁不开眼睛。
我高举双手，努力辩驳着，让他们赶紧去追前面的烂脸人，可压根就没人听我的。
保安群中，走出一个穿着警服的大汉，身高接近一米九。大汉一把将我按倒，反拧双手，顺势掏出手铐。
我不明白，他们难道看不见那个烂脸人吗？
“你要干什么！”
身后，楚梦寒凌厉的嗓音，让大汉稍稍放缓了手里的动作。
“楚....楚队，这小子破坏法医中心的电路，我怀疑他图谋不轨。”
“不是他，你们抓错人了。”楚梦寒深吸一口气，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大概描述了一遍。
大汉听了，稍显尴尬，立刻把我松开，一个劲的道歉。
误会虽然解除了，可耽搁这么久，烂脸人肯定早跑了。若能把他抓住，或许还有机会问出一些关键线索。
就在这时，之前那两个法医也赶了过来。听完事情的经过后，年轻的法医突然瞪了我一眼，神情古怪。
他凑到大汉边上，低声说了些什么。后者听完，脸色大变。
“不对，这小子有问题！”大汉说完，转身冲我过来。
楚梦寒拦在我面前，厉声道：“说清楚，怎么回事？”
“王法医说了，断电之后，他立刻就把尸体锁回冷柜里了，然后才和沈法医一起出去查看情况。没有钥匙，怎么可能把尸体偷出来！”
不可能！
当时我和楚梦寒亲眼看见停尸台放在冷柜外面，烂脸人偷了尸体，企图逃跑。
我不明白，那个年轻的法医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谎冤枉我。
王法医又对着众人将情况复述了一遍，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确实不像在说谎。可我坚信自己的亲眼所见，更何况，楚梦寒也能为我作证。
就在这时，那个老法医站出来。
断电之后，他就和年轻法医一起出去查看情况。不过当时情况紧急，老法医也记不得对方是否把尸体锁进了冰柜里。
他让大汉先别急，回去解剖室看看情况，自然知道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清楚的记得，烂脸人将刘悦的尸体丢在了二楼长廊。
现在距离他翻窗跳楼，也就过去了五分钟。只要他们回去看到了尸体，自然知道我没有在说谎。
然而，我还是太天真了，这次我的对手，远比我想象的强大。
等到一行人返回二楼，却发现偌大的长廊空空如也，刘悦的尸体不见了。
不，不仅是尸体。
尸体从冰柜里取出，又在地上呆过一段时间，理应会留下痕迹。可现在，连原本该有的痕迹，也被人消除的干干净净。
“楚队，我就说这小子不对劲，你可别被他骗了！”大汉收起了之前的笑脸，带着众人直奔停尸房。
当我看见紧锁的403柜门时，心头仅有的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如年轻法医所言，刘悦的尸体原封不动的锁在冰柜里面，似乎从未被人偷盗过。
这一下，我彻底沦为众矢之的。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就连楚梦寒，也不敢再继续为我说话了。
“臭小子，一楼的电线是不是你切断的！”
“快说，半夜潜入法医中心，究竟想干嘛？”
“我看他根本就是碎尸案的凶手，心里有鬼！抓回去，问个明白！”
我被大汉推搡进警车，直接押送去警局。透过后视镜，我正好能看见那个年轻的法医。
黑暗中的他，仿佛在冲着我微笑。
那种笑容，与我在刘悦脸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坐在警车里，冷汗直冒。
那一刻，我逐渐意识到，这次面对的敌人，究竟有多可怕。只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冲着我来？
当晚我就被带进市局的审讯室里，两名警察不停的逼问我究竟是什么人，大半夜去法医中心做什么。
即便楚梦寒一直替我解释着，可警察们依旧不肯相信我。
后来我才知道，楚梦寒是T市刑侦支队副队长，因为姣好的面孔以及冷峻的做派，一直是许多年轻警察心中的女神。心中的女神，却一直在帮一个初来乍到的“线人”说话，难免惹人嫉妒。毕竟在大多数警察眼里，我这种“犯了事”的家伙，和人渣无异。
后来，曹荣打了一通电话给他们上级领导说明情况，市局的警察们才最终把我给放了。
临出门前，那个大汉还狠狠警告了我一番：“听着，小子。我不在乎你是哪个警校毕业，也不在乎他们为什么把你从监狱里找出来。如果你真想帮忙，那就找一间酒店，安稳的呆里面，等案子破了之后再出来，这样，对咱们都好。”
我白了眼他的胸口，李建军三个大字，显得极其扎眼。
连续三起碎尸案，杀人凶手随时可能继续作案，可这些警察，却花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来对付我。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李警官，你真觉得你们能破得了案吗？”
李建军听了，目眦欲裂：“我再怎么不济，也比你这个进过监狱的家伙强！”
我没搭理他，带上自己的东西就离开市局。
事到如今，我打算用自己的方式继续调查这起命案。毕竟，昨晚法医中心的遭遇，已经让我无法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门口，楚梦寒早早的等候在了那里。
我本以为她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没想到她只让我回酒店好好休息，暂时不要插手碎尸案。至于法医中心的事情，等她调查清楚原委再联系我。
我感觉楚梦寒还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可临了，却只留下一句注意安全，就匆匆离开了。她似乎知道些什么，可又出于某种原因，无法告诉我。或许，就像我对那些警察一样，楚梦寒对于我，也无法完全信任。
回到酒店，洗了个热水澡。待大脑完全冷静之后，我又将昨晚的事情在脑海里重演一遍，随即整理出几个疑问点。
第一，那个年轻的法医为什么要陷害我？在此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又或是，他并没有说谎，只是出于某种原因，误以为自己将尸体锁回了冷柜里？
第二，保安和王建军出现的时间未免太过巧合了，若不是他们，我已经抓到了那个烂脸人。
第三，是谁将刘悦的尸体搬回了冷柜里，并且消除了地上的痕迹？我想到当时在长廊里响起的怪笑声，看起来，烂脸人应该有同伙。
不论出于何种原因，既然对方冒着这样的危险都要偷走刘悦的尸体，那就表示，尸体里面肯定藏着能威胁到他们的重要线索。
或许，是刘悦脖颈上的指印，又或许，是其他什么东西。
可惜因为昨天的事情，我与警方那边有了矛盾，短时间内肯定无法回到法医中心检查刘悦的尸体。这一条线索，算是暂时无法继续调查下去。
既然这样，不妨换一个方向。
我想到了当晚，刘悦给我的那张酒店钥匙卡。
T市福临酒店的414房间。
她不想让我去T市调查案件，却又给我了一张当地的酒店钥匙卡。看似矛盾的行为，也许带着某种特殊的目的。
福临酒店的414房间里有什么秘密，刘悦又想让我知道些什么？只有去到那间酒店，才能弄明白。更重要的是，刘悦曾说过找到了能为我翻案的线索。而她口中的线索，也极有可能藏在那里。
我在房间里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才收拾好东西再度动身。
福临酒店地处郊区，距离我所住的地方有着一段路程的。
我连着拦了三辆出租车，可没有一个司机愿意去到那里。最后在巷子里找了辆黑车，付了两倍的车费，对方才肯过去。
司机是个光头大汉，十分健谈，一上车就和我天南地北的海侃着，从当地房价聊到了半岛局势。
后来我实在烦了，索性把话题引到酒店上面。
“师傅，你们大晚上是不是都不愿意往郊区跑？我拦了一路都没车愿意载我。”
“嗨，哥，瞧你说的，咱们跑出租的，怎么可能有钱不赚啊。只是你去的那个地方，实在太晦气了，一般人都不愿意去。”
晦气？我心里一惊，忙问光头大汉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来这个福临酒店果然不一般。
他倒也爽快，直接开始把事情原委告诉我：七年前，曾经有五个人在福临酒店里面相约同时自杀，死状奇惨。
警方虽然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可这种程度的恶性.事件自然很难压住。当地人纷纷传言这这五个人是被五只恶鬼附身了，所以才会在酒店房间里同时自杀，而福临酒店就此沦为不详之地，所以本地司机，到了晚上都不太愿意开车去那附近。
若光头大汉所言非虚，那么刘悦让我去到这间酒店的目的，则变得更加难以琢磨。
汽车驶入郊区之后，周围的气温陡然下降。临近午夜，马路上起了一层薄雾，一路下来我也再没看见其他车辆。在一条小路的尽头，福临大酒店徐徐从黑暗中浮现。
相比起昨天的法医中心，福临酒店显得更加荒凉，若不是酒店前台还亮着黄光，我差点以为这是一栋鬼楼。
寻思了一下，我多给了那光头大汉200块钱，让他一小时后再开车过来接我。大晚上的，想要再叫车也不现实。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呆到明天早上。
“那行，哥，我先走了，就不陪你进去了。”光头大汉说完，又硬生生加了句“注意安全！”
正是这句，注意安全，让我我下意识条件反射。
光头大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的语气都冰冷了不少，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孔，仿佛在微笑。


第四章 414房间

我使劲掐了把自己，再次看过去，发现那光头大汉只是坐在驾驶位上玩手机，脸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
难道，是这几天神经紧张，已经开始疑神疑鬼了？
拉开酒店大门，一阵阴风吹过，顿时觉得周围气温骤降。
偌大个前台只坐着一个老阿姨，见有客人进来了，只是懒洋洋的站起了身子。
“住店吗？”
“我找人。”
“哦，那你自便。”
说完之后，老阿姨顿时失去了兴趣，也不再搭理我了。所幸我兜里揣着414房间的钥匙卡，倒也不需要她帮忙。
楼层图显示，福临酒店一共建有六层，没有修建电梯，每层有16个房间，而所有房间都呈对立分布，414房间应该是在四楼右手边倒数第二间。
穿过阴暗的楼梯间，很快抵达四层楼。
我注意到，四层楼道口的电灯开关上，早已淤积上了厚厚的灰尘。
若不是这层的住客一直秉承的节约用电的习惯，那就只可能说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进过人了。
“滋啦滋啦！”
一阵鬼魅的声响突然楼道最深处炸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着前进。
听见动静，我连忙弯下身子，快步冲了过去。
我依靠着手电筒的光亮进行照明，索性眼睛提前适应了黑暗，搜寻起来，还算轻松。
第三....第四....第五，等我终于数到右边第六个房间时，一股恶臭迎面扑来，差点没把我直接熏死。
只见414房间门口，堆叠着如小山一般高的生活垃圾，泡面盒，饮料瓶，零食袋.....各种各样的食品包装应有尽有。
几只肥硕的老鼠在那些垃圾上肆无忌惮的乱窜，不时拾起几片食物残渣，扬长而去。刚才那种声音，应该就是这些老鼠弄出来的。
如此大量的生活垃圾，绝不是几天能够堆的出来的。难道福顺大酒楼，连保洁阿姨都请不起？
此刻，我的内心一片绝望。刘悦给我房间钥匙卡，该不会是特意让我帮她收拾卫生吧.....
屏气凝神，跨过那堆垃圾，414房间的大门就在眼前。
将钥匙卡轻轻贴了上去，伴随着一阵机器读取声，门锁感应灯被悉数点亮。
我用嘴咬着手电，同时拉下门把锁，将整个房门轻轻推开。
顺着手电的白光，我注意到房门的缝隙之间，竟然贴着一条指甲盖粗细的透明胶带，随着房门的开启，整条胶带也被撕扯开来。
我自然知道这条透明胶带意味着什么，这是侦查科的刑警在调查犯罪嫌疑人时常用的手段。他们在房门的缝隙间贴上这么一条胶带，一旦胶带被扯开，也就代表着当天有人出入过这个屋子。
而现在，有人正用同样的方式，监视着这个房间！
若只是一个寻常的地方，绝不至于采取这样的手段。414房间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也许只有进去之后，才能知晓。
我用左手搭住门板，尽量不发出任何动静，同时将整个身体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414房间并不大，传统的酒店式布局。
只是不同于楼道外面的脏乱，房间十分干净、整洁，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种似有似无的香气。
就在我纠结该从哪里找起时，面前却突然有一个黑影闪过。
卧槽，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下一秒，房间内所有的大灯悉数亮起。
因为长时间处在黑暗的环境，猛然暴露在强光下，我的眼睛根本适应不了。
眼前劲风一闪，像是有什么东西直冲着我的面门而来。出于本能反应，我下意识一躲，勉强避开了这一下攻击。
只是，人影明显不肯轻易放过我，一击不成，挥舞着那东西又冲了上来。
恍惚之间，我看见他手里握着的居然是一柄银白色的匕首，锋利的刀刃上还带着丝丝血珠。
那是，我的血？这家伙，竟然想要置我于死地！
视力还没完全恢复，人影手里又有刀，加上这周围空间太过狭小，对我十分不利。
眼见人影再次挥刀，我凑准机会，凭借感觉一把抓住后者手腕，用了一个反关节技将他按死在墙壁上。
“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
话还没说完，我就直接愣住了。
随着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我这才看清，眼前挥刀想要杀我的，竟然是个16、7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睡衣，粉嫩的脸庞憋的通红，眼角依稀带着泪痕，我话还没问完，她就哇的一声直接哭了出来。
“妹妹...受伤的可是我，怎么轮到你哭上了，不带这样耍赖的.....”
“可是...可是你一声不响的进了房间，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啊！”
我轻轻的取下了她手里的匕首，确保不会对我造成伤害之后，才将她松开，小姑娘咬着下嘴唇，气鼓鼓走到一边，半天没搭理我。
趁着这段时间，我将整个房间搜了一遍，顺势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口。
房间内除了简单的生活用品以及成堆的零食外，再没有别的东西的。莫非，刘悦费尽心思指引我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小姑娘？
我回头看了眼那个小姑娘，发现她也一直用余光偷瞄着我。
“小丫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要你管！”
“你叫什么名字？”
“略略略。”
“那，要不要吃巧克力？”
“啊.....好。”
我从边上的零食盒里拿出了一条巧克力，丢给她。小姑娘吃完之后，气也差不多消了。
问了几个问题，我也对她有了大概的了解。
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名叫赵素，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而刘悦，则一直资助她读到了高中。
前段时间，刘悦突然找到了赵素，将她带到了这间酒店里，并叮嘱她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面，等到时机成熟了，会再回来接她出去的。
没想到这一待，就是整整三个月。
“这期间，你一步都没出过这个房间？”看着边上成堆的零食，我感到不可思议。正常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上三个月，八成要发疯，更何况，赵素还是主动留在这里的。
赵素缓缓的点了点头：“因为刘姐姐特意叮嘱过不能出房间，就连垃圾，我也只能丢在门口。”
“为什么非要听她的话？”
“因为...因为刘姐姐肯定不会害我，没有她，我也活不到现在。”赵素怯生生的看着我，半天，才从嘴里挤出后半句话：“叔叔，是刘姐姐让你来接我出去的吗？”
“第一，别叫我叔叔，叫哥哥，我还没那么老。第二，我压根就不知道你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而且，还差点被你干掉了......”
说实话，我不知道刘悦为什么要让赵素待在这个房间里，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将钥匙卡交给我。可刘悦似乎在三个月之前，就已经预感到自己会遭遇不测，所以才开始布置下了这一切。
一切都开始变得迷雾重重，而从踏进T市开始，我也被卷进了这场风波之中，法医中心的事情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对方势力强大而且早有准备，稍不留神，我或许就会和刘悦一样，变成一具尸体。
我看了眼边上的赵素，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
无论如何，刘悦让我来到414房间，都是希望我带走赵素。至于其他的，以后再慢慢考虑。
赵素倒也单纯，在看见我手里的房间钥匙卡之后，便认定是刘悦让我来接她，所以没多想就答应下来了。
“对了，房门外面的透明胶带，是你贴上去的吗？”
“啊？透明胶带，什么透明胶带？”赵素一脸疑惑的盯着我，看表情，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我拉开了房门，刚想指给她看。
然而，原本半粘在门框上的透明胶带却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门外的垃圾堆上，多了几个不规则的脚印。
糟了，我之前就意识到有人在监视着414房间，只是没想到，他们的行动会如此迅速。
我带着赵素离开了房间，刚走进楼梯口，五层转角处就响起了脚步声。
“叔叔，这？”
“快走！”
来人身份不明，可能是酒店的住客，也可能是监视着414房间的那些家伙，我现在和警方有了矛盾，如果起了冲突，吃亏的只可能是我。
赵素也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将我抓紧。我拉着她加快脚步，刚走到三楼，听见三楼的转角处也传来了脚步声。
妈的，总不可能这么巧，这家破酒店所有住客每天都在同一时间出门？
我赶紧上前，先一步将楼道口的铁门锁死。下一秒，震耳欲聋的拍门声响彻整个楼道。
没有犹豫，我拉着赵素狂奔下楼。跑到一层时，发现原本前台的老阿姨消失不见了，周围椅凳倒了一地，台子后面依稀有着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酒店外面，光头大汉已经开着出租车在那儿等着了。我带着赵素冲上了车，连安全带都没绑就让他先发车。
“卧槽，大哥，你这是让人给撵了啊？”
“可不，得亏你早把车停这儿了。”我看了眼手机，现在距离我进酒店只过了四十分钟，而我原本和光头大汉约好了一小时之后再来。
“嗨，大哥，你也别谢我，要谢，就谢那个刘....刘悦。要不是他半路拦车，说你已经要出酒店了，我也不会这么快赶回来。”
那一刻，我只觉得后背发麻：“你说什么，谁让你回来的？”


第五章 自杀？他杀？

“刘...刘悦啊？”光头大汉一脸懵逼的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应该没记错，怎么？大哥，你不认识她？就是那姑娘半路拦车，让我赶紧回酒店接你的，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我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刘悦的照片，让光头大汉确认。后者看完之后，表示之前拦车的女人，和照片上面的一模一样。
“原来是刘姐姐让你来接我们的！”听见刘悦的名字，后座的赵素表现的十分兴奋，不停的追问光头大汉是在哪里碰见刘悦的，能不能载我们回去见她。
光头大汉摇了摇脑袋，一脸无奈：“那姑娘拦完车就直接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逼仄的车厢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我无意加入光头大汉和赵素的谈话，因为我清楚，半路拦车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是刘悦。
刘悦已经死了，被人肢解成了六块，她的尸体现在还在法医中心里存着，这是事实。既然这样，又是什么人冒充刘悦让光头大汉开车回来，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低头看去，打来电话的人是楚梦寒。
这么晚了，她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莫非，是警察那边把事情调查清楚了？
我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一头，很快传来一阵冰冷的女声：“你在哪？”
“在郊区办点事。”
“郊区？”楚梦寒顿了一下，随即又询问道：“几点去的郊区？”
“午夜十二点前后，怎么了？”
“赶紧来法医中心一趟，出事了！”楚梦寒压低了声音，似乎在刻意回避什么人：“两个小时前，王法医死在解剖室里，这边，目前怀疑是你做的。”
王法医，就是之前在法医中心“陷害”我的那个年轻法医，没想到，他竟然死了！
诚如楚梦寒所言，我的确有着作案嫌疑。不过，我推测王法医应该是在午夜十二点之后遇害的，而那段时间我有不在场证据。否则，楚梦寒也不会在询问之后，就大方的将整个事件告诉给我。
我多给了光头大汉三百块钱，让他把车开去法医中心。光头大汉拿了钱，自然满口答应下，顺势从兜里掏出盒烟递给我。
“大哥，来一根？”
我接过香烟，刚准备点。抬手的时候正好瞥见后座上已经睡熟了的赵素，想了想，还是把烟重新塞了回去。
“大哥，这妹子挺漂亮的啊，是你妹妹还是....女朋友？”
我无奈的笑了笑：“我要是说半小时前还不认识她，你信么？”
“信！哪能不信！”光头大汉不停点着头：“大哥，您这一晚上不是闹鬼酒店，就是去殡仪馆的，都快赶上钟馗了，你说的话我哪敢不信啊！”
光头大汉虽然在说笑，可这一席话，倒是点醒我了。
从第一个死者遇害开始，碎尸案发展到现在，已经无数次和鬼神之说扯上了关系。我不惧怕鬼神，但不表示别人也不害怕。或许，凶手就是想利用这一点，让警方心生忌惮，从而不敢深入调查。
不过，这也正是暴露了对方的弱点。若这世界上当真有鬼神杀人，何必要故弄玄虚，大大方方出来作案即可。
在我看来，无论是刘悦遇害的时间，还是她死亡的方式，甚至是法医中心里发生的怪事，一定都有着合理的解释。等我找出其中缘由，离抓住碎尸案的凶手，也就不远了。
一个小时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不同于昨晚的寂寥，此时法医中心内外灯火通明，小小的楼房中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警察，警铃声响彻天际。
我带着赵素下了车，快步朝解剖室方向走去。刚跨过警戒线，就被两个小警察一把拦下了。
“站住，干什么的，这里不让随便进！”
“你们楚梦寒队长让我过来的，她说在这里等我。”
别说，楚梦寒的名字还真好用，那两个小警察听了之后，态度倒是缓和了不少。打了通电话确认，随后很快放我进去了。
“对了，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我看了眼边上的赵素，让其中一个小警察帮忙照顾她。
一来是带着她行动着实不太方便，二来之后的凶案现场，也不太适合让她这么一个小姑娘看见。
赵素似乎不愿意我把她一个人丢下，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我把兜里的巧克力全给了她，这姑娘才总算安静了下来。
“说好了，半小时，别让我久等了.....”
妈的，这丫头，真把我当成保姆了。
进了警戒线，没走多远就看见楚梦寒清瘦的身影。她冲我挥挥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刚从郊区赶过来？”楚梦寒瞥了我一眼，语气中依旧透露着不信任。
“十一点三十分出的门，一个半小时后到了郊区福临酒店，不信你们可以去调监控。”说完就跟上她，快步朝解剖室那里走去。
刚到门口，就闻到一阵浓重的血腥味。
这种程度的出血量，凶案现场一定惨不忍睹，我有些庆幸没带赵素一起进来。
解剖室外已经铺上了板桥，一直连通至室内。我推测，警方已经让痕迹组和理化鉴定组勘测过现场。
顺着板桥进入室内，狭小的解剖室内，气氛阴冷到了极点。
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个木质老式靠背椅，王法医就坐立那个椅子上面，头朝后仰倒，双眼注视着天花板，脸上依稀浮现着诡异的微笑。一道冗长的裂口出现在他的的脖颈上，从左至右，几乎要将整个脖颈割裂开来。造成这个伤口的凶器是一柄细长的手术刀，此时，那柄手术刀正被他自己握在手中。
手术刀划开了动脉，形成了喷溅式的出血，王法医面前的冷柜上满是凝固的血液，而在他的身下，血液也积聚起了厚厚的一滩。
我注意到，整个解剖室几乎处于封闭的状态，就连唯一敞开的大门，也是被人强行从外面破坏的。封闭的房间，屋门和窗户都是从里面锁上的，加上死者自己握着那柄手术刀，种种情况似乎都表明王法医是自杀。
然而，楚梦寒既然在第一时间怀疑是我杀了死者，那么事情就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应该不是自杀，有人伪造了凶案现场。”
楚梦寒听罢，饶有意味的打量了我一会：“说说你的看法？”
我指了指王法医右手上的手表，其实早在昨天夜里我就注意到了，王法医是个左撇子，他的惯用手是左手，所以才会把手表佩戴上右手。而此刻，那柄染着鲜血的手术刀，却是在他右手握着的。
首先，一个人若是想要自杀，没必要用到如此“残忍”的方式。其次，基于王法医是个左撇子的猜想，我不觉得他用右手能够在自己的脖颈上割出如此骇人的伤口。
楚梦寒微微点头：“像你推理的一般，王法医并不是自杀。警局鉴定了他脖颈上的致命伤，伤口右深左浅，明显是右手用力切割所致。凶手应该是想要伪造案发现场，可他却不知道，王法医其实是个左撇子。”
楚梦寒在抵达现场的第一时间就询问了法医中心的保安，得到的回复是在午夜十二点前后，王法医突然回到了法医中心，说是要回解剖室查看尸体。而在凌晨一点钟左右，保安照例巡视大楼时，却透过玻璃看见了王法医坐立在椅子中央，一动不动。几个保安觉得不对劲，共同撞开了解剖室的大门，随后就发现命案现场。
楼梯拐角的监控录像也恰好记录了王法医进入解剖室的画面，只是，除了他以及那些保安之外，就再没有人出现在监控画面里。
即便弄清楚了王法医并非自杀，案件依旧迷雾重重。
我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杀王法医，更何况，我仔细检查了整个解剖室，门窗完全从内部锁死了，在保安撞开大门前，整个解剖室处于完全封闭的状态，对方在杀人之后，又是怎么逃走的？
楚梦寒沉思了半天，突然低声问我：“你觉得，王法医的死，会不会和碎尸案有关？”
“你是说，王法医很可能知道些什么，而凶手害怕他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回到这里杀人灭口？”
“只是一种推测，毕竟这个碎尸案实在太诡异了，我甚至开始怀疑....”楚梦寒还想再说什么，可看了我一眼，却将后半句话硬生生收住了。
我能理解她此刻的感受，从逻辑上来说，当亲生经历的事情与逻辑相违背，人类便会不自觉的开始怀疑自己。
当然，这点对我不适用。至少，我不相信凶手在作案之后，连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从进入这间解剖室开始，我就一直觉得不对劲，等到再次检查过凶案现场，这才终于找了到了问题所在。
王法医当时被人直接割断了动脉，所以他的血液喷洒的周围到处都是。然而，整个冷柜中，唯独有一块方格没染上一丁点血液。
昏暗的灯光下，403的冷柜门倒映着渗人寒光。
如果我没记错，刘悦的尸体，就是存放在这个格子里面！
正当我提议要打开403的柜门时，解剖室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吵嚷声。


第六章 羽化成仙

我正要上前打开柜门，就在这时，解剖室外突然传来了吵嚷声。
李建军带着几个警察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那家伙见到我，二话不说直接扑了上来。
“臭小子，我就知道是你，居然还敢回来？快说，是不是你杀了王法医的！”
我摊开手，不想和他做过多的争执。
楚梦寒快步上来，顺势推开了李建军：“不是他，案发时，他有不在场证据。”
李建军见状，先是一愣，随后表现的更为愤怒：“不在场证据？我的天，队长，你居然相信这个家伙，他可进过监狱！”
“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楚梦寒推开了李建军，问我刚才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想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分析结果：“整个停尸柜上遍布血迹，唯有403柜门十分干净。403里面存放着刘悦的尸体，这代表凶案发生的时候，这个柜门是处于开启的状态，王法医死后，不知被什么人给关上了。”
“队长，不能信他，这家伙就是想对尸体做手脚，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楚梦寒想了一下，还是上前，打开了403的冷柜门。那一刻，我注意到李建军看我的眼神，几乎能将我撕成碎片。
随着柜门缓缓开启，刘悦的尸体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同上一次相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那凝固在脸上的微笑，依旧让人后背发凉。
仔细检查了一遍尸体，她的身上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一旁的李建军又开始幸灾乐祸，边上那几个警察也帮衬着说起风凉话。
“编线索也编得像样一点，这种程度，也敢来这里卖弄？”
“蹲过监狱的家伙，就别学警察破案了，老老实实当你的线人把。”
这一下，就连楚梦寒心里也开始动摇了：“也许，只是血液凑巧没溅到这里，叶凡，你会不会太敏感了？”
敏感？我可不这么认为。
这么大个冷柜，偏偏血液没有溅到这个格子，而这个格子又偏偏锁着刘悦的尸体。这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巧合加巧合，就绝不仅是巧合这么简单了。
我把迄今为止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如果将王法医的死，同碎尸案联系上，那么凶手杀了王法医，极有可能同那天晚上法医中心发生的事情有关。
当晚，我正要进一步检查尸体，法医中心就断电了，随后.....
我看着面前的刘悦，心中恍然就有了答案。
“楚队长，没记错的话，刘悦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没错。”
“凶手在杀了她之后，还割走了她的舌头。”
“对，怎么？”楚梦寒看着我，一脸的不解。
我缓缓上前，顺势掰开了刘悦的口腔。李建军等人见我想碰尸体，下意识就想上前阻止，可已经太晚了。
昏暗的灯光下，刘悦的口腔内空空如也，原本的舌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却是一张硬质卡片，正好插在舌头的截断处。
这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了。尸检的时候，这张卡片还不在她的口腔里，就在几个小时前，有人故意将它塞了进去。
谁干的？凶手，王法医，还是另有其人？
我带上手套，从她的嘴里缓缓取出了卡片。
长方形的硬质卡片，看上去更像是一张名片。卡片的背面画着诡异的花纹，我之前从未见过。正面，则是印着一串鲜红的文字，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诡异：失五感，淬冰火，六道轮回，羽化成仙。
我有些不明白对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六道轮回，羽化成仙。前一句是佛教用语，可后一句，却是源自道教。
“等等！”楚梦寒突然走了过来，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卡片。
她看着卡片，瞪大双眼，不停的重复着上面的那句话，像是着了魔一般。那一刻，我觉得楚梦寒竟有些像那天夜里的刘悦。
“队长...你...怎么了？”
“我好像明白了！”楚梦寒转过身，死死盯着我，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还记得前两个死者，周莉莉和柳琴是怎么死的吗？”
“一个被火烧死，另一个则是被活活冻死。”听她这么一分析，我也明白了这行文字所要表达的意思。
淬冰火，似乎指代着就是周莉莉和柳琴的死亡原因。至于五感，即形、声、闻、味、触，也分别对应着人的五种感觉器官：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
刘悦被人割去舌头的，没有了舌头，即没有了味觉，也正好对应上了失五感这句话。
“除了味觉，还剩下四种感觉，这表示凶手可能还要继续杀人。”我指着卡上最后两段话，推测道：“而那个混蛋最终的目的，或许就是六道轮回，羽化成仙。他幻想着通过杀人这一手段，能让自己获取永生！”
通过如此残忍的手段来换取自己的永生，这样疯狂的凶手，让我感到头皮发麻。
“妈的，这不扯淡吗？世界上哪有什么永生修仙的。”
李建军气愤的盯着那张卡片，在他看来，为了这种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就去杀人，实在可笑。
边上的楚梦寒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缓缓开口问道：“你觉得，会是谁把卡片塞进死者嘴里的？”
在我看来，倒是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凶手将卡片放进刘悦嘴里，为的就是要挑衅警方的。要么，就是其他知情者为了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提醒我们，才选择这么做的。
对方很小心，不仅顺利完成这一切，更是准确的避开了法医中心内的所有监控探头，所以，想要抓住他，并不容易。
我让楚梦寒将卡片交由痕迹组化验，从那张卡片本身，说不定能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刘悦嘴里那张卡片，算是碎尸案迄今为止最大的发现。相比起之前的一无所获，至少，我们弄明白了凶手作案的目的。
这条线索，也使得我与警方的关系有了一定的缓和，走出法医中心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大部分警员，对我都不再抱有那么深的敌意。唯独那个李建军，是个例外。
警戒线外面，赵素居然趴在保安室的座椅上睡着了，巧克力的包装纸丢了一地。
“喂，醒醒，回去了！”
“啊，叔叔....”
“是哥哥。”
赵素抬头看了我一眼，又重新趴在桌上：“我好困，起不来了，你背我回去吧.....”
我摇了她半天，愣是没把这姑娘弄醒。
这丫头，既能吃，又能睡，关键还这么苗条。仔细想想，这个世界还真挺不公平的。
另一边，楚梦寒交代完事情，也正好走了出来。看见我和赵素，一脸震惊：“这是，你朋友？之前没见过啊。”
我想了一下，没告诉她赵素和刘悦的关系，只说她是一个朋友托我照顾的。
“朋友？”楚梦寒瞪了我一眼，一脸不信任的样子：“我看着这姑娘挺小的，没成年吧！你给我注意着点，否则我亲自把你送你进去。”
“.....”
楚梦寒掏出了车钥匙，看看我，又看看赵素，表示要送我们回去。
我本想拒绝，可看了眼外面空荡荡的公路，还是答应了下来。
黑色现代，车里收拾的很干净，隐约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我刚把赵素背过，楚梦寒顺势一把接过，随后指了指后座，示意我坐到后面去。
“怎么不让她坐后面，这里宽敞，睡得还舒服....”
她瞪了我一眼，冷冷道：“滚蛋，我的副驾驶座，从来不留给男人。”
我无意和她争吵，坐好之后，系上安全带，开始闭目养神。
在我看来，无论是谁在刘悦的嘴里留下了那张卡片，那都可以算做是一种死亡通告。这代表着碎尸案的凶手，依旧会继续作案。除了之前的三名死者，可能还有新的被害者出现。
此时已是深夜，整个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而那碎尸案的凶手也潜伏在这片黑暗之中，正准备随时亮出獠牙，伺机而动。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找出凶手下一个目标。只是，整个T市大约100万人，要找出对方的目标，谈何容易？
“之后打算怎么做？”面前楚梦寒突然开口，等我抬头，才发现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通过后视镜观察着我。
“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把。”
“哼，是没想好，还是想好了，不打算告诉我。”她突然压低声调，一字一顿的说道：“叶凡，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和我们合作把？”
不得不说，以她这个年纪，能做到刑侦支队的副队长，确有过人之处：“彼此彼此，在我看来，你们也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吱拉！”楚梦寒突然踩下了刹车，将现代车停在路边。
她看了眼副驾驶位上依旧熟睡的赵素，脸上突然划过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我猜，曹荣那边给过来的资料，都是找人提前伪造的。你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因为盗窃罪，进的监狱。”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涌起，我刚想要解开安全带，下一秒，楚梦寒突然掏出手枪，顶住了我的脑门。


第七章 达成合作

逼仄的现代车内，楚梦寒突然掏出手枪，死死顶住我的脑袋。她那冰冷的眼眸，写满了狡黠。
“线人叶凡，企图袭警，被我发现后当场击毙。这样一个解释，还算合理？”
冷汗不断从后背溢出，我咽了口唾沫，低声道：“你想做什么？”
“很简单，关于碎尸案，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
呵，我微微一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又重新系上了安全带：“你不是第一个拿枪对着我的人，而且，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想怎么做随便你，在能彻底相信你之前，对于所有的问题，我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
楚梦寒见状，微微蹙眉，厉声道：“你，难道不怕死？”
“怕，当然怕，不过我觉得，你不会开枪的！”
黑暗中，我和楚梦寒互相对视着，不发一语。
这姑娘年纪不大，可无论气场还是城府，却都远超同龄人。
一分钟的时间，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最后，楚梦寒利落的收起了手枪，一脚油门，又再次发动了现代车。
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既然曹荣派你过来，你就该无条件的配合我们才对，何必自讨苦吃？”楚梦寒压低了声音：“以你现在的身份，和警方作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当然清楚和警方作对的下场，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无法相信他们。这几天来，嫌疑人能够几次三番的进入法医中心，并且全身而退，就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更何况，不仅是我，就连对市局的警员，楚梦寒也隐瞒了真相：“如果没猜错，市局里的大多数警员，包括那个李建军，应该都不知道，刘悦其实是警方的人。”
话音刚落，楚梦寒像是被点中了命门，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猜对了。
对我提防很正常，换位思考，我也不可能相信一个初来乍到的线人。可对着警局的同事也有所隐瞒，这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毫无疑问，碎尸案，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只是相比起碎尸案本身，我开始对楚梦寒有了兴趣。
又是一段沉寂，驾驶位上，楚梦寒一直在思索着，不知是关于碎尸案，还是关于我。
“告诉我，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片刻后，她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
“哦，你这是打算同我合作么？”
“视你所说的内容而定！”
这是楚梦寒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我能感觉到，她所掌握的东西，局内的大多数警员都不知情。
“周莉莉和柳琴，我打算以他们两作为后续的切入点。”
“嗯？”
楚梦寒之前透露过，她们俩人在遇害前，都有过近似于中邪的表现。这两人加上刘悦，都有过这样不正常的状况，一定不是巧合。加上她们又正好都是碎尸案的受害者，我敢断定，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卡片上记录的那行文字，已经透露了凶手作案的动机。如果能弄明白三名受害者生前那种“异状”出现的原因，或许，就能提前知悉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不知不觉间，现代车逐渐驶入市区，公路两侧，也开始出现其他的车辆。
楚梦寒并没把车直接开向我所住的酒店，而是选择在高架上绕了一圈：“如果你想独自一人去调查周莉莉和柳琴遇害的情况，那我还是劝你放弃。”
“为什么？”我想起了之前的卷宗里，关于这两名遇害者记录的缺失。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正在逼近真相。
“碎尸案刚发生的时候，有一个老警察，也觉察出了那两名受害者之间可能有着某种联系。因为立功心切，那名老警察没告诉任何人，而是选择独自一个人前去调查。”
“后来，他查出什么了吗？”
楚梦寒看了我一眼，淡淡的开口道：“后来，那老警察疯了，神志不清，疯言疯语，一个劲的说自己见到鬼了。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把一个见过无数凶杀现场的刑警，弄成了那副样子。”
她说的很认真，不像是临时杜撰的故事。
我听罢，轻轻叹了口气：“所以，你也相信这世界上有鬼？”
“不，我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不知不觉间，车辆抵达了我所住的酒店。我深吸一口气，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楚梦寒突然从前排甩了一个对讲机给我，并且附上张便签纸：“明天去调查的时候，记得把这东西带上，便签上有着你想知道的东西。另外，市局这边有什么最新的进展，我也会通知你的。作为交换，你如果查到了什么线索，也必须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样来看，我与楚梦寒的合作关系算是达成，可无论怎么看，这份关系都有些不太靠谱。
我看了一眼手头的对讲机：“楚队长，你这是在关心我安危么？”
“想多了，我只是在尽可能的利用手头的资源。”
打开了车门，准备将赵素背回酒店。这丫头倚靠在车座上，紧闭双眼，可那张精巧的面容，却早已经满是泪痕。
通过我和楚梦寒的谈话，她应该也知道刘悦遇害的消息了。这丫头，原来一直在装睡。
刚走出没几步，后面的楚梦寒像又突然补上了一句：“忘了告诉你，那个疯了的老警员，是T市的刑侦支队长。现在，这起碎尸案已经由我全权负责。”
这还真是，意想不到。
进了酒店，我找前台又开了一个单间，这才带着赵素上去。一路上，她紧咬双唇，低着头，不停抽泣着，那模样连我看了都感到心疼。
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经历，使得她对于亲情更加珍惜。而这么多年，赵素肯定已经将刘悦当做自己的家人。这样的打击，无论是谁，都难以承受。
我想不出应该怎么安慰她，只好递上了一包纸巾，让她自己大哭一场。
小姑娘委屈巴巴的看着我，低声道：“叔叔，那...那明天再见了。”
“哥....算了，早点休息，明天再见。”
回到酒店，我把楚梦寒给我的对讲机和便签纸小心的收好。
便签纸上写了两个不同的地址，分别是周莉莉和柳琴的住址，查了一下，发现这两个地址都在T市的山区里面，彼此之间挨得也不算远。
除此之外，便签上还附带了一个网址以及进入这个网站的方法。
看着那冗长的进入步骤，我觉得楚梦寒这女人实在别扭，宁愿在纸上写这么一大堆东西，也不愿意直接开口告诉我。
在IP栏输入地址，瞬间弹出一个严格加密的网站，上面设置了多道密码锁和防护。按照便签上记录的步骤，一步步进行解锁，半小时后，我终于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原来，这三起碎尸案，警方很早就找到了第一案发现场（即被肢解抛尸之前，受害者最初遇害的位置。），只是楚梦寒对外界隐瞒了真相，使得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人，都被蒙在鼓里。
她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有着自己的考虑。直到此刻，我才感觉自己正在一点一点逼近真相。
页面上的图片，几乎都是有关于第一现场。而照片中多次出现的老警察，我猜，就是楚梦寒口中那个被吓得发了疯的刑侦支队长。
三名受害者遇害的第一现场，都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图案。而页面上的图片，也是重点记录了这种图案。
螺纹形状的结构，像是蚊香一般，外侧是圆形，内侧随着螺纹逐渐过渡到五芒星。
这图形是什么意思？是凶手在杀人之后故意留下的吗？有何特殊意味？
一切都是未知数，只是结合着早些时候卡片上的那行文字，我依稀感觉到这起连环碎尸案，似乎同宗教扯上了关系。
事到如今，获悉的所有线索全都是碎片，只有尝试将这些碎片串联成线，才可能更进一步。
凌晨三点，周围万籁俱寂。
连日的忙碌，使得我的精神和肉体都疲惫到了极点。我索性不再去想，关掉电脑，稍加洗漱，直接上床休息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可却并不舒服，我的脑海中涌现了无数光怪离奇的梦境。等到我再次惊醒，顿觉得口干舌燥，而周围依旧是漆黑一片。
这一觉，我睡了多久？
“吱拉，吱拉！”一种古怪的声音从边上传来，黑暗之中，似乎有一个人影正站在床头，直愣愣的盯着我。
赵素？不，不是她，她根本进不来我的房间！
“你是谁！”我刚想喊，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了话。不仅无法说话，连身体也动弹不得，就像被看不见的长钉，死死的束缚在了床铺上。
这不是梦境，我的意识和感觉都无比清楚，难不成，我遇到了鬼压床？
不知为何，我下意识想起了那个被吓疯了的刑侦支队长。而恐惧感犹如病症，一点一点的传遍全身。
人影依旧立在床头，死死的盯着我，那对腥红的眸子里充满了怨毒。
随着时间的增加，身上的压迫感越来越强，我几乎能听见自己胸骨发出的哀鸣声。
因为胸腔受到压迫而无法扩张，下一秒，我无法呼吸了。


第八章 局中局

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随着胸口压力的增加，呼吸也变得越发困难。
很快，窒息感如潮水一般席卷全身，我几乎能听见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哀鸣。
人影，依旧立于床边，冷冷的注视这一切，宛若夺人性命的死神一样。我有理由相信，这一切的异状，都是他造成的。
窒息感越来越强，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砰砰！”
响声过后，身体居然可以动弹了，之前那种压迫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先是一怔，随后立马坐起，如同行将溺毙之人，趴在床上大口喘气。
短短的几分钟内，由死到生。那一次，我打心里觉得，活着真好。
立刻拍下大灯的开关，白光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而偌大个屋子里，却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就好像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
可无论是压迫感还是窒息感，都太过真实了。难不成，刚才发生的那一切，都只是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境？
“砰砰砰！”
敲门声依旧在继续着，我正要起身去开门，可不经意的一瞥，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了。
面前的书桌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图案：如同蚊香一般朝内盘踞着，由圆形逐渐过度成一个五芒星。
曾经案发现场出现过的图案，现在就这么出现在面前，不知被什么人刻在我房间桌子上。
木屑还残留在桌上，代表这图案是不久前留下的。
是那个人影做的吗？
房门是由内反锁着，窗户也保持着关闭。而且，我故意放在门后和窗边的塑料水瓶，都没有移动过位置。这代表着在我入睡之后，并没有其他人进入过这个房间。
可这样一来，桌上的图案与之前的异状，又要作何解释？
屋外依稀传来了赵素的声音，听上去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我只能先用衣服盖住了桌上的图案，这才走到门边，解开门锁。
赵素穿着见睡衣，怯生生的站在门外边。她的双眼红肿着，看起来，昨晚应该哭了很久。
“叔叔，你不会还在睡觉吧？”
“那不然呢，姐姐.....现在才五点半，您觉得这个点我应该做什么呢.....”我虽然表现的很气愤，可刚才却是多亏了赵素的敲门声，才救了我一命。
赵素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我，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过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告诉我，说她想回学校上课了。
我正愁不知怎么安置赵素，她既然想回学校，自然再好不过。
在福临酒店的时候，有着一伙神秘人在监视着她。那伙神秘人带有什么目的？不得而知，可相比和我呆在一起，住回学校宿舍，显然更加安全。
“那你回去上课呀，这种事情，犯不着特意找我吧...”
小姑娘嘟着嘴，一脸委屈：“我也想，可我们校长不答应。”
原来，三个月前刘悦将她接出学校的时候，是以监护人的身份，给学校递交了一份离校申请。现在，赵素要是想回去上课，也得上交一份同样的申请才行。可刘悦已经死了，加上她又是孤儿，所以找不到其他人给她弄这份申请。
“叔叔，你能帮我搞定这件事么。”
“简单。”
我打了通电话给楚梦寒，想让她替我把这件事解决了。
没想到，现在这个点，那姑娘竟然还在警局工作。像她这样的人，难道都不需要睡眠么？
我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楚梦寒听了，自然没意见。这对她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而且她一直反对赵素和我呆在一起。楚梦寒总觉得我不安好心，似乎随时会占赵素的便宜。
“对了，昨天那网页上的内容，我已经看过了。”我斟酌了一会，没有说出房间里的怪事，只是问他那种怪异的图案是怎么回事。
“那种图案，曾经是一个教会的象征。”楚梦寒顿了一下，还是如实告诉我教会的名字：“光明之路，据我所知是叫这个名字，”
光明之路？我之前从未听过。
五芒星，作为撒旦的标志，更是邪恶的象征。
在西方传说中，撒旦因为被耶和华从天国驱逐了出去，怀恨在心，所以召集三分之一的天使加入反叛上帝的队伍。在伊甸园中，引诱夏娃和亚当吃下善恶知识树上的果子，使罪恶进入世界。
能以五芒星组成图案作为象征，这可不像是什么正经的教会。而昨晚有人潜入我的房内，刻意留下这个图形，更显得别有用心。
“碎尸案的凶手，有没有可能是这个教会的信徒？”
“一直在查，可目前为止都没有进展。”楚梦寒告诉我，光明之路教会早在20前就在T市销声匿迹了，而关于他们的记载，更是少之又少。
佛教，道教，现在又到了光明之路的教会，这起连环碎尸案，竟然同时和这些都扯上了关系。看起来，想要一次弄清对方的目的，根本不可能，眼下，只能按照已有的线索一点一点展开调查。
我打算按照楚梦寒给我的地址，前去调查周莉莉和柳琴这两个最初的受害者。
“一旦有了发现，随时向我汇报情况。”楚梦寒紧跟着补充道：“带上我给你的对讲机，那是特制的，只有一个通话频道。保持好电量，关键时候，那东西说不定能救你的命。”
“好啦好啦，楚队长，我知道你很关心我，可也不用这样一直提醒吧。”
“滚蛋，祝你好运！”
我挂了电话，先是在酒店周围的租赁公司里弄了辆二手车，随后开车把赵素送去学校。
这几天内，赵素实在经历了太多，就算回到了学校里，短时间内，也很难恢复过来。
我才和她认识了两天，可临分别的时候，这丫头竟然有些舍不得我。想来也是唏嘘，刘悦死后，我竟然成了她在这个城市中，为数不多可以依赖的人。
“叔叔....你会来学校看我吗？”
我掏出根香烟，咬在嘴里，顺势把之前买的零食和日用品丢给她：“好好学习，等我先忙完手头的事情再抽空回去看你。”
“那....说好了啊。”
“嗯，赶紧走，我抽根烟。”
把烟咬在嘴里，缓缓点上。看着赵素走进学校的身影，我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把车开进了边上的停车场，随后又步行返回了校园。
这几年来的经历，练就了我敏锐的洞察力，从驱车离开酒店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果然，几分钟之后，一辆黑色别克，缓缓停靠在了我之前所呆的位置。从别克上走下来三个家伙，全都穿着紧身衣，带着黑色的棒球帽。衣服下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这三人先是在附近闲逛了一阵，随后缓缓走向学校正大门，不知同学校的门卫交谈着什么。
我推测，这三个人应该同福临酒店里，监视414房间的是同一批人。尤其当我看见别克车驾驶位上，那个熟悉的光头大汉时，更加肯定了这一推测。
当晚，正是那个光头大汉开车带我前去福临酒店。
几天前还穿着破T恤，靠着跑夜路赚钱为生的黑车司机，现在却西装革履的坐在别克车内，全神贯注盯着学校内的情况。
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看起来，我一到T市就被这伙人算计了。
难怪大半夜的，只有他肯开车去一家闹鬼的酒店，难怪那几天，我的行踪一直被别人所掌握的。当知道了结果，依次反推回去，所有的矛盾都变得顺理成章。
这伙人究竟有何企图，为何要一直盯着赵素？更重要的是，我不明白那个光头大汉又是怎么知道刘悦的名字的。当晚，他又是出于何种考虑，才会在我面前故意提起刘悦的名字。
碎尸案，福临酒店。看似并不相干的两件事，现在却又因为刘悦，而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我不是一个偏执的人，更何况，现在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耽搁在这件事上面。编辑了一个短信给楚梦寒，让她派警察帮我盯着赵素。
楚梦寒需要我帮她调查碎尸案，所以对于这些小要求，自然不会拒绝。
完成这些之后，我就按照着便签上的地址，驱车前往山区。
周莉莉和柳琴住的地方，都在T市东面的一座大山里。两个人虽然住在不同的村子里，可这两个村子间也就只隔了一座山。
如果一切顺利，我本想在今天之内就返回T市。只是，这趟调查，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顺利。
山路崎岖，并不像预料中的那么好行驶。加上中午时候下了场暴雨，耽搁了不少的时间，等我终于赶到目的地，已经接近黄昏。
周莉莉和柳琴所住的村庄，彼此间就挨着一座山。两个村子都不大，估计也就十几户人家，靠着中间有着一条山路相连通。
我赶到的时候，他们正在举行某种集会，两个村子的人都聚集在了村口。
香烛，花圈，棺材，一地的白纸，其中柳琴和周莉莉的黑白画像，极其醒目。这些村民在进行什么仪式吗？
正当我一头雾水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人群之中竟然有着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正在法医中心，企图盗取刘悦尸体的烂脸人！


第九章 荒村调查

右半边近乎完全溃烂的脸颊，腥红的眼球，加上瘦削的身体。我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面前的家伙，赫然是在法医中心里，试图盗取刘悦尸体的烂脸人。
此刻，烂脸人身穿道袍，手拿白纸，站在人群中间。引导者八个村民分别抬着两具棺材，朝着大山这里走来，俨然一副风水术士的做派。
烂脸人的出现，代表了那天晚上在法医中心里，王法医所说的皆是谎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故意说谎陷害我，不过，他的惨死，或许也与此有关。
我拿出手机，录制下了山脚下的一切。当我准备将视频发给楚梦寒时，却发现在这大山里，根本没有信号。
“魂去归兮....”
抬着棺材的队伍已然走到了我的面前，领头的那些村民面色惨白，眼神空洞，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极其阴惨，那种感觉根本不像是活人。
烂脸人手拿摄魂铃，不停念叨着古怪的咒文，走上山坡。
与我四面相对之后，这家伙愣了两秒钟，显然记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转身就跑。
他这一举动，竟然惹恼了队伍中的村民，我还没来得及追，烂脸人就被后排的几个村民直接按倒在地上。
领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穿着素衣，鹤发童颜，一脸凶相：“姓郭的，你收了这么多钱，还不好好办我女儿的葬礼，信不信我弄死你？”
老汉力气大得惊人，烂脸人就这么被摁住，动弹不得。可这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周老头，你他娘的放开老子。当初我让你办个衣冠冢，你不听，非让老子去警局偷你女儿的尸体，我就是信了你的邪才会过去，现在警察追过来的，老子就算被关进去，也得拉着你一起！”
烂脸人说完，周老头和那些村民全都转头看向我，脸上的意味不尽相同。但我能明显感觉到，大多数人的眸子里，透露着一丝敌意。
周老头松开了烂脸人，拍掉身上的泥土，几步走到我面前，恶狠狠的问道：“你是警察？”
“不是，我就一路过的.....”
“放屁！”烂脸人听完，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目眦欲裂：“那天晚上在警局，就是你小子死追我，害我差点被逮住。你现在说自己不是警察，鬼才相信。”
“我真不是警察，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我编了个谎话，说刘悦是我姐，被人杀了，当晚我去警局认尸，没想到这烂脸人背着我姐的尸体就逃，我当然要死追他。
周老头听了我这一番解释，估计也信了个七八成，语气也比之前缓和了不少：“小伙子，你是说你姐也被人那样弄死了？”
“对，还给砍成七块，不知道哪个变态做的。”
“小伙子，节哀啊，我女儿莉莉也是被人这样害了，凶手到现在都还没抓到。”周老头说着，不禁湿了眼眶，言语中也没有了之前的戾气：“那丫头生前受了不少罪，现在死了，我本想给她办场风光的葬礼。
没想到警察那边以调查案件为由，就是不肯把尸体交给我们。咱们这种穷乡僻壤的人死了，讲求的是一个入土为安，我实在没办法，这才拜托姓郭的去警局偷尸体。没想到那孙子居然盗了你姐的尸，真是对不住了！”
“大爷，你们今天这阵势，是要干嘛？”
“嗨，我女儿死了都快一个月了，隔壁村的柳琴也死了十多天，人死了一直没入土，就得变孤魂野鬼让人欺负。我和柳琴爸妈合计了一下，决定先给这两丫头办个入土仪式，选了个日子，今天又把那个姓郭的法师找来了。哎，没想到.....”
周老头说话的时候，我一直观察着他，那种丧女的悲伤不像是伪装出来的。他的说辞，倒是和烂脸人一致。如果这些话都是这两人提前商量好的，并且还能在我面前表现的如此真实，那么这姓周的老头就实在太可怕了。
我掏了根烟，递给周老头：“大爷，不瞒你说，我觉得我姐死的蹊跷，所以这次过来，就是想找你了解一些事情的，我不希望她这么不明不白的死。”
周老头颤抖着手嘬了几口烟，眉宇间流露出一丝迟疑：“好..好孩子，我理解你，想问什么就问，大爷一定全都告诉你。”
此刻，乌云满天，连带着空气都变得湿重起来，大有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周老头看了一眼天气，和柳琴家里的那些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将入土仪式推迟，另选日子。
两个村的村民又相继抬着棺材，浩浩荡荡的回去了。周老头热情的邀请我去他家入住。能有这个机会，我自然满口答应下来，回去发动了汽车，缓缓跟上了队伍。
就在这时，那个烂脸人突然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他家也住周老头的村子里，正好顺路。
“兄弟...你，真不是警察？”
“废话，不然你还能站这里？”我白了他一眼，递了根烟，示意他坐进来：“你那晚真是不小心偷错尸体的？”
“瞧你说的，你当我乐意背尸体？那玩意，多晦气！”
我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和铃铛：“觉得晦气，还做这一行？”
烂脸人听罢，猛吸一口香烟，顺势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瞧我这模样，活人见了我都得跑，也就只能做做死人的生意，勉强维持生活。”
“那天晚上，你是一个人去偷的尸体？”
“那可不，我也没啥朋友，这种事，谁会来帮我？”
“警局的电路也是你弄坏的？”
“不...那玩意儿可不是我弄的。”烂脸人又嘬了一口烟，随后告诉我，当晚他刚潜入法医中心，准备盗尸。可没走几步，整个法医中心的灯就全黑了。他因为工作，没少去殡仪馆，加上之前认尸的时候带周老头去过一次，自然也对法医中心的地形十分了解。
烂脸人趁着停电，顺势摸进解剖室里背走了尸体。不过当时解剖室里一片黑暗，他没工夫细看，所以错把刘悦的尸体认成是周莉莉的。等走到长廊里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声怪笑，烂脸人心里一惊，于是立刻丢下尸体破窗而逃。
他心里也清楚，要是被我们逮住，免不了要受罪。
听了烂脸人的解释，我心里不禁犯了嘀咕。那天晚上，除了他之外，法医中心里肯定还有其他的潜入者。
那人不但在我们离开之后，偷偷把刘悦的尸体放回了解剖室，而且极有可能同王法医串通好了陷害我。
第二个潜入者会是周老头吗？倒是有这种可能。只是相比起边上烂脸人，我觉得周老头更难以对付。
如同楚梦寒所言，这次的调查，并不会太顺利。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把车开进了村子里。
周老头让村民把棺材抬进屋子里，随后对我挥挥手，率先进去了。我把车停好，拿上了东西正要离开，就在这时，烂脸人又一次靠了上来。
他看了一眼周老头，眼神里划过了一丝恐惧：“兄弟，今天，你不该来这里的，要我说，趁着天还没黑，快走吧。姓周的这家人，有点邪门....”
我心里一沉，忙问烂脸人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咽了口唾沫，刚想开口，这时候，周老头突然从老屋里走了出来，惨兮兮的笑着，手里还握着一把明晃晃的斧头。
“兄弟，和他们不一样，你是个好人。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么近和我说话还不怕我。记着，晚上九点来村头，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东西.....”
烂脸人说完，连烟都没来得及掐就转身跑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害怕这个周老头。
烂脸人说会告诉我想知道的东西，莫非，他知道刘悦遇害的真相？
就在这时，周老头走到我边上，冷冷开口道：“小伙子，姓郭那混球和你说什么了？”
“没啥，郭法师说他做这一行有多不容易，让我别把那晚上的事放在心上。”
“听他瞎扯，那混球一天天净骗人了！”
他转身，走进鸡圈里，抓出一只母鸡，将它按在地上。
没有任何准备，周老头举起手里的斧头，一下将母鸡脖颈以上直接斩断。他的手法十分娴熟，仿佛不是在杀一只鸡，而是在肢解某人的尸体一般。
鲜血伴随着母鸡绝望的惨叫，四溅开来。
周老头浑身是血，突然转头，阴沉沉的盯着我：“姓郭的没再说些别的什么？”
我看着他满脸的血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没了.....大爷。”
“那就好，进屋吃饭！”周老头提着母鸡的尸体，一步一步走进屋子里。鸡血顺着他的脚印洒了一地，一直延伸至黑暗的古宅中。
不知为何，我下意识想起了楚梦寒口中的老警察。他似乎也是从这儿离开后，才彻底发了疯。
这个村子里究竟有着什么秘密，周莉莉和柳琴遇害背后，又隐藏着什么？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了黑暗的夜空，似有暴雨，即将来临。
我不由加快脚步，走进了屋子里。


第十章 雨夜凶宅

进屋之后，周老头示意我随便坐，说完就提着那只老母鸡进了厨房，和他媳妇一起忙着做晚饭。
他家的老宅子大的惊人，里面却只住着四口人：周老头夫妻俩，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奶奶，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老奶奶的两只眼睛都生了白内障，看不清东西，加上她说的又是本地方言，我们之间没法正常交流。至于那个小男孩，应该是周莉莉的弟弟。我感觉他精神好像有问题，一见到我就笑个不停，嘴里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想从这两个口中问出点什么，已然不现实。看起来，突破点只能是周老头他们夫妻了。
只是，他们夫妻在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忙碌着，我一时半会也插不上话。闲来无事，索性就一个人在着老宅子里瞎转悠着。
转着转着，就突然看见一个古怪的房间。
之所以说那房间古怪，是因为木质的大门上，竟然歪歪扭扭的贴着无数张符纸，像是要封印着什么怪物。
走近一看，七、八个血手印在木门的正下方清晰可见。这样的房间里，住的会是什么人？
我缓缓上前，轻轻推开了木门。
“吱呀....”
木门开启的瞬间，抖落下一片灰尘，差点没把我呛死。
咳嗽一阵，我这才拿起了手机，进入其中。房间并不大，里面却充斥着尘土味以及一种腐败的气息，估计很久没人进入了。
整个房间暗的出奇，唯一的窗户，还被人用长条状的木头完全封死了。
房间里面的布置也极其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就再没有其他的家具了。被褥和枕头杂乱的堆放在一起，上面的血迹清晰可见。除此之外，一条锈迹斑斑的锁链和一只残破的饭碗，赫然散落在床铺边上。
锁链上面不单有血迹，还挂着几根黑长的头发。
符纸，锁链，钉死的窗户，以及那只饭碗，所有的一切都表明，这个房间曾经囚禁过某个人。周老头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家中，弄出这样的一个房间？
我注意到，木桌正中间的抽屉上，居然挂着一个崭新的锁头。如果这个房间很久没人住，为什么要刻意给那个抽屉上锁，莫非，这里面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正要上前查看，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却悄无声息的搭上了我的肩膀。
心里一沉，下意识回头，随后就看见周老头鬼魅般的出现在身后，面无表情的盯着我。而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尖刀。
这老家伙，想干嘛？我心里一沉，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周老头见状，只是冷笑了一阵，把手里的尖刀收了回去：“小伙子，饭做好了，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哦....好。”我又看了一眼上锁的抽屉，可门口的周老头俨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只好转身，想跟着一起出去。
周老头见我走出了房间，突然厉声道：“小伙子，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好奇心重，可没事别瞎跑，这是我女儿的房间。”
这是，周莉莉的房间！难不成，这房间之前囚禁的人，就是周莉莉？我指了指房门上的符纸，表现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周老头见状，低垂下眼皮，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东西没什么好奇怪的，先吃饭，等吃完了，我再告诉你关于莉莉的事情。”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先去吃饭。否则，引起他的怀疑，之后的调查也就不好进行了。
此时，天色已暗，偌大个古宅，被黑暗完全吞噬。周老头他们家竟然还没有通电，只能用蜡烛和油灯来勉强照明。
晚饭是在大厅里进行的，正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之前的老奶奶和小男孩都已经就座了，周老头他媳妇也缩在饭桌的一角，低头扒着饭，不时抬头看我几眼。整个大厅被布置成灵堂的样子，随处可见祭祀用品。之前抬回来的棺材还有周莉莉的黑白照，以及花圈、纸人什么的，也全都摆在周围。
更奇怪的是，他们一家共四口人，可饭桌上却摆上了六副碗筷，多出来的那一副，正好对着周莉莉的遗照。
这一家人，彼此之间也不交谈，老奶奶一直用本地话在自言自语，周老头媳妇则是抱着小男孩喂饭，不时还给那个空碗里添菜，顺势念叨几句周莉莉的名字。诡异的气氛，弄得我浑身都不自在。
“小伙子，怎么不动筷子啊？别客气！”周老头指了指八仙桌上的饭菜，突然嘿嘿的笑着：“我们穷乡僻壤的，没什么好招待的，就桌上这些东西，趁热多吃点。”
我看了眼盘子里还带着血丝的鸡肉，以及边上炒糊了的青菜，只能无奈的笑了笑。象征性的夹了一点，放进碗里。
勉强熬过了这顿饭，周老头趁着他媳妇洗碗的间隙，把我拉到了灵堂面前，愣是要我给周莉莉上柱香：“这丫头活着的时候就可怜，现在死了，多聚点香火，她在下面也能过的开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周老头虽然古怪，可他对周莉莉是发自肺腑的疼爱。
我接过了香烛，恭敬的拜了三下，再把香烛插进了供奉的坛子里：“大爷，莉莉死前，有没有出过什么怪事？”
周老头先是一愣，立马转过头来，连语气都冰冷了许多：“小伙子，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就是我姐遇害前那阵子，我总觉得她不对劲，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还以为.....”
还没等我说完，周老头突然不耐烦的开口打断了：“你姐是你姐，我女儿是我女儿，莉莉死前好端端，就是被那该死的凶手给害了！遭天杀的家伙，要是让我逮住，非得把他活剐了！”
好端端的？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要把她囚禁在那样的房间里面？
“那邻村的柳琴呢，她死前有没有.....”
“邻村的事情我哪知道，我们和柳家根本不熟。”
“那大爷，之前那个房间是.....”
“好拉！”周老头怒目而视，言语中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客套：“小伙子，早点去睡觉，明早我亲自送你出村。至于你姐的案子，我建议你还是找警察，我们乡下人帮不了你。”
说完，他也不管我困不困，就招呼他媳妇给我铺床。
周老头摆明是下了逐客令，既然他不想说，继续问下去只能引起怀疑。况且，知道真相的也不止他一个，我打算将突破口，放在那个烂脸人身上。
“轰隆！”雷声过后，暴雨来临，偌大个村子，被雨水完全覆盖。
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满脑子里都是之前那个古怪的房间。
现在才是晚上八点，周老头一家竟然全部休息了。想来，他们一家连电都没有通，大晚上的，似乎除了睡觉，也没别的事可以做。
离着约定见面，还有一个小时。我想了一下，决定先去看看那个抽屉里究竟锁着什么东西，然后再去村头和烂脸人碰面，如果一切顺利，时间也正好能赶上。
起了身，带上东西，蹑手蹑脚钻出屋子。周老头他们一家就在我隔壁，所以我得尽可能放轻脚步才行。
在这里呆了一晚上，我的眼睛已经彻底的习惯了黑暗。穿过大厅，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返回那个房间，路过大厅的时候，我猛地发现供奉的香坛上，竟然多了三根香火。
按照香火的燃烧速度，距离这三根香插上香坛，不会超过十分钟。可周老头一家分明已经睡了，这三根香火，会是什么人插上去的？
外面正下着暴雨，如果有人进来房间，势必会在地面上留下水迹。可我检查了一遍那个灵堂，并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如果不是对方提前想到了这一点，处理了水迹，那就只可能是我多疑了。或许是那个老奶奶或者小男孩起夜的时候，随手上的香。
加快脚步，找到了那个贴满符纸的房间，打开房门，闪身进去，很快找到了之前那个上锁的抽屉。
要想知道抽屉里面藏着什么，就得弄开这个锁头才行。幸亏我早有准备，而这种程度的锁头，对付起来倒也算简单。
我打开手机盖，掏出事先放在里面的回形针，随后用两根回形针配合着，一个固定锁芯，另一个缓缓转动，几分钟就搞定了。
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本相簿，以及一些别的小物件，像是发卡，手串，没用完的化妆品，耳环之类的。这些，都是周莉莉的遗物吗？
我拿出了那本相簿，发现里面的照片都是和周莉莉有关的。通过照片，我能感觉到她是一个爱漂亮姑娘，从十几岁开始就学着化妆了，穿着打扮也是比同村的人更加时髦。只是，相簿最后的几张照片，周莉莉却像是变了个人，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双眼黯淡无光，根本不修边幅。她这是，怎么了？
除此之外，其中几张合影照，照片里某个人脸都被用火故意烫掉了。通过比对，不难发现，几张照片中被烫掉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他和周莉莉的死又有何关系？
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第十一章 百口莫辩

脚步声逐步逼近，因为大雨的关系，并不明显，等我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到了房间外面。
该死！这个房间本就狭小，唯一的窗户还被钉死了，我根本无处可逃。
花了两秒钟镇定情绪，将所有的东西归位，再把锁头重新挂在抽屉上。弄完这一切之后，房门正好被缓缓推开。我则是趁着这个间隙，闪身躲进了床铺下面。
几乎是下一秒，一对枯瘦的脚踝，就这么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这是，周老头的媳妇？她不是早就睡了吗，怎么会突然过来这里。
周老太瞪大着眼睛，一步一步的走向桌子，像是失了魂一般。她环顾了四周，不知在找些什么。
片刻后，周老太搬了把椅子，就这么坐在书桌前面，直勾勾盯着那个抽屉看。
遭了，我是用回形针强行打开的锁头，锁芯遭到了回形针的破坏，已然无法使用。那个锁头现在只是半挂在抽屉上，周老太肯定发现了不对劲，估计很快就会把这件事联系到我身上。
若是让周老头知道我大晚上偷拿他女儿的遗物，那老家伙非把我活剐了。
就在我准备强行逃出这里时，面前却突然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周老太弯腰，将锁头解开，随后熟练的从抽屉里拿出了化妆盒。打开化妆盒，拿出里面的东西，周老太竟对着镜子开始画起了眼线。
“隔壁班的小宇今天穿了白衬衫，他一定是为了和我说话才特意穿上的.....爸爸今天赚了不少钱，该让他给我买那件裙子了....小宝的病情越来越重了，医生说，他后半辈子很可能就这样了.....”
周老太一边描眉，一边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一言一行，像极了十五、六岁的少女。
我想起了饭桌上多摆上的那个空碗，以及香坛上多出的香烛，那一刻，我甚至开始怀疑，面前的人究竟是周老太，还是死去的周莉莉？
周老太依旧在镜子前津津有味的编着辫子，全然没有离开的意思。若是一整晚都躲在这里看她化妆，回去之后，肯定要看心理医生。
看了眼手机，现在已经是八点五十分，离着和烂脸人约定见面，只剩下十分钟了。
没时间了，趁着周老太再次低头的间隙，我赶忙抽身，轻轻从门缝里闪出。好在周老太一直全神贯注的看着镜子，并没有注意到我。
出门的瞬间，天边突然划过一道闪电，随后，整个屋子都被照亮。那一刻，我瞥见周老太呆着的房间里，竟然闪过两个影子！
怎么可能？我刚才就是从那个小屋里出来的，里面除了周老太并没有其他人了。是错觉，还是.....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不可能再返回那个房间了，这么做的风险实在太大。
雨势减轻了不少，为了事后不引起怀疑，我特意脱下了T恤，留在老宅里，只裹了件外套，就匆匆赶往村头。
希望烂脸人能遵守约定，告诉我真相。通过之前的谈话，我能感觉到烂脸人是为数不多知道内情的家伙。而且我敢肯定，法医中心的事情，他没和我说实话。
如果我没记错，周莉莉的尸体放在102格子里，和403的刘悦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位置。没理由隔着那么远背错尸体，当晚，烂脸人分明就是冲着刘悦的尸体去的。
如果可以，我不介意用一些特别的手段让他说出实情，只可惜这个村庄是别人的地盘，弄的太过，只会给自己遭惹麻烦。
夜里九点，空中飘荡着小雨，远处不时传来几声雷鸣。整个村子不见一丝光亮，宛如一片死域。
按照记忆，我很快找到了村头，隔着老远，就瞥见一个人影坐在村头的石凳上面。
从体格和穿着的衣服来判断，对方确实是烂脸人。为防有诈，我特意多等了一会，确认他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放心的走了过去。
“嘿，兄弟，你来的真早，抽根烟吗？”
没有动静，烂脸人直愣愣的对着村头，不知在看什么。
“你说你知道我姐被害的真相，现在可以告诉我，我姐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我的声音已然不小，可面前的烂脸人依旧没有动静，仿佛一座雕塑。有些不对劲，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全身。
我快步上前，搭住他的肩膀：“姓郭的，你是不是在耍我.....”
话没说完，我就呆住了。
粘腻的感觉顺着指尖传遍全身，低头看去，右手手掌满是鲜血。
该死！我暗骂了一句，几步冲到他前面。烂脸人瞪大眼睛，望着前方，已然没有了生命体征。脖颈上一道冗长的伤痕，几乎将身体与头颅分离开来，大滴大滴的血液顺着脖颈滴落一地，同雨水混杂在一起，将地面染得一片血红。
和王法医一模一样的死法，都是一刀划开了颈部动脉，在之后的五分钟内因为失血过多而直接毙命。我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没想到对方竟然能追到这里，先我一步干掉烂脸人。
血液还带着热度，这代表距离烂脸人被杀不会超过十分钟，无论杀他的是谁，那个混蛋一定还藏在这个村子里。
雨水不仅冲散了血迹，也破坏了现场，这种情况，我很难凭借尸体周围的痕迹追踪到凶手。
正想起身，就听见身后一声巨响。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朝后一躲，没想到这个动作却救了我一命。
烂脸人的尸体像受到巨力推动一般，顺势倒在了地上，他的后背被炸开了无数个口子，一片血肉模糊。身后，周老头正握着一柄锯断了枪口的短柄猎枪，阴沉沉的打量着我。刚才那一枪，他摆明了是要我的命。
“周老头，你干嘛？”
“臭小子，我就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这么晚了专程跑到我们村里调查东西？刚才我都看见了，你竟然敢杀人！”
“大爷，误会，人不是我杀的，你.....”
等等！我突然反应过来，周老头是顺着我来时的方向跟着过来的，周围一片黑暗，加上烂脸人又是背对着他的，他是怎么知道烂脸人已经死了？
黑暗中，周老头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他再次举起猎枪，正对着我的面门。妈的，原来一切都是这个老家伙计划好的，烂脸人的死，八成也和他有关。
我一个翻身，连忙闪躲到村口的树旁，几乎是同一时间，周老头又开一枪，猎枪四散的弹片几乎将我身前的老树拦腰打断。幸亏这是散弹，加上距离太远，没有杀伤力，否则刚才那两枪，就算不死也得残废了。
这种猎枪一次只能装两发子弹，打完了，他就没有后手了。不过，形式依旧不容乐观，枪响惊动了那些村民，片刻后，村子里便陆续闪起了火光。
我估计，这些村民八成和周老头站在一边，他们不会给我解释的机会，当务之急，还是尽快逃离这里。
我迈开步子，直冲着周老头他家跑去，我的车还停在他家门口。现在是深夜，加上下过暴雨，山路湿滑，只有开车才有机会逃回市区。
周老头之前应该是佯装睡觉，实则一直在房间里注意着我，否则不可能我才刚出门，他就正好追到村口。不过，既然他是顺着我身后追过来的，那么他就不可能是杀害烂脸人的凶手。
那么，凶手是谁，村子里村民，还是村外的人？能肯定的是，烂脸人要告诉我的事情，肯定间接危害到了他的身份，这才逼得那家伙动了杀机。不过，周老头又为什么要杀我，莫非，他和那个凶手是一伙儿的？
越来越乱，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时间让我细想。一路狂奔冲回了老宅门口，此刻，整个村庄也已经火光冲天。
拿出车钥匙，正准备开车冲出一条血路，可低头一看，整个心都凉透了。二手车的四个车轮，都被人泄了气，压根开不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全村的村民都追了过来。那些村民高举着火把，从四面八方涌来，眼见所有的道路都被堵死，无奈之下，我只能拿起东西，闪进周老头的老宅里。
进屋的动静惊扰了周老头他娘，老奶奶连忙冲出屋子，大声喊了几句。所幸她两只眼睛都生了白内障，看不见我的位置，只是对着门口一直嚷嚷着。
趁着这个间隙，我顺势跑进屋内，躲到了大堂里。
此刻，几乎全村的村民都高举着火把，聚集到了周老头家门口。几个年轻人抬着烂脸人残破不堪的尸体，放在地上。人群之中，周老头用本地话激动的说着些什么，显然在撩拨那些村民的情绪。
“我亲眼所见，就是那个外乡人杀了郭法师，遭天杀的家伙，亏我好心留他在家里过夜！”
“妈的，抓住那小子，把他杀了，给郭法师报仇！”
“活埋了他，给郭法师偿命！”
几个年轻人倒还算理智，质问周老头是不是看错人了，我一个外乡人与烂脸人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周老头听了，冷冷一笑，随后拿出了一件染血的T恤，在那些家伙面前晃了晃。
那正是我为了避免沾上雨水，提前留在房间里的T恤，没想到竟被那个老混蛋拿去利用。
这下，我真是百口莫辩了。


第十二章 急转直下

周老头高举着那件染血T恤，继续煽动村民的情绪。这个老家伙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置我于死地。
或许，周老头害怕我发现了那个房间的秘密，所以急着杀我灭口。又或许，从我进入村子开始，他就没想着让我活着出去。无论是什么原因，形式都不容乐观，眼下，我必须竭尽所能逃出这里才行。
老宅周围已经被愤怒的村民团团围死，烂脸人的尸体就被他们丢在门口。我只有一个人，相比起冒险突围，继续藏匿在这里，显然更为明智。
车胎被泄气，手机依旧搜索不到信号，危急时刻，我想到了楚梦寒交付给我的对讲机。我在T市没有朋友，能够帮我脱离困境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拿出对讲机，调整好频道，按下了通话键。然而，对讲机的另一端却只传来了杂音。我把声音调至最大，连续试了几次，里面依旧只有杂音。
卧槽，不是说好了最新技术，说好了质量保证，怎么到了现在，这些全都不灵了。望着手里的对讲机，原本还残存的一线希望，也跟着彻底破灭了。
就在这时，那个瞎眼老奶奶突然冲出屋子，用本地话对着围聚的众人高喊了几句。话音落下，不少村民纷纷转移视线，看向我所处的老宅。
老奶奶虽瞎，不过听觉却很敏锐，一定是我进屋时，她就听出了异样，所以将这一情况告诉给了周老头他们。这样一来，我连最后的藏身处，也彻底暴露了。
“周叔，我们一路追来，都没瞧见那小子，该不会是躲你家去了吧？”
“把他找到，拖出来弄死，给郭法师报仇！”
“对，咱们特么的不能让这一个外乡人欺负了！”
周老头看了眼老宅，神情复杂。那一刻，我明显感觉到周老头并不想带着村民进到宅子里，他在害怕什么呢？
“那好，你们几个在外面守着，剩下的人跟我进屋看看，如果他不在里面，那就很可能是摸黑逃出村子了！”
火光从四面八方围聚过来，驱退了黑暗。可这一次，光明并没有让我获得安全感。
村民从老宅的正大门鱼贯而入，我被堵在大堂里，根本无处可逃。
怎么办...怎么办？对讲机依旧不能使用，我代表着我彻底是孤立无援的状态。是冲出去，和这些人拼了，还是放低姿态，尝试着同他们讲讲道理？
无论哪一种选择，都可能导致我被他们活活打死。
电光石火间，我的注意力，突然放在了大堂里的那副棺材上面。
棺材尚未下葬，所以棺材板也没用长钉彻底钉死，环顾四周，这似乎是我唯一的去处了。用尽全力推开棺材，顺着缝隙挤了进去。
一瞬间，腐烂的尸臭迎面而来，差点把我熏吐了，借着屋外的火光，我却猛然瞥见，狭小棺材里面，竟然躺着一具近乎腐化的男尸！
周莉莉的尸体还在法医中心里存着，这棺材应该只是作为她的衣冠冢才对。
此刻躺在里面的尸体是谁？周老头为什么要将一个陌生人的尸体，放进自己女儿的棺材里面？
身边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眨眼间，村民已经搜到了大堂这里。来不及多想，只能顶着尸臭，强行合上了棺材板。
这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时刻，与一具腐烂的尸体一起呆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我望着身下那位老哥，以及他面部依稀可见的蝇蛆，想死的心都有了。
“周大哥...没找到那小子啊，会不会跑别的地方去了？”
“不可能的，我一路跟着他过来，他应该就藏在这个地方了。”棺材外面，周老头的声音清晰可见：“况且，我妈也说了，在我们来之前有个陌生人闯进了老宅，我估计就是那小子。”
“周大哥，你家那么大，他指不定在哪猫着呢，要不，咱再仔细搜一遍，不怕找不到他。”
卧槽，你们为啥非得在这宅子里较劲，就不想想我有逃出村子的可能吗？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些村民没在老宅里找到我，肯定要前往其他地方。到时候，我得好好计划一下，应该如何逃出这个村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蜷缩在棺材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外面不时传来翻箱倒柜声，以及咒骂声，周老头就这么守在大堂里，指挥着那些村民四处搜索。
就在我埋怨这些家伙怎么如此死心眼时，臀部附近，突然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摸了一下。
这个棺材里，只有我和身下那位老哥，他那只腐烂的小手，正好耷拉在我屁股附近。难不成.....
低头，看了眼身下的“大哥”。那“大哥”也正对着我，空洞的双眼，似乎别有意味。
我一向不信鬼神，可这一次，却是彻底认怂了。连忙双手合十，对着他恭敬的拜了几下。
那个啥，大哥，没想到你好这一口.....小弟初来乍到，多有打扰，希望你别介意。你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我别被这些人发现。等我活着出去，一定买上几个上好的纸人，扎成帅哥的模样，给你烧去.....
念叨了一圈，没想到臀部的震动感，不减反增。这一下，我彻底怒了。妈的，老子可是正经的直男，虽然现在身处险境，可也由不得你们这些魑魅魍魉随便乱来。说完，我便伸手去掏，没想到，只是摸到了那个对讲机，在不停的震动着。
这东西，现在又好使了？如果能和警方取得联系，危机便可以化解了。
我点亮手机，拔出天线，看着那个对讲机，正想着应该什么时候使用时。楚梦寒冰冷的声音，却突然从对讲机里炸响：“叶凡，你在哪呢，我们打算......”
或许是因为情况太过紧急了，以至于我忘记之前将对讲机的音量调至最大，当楚梦寒的这句“叶凡”刚出口，我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被震聋了。
尽管我在第一时间收起天线，关掉了对讲机，可已经太迟了。
那一刻，万籁俱寂，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我感觉有无数双眼睛正齐刷刷的注视着我，仿佛能穿过棺材板，将我看透。
“你们听见了吗？”
“听见了，是个女人的声音。”
“好像...是从这棺材里传来的？”
冷汗不停的顺着后背溢出，脑中不禁浮现出几分钟后的场景。我被愤怒的村民拖出棺材，丢在烂脸人的尸体旁，无论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最后被他们活活打死....
“等等，你们要干嘛？”就在这时，周老头的声音从远及近，他扒开了众人，生生站在了棺材前面。
“周大哥，棺材里有动静，那小子可能藏在里面。”
“对，让我们看看，把他逮出来！”
“不可能！”周老头近乎咆哮的说出这句话，像一头愤怒的狮子：“这是我女儿的棺材，你们谁都不许动！”
“周大哥，讲点道理，刚才我们都听....”
“滚开！”外面传来了子弹上膛的声音，没想到，周老头为了阻止村民查看棺材，竟然掏枪了！
周老头一直就在屋子里呆着，刚才肯定也听见了对讲机里的声音。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阻止村民查看棺材呢。
为了袒护我？不可能，那老家伙巴不得早点弄死我。看着身下那具腐烂的尸体，我似乎明白了过来。看起来，周老头的命门，是在这具尸体上面！
相比起抓住我，那个老家伙，更害怕这具尸体被村民发现，所以才不惜撕破脸，也要掏枪阻止村民掀开棺材。
这样一来，情况倒出现转机了，趁着他们争执的功夫，我拿出手机，将身下的尸体仔细检查了一遍。
从腐烂程度来判断，这人死了二十天以上，仔细想来，似乎同周莉莉遇害的时间相同。更重要的是，尸体的颈部和双手，都有着大面积的挫伤，应该是长时间被铁链禁锢所导致的。
我想起了之前那个类似监狱的古怪的房间，这么看来，房间里囚禁的人，很可能就是我身下的这具尸体了。这家伙是谁，周老头和他又是什么关系？我感觉只要搞清这具尸体的身份，或许，就能弄明白隐藏在周家人身上的谜团。
“滚出我家，滚出我女儿的灵堂，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好好好，周大哥你别生气，我们走就是了....咱们去别的地方找那小子....”
随着脚步声逐渐远离，大堂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片刻后，棺材外面传来了封闭门窗的声音。在这之前，周老头和那些村民属于相互制衡的关系，现在村民走了，那老家伙彻底无所顾忌了。
“臭小子，够有能耐的，居然能躲到这里面....”周老头压低声音，言语间充满了杀意：“这一下，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我知道自己跑不了，索性也不再躲藏，直接开口喊道：“老头，咱们之间又没过节，你为什么这么想杀了我？”
“哼，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之前，兴许还能放你一马，现在你看过棺材里的东西，那就非死不可了！”
下一秒，周老头握紧了短柄猎枪，缓缓掀开棺材板。


第十三章 劫后余生

随着棺材盖的开启，周老头狰狞的面容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他握紧短柄猎枪，正对着我：“臭小子，你也别恨我，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
或许是因为之前躲藏了太久，现在看着眼前空洞的枪口，心里反倒释然了。也许，我注定走不出这个山村。
我指着身下的腐尸，缓缓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周莉莉的“发疯”，和这个男人有关吧。”
正如普天下的父亲都疼爱自己的女儿一般，周老头虽然狠辣，可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对于周莉莉却是发自肺腑的疼爱。想来，他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将一个男人囚禁在自己家中，并一点一点的将他折磨他到死，也应该与此有关。
话音刚落，周老头苍老的面容明显抽搐了一阵，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出现如此明显的表情变化。
他看了眼窗外，压低嗓音开口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把周莉莉的死归咎于他的身上，所以在你女儿死后不久，就狠下心把他给弄死了。”看着周老头的神情，我知道自己又猜对了：“只可惜，害你女儿的凶手并不是他，你杀错人了！”
周莉莉的命案和柳琴以及刘悦的相类似，显然是同一个人所为。可我身下那具尸体却至少死了二十天，无论怎么看，这具腐尸都不可能是碎尸案的凶手。
“住嘴，你个外乡人又知道些什么？”周老头瞪大眼睛望着我，握抢的右手因为愤怒而不停的颤抖着：“这个混蛋....这个混蛋他彻底毁了我女儿，毁了我一家！他....他死有余辜！”
“那郭法师呢！”我瞪着他的双眼，猛然提高了声调：“你敢说，郭法师的死与你毫无关系？”
“哦，那家伙？”周老头似乎意识到我在故意激怒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要怪，就怪他太贪心了，不该答应那个人的要求。既做了坏事，又想变回“好人”，天底下哪有这种事？”
那个人，他口中的那个人，或许就是将烂脸人割喉的凶手！这个老家伙，知道的还真不少。
“这就是你们害死他的理由？周老头啊周老头，人命对你们而言，究竟算什么啊！”烂脸人虽然做过错事，可他一度想过弥补。相比之下，周老头这种死不悔改的人，更应该得到惩罚。
黑暗的大堂里，周老头最终亮出了他的獠牙。这一刻，人性的丑恶暴露无遗：“随便你怎么说，我承认自己有罪，我也没想过自己能善终，在这之前，还是请你先走一步！”
周老头用湿布包裹住短管猎枪的枪口，随后对准我的面门。
毫无疑问，他确实敢开枪。我在监狱待过，像他这样的家伙也见得太多了。
如果说周老头是作为一个父亲，杀死我身下那个男人时，那么此刻，他则是彻底沦为一个冷血杀手。在我眼里，周老头和碎尸案的凶手一模一样，并无区别。
看着那柄短管猎枪，我却是彻底的冷静了下来：“我劝你最好不要开枪，一旦开枪，就彻底没法挽回了。你难道不怕，被村民发现棺材里的尸体？”
他冷笑了一阵，愈发的不可一世：“一个死人，还和我废话什么？就凭你这种货色，根本不可能斗不过“他”的。”
话音刚落，周老头便直接扣动了扳机。
我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头，并蜷缩下身子。
这么做，并非为了躲避子弹，其一是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其二，则是不想看见之后血腥的一幕。
“砰！”
巨响过后，漫天的血肉伴随着弹片四散而出，停顿了两秒钟，周老头撕心裂的惨叫声，在黑暗的大堂里久久的回荡着。
不得不承认，周老头确实有着“城府”，从一开始就欺骗了我。他是个厉害的角色，做事也足够狠辣，只不过对于枪械，这个老家伙还真是一窍不通。
早在村头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周老头手里的短柄猎枪，并不是什么正规产品。无论猎枪还是所用的子弹，都有着很大的安全隐患。
锯掉猎枪的枪口，虽然便于携带，却也增加了枪械本身的不稳定性，缺失了枪管，子弹便无法射出。加之猎枪长时间没有使用，使得枪口周围布满了铁锈。在村口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手里的短柄猎枪，早已经处于“非正常状态”。
包裹的湿布，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冷热交替，使得猎枪本身无法承受子弹射出的巨大压力。
如我所料，在他开枪的瞬间，猎枪果然炸膛了。
这或许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赌局，一旦赌错，顷刻间就会被轰碎脑袋。幸运的是，我赌对了。
猎枪炸膛的破坏力，难以想象。
周老头的右手从小臂往下被完全炸烂，突兀的肢干周围一片血肉模糊，红白色的骨头暴露在空气中，异常醒目。他抱住自己的断臂，半跪在地上，不住的哀嚎着，已然失去了行动能力。
灵堂上，周莉莉的黑白遗照，正好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也许冥冥之中，一切早有注定。
“早说了，别这么做，哎.....何必呢。”
周老头虽然两次想置我于死地，可我却并不想让他死。我需要靠他，找出碎尸案的真凶，并且弄清刘悦遇害的真相。这也正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
解下皮带，勒紧那截断臂止血。
因为失血过多，周老头面色惨白，早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我所做的应急处理只能起到暂时的效果，如果不尽快送去医院，他活不过六小时。
拿出对讲机，重新拉起天线，正想着联系楚梦寒。没想到，老宅外面，却依稀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这一次，警方来的未免有些太快了，莫非，他们早就知道了村子里的异变？
“喂....叶凡？”对讲机里，传来了楚梦寒断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你在哪？”
我一边处理着周老头的伤口，一边和她汇报了大致的情况。转过头去，却发现周老太正抱着那个小男孩半倚靠在大堂外面，阴沉沉的打量着我，面无表情。
她们应该目睹了全过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让我意外的是，周老太冷静的像是一个旁观者，仿佛受伤的周老头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想起早些时候在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不禁冷汗直冒。再次看向周老太，隐匿在黑暗中的容颜，冰冷的可怕。
“叶凡，坚持住，我们马上赶到。”
片刻之后，老宅外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楚梦寒领着一队警察冲入大堂，李建军赫然在其中。
他原本一脸愤怒，只是在看见了我与边上浑身是血的周老头之后，却硬生生的呆住了。不单是李建军，其他所有警察都愣住了。那一刻，他们应该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而来的。
“看啥，没看过帅哥啊，快特么过来帮忙啊！”我吼了一声，这些家伙才如梦初醒。血腥的场面让大多数人接受不了，看着周老头的断臂，其中几个年轻的警察，甚至当场吐了。
“救他，千万不能让他死了。”我看了眼周老太和那个小男孩，转过头去对着楚梦寒压低声音道：“这老头是碎尸案的关键，通过他，才有机会抓住那个凶手，咱们不能让那个该死的凶手再次作案了！”
说完，我又指了指屋外：“还记得那天晚上在殡仪馆偷尸体的家伙么？我找到他了，只可惜晚了一步，那家伙也被人灭口了。和王法医一模一样的死法，一刀毙命，我怀疑那个凶手现在还藏在村子里面。”
话音刚落，楚梦寒神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在指挥完现场的工作之后，她冲我招了招手，把我单独叫到了一旁。
眼见着周老头被抬上警车，我才长出一口气，拿出根香烟，缓缓点上：“这里到市局至少三个小时的路程，来的这么快，你是不是早就派人盯着这个村子？”
楚梦寒冷冷的望着我，依旧面无表情：“你的意思是，我是在利用你的生命安全获取情报？”
“我可没这么说。”说实在，对于这种做法，我倒是不介意，况且她也不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做的人。
从那里出来的第一天，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线人的意义不就在此吗？相比起破案，抓住凶手，我们的安全，根本不值一提.....”
“你错了。”楚梦寒一把抢过了我手里的对讲机：“早和你说过，这东西是特制的。从你拉出天线的时候，市局那边的技术组就收到了定位信号。
我知道，除非遇到了特殊情况，否则你轻易不会使用我们给你的东西。所以，早在那时候，我们就顺路找过来了。”
我一把抢过了那个对讲机，就是因为这个玩意儿，害的我被周老头发现，差点死在这里。这一次真不知道该谢她，还是该恨他。
“没想到楚大队长这么关心我，还真是受宠若惊。你这样，不怕手下的其他同事吃醋吗？”
认识楚梦寒这么久，唯独这一次的玩笑，她没有生气。
楚梦寒转过头来，一脸严肃的望着我，清澈的眸子里，别有意味：“叶凡，不管你曾经是什么人，这一次，我需要你帮我！”
“还记得我之前让你看的那个网站吗？”说完，她递给我一叠照片：“那个凶手，又开始行动了！”


第十四章 第四个受害者

碎尸案刚发生的时候，楚梦寒就带人找到了三名死者遇害的第一凶案现场，并在每一处现场周围，都发现了一种诡异的图案。
如同蚊香一般朝内盘踞着，由圆形逐渐过度成一个五芒星。
后经调查证实，这种图案是一个名为“光明之路”教会的象征，早在二十多年前，那个教会已经销声匿迹了。
楚梦寒给我的那叠照片，全都是有关于一个老人的。老人面容呆滞，头发花白，住在一所康复疗养院中。照片的最后，老人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在他的床铺上，出现了那种图案。
“这是.....”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那个因为调查案件而发了疯的刑侦支队长吗？他叫马凯，是我的师傅。”楚梦寒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五个小时前，马凯从疗养院离奇失踪，下落不明，我们怀疑，是碎尸案的凶手做的。”
单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图案，确实和碎尸案有关。只是图案的出现，却并不一等同于凶手要再次作案。因为前一天晚上，我所住的酒店里也出现了同样的图案，而那名凶手，也并没有要对我出手的意思。
楚梦寒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想法，环顾四周后，压低声音开口道：“记得你从刘悦口中取出的那张纸条吗？”
当然记得！如果不是因为发现了那张纸条，说不定警方现在还认为是我杀了王法医。
“失五感，淬冰火，六道轮回，羽化成仙，如果我没记错，纸条上写的是这几个字！”
“记性不错。”她拿出了一份检验报告，递给我：“痕迹鉴定组分析了那张纸条，虽然没能在上面找到指纹，不过，却发现了氧化铁、硫化物等化工元素的残留。”
说完之后，她又指了指我手里的照片：“不巧，我们在马凯的被子上，也发现了同样的元素残留。然而，那所疗养院周围，却压根没有化工厂。”
我很快明白了楚梦寒的言下之意。
既然疗养院周围没有化工厂，那些元素只可能是绑走马凯的家伙留下的。联系上之前刘悦嘴里的纸条，整个案件的脉络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凶手先是闯入了法医中心，杀死了王法医，伪造了凶案现场，并且将纸条故意放进刘悦的嘴中挑衅我们。两天之后，他又前往疗养院，强行掳走了马凯，并且留下了图案。
周莉莉和柳琴，分别代表了那句话中的冰与火。刘悦被割去了舌头，则是对应了五感中的味觉，剩下视、听、嗅、触四觉，我不知道凶手会用何种方式弄死马凯。
“越来越疯狂了，居然敢对警察直接出手！”楚梦寒显得有些急躁，马凯的被绑，让她近乎失去了判断能力：“那个疯子，是不是认为做完了这些，就真的可以“六道轮回，羽化成仙”？真是笑话！”
“你很难去揣摩一个变态杀人狂做事的逻辑，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抓紧时间弄清楚，凶手把马凯抓去了哪里。”我吸了口烟，冷冷开口道：“你也不希望几天后，在某个街角发现你师傅的残肢把。”
就在这时，李建军正好走了过来，不知要找楚梦寒商量什么。这家伙一直看我不太顺眼，眼见他过来，我索性直接走开。
“队长，周老头的事情已经和村长沟通过，那两具尸体交由当地警方处理就行，咱们可以回去了。”
楚梦寒听罢，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语气，淡淡的开口道：“好，你们先走，调查行动等我归队再议。”
“可是，队长。”李建军低垂下眼皮：“市区领导们都很重视这件事，让我们尽快把马凯队长救出来，这边已经花了不少的时间，咱们是不是，别在其他事情上耽误时间了。”
楚梦寒冷笑了一阵，那双眼睛锋利的能杀人：“你这是在命令我？”
“不...不敢。”
“还轮不到由你来教我怎么破案，带上你的人，马上给我滚回去。”
“是。”说完，李建军狠狠瞪了我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相信有人可以把李建军训成这幅德行。看起来，楚梦寒除了长的漂亮外，还是颇有些手段的。和她这样的人呆在一起，倍感压力。
警笛声逐渐远离，楚梦寒指了指村口的黑色现代，示意我上车：“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你打算怎么找马凯？”
“嗯？”我把烟头掐灭，停下了脚步：“不好意思，我可没答应要帮忙找他。”
她先是一愣，转过头来厉声道：“什么意思，之前不是已经同意了要一起合作的？你在耍我？”
“你也说了，是合作。”我发现，尝试着激怒楚梦寒这个冰山美女，是一件挺有趣的时间。尤其看着她生气的样子，总觉得特过瘾：“我是曹荣派来的。接到的命令，也只是协助你们破案，至于怎么协助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必听从你的命令。”
从进入T市开始，我就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法医中心和福临酒店的事情，就是很好例子。
事到如今，我没法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包括警方。对于我来说，独自行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打算从哪开始调查？”
“那是我的自由，不过，告诉你也无妨。”
从刘悦遇害开始，到如今马凯被绑，短短几天内发生太多的事情，而这些发生的事情之间，似乎都有着某种联系。碎尸案进展到现在，一共出现五名受害者，其中三名女性死后遭到碎尸，另外两名男性惨遭割喉。
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连环杀手作案都会有着一个犯罪冷却期，在短时间内多次作案，有违正常的犯罪逻辑。
而且一个人也不太可能同时完成这么多事情，结合光明之路教会的象征图案，我认为，凶手或许是团伙作案。
看着面前的楚梦寒，犹豫了一阵，我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假定，凶手（凶手们）的最终目的是“羽化成仙”，可王法医和烂脸人的遇害，明显和这个犯罪动机没太多关系。
他们两人都是因为可能泄露出关键线索而惨遭灭口的，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王法医和烂脸人曾经也是这个犯罪团伙的一员？”
楚梦寒看着我，一脸震惊。显然，我提出想法是警方之前根本不可能考虑到的。
烂脸人的遇害已经证实了周家同碎尸案有关，这个村子里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而作为碎尸案的第一名遇害者，周莉莉更是关键所在。在我看来，相比起一门心思的找寻将马凯掳走的家伙，弄清楚周家隐藏的真相，显然更为重要。
“第一，我们很难找到绑走马凯的家伙，第二，就算找到了，马凯也不太可能还活着。”显而易见，那种图案，都是在三名受害者遇害的现场出现的。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马凯已经死了，但我觉得，凶手不太可能让他活的太久。
楚梦寒似乎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半晌，几乎是咬着牙低吼道：“马凯，是一位优秀的警察，他曾经为T市付出了太多，你知道，他....”
“我知道，可是，这些与我无关。”看着她失落的表情，我的心里却并没有太多愧疚。
帮她，还是继续自己的调查。
曾经，我或许会因为她这一席话，而选择前者。可自从经历了那件事之后，我心中仅存的那点“正义感”也已经荡然无存。
我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一直如此。
说到底，作为一个“线人”，这次来T市的目的只是为了调查刘悦遇害的真相，仅此而已。楚梦寒确实帮了我很多，可我也给了她相应的回报。事到如今，我没有义务继续帮她，牵扯太多，只会让我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很多时候，正确的选择往往意味着残忍。
我离开了她的黑色现代车，转身回到周家老宅。那里的调查还远没有结束，我想弄清楚究竟是谁杀了烂脸人！
远处，几个当地的警察和村民在老宅外面录口供，在他们身边，赫然是两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一具属于烂脸人的，另一具，则是棺材里的腐烂男尸。
那几个村民情绪激动，高声强调着人是周老头杀的，他们并不知情。
我认出了那几个村民是之前葬礼上帮忙抬棺材的，连忙靠近和他们打听关于那具腐尸的事情。
原来，死掉的男人叫刘永才，是本地的一个无赖，一直游手好闲。
两个月前，刘永才在回家的途中，强奸了在池塘边洗衣服的周莉莉。这件事害的周莉莉精神失常，并从此变的神经兮兮的。
当时，周老头一直吵着要报警，可村长却以这不是什么光彩事为由，劝周老头和刘永才一家私下了解。就在两家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刘永才却突然消失不见了，当地村民一直以为他是畏罪潜逃，没想到，竟然是被周老头锁在那个房间里。
听完事情的始末，我突然觉得不对劲，忙问那些村民刘永才多大，是不是和周莉莉同一个学校的。
“哎哟，那个瓜娃子十几岁就出来混了，哪里可能上过学哦。如果上过学，也不可能做出那种荒唐事了.....”
我偷看过周莉莉的遗物，里面有个男人被人用烟头刻意烫去了面容。曾经我以为那个男人就是刘永才，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为什么周老头要将相册锁进抽屉里？为什么要用烟头故意烫去他的脸？为什么从来没人提起过那个男人的存在？
我下意识感觉，那个男人，或许就是杀害烂脸人的凶手。


第十五章 嫌疑人

周老头虽有城府，可他是真心爱着自己的女儿。
单凭这一点，刘永才落到了他手里，周老头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把他崩了，而不是选择将他囚禁起来，一直等到周莉莉遇害之后，才杀了他。
昨晚发生的事情已经证明，周老头不是一个人在行动，他还有着其他同伙。那个家伙不仅杀了烂脸人，更是偷拿了我的T恤栽赃陷害我。
是否存在这种可能，周老头的同伙，就是相簿上那个被烫去脸的神秘男人？我总感觉，那个男人会是关键所在。
我询问那两个村民，周莉莉以前是否有交过男朋友。
得到的回答是，周莉莉很开放，之前换过不少的男朋友，有本村的，也有外乡的。
“有没有哪个是她的高中同学？”我想了一下，补充道：“这个男人，可能和邻村的柳琴也认识。”
“诶...经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其中一个村民一拍大腿，高声道：“我好像在村头见过一次，莉莉那丫头和柳琴还有一个高瘦的男人呆在一起过，三个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关系挺好的。”
我心里一惊，连忙追问道：“你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吗，或者，长的什么样？”
“这.....”
因为间隔得太久了，村民实在想不起男人的具体长相，只依稀记得男人染着一头黄毛，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我想着通过那本相册，让村民确认一下照片里的男人，是否就是那个黄毛。我们正准备进屋去，楚梦寒却突然从黑色现代车里钻了出来，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跟在我们后面。
没想到她这么执着，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没放弃。
说到底，关于马凯失踪的事情，不好展开调查。首先就是线索有限，找不到太多的头绪，其次，关于马凯的失踪，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黑暗的老宅里，气氛依旧阴冷的吓人。
周老太抱着小男孩，站在黑暗的大堂中，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面前周莉莉的遗像。听见我们的动静，她突然转过头来，冲我嘿嘿的笑着：“莉莉...你回来啦？”
周老太的表现，把同行的村民和警察吓了个够呛，她是疯了吗，还是，故意伪装成这样的？
我带着他们一行人加快脚步，走向了那个贴满符纸的房间。
“这就是周老头用来囚禁刘阿才的房间。”我拍了拍边上的警察，顺势指向床边的锁链以及碗筷：“这上面应该都是刘阿才的DNA，你们拿回去做鉴定，不出意外，可以顺利起诉周老头。”
边上，被我捅开的铁锁依旧半挂在抽屉上，我上前拉开了抽屉，却发现那本相册消失不见了。
靠，竟然来晚了一步！
其他的遗物都在，唯独相册不见了，这更加能够证明那相册就是关键所在。有人害怕我查出什么，所以先一步将它拿走了。
是那个黄毛做的，还是另有其人？
我冲出房间，一把抢过周老太手里的小男孩，放在地上，厉声道：“之前你和谁一起呆在房间里？”
周老太痴痴的看着我，囔囔道：“莉莉，你不要生气，妈妈这就做饭给你吃.....”
“装傻？好，看看和你周老头做的好事！”我把她拉到了老宅外面，一把掀掉尸体上盖着的白布：“谁让你们把刘阿才锁在房间里的？是不是那个染着一头黄毛的男人！”
看到尸体的瞬间，周老太整个人就疯魔了。
她一会儿痛哭流涕，一会儿咧嘴大笑，就在我们不知所措的时候，周老太猛的扑向那具腐尸，举起那截生蛆的手臂张嘴就咬，生生撕下了一大块腐肉。
几个警察赶紧上前，将她强行拖回房间里，边上那两个村民当场直接吐了。
周老太若是这样装疯，那我真是被她的演技所折服。只是，想起之前她之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周老头被炸断右手，我又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就在一片混乱之际，瞎眼老奶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冲着我们念叨了两句本地话，随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回去了。话音刚落，周老太竟也恢复了平静，只是坐在地上痴痴的看着我们，不再挣扎。
我抓住了其中一个村民，问他瞎眼老奶奶刚才说的是什么。
“打铁的.....”村民深吸一口气，继续补充道：“她说，我们要找的那个男人，是个打铁的。”
“小哥，你别听她瞎说，我在这活了三十多年，根本没听说过有什么铁匠。”另一个村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脸无奈：“姓周的一家都是疯子，我估计这老太婆八成也跟着疯了。”
是吗？我倒不觉得老奶奶是瞎说的，她虽然眼睛看不见了，可听觉却是远超常人。之前我躲进老宅的时候，就是被她听出了异样。
我拉着边上一个村民跟进屋去，追问老奶奶究竟知道些什么。
两边交涉了半天，我得到的回答是：周莉莉带曾经带着柳琴和那个男人一起回过几次家，每一次，老奶奶都能闻到对方身上有着一股很重的铁锈味。
铁锈味？刹那间，就像是一道闪电穿过我的大脑。正是这句话，将迄今为止所有的碎片拼接在一起。
周家同碎尸案有何关系？周莉莉究竟是怎么死的？他们为什么要将烂脸人灭口？
我一把抓住身后的楚梦寒，激动的问道：“你们是不是在那张卡片上，发现了氧化铁、硫化物等化工元素的残留？”
“啊，对...怎么...”楚梦寒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的看着我，那一刻，我甚至觉得她还在生我的闷气。
“在马凯的被子上，也发现了同样的残留物？”
“没错！”楚梦寒沉思了一阵，似乎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你想说，那个黄毛，就是绑走刘凯的家伙？”
“有可能，但不确定，得找到他才行，运气好，说不定也能跟着找到马凯。”
氧化铁，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见的铁锈。老奶奶每一次都从黄毛身上闻到了很重的铁锈味，则正好对上了这一点。
法医中心发现的纸片，被碎尸案凶手绑走的刘凯，以及周家老宅。
迄今为止找到的所有的线索，都因为黄毛而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这绝不是什么巧合，在我看来，黄毛一定有问题！
告别了村民与警察，我催促着楚梦寒赶紧出发动身。这一次，她没再纠结于副驾驶位的问题，直接让我坐了上去了。
“你知道黄毛把刘凯绑去哪儿了？”
“有了个大概的猜想，不过在这之前，你先把T市的地图给我。”
诚如村民所言，黄毛不可能是铁匠，这个职业如今几乎销声匿迹了。不过，他呆的地方，倒是和铁有着莫大的干系。氧化铁以及硫化物，都是钢材生产所必须的原材料。而黄毛身上有着很重的铁锈味，这表明那家伙呆的地方，应该就在钢材厂附近。
T市周围有着五处钢材厂，地理位置各不相同，一旦找错了就会耽误营救马凯的时间，尽管他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以防万一，能让市局里的警察过来帮忙么？”
楚梦寒皱起眉头：“因为之前的三起碎尸案，上级下令把市局的人手都派出去警戒了，现在想把人往回调，时间就不够了。你能不能先确定具体位置，我争取把刑侦支队的人都调过来。”
“别说那么多，现在最多能调派多少人？”
楚梦寒低垂下眼皮，告诉我她所能支配的人手，最多不超过十个。
妈的，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十个人，勉强能够覆盖这五处钢材厂。只是，一旦我的推理出现差错，那么不仅没法抓住那个黄毛，就连马凯的生命也保证不了。
我的视线在那五座钢材厂间不断徘徊着，最终将视线死死的定在“静安寺”这几个大字上。
黄毛不一定是钢铁厂的工人，但他呆着的地方，一定会在钢铁厂附近。而聚源钢铁厂的东南方，正好有着一座静安寺。
我问楚梦寒，最近T市吹的是什么风向。
她想了一会，肯定的告诉我，每年这几个月都吹的是东南风，错不了。
“还记得纸条上，最后的那句六道轮回，羽化成仙吗？”我指着静安寺，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开去这里，另外，通知你手下的人，依次检查其余四座钢铁厂。我没法向你保证自己的判断一定是对的。”
楚梦寒很快将这一消息通知了出去，做完这些之后，看着我，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放着马凯不管。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有预感，这起碎尸案，只有你才能帮我。”
她这段话，如同利刃一般，割开了那段尘封的回忆。曾经，有人对我说过一样的话。
我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冷冷的答道：“楚队长，别多想，只是黄毛正好同马凯的失踪有关。否则，我不可能上你的车，更不可能多管闲事。”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嘴硬心软。”
话音落下，我感觉浑身的毛孔的竖立了起来。
看着她嘴角诡异的微笑，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
楚梦寒，你究竟是谁？


第十六章 静安寺

“你见过我？”
“嗯，曾经在警校见过一次，也听说过关于你的事情。”楚梦寒狐媚一笑，言语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拿到资料的时候，我就有过怀疑，直到那天晚上，我才确定你就是那个叶凡。
想想也真是唏嘘，曾经Z大最优秀的学生，竟然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转过头去，看着窗，逐渐平复了心情，半晌，嘀咕一句：“你相信我是清白的吗？”
楚梦寒低垂下眼皮，面无表情：“还是那句话，我只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
是啊，她只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和大多数人一样。
可是，眼见就一定为实吗？若真是如此，那么刘悦的死亡时间以及死亡方式又该作何解释呢？
当亲眼所见与常识产生了矛盾，我们理所应当会陷入迷茫之中，若想要走出迷茫，只能努力找寻真相所在。
一小时后，我们抵达了聚源钢铁厂。整个工厂依山建成，靠着一条蜿蜒的山路与外界相连接。
“看那！”顺着楚梦寒手指的方向，只见工厂的不远处，一座寺庙正好隐没在群山之中，露出巍峨的一角。
不出意外，那就是静安寺了。
“六道轮回，羽化成仙”。望着眼前的寺庙，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这句话。如果凶手真是佛门中人，一心向善，又怎会为了修仙而随便杀人？我总感觉，其中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楚梦寒靠了过来，一脸严肃：“你觉得那个黄毛会把马凯藏在哪里？”
“不好说，静安寺和钢材厂都有可能,要不，咱们分开行动?”
“好，注意安全，有事随时联系。”楚梦寒说完，甩给我一个对讲机，随后带上配枪，头也不回的跑向了聚源钢铁厂。
我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可看着楚梦寒果决的身影，我却始终想不起自己曾经在警校里见过她。都说漂亮的女人会骗人，车上那席话，该不会也是她故意编出来骗我的把？
相比起还带着微弱光亮的钢铁厂，静安寺则是像是一只噬人的怪物，彻底隐没在黑暗之中。
道路的尽头是一段狭长的阶梯，盘旋而上，直通山门，楼梯两侧种满了竹子，其中岔路繁多。我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总算翻过了那些楼梯，偌大的静安寺就在眼前。
佛门之地，理应给人温暖与光明，可看着眼前的寺庙，我却只感觉到冰冷与黑暗。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袭来。山门没锁，“吱呀”一声，正好被吹开一个缝隙。
风中果然带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从这个角度，我也正好能看见山脚下的聚源钢材厂。从周家老宅开始，所发现的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可第六感却告诉我，这里有些不太对劲。
希望楚梦寒那边一切顺利。我深吸一口气，顺着敞开的缝隙，走进了静安寺中。
冷，实在太冷了。现在正值八、九月份，可山门之内，却充斥着那种渗入骨髓的阴冷。长廊两侧摆满了各式雕像，全都将近3米之高，顺着两侧道路一字排开。
一开始，我以为是这些雕像是菩萨或者金刚，可靠近细看之后，却发现，那些雕像竟然都是各种不同样式的恶鬼，鬼头人身，十分狰狞。
我感觉自己来到了游乐场中的鬼屋，什么样的寺庙，会在入口的长廊摆恶鬼的雕像？
“叶凡，你那里进展如何？”对讲机里，传来了楚梦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嘈杂。
“刚到静安寺。”我环顾了四周，缓缓开口道：“暂时没发现有人。”
“嗯，我控制住了聚源钢材厂的厂长，正打算进一步调查，目前来看，这里应该没什么问题。你注意安全，我听这里的员工说，那个静安寺有些....奇怪。喂....你们有没有人见过一个染着黄毛的家伙...说你呢，跑什么！”
“奇怪，怎么奇怪了？”
我刚开口，对讲机的另一头却只剩下一片杂音，好像信号受到了严重的干扰。
我正摆弄着对讲机，突然感觉不对劲，抬起头，却看见一个人影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面前，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心里一紧，冷汗顺势冒了出来。
对方身材高大，带着一副小丑的面具，手握一柄锋利的柴刀，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这么大块头的家伙，我却根本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
我与“小丑”四目相对，双眼死死的盯着他手里的柴刀，不敢妄动。
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冲他低吼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丑”没有回答，只是举起柴刀，对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趁着这个当口，我也看清，小丑的手腕附近有着一个古怪的纹身，而那种纹身和遗留在凶案现场的图案简直一模一样！
螺旋转盘旋，由外侧的圆形逐渐过渡到五芒星，我不会看错的！
那一刻，我的心脏不禁狂跳。眼前这家伙，极有可能就是碎尸案的凶手！
“你是“光明之路”的人？”
话音刚落，昏暗的长廊里却突然炸响一阵诡异的声音，好像一个女人在哭，又好像在狂笑。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在法医中心里，也出现过同样的声音，而烂脸人正是在听见这声音之后，丢下刘悦的尸体，果断逃跑。
如果和我猜测的一样，凶手是团伙作案，那么这种诡异的声音，就是他们用来彼此之间传递信息。
和那晚的烂脸人一样，怪声响起之后，小丑也立刻行动了起来，转身就跑。
他的动作很快，很难想象这么大块头的家伙居然也能如此灵活。昏暗的长廊采用了回旋状构造，声音从四面八方传递而来，极大的干扰了我对于方向的判断。
而且，我感觉那个混蛋在故意挑衅我，每到即将拉开距离时，他就会放慢脚步，等我重新追上，他又突然加速，如此几次之后，我彻底跟丢了。
等到反应过来，才现在我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怪声消失了，小丑也不见了。
面前出现了一片很大的莲花池，仿佛没有边界，里面莲花盛开的正好。而在那莲花池的正中央，立着一栋竹屋，里面依稀闪动着火光。
这屋子里有人？
想起那个小丑，我不敢大意，压低身子缓缓向前。就在我即将靠近竹屋时，里面却传出一阵苍老的嗓音：“年轻人，进来吧。”
我已经足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又或者，从进入静安寺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被发现了。敌在暗，我在明，无论这间屋子里的是谁，我都感觉自己陷入了被动。
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小心的推开屋门，屋内洋溢出的光明与温暖，瞬间就驱退了黑暗。不得不说，这间竹屋，与山门附近的感觉截然不同。
竹屋不大，可收拾的十分干净，两侧书架上摆满了佛经。屋子正中间摆着一扇屏风，上面用苍劲有力的毛笔字写了一首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苍老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施主，既来之，则安之。折腾了一整夜，累坏了吧？何不过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穿过屏风，看见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和尚端坐在那里，全神贯注的盯着面前的棋盘。
老和尚头也不抬，指了指面前的空位，示意我坐下，随即为面前的空杯添好茶水。
我坐下，品了一口茶水，发现杯中茶水煮的正好，轻抿一口，茶香四溢：“你是这间寺院的主持？”
老和尚微微一笑，继续为我添好茶水：“正是，贫僧法号，静虚。”
“静虚大师。”我指了指桌上的茶具，低声道：“这么晚了，您在这里等谁？”
静虚一抹胡须，故作高深：“在等一个有缘人！”
说实话，我看不透这个老和尚在想些什么，以往惯用的微表情手段对他根本不起作用。看静虚的样子，少说也有六十多岁。
这么的大年纪，半夜不睡觉坐在这里等有缘人，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天机，不可泄露。”
真特么能装逼，我又抿了一口茶，强行压下心里的火气：“这里，除你之外还有别人吗？”
“嗯，我在这里活了这么多年，据我所知，这静安寺除了我与一个徒儿，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我看不出他是否在说谎，不过，那个“小丑”似乎就是为了把我引到此地。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这个老和尚寂寞了，想找年轻小伙子聊聊天？
就在这时，静虚伸出手来，指了指面前的棋盘，低声道：“施主，可懂下棋？”
“略懂。”
这盘棋已下了大半，上面洋洋洒洒布满了若干黑白棋子。我这一边属于白棋，静虚则是黑棋。
我刚想提子，却又发现了不对劲：“我虽然不才，可也能看出个大概。白子的大龙已然被黑棋围死，根本没有逃出的可能，静虚大师，您这摆下的可是一局死棋啊！”
“正是！”静虚一抹胡须：“施主，在我看来，您的处境，不正和这白子一样么？”


第十七章 苦行僧

静虚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宛若利刃，直插我心窝。
看着面前的死局，我象征性的落了一子，随后抬起头来，厉声道：“大师，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当然。”静虚饶有兴趣的提子回应，对待棋局，他竟表现的像个孩童一般：“你是为了找一个人，才来到这里的。哎，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要找的人，并不在这里。”
眨眼间，我和静虚一人一手，一共落了二十手，等到反应过来，我才发现自己的大龙气数已尽，这局棋，已然溃败。
他微微一笑，将二十多个白棋全都扫出，偌大的棋盘只剩下了茫茫多的黑子。
“施主，你输了。”
“我知道，可是，这也没办法。”我看着面前的静虚，突然开口问了句：“大师，你又是为何呆在此地？”
“我？”静虚看着我，神情淡然：“我在赎罪。”
“赎罪，你何罪之有？”
“芸芸众生，世间万物，天下之人皆有罪过，或是前世，或是现世。我既是替他们赎罪，又是替自己赎罪。走吧，施主，你要找的人，已经回去了。”静虚说完，拍了拍手，屋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只见一个和尚从屏风后闪出，双手合十，冲着静虚轻道一句：阿弥陀佛。
那和尚身高接近两米，身材壮硕，僧袍下隆起的肌肉清晰可见。一道狭长的伤疤从他右眼开始，一直延伸到左侧嘴角，几乎将整张脸颊完全割裂开来。
与静虚的沉稳、老炼不同，这个疤脸和尚浑身上下充满了戾气，根本不像是佛门中人。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静虚是找了个打手，要将我灭口。
更重要的是，这个疤脸和尚的身形，像极了那个将我一路引导于此地的“小丑”。
“这是我的徒弟，等会，就由他将你带出这里。”
“多谢静虚大师。”
我离开座位，假装一个趔趄，故意朝着疤脸和尚那里倒去。后者没反应过来，被我撞了够呛。我趁机抓住疤脸和尚的手腕，翻转过来，可却并没有看见那种图案的纹身。
奇怪，他不是那个“小丑”？难不成，这静安寺里除了静虚和疤脸和尚，还藏着其他人。
“你干嘛！”
疤脸和尚反应过来，抽手，将我一把推开。
那家伙力气大的惊人，若不是我早有准备，这一下肯定要被掀倒在地。
“不好意思，坐太久，脚麻了。”我也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双手合十，鞠了一躬：“天色已晚，大师，我就不继续叨唠了。”
“施主慢走，还有，山路蜿蜒，请务必注意安全。”那个请字，他咬的很重，像是要故意让我听见“注意安全”这四个字。
望着静虚嘴角诡异的微笑，我却只感觉后背发凉。
我并不清楚静虚有什么意图，更不知道他是如何对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今晚呆在这里的目的，绝不仅仅是找我下棋这么简单。
诡异的寺庙，突然出现的竹屋，以及那个似乎知晓一切的静虚和尚，这一切和碎尸案有何联系？更让我不解的是，临走前静虚说的那句“我所找之人已经回去了”，又是什么意思？
疤脸和尚引着我离开竹屋，等走出了荷花池，我才意识到和静虚对弈时，那种不和谐感究竟从何而来。
摇曳的灯火之下，静虚他，好像根本没有影子.....
好在面前的疤脸和尚是有影子的，我稍微松了口气。
疤脸和尚虽然长得凶神恶煞，可却不像静虚那般给人如此强烈的压迫感。我不明白，以他这样的块头，怎么就甘心在这寺庙里当一个打杂的和尚。
又朝前走了一段，疤脸和尚将我带至那处长廊所在，看着长廊两侧一字排开的恶鬼雕像，我干脆直接开口问他，为什么要在寺庙里修建这样的恶鬼雕像。
疤脸和尚先是一愣，随后转身问我，是否知道这静安寺是何人修建的。
“既然叫静安寺，那八成，是一个叫静安的老和尚修建的？”
疤脸微微一笑，不做回答。他将我引导至长廊尽头，指着面前那个最大的恶鬼雕像：开口道：“他，就是这座寺庙的修建者！”
我觉得这疤脸和尚根本是在拿我寻开心，一间寺庙，怎么可能由是一只“恶鬼”修建的？可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却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只恶鬼面目狰狞，左半边脸血红一片，右半边脸黑的彻底。他的眼睛被人用针线缝上，鼻骨被整个削平，口腔内空洞一片，仿佛没有舌头。“恶鬼”的左右手大小不一，右手十分强壮，可左手却像是枯柴般纤细，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整根断裂。
这好像是一只受尽折磨的恶鬼。
“他犯了什么错，又是何人对他施以如此残忍的刑法？”
“这一切，都是他主动承受的。”疤脸和尚听完，对着恶鬼像深鞠一躬，一脸虔诚：“这是一位苦行高僧，他的一生都在赎罪。既替他自己，又是替茫茫众生。”
我也听说过，所谓的苦行僧，即是用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来磨炼自己，特指出家修行的人。这样的僧人，在印度附近比较常见。他们相信来世，认为今世所受的折磨与苦难，都是为了来世能够享乐，收获正果。
我又想起了静虚在竹屋里说过的那席话，他也曾经提到了“赎罪”这两个字眼。莫非，这座恶鬼雕像指代的，根本就是静虚自己？
可惜疤脸和尚在说完这些后就立即转身，无论我怎么追问都不肯再多透露一字。我也只能尽快跟上他的脚步，朝山门那里走去。
正要下山离开，疤脸和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一把将我拉住：“对了，静虚师傅还让我转告给你一句话。”
“什么？”
“山路陡峭，注意安全。遇到危险，请闭上双眼，诵念佛经，佛祖一定会保佑你的。”
说完这些，他就关上山门，径直离开了。
在此之前，静虚和尚所说的一切，全都对了。他知道我今晚会来，更知道我是为了找马凯才来到这里的。而最后，他特意留下的那句注意安全，仿佛另有深意。
若不是静虚真能洞悉一切，看见未来。那么这句话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老家伙知道静安寺外并不安全，或许，他根本就不想让我活着离开这里。
疤脸和尚走了之后，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山门外面阴风阵阵，冷得彻底。楼梯与竹林连接处一片黑暗，仿佛当中藏有鬼魅。
我抽出一根香烟，缓缓点上，用以平复心绪。等一根抽烟，我也已经走下了楼梯，过了这么久，可并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靠，也许是我多疑了，静虚最后那句话，只是在故弄玄虚。
我拿出对讲机联系楚梦寒，想问问她那边进展的如何，可对讲机到了另一头依旧是一片杂音，好像进入了静安寺之后，这东西就彻底失去了作用。
看着远处闪着光亮的聚源钢材厂，我竟然开始担心起了楚梦寒。不过，那姑娘还是颇有些手段的，既然她说已经控制住局面，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一边回忆着静安寺里发生的事情，一边继续朝着楼梯下走着。
目前来看，静安寺着实可疑。无论是那个带着小丑面具的家伙，还是长廊里突然炸响的怪笑声，都与碎尸案有了直接的联系。
我甚至一度怀疑，“小丑”就是碎尸案的凶手。至于他是不是周莉莉相册上的那个黄毛，则有待近一步的证明。
不过，静虚和疤脸和尚，应该都不可能是那个小丑。首先，静虚的身材就不相符合，疤脸和尚和“小丑”身材倒是相差不大，可他的手腕上却没有那种图案的纹身。
如果条件允许，我甚至想让楚梦寒带着警察将这里彻底搜查一遍。当然，警方不太可能会这么做。毕竟，除了楚梦寒，再没有其他的警员会相信我。
如同静虚所言，我陷入了困境之中，能助我突破困境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我借着月光，又朝前走了一段，渐渐的，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从走出山门开始，少说已经过去十分钟。可聚源钢材厂依旧在脚下，距离却丝毫没有变化。
起先，我以为是距离过远产生了视觉差，就算一直在靠近山脚，可咋一看起来还是不太明显。索性加快脚步，又朝下跑了一段。可过了五分钟，聚源钢材厂与我之间的距离依旧没有缩短，这一下，可就真的不对劲了。
我当时上山也就走了二十多分钟，现在从离开山门开始也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没理由同聚源钢材厂还是这种距离。楼梯依旧盘旋而下，因为楼梯两侧栽满了竹子，几乎没有山门参照物，使得我难以分辨出现在的具体位置。
这条山路岔路众多，可从始至终，我是一直往下走的。就算是中途迷路了，高度差也是一直在变化的，不可能和聚源钢厂的距离一点不变。
我想起了疤脸和尚最后说的那句话。
该不会，真的被他说中，遇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这一次，我放慢了脚步，只顺着一个方向下山，并时刻观察着周围的变化。
道路依旧黑的彻底，我只能凭借着月光勉强看清周围，又过了十分钟，我却依然没能走出这里。


第十八章 鬼打墙

我被困在了这里，整整三十分钟都没能走出去。聚源钢材厂一直在远方，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从没有缩短过。
莫非，我遇到了鬼打墙？
所谓“鬼打墙”，就是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时，分不清方向，自我感知模糊，不知道要往何处走，所以老在原地转圈。首先，这种现象是真实存在的，有很多人经历过。闭眼或在夜晚或郊外时，两脚迈出的长度不知不觉中就会有微小的差异，之后，人们就会陷入一个半径大约3Km的圈中。
可是，我从走出山门开始就是一直朝下走的。就算迷失了方向，可高度却是一直下降的，照理不可能出现“鬼打墙”的状况。
就在这时，前方台阶上，突然出现了一小黄色的东西。我靠了上去，将它捡起来。
那是一根抽剩的烟头，淡黄色的滤嘴周围还留有淡淡的咬痕。
我每次抽烟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去咬滤嘴，加上我一直抽的就是利群，这截烟头赫然是我自己留下的。
冷汗不自觉的从后背溢出，半小时前我丢掉的烟头，现在，竟然又出现在了面前。难不成绕了这么久，我又回到了原点？
聚源钢铁厂就像是一处海市蜃楼，根本无法接近，说实话，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无法相信现在发生的这一切。
刹那间，周围阴风四起，竹林在狂风的吹拂之下，发出了诡异的声响。宛若不知名的魔怪藏身其中，在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冷，渗入骨髓的寒冷。从刚才开始，山里的气温就在骤降，我穿着那件单衣，根本无法维持供暖。
对讲机依旧无法使用，手机也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
我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也不知还要多久才会天亮。此刻的我，就像是棋盘中的白子一样孤立无援，如果继续乱走一通消耗体力。若是再像之前那样乱走一通消耗体力，也许，我就真的没办法走出这里了。
对着手腕狠狠的咬了一口，强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我不相信这世界上存在有鬼魅，现在的处境，一定是静虚用了某种特殊的方式将我困在这里。
就像是魔术一样，只要找到了机关所在，一切就会变得十分简单。
“遇到危险，请闭上双眼，诵念佛经，佛祖一定会保佑你的。”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静虚所说的这句话。
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虽然听上去并不怎么靠谱。不过，迄今为止，静虚所预言的一切全都实现了，如果他真的有那么神奇，搞不好，这么做真的能够帮助我脱离险境。
静虚虽然古怪，可他应该不会害我。否则，在竹屋的时候就可以让疤脸和尚动手，而不是让我顺利离开了静安寺。
他那句话的关键，在于闭上眼睛。竹林和岔路极大的干扰了视线，也许，我的眼睛一直在给大脑传递着错误的信息。
从边上的竹林里掰扯下一根竹子，用以作为探路的手杖，随后闭上眼睛，缓缓前行。
失去视觉，让我十分不适应。好在我很快就用了其他感觉弥补了视觉的缺失，尽管走的很慢，可我能确定自己一直在向下前进。
又朝下走了一段，我果然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些段山路设计的很巧妙，每朝下走二十层，必定会出现一处平行转角，两侧栽满了竹子。
只有绕过了转角，楼梯才会继续下降。而之前我遇到的所有岔路，都是在转角处出现的，一条向下，一条近乎水平往左或是往右延伸。
闭眼之前，出于以往的常识，我总会本能的选择向下的楼梯，可等闭眼之后，我再顺着楼梯向下走，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些向下的楼梯全都不是水平的，而是在水平面微微往上倾斜了一到两厘米。如此细小的的变化，在黑暗中很容易被忽略了。如果是在白天，光线充足，也许走过一遍我就直接发现问题所在。
一共二十级阶梯，我估计了一下总共落差可能是十五厘米左右。可每一级楼梯向上倾斜一厘米，等于说我实际是往上走了五厘米，到了下一个转角，再如此循环。这也可以解释了为什么我一直在“朝下走”，可实际上却一直在原地打转。
因为竹林位置的关系，上山的时候，那些有着“高度差”的岔路全被规避了，所以我很容易的找到了静安寺。可是下山的时候，所有岔路都暴露出来，让人很容易就会陷入这个怪圈之中。
知道了这其中的关键，接下来也就简单了。
每到分岔的路口，只要稍加注意，就能顺利避开那些有问题的楼梯。如此小心谨慎的走了一段时间，等我下次在看见聚源钢材厂时，之间的距离果然缩短了不少。
我不明白，静安寺的修建者为什么要在山路上故意设置这些具有迷惑性的岔路，难道，他想将夜晚上山的人，都困死在此地吗？
而静虚的意图，也着实耐人寻味。他肯定早就知道了那些楼梯有问题，却不对我言明，只是用隐晦提醒我。事到如今，我已经吃不准静虚在想什么。
有朝下走了一段，这时，对讲机那边终于传来了动静。
按下按钮，听筒的另一端传来了楚梦寒熟悉的声音：“喂，叶凡，你还活着？”
“废话....”有些无语，那丫头这么希望我出事么。
“那就好，调查行动还顺利吗，有没有在静安寺发现些什么？”
我想了一下，告诉她静安寺里发生的事情，一、两句解释不清，最好等见面之后再详谈。
楚梦寒那边也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马凯找到了，她也抓住了绑架马凯的家伙，一个二十五岁，染着一同黄毛的男人。
“就在聚源钢材厂里面。”楚梦寒在聚源钢材厂撞见了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小青年，因为我特意叮嘱我，她也多留了个心眼，谁知那个黄毛见她转身就跑。楚梦寒将黄毛制服后，从他的房间里顺利找到了马凯。
马凯一直处在昏迷之中，好在还有呼吸和心跳，楚梦寒已经通知了市局，现在所有的警员包括医疗人员，都在紧急赶往聚源钢材厂。
“黄毛被我放倒之后，一个劲的重复人是他杀的，除此之外，黄毛的房间里还有疑似用来碎尸的刀具，人体毛发，以及大量的黑色塑料袋.....”
“你抓住的这个黄毛，是否与周莉莉认识？”
“认识的!”楚梦寒肯定答道：“黄毛的口袋里还有同周莉莉的合影，两人之间的关系很亲昵，估计应该是男女朋友。”
这样看来，楚梦寒抓住的黄毛，应该就是相册上，那个被人故意用烟头烫掉了正脸的家伙。目前我们所斩获的线索，都与村民提供的线索吻合。
黄毛同周莉莉以及柳琴关系亲昵，加上绑架了马凯的事实以及房间里发现的那些东西，如此完整的证据链，几乎能将黄毛直接定罪。
只是，我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与碎尸案初期的困难截然不同，一切都进展的都太过顺利了，顺利的令人无法相信。想来，碎尸案的凶手之前能连杀三人，而且不留下一点儿线索，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露出破绽呢？
无论是黄毛，还是马凯，他们的出现实在太过突兀了。就好像有着一双看不见的黑手，在暗地里促成了这一切。
“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对讲机的另一头，楚梦寒的声音充满了犹豫
看起来，她的第一感受同我一样。
我让楚梦寒呆在那里别动，随即加快了脚步，赶往聚源钢铁厂。
我和李建军等人几乎是同时抵达了聚源钢材厂，除此之外，还有大量闻风而来的报社记者。碎尸案在全省上下都引起了轩然大波，无论警方还是社会各界都在关心着案件的动向。
得知了真凶落网的消息之后，T市刑侦支队几乎全体出动，将整个工厂内外围堵的水泄不通。
只是，看着漫山遍野闪烁的警灯，我的内心却莫名的不安。
“你怎么来了？”李建军从几个报社记者的环绕之中冲了出来，狠狠瞪了我一眼，一脸的敌意。
“没啥，晚上出来散步，看见这里人多，顺便过来凑个热闹。”我从兜里掏了根香烟递过去，这小子倒也不客气，接过直接点上了。
“我就说迟早能抓到那个凶手！”李建军抽了一口，一脸得意：“要不是你添乱，兴许不会白死那么多人。”
“是，李警官说得对，以后还劳烦您照应着。”我随便应付了几句，顺着人堆挤进了钢铁厂。警戒线外的警察看到我和李建军有说有笑，以为我俩认识，也就没有阻拦。
我绕过忙碌的警员，直接找到了楚梦寒，问她黄毛在哪。
“已经拷在警车上了，只等痕迹组搜集完证据，就可以把他带回警局了。”楚梦寒脸上并无任何兴奋，环顾四周，她突然压低声音对我说道：“不过，我感觉黄毛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第十九章 替罪羊

黄毛的落网，让我始料未及。
在这之前，碎尸案的凶手连杀三人，没有留下丝毫线索，一度将T市全体警员耍的团团转。那家伙不仅心理素质奇好，而且有着很强的反侦察能力。
可黄毛一落网，就直接承认了自己是凶手，这显然与凶手的心理侧写不相符合。
楚梦寒告诉我，黄毛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太对。
我问她能否让我见黄毛一面，楚梦寒摇了摇头，告诉我黄毛是重点嫌疑人，现在非刑侦支队的人员想见他十分困难，需要得到上级领导批准。
“很困难，那就是有办法可以见到咯。”我靠过去，拍拍她的肩膀：“你也感觉到不对劲把，从离开村庄开始，一切都进行的太顺利了。”
“确实，黄毛以及他房间里的证据，简直像是有人故意准备好的。”楚梦寒咬着牙，眼睛里充满了犹豫。像她这样果敢的女人，一旦犹豫了，我就知道机会来了。
我把她拉到一旁，压低声音：“你也不想抓错人，让真凶逍遥法外把。楚队长，让我见他一面，十分钟就行。”
“好，那我试试把。”
楚梦寒沉下脸，带着我一起穿过人群，朝着工厂后方走去。
那里早已聚集了大量的刑警，几个穿着正式的文职人员站在警戒线边上，不停的向赶来的记者们解释着什么。
“就在那里！”楚梦寒指了指正中心的警车。
警车周围也聚集了一小波人，李建军也在其列，周围还有四个荷枪实弹的警员负责警戒。
眼见着楚梦寒过来，一个中年男人带头上前一步，开口道：“楚队长，辛苦了。看来把专案组托付给你是个正确的决定，多亏了你，我们才能抓住那个混蛋！”
楚梦寒低垂下眼皮，冲着中年男人的答道：“曹局言重了，抓住他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全靠着刑侦支队的其他同事配合。”
“哈哈，你们这段时间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中年男人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身后的李建军，后者则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梦寒，建军这小子能力不错，人品我也是看在眼里的。”
“曹局！”楚梦寒有些着急的开口打断道：“其实我来找你，还有点事。”
中年男人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李建军过来：“诶，凶手都已经抓住了，还能有什么事？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刑侦支队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撑起来。这样，我替老马做主了，给你和建军两星期的带薪假期，出去好好放松一下..诶，梦寒，你身边的这位是？”
这曹局可真能说啊，废话了这么久，才注意到我的存在。
楚梦寒见状，立马把我推上前：“对了，曹局，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曹荣推荐过来的特殊线人，之前在警校学习过，这次专门协助我们侦破案件的。多亏了他，我们才能顺利抓住....”
“哦，曹荣那小子推荐的线人啊，我好像听过，是叫叶....”
“叶凡。”
我轻轻说道，上前同那个中年男人握手。
后者见状，只是象征性的握了一下，一脸的嫌弃：“不错不错，我最欣赏浪子回头的年轻人，这一次我一定和曹荣好好说说，让他争取给你减刑。”
“谢谢。”我给了楚梦寒一个眼神，示意她抓紧时间办正事。
“对了，曹局，我还想再见嫌疑人一面，顺便确认一些案件的细节。”
“诶，梦寒，人都已经抓住了，就别这么紧张。”中年男人说完，把身后的李建军推到楚梦寒边上：“这段时间辛苦了，你和建军去市区好好放松一下，费用由我出。等正式审讯的时候，会通知你去见嫌疑人的。”
李建军刚想上前，却被楚梦寒一把推开。
认识楚梦寒这么久，我第一次见她如此着急：“可是，曹局，嫌疑人那边还....”
“好了，不要再说了！”中年男人听罢，立刻严肃起来，厉声道：“建军，快带你们队长去休息，这是命令！”
看得出来，中年男人想极力撮合李建军和楚梦寒，可楚梦寒根本不喜欢李建军，她一门心思只放在碎尸案上面。
是我要求楚梦寒带我见黄毛，害她落得这么窘迫，我也有一定的责任。
眼见他们三人争执不下，我干脆直接上去，悠悠的说了句：“别吵了，吵啥呀，你们就不怕等不到正式审讯的那一天吗？”
话音刚落，边上所有的警员都愣住了。
中年男人看着我，面带愠色：“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啊，那个黄毛不是凶手，你们抓错人了。”
李建军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按死警车上，全然没有对待楚梦寒时的羞涩：“臭小子，闭上你的嘴，给我滚，敢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老子直接弄死你！”
我缓缓抬手，将左右手交叉固定在自己胸口，死死的压住李建军的手腕。
他是比我高，也比我强壮。不过，在人体构造中手腕一直最为脆弱的部位。他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我面前，真是愚蠢。
我看着愤怒的李建军，面带微笑：“你可以弄死我，不过，在这之前，我会先废掉你的两只手。要不，来试试？”
绷紧全身，在用手臂压住李建军手腕的同时，用左右手反掰他的手掌。
李建军顿时变了脸色，他已经疼得不行了，可却依旧在硬撑着，看来是不想再楚梦寒面前丢了面子。
李建军是个好警察，只可惜，脑子不太好用。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大批记者围聚过来，中年男人见状，害怕出事，连忙让李建军把我松开：“叶凡，你究竟想干嘛？”
我整理好弄皱的衣领，淡淡开口道：“我只想抓住碎尸案的凶手。”
“胡闹，凶手不是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吗？”
“错了，黄毛根本不是凶手。”
“怎么不是，那家伙都亲口承认了！”
“带我进去见他，我会向你证明我所说的每一个字。”说实话，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证明黄毛不是凶手，所有的一切只是基于现状所做出的推理。
只是到了这种局面，也不可能认怂，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见到黄毛。
中年男人看了眼周围的记者，整张脸都涨成猪肝色，随后几乎是咬着牙从嘴里挤出一句：“好，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我跟着他们，穿过周围的刑警，直接走向那辆关押黄毛的警车。
中年男人同周围的警察交代了几句，随后打开后车门，几秒钟之后，我终于见到了那个黄毛。
他耷拉着脑袋坐在车上，右手被铐死在一根铁柱上。
这家伙应该很久没洗澡了，浑身弥漫着一股酸臭味。头发长短不一，脸上胡子拉碴，双眼无神的盯着地板，嘴里不断的在重复着什么。
“抬起头来，看着我们。”中年男人冷冷的开口道：“是不是你杀了那些女孩。”
黄毛听罢，木讷的抬起头，嘴里小声嘀咕道：“是我杀的..是我。”
可是，在同我目光交错的瞬间，这家伙浑身一震，好像恢复了正常。
随后，黄毛错愕的看着周围所有人，恍若隔世：“啊...什么女孩，什么杀人？”
中年男人有些愤怒了，毕竟周围那么多警察看着，面子上也挂不住。
他径直提高了声调，厉声道：“根据从你房间里搜出的证物，我们认为你涉嫌杀害了周莉莉、柳琴、刘悦等三位无辜女孩，并将她们三人碎尸，遗弃于T市各处。嫌疑人，铁证面前，你可认罪？”
黄毛听罢，先是一愣，随后整个人迅速瘫软下去，“冤枉啊，警察同志，我没杀人啊，我连鸡都不敢杀，又怎么会杀人呢！”
黄毛说的声泪俱下，同时一股淡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裤腿弥漫开来。我只看了一眼，就转身直接走了。
这家伙不可能是碎尸案的凶手。
首先，黄毛太瘦了，两只手枯瘦的像柴火，缺少力量，很难在碎尸时造成那种平整的断口。其次，这家伙只是一个打工仔，经济状况很差，所以也没有独立的车辆用来分散尸块。
最重要的一点，我不相信以黄毛这样的心理素质，能够用勇气完成三起缜密的杀人碎尸案。
不出意外，他只是真凶找来的替罪羊，只是我想不明白，这家伙之前为什么要承认自己就是凶手。而且在同我目光交错的瞬间，我感觉他好像认识我。
楚梦寒跟着一起走了出来，看着我，一脸失望：“市局那边的比对结果出来了，刀具上的血液只是猪血，加上他现在翻供了，这种情况我们最多只能起诉黄毛绑架马凯，其他的就....”
“你没觉得有些不对劲吗？”
我将之前三起碎尸案整合到了一起，重新捋了一遍思路。
之前三名受害者都是女性，年龄相差不大，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凶手大概率只会对女性受害人下手。
而且，那种象征着光明之路教会的图案只出现在第一凶案现场，而马凯还活着，这恰恰说明了马凯并不是凶手的目标。
女性受害人，图案，疗养院以及那个黄毛.....
冷汗不自觉的从后背涌出，那一刻，我终于觉察到凶手真正的想法。
马凯和黄毛都只是诱饵，那个混蛋，他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快回疗养院！”我冲着楚梦寒大喊道：“聚源钢材厂只是个陷阱，凶手下一个目标，在疗养院里！”
话音刚落，中年男人和李建军等人纷纷回头看着我，眼里的意味不言而喻。我知道他们并不信任我，可现在也没时间解释了。
楚梦寒听完，立刻拿出车钥匙，跟了过来。
李建军见状，将她一把拉住：“队长，现在情况未明，你就这么和他走了，不合适吧！”
楚梦寒瞪了他一眼，双眸射出的寒光几乎能杀人：“让开，我要去抓凶手。”
“楚梦寒，市局同僚都在，你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擅离职守？”中年男人气急败坏的冲出警车，似乎想以此维护他仅存的尊严。
“对不起了，曹局。”
楚梦寒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咬着牙，发动了汽车。
“谢谢。”我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开口道。
“谢什么？”
“谢谢你相信我，而不是你的同事。”这三年里，从没有人真正的信任过我，哪怕是曾经的生死之交。我对警方而言，也只是一件能够利用的工具。楚梦寒的选择，让我感到了久违的温暖。这个女人，真的与众不同。
“不用。”楚梦寒操纵着方向盘，言语间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冷：“我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能带我找到凶手！”
黑色现代在大山里一路奔驰，直冲疗养院而去，希望，还能赶得上。
半小时后，我们终于赶到了马凯之前居住的疗养院。此刻，疗养院内一片黑暗，所有的灯光都灭了，仿佛一片死域。
楚梦寒也明白这里出事了，忙问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先通知警察，现在的局面，不是我们两能够处理的。”
看着她坐进黑色现代车，拿着了对讲机激烈的说着些什么。我才终于长出一口气，迈开步伐，直冲疗养院走去。
在此之前，象征的光明之路教会的图案都只出现在第一凶案现场，以凶手的做事态度，我相信这次也是如此。
既然这样，无论凶手，还是第四个受害者，都在马凯的病房里。
今晚过后，那里就会变成第一凶案现场，讽刺的是，凶手在一天以前就告诉我们他要这么做。
疗养院里一片黑暗，这代表着凶手早有准备。我不想让楚梦寒冒险，更何况，如果我出事了，需要有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这一次，我选择一个人面对碎尸案的凶手。
周围黑的彻底，无论是护工还是保安都不知所踪。马凯之前的病房在二楼，我正朝着楼梯走去，就在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动静.....


第二十章 和时间赛跑

马凯的病房在二楼的218房间，我正猫腰朝着二楼走去，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动静。
黑暗虽然阻碍了视线，却也极大的激发了其他的感官。我下意识的侧身一躲，闪到一旁。与此同时，视野里却也出现了一张诡异的面容。
没想到，此刻出现在我身后的家伙，居然是我在静安寺遇见的那个“小丑”。
黑暗中，“小丑”浑身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他的右手，依旧握着那柄明晃晃的柴刀。
刚才，若不是下意识的一躲，我就会被那柄柴刀直接砍中，继而当场毙命。
看起来，我猜对了。马凯和黄毛都只是一个幌子，为的是将警方吸引到聚源钢材厂，其实，疗养院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第四名受害者，此刻就在马凯的房间里，或者说，在那种诡异的图案的附近。
“你是什么人，刘悦是不是你害死的？”
小丑盯着我，突然“嘿嘿”的笑了起来，声音十分沙哑，听起来像是一个疯子。
难以想象，这副面具之下，究竟有着怎样的面孔。
“叶凡，你来迟了。”
我心里一怔，连忙开口道：“你认识我？”
“想知道答案，就试着抓住我。”
说完之后，小丑朝着疗养院的后门转身就跑。我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跟上，而是转身跑向了楼梯。
静安寺的时候，我就发现小丑的奔跑速度奇快，他身强力壮，即便能追上，我也没把握将他制服。相比之下，马凯的房间更为重要，如果第四个受害者真在房间里，那么我兴许还有机会将她救出。
疗养院共有三层，左右两个楼梯都可以上去。我没有来过这间疗养院，所以弄错了上去的楼梯，足足绕了小半圈才赶到了马凯的病房。
病房大门紧锁，周围全无动静，恐惧与不安顺着房门不断的朝外满溢。
“喂!里面有人吗？”我趴在门边大吼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回廊里炸响，瞬间撕破了黑暗。
下一秒，我清楚的听见了房间里面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随后又很快恢复了安静。
病房里面有人，可却并没有回答我！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在病房里面的是凶手，现在那家伙满脑子想着就是如何弄死我。第二种可能，在病房里的是受害者，此刻已经濒临死亡，没有多余的力气上前来开门。
怎么办？如果是前者，我贸然闯入，就会陷入危险之中。而如果是后者，现在每耽搁一秒钟，都可能害的他不治身亡。
或许天性使然，我只犹豫了几秒钟，很快就咬着牙朝大门撞去。
疗养院病房所使用的都是木门，并不那么结实，几下的功夫，木门就被撞出了一个缝隙。
一股刺鼻的气味顺着缝隙弥散了出来，这是，氯仿的味道！
我赶忙撕裂衬衫，用来捂住口鼻，防止因为吸入大量的氯仿而导致昏迷，与此同时加大力道，将木门整个挤开。
“咚！”的一声巨响，门锁与边框的连接处整个断裂，偌大的病房直接呈现在眼前。
前方的地板上瘫倒着一个人，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像是这间疗养院的医护人员。我看他还有着呼吸，估计是因为吸入过量氯仿而陷入昏迷。
此人是男性，照理不太可能刚为凶手的目标。我想俯身检查医生的身体情况，却瞥见远处的地面上已经淤积了一大滩暗红色的液体，那是，鲜血.....
鲜血还在持续扩散，好像是从马凯的病床附近流出的。难道，还是太迟了？
我心里一沉，赶忙起身，几步冲了过去。
拉开床帘，正看见一个女孩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一动不动。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毛巾绑死在床铺的四角，呈现出一个古怪的姿势。女孩身上压着一床厚重的棉被，其中一角，已然被鲜血染红。
棉被的正面，正印着那种象征着光明之路教会的图案。如同蚊香一般盘旋，从外层的圆逐渐过度成了五芒星。那是撒旦的象征！
按照楚梦寒所言，在发现马凯不见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命人将棉被收走，留作后续的鉴定。可现在，这床棉被却又被人从警局里面偷了出来，压在女孩的身上。
女孩的眼皮被用针线缝上了，耳朵里也不断满溢出血红色的组织液，我估计她的耳膜也受到了剧烈的创伤。
如此惨状，让我想到了在静安寺所见的那个“恶鬼”雕塑。
凶手，正按照着那个苦行僧所经受的苦难，来折磨这些受害者。
这是我介入碎尸案以来，第一次亲眼看见案发现场。如此具有仪式感的案发现场，以及残忍的作案手法，使得我更加确信凶手就是光明之路教会的狂热信徒。
年龄30岁左右，冷静，沉稳，衣着得体，做事有条理，经济状况较好且熟知人体构造。凶手是典型的无情型人格，人命在他眼中毫无意义，从始至终，那个混蛋在意的只有两句话：六道轮回，羽化成仙。
女孩尚且有着微弱的呼吸，可因为长时间呆在充满氯仿的房间里，神智已然不清醒。我赶紧上前，拿开棉被。
顺着鲜血流出的痕迹，我很快找到了伤口。
女孩的小腹附近有着一个血红的凹口，是利器刺穿所导致的，对方故意避开了重要器官，为的就是要让女孩失血过多而慢慢死去。
她的情况十分危险，人体一旦失去了百分之四十的血液，就会危及生命。
我连忙脱下了衣服，替女孩堵住伤口，暂时延缓了血液的流失。我只能帮她紧急处理腹部的伤口，至于眼睛和耳朵的创伤，只能让专业的医护人员帮忙解决。
疼痛的刺激，让女孩恢复了意识，她下意识抓紧我的手臂。
我能感觉到她的恐惧，在恐惧的刺激下，连同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眼见着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溢出了血液，我赶紧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别怕，我是警察，我会救你的。”
“保持呼吸，不要睡过去，医生很快就到，你能得救的！”
女孩似乎听懂了我的话，稍稍放轻松了，强烈的求生意志正驱使着她放松呼吸，保持清醒。
房间外面也传来了楚梦寒的声音，而远处，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警铃声，这样一来，我紧绷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我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将楚梦寒招呼进来：“先把嘴和鼻子蒙上，这房间里面都是氯仿！”
在弄清情况之后，楚梦寒也学着我撕碎上衣，遮挡住口鼻，随即靠过来帮忙。
我俩一起安抚受伤的女孩，让她能够平静下来。
“你怎么不等我，一个人就冲上来了？”楚梦寒有些埋怨的嘟囔了一句，像是在耍小脾气。她露出这样的表情，着实罕见。
“我联系了李建军他们，马上就到，以防万一，我还叫了救护车，看起来，现在能派上用场了。”
“真有你的，连救护车都能提前想到。”
“还是你厉害，这次，被你猜对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楚梦寒夸人，那些赞美的词语被她冷冰冰的说出，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对了，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头戴小丑面具的家伙？”
楚梦寒先是一愣，随即告诉我并没有在疗养院里见到其他人：“你说的那个人，会不会是碎尸案的凶手？”
“有可能，但不一定。”之前，我就推断碎尸案可能是团伙作案，而山村里的周大爷，甚至烂脸人，都可能曾是这个团伙中的一员。
不过，“小丑”给我的感觉与他们两截然不同。
那家伙十分冷静，而且城府极深。更重要的是，“小丑”两次出现的时间点都太过蹊跷了，我感觉，他似乎很了解我。
疗养院外面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我走到窗边，招呼医生护士赶紧进来上来救人。
与此同时，我身后的白大褂仿佛也恢复了一点意识，几次尝试着从地上爬起，可全都失败了。
楚梦寒连忙过去帮忙，将白大褂从地上搀扶起来：“别着急，你吸入了太多氯仿，我先送你去医院检查。”
在医护人员的帮助我，我们顺利将女孩和白大褂抬上了救护车。女孩的惨状，让不少年轻的护士都不忍直视。
难以想象，居然真的有人能够对一个陌生人施以如此暴行，我虽然救下了女孩，可却放走了“小丑”面具。要想继续找寻线索，恐怕，只能从周老头那边下手了。
片刻后，中年男人和李建军也陆续赶到现场，在获悉女孩的惨状之后，中年男人第一次沉默了。
就在这时，李建军走到了我边上，望着远方，不停的揉搓着自己的手腕：“叶凡，就凭你在聚源钢厂里的行为，我可以控告你袭警！”
我刚想说什么，可这家伙却突然递上根香烟，加上句：“不过，多亏了你，我们才能救下那个女孩，这一次，你做的很棒！”
“谢谢，对了，你的手腕还疼么？”
“呵，你说呢？”
接过香烟，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在不停的颤抖着，手掌上满是那个女孩的鲜血。
我真的，救了她的性命吗？
看着周围忙碌的众人，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小丑的柴刀上并没有血迹，这证明女孩腹部的伤口不是他造成的。
对方是团伙作案，也就是说，除了小丑之外，还有另一名凶手对女孩做出了那些残忍的事情。
那个凶手，在哪？


第二十一章 溃败

我清楚的记得，在进入房间之前，曾经听到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可在我看来，无论是受伤的女孩，还是倒地的医生，都没有能力弄出这样的动静。也就是说，在我进入房间以前，这屋子里应该还有一个人才对。
“小丑”虽然可疑，但我觉得，他应该不是伤害那个女孩的凶手。
最主要的一个依据，就是当我进入疗养院的时候，小丑的目标并不是杀了我，而是要将我引离此地。
小丑应该明白我来到疗养院的目的，而他这么做的原因，或许是为了掩护在房间里的真凶。
一旁的李建军还想说些什么，我根本没心情搭理他，直接转身走开了，弄得这家伙一脸不爽。
我再次将马凯的房间检查了一遍，确认了在我进屋以前，整个房间是处于封闭的状态，无论房门还是窗户，都是朝内锁上的。
当然，凶手有制造密室的能力，王法医遇害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疗养院的门窗都不太结实，再加上马凯的房间只是二楼，想要从这里逃出，也并非十分困难。
我走到楚梦寒身边，再次向她确认，进屋前，是否有在疗养院附近看见其他人
“什么人都可以，哪怕是十几岁的孩子，或者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楚梦寒沉思了一阵，随后告诉我，从进入疗养院开始，到看见我为止，她确实没再看见其他的人：“四个小时以前，有人通过官方内线在疗养院里发布了虚假的防灾撤离通知。
疗养院位于山区，地势偏僻，加上之前还下了大雨。你也知道，这里住的大多都是老人，没什么太多自主逃生能力。院长出于谨慎考虑，在没有百分百确认撤离信息真实度的情况下，就带所有的护工和病患撤离了疗养院。”
毫无疑问，那条撤离信息一定是由凶手，或是杀人团伙故意发出的。为的就是清空疗养院内多余的人员，为杀人行动营造时机。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连忙抓住边上的楚梦寒：“你肯定，院长之前下令清空的所有的医护人员？”
“嗯，曹局已经向院长确认过了。”楚梦寒缓缓点了点头：“撤离之后，院长还清点了人员名单，保证所有人都安全撤离了，那个受害的女孩叫王欣，也是疗养院的护工。
因为当天她没有工作安排，所以在清点人员名单的时候也就没考虑到她，没想到王欣居然是被凶手给盯上了，还....诶，叶凡，你怎么了？”
通过楚梦寒关切的目光，我几乎能看见自己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恐惧如同灾厄不断蔓延，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席卷全身。我狠狠的吸了一口香烟，用尼古丁强行抑制住即将崩溃的情绪。
我看着面前的楚梦寒，以及周围驻足的警员，几乎颤抖开口道：“如果疗养院内所有的医护人员在四小时前就已经撤离了，那么倒在房间里的那个白大褂，是谁？”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李建军和那个名叫曹局的中年男人。
从那些人的目光里，我明显能感受到，他们和我一样，惊慌，恐惧，甚至是绝望了。
我早该想到，进屋前玻璃碎裂的声响，可能代表着凶手当时还在屋子里。门窗紧闭，或许不是凶手故意制造出来的效果，而是那家伙根本就没有从房间里离开。
房间内充满了氯仿，可白大褂却一直带着口罩，照理不会那么快的陷入昏迷。他若是医生，第一时间就能采取应急处理，而不是一直等到被氯仿麻醉。
凶手将自己伪装成了受害者，如此简单的举动，却蒙骗了所有人，包括我在内。
白大褂和王欣上了同一辆救护车，而早在十分钟以前，救护车便由疗养院开往T市第一医院。那辆救护车上除了医护人员与司机，便再没有其他人了。
楚梦寒最先反应过来，立刻组织警员联系救护车。可任凭他们怎么努力，却始终无法联系上。市第一医院那边，也失去了对救护车的控制。
王欣，白大褂，甚至是车上的医生护士，恍若人间蒸发一般下落不明。
他们，还活着吗？
“给我找！”楚梦寒几乎是红着眼吼出这句话来：“所有人都出动，沿路搜过去，昨晚刚下过暴雨，山里肯定会留下痕迹的，哪怕一点线索也别放过，活要见人，死.....”
话没说完，她就硬生生的打住了，眼角依稀有着泪光闪过。
我能理解她的感受，我们曾经离凶手那么近，可却还是让那家伙从我们眼皮底下溜走了。
然而，悲哀的神情只是楚梦寒脸上停留片刻，很快便一扫而空。
楚梦寒清楚现在这种情况之下，自己就是专案组的领头人，她有责任带领着手下这批人继续向前。在抓到凶手之前，她不可以迷茫，不可以悲伤，不可以露出破绽，更加不可以倒下。
所有警员全都行动了起来，沿着救护车留下的痕迹一路搜寻了出去，我把烟头掐灭，也跟着过去帮忙。
疗养院位于山区，因为之前暴雨的缘故，几处泥泞的地段都留下了救护车的车辙印。楚梦悦将在场警员分为四路，沿着是个不同的方向追踪出去。与此同时我建议留在疗养院的其他警员，针对马凯的房间继续做痕迹监测。
凶手在这里停留了很久，加上我的突然出现影响了他的计划，那么他极有可能出现纰漏。
与之前三起凶案不同，这一次，凶手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处理凶案现场，我不相信他这次还能“全身而退”。
我和李建军坐进了楚梦寒的黑色现代，沿着救护车出发的方向一路搜寻过去，一路上，他们两人都是面色凝重，不发一语。
估计是想安慰楚梦寒，李建军冷不丁的说了句：“其实，你们这次已经做得够好了的....你想，之前的案子，凶手在杀完人之后都对死者进行了碎尸与抛尸，至少这一次，他没时间这么做了....”
李建军还真是不会安慰人，他这段话说完，前座的楚梦寒脸黑的更厉害了。
我又想起了当时那种充满宗教仪式的凶案现场，突然觉得，这一次对方的意图，或许并不是杀人碎尸。
“你们觉得，凶手之前的碎尸与抛尸，目的何在？”
“嗯？”楚梦寒沉思了一会，缓缓开口道：“我觉得，那家伙是想炫耀自己的罪行。”
确实，周莉莉的命案就是一个很好例子，凶手在杀死周莉莉之后，将她的尸块丢弃于T市各大主干道附近。这也使得碎尸案已经发生，就在T市上下引起了剧烈的轰动。
大部分凶手作案，都会竭尽所能的掩盖自己犯罪的事实，而碎尸案的凶手，却是急于用各种方式暴露自己的罪行。
我闭上了眼，竭尽所能的将自己代入进凶手的主观视角，半晌，不自觉的说了句：“那家伙，想向这个城市的人民宣告自己的计划。”
说完，楚梦寒和李建军几乎同时开口道：“什么计划？”
“六道轮回，羽化成仙。”我睁开了眼睛，看着车窗外：“那个疯子，想让整个城市的人民，都见证自己成仙的过程。”
杀人之后碎尸并非因为那家伙是变态杀人狂，需要以此获得快感。这只是一种手段，凶手需要用这种方式，让更多的人了解到碎尸案。
楚梦悦瞪了我一眼，似乎在极力理解我所说的这段话：“如果按你所说，凶手作案的目的是让更多人的见证他“成仙”的过程，那么这一次，我们恐怕又让那个混蛋得逞了。”
“啊，为什么？”李建军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根本没意识到我们所在所处的局面有多被动。
在聚源钢材厂的时候，楚梦寒从黄毛的房间里搜到了大量的证物，再加上黄毛亲口承认了犯罪的事实，几乎能构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所以警方在第一时间就向外界公布，已经控制住了碎尸案的凶手，而且当时在聚源钢材厂，还出现了大量的记者.....
可是，在警方发布这个消息后没多久，又有一个受害者出现了。
这种情况所引起的轰动，可远比杀人碎尸来的厉害，届时，舆论的导向以及上级压力便会铺天盖地的涌来，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而这些舆论以及压力，最后，还是全都落到楚梦寒的身上。
毕竟，她才是碎尸案的直接负责人。
那一刻，我突然有些心疼面前这个女孩....
“吱拉....”一阵急刹，我和边上的李建军没反应过来，纷纷朝前倒去，迎面撞在前驾驶位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我捂住鼻子，刚直起身上，就看见前座的楚梦寒解掉了安全带，直愣愣的走下车了。
“发现什么了吗？”我赶紧打开安全带，跟着一起下车。
前方是一段蜿蜒的山路，笔直的延伸进大山里。在道路的转弯处，赫然一段很深的车辙印，直冲着山下延伸过去。
我不禁咽了口唾沫，单以这座山的高度来估计，如果救护车从这里直接翻倒下去，势必凶多吉少....
我还没反应过来，楚梦寒就顺着车辙印一路追踪下去。


第二十二章 凶手们

楚梦寒推开车门，顺着车辙印追出去。
车辙印顺着悬崖一路延伸下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此时正是凌晨四点钟，天色尚黑，我和李建军担心楚梦寒发生意外，连忙打开车门一起追过去。
从聚源钢材厂赶往疗养院时，我记得这条路段，在山路的另一边，赫然就是万丈悬崖。昨夜的暴雨加上黑暗，使得整条路段变得难以前行。一旦车辆从此地直接侧翻下去，势必凶多吉少。
“在这儿！”
当我还在犹豫的时候，远处却突然传来了楚梦寒的声音。看起来，她应该找到了失踪的救护车。
我和边上的李建军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
如同之前预计的一般，救护车在行驶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使得整辆车都偏离了道路。
幸运的是，车辆并没有直接滑下悬崖，一块凸出的岩石以及几棵从断崖上长出的老树，减缓了救护车下冲的趋势。
“快来，司机还还活着！”楚梦寒急忙拿出了对讲机汇报这里的情况，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救护车受到强烈的撞击，车头已然完全变形，两侧的车门根本无法开启。那个司机一种奇怪的姿势，塞挤在变形的车座里，仅剩下右手还能勉强活动。
我见状，赶忙拿起石头强行砸开了玻璃，这才将司机从驾驶位上拉了出来。
司机伤得不轻，满脸是血，小腿和左臂各有着一到很深的伤痕。不过，绑紧的安全带救了他一命，否则在车辆撞到岩石的瞬间，他会因为惯性而飞出车辆，坠落深谷。
司机尚且有着神智，哆嗦着手，指向救护车后方：“后面....后面还有人！”
“我知道！”我让李建军替司机紧急处理伤口，随后拿起石头，准备将后侧的玻璃也一并杂碎。
后侧一共有着四面玻璃，其中一面已然被人砸碎，碎裂的断口处，还残留着鲜血。
在我们赶到之前，有人率先砸破玻璃，并从后座爬了出来。
白大褂很可能已经逃了，不管他是用了什么方法造成这场车祸，那家伙肯定也受伤了。
我让楚梦寒采取了车窗附近的血液，随后咬着手电，从破碎的口子钻了进去。
手电的强光刺破了黑暗，在我钻进后座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后座内部一片杂乱，各种医疗机械以及氧气瓶等杂物散落一地，逼仄的后座内，依稀躺倒了三个人影。
其中两个，是负责照顾王欣的医生与护士，尚且还在痛苦的呻吟。
一旁的王欣，宛若雕塑般一动不动，已然没有了生命体征。她双手交叉，摆放在胸前。她的前胸附近，被人用鲜血再次涂抹上了那种代表着光明之路教会的图案。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凶手也要画上这种图案，可见杀人对于他，或是他们来说，并不最重要。
重要的是这种仪式感，以及将自己的行为通过各种不同的方式传递给T市的民众。
对方并不是变态杀人狂，他们有理智，头脑冷静，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且，我感觉，他们一直享受着将警方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快感。
王欣原本受伤的小腹上，插着一柄明晃晃的手术刀，以她当时的身体状况，即便能侥幸从车祸中幸存下来，这把手术刀，也一定会要了她的命。
我从边上找了块干净的白布，轻轻盖在王欣的身上。
对不起，无辜的女孩，我最终没能挽救你，对不起，王欣，让你承受了这么多的苦难。
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抓住那个混蛋，亲手将他送往地狱。
九泉之下，希望你能够安息。当然，刘悦，你也一样。
我长出一口气，随后让李建军帮忙，将边上的医生护士一同拉出后座。
远处传来了警铃声，这一次，警方赶到的还算及时。
楚梦寒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询问车厢内王欣的情况。我没敢看她的眼睛，转身离开了，我不想再看见她流露出那种悲哀的目光。
拍了拍李建军的肩膀，让他照顾好楚梦寒：“别让你们副队长承担太多，这几天她实在太累了。”
“你想干嘛？”
我发现每当话题涉及楚梦寒时，李建军总会暴露出自己的敌意，这是天性使然，看得出，他的确很喜欢楚梦寒。
“后会有期，大个子。”说完，在警铃的包围下，我独自一人朝着黑暗的树林里走开了。
我不仅骗了王欣，也骗了楚梦寒，她是这个城市里唯一肯相信我的人。我答应过要帮她抓住凶手，可现在，却眼睁睁的看着白大褂从我手里溜走。
我不想再辜负任何人的信任了，接下去的一段时间，若非有必要，我想独自行动。
车祸让白大褂受了重伤，车窗周围的血迹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只是皮肉被碎玻璃划破，不至于留下如此大量的血迹。
血液主要集中在车窗附近，却没有朝着某个方向延伸，这说明白大褂很谨慎，一定是先处理好伤口，随后才逃走。
现在，距离救护车从疗养院离开，只过去了一个小时。
从疗养院开到此地，保守估计需要二十分钟，除去杀人与处理伤口的时间，也就是说留给白大褂逃跑的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他受了伤，跑不了多远。
此时已近黎明，公路上陆续有了来往的车辆，一个身穿白大褂，受了伤的人出现在公路上，难免会引人注目，所以公路不会是他逃跑的第一选择。
而警方是从疗养院方向一路追击过来的，以白大褂的谨慎程度，他应该清楚当警方无法联系到救护车时，一定会派人沿路追击过来，所以他也不会选择朝着疗养院的方向逃跑。
那么，留给那家伙的选择就不多了。
我看了眼面前的树林，不禁加快脚步。
换成是我，处在他的立场，也会选择从这里逃跑。
昨夜的暴雨，使得山林周围的泥土变得十分松软。这一代的山林几乎全是参天大树，很少有人贸然进入，所以一旦有人进入这里，势必会在周围留下痕迹。
咬着手电，一路搜了过去，终于在一处偏僻的角落，发现了几枝被折断的树干。
是这里了！
我心里一喜，顺着一路追踪了过去，刚走没多远，又在一旁的杂草上发现了滴落的鲜血。
他一定伤的不轻，而逃跑过程中的剧烈活动，使得包扎好的伤口进一步恶化了。
下意识加快脚步，顺着血迹出现的方向跟了过去。
越往前，血迹出现的距离便越频繁，正当我以为即将能抓到白大褂的时候，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靠！忘了那家伙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同伙。
用手护住面门，格挡开左右两侧的树枝，咬牙冲了出去。
面前出现了一条蜿蜒小道，在道路的尽头，赫然出现了一辆破旧的五菱荣光。那辆面包车十分破败，车尾有一个明显的凹痕，像是车祸之后留下的。
我追寻了一整晚的白大褂，就在眼前。此刻他正捂住腹部，努力的挤进副驾驶位上。白大褂的下半身，已然被血液染得通红，如我预计的一样，他伤的很重。
除了白大褂之外，货车上还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从身形上来判断，应该是头戴小丑面具的家伙，他在静安寺和疗养院都出现过。至于另一个，因为角度的关系，只能勉强看清背影。不过，好像是个女人？
咬紧牙关，顺着小路追了过去。白大褂上车之后，女人轻轻挥挥手，小丑便立即开车离开。我与货车原本就有着一段距离，这种情况，更加不可能追上。
小丑和白大褂的出现，都在意料之中，早在疗养院的时候，我就推断出他们两个可能是同伙。不过，后座上的那个女人，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虽然没看清正脸，可女人的背影，却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感觉自己曾经见过那个女人，可映像并不深刻，如果能弄清女人的身份，或许有机会一并抓住他们三人。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楚梦寒打来的。
迟疑了一阵，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你去哪了？”楚梦寒的声音一贯冰冷，可这一次，言语里充满了疲惫。
“想起来有点事要做，所以先走了。”
她顿了一下，告诉我已经在通知交警大队，封锁了疗养院周围各大公路，并在全市范围内通缉那个白大褂。
“叶凡，告诉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调查。”
我叹了口气，让她先去休息，等王欣遇害的消息扩散出去，会有很多事情等着楚梦寒处理。专案组若是想破案，楚梦寒一定不能倒下。
“我休息不了。”她几乎是从喉咙里低吼出这句话：“那混蛋已经杀了四个人，四个啊，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我能感受到她心里的愤怒与不甘，说句实话，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建议楚梦寒将周老头作为突破点，那老家伙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如何撬开周老头的嘴，就得看警方的本事了。
“那你呢？”
“我？”看了眼天边初升的朝阳，缓缓说道：“我有自己的打算。”


第二十三章 谁在说谎

加上王欣，碎尸案已经出现了四名受害者。
凶手不仅残忍的杀死了王欣，更是用针线缝上了她的眼皮，并且朝耳膜灌入了水银。
“淬冰火，失五感”。
周莉莉和柳琴，一个被火烧死，一个被活活冻死，刘悦则是被割去了舌头，加上现在的王欣。
距离那些家伙完成最终的目标，仅剩下“触觉”与“嗅觉”。
可以肯定，王欣不会是最后一位受害者，凶手还会在T市继续作案。而且，为了挑衅公安系统，为了在当地引起轰动，他们后续的行动只会更加疯狂。
当晚抓捕行动的失败，将T市刑侦支队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加上各大媒体对于碎尸案添油加醋的报道，原本严格封锁的情报，竟然泄露出去一大半。
一时之间，T市上下满城风雨。
网络上甚至出现了一大批自称是“光明之路”教会的信徒，公开声援杀人的凶手。
按照他们说法，若是凶手的做法真的能“羽化成仙”，从而使得人类步入新纪元，那么我们为什么不为了人类的未来，选择接受他们呢？
看着满屏幕疯狂的言论，以及对警方不作为的痛斥。我直接关掉电脑，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将注意力放在我桌前的图案上。
那天晚上，有人闯入我的房间，故意留下了这种图案。
挑衅？还是另有深意？不得而知。
我已经被那些家伙盯上了，只是目前，他们似乎还没打算对我出手。
凶手至少有三人，白大褂，小丑，以及面包车后座上的那个女人。至于周老头，充其量只是个帮凶，我已经让楚梦寒去审问他了，能问出多少东西，就得看警方的本事。
趁着白天的功夫，我又去了一趟静安寺。
我在静安寺里第一次遇见那个“小丑”的，而且王欣的死状，居然同寺庙中苦行僧的雕像类似。
我相信，这一切绝不仅是巧合这么简单。无论是静虚，疤脸和尚，还是寺庙本身，都太过诡异了。
白天，静安寺的气氛看起来不像晚间那么压抑。现在时间尚早，周围也没有来往的香客，不过寺庙里已经聚集不少僧人。
全然不像静虚之前所言，整个寺庙只有他和疤脸和尚两人。
进入山门之后，依照记忆在回廊里转了半天，却始终没能找到那天晚上的莲花池。
迷茫之际，正好撞见一个小和尚，我索性直接问他静虚在哪。
小和尚惊骇的看了我半天，问我是怎么知道静虚这个名字的。
“我见过静虚，他亲口告诉我的。”
话音刚落，小和尚当即变了脸色，随后颤抖的开口道：“静虚是我们静安寺的创建者，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尸骨就埋在后山的竹林里，你怎么可能见过他......”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小和尚涉世未深，所言所行都是下意识的反应，看得出来他没有骗我。
昨晚在竹屋里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绝不可能是我的幻想。我不信世界上有什么鬼魂，人死了就是死了。
既然这样，唯一的解释就是昨晚的“静虚”说谎了。他根本不是静虚，只是假借静虚这个名号欺骗我。
他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只是想和我下一局棋，然后隐晦的告诉我，我现在的处境很糟糕？
我想起疤脸和尚带我去看的“恶鬼”雕像，他曾经说过，这尊单独的“恶鬼”雕像，就是静安寺的建立者。
“对了，你说的静虚，是不是一位苦行僧？”
“是的，没想到施主对我们静安寺的历史还挺了解的。”小和尚把我带回了那尊恶鬼雕塑面前，饶有兴趣的同我介绍起了静虚和尚。
静虚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中原人，相传，他是行将40岁才半路出家，而且受到了古印度湿婆教的影响，为了追求禅宗的意义，一直坚持苦行，通过把物质生活降到最为简单的程度来追求心灵的解脱，摆脱无尽的轮回之苦。
功夫不负有心人，而静虚在不断的苦行中，使得灵魂洁净，上升终至解脱，最终看清了世界的因果，达到了超凡脱俗的境界。据传他死后百日肉身不腐，全身充满了舍利。
小和尚看着面前的恶鬼雕像，眼里充满了敬意：“其实，这尊雕像，就是一百年前的匠人，根据静虚死后的样子而雕刻出来的。我猜，静虚师祖一定已经超凡脱俗，成仙成佛了吧。”
“成仙，成佛？”看着面前面前那尊恶鬼雕像，我渐渐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小师傅，你知道静虚在修行的过程中，经受了那些折磨与考验吗？”
“啊？”小和尚先是一愣，随后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了解具体情况：“不过，我听师傅说过，苦行僧都不是一般人，像是什么冬天不穿衣，夏天裹棉袄，都是常事。甚至还有人残害自己，像是用刀割去鼻子，耳朵之类的.....”
淬冰火，失五感，六道轮回，羽化成仙。
这一句死亡通告，像是在形容我面前静虚和尚。
我感觉，凶手也想用这种“苦行”的方式，达到成仙的目的。
只是，苦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太过困难了，不知道那些家伙经历了什么，才会选用杀人这种疯狂的方式，将修炼过程中的苦行，转嫁到其他人身上。
不过，大多数的冷血杀人狂都不被人所理解，他们的精神世界与正常人截然不同。
经小和尚这么一说，那些凶手极有可能是静安寺里的和尚。因为静虚是这间寺庙的创建者，他们最有可能因为崇拜静虚，而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我对小和尚形容了一遍那个假“静虚”的长相，问他静安寺里面有没有这个人。
小和尚想了半天，表示自己并没有见过。
“那寺庙里，有没有一个身材魁梧，脸上有疤的和尚。”我大概比划了一下刀疤的位置，小和尚见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立马开口：“施主，你说的是静能师叔吗？”
当晚，假静虚声称疤脸和尚是他的徒弟，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找到疤脸和尚，就能一并挖出假静虚。
我心里一喜，忙问小和尚静能师叔在哪。
“师叔平日一直呆在宿舍里研究佛理，很少出门，施主若是找他有事，就随我前来把。”
我跟着小和尚在寺庙里兜转了半天，总算找到了疤脸和尚。可是，刚一见面，疤脸和尚就说自己根本没见过我，也不认识我口中的“假”静虚。
“你真的没见过我？”
疤脸和尚把手一摊，一脸无奈：“小兄弟，你说的莲花池和竹屋都在后山，离这里有一公里的距离。昨晚我一直呆在屋子里面睡觉，这里的师兄弟们都能替我证明，我根本不可能见过你啊。”
疤脸和尚说完，宿舍里的其他和尚纷纷站出来附和，表示昨晚这个叫静能的和尚一直睡在里屋，未曾离开一步，他们都可以证明。
“小兄弟，可能是当时天色太暗，你认错人了把。”疤脸和尚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无奈：“这里的僧人都穿着同样的衣服，若是身高体重差不多，很容易就认错的。”
我迟疑了一会：“脸上有刀疤的人，应该挺罕见的。”
“嗯，确实！不过若是有人想冒充我做坏事，肯定也会考虑这道刀疤的。你不也是凭借着这条刀疤才找到我的。”
“嗯，你说的有道理，可能真是我看错了。”
我今天所见的疤脸和尚，一言一行都与昨晚那个家伙判若两人。既然静虚是冒充的，那么这疤脸和尚也极有可能是冒充的。只是，我想不明白对方这么做有何意义。
“施主，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今天多有打扰，我先告辞了。”思索了一阵，还是给小和尚留下电话，告诉他如果再见到那个“假静虚”，务必在第一时间打给我。
我转身离开了宿舍，一边看着周围来往的香客，一边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一根烟抽完，把烟头熄灭，跟着前面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直接进了公共厕所。
看的出这个男人真的很急，攥紧一包纸巾直接冲进了厕所的隔间。
就在他转身关门时候，我悄无声息的摸了进去，趁着男人错愕的功夫，一把锁住了隔间的木门。
男人的裤袋已经解了一半，因为腹部的不适，整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他一脸惊恐的盯着我，好像在看一个疯子：“你...你干嘛？哎呦，噗....”
“闭嘴，好好上你的厕所！”
估计是被我吓到了，又或者是实在憋不住了，男人还真乖乖坐在马桶上，不再废话。
接下去的二十分钟，我在酸腐味里饱受折磨，差点把隔夜饭都吐了。
等男人终于完事，我一边脱衣服，一边掏出了五百块钱甩给他，厉声道：“把衣服裤子都脱了。”
男人被迫收下钱，一脸的不情愿：“啊...哥，你还有这癖好！”
“少废话，快脱！”
我把自己的衣服以及车钥匙都塞给了男人，让他立马下山，把车直接开去市区，一步都不要回头。男人接过钱，惊恐的看着我，随后一溜烟直接跑了。
在男人离开厕所的瞬间，我清楚的看见一个人影从远处快步跟了过去。
这家伙，已经跟了我很久了。


第二十四章 第五个目标

从离开僧侣宿舍的时候，我就觉察到不对劲了。一路跟着我的家伙是一个矮个和尚，我记得不久前，矮个和尚也帮着一起证明，疤脸和尚一整晚都呆在房间里。
不得不承认，他们准备的足够充足了。
在和尚们集体坚持，以及疤脸和尚不动声色的谎言面前，我差一点就要放弃了，只可惜，他们在最后关头，还是露出了破绽。
疤脸和尚曾对我说过这么一句：“可能是当时天色太暗，你认错人了把。”
正是这句“天色太暗”，让我起了疑心。
试问，如果他真的从没见过我，又怎么会知道我是在深夜来到静安寺，遇见他和静虚的呢？
我换上男人的衣服，拉低帽檐，一路跟了上去。
矮个和尚看见男人上车之后，立刻原路返回，一直朝着后山那边跑去。
我猫着腰，一直不敢跟的太近。十分钟后，矮个和尚钻进一处平房内，而房子里面，疤脸和尚早已等候多时。
“师叔，那...那小子开车走了！”矮个和尚激动的说着，难掩兴奋之情。
“真的？”疤脸和尚兴奋的站起身子，眼神里充斥着不屑：“我当他有多厉害，看起来，不过如此。”
矮个和尚有些犹豫的看了眼疤脸和尚，环顾四周后，压低声音道：“师叔，你说他真的是来调查我们寺庙的香火钱的吗？”
“当然，我亲眼所见，你还不相信？”疤脸和尚拍了拍矮个和尚的肩膀，当即露出一副凶相：“记住，昨晚的事，还有今天的事,别对任何人提起，否则，我就把你擅自挪用香火钱的事情抖落出去！”
矮个和尚见状，只好答应，不敢再多说一句废话。
“嗯，你快走吧，其他人问起，就说是来帮我砍柴了！”
赶走矮个和尚之后，疤脸和尚也立刻离开了平房，朝后山走去。
我看了一眼逐渐昏暗的天色，咬咬牙，也跟了过去。
疤脸和尚心情不错，一路哼着小曲。我与他始终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倒也一直没被发现。
就这样又朝前走了一段，周围的景色变得熟悉起来，我猛然记起，昨晚走进那片莲花池前，好像也来过这里。
在疤脸和尚的带领之下，我很快回到了那片莲花池。那家伙迈开大步，直冲着池中心的竹屋走去，似乎急着要见什么人。
竹屋位于莲花池的正中心，只有两条路直通竹屋。现在天色尚早，贸然跟过去，很可能会被疤脸和尚发现。我犹豫了一阵，索性选择呆在莲花池外观望。
疤脸和尚靠近了竹屋，抬手敲门。
先是拍门两下，停顿片刻之后轻叩一下，两秒钟后，紧跟着两声拍门，那样子，简直像是战时的特务接头。
疤脸和尚如此小心谨慎，使得我更加相信屋子里的人身份非同一般。
是“假”静虚，还是其他人？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正在逐步逼近真相。
随着木门缓缓开启，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面前。
尽管带着口罩，换了一身衣服，可我确信面前这家伙，就是当晚疗养院里的白大褂！
我趴在草丛边，抑制不住心脏狂跳。
疤脸和尚果然同这些家伙是一伙儿的，他是那个头戴“小丑”面具的家伙。单从身材来看，倒有可能，只是，疤脸和尚的手腕上并没有光明之路教会的图案纹身，这点却让我保有质疑。
从目前情况来看，这个杀人团伙至少有三人，即白大褂，小丑面具，以及当时坐在货车后方的女人。当然，碎尸案势必还有着更多的参与者，这点毋庸置疑。只是，我还没弄明白，每个人在案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此刻，摆在我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种，只身冲入竹屋中，将疤脸和尚和白大褂同时制服，如果一切顺利，碎尸案兴许能直接结案了。当然，这么做有着一定风险，我根本不知道竹屋里究竟藏着多少人，贸然行动很可能将自己置于险境。
第二种选择，则是联系楚梦寒，让她带着警方过来围捕他们。不过警方的行动太容易打草惊蛇，加上后山地势复杂，很可能放跑了这些家伙。
这时候，前方突然出了情况
只见白大褂狠狠的扇了疤脸和尚一耳光，看起来十分愤怒，随即将后者一把拖进竹屋里。这两人之间似乎爆发了争吵，一时间，竹屋内人影绰绰，混乱不堪。
他们打起来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对我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
犹豫再三，我还是选择拨通了楚梦寒的电话，可过了很久，另一端也没人接听。
妈的，偏偏挑在现在这种时候。
想起王欣的惨死，我就觉得心里一阵难受。继续放任这些疯子胡作非为，T市会有更多的无辜人惨遭毒手。
来不及等她了，我掏出了防身用的匕首，反握，压低重心，顺着板桥摸了过去。
可就在即将接近竹屋时，风中却突然飘来一阵焦糊的气味。
不知从何时开始，人影和争吵声全都消失不见了，竹屋附近安静的渗人。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赶忙加快脚步，一脚踢开竹门，直接冲进屋子里。
然而，已经太迟了。
偌大的竹屋里空空如也，白大褂和疤脸和尚早就不知所踪。
屋子里充斥着刺鼻的酒精味，周围满是染血的药棉，以及各种用完的医疗用品。看来白大褂当天上了货车之后，就被直接带到了这里接受治疗。
屋子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铁桶，里面正不停闪动着火苗，之前嗅到的焦糊的气味就是从这里传出的。除了一些纸张和卷宗外，当天在周老头家中被人偷走的相册，也出现在那个铁桶里面，被烧的只剩下一块封皮。
这伙人当天也出现在了周老头家里，而烂脸人极有可能就是被他们灭口的。
离着铁桶不远处，有着一个简易的监控探头，监控画面，正对着我刚才的藏身之处。我估计白大褂一早就发现了我的行踪，他和疤脸和尚的争执，八成也是故意演给我看的，就是为了争取时间。
不过，白大褂应该不知道我是一个人过来的，他害怕警方将这里彻底包围，所以急忙带着疤脸和尚逃离此地。
可即便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之下，他们也要花时间将那本相册焚毁。这使我更加确信，相册里面藏有能够威胁到他们的线索。
或许，这个杀人团队中的某人，就是相册中被人故意用烟头烫去脸的家伙。
现在想要追上白大褂和疤脸和尚，已然不现实。不过，既然嫌疑人曾经在竹屋里呆过一段时间，必定会在此地留下线索。
我四处搜寻了一段时间，终于发现不对劲了。竹屋内部，大致都保持着那天晚上的样子，唯独那张棋桌的位置发生了改变。
有人将棋桌移动到了竹屋的角落，使得房间的整体格局看起来十分别扭。棋桌是由石头雕刻而成的，重量绝对不轻，我不相信白大褂他们会无缘无故的移动这个棋桌。
我用尽全力，将石桌推开，猛然发现石桌下方的木板竟然可以被拉开，地板下面，连通着一处隐秘的地窖。
面前的地窖，是我当晚不曾发现的，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咬住手电，缓缓钻进地窖。
地窖斜向下一路延伸，像是连通着地底深处。隔板外面不时传来淅沥的水流声，如果我没猜错，这地窖是直接建在莲花池的正中心，四周的隔板阻隔开了地窖与池水，就像是海底隧道一样。
没想到在一百年前，静安寺的建造者就拥有这样的技术。看来，那个静虚确实有些本事，也难怪会在当时引来如此众多的信徒。
整个地窖黑的彻底，不透一点光亮。约莫走了三分钟，我才终于抵达尽头。那尽头里的景象，让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地窖的尽头是一个逼仄的房间，房间的地板上，恰好绘着一个巨大的光明之路教会的图案。图案中心的五芒星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照片。
我注意到，贴在地板上的照片，几乎全都是关于碎尸案的受害者，从左开始，出现的依次是周莉莉，柳琴，刘悦，王欣，以及......
我怎么也没想到，五芒星最后一个角落，出现的照片竟然是关于赵素的！
从福临酒店开始，这帮混蛋就在一直监视着赵素，我不由的怀疑，当时出现在学校附近的光头大汉，也是这些疯子的同伙。
天呐，他们究竟有多少人？
天真烂漫的赵素，她的照片却出现在这条诡谲的隧道里，让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五芒星共有五个角落，也就是说，那伙人为了达成修仙计划，一共要杀五个人。而赵素，则是赵素是他们最后一个目标。
我不知道这些疯子为什么会盯上赵素，我也不知道刘悦为什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选择把赵素托付给我。但是刘悦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她却一点都没向我透露过。
无论如何，我得尽快将这里发现告诉给楚梦寒，凶手的下一目标就是赵素，必须赶在他们行动之前，将赵素保护起来。
我刚要离开地窖，却听见远处一声巨响，原本敞开的木板，被人径直封死了。


第二十五章 死里逃生

地窖内的景象，让我震惊不已。没想到对方早就策划好了一切，他们下一个杀戮的对象，竟然是赵素。
刘悦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些，所以才会在临死前把赵素托付给我。
我正准备出去通知楚梦寒，却发现地窖口的门板被人直接封死了。
是谁干的，白大褂和疤脸和尚吗？
不，不太可能是他们俩，在发现我之后，他们两人应该早就逃离了静安寺。若他们只是想设个圈套引我进屋，犯不着把相册给烧了。
那本相册，是他们冒着危险从周家老宅里偷出来的，对他们而言肯定有着特殊的含义。
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在监视着这间竹屋，在看见我发现这间地窖之后，那人就立即前来封死了出口。
这间地窖，只有这么一个出口。唯一的出口被封住后，压根没有其他的办法离开这里。
我一咬牙，用嘴咬住手电，卯足气力撞向面前的木板。
木板在我头顶正上方，很难发力，连撞几下之后，木板依旧纹丝不动。
地窖外面再一次传来的脚步声，以及拖拽重物的挪动声。我当即反应过来，外面那家伙是想用棋桌将木板完全压死。
“你特么的是谁，有种别来阴的，和我见商议里面！”我一边破口大骂拖延时间，一边继续用力撞向木板。
几下之后，彻底力竭，可脑袋上的木板，只是裂开了一个小口子。
就在这时，周围再一次传来了奇怪的动静，像是有人在劈柴火的声音。两声脆响之后，地窖的右侧，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
这间地窖修建在莲花池的内部，就像是一个杯子倒扣进水底，靠着良好的密封性才一直存在。
现在，杯子出现了裂缝，汹涌的池水当即顺着口子灌进地窖，很快就积聚了起来。
外面那个混蛋，不单是想要困住我，他还想要我的命！
我脱下衣服，靠近了那个裂口，尝试着用衣服将口子堵住。奈何水压实在太强，衣服根本不可能堵住裂口，池水依旧不停的倒灌进地窖。
随着时间推移，口子越裂越大，池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上涨。若是再想不出办法逃出地窖，等到池水将这里完全充满，我也会跟着被淹死在这里。
无奈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因为浸水，也已经无法使用。换言之，就算我想向楚梦寒寻求帮助，甚至是告诉她对方的意图，也已经不可能了。
怎么办？难道这一次，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我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至少，得让警方把赵素保护起来才行。
当初，就是因为我的疏忽，没能救下王欣。
既然刘悦死前把赵素托付给我，那我一定得救她才行。那丫头已经够可怜了，我实在不忍想象她被那些疯子折磨的画面。
池水越涨越快，很快就淹没了脚底。看着面前不断渗水的裂口，我咬着牙，准备赌一把。
地窖四周所采用的建筑材质非同一般，如此才能使得地窖一直存在于池底。我不知道外面那家伙是用了什么办法弄出这个裂口，不过，裂口的出现，却也弱化了墙壁的坚硬程度。
上层的木板已经被完全封死，想逃只能从面前这个裂缝做文章。如果我能在池水灌满前砸出一个口子，从地窖里钻出，尚且还有活命的机会。不过，这么做也会近一步加快池水倒灌的速度。
这相当于一次豪赌，赌注就是我的性命，能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在此一举！
穿上衣服，拿着之前防身用的短刃，用作尖点，随后一下又一下的砸向渗水的裂口。
墙壁的坚硬程度远超我的想象，拼尽全力，仅仅是将裂口扩大了一些，进一步加快了水流灌入的速度。
池水漫过我的胸脯，就连行动，也开始变得困难。
我没有放弃，依旧努力撞向裂口。
手破了，右肩也裂开了一个口子，正在不断朝外渗血。可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是在本能的驱使下，一次又一次撞向那面墙壁。
池水逐渐漫过了鼻腔，我必须仰起头才能勉强呼吸。每换一口气，我便潜下水中，继续撞向那裂口。如此几次后，地窖终于被池水完全灌满。
窒息感潮水般席卷了全身，某种东西正在逐渐被抽离身体。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
我没有放弃，几乎是在求生意志的驱使下，再一次全力撞向裂口。
一声脆响，裂口终于彻底崩溃。只感觉身体一轻，随后整个人从地窖完全冲入莲花池底。
拼尽最后一点气力浮出水面，随即大口大口吸着空气。我从未想过，呼吸竟是件如此美好的事情。
“没想到，还真被你逃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阵冰冷的女声从我身后炸响。那声音无比怨毒，似哭，又像在笑，宛若死神的低语。
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去，就听见一声巨响。
一阵剧痛，撕裂了身体，将所有的细胞尽数撕碎。我的前胸突然出现了一个窟窿，鲜弥顺着窟窿迅速漫开来，将这片莲花池染得通红。
在闭眼之前，我恍惚看见一个女人，举着手枪，站在岸边。
是她？怎么可能！也许.....是我看错了把。
身体里仅存的力气也被抽走，我眼前一黑，彻底沉入了池底。.
黑暗，深不见底的黑暗，我被困在了黑暗中，眼前闪过了许多画面：
我根据现场遗留的线索，最终推断出凶手特征，帮助警方破案；
我在同学和老师的簇拥上，上台领奖，我的父母就坐在台下，为我骄傲，我的女友站在我身边，一脸幸福；
警方让我帮忙调查一起针对儿童的连环凶杀案，在看见凶案现场的瞬间，我彻底失去了理智；
我被人陷害，判了十年，父母因为承受不了打击，和我断绝关系。女友来探监时，一脸冷漠的提了分手。她告诉我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让我在里面好好悔改，出去之后重新做人；
想起四年里的点滴，我拼命的想要挽留她，告诉她我是被人陷害的。可看着玻璃上的倒影，我最终只说了句，祝你幸福；
在监狱里，每天遭受牢头毒打，那混蛋告诉我，因为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曹荣找到了我，看着奄奄一息的我，他的眼眶湿润了：“小凡，跟着我吧，你不该浪费在这里。还有，至少，至少不会死的这么窝囊.....”
呼！一阵哆嗦，我猛地从床铺上惊醒，随之而来便是撕裂般的疼痛，让我差点昏死过去。
这是在哪？发生了什么，我还活着吗？
刚想起身，便被一个女人强行按在了床上，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的女人竟然是楚梦寒。
“别乱动，小心伤口又裂开了。”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可这一次，却透露着些许关心。
“这是在哪，发生了什么？”
“医院。”楚梦寒缓缓靠了过来，将我从床上扶起：“你中枪了，我和建军静安寺的后山发现你的。”
她话音刚落，我才发现李建军也坐在病床边，一脸铁青的看着我和楚梦寒。这家伙，还真是个醋罐子。
“真够幸运的，子弹刚好穿过了左侧肩胛骨，没有留在体内。再多偏移一厘米，就算不死，你这条胳膊也得废了。”
我看了眼自己被包裹成木乃伊般的左肩，逐渐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还记得吗，你曾经打过一通电话给我。”楚梦寒挥了挥我的手机，嘴角划过一丝狡黠的笑容：“以防万一，我已经让技术部门提前定位了你的手机信号，所以你一打电话，我们就知道了你的方位。后来你的手怎么也打通，害怕出事，所以我直接带人过去了，差一点.....”
“赵素....”我用体内仅存的气力，喊出这两个字：“快救赵素，那些混蛋的下一个目标是赵素！”
那两人先是交换了眼神，无比震惊的看着我，问我是怎么知道这条线索的。
我把在静安寺发生的事情同他们大致描述了一遍：“疤脸和尚，好像叫静能的，是那个团队中的一员。除此之外，还有当日的白大褂，以及一个女人，就是那个女人开枪打的我，至于她的长相.....可能是我看错，记不清楚了。”
“叶凡，听我说，你昏迷的这段时间，T市....”
我一把抓住面前的楚梦寒，激动的开口道：“赵素呢，我之前让你找人保护她，她现在怎么样？”
“她在学校，现在很安全。”楚梦寒连忙抬手，示意边上的李建军坐下，不要紧张：“叶凡，你得冷静下来，我需要....”
“那就好，出动刑侦支队所有的警力保护她，。凶手一定会对赵素出手的，只要保护了赵素的安全，就有办法抓住那群混蛋！在学校的时候，我就发现有一伙人在跟踪....”
话没说完，李建军突然走了过来，将我一把按在床上：“我们不可能出动警力保护赵素的！”
“为什么？”
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开口道：“因为没人能相信你说的话！”


第二十六章 分歧

楚梦寒推开了李建军，让我老实的躺在床上。
“从静安寺回来之后，你昏迷了整整两天，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她犹豫了一阵，不知在纠结什么。看的出来，她之后要说的东西，将会是整个案子的关键所在。
半晌，楚梦寒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
上传视频的用户名称为：你们一直在找的凶手。
而视频的标题只有简单的八个字：六道轮回，羽化成仙！
这真是赤裸裸的挑衅，我心里一惊，连忙问道：“这是，碎尸案的凶手拍摄的？”
楚梦寒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看下去。
视频一开始，摇晃的十分剧烈，片刻后，镜头逐渐稳定下来，对着一片空地。
空地中心画着一个巨大的图案，赫然是光明之路教会的象征，在五芒星的每个角落，都贴着若干的照片，与我当时在地窖所见的场景类似。
随后，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视频中浮现，用古怪的嗓音开口唱道：“持五戒、信三宝，修苦行。信恶业沾染灵魂下堕，苦行能使灵魂洁净、上升终至解脱.....”
视频周围的亮度有限，而且人影的声音明显经过特殊的加噪处理，警方无法根据这些分析出他的真实身份。
“经冰火淬炼，摒弃五感，方能脱离六道轮回，羽化成仙。26日即为良辰吉日，我将历经最后一“劫”，飞升成仙。届时我将亲自带大家脱离苦海，寻求解脱！”
说完这些之后，人影逐渐隐去，镜头一直对准地面上五芒星的图案。
随着镜头的对焦，画面变得清晰起来，图案的正中心，逐渐出现了那些受害者的照片。
周莉莉、柳琴、刘悦、王欣.....每出现一位受害者，我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
一个个鲜活的性命，竟被那家伙当成修仙的踏板，所谓的人血馒头，正是如此。
随着时间推移，出现在五芒星的最后一个角落的照片并不是赵素，而是，我身边的楚梦寒。
那一刻，我直接愣住了。
难道，那些疯子要杀的最后一人，竟然是我身旁的楚梦寒？
视频很快就结束了，可我的内心久久的不能平静。
之前已经猜到，凶手在杀死王欣之后会采取更为疯狂的举动。可没想到，他们居然录制了一个这样的视频，放在社交网络。
这简直是在公然挑衅T市的公安系统！
近段时间，碎尸案一直闹得沸沸扬扬，尽管视频出现的第一时间，网警就对其进行了屏蔽处理。可社交网络的传播能力，实在难以想象，短短一天，这则视频累计播放量就超过了五百万，各种各样复制版本依旧层出不穷。
看完这个视频之后，我彻底冷静下来。毕竟，身体也不允许自己再像之前那么的暴躁。
我逐渐理解为什么让他们保护赵素时，楚梦寒和李建军会如此的抗拒。在此之前，谁能想到，那些疯子，竟然敢公开宣布下一个要杀楚梦寒！
尽管被选为了下一个目标，可楚梦寒依旧十分淡定，目光中更是多了一丝坚忍。
她深吸一口气，问我之前说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赵素，有什么依据。
捋了一遍思路，将地窖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罢，楚梦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在地窖看见最后的照片，是赵素的，而不是我的？”
“是的。”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地窖中那个五芒星的最后一角，贴满了赵素的照片。
可惜，我已经没办法向他们证明这些了。在池水倒灌进地窖之后，那个地方已经被彻底损毁了。正如李建军所言，视频流传出来之后，所有人都会认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楚梦寒，没有人会相信我说的话。
“有两种可能。”
沉寂片刻，我说出了自己的分析结果。
视频流出的时间，几乎同我受枪击昏迷是同一时间。第一种可能，白大褂知道我发现了地窖内的东西，因为害怕自己的计划被泄露，所以临时改变了下手的目标。
第二种可能，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依旧是赵素，只是为了转移警方视线，所以才录制了那个视频，试图将警力转移到楚梦寒身上。
无论哪一种情况，自从王欣遇害之后，专案组上下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T市甚至出现了一批支持那些凶手的信徒。所以这一次的行动，楚梦寒他们绝不容许出现任何失误。
“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个难得机会。”李建军攥紧拳头，咬着牙开口道：“我们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只要他们敢对梦寒出手，就能将这些家伙一网打尽。”
我白了他一眼，缓缓从病床上坐起，心想：嗯，对，在聚源钢材厂的时候，你和那个中年男人也是这么迷之自信的。
我不觉得事情有李建军说的这么简单，这次要面对的凶徒是一整个团队，这些家伙的狡黠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王欣的遇害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他们总有办法让你以为自己是领先的一方，而事实上，你可能远远落后于他们。
我沉思了一阵，询问楚梦寒周老头那边情况如何。
“不太好。”楚梦寒无奈的摇了摇头：“人是醒过来了，不过，在接受审讯前，那个老家伙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哼，看起来，周老头是铁了心的想要包庇那伙凶徒。
我想不明白，周莉莉明明是死在他们手里的，周老头那么疼爱周莉莉，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凶手呢。
难不成，周莉莉的遇害另有蹊跷？除了周老头以外，碎尸案的其他的线索几乎全断了。
现在，警方的精力全都集中在凶手发布的视频上面。只要凶手敢再次登录那个账号，网警就能在第一时间锁定对方的位置。
“凶手是不是说过，26号是他成仙之日？”
“对！”楚梦寒看着我，肯定的开口道。”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现在是二十五号凌晨两点。也就是说，在二十个小时之后，那些家伙会再一次的行动。可现在，我依旧琢磨不清凶手的真实想法。
那些家伙的下一个目标，究竟是赵素，楚梦寒，还是另有其人？
只有一天的时间，我不能继续躺在病床上，除了抓住那些家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弄清楚。
“就像李建军说的，你们已经有了计划？”
“对。”
“把你作为诱饵，引出那些凶手？”
“我们计划的行动地点，就在你遇袭的静安寺。”楚梦寒一脸凝重：“凶手曾经在那里待过，一定十分熟悉周围的环境，若是我出现在静安寺附近，或许可以让他们放松警惕，大胆的行动。当然，这个计划也是存在着一定的风险，比如说.....”
警方选择的行动地点在静安寺，那么肯定无法兼顾位于市区的赵素。
我也曾考虑过是否可以让赵素和楚梦寒呆在一起，将她们两人同时保护起来，不过这样一来，警方之前敲定的计划就得重新安排了。一天的时间，几乎不可能再布置出一个完美无缺的诱捕计划。
“你们还有多余的警力，能够保护赵素吗？”
楚梦寒没有回答，不过，看她的表情，我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其实，也不怪她，没有人会轻易相信一个线人的话，跑去保护一个与命案毫无关系的女孩。尤其，是在凶手上传了那则视频之后，无论警察，还是社会大众，他们的焦点都会在楚梦寒的身上。
可越是这样，赵素的处境就越危险。
左肩的伤口依旧在隐隐作疼，不顾楚梦寒的阻拦，强行拔掉了手臂上的针头，直接换掉病号服。
“你们按照自己的计划行动，赵素交给我，希望26号之后，我们两边都能有好消息。”
“叶凡，你别激动。我之前派出去的人一直盯着学校，赵素那边暂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没有异常，不代表着平安无事。”
我相信自己的所见，更是相信刘悦临死前的托付。那一刻，我在赵素和楚梦寒之间，做出了选择。
“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关心我们队长的安危吗？”李建军再也忍受不了，一下站起来，握紧拳头，冲我恶狠狠的开口道：“她也被那些混蛋给盯上了啊，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警局的事情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可她这几天还是在医院里，一直担心你能不能醒过里啊，可你....”
“关心，我当然关心，所以你们好好保护好楚梦寒吧，有最新的消息，随时联系。”
我挥了挥手机，又补充了一句：“对了，静安寺里有个叫静能的和尚，确定是那个团伙中的一员，你们可以尝试着把他找到。还有就是一辆尾灯破损的银灰色货车，是他们当时逃离疗养院所用的交通工具.....”
“等等！”
出门的瞬间，楚梦寒把我叫住了。她咬紧牙关，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先别走，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赵素！”


第二十七章 消失

“队长，你？”李建军一脸错愕的看着楚梦寒，显然对她的这个决定始料未及：“你不能和他走，曹局，还有兄弟们都在等着你呢。”
“我知道。”楚梦寒咬紧牙关，笃定的开口道。
李建军径直站在了楚梦寒面前，拦住了后者的去路。看得出来，李建军这次是真的急了：“为了照顾这家伙，我们已经在医院耽搁了这么久，您别忘了咱们肩上扛着的责任。”
“我就看一眼赵素，确保她的安全。给我一个晚上，明早八点，我会准时出现在静安寺的！”
李建军还想再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看了看我，有看了看边上的楚梦寒，猛地转身，一拳狠狠的砸在了墙壁上：“姓叶的，照顾好我们队长，要是她出了什么事，老子让你后半辈子烂在牢里。”
我看了眼自己被裹的像木乃伊一样的左肩，又看了眼边上生龙活虎的楚梦寒，顿时觉得一脸懵逼。
受枪伤的不是我吗？要说照顾也应该是楚梦寒照顾我才对，现在是什么情况？
话虽如此，可为了能从这里平安离开，我还是义正言辞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离开医院之后，楚梦寒开车，带我直接去了赵素的学校。
看着她无比凝重的脸庞，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哦？谢什么？”
“谢你救了我。”我指了指左肩的伤口：“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这条命可能就要交代了。”
她冷冷一笑，依旧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不用谢我，别忘了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也是为了你的情报，才会赶去静安寺，顺路救了你的。”
“没看出来啊，原来楚队长喜欢做好事不留名，你是不是有个外号叫红领巾？”
“说正经的。”楚梦寒坐直身体，语气突然变得十分严肃：“开枪打伤你的女人，你还记得她的长相吗？”
我心里一怔，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记得了。
楚梦寒突然眯起了眼睛，嘴角闪过一丝狡黠的微笑：“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想告诉我？”
我侧过头去，看着窗外：“随你怎么想，不过，这么刁难一个重伤刚愈的人，是不是有些不太人道？”
“呵，重伤刚愈？一说要去见赵素，我看你立马就生龙活虎。你给我老实一点，人家姑娘才刚成年。”
我被她呛得没法回嘴，干脆直接绕过这个话题，问她为什么要陪我去见赵素：“听李建军的口气，专案组那边的任务安排，你也已经搁置了很久把？
不管怎么说，你可是碎尸案的负责人，相比起赵素的安危，尽早抓住那些凶手才是你的职责所在。”
其实，我根本没资格和楚梦寒说这些。此时此刻，她肩膀上承担的压力，是我，李建军，甚至是整个刑侦支队都无法想象的。
隔了很久，她用几乎哽咽的语气，轻轻说了句：“其实，我不想再有人因为我遭遇不幸了。”
“你觉得，王欣是因为你遇害的？”
“当然。”她深吸一口气，很快会恢复了平静：“如果我能早点想到黄毛和马凯只是陷阱，或许，能赶在凶手下手前，就.....”
我无比震惊，楚梦寒居然是因为这一点而一直内疚。
冰冷的外面，只是她伪装的外壳，那坚硬的外壳之下，是近乎于赤裸的善良和单纯。这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然而，这也将成为她最大的软肋。
一路上，我和楚梦寒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倒也挺解闷。
此时已经是25号的凌晨四点，离着26号，只剩下不到二十个小时。
之前四起命案，加上凶手一再的挑衅行为，早已经引起警方高度重视。可以想象，楚梦寒所在的专案组已经在T市拉开的一张无形的大网，誓要将那个杀人团伙一网打尽。
可是，警方准备的越充分，我心里便越是没底。
通过这几次同白大褂等人的交手，我逐渐摸清了这群疯子的做事方式，他们太擅长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予致命一击。王欣的命案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凶手录制的视频，与我在地窖所见的景象出现了分歧，这让原本混乱的形式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一个是冰冷正义的刑侦支队警花，另一个则是善良天真的妙龄女孩。暴戾的凶徒究竟会对谁亮出獠牙？谁也猜不到。
在此期间，楚梦寒联系了之前负责保护赵素安全的片警。
片警接到了楚梦寒的命令，所以这几天几乎都有关注赵素的动向：片警那边传来的消息是，昨晚十点三十分，赵素结束了晚自习之后就回寝室休息了。按照学校的正常作息，早上六点三十分就会起床晨跑，然后去食堂吃早餐，等到那时候，我们也就可以见到赵素了。
距离六点三十分不到半小时，有的寝室已经亮起了灯光。现在这个时间段进入女生寝室，难免会引人注目。
我和楚梦寒商量了一下，索性就在外面等着赵素。
楚梦寒从学校食堂里买来了包子和豆浆，我两呆在车里，一边吃一边观察着宿舍楼的情况。我特别留意了上次跟踪赵素的光头大汉那伙人，今天，他们倒是没有在学校附近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转眼快到了早自习的时间，女生宿舍的姑娘们都走的差不多，我们却始终没有看见赵素的影子。
怎么回事，难道赵素生病了，现在还呆在寝室里？
我有些坐不住了，直接打开车门，朝女生宿舍那里走去。
宿管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女人，翘着腿在椅子上打瞌睡，我走上前去，开口问她赵素在那间寝室。
宿管阿姨被吵醒了，一脸不爽的看着我：“你谁啊？这地方是你乱进的吗？还找人，先给我....”
话说到一半，她就愣住了。
楚梦寒从我身后走了过来，将警官证一把拍在桌子上，厉声道：“几号寝室？”
胖宿管被楚梦寒的气势震住了，连忙露出一副谄媚的嘴脸：“6..625。警察同志，赵素那丫头应该不在寝室里，劳驾问一句，你们找她有什么事，不瞒你们说，那丫头是个孤儿，有人生没人养的，她要是做了什么坏事，和我可没关系，你看我多不容易啊....”
赵素不在寝室？片警亲眼看见她昨晚回寝室了，今早六点前，我和楚梦寒就在寝室外面盯着。在此之前她不可能离开的。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涌起，赵素究竟去了哪里？
在我们的逼问下，胖宿管指了指宿舍的转角，随后就不再说话了。
宿舍每层的转角都有一个公共卫生间，一层卫生间的窗户正好对着学校外面，其中一个窗口附近有着很多脚印，看起来，很多学生都会选择从这里偷跑出学校。
据说了解，这里的高中大多是全封闭式管理，十分严格，除非有正当的理由，否则正常情况下很难走出校门。
说实话，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进女厕所，而且是被一个女警察带进来的。
虽然很刺激，可让人看见总归不好，所以急忙催促楚梦寒离开这里，。
我顺着那个小窗户钻了出去，窗户的外面，正好连通着一条狭长的巷子。朝前走了一段，发现巷子周围堆满了烟头与各种酒瓶，污秽不堪，与之前整洁宿舍截然不同。
“不知道赵素离开这里多久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囔囔道：“应该刚走不久，不过听那宿管的语气，赵素好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窗户边上的脚印不止一个，这代表赵素是和很多人一起离开。
看着脚印留下的方式，她应该是主动从这里离开，并非受人胁迫。
我只知道男孩子没事会经常翘课出去上网，没想到赵素这丫头小小年纪竟然也不学好，净想着逃学了。想起刘悦生前一直在资助她学习，我感觉心里一阵难受。
楚梦寒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别想那么多，先弄清楚赵素究竟去干什么了。
朝前绕了一段，前方的道路变得逐渐宽敞起来。
我记得这地方好像距离学校后门没多远，比较隐蔽。傍晚时候，会有很多菜农挑着瓜果蔬菜前来叫卖，上午时分，这里就显得比较冷清了。
我和楚梦寒正合计着究竟该去哪里找赵素，可就在这时，远处依稀传来了争吵的声音，看着动静，人还不少。我俩对视了一阵，一齐摸了过去。
巷子的尽头，是一片宽阔的空地。
空地两侧墙壁被喷上各种夸张的喷漆，而空地的入口处，则是停着一排被改装过的电动车。
空地的正中心，聚集了一伙人。
大约有十个，有男有女，全都十八岁上下，染着各种各样颜色的头发。其中几个女孩子，画着浓妆，赫然穿着赵素他们学校的衣服。
这些小青年推推搡搡，将一个清瘦的身影围在当中。
“哪个学生这么倒霉，大清早就被这些“小太保”找上了。”我暗骂了一句，正要转身离开，却被楚梦寒一把拉住了。。
她指着人群中央，眼神中充斥着杀意。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那个被堵上的倒霉蛋，竟然就是赵素。


第二十八章 凌辱

赵素被那群不良少年围堵在墙角，哭的梨花带雨。
原本黑直的长发披散一地，衣服领口被生生扯破了，右侧脸颊有着一个通红的五指印。
一个紫色卷发，画着浓妆的女人突然走了过去，一把抓扯住赵素的头发，将她推搡到一个男人面前。
“八哥，就是这丫头在学校打我的，还偷拿我东西！”
“没有....我没有...”赵素拼死抵抗，可最终还是敌不过紫发女人，被后者一把推倒在地。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留着绿毛莫西干头，穿着皮马甲的男人走了上去。
男人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顺势搂过紫衣女人，俨然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小丫头，你....你很狂啊，连我八哥的女人...都...都敢打！”
看起来，那个八哥的绿毛莫西干头，就是这群不良少年的老大。这家伙有口吃，每说上一句话，都得大喘气好久。
“我没有...我没有打雅姐，是她先抢我东西的...”赵素趴在地上，不敢直视绿毛莫西干的眼睛，只是低头小声的嘟囔道。
紫发女人见状，笑得更狂了，从衣兜里掏出一条吊坠，在赵素面前晃了一下：“你说的东西，是这个吗？”
“还给我，快还给我，这是我的东西！”
在看见那条吊坠的瞬间，赵素完全失去了理智，突然站起身来，直冲着紫发女人扑过去，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不良少年很快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将赵素死死的按住。
赵素那个傻丫头，她只有一个人，盲目的冲动，只会进一步招致这群混蛋的暴行。
刚才的争斗，使得紫发女人的脸上生多了三道通红的抓痕。她气坏了，狠狠的踢了赵素三脚，随即又摆出一副媚态，靠近绿毛莫西干，让边上那个叫“八哥”的替她主持公道。
“好啦...小雅，我...我知道要怎么做了。”八哥在紫发女人的屁股上掐了一把，随后看向边上另外几个男青年。
那几个家伙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闪过了一丝猥琐的笑容。
我心里一紧，大概猜到这几个混蛋接下去要做什么了。
八哥慢慢走向赵素，故作好心的将她从地上扶起，那只油腻的右手，不停的在赵素的肩膀上揉搓着：“小丫头，其实...其实我也知道小雅脾气不好，你们起争执....我，我不怪你们。可打...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刚才还把她的脸给挠破了，怎么着...也得给小雅道歉把...”
冷静之后的赵素，早被吓破了胆，刚才又被紫发女人踢了几下，早已经不敢反抗了。
她低着头，走到紫发女人面前，一边小声啜泣，一边不停的道歉。
“小丫头...你把人脸挠破了，就道歉，不用给点表示吗？”八哥狞笑着，与另外三个男青年一起，顺势将赵素推搡到正中间：“这样，你给我们一万块钱，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了。”
“一万？”赵素一脸惊骇的看着八哥，以她现在的情况，怎么可能凑的出一万块钱。
“没钱？那没事，用别的方式补偿，我们也不介意的。”几个小青年狞笑着，顺势伸手去拉扯赵素的衣服。
明白过来的赵素，赶忙捂紧单薄的衣服，拼死抵抗。
谁知她越是挣扎，边上那几个男青年便越是兴奋，顺势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将她的衣服直接撕破。
“装什么装，又不是第一次，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之前还是不和别人男人睡宾馆去了。”
“就是，那天我都看到了，一个老男人开车送你来学校的！那么老的家伙都行，凭什么我们不行？”
“八哥，能让我先来吗？这丫头太好看了，我之前还追了好久。”
边上那些和赵素穿着相同校服的女孩，不但没有阻止，反而拿出手机，兴奋的拍摄着眼前的场景。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难以相信站在我面前的，竟然只是十七、八岁的孩子。
有时候，人类所做的恶事，远比任何妖魔鬼怪都更加恐怖。碎尸案的凶手是如此，我面前的这些家伙，也是如此。
“住手！干什么呢？”我大吼一声，先一步走了过去。
虽然只认识短短几天，可我不想看着赵素受欺负，这些混蛋的行为，会毁了她一辈子。
更重要的是，就在刚才，我注意到楚梦寒下意识伸手去摸腰后的手枪。
那一刻，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同样善良的楚梦寒，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赵素被这些家伙欺负。
我的喊声，起了作用，那些不良少年见到有人过来，暂时收敛了手上的动作。
不过，他们对于我的出现，更多的是不屑。
楚梦寒走了过来，用无比阴冷的声音厉声道道：“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个叫八哥的绿毛莫西干见状，突然乐了，露出满嘴的黄牙：“哟，哪来的小妞，这么嚣张，要不你也留下来陪我们玩玩？”
“找死！”楚梦寒低吼一身，杀意四射。
她刚想上前，却被一把拉住了。
我看了她一眼，突然噗嗤一声笑了。面对凶杀案都能沉着冷静的楚队长，没想到却被几个毛头小子弄得失去理智。
“楚队长，你还是留着精力去抓碎尸案的凶手把。眼前这些小混蛋，留给我这个老混蛋来对付就好了。顺便问一句，之后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不会向曹荣告状把？”
楚梦寒被我这么一说，倒也迅速冷静下来：“嗯，放心，你尽管按你的方式去做，接下来的事情，我就当没看见。”
“好勒。”
这时，八哥边上的卷毛狠狠朝地上唾了一口，直接冲了过去：“你特么谁啊，这么狂，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那个卷毛是他们之中块头最大的，刚才也是他将赵素欺负的最狠，这种时候，自然要一马当先。
到底是十七、八岁的孩子，没见过大阵仗，每一个动作都是破绽。
眼见着卷毛举起了拳头，我倒不急，瞅准机会，抬手死死抓住卷毛的右手无名指，用力直接掰折。
左肩的伤口限制了我的动作，不过刚才的那一下也足够让卷毛丧失行动力。
下一秒，骨头断裂的声音与卷毛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同在这片空地里不断的回响着。
我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趁他倒地的时候，抬脚踩向他的左手，将他的另一只手也给废了。与此同时，一把抽下卷毛绑在腰带上的铁链，快步走向那个叫“八哥”的男人。
这伙不良少年显然没见过这种阵势，瞬间被吓懵了。
在我左肩还未完全愈合的前提下，若是他们一拥而上，或许还有机会和我拼一拼，毕竟他们人多。
可现在，他们完全不是我的对手。我根本不屑于同他们肉搏，所做的每一步，都是杀招。
握紧手中的铁链，抬手直接抽向八哥手边的另一个小青年。
铁链划过那家伙的脸颊，“唰”的一下，径直留下一道可怖的血痕。小青年捂着脸躺倒在一旁，不停的嚎啕大叫。
“不想死的，滚开！”我低吼的一声，吓得那几个女青年立马朝着周围散开，随后握住铁链，冲向面前的绿毛莫西干。
“你...你....别过来，否则..我。”绿毛莫西干一边开口，一边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柄弹簧刀。
哼，这东西，也就是他最后的底牌了。
我冷笑一声，顺势抬手，用铁链直接抽掉了他手里的弹簧刀。与此同时，加快速度，一把掐住八哥的脖颈，借由冲力将他狠狠按倒在地上。
刚才欺负赵素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这帮不良少年虽然横，可是压根不懂怎么打架。那个叫八哥的男人仗着人多，从来没有吃过亏，所以才会如此的张狂，是时候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你好，认识一下，我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老男人。”我稍稍放松手上的力道，让他能喘上几口气：“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王什么八？大点声，我特么根本就听不到！”
八哥被我掐住了脖颈，动弹不得，整张脸涨的通红，两只眼球可怖的凹鼓出来。
边上另外几个男青年刚想过来帮忙，全都被楚梦寒一人一脚踹到在地上，那些女青年见势不妙刚想跑，也被楚梦寒一人一个给抓回来了。
我看了楚梦寒一眼，指了指边上的赵素，示意她把赵素先带出这里。
小姑娘今天受了太多的委屈，得买点好吃的安慰一下。而且，接下来的事情，我也不希望让她看见。
楚梦寒脱下了外套，盖在赵素的身上，搂着她小心的走出了这里。
看着倒地不起的卷毛和其他男青年，楚梦寒突然停下脚步，低声说了句：“差不多得了，别太过分了。”
“放心，我心里有谱。”
我太了解这种欺软怕硬的混混，监狱里像这样的混蛋数不胜数。对付他们，你不但得狠，还要让他们知道怕，这样，他们才不敢再欺负你。
眼见着楚梦寒走远了，我捡起边上的弹簧刀，捏在手里，同时一把抓住绿毛莫西干的头发，拖拽着朝着紫发女那里一步一步走去。
“说，今天这件事，谁指使你做的？”


第二十九章 阴谋

话刚说完，紫发女惊慌的表情让我相信，今天这件事并不简单。
赵素才回学校不到一个星期，以她的性格，我不认为在短短一星期里会和紫发女她们结下这么大的梁子。
碎尸案的凶手曾说过26号要完成修仙仪式，这些混混偏偏在前一天来找赵素的麻烦。这些的巧合同时出现，让我感觉这一切绝不简单。
紫发女之前的表现虽然狠辣，可到底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吓得她没了脾气。
眼见我拿着弹簧刀，拖着绿毛莫西干朝她靠近，紫发女吓得连连摇头，不停朝后退去，鼻涕眼泪全都出来了，墨黑色的眼影被泪水糊成一片。
她哀求的看着其余几个男青年，可那些家伙全都瘫倒在地，一个能帮她的都没有了。
“小妹妹，是你主动告诉我，还是，我逼着你一点一点说出来？”我把如同死狗般的绿毛莫西干狠狠摔在地上，把玩着弹簧刀，略带玩味的看着面前的紫发女。
“不...不...我不。”
“不能说，不想说，还是不敢说？”紫发女越是犹豫，我便越肯定自己找对了方向。
与这些人渣不同，我从不打女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没办法让面前的紫发女开口。想要逼人说出一件事情，我有很多手段。
握紧弹簧刀，将刀片贴在绿毛莫西干的脸上，压低声音开口道：“说实话，我就放了你，否则，我就让这家伙再非主流一点。”
紫发女瞪大眼睛看着刀片，眼睛里净是恐惧与迟疑。
“你叫，小雅是吧？”加大手上力道，用刀片在绿毛莫西干的脸上压出一道血痕随着刀片的蠕动，绿毛莫西干的脸上径直裂开了一道口子。他浑身都颤抖着，刚想喊，可因为脖颈被我死死掐住，根本发不出声音。
“别害怕，放轻松。我是个好人，不会伤害你的。不过，我是个好人，并不代表他们是，刚才他们对赵素做的事情，你也看见了。”
“小雅，因为你不肯说实话，我只好找他撒气。如果这家伙因此毁了容，那都是你害的。”
之前我就看出，紫发女对于绿毛莫西干而言，不过是一件玩物罢了。今天，绿毛莫西干可以为了她，欺负赵素。明天，他也可以为了别的事情，与紫发女彻底翻脸。
从刚才开始，我一直向绿毛莫西干灌输着紫发女是利用他的这一思想。
潜移默化间，绿毛莫西干会觉得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下场都是紫发女害的，而他对于我的仇恨，也会逐渐转移到紫发女的身上。
他这样的人，会对紫发女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显而易见。
在我的不断逼迫下，紫发女的心理防线终于完全崩溃，哀嚎着说出了真相。
紫发女和赵素原本无怨无仇，只是两天之前，有人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在25号将赵素约出学校，一整天都不能出现在校园里。
收了钱之后，紫发女先是故意激怒赵素，抢了她的东西，然后骗她在二十五号上午去学校巷子后面，就把东西还给她，这才有了之前发生一系列的事情。
我沉思了许久，缓缓询问道：“你还记得那些人长什么样吗？”
“其中一个是大块头，脸上有道很长的刀疤，另一个则是白发苍苍的老头，我和他基本没怎么说过话.....哥，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其实，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让我这么做.....”
大块头，脸上有刀疤，从紫发女的描述来看，此人必定是疤脸和尚无疑。
至于另一个的老头，我吃不准他的身份。
老头会是杀死王欣的白大褂吗？从白大褂与疤脸和尚的关系来推断，倒是有这种可能。只不过，那天晚上白大褂的行动十分灵敏，并不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不管怎么说，既然疤脸和尚在两天前就安排紫发女这么做了，这代表那些家伙已经盯上赵素。
不出意外，赵素的处境依旧十分危险，在保护她的同时，我得尽量弄明白疤脸和尚等人究竟想做什么。我总觉得从我中枪昏迷时候，整个碎尸案开始逐渐产生了变化。
我松开近乎昏厥的绿毛莫西干，又看了眼倒地不起的卷毛，缓缓叹了口气：“快送他们去医院吧，运气好，那家伙的手指还能接回来的。对了，把赵素的吊坠还给我，以后别再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了.....”
带着满腹的疑虑走出巷子，隔着很远就看见楚梦寒的黑色现代车。
赵素已经从刚才的事情中恢复过来，只是脸上的巴掌印还十分明显。楚梦寒贴心的给她买了件新衣服，又弄来了一些碘酒和纱布，替她处理伤口。
我咳嗽了一声，坐进车内，一边手偷拿了几片纱布，另一只手抓起边上的矿泉水，顺势一饮而尽。
楚梦寒白了我一眼，厉声道：“这是我给小素买的，等会儿记得把钱还我。”
“我去，堂堂楚队长，还差这点水钱，你们领导不给报销吗？”
“说正经的，怎么在里面耽搁了这么久，你是不是？”
“放心，我知道分寸的。”我不可能告诉楚梦寒紫发女所说的事情，为了我，她已经承受了太多，现在，应该把心思放回专案组那边。
低头看了眼手机，离和李建军约定的时间已经没多久了。我赶紧催促楚梦寒先去静安寺，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楚梦寒迟疑了，似乎不愿接受我的提议。片刻后，突然抬头，看向赵素：“小素，要不今天你就别回学校了，和姐姐呆在一起，我怕那些人等会儿再....”
“楚队长，你确定带她回去没问题吗！”
警方已经在静安寺有了安排，不仅为了保护楚梦寒，更是为了设计抓住杀人凶手。若是贸然带赵素过去，在静安寺同时出现两个保护对象，计划必将受到影响。
楚梦寒已经独自承受了太多，这一次，我实在不想让她把赵素的安危也一并抗在肩上。
赵素不明白楚梦寒话里的深意，在后者犹豫之际，擦掉眼泪，强行挤出一个微笑：“楚姐姐，我没事的，叶凡叔叔会照顾好我的，你忙自己的事就行。”
卧槽，还叫叔叔，我真有那么老么...
楚梦寒咬了咬嘴唇，再三确认赵素没事之后，这才终于放心。
“叶凡，答应我，照顾好她。”她看了我一眼：“不出意外，案子这两天就能结束了，到时候我请你们俩一起吃饭。”
“好，一言为定。”
我带着赵素下了车，看着楚梦寒缓缓驶远的背影，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
之后的二十四小时，无论对她，还是我，都将是一场煎熬。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赵素怯生生的望着我，一脸歉意：“今天这事都是我不好，还得你和楚姐姐专门....”
“确实是你不对。”我从兜里摸出根烟，顺势点上，猛吸了一口：“刚才打架的时候太蠢了，怎么能让那小太妹占到上风呢？再有下一次，记得抓她头发，掰她手腕，使劲把她朝地上摔。”
听我这么说，赵素突然一下笑了：“你不怪我么，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净惹是生非了。”
“有啥好怪的，我当初上高中的时候，比你还能闹腾了。”缓缓伸手，摸了摸她红肿的右脸，顿时觉得有些心疼：“还痛么？”
“不..不痛了。”
“记得回去拿冰块敷一下。”我看了眼时间，反正现在回去上课也迟了，索性问赵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啊，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啥不好啊，翘课一天而已，周末好好努力补回来就行。”在案件结束之前，我不准备让赵素回到学校。
紫发女的事情已经提醒了我，学校并不安全。我不知道楚梦寒他们在静安寺的计划是什么，就在刚才，我倒是想出了一个能够引出那些凶手的办法，前提是在二十七号之前，赵素得一直跟在我身边。
说起吃的，这丫头倒是来劲了，几乎将学校周围各家餐馆都介绍了一遍。
我听得有些烦了，索性问她有没有那种好吃，人少又实惠的饭店。毕竟我现在也没正经收入，全靠曹荣给的补贴勉强度日。
赵素想了一阵，说后门附近还真有一家西北面馆，味道不错，她一直想去吃，可是没什么机会。
“就是那里了。”我带她去了西北面馆，点了两碗拉面。
趁着老板煮面的功夫，我借口支开了赵素，等她走后顺势脱掉了衣服，用纱布将开裂的伤口小心的包上了。
左胸一小部分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连着衣服的内衬也被一同染成了红色。
刚才打架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没想到伤口竟然恶化的这么严重，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晚。
等到赵素回来了，拉面也做好了。我赶忙穿上上衣，把之前那个吊坠交还给她。
见到吊坠之后，赵素激动的不行，差点儿又哭了。
“这吊坠有什么来历吗？我看你为了它，刚才竟然敢和那些混混拼命？”
赵素小心的捧着吊坠，看了很久，才开口告诉我，这吊坠，是刘悦交给她的。
刘悦？我心里咯噔一下，刚进嘴的拉面差点直接吐出来。
我突然想到，刘悦生前让我去福临酒楼的用意，或许并不在赵素身上。


第三十章 谁才是猎物？

刘悦在临死前，给了我福临酒店房间的钥匙卡，可却并没有告诉我要去那里做什么。
可能是让我去见某个人，也可能，是让我去取某件东西。
想起刘悦生前曾经说过，已经找到了能替我翻案的线索。那一刻，我的心脏不自觉的开始狂跳。
被陷害时的每一个细节，都宛若烙印，深深的印刻在脑海里。五年了...我无时无刻都在盼望着洗脱罪名的那一天....
看着眼前的赵素，我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激动：“这个吊坠，是刘悦什么时候给你的？”
“在我十一岁的时候，好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赵素瞪大眼睛，似乎竭力回忆着当时的细节：“刘悦告诉我，这个吊坠和我的身世有关，让我一定小心保管。我本想等到高中毕业后再问她关于这个吊坠的事情，只是，没想到.....”
说着，赵素水灵灵的眼睛，又一次泛起了泪光。
“能让我看看这个吊坠么？”
“嗯，好的。”
那是一块墨绿色的吊坠，中间刻着一个宛若盘龙的图案，像是用一块璞玉精心雕琢出来，应该价值不菲。
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个吊坠里有何玄机，只好将它还给赵素，让她小心保管。
“对了，这两天你就别回学校了，正好明天周末，等下周一再回去。”
“啊，为什么，你不是让我....”
“我怕那些小混混又来找你麻烦，所以先别呆学校了。”我撒了个谎：“楚梦寒应该和你们学校老师打过招呼了，回去的时候给你们楼下的宿管带点东西就行。”
瞥了眼窗外，不知不觉间，面馆外面多了几个奇怪的家伙。
那些人穿着黑色紧身衣，带着鸭舌帽，像是那天在学校门口徘徊的光头大汉一伙儿。
这伙人身份不明，又正好是在这个时间点出现，明显是冲着赵素来的。
我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连忙结账，带着赵素从后门离开了面馆。
“你想去看电影吗？”
“电影，可以呀，有爆米花吗？”赵素看着我，一脸期待。
“有，当然有。你不介意，咱们今天就呆在电影院好了。”
我带着赵素上了车，一脚油门，直接开往一家酒店附近的私人影院。
楚梦寒那边有着充足的人手，所以可以在静安寺设计下一个完美的计划，抓捕凶手。可我不同，我只有一个人。
一旦对方选择了赵素作为下一个目标，如果想在保护她的前提下，抓住那些凶手，我只能尽可能选择从别的方向下功夫。
其实，疤脸和尚和白大褂倒不令人担心，我和他们交过手，有过经验，基本掌握了这两家伙的做事方法。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是当时后座的那个女人。
第一，她手里有枪，让人无法提防，第二，那个女人，似乎同我认识.....
现在是二十五号中午十二点，凶手的下一个目标究竟是赵素还是楚梦寒？尚且还是个未知数，不过，离着那些家伙动手的时间，只有不到十二小时了。
“对了，叶凡。”副驾驶位上的赵素突然嘟囔了一声，一脸阴郁：“你说，刘悦是不是因为我才.....”
“别乱想。”
“叶凡，你别骗我，真的。”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空灵的眸子让人看着莫名的心疼：“我看的出来，你和楚姐姐今天都有些不太对劲，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我是个不详之人，从出生开始就带着厄运。亲生父母不要我，从小长大的福利院也倒闭了，就连一直照顾我的刘悦也.....其实....其实你们不必管我，真的！有时候我想过，就算我死了，也没人会伤心的。”
“好了，别说了。熬过这星期就没事了，我保证。”我不耐烦的开口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赵素还没意识到，或许在整个事件中，她才是那个最无辜的受害者。
我没有心情和赵素解释太多，因为从离开拉面馆开始，就有两辆车一直在后方轮流跟着我们。
我不知道对方的势力有多强大，简直像是幽灵一样，无时无刻都能锁定赵素的行踪。
不过，他们越是如此，我反倒感觉他们和疤脸和尚不是一伙的。光头大汉这些人若是有心，早在福临酒店的时候就可以对赵素出手了，不用一直等到现在。
然而，现在正处于关键时刻，我也不敢冒险下判断，万一那些家伙和疤脸和尚等人是合作关系，那么局面就将十分被动。眼下，只能想个办法，先将这些家伙甩掉。
看了眼面前的红绿灯，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开口道：“小素，抓稳扶手了！”
赵素一脸懵逼的看着我，许久才反应过来，支吾的开口道：“啊...哦，好。”
在下一个十字路口前，我故意减慢车速，惹得后方车辆狂按喇叭。
就在绿灯即将转换为红灯时，紧跟上一脚油门，将车速提到最快，在红灯切换成黄灯的时候，瞬间冲过那个十字路口。
接下来那段时间，一路狂飙，保持着这种车速开了小半段，终于甩掉了身后那两辆车。
我把车小心停好，带着赵素去了那家私人影院。来这之前，我怕已经和私人影院的老板打过招呼，预定一个包间，一直到26晚上为止。
买好吃的东西，带着赵素进了包间。
影院的服务员全程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和赵素，不时的指指点点，好像在看一个诱拐未成年少女的无耻混蛋。
妈的，我不觉得自己老啊。想了半天，我觉得问题应该出在赵素身上，要怪就怪她太年轻了，发育的还那么好，之前受了欺负，眼圈红红的，特别容易让人同情。要是换成和楚梦寒一起，这些服务员或许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进了房间，我把零食一放，顺势躺在沙发上：“这两天你就呆在这里，哪都别去，我会在这里陪你的。”
赵素听完，倒也没说什么，打开电视，一边吃零食，一边看动画片。
我拿出手机，顺势点开了当地的几个热门网站。
如果没记错，楚梦寒曾经告诉我，凶手就是通过这几个热门网站，发布了那则杀人预告的视频。
在我看来，凶手发布视频的动机与杀人碎尸类似，都是为了引起关注，将他们的“成仙”仪式弄成舆论的焦点。
这么做，首先是可以宣言他们信奉的宗教，即所谓苦行以及修仙的思想，吸引来一大批虔诚的教众。其次，舆论能给予警方很大的压力，这样一来，他们的杀人计划就有了可乘之机，王欣的遇害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不过，我倒是希望凶手继续肆无忌惮的挑衅警方，他们做的越多，就越容易让我找到这些家伙的纰漏。
临近26号，凶手很有可能在网站上发布类似的帖子，毕竟上一个视频，他们已经引来了大批关注，以那些家伙的做事风格，不太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只是我在手机上浏览半天，都没找到想要的帖子。
要么就是有人为了吸引眼球，冒充发布虚假消息，要么就是好事的吃瓜群众凑在一起看热闹，顺便抨击一通警方的无作为，这么久都没能破案。
赵素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在看大头儿子小头爸爸，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我躺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只觉得疲倦和酸痛感潮水般的席卷全身，没过多久，就深深的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夜里八点多了，距离二十六号，只有不到四个小时了。
头疼的厉害，左肩的伤口更是隐隐作痛，我强撑直起身子，环顾四周，却发现赵素不见了。
周围一片黑暗，面前放映屏幕上依旧在播着儿童动画片，几个零食的包装袋散落一地。
只是，狭小的包房里，却找不见赵素的影子。
冷汗不自觉的从后背溢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睡过去，印象里，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强行站起身子，打开房门，正准备追出去。
打开房门的瞬间，却发现赵素正好站在门口，手里还捧着两杯水。
“你去哪了，不是让你别乱跑吗？”
“去...上了厕所，顺便倒了点水....”
我心里一阵不爽，却又找不到训她的理由，只好叮嘱她少喝点水，下次再去厕所，提前和我打个招呼。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楚梦寒打过来了。
这个时间点，理应是最紧张的时候，为什么她还有功夫打电话给我？犹豫了一阵，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叶凡？”
“怎么了？”
楚梦寒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道：“你们那儿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目前一切正常，你们那里呢？”
“一样。”楚梦寒突然压低了声音：“大半个静安寺都换成我们的人，根本没看见可疑的家伙出现，马上就到二十六号了，你说，之前那个视频，会不会只是凶手故意放出的烟雾弹？”
我想了一下，觉得不太可能。
之前四起案子，明显能够看出疤脸和尚等人对于公安系统的深恶痛绝。每次作案之后，都会采取某种方式挑衅专案组的成员。
既然他们敢放出那则视频，我觉得以这些家伙的性格，断然不会食言。
他们一定会在26号动手，完成所谓的修仙仪式。至于下一个对象究竟是谁，并不能确定下。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我让楚梦寒做好心理准备，切不可大意。
就在这时候，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阵杂音，像是有人对楚梦寒说了些什么，引得周围一阵惊呼。
混乱平息之后，楚梦寒告诉我，凶手又一次在网上发帖了，技术部那边正在努力锁定那些家伙的位置。
对方换了一个网站发布帖子。
之所以能确定那家伙就是凶手，因为对方注册用户时使用的头像，赫然是静安寺中，静虚和尚的雕像。
整个帖子只有一句话，“淬冰火，失五感，经淬炼，受苦行，身披霓裳，羽化成仙。六道之门已经开启，羽化成仙就在此时！”
帖子的末尾依旧附带上了一则视频，在点开视频的瞬间，我的心脏不禁开始狂跳。
视频一开始，赫然是当初王法医死在解剖室里的画面。他的脖颈被整个切断，大朵大朵的鲜血止不住的滴落至地上。
此刻，王法医尚未完全毙命，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喷溅而出的鲜血早已阻塞了气管，话到了嘴边，只剩下呜咽声。
王法医不停的挥舞着双手，试图抓住什么。随着挣扎幅度的减小，王法医逐渐不动弹了，随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了那种诡异的微笑。
解剖室内房门紧闭，周围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直到王法医完全死了，视频才最终结束。
这个视频，只可能是杀害王法医的家伙发布出来的。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杀了王法医，不过单从视频上来看，王法医在死亡的过程中并没有什么抵抗，相反他还在生命的尽头，露出了那种诡异的微笑。
仅仅两分钟，帖子就收到了接近20万的点击量。如上一篇帖子一样，即便在第一时间对网站进行了封禁，各种复制版本却依旧层出不穷。
不少人表示画面太过血腥，建议网站进行屏蔽。然而，依旧有一些疯狂的信徒留言附和，认为王法医并不是死了，而是在寻求解脱之道，只有最极致的痛苦，才能让人脱离苦海，视频最后王法医脸上的笑容，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无意关心社会大众对于那篇帖子有何评价，此刻，我只想弄明白凶手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发布了那篇帖子。
帖子的出现，说明那群家伙已经开始行动了。我至少得知道他们其中一人具体的下落，否则，没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既然对方使用了宛若，根据IP地址定位具体位置，对于刑侦支队来说并不困难，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赵素看我一脸紧张的样子，估计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不敢随便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一口一口小心的吃着零食。
十五分钟之后，警方终于定位到了对方发帖的地址。
我让楚梦寒将地址发给我，在收到信息的那一刻，冷汗刷的一下就出来。
凶手发布帖子的位置，离着我所在的私人影院，只有一个街区，换言之，我早已经被那些家伙给盯上了。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他们是通过什么办法掌握我的行踪？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四周灯光全灭，整个包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三十一章 困境

响声过后，包房迅速陷入了黑暗之中，空调，电灯，放映屏幕，所有的电器全都停止了运作。眼前的景象，让我想起在曾经法医中心发生的那一幕。
黑暗，四周净是无尽的黑暗，每一处暗角仿佛都藏匿着可怖的魔怪，准备随时冲出，大肆杀戮。
我下意识抓住了身旁的赵素，将她紧紧护在身边。
尽管赵素在竭力的控制自己，可我明显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别怕，跟紧我。”
说实话，我依旧没想明白对方是通过何种方式掌握我的行踪。从宾馆，周家老宅，到静安寺，再到疗养院，每一次我的行动，都被他们看在眼里。
我将这些天来经历的事情，在脑海里仔细回想一遍。
记忆里，似乎只有三天前那次重返静安寺，没有被疤脸和尚和白大褂发现。他们因为我的突然出现而匆忙逃离了竹屋，我也得以在竹屋的地窖里，发现那些家伙的险恶的意图。
为什么只有那次行动没有引起凶手的注意，而除此之外的其他几次计划，全都处于那些对方的掌控之中？
那一次，王欣刚遇害不久，出于各方面的考虑，我决定不和任何人联系，独自前往静安寺调查。
莫非，那就是原因.....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选项之后，唯一剩下的，就算再怎么不合理，也只可能是答案了。
问题，是出在了警方那边！
“哒....哒.....哒！”包间外面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厚皮鞋，在房间外面来回踱步。
之前选择了这间私人影院，就是因为这里位置偏僻，来往的客人较少。此时已近午夜，会是谁在房间外面踱步？
我的心几乎悬到了嗓子眼，先是安慰身后赵素不要害怕，跟紧我，随后掏出了匕首，摸到了房门边上。
将房门推开了一个缝隙，通过长廊两侧的应急灯，依稀看见一个身披雨衣的家伙正在检查着对面包间的大门，似乎想要确认什么。
开门的声响惊动了对方，那家伙缓缓转过头来，手里握着一个改锥。
我与人影四目相对，那家伙将雨衣拉得很低，因为光线的原因，一时半会看不清他的长相。
咽了口唾沫，握紧手里的匕首，厉声道：“你是谁，在这里干嘛？”
“老板让我来修保险丝，这里太黑了，根本找不到电闸在哪。”人影嘟囔了一句，声音听起来十分苍老。
“通道的尽头就是，你直接过去把。”
“好，谢谢了。”人影说完，拿起他的工具箱，大踏步的朝长廊尽头走去，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握紧手里的匕首，全程看着那家伙的背影，生怕此人突然回头，挥舞着手里的榔头就冲我过来。左肩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疼，对方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将他制服。
直到人影彻底消失在了长廊的转角，我才稍稍松了口气，关紧房门，回到包间里。
目前来看，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赵素。他们已经知道了我的具体位置，只是不知道会用什么方式采取行动。
“叶凡，外面那人是谁啊？”
“修电的，估计因为电压不稳，保险丝被烧坏了。”匆忙收拾了几件东西，催促赵素快点离开这里。
我原本想设计一个圈套，引出那些凶手，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将自己陷入了险境。
私人影院已经不再安全，必须带着赵素尽快离开这里，只是不知道楚梦寒那边怎么样了，短时间内，我不敢用自己的手机和她联系。
“离开这里，为什么啊？”赵素怯生生的看着我，似乎对我提出的计划心有不满：“是因为刚才那个修电的师傅吗，可他不像是坏人啊，叶凡，我知道你和楚姐姐都在关心我。可是，你们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
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赵素，我实在没办法冲她发火：“小祖宗，这个世界不是你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的，谁会把坏人两字印在脸上。”
“可是那个老伯伯真的不像坏人啊，他说是自己只来修电路的，你看，空调不是已经可以使用了吗？”
“我没说那个老伯伯是坏人，可能是其他人.....诶，等等，你说老伯伯？”这三个字就像一柄利刃，狠狠扎进了我的心脏。记忆的画面宛若潮水一般，接连不断的浮现。
周家老宅里，与周莉莉合影的某个男人，被人用烟头故意烫去了脸；静安寺的竹屋里，假静虚坐在对面，邀请我与他对弈；疗养院的房间里，白大褂趴在地上，挣扎的想要站起身子；学校后面的小巷子里，紫发女惊恐的告诉我，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和白发老头，让她想办法把赵素弄出学校.....
六道轮回，羽化成仙，用近乎疯狂的方式，追寻修仙永生；凶手极度仇恨警方，每次杀人之后的碎尸行为，充满了挑衅意味；周莉莉作为案子中的第一个死者，成为了碎尸案的导火索.....
整起案件，就像是一张空白的拼图，那些记忆的碎片，宛若杂乱无章的拼图残片。当把那些残片按照正确的顺序，一一摆放上拼图，事实的真相，也就逐渐浮现出水面。
没想到，碎尸案的始作俑者，真的是他。只是我想不明白，周老头为何会如此的袒护那个人，还有，疤脸和尚为什么会对他唯命是从......
如果他是凶手，那么楚梦寒成为最后一个目标的可能性远大于赵素。毕竟，那个疯子将自己身上所有的不幸，全都归咎于警方身上。可是，截止目前为止，那些家伙所有的行动，似乎都在围绕着赵素展开的。
难道，是其中某个拼图的碎片，没能放进正确的位置？
随着中央空调的启动，周围的灯光忽闪了几下，依次亮起，漆黑的放映屏幕开始重新闪动着画面。
包间里所有的一切，都在逐步恢复正常，只有我身边的赵素除外。她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
她的脸色变得潮红一片，不停伸手搓挠着眼睛和鼻子，就连呼吸也变得十分困难。
“赵素，你怎么了？”
“叶凡，我觉得有点...难受。”
“难受，怎么难受了。”
我嗅到了空气淡淡的花香味，味道是从中央空调的管道里面渐渐发散出来的，有人朝朝中央空调的通气口放置了花粉！
打喷嚏，眼睑肿胀，呼吸困难，以及阵发性的咳嗽。赵素此时表现出的种种症状，属于典型的花粉过敏。
淬冰火，失五感。
周莉莉和柳琴分别对应冰与火，刘悦被割掉舌头失去味觉，王欣失去了视觉和听觉。离着凶手完成最后的目标，只剩下嗅觉和触觉了，而赵素的过敏，却正好是由呼吸引起的。
花粉过敏的严重程度，因人而异，轻者仅仅只是鼻痒流涕、若是严重，可能引起突发性哮喘，直至无法呼吸。
可赵素过敏的严重程度，显然超出了我的想象。她捂着喉咙，努力着想要吸气，可突发性的哮喘造成呼吸的十分困难，每吸上一口气，都得耗费上她很大的精力。
是那个身披雨衣的老头做的，在此之前，只有他从包间门口路过，也只有他才能有机会朝中心空调的通风口放置花粉。只是，对方又是怎么知道赵素有如此严重的花粉过敏史？
花粉顺着中央空调，已经弥散至房间的每一处交流，继续呆在那里，只会加剧赵素的症状，我赶忙抱着赵素离开房间，朝着停车场那里跑去。
我不是医生，无法对她进行正确的治疗。能肯定的是，要是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赵素很快就会因为缺氧而丢掉性命。
只有把她送到医院里，才能稳定下病情。我调出地图，找寻了距离最近的医院，一脚油门，顺势发动了汽车。
赵素瘫坐在副驾驶位，捂着脖颈，依旧在努力的吸气。
她的脸色憋得紫青，两边眼睑严重充血肿胀，情况看起来十分不乐观。
“冷静、冷静，尝试着用嘴呼吸，一下一下慢慢来，你可以做到的！”
“呼哧....呼哧。”她的呼吸依旧不顺利，每吸一口气，都得停顿将近二十秒用来换气。
我几乎是把车速提到了最大，一路狂奔，连续闯了三、四个红灯，才终于抵达了医院。
说是医院，但是规模小的可怜，仅仅只有三层。所幸这个时间点，急症室还有人值班。
我抱着赵素，一路狂奔，直接冲进急救中心内，和值班的护士说明了情况。
护士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一看就没什么经验，看见我怀里近乎昏迷的赵素，一时间也慌了阵脚。耽搁了许久，才结结巴巴的让我把赵素带去三楼：“三楼...三楼有呼吸机，可以减缓你女朋友的病情。”
接通电源，替赵素佩戴好呼吸机，她才能正常的呼吸。护士又从药房里面拿来了一些抗过敏的药物，加水服用之后，赵素过敏的症状终于有所减轻。
眼见她平稳了呼吸，我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落下。
然而，紧随而来的，却是更深的不安。
现在，刚刚过26号的零点，凶手有着一整天的时间可以继续行动。没有杀死赵素，他们绝不会轻易罢手。
看着病床上面色惨白的赵素，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扎了一下。因为我的大意，害的这个可怜的女孩再一次受到了伤害。
我不能再这样继续被动的设局等待了，与其小心谨慎的熬过26号，期待那些混蛋犯错，倒不如选择主动出击，将他们尽快缉拿归案。
不知为何，眼前突然浮现出当晚在竹屋内，与假静虚对弈的情景。
如他所言，我陷入一场棋局之中，所有的出路全都被黑子团团围死。一昧的逃跑做活，只会招致对方更为疯狂的围杀，唯一的取胜之道，只有狠下心来，与那些疯子舍命搏杀。
我看了眼面前的小护士，问她能不能将手机借给我：“女朋友发病的比较突然，单是忙着把她送医院了，手机和钱包都落在家里，所以.....”
小护士听了，先是感叹了一通像我这样的好男人实在不多了，随后爽快的把手机借给我。
接过手机，拨通了楚梦寒的电话，可等待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接听。
警方正在静安寺筹备围捕工作，挂断电话或是手机关机，倒还能理解，可是没人接听，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我正准备放弃的时候，楚梦寒又突然回拨了过来。按下接听键，发现打来电话的人，竟然是李建军。
“你是谁？”李建军的声音在话筒的另一头清晰可见，言语中透露着一丝怒气。
“是我，叶凡，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停顿了许久，李建军开口告诉我，半小时以前，楚梦寒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了，什么情况？”警方不是在静安寺布置下了大量的警力吗，如此大量的警力，连一个活人都看不住，那些家伙是干什么吃的？
“不好说，情况有些....诡异。”他犹豫了很久，才说了诡异那两个字。李建军我还是了解的，性子直，脾气急，对楚梦寒爱的死心塌地。
诡异这两个字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证明情况确实不简单。
在我看来，凶手目前的行动，全都是围绕着赵素展开的。没想到楚梦寒那边居然也出事了，他们哪来这么大的能量，可以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同时下手。
“现在呢，你们在做什么？”
“当然在找梦寒啊，不然你以为呢？”李建军几乎是嘶吼的说出这句话的，隔着话筒，我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愤怒。
处在李建军的立场，他本应该借助这次机会保护好楚梦寒，趁机在女神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可现在，却反倒弄巧成拙了。
我想了一会，问他相信我么。
“不怎么相信...”
妈的，这家伙还真是一根筋。我又想了一会，问他想不想找回楚梦寒。
“想。”这次，倒是比较直接。
“既然想，那就听我的，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一个细节也不要放过！”


第三十二章 将计就计

“如果你想救楚梦寒，就把事情的经过完整告诉我！”
李建军虽然对我颇有成见，可为了救楚梦寒，也只好与我合作。犹豫了很久，他才终于开口，告诉我楚梦寒失踪的全过程。
25号早晨八点左右，市局那边派出了大批人马埋伏在静安寺附近。
针对凶手早前发布的那则视频，专案组计划让楚梦寒作为诱饵在静安寺现身，引出凶手，并一口气将凶手缉捕归案。
也就是说，25号和26号两天，楚梦寒都会呆在静安寺里。
凶手若是想实现视频中的言论，杀了楚梦寒，他们只能选择在静安寺动手。而整个寺院完全处于警方的掌控之中，只要凶手出现，就会在第一时间被逮捕。
整个计划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然而，两小时前凶手发出的那篇帖子，却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计划的后续发展。
经过技术部门的调查核实，对方发帖时所处的位置，就位于我之前呆着那家私人影院附近。
私人影院距离静安寺还有着一段很长的距离。从那里赶往静安寺，再快也得耗上三个小时。
警方在静安寺设计下这个计划的意图，就是为了引出那些凶手。现在，凶手主动暴露位置，可以说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至于接下来究竟该怎么抓住那些家伙，专案组里却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大部分人认为应该继续诱捕计划，在静安寺等待凶手的出现。既然对方发出了死亡预告，并通过发布杀害王法医的录像挑衅警方，这就表示那些家伙一定会对楚梦寒下手。
然而，还有一小部分警员则认为，既然已经捕获了凶手所在的地址，那么就可以安排一部分警员先前往那个地方缉捕凶手。
从私人影院赶到静安寺，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若是联系交警在道路中间设卡拦截，很轻易就能够抓住那些家伙。
楚梦寒沉思了很久，最终同意了第二种做法，静安寺原本的警力被分散了一部分，仅剩下一半的警察呆在静安寺，继续保护楚梦寒的安全。意外，也就是在那个时间段发生的。
就在半小时前，凶手发帖时所使用的IP账号再一次上线。
早在上一次发帖时，凶手使用的IP账号就已经被警方列为重点监视对象。所以这一次，账号一上线，技术部门在第一时间就定位了对方的位置。没想到，凶手竟然呆在距离静安寺不到一公里的长途汽车客运站。
私人影院与长途汽车客运站之间，有着将近二十公里的距离。这段距离，绝不可能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能够抵达的。
即便如此，李建军还是立刻组织专案组成员，前往长途汽车客运站调查。楚梦寒曾经说过，凶手不止一人，在他看来，或许是那个团伙之间共享了同一个账号，才会造成这种情况。
警方有理由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计划，因为一切都如专案组所预计的一样。凶手为了杀死楚梦寒，正朝着静安寺这里赶来，而他们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要那些家伙敢现身，就当场将他们逮捕。
可在这个当口，负责保护楚梦寒的警员却突然发现，楚梦寒消失不见了。
为了不引起凶手注意，警方设置下的便衣不敢同楚梦寒接触的过于频繁，两者之间几乎都是通过无线电进行交流，每过一小时，互相汇报一下周围的情况。
“没有任何的预兆和不对劲。”李建军的声音里，充满着失落与自责：“好像前一秒还在和我们讨论应该怎么做，下一秒，她就凭空消失不见了，没有人一个人看见她是怎么失踪了，连几个临时设置下的监视器也....”
“监视器？”
“叶凡，你还记得碎尸案最初是如何被发现的吗？”
当然记得，我怎么可能忘记，这件事情，还是刘悦亲口告诉我的：“你指的是，T市东区菜市口，那个监控录像曾经记录的影像吗？”
“对。”李建军沉思了一阵，继续开口道：“几个临时设置在静安寺的监视器原本都在正常的工作，可那段时间画面一黑，像是有什么黑影掠过，楚梦寒就消失不见了，前后间隔不到十秒钟，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我沉思了一会，低声问他楚梦寒是在哪个地方消失的。
“后山附近。”李建军告诉我，具体地点他也不确定，不过楚梦寒的手机，是在莲花池附近找到的。换句话来说，凶手很可能是在那个地方将她绑走的。
凶手不止一人，几个凶手可能共享着同一个IP账号，那些家伙也会有计划，不过他们是分开行动的，彼此之间不太可能达成百分百默契度。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不安。
楚梦寒失踪了，生死未卜。凶手曾经向赵素伸出了魔爪，可之前的一个小时，那些家伙却又是围绕着静安寺展开了行动。
没有人知道那些家伙想要做什么，楚梦寒或许猜到了，也可能没猜到。不过，现在的形式，绝对不容乐观。
我斟酌了很久，决定还是相信电话那头的李建军。赵素还在医院里，我一个人没法同时兼顾他和楚梦寒。
我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建军，你有没有想过一种情况，楚梦寒，可能不是被凶手绑走的。”
“啊，什么意思？”李建军显然没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和他沟通起来，远比和楚梦寒来的困难，
作为刑侦支队的副队长，楚梦寒的本事，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她的失踪前后不到十秒钟，就算有人能够突破警方的层层保护，袭击楚梦寒，又如何能在这短短十秒钟内，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将她带出静安寺呢？
至少，我是想不出任何办法来完成。而在我看来，疤脸和尚与白大褂就算有着通天的本事，也没法实现这一点。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情况，唯一的答案就是楚梦寒瞒着整个专案组，主动离开了那里。
“什么.....”听完了分析后，电话那头的李建军，显得无比激动：“放屁，怎么可能...梦寒，梦寒她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做这种事，难道她....”
“你先别急。”凡事都有合理的解释，我也相信楚梦寒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情。也许是某件突然发生的事情，迫使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让李建军将楚梦寒手机仔细检查一遍，翻看里面的每一条短信，甚至是电话。
几分钟之后，李建军终于有所发现。
就在楚梦寒消失之前，她的手机里曾收到一条陌生的信息：
你好，楚队长。如果你不想别人受伤害，就在十分钟内摆脱静安寺的警察，去到后山莲花池附近，注意别声张，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信息的下方附上了一张赵素出现在私人影院的照片，估计是当时她出门上厕所时，被人偷拍下。
之前的IP定位，就确认了凶手在私人影院附近出现过。在收到信息的时候，楚梦寒便明白这张图片意味着什么。那是凶手对于她的警告，告诉楚梦寒，赵素就在他们手上，想要杀赵素，简直易如反掌。
时间有限，她根本来不及联系其他人。所以，楚梦寒选择按照凶手的指示去做，瞒着专案组的成员，偷偷离开了监控点，去了后山。
“太傻了...梦寒她，实在是太傻了....”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李建军的啜泣声：“没想到，队长为了别人，居然傻到牺牲她自己。”
“纠正两点，第一，你们队长一点也不傻，她几乎算是我见过最有城府的女人。第二，如果想哭，等见到楚梦寒的尸体再哭也不迟，在此之前，请相信你们队长，继续你的工作。”
“相信...我要怎么相信？她人都不见了啊！”
我沉思了一会，决定再问一遍：“你想救楚梦寒吗？”
“想，当然想！”
“你想抓住那些凶手吗？”
“废特么话，做梦都想！”
深吸一口气，仿佛又回到了五年以前。一切都变得熟悉起来，熟悉的口吻，熟悉的感觉，以及，熟悉的自己。
“帮我查个人，另外，专案组由你全权接手，之后一切行动，你全听我的安排！能做到吗？”
“啊...这个！”
我加重声调：“再问一遍，为了救楚梦寒，你能做到吗？”
他咬着牙回答道：“好！你要查谁？”
“男性，二十五岁左右，沉默寡言，智商远高于常人，患有一种奇怪的病症，类似于早衰症，精通各种互联网技术。曾经住在周家老宅附近，与周莉莉是高中同学。我要这家伙的资料，以及他住在哪里，越详细越好，能做到吗？”
“好！”
挂了电话，我点燃了一支烟，一边吸着，一边计划接下来该怎么做。
楚梦寒的行为，为我之后的行动争取到了先手。不管疤脸和尚等人想做什么，现在，他们的重心全都放在楚梦寒的身上。所以现在轮到我进行反击。
赵素这边的情况也开始好转，急性哮喘的症状消失了，就算脱离了呼吸机也能正常的呼吸。而在药物的配合下，脖颈附近的颗粒也在逐一消退。
我给了那个小护士一笔钱，买下了她的手机，并带着赵素一起离开了这家医院。
“叶凡，你要去做什么？”
我沉思了一阵，缓缓开口道：“你的楚姐姐遇到一点麻烦，等着我们去帮她。”
“啊，那你一定要帮她，楚姐姐可是个好人。”
我咬紧牙关，开口道：“放心，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半小时之后，李建军给我发来了一份资料，或许是因为牵扯进楚梦寒的关系，这一次他的调查，前所未有的迅速。
姓名：周德善，男，27岁，高二时转入周莉莉所在的学校。因患有一种罕见的早年衰老综合症，曾去过多家医院进行治疗，可却并没有效果，甚至被专家被断言活不过30岁。周德善20岁就从大学毕业，前往T市某互联网公司工作，2年后从该公司离职，后不知去向。三年前，其亲友曾在聚源钢材厂见过白发苍苍的周德善，再后来，有关于此人的记录便戛然而止。
有人说他已经死了，也有人说周德善正躲在某个角落里等死。
我捏紧了手里的报告，只感觉眼前那副拼图，愈发的清晰。当所有的碎片回到了正确的位置，所展示的真相，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为了确保行动万无一失，我想出了一个计划：“李建军，仔细听着，接下来，我需要你安排专案组，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我把计划同李建军说了一遍，却引来了那家伙的质疑：“你疯了吗，再这么做一次，是要我们整个专案组彻底沦为笑话吗？”
“疯没疯，我自己心里有数。不过为了救楚梦寒，你好像已经没得选了。”
停顿了很久，电话那一头才终于又响起了声音：“好，我答应你，如果没能救出梦寒，我会杀了你，然后再吞枪自尽。”
“请便，我无所谓。”
我又点燃了一根烟，并将汽车里的电台声开到最大，密切关注着警方的一举一动。
半小时后，车载电台里面终于传来了我想要听到的消息：
听众朋友们，插播一条重要通知，近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碎尸案，有了最新的进展。就在刚才，警方宣布在静安寺中，抓到了碎尸案的凶手，而专案组负责人李建军警官将在后续公布此次抓捕行动的详细状况。
上一次，专案组曾在在聚源钢材厂就闹出过乌龙事件，并间接错使一位无辜女士遭遇毒手。而这一次，警方能否抓住真凶，挽回公信力？让我们期待李建军警官后续的发布会.....
李建军那家伙，这次还算做的不错。
私人影院和静安寺距离并不近，凶手不可能在一个小时内往返于这两处地方。所以，疤脸和尚与白大褂肯定呆在不同的地方。
他们之间无法进行实时的信息交流，而警方放出的这一情报，势必会引起这两家伙之间的猜疑，这样一来，我就有了可乘之机。
果不其然，那个被锁定的IP账号，又一次上线了。


第三十三章 杀人直播

疤脸和尚与白大褂，一定分开执行着他们的杀人计划。
我让李建军故意放出凶手被捕的消息，为的是引起这两人之间的猜疑。
无论疤脸和尚还是白大褂，都会下意识的怀疑，对方是否被警方逮捕了。一旦同伙被警方逮捕，那么距离自己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猜疑和惶恐，会迫使凶手尽快做出下一步的行动。行动越仓促，他们就会暴露出越多的破绽。
果然，距离电台消息播出没过多久，那个被锁定的账号，又一次在某个当地论坛登录上线。
这次帖子的标题更简单，凶手将要现场直播犯罪的过程，以完成自己最终的成仙仪式！
帖子下面还附上了一个倒计时表，从第三十分钟开始倒数。等我进入那个网站，却发现倒计时只剩下不足二十四分钟了。
市局的技术部门早有准备，在账号上线的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对方的位置。
同我之前的猜测几乎一模一样，凶手绑走楚梦寒之后，将她带到了周家老宅附近。
六道轮回，羽化成仙，凶手选择在那里，完成他整个杀人计划的最后一环。
开始，即是终结。周家老宅，是凶手最初杀人的地方，也是最终堕落的地方。
帖子的出现，代表计划正朝着我预计的方向顺利执行着。
我正在开车，没法一心二用，所以让赵素帮我盯着那个帖子，有最新的进展就立刻通知我。
赵素全神贯注的查看着帖子，随后告诉我，到现在为止，那篇帖子已经有了将近一百万的浏览量。T市当地几乎所有的民众等登录上了那个网站，为的就是要亲眼见证那个“成仙仪式”。
尤其是在警方宣布已经逮捕了凶手之后，帖子的出现，势必在T市掀起一波惊涛骇浪。
现在，警方所承担的压力超出想象，尤其在楚梦寒失踪之后，整个专案组可谓是群龙无首。
我用那个小护士的手机，打了通电话给李建军。
“建军，现在有办法将那篇帖子彻底屏蔽吗？”
李建军显然也在关心着那篇帖子的动向，毕竟那个倒计时可是关乎着楚梦寒的性命：
“那是一家小型论坛，用的是国外的服务器，我们无权对上面发布的帖子进行屏蔽。网警正在努力联系该网站的负责人.....”
“没事！只要在凶手发现不对劲前，将其逮捕，一切就不算太晚！”
我让李建军现在什么都别想，一边继续着我布置的计划，一边带着专案组剩下的成员赶来周家老宅配合我。
我只有一个人，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制服那个团伙的所有成员。除了白大褂和疤脸和尚之外，那个持有枪械的女人，同样让我不敢小觑。
山路蜿蜒，我几乎是将油门踩到了最大，按照记忆一路开向了周家老宅。
赵素抓紧扶手，全神贯注的盯着那篇帖子，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还有十分钟，仪式直播就要开始了！与此同时，我带着赵素一起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村庄被黑暗所笼罩着，只有周家老宅附近，依稀闪动着火光。警方所定位的IP地址，就在这里！
这个村子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已知的，未知的。烂脸人，周老头，周莉莉，以及那个凶手.....是时候和他们做个了断了。
把车停好，帖子的倒计时正好结束。
通过直播画面，正好能看见一副狰狞的面孔，可怖的刀疤划过脸颊，几乎将整张脸割裂开来。
眼前出现的家伙，正是那个疤脸和尚！
疤脸和尚并不怎么会使用手机，屏幕旋转了很久，才将画面对准他身后的楚梦寒。楚梦寒的双手双脚都被绳索绑死，嘴上贴着一块淡黄色的塑料胶布，长发杂乱的披散开来，上面布满血迹，右侧眼睑因为受伤而夸张的肿胀起来。
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死死的锁着面前的疤脸和尚，仿佛后者才是受伤的猎物。
无论身处怎样的境地，楚梦寒绝不会低头。这个女人，远比我想象的要强大！
“成仙仪式，即将开始。”疤脸和尚低沉的嗓音，在画面中徐徐响起：“淬冰火，失五感，唯有忍受超越灵魂的痛苦，方能得到永生。这个女人就是最后一环，她是刑侦支队的负责人，外表美丽，内心邪恶。宛若上帝，审判者无数人的生死。今天，我将踏着她的尸骨，超越轮回，羽化成仙！”
“叶凡，你快点，楚姐姐，楚姐姐她有危险！”赵素看着手机里的直播，不停催促我快点救楚梦寒。
“行了，别吵！”我深吸一口气，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
疤脸和尚应该就在周家老宅这附近，可具体在哪呢？这宅子大的出奇，附近更是岔路丛生，要是一不小心走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盯着屏幕，一刻都不敢放松。疤脸和尚在念叨完一些类似经文的词语后，很快行动起来，粗暴的抓着楚梦寒的头发，拖拽着她朝前方走去。
面前的土堆被挖出了一个大坑，边上还有着一个铁铲。疤脸和尚的意思再清楚不会，他要在此将楚梦寒生生活埋！
泥土隔绝了氧气，隔绝了所有的一切，连同自己都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如此一来，算是彻底摒弃了与世界的联系。
没有了联系，没有了感觉，近乎于丧失触觉！杀了楚梦寒之后，凶手就算是履行了他们的计划！
画面在不停的晃动着，我所能收获的信息十分有限。不过，屏幕中掠过的几处细节，还是给了我提示。
鸡舍，柴火，斧子，栅栏....我来过这里，对这附近的布置还算熟悉。如果没记错，疤脸和尚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就是周家老宅的后院。当初在那里，周老头曾当着我的面，用斧子砍断了一只鸡的脖颈。
“跟上我！”
我把这条信息发给了李建军，随后摸出匕首，朝着后院所在的方向狂奔过去。
冲进后院，隔着老远便能看见疤脸和尚硕大的身躯，正操持着铁铲，一点一点的朝土坑里翻倒泥土。
“静能和尚，住手！”不顾左肩的疼痛，直接冲了上去。疤脸和尚先是一愣，顺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当看清只有我和赵素两个人时，他的表情，又变得无比狂妄。
“还不错，竟然被你找到这里。”疤脸和尚冷冷盯着我，一脸得意：“可惜，还是晚了。直播已经开始了，过来和观众打个招呼把，让他们亲眼看看你的无能。”
“嗯，直播观众，在哪里？”
“难道，你没看见那个帖子吗？”疤脸和尚径直说出了论坛的地址：“现在，有着上百万的观众共同见证着这一幕，你是他们中唯一一个能到达现场，应该感到由衷的幸运。”
我看着面前的疤脸和尚，微微一笑。看起来，这家伙直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静能，你仔细看清楚，那个直播间，究竟有多少人！”
“一百万观众啊，他们都是虔诚的教众，期待着见证这神圣的一幕，你看他们留言，多么激烈啊，甚至.....”说到一半，疤脸和尚的整张脸就僵住了。
直到此刻，这家伙才终于发现了直播间的不对劲。
其实，整个直播间的观众不超过一百人，这一百人中的绝大部分，还是正在飞速赶往这里的李建军与专案组成员。
“这是，怎么回事？”疤脸和尚几乎咬着牙，从喉咙里低吼出的这句话。
对于他这样狂热的信徒来说，精心准备的计划，最重要的环节无法被众人围观，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其实，很简单！”我微微一笑，道出了其中的真相。
此时此刻，确实在将近一百万的网民聚集在某个帖子里。不过，那个帖子是让李建军模仿着凶手的账号提前伪造出来的，为的就是将大批网民吸引过去。
至于疤脸和尚发帖的网站，虽然用的是海外服务器，无法在第一时间对帖子进行封禁。不过，警方却能通过特殊渠道，对这个网站进行限流，限制同一时间段内的用户登录。
因为疤脸和尚所用的账号一直被监控着，所以在他上线的第一时间，警方就追踪到了他的动向，并对他发布的帖子做了一些手脚。
截止目前，疤脸和尚所在的直播间里，所有的评论，留言，加在一起不超过一百条。
只是那些评论一直在不断的循环重复，加之右下角直播人数的显示，才让他误以为有一百万人正在观看着他的直播间。而这一切，都是警方提前设下的把戏。
“别傻了，根本就没人看见你的“成仙仪式”，他们只会在明天关注你被捕的消息。”我深吸一口气，反握手中的匕首，随即厉声道：“静能，你们的杀人计划，到此为止了。放了楚梦寒，束手就擒！”
疤脸和尚双眼通红的望着我，脸上杀意尽现：“说，是不是那个混蛋出卖了我，我看见他被捕的消息了，是不是他泄露了整个计划？”
“谁知道呢，你进去亲自问问他不就好了。”
“进去，你指的是监狱吗？哈哈！我还当你有多聪明，看起来，不过如此！”疤脸和尚突然笑了，握紧手里的铁铲，大踏步朝我走来：“你真以为自己能抓住我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制裁我。正好，我现在就送你和这个警察一起上路！”
话说着，疤脸和尚挥舞着铁铲冲了过来。只见眼前一阵劲风驶过，我下意识一躲，闪到一旁。
下一秒，铁铲顺势砸落在我刚才所站的地方，深深的嵌入其中，将脚底的泥土砸开一道裂口。
疤脸和尚高出我一头，加上手里还握有铁铲，一时半会，还真不好应对。
我退后几步，让赵素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最好能撑到李建军带人赶来。
小丫头显然还没弄明白形式的严峻，问我之前不是挺能打的吗，怎么到现在又怂了。
“废话，快走！”
疤脸和尚和之前欺负赵素的不良少年，显然不是一个等级的，那些不良少年只是趁着人多，耍耍威风，根本没什么打架的经验。
至于这个疤脸和尚这种人，根本就是亡命之徒，手里不知有多少命案。他的每一下攻击都是摆明了要取你性命，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当场。
“哼，白费功夫，你们都得给我死在这里！”疤脸和尚拔出铁铲，直接冲过来，速度奇快。
难以想象，像他这么大的块头，居然能够这么灵活。
铁铲夹杂着劲风，再次呼啸而来。如果被疤脸和尚正面打中，估计连骨头都会被击碎。
我赶忙掏出匕首用作抵抗，在匕首与铁铲撞击的瞬间，朝着相同的方向翻倒过去。
只听等一声巨响，我感觉右手的虎口都要被撕裂了。整条手臂近乎失去了知觉，这家伙的力气，实在太大了。
“你这家伙，还算有点本事！”
“死亡并不是终点，而是起点。叶凡，不要再抵抗了，和我一起羽化成仙把。”疤脸和尚看着我，突然笑了，与那天晚上一模一样：“你这种人，应该能理解我的感受。”
“我这种人？呵，你好像很了解我。”
“当然，我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加入我们的。”
我本想和疤脸和尚周旋着，撑到李建军等人赶来。虽然这家伙力气大，可只要不起正面冲突，他还是很难伤到我。
然而，这个当口，我正好看见面前土坑里的楚梦寒。
泥土埋没了她大半截身子，几乎只剩下脑袋露在外面。楚梦寒本就受了伤，而大量的泥土压迫了她的胸腔，胸腔受到压力无法扩张，近乎等同于无法呼吸，此刻，她一动不动的躺在土坑里，面色惨白，毫无动静。
要是继续拖下去，楚梦寒的情况可就不容乐观了。
我看了眼楚梦寒，又看了眼面前的疤脸和尚，咬紧牙关，最终做了个决定。
握紧手里的匕首，顺势嘶吼道：“滚蛋，老子特么的和你不是一类人，你个心理变态，有种就弄死我。”
那一刻，疤脸和尚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我的那一番话，彻底激怒了眼前这个变态杀人狂。


第三十四章 搏杀

楚梦寒被埋进土坑里，情况十分危险。若是我继续和疤脸和尚僵持下去，她或许会因为窒息而死在那里面。
我故意发言激怒疤脸和尚，惹得他握紧铁铲，直接冲了上来。
疤脸和尚在力量和速度方面都远胜过我，加上他手里还有那柄铁铲，正面硬刚显然不是最优选择，若是想要制服他，得想其他办法才行。
“小子，你特么找死！”疤脸和尚一声怒吼，挥舞起手里的铁铲，直冲我脑门砸来。
铁铲至少有一米长，重量不低于十公斤。加上疤脸和尚可怕的力道，若是被那东西的尖部正面砸中，后果不堪设想。
眼前铁铲夹杂着劲风迎面而来，我用尽全力朝右一躲。下一秒，锋利的铲尖正好劈中我身后的小树苗，将其拦腰斩断。
“小子，我看你还能躲多久！”疤脸和尚似乎永远不会累，话音刚落。那家伙一脚踢开断裂的树苗，再一次挥舞起手中的凶器。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与“假静虚”下棋时的情景。
一味的躲闪，迟早有一天会被这疯子迎面砸中。若是想要赢得这次博弈，或许，只有舍命一搏，谋求生机。
咬紧牙关，握住手里的匕首，眼瞅着面前的疤脸和尚又一次挥舞起铁铲。
就是现在！
亮出匕首，运用手指手腕的力量，冲着疤脸和尚的面门直接甩了过去。
这是我手里唯一的武器，在正面作战上，匕首显然不如他手里的铁铲有杀伤力。不过，若是换一种方式，或许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直冲疤脸和尚的面门。那家伙始料未及，只是下意识的抬手去挡。
接下来，只听得一声哀嚎，匕首结实的插进疤脸和尚的肩部，鲜血瞬间就染红了那家伙大半衣袖。
“混蛋，老子特么的弄死你！”
疤脸和尚痛苦的捂住受伤的肩膀，目眦欲裂，像是要将我撕成碎片。
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
这不是什么你一拳我一拳的打架斗殴，没有那么多的规则与限制。这是一场彻底的搏杀，彼此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怎么才能彻底弄死对方。
右腿发力，像是猎豹一般直冲面前的疤脸和尚，抱紧他的腰腹。
疤脸和尚的右肩原本就被匕首刺中，加上我的冲力，瞬间重心不稳，整个人连带着手里的铁铲，一起摔倒在地。
“去死吧！”
趁着着他摔的七荤八素，我瞅准时机，一把抓住刺入肩膀的匕首，继续用力朝下死死按去。
匕首只是刺穿了他的肌肉层，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若是能彻底废掉那家伙的肩胛骨，眼前这个大块头也就不足为惧了。
匕首一寸一寸的嵌入疤脸和尚的肩膀，这种距离下，几乎能听见肌肉与骨骼撕裂的声音。
并非是我太残忍，眼前这个家伙身上背负着太多的命案，若是不采用极端的方式，现在被放倒在地的，可能就是我了。若是我和疤脸和尚交换形式，他对待我的方式，只会更加残忍。
“啊！老子特么弄死你！”疤脸和尚双眼通红，脸颊早就因为疼痛而扭曲成一团。他的右手被匕首钉死，动弹不得，只能不停挥舞着左手拼死抵抗。
我几乎将浑身的力气都集中在那柄匕首上面，随着匕首的不断渗入，鲜血接连不断的满溢出来，将他印染的鲜红。
疤脸和尚宛若被钉在十字架十字架上的恶鬼，不住的哀嚎着，只差一点，就能让这只恶鬼，彻底的滚回地狱。
眼见着匕首越刺越深，疤脸和尚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可就在这个当口，我突然感觉左肩一麻，左手瞬间无法继续发力。
再看我的左肩，此刻也已经鲜红一片。之前被缝上的伤口彻底开裂，大朵大朵的血液顺着绷带不停的滴落。
遭了，偏偏这个时候...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
情况瞬息万变，正是这几秒钟的停顿，让身下的疤脸和尚抓住了机会。
看着我滴血的肩膀，那个疯子抓住了唯一的机会！
疤脸和尚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右肩，任凭匕首刺入其中，将其中的肌肉搅碎。他狞笑着看着我，瞅准机会，用尚且能动的左手死死的掐住了我的脖颈。
布满老茧的大手竟像是钢钳般有力，即便在压制住他的情况下，我也感觉自己脖子行将要被捏碎。
我不可能再继续攻击他的肩膀了，强烈的窒息感顺着脖颈蔓延至每一处肌肤。在缺氧的情况下，肌肉逐渐失去控制，我再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在近身肉搏之中占尽优势。
“啊！”疤脸和尚就这么掐着我，一点一点从地上站起。
我就被这么掐着，半悬在空中，感觉浑身的力气真被一点一点抽走。而那个疤脸和尚，此刻好似一个年迈的猎人，在肆意的折磨着手里的猎物。
脖颈附近的挤压感愈发强烈，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珠正不断朝外凹陷。肺部像被烧灼一般火辣辣的疼，拼尽全力想要掰开他手指，可那家伙却是越掐越紧。
随着时间的流逝，意识正在不断远离着身体。两条胳膊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厉害，愈发的难以控制。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砰！”
一声枪响，几乎要将我的耳膜震碎。
脖颈上的压力瞬间消失不见，只觉得身体一空，整个人直接摔在地上。
疤脸和尚像是被子弹打中了，趴在地上不再动弹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搏杀中缓过神来。再看面前，李建军举着手枪从远处狂奔过来，不出意外，刚才那一枪就是他开的。
李建军只有一个人，周围并没有其他警员。估计这家伙是担心楚梦寒的安危，所以先一步赶来了周家老宅。
“没事吧？”恍惚间，听见李建军喊了一声。
我愣了几秒钟，捂着喉咙尽可能的喊道：“别管我，先去救楚梦寒。”
然而，眼前的李建军好像根本没有关心我的意思，他直接转身冲向土堆，一点一点扒拉开覆盖在楚梦寒身上的泥土。
卧槽，不带这样的。大哥，那个啥，我觉得，我好像伤的比楚梦寒严重诶......
李建军很快就把楚梦寒从土堆里刨了出来，替她撕开胶布，解开双手双脚的绳索。一边焦急着喊着楚梦寒的名字，一边小心的替她清理身上的泥土。
都说患难见真情，李建军这孙子的眼里，果然只有楚梦寒.....
捂着近乎失去知觉的左手，慢慢从地上爬起。可下一秒，映入眼帘的却是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疤脸和尚。
子弹只是擦伤了他的左脸，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那个疯子，他还有战斗力！
“李建军，小心！”我捂住喉咙，艰难的吼出这句话。
李建军先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掏出手枪，指向身后的疤脸和尚，大喊道：“举起双手，放弃抵抗，嫌疑人，你已经被逮捕了！”
李建军显然错误的估计了形势，那个杀红了眼的疯子，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束手就擒。
疤脸和尚举起左手，抓住刺入肩膀的匕首，大吼一声，像是野兽一般，直接拔出了那柄匕首。
嵌入肩膀的匕首，就这么被他生生从肌肉里拔出，鲜血犹如决堤的河水一般，不停的顺着伤口喷涌出来。语言已经无法用来形容眼前的疤脸和尚，当了还这么多年线人，我还从未见过像他这样彪悍的匪徒。
不仅是我，就连面前的李建军也呆住了。
那一刻，李建军忘记了他手里握着手枪。可疤脸和尚却清楚的记得，他的手里，还有一柄用来杀人的匕首。
抬手，用劲，一气呵成。这种距离下的匕首投掷，即便是门外汉也能命中目标。
匕首夹带着劲风，撕碎了空气，直接刺进李建军的胸膛。他根本来不及躲，闷哼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
“李建军！”这家伙，真特么会帮倒忙。
“哈哈哈哈，想杀我？做梦！混小子们，你们都得给我死！”疤脸和尚彻底杀红眼了，那家伙的脸上和肩膀各开了个口子，都在不断的朝外冒血。可他却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疼痛，只是用左手抓起地上的铁铲，拖带着朝李建军一步步走去。
我强忍着左肩的剧痛，跑了过去。即便和李建军的关系不怎么好，可我也不希望他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候，李建军的边上，突然直直的站起了一个黑影。
披散的长发，清秀的面庞，以及那对一如既往冰冷的双眸。
是楚梦寒！她已经恢复过来了？这么快！
看着宛若恶鬼般的疤脸和尚，楚梦寒的脸上却毫无惧色，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将疤脸和尚放在眼里。
“臭娘们，谁允许你出来了，给我滚回土堆里！”疤脸和尚怒吼一声，改变方向，直冲楚梦寒而去。
在他眼里，楚梦寒就是完成修仙仪式的最后一环，疤脸和尚绝不会允许她轻易逃离此地。
“小心！”
楚梦寒像是根本没听见我的警告，甚至加快了速度，迎面朝着疤脸和尚走去。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能胜过眼前的庞然大物，那么楚梦寒就是彻底疯了。
疤脸和尚抓住铁铲，仅用左手就将那只铁铲高高举起，顺势砸向楚梦寒的面门。可反观后者，竟也不躲闪，只是冷眼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50厘米....40厘米.....30厘米。
铁铲距离楚梦寒越来越近，我几乎能听见头骨碎裂的声音。就在这个当口，楚梦寒突然动了起来。
她的动作奇快，瞅准了疤脸和尚的左手，在铁铲落下的瞬间，先一步抓住对方的左手，随后用了一个反关节技巧扭过左手手腕。
因为右肩的伤势，疤脸和尚仅剩下左手还能活动。他显然低估了眼前的楚梦寒，殊不知这个被他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女人，竟然如此可怖。
疤脸和尚吃痛，但靠着蛮力，依旧和楚梦寒纠缠在一起。
楚梦寒冷哼一声，顺势转身，绕到疤脸和尚的正面，抬腿，顶向后者的胯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看得我身体某个部位也在隐隐作疼。
“妈的，臭娘们....老子特么弄死你！”
在要害被攻击之后，强如疤脸和尚这样的庞然大物，也疼的缩成一团。
相比之下，楚梦寒则是显得不紧不慢，顺势夺过疤脸和尚手里的铁铲，举起，朝着那家伙的脑门直接敲了下去。
一声闷响，那个庞然大物终于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了。
此刻的楚梦寒，还是保有着理智的。他这一下虽然加了力道，可是并没有下死手。否则，难保这个疤脸和尚不会命丧当场。
那一刻，我们两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若不是因为我和李建军及时赶到，楚梦寒就真的会变成碎尸案的下一个死者。而如果不是楚梦寒及时恢复过来，搞定了这个庞然大物，我们这些人，都会被他活活打死。
楚梦寒把铁铲丢在一旁，瞪了我一眼，厉声道：“还不过来帮忙！”
没想到救了她一命，这女人对我的态度也没有太多的改变。
我拖着半残的左手，缓缓走过去，用地上的绳索将疤脸和尚紧紧捆住。即便受了这么重的伤，疤脸和尚依旧还在挣扎着，我和楚梦寒废了不少功夫，才将他绑死。
另一边，李建军的情况却不容乐观。疤脸和尚那一刀刺的很深，匕首现在还结结实实的钉在他的胸口上，不知道是否伤到心肺。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现有的工具帮他止血，以及尽可能让李建军平静下来。剩下的，只有静心等待着救护车的到来。
刚才那一幕，也是将一直躲在宅邸里的赵素吓得够呛。小姑娘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得亏她心里素质还算不错，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不久之后，专案组的其他警员也陆续赶到了现场，顺利将这个疤脸和尚抓捕归案。
只是，危机并没有因此解除，一个小时前，周老头被人杀死在了医院里。
我和楚梦寒都清楚，疤脸和尚并不是碎尸案的关键，这个莽夫充其量只是帮凶。
趁着我们在这里混战的时候，另一个藏匿在黑暗中的凶手，已经开始了他的行动！


第三十五章 黑暗中的身影

一个小时前，周老头死在了医院里。
和王法医以及烂脸人一模一样的死法，脖颈一刀，直接划破了动脉，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整个病房化作了一片血海。
因为这段时间，大批次的警力都集中于缉捕疤脸和尚，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凶手是怎么进入医院的，又是在什么时间杀了周老头。
“电源被人切断了，等于说监控录像根本不起作用。”警车上，楚梦寒一边用冰敷着肿胀的眼睑，一边愤愤的开口道：“留守在医院的警力也被人调开了，等他们发现病房内的情况，已经太晚了。”
“没办法，能抓住疤脸和尚，已经很不容易。”
疤脸和尚虽然疯狂，可他充其量只是个帮凶，并不是碎尸案的策划者。现在是二十六号凌晨五点，离着这一天结束还有19个小时。
我敢肯定，在这19小时内，另一个家伙还会继续行动的，周老头的死就是一个警告。
楚梦寒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凝重：“我感觉周老头很可能是自愿去死的，他死前是清醒的状态，体内没发现任何的化学物质残留。而且痕迹组检查了现场，病房内并没有留下打斗的痕迹。”
我能理解楚梦寒的言下之意，周老头虽然没了一只手，可若是有人想要杀他，那老家伙不可能一点抵抗都没有的。
当初在周家老宅，我差点就死在了他的手里。
我也同意周老头是自愿去死的，他和碎尸案的凶手始终处在同一阵线，不存在杀人灭口这种情况。毕竟在审讯室，那老家伙宁愿咬断自己的舌头，也不肯多透露一个字。
不过，直到现在，我也没弄清周老头为什么要如此袒护那个凶手。周莉莉可是被凶手杀死的，难道周老头一点也不恨那个凶手？
碎尸案中，还存在有诸多疑问。
比如刘悦的死亡时间，始终让我无法释怀，我依旧不明白当晚见到的那个刘悦是人是鬼。如果是人，为什么尸检结果显示她在两天前就已经死了，如果是鬼，为什么那种感觉如此的清晰.....
也许，只能等最终抓住那个凶手，这些疑问才能解开。
救护车上，李建军的情况已经平静下来了。目前来看，匕首没有伤害到重要器官，否则她的胸腔早就因为积血而肿胀起来，不可能还保持着如此平稳的呼吸。
赵素倚靠在我身上，深深的睡了过去。一晚上，这丫头也确实累的够呛，不知她梦见什么好吃的了，口水顺着嘴角直接流到我的衬衫上。
我把赵素的身子扶正，让她能够睡得舒服点，正巧楚梦寒也看向这里，目光对视的瞬间，我们两都笑了。
“也真亏你能想的出来。”楚梦寒指了指她的手机：“估计那家伙直到最后，才发现自己的直播间其实是警方伪造的吧。”
“别介，那还是您厉害点。”我指了指她肿胀的眼睑：“有那么多警察保护着，您都能被掳走，换成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眼看着面前楚梦寒就要生气，我赶忙举手认错：“我看过你手机上的那条短信了，其实，真没必要。你应该相信，我能保护好赵素的。”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楚梦寒故意卖了个破绽，让凶手将她掳走，我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将赵素送去医院。
归根结底，赵素和楚梦寒这两人都是凶手的下一个杀戮目标。我猜他们应该是分开执行杀人计划的，由白大褂负责赵素，而疤脸和尚则是对付楚梦寒。幸运的是，无论赵素还是楚梦寒，现在都还活着。
“楚队长，不妨和我说说把，你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在我看来，无论出于何种理由，楚梦寒都不应该做出那种选择，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她是专案组的负责人，在马凯丧失理智的情况下，她是T市刑侦支队唯一的精神寄托。凶手的目的在明显不过了，那些家伙憎恨警察，屡次挑衅公安系统，甚至公然发布视频将楚梦寒定位碎尸案的下一个目标。
一旦楚梦寒遇害，整个专案组就将群龙无首，届时，T市将失去最后的光芒，彻底陷入黑暗之中。而我们距离这种绝境，只差那么一点。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可以抓住他们。”楚梦寒看着我，脸上闪过了一丝不甘：“王欣遇害，很大一部分责任在我。更何况，凶手肯定早就知道警方在静安寺设下了陷阱，只是这样干等着，那些家伙也一定不会现身的。”
“所以你就放弃了整个计划，一个人去到后山了？”我不想继续责备楚梦寒，若是交换立场，我做的选择不一定会比她更好。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她当时在后山发生了什么。
刚才她和疤脸和尚搏斗的场面我也看见了，以楚梦寒的能耐，就算疤脸和尚与白大褂联手，都不一定能制服她。我猜当时在后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
“有一个女人.....”
楚梦寒话音刚落，我就觉得心脏突然开始狂跳：“女人，什么样的女人！”
“当时天色太晚，没看清长相，不过我肯定是个女人。”楚梦寒的面色突然变得凝重：“因为来人是个女人，我也没太多提防。谁知她只是轻轻碰了我一下，我就感觉到浑身乏力，再然后，那个疤脸和尚就出现了......”
我隐约感觉，害的楚梦寒被绑的家伙，就是当初坐在面包车后排的女人。
当初，也是她开枪射我，害我差点死在静安寺。
相比起白大褂和疤脸和尚，那个女人更让我感到不安。她好像十分了解我，而且，那个女人所带的目的，也与另外两个家伙截然不同。
“叶凡，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楚梦寒将手里的冰袋放下，重新将散乱的头发扎好：“你也知道，还有一名凶手。他刚杀了周老头，目前藏匿在T市里，十分危险，随时可能再次作案。现在，我需要.....”
“我信不过你们。”没等楚梦寒说完，我就直接开口打断道。
“你什么意思？”
“每次和你们警察合作，我的行踪总会被凶手提前掌握，在法医中心的时候是这样的，昨天也是如此，甚至害的赵素差点丢了性命。唯一一次单独行动，我就找到了疤脸和尚与白大褂藏身的竹屋，并且发现了那间地窖。”
楚梦寒瞪着我，她的眼神阴冷的让人窒息：“你的意思是专案组里有内鬼？还是干脆说，我就是那个内鬼。一直以来，都是由我负责和你联系的。”
“不敢，我可没这么说。”我感觉自己似乎真的把楚梦寒惹生气了，连忙道歉，岔开话题：“对了，你的手机找回来没？”
“嗯，小王刚才拿给我，怎么了？”
“手机找回来了，那就简单了。”
我看了眼窗外，在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不出意外，那家伙今晚就会行动。目标没变，依旧是你和赵素。不过他只有一个人，基于楚队长之前勇猛无敌的表现，我觉得对方选择赵素下手的可能性大一些。”
“真的，你肯定吗？”
“算是吧。”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楚梦寒一脸焦急的看着我，似乎十分期待我告诉她之后的计划。
“我可以帮你抓住凶手，不过，需要你答应我两件事。”
“可以，你说！”
“第一件，帮我向曹荣申请减刑。”
昨晚与疤脸和尚搏斗的景象，历历在目。直到现在，我的左肩和脖颈依旧在隐隐作痛。
虽然在成为线人的那一刻已经准备好了，可真当死亡时刻来临之时，出于本能，我还是会感受到恐惧。
线人，终究是伴随着死亡。
和我同期的二十三个线人，现在还活着的不到十个。我不想像他们一样，在某一天突然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还得留着这条命洗清冤屈，抓住当初陷害我的混蛋！
楚梦寒看了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或许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这样的要求简直不值一提：“好，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那么，第二个.....”
“第二件事，就更简单了。”看了眼身边熟睡的赵素，她发育的不错，透过衣服间的缝隙，那枚别致的吊坠依稀可见。
当初，赵素拼了性命也要从紫发女手里抢回吊坠，证明这东西对于她来说真的十分重要。或许因为这东西是刘悦留给她的吧。
而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似乎也有些明白了，那天晚上刘悦为什么要把酒店的钥匙卡交给我。
“知道T市郊区的福临酒店吗？我需要你替我调出两个月以来，那间酒店所有的监控录像！”
“简单，事成之后，我亲自帮你去调监控录像！”楚梦寒看着我，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你提的两个要求，我都能满足。不过，希望你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如果敢骗我，你应该知道后果的。”
“当然，先停车！”眼看着警车已经行驶到市区，我索性带着赵素一起下了车。之后他们押着疤脸和尚回警局，还会有很多事要忙，而对于后续的审讯工作，我没有一点儿兴趣。单以疤脸和尚的这种状态，我不认为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关键线索。
“那么，之后电话联系，楚队长，今晚不见不散。”
告别楚梦寒之后，我就带着赵素回到了之前住的酒店里。酒店位置偏僻，也一直没有什么住客，我直接给她订了上次那个房间，让她进去好好休息一下。
“今天呆在酒店里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回去上课。有了上次的教训，那些不良少年应该不敢欺负你了，要是那个紫发女再来找你麻烦，你就给楚梦寒打电话。”
赵素睡眼惺忪的看着我，只是轻轻点点头就回房间了休息了。
有时候，我挺羡慕赵素的这种单纯。人最美好的年纪，永远是在18、9岁的时候，再往下，就会开始见识到这个世界的另外一面了。
回到酒店里，简单处理了一下肩膀的伤口，随即泡了一个热水澡，让自己的身体能够完全放松下来。
昨晚互联网上的热度已经逐渐平息下来了，因为我的计划，一百多万网民只是在警方伪造的直播间里看了一整晚的新闻联播，然后今天又顶着黑眼圈赶去上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很少有人能放弃原本的生活，而持续关注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事情。不出意外，我相信论坛平台的下一波热点，应该是警方逮捕了疤脸和尚的消息。
不过，另外凶手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今天之内，那家伙肯定会在互联网再造一次舆论，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
我先将整个计划在脑海里重演一遍，在确定万无一失之后，便拿出自己手机拨通了楚梦寒的电话。
“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我只说一遍，听好后续的安排。
今天晚上，凶手一定会出现在医院里，他会不惜用尽一切手段杀死你，以此来实现那个成仙计划。所以，我要你将专案组的所有警力都调往市第一医院，做好准备，等待凶手的到来。
记住，今晚八点之后，任何一个出现在你附近的陌生人都有可能是凶手。那家伙十分狡猾，可能装作医生，可能装作护士，甚至是不起眼的清洁工人。所以，你们必须提高警惕，不能给对方一点机会。楚梦寒，一旦你出事了，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将全部白费！”
“叶凡...你确定吗？”楚梦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对她而言，这个计划似乎有些不太靠谱、
“当然！”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竭尽全力让楚梦寒相信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还记得凶手之前公开的那则视频吗？视频上清楚表明你就是下一个死者。
以凶手一贯的风格，以及他对警方的憎恨程度，那家伙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前来取你性命。所以，楚梦寒，你才是逮捕凶手最好的办法。今晚注定是个漫漫长夜，能不能抓住那家伙，一切就看你了！”
楚梦寒迟疑了一阵，问我若是将所有警力都调取医院了，那么赵素应该怎么办。
“没关系，就让赵素呆在宾馆休息好了，她无关轻重。凶手的目标一直是你，只有杀了你，他们疯狂的计划才算得以实现。”
我又对楚梦寒交代了一些细节，随后就挂断电话，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直盯着各大互联网的各大论坛，生怕漏过任何一个重要的帖子。
网已经撒出去了，至于凶手能否上钩，就看现在了！
不出所料，两小时后，凶手再度在论坛上现身。


第三十六章 关系转变

两小时后，凶手注册了一个新的账号，再一次出现在论坛上。
与之前一样，那家伙先是发布了一张周老头临死前的图片，以向我们证明他的存在。
图片的下方，凶手宣称警方之前的努力全都是徒劳，他将在午夜十二点之前，杀死楚梦寒，以完成整个修仙仪式，届时，整个T市的民众都将亲眼见证这一幕的发生。
同我预计的一样，帖子一经发出，就在论坛上引起剧烈的轰动。
不少网民认为凶手昨天带他们看了一晚上的新闻联播，已经无法继续相信帖子的真实性。
这些人或许也只是弄出这么一个噱头罢了，根本不敢真的这么做。然而，也有虔诚的信徒始终相信那些疯子可以完成修仙仪式，甚至还在帖子下方公然贴出了楚梦寒的档案资料，以及她的家庭住址。
看起来，我布下的诱饵起到了效果。帖子的出现，代表着藏匿黑暗中的家伙，已经按奈不住性子了。接下来，就看今天晚上了。
另一边，李建军胸口的伤势经过手术处理，已经没有大碍了。他本想参加这次抓捕行动，不过还是被楚梦寒勒令留在住院部休息。
他对楚梦寒的爱意毋庸置疑，不过这种盲目的感情很容易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之前在周家老宅的时候，如果他能第一时间确认疤脸和尚的状况，而不是那么急着去救楚梦寒，或许我们也不会一度被逼至绝境。
赵素还在房间里睡觉，而趁着傍晚的间隙，我则是和楚梦寒申请，去到市局审讯室见一见疤脸和尚。
对于我的想法，楚梦寒则是显得比较犹豫：“老实说，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我的同事已经审了他一整天了，那个疤脸和尚就差和周老头一样，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这些家伙都是疯子，他们绝不可能出卖自己的同伙。”
“那倒不见得，你让我试试，或许能有不一样的收获。”我想见疤脸和尚，并不是因为想从他那里弄出关于那个同伙的信息。
说实话，白大褂的身份以及动向，我已经大致掌握了。我找疤脸和尚，只是单纯的想和他聊一聊。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别忘了晚上的计划。”说完，楚梦寒照例询问了我赵素的情况。
“放心，我让她呆在我的房间里，那小丫头睡得很熟，等抓住了凶手，再找她一起出来吃夜宵吧。”
得到了楚梦寒的同意，事情也就变得简单。一小时后，我来到了市局的审讯室外面。
负责看守的警察例行检查之后，也就开门放我进去了：“见面时间只有半小时，如果他有什么危险举动，就按那个红色的警铃。”
“放心，我心里有数。”
审讯室里，我再度见到了疤脸和尚。
那家伙情况还算不错，已经从昨晚重伤的状态里恢复了过来，左半边眼睛还充着血，右侧肩膀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而那可怖的伤口，也正是由我造成的。
我指了指右肩，问他那里还疼么。
疤脸和尚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我，并不搭理我。他此刻的状态，与昨晚那个疯狂的家伙，判若两人。
“就这样一直干坐着，不打算说些什么吗？”我一边盯着疤脸和尚，一边小心的开口试探道：“我还以为你是个话痨，毕竟前两次在静安寺，你都说了那么多的东西，什么静虚和尚啊，什么苦行僧之类的。
要不，这次就和我说说那种图案的由来，我记得，是叫“光明之路教会”对吧？”
“你们逃不掉的。”半晌，他突然直勾勾的说了这么句话，眼睛不知在看向哪里：“就在今天，他会替我完成仪式，先是那个女警察，然后是你的小女朋友，嘿嘿，你们全都得死。”
“你就这么相信你的同伙，那个，白大褂？”我若无其事的从兜里掏出根香烟，缓缓点上，视线一直没从疤脸和尚的脸上挪开过：“真没想到，像你这样变态的家伙，居然还有能相信的人。不过很遗憾，你们的计划实现不了，今天晚上，我就亲自送他来这里见你。”
“怎么，不相信？”又吸了一口烟，看着疤脸和尚，张口说出了一个名字。
听到那个名字之后，疤脸和尚先是一愣，随即在眸子里划过了一丝阴狠。
“小子，你确实很厉害，连这都能查出来。要是单凭那些警察，根本抓不住我。”他有些懊恼的低下了头，狠砸了两下铁桌：“怪我没听他们的警告，低估了你的实力。如果当初在静安寺就把你干掉，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好像很了解我啊。”握紧烟头，看向疤脸和尚的双眼。他的情绪起了波动，这也是我想看见的情况：“告诉我，是不是那个女人告诉你，关于我的事情！”
我感觉，白大褂和疤脸和尚，应该都是被那个女人利用了，就凭他们俩，做不出这么多事情！而且，光明之路教会的图案，也让我无法释怀。
白大褂是不是就是那天晚上竹屋里的假静虚呢？而这个疤脸和尚，同屡次出现的“小丑面具”又有何关系？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我和疤脸和尚看着彼此，都希望能从对方身上得到答案。
可下一秒，疤脸和尚却突然笑了，那笑容充满着讥讽与不屑，仿佛他才是胜利者一般：“嘿嘿，关于她的身份，留给你自己去调查吧。说实话，第一次见到她时，我也吓到了....哦，对了，奉劝你作为一个线人，不要介入的太深，否则，五年前的悲剧又要重演了。”
我攥紧拳头，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随即朝着疤脸和尚比了一个中指，缓缓离开了审讯室。
中枪的瞬间，我曾经看过那个女人的侧脸。虽然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可那种熟悉的感觉让我记忆犹新。不过，不可能是她的呀，她不是早已经.....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换个角度来想，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26号是他们这个计划最后的期限，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可白大褂今晚一定会采取行动。
随着夜幕的降临，T市再度被黑暗所笼罩。而在这黑暗之中，某个不安的身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我和赵素待在酒店里，而楚梦寒则是同专案组的警员在医院设下了埋伏，耐心等待着凶手的到来。各大论坛上暂时还没有什么大动作，也不清楚那家伙的计划，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此时已经是夜里九点钟了，那么白大褂，差不多要采取行动了。
“叶凡，你确定凶手会来吗？”电话的另一头，楚梦寒的声音充满了怀疑：“从之前那几次案子来看，我不觉得那家伙会傻到直接冲进医院里。”
“你也说是之前了，现在少了疤脸和尚的帮忙，为了弥补人数上的劣势，他会尝试一些之前不敢做的事情。总之，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陌生人，那家伙会不惜采用一切办法，试图接近你！”
说着，我进到了赵素的房间里，给酒店前台打了一通电话，叫了一些吃的东西。
看着床铺上的赵素睡得那么熟，我突然有些羡慕她。等小丫头醒来的时候，这一切也就应该结束了把。不过，因为刘悦的关系，这丫头的人生轨迹再没办法回到正常了。
“我知道了，希望这次你是对的，等等，有情况！”就在这时，电话的那一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异响，以及杂乱的脚步声。
听起来，楚梦寒他们应该发现目标了。
我泡了一杯热水，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全神贯注的盯着留在书桌上的那个图案。
在月光的照耀下，代表五芒星的图案闪动着异样的颜色，仿佛有着某种特殊的魔力。我还清楚的记得，当天晚上图案出现在我房间里的景象。
其实，早在那时候我就应该注意到了。若是那样，我们或许早就能抓住白大褂和疤脸和尚，而王欣也就不用死了。
“叶凡，我们抓住他了。”一阵杂音之后，电话的另一头，再度传来了楚梦寒激动的声音：“和你预料的一样，对方装扮成了护工，偷偷潜入了我所在的房间.....等等，好像有些不对劲！”
话说到一般，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混乱：“这家伙，这家伙也是左撇子，他不是凶手！你是什么人，是谁让你来这里的.....”
“他当然不是凶手。”我听着电话那头的杂音，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从碎尸案一开始，象征着光明之路教会的图案只会出现在第一凶案现场。周莉莉是如此，柳琴是如此，刘悦是如此，就连之前的王欣也是如此。
医院没有这种图案，现如今这种图案出现在我面前的书桌上，这代表着凶手从一开始，就把目标定在了赵素的身上。
正说着，酒店的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消瘦的身影，带着口罩，正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盯着我。
周德善，你终于来了！


第三十七章 凶手出现

“你们抓住的那个人当然不是凶手。”我对着电话那头的楚梦寒淡定的说道：“因为，真正的凶手，此刻就在我这里。”
“你说什么....”
我没有再理会楚梦寒，而是挂掉了电话，看向身后。
此刻，一个黑影带着口罩，穿着服务生的衣服，正站在房间门口。即便距离很远，我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意。
“怎么会是你！”
苍老的嗓音径直在房间里炸响，声音中充斥着不解与疑惑。出现在酒店门口的家伙，赫然就是碎尸案中的另一名凶手，白大褂。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看着面前的白大褂，我则是微微一笑，站起了身子：“我们应该会有很多话要聊，那么，接下来该称呼你为静虚和尚呢，还是.....周德善？”
通过白大褂的声音，我几乎可以确认他就是当晚我在竹屋里见到的那个假静虚。而当初在私人影院，试图通过中央空调，用花粉杀死赵素的家伙，应该也是他！
不出所料，在我抵挡T市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这些家伙给盯上了。
“你...你已经发现了？什么时候！”人影抬起左手，缓缓的摘下了脸上的口罩，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始终藏匿在肥大的衣兜里，像是在握着一件器具。
我俩面对面站着，谁都不敢率先采取行动。
我不担心白大褂会逃离酒店，今晚是他们最后的期限，他必须赶在午夜十二点前杀死赵素，否则，他的计划就算彻底完了。
“何不进来，像那天晚上一样坐下聊一会？放心，这里只有你和我，警方一时半会赶不过来的。”
看着眼前枯瘦的老头，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进到房间里：“在我看来，整起碎尸案，就好像一副拼图。而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线索，则是组成这幅拼图的碎片。我所做的，只是尝试着将所有的碎片，还原到正确的位置。”
“别废话，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白大褂眯起眼睛，言语间全然没有了之间的客套。
“在私人影院尝试杀死赵素的时候，我就已经怀疑你了。”
我看着面前的白大褂，眼角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右手：“当初，赵素告诉我之前的修理工是个老爷爷。年纪那么大的老爷爷，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正是这句话给了我启发。
“是啊，为什么呢，你知道吗？”白大褂冷冷的望着我，眼睛里的杀意却愈发强烈。
此刻，我正在一点一点剥下他身上甲胄。而甲胄之下隐藏的真相，或许将令人感到胆寒。
“年纪那么大的老爷爷，按理早就历经人间沧桑，不太可能会突然会想到去杀人。而且那种苍老的状态，也与我之前对凶手所做的心里侧写不相符合。
可是，你当晚确实尝试着杀死赵素，这是既定的事实，也只有真凶才会选择这么做。
我想到了两种可能，或许是凶手突然遭遇了某件事，被逼无奈之下，只能选择采取这种极端的做法。又或许，那个“老爷爷”只是看起来比较年迈罢了，其实他的年纪和我们一样，不到三十岁。”
“你怎么会想到是我的！”白大褂咬紧牙关：“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就连那些警察也被蒙在鼓里。凭你一个外省的线人，有什么手段能追查到我的身份，叶凡，你究竟是什么人？”
“如你所说，我只是一个线人罢了，冒着生命危险，做着别人不屑做的工作。并没什么过人之处，唯一厉害的地方，也许就是有那么点闲工夫，能静下来琢磨事情。
所有的逻辑基点，都是围绕着周老头展开的，正是他暴露了你们的计划。
周老头曾经不止一次想除掉我，而且我肯定烂脸人的死和他有关。所以，周老头一定是碎尸案的知情者，或者和烂脸人一样，都曾是你们的帮凶。
因为周老头的缘故，使得我相信碎尸案的凶手，同周莉莉有着某种关系。尤其当我在竹屋发现那本被烧毁的相册时，更加肯定了这一猜测。”
话说到这里，面前的白大褂已经不自觉的咬紧嘴唇，我已经能猜到，他在心底肯定将疤脸和尚骂了上百遍。
竹屋的事情，完全就是疤脸和尚自作聪明。如果不是他让寺庙里的其他和尚设局骗我，或许我也不会突发奇想，将计就计，直到最终发现了竹屋里隐藏的秘密。
“那本相册是周莉莉的遗物，在那些照片之中，有某个人的脸，全都被烟头给烫去了。
起初，我以为被烫去脸的家伙是聚源钢材厂的那个黄毛，他和周莉莉以及柳琴都认识，而且是周莉莉的前男友。很可能是他们两人分手之后，周莉莉为了忘记这段不美好的回忆，所以才把他从相册上烫掉了。
可是周老头被捕之后，他宁愿咬断舌头也不愿意暴露你们，这让我恍然明白过来。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周莉莉对于照片上那个人的感情并不是出于“憎恨”而是出于“保护”。她想保存那段美好的回忆，可又不想有人认出照片上的那个人，所以才选择将对方的脸烫掉。
男性，二十五岁左右，沉默寡言，智商远高于常人，患有一种类似于早衰症的疾病，曾经住在周家老宅附近，而且与周莉莉是高中同学。
这是我根据上述分析做出的侧写，尽管还不详细，可足够警方他们前去调查了。所以，我让李建军去着重调查这么一个人。
李建军虽然脑子不好用，可是业务方面还是十分优秀的。而他的调查结果，让我最终锁定了你，周德善，你就是碎尸案的凶手！”
“哼，精彩的推理。”白大褂微微一笑，视线不自觉的看向墙壁上的挂钟。
此刻，已经是夜里十点零五分，距离二十六号结束，只有不到两个小时了：“所以，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掌握你行踪的方法？昨天之前，你应该都还蒙在鼓里把。”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我拿出了手机，放在他面前：“从碎尸案开始的东街菜市口监控，到当晚在静安寺负责记录楚梦寒的监控录像，都曾在关键时刻出现过纰漏，这一定不是巧合这么简单。而李建军查出的线索中，有一条写着“周德善有着高超的电脑技术，并在多家知名互联网公司都工作过”，正是这一点给我了启发。
这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我每次和警方进行通讯，行踪以及计划都会被你们提前获悉。而那次在静安寺的单独行动，却反而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其中并不是警局里出了问题，而是你在我的手机里动了手脚！”
讽刺的是，白大褂对付我的方式，和楚梦寒用的一模一样，这也害得我放松了警惕，直到昨天才反应过来。
听了我的解释，面前的白大褂不禁皱起了眉头：“我不明白，叶凡，如果你早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因，为什么不让警察在这里设下陷阱埋伏我，反而是让他们赶去医院。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赵素，至于要杀女警察，只是那个大块头临时决定修改的计划，与我无关。”
我看着面前的白大褂，依旧不敢放松警惕：“有两点，其一，以你的智商，若不把戏做的足一点，不一定能引你出来动手，所以我决定连警察一起骗，好让你真的以为自己遥遥领先我们。其二，我不想你那么快被抓住，因为还有一些问题，需要你替我解答！”
“哈哈，叶凡，没想到你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你这么聪明，为何不自己去推测呢？”
我淡定的看着眼前的白大褂，一字一句的问道：“周德善，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周德善，以你的实力，就算加上疤脸和尚，也完成不了如此庞大的杀人计划。告诉我，整个碎尸案的计划，是不是那个女人唆使你们去做的！”
“什么女人，哪有女人，怎么可能有人指使我，叶凡，你是不是傻了，在这里说胡话？”
他越是这么表现，就越证明这家伙心里有鬼。碎尸案并不只是这么简单，白大褂和疤脸和尚都只是棋子，而那个女人，才是整起案子的关键。
“没人指使？笑话，那你为什么要杀周莉莉，她明明那么爱你，你怎么舍得将她活活的烧死，又亲手肢解了她的尸体！”
周莉莉这三个字，仿佛是压在白大褂内心最后的稻草。当我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的心理防线，终于被彻底击溃了。
“你..你是个恶魔！”白大褂瞪大了双眼，瞬间从衣兜中抽出那柄利器，直冲着我的脖颈而来。这一次突刺，他准备了很久。
白大褂的右手强壮有力，而且下手奇准。我已经有了提防，提前闪开一个身位，却还是被刀锋划伤了手臂。
想必，王法医，烂脸人，甚至是周老头，都是死在了他这一招之下吧。
突刺过后，白大褂就彻底没了后手，我顺势抓住他的右手，一把拧过，将其死死的按倒在酒店的地面上。
锋利的手术刀夹带着鲜血，在黑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醒目，我用膝盖死死压住白大褂的头部，让他动弹不得，随后抽出皮带，固定住这家伙的双手。
“放弃吧，周德善，你杀不了我，你杀不了任何人。我知道你本性不坏，束手就擒，说出真相，这也算是给周莉莉，以及死去人一个交代！”
“哈哈哈，交代。”白大褂的脸上，突然划过了一丝狞笑。就像是之前审讯室里疤脸和尚脸上的笑容一样，不可一世，仿佛他才是最终的胜利者一般。
这种笑容，令我感到深深的不安。
“叶凡，你真以为自己赢了吗，现在，还没过午夜十二点呢！”


第三十八章 噩梦难醒

白大褂脸上的笑容，令我感到深深的不安。即便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可对我而言，那个女人依旧是个变数，更何况，她的手里还有枪。
象征着光明之路教会的图案，出现在酒店的房间里，证明那些家伙早就将赵素选定为了目标。就在白大褂说完那句话没多久，房间外面的长廊上，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滴答...滴答！”
沉重的脚步声在长廊上来回作响着，宛若死神的丧钟。此时临近午夜，还会有谁前来这间破败的酒店呢？
不敢犹豫，一拳打晕了身下的白大褂，连忙冲了出去。
然而，偌大个长廊空无一人，之前的那种脚步声又突然消失不见了。就在我怀疑自己是否听错的时候，却猛地瞧见，赵素房间的大门裂开了一条缝隙。
难道，趁着我和白大褂对峙的时候，有人进去了她的房间？
“赵素！”情急之下，我大喊了一声，却没有收到回应。
原本的房间里面一片黑暗，却根本找不到赵素。床铺上的被子散乱成一堆，被窝里还带着余温，这代表着赵素应该刚离开没多久。
我想起之前长廊里的脚步声，现在看来，那声音并不是我听错了。当我同白大褂厮打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有人从房间外面走过。
赵素是被什么人掳走了吗？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只有脚步声，却没有其他的动静。
不敢多想，顺着长廊一路走了过去，等到追进楼梯间的时候，上层通道有缓缓传来了规律的脚步声。与此同时，随着脚步声一起出现的，还有那种若隐若现的铃铛声。
那一刻，我感觉浑身的毛发都战栗了起来。
依稀记得，市局解剖室尸体的脚腕上，都会系着一个铃铛，用来确认尸体是否死透了。而当晚烂脸人前来法医中心偷尸的时候，我也听过一模一样的动静。
为什么...为什么铃铛声会出现在酒店里？这种声音，并不是经常能够听见的才对。
因为担心赵素的安危，我不敢多想，只能顺着声音一路追上去。这间酒店一共只有六层恶，而随着铃铛声的接近，我也很快抵达酒店天台。
规律的铃铛声依旧接连不断，而这一次我也确定了声音就是从天台那边传来的。
推开天台大门的瞬间，眼见的景象，惊得我根本说不出话来。
赵素只穿着背心短裤，接近赤裸的站在天台上，宛若着了魔般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将她浑身映照的惨白，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赵素的脚踝上系着一个铃铛，正是我在法医中心看到的那种，每往前走上一步，铃铛就会发出那种诡异的声响。
“赵素，你在干嘛？”我喊了她一声，可赵素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朝着天台的边缘走去。
那一刻，不禁回忆起楚梦寒曾经和我说过，碎尸案每一个死者遇害之前，都有过一段时间类似“中邪”的怪异表现。周莉莉是如此，刘悦是如此，而眼前的赵素也有了类似的表现。他们究竟是怎么了。
赵素距离天台边缘越来越近，虽说酒店只有六层，可从这个高度摔下去，后果依旧不堪设想。
我冲了上去，想先将她控制住，确保安全。
待手指碰到赵素肌肤的瞬间，却感觉到刺骨的寒冷，赵素这个大活人，竟然没有体温！
“喂，小丫头，你怎么了？”我死死的拉住面前的赵素，不让她继续前进。
赵素的上半身只有一件背心，少女曼妙的身材在我面前暴露无遗。我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所以只敢抓住她的手腕，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
不过，这一举动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赵素被我拉住，动弹不得，挣扎了几下后，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我尽量克制自己的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脸上。
黑直的长发瀑帘般从脸颊两侧垂下，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空洞的双眸直勾勾的看着我，竟然写满了怨毒。眼前的赵素，令我感到恐惧。
冷汗不断顺着后背淌落，站在我面前的还是那个贪吃的小丫头吗？又或者是如楚梦寒所言的一般，她被恶鬼附身了。
“喂，赵素，别吓我，你究竟怎么了？”
“多管闲事！”面前的赵素突然开口，可说话的声音，却根本是换了一个人。
下一秒，赵素突然举起右手，直冲着我的面门而来。
好在她出拳的速度并不快，我下意识的躲开，随即用另一右手将她的拳头牢牢抓住，尽可能控制住这丫头的行动。
谁知，那一拳不中之后，眼前的赵素却是彻底的疯狂了。
“啊！”一声尖叫，如同恶鬼的咆哮。
赵素突然扑了过来，一下跳到我的身上，用躯体将我死死缠住的同时，张嘴直冲我的脖颈附近咬来。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了电影故事里的吸血鬼。
下一秒，撕裂般的痛疼顺着右边脖颈传遍全身，我能感觉到右颈已经被赵素撕开了一个小口子，炙热血液正不断顺着伤口弥漫出来。
“你特么是真的疯了把！”
在疼痛的刺激下，我也顾不了许多，抓住赵素的头发将她狠狠摔在地上。
摆脱了之后，连忙脱下衣服，撕成两半，用来包扎颈部的伤口。那一刻，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脖颈，被她生生撕下了一大块的皮肉。
我刚才那一下，已经用尽全力，加上赵素又是背部着地，要换做以前，她肯定得疼上好久。
然而，下一秒，赵素竟然又重新的站起身子，好像根本没有受到重摔的影响。
“哈哈哈，叶凡，你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她直起身子，邪魅的看着我，嘴角附近满是我的血液，似乎在享受着鲜血的滋味。
她还认得我？那为什么会对我抱有如此之深的敌意？
赵素狞笑的声音，让我想起了之前在法医中心，以及静安寺中听见的那种怪笑声。这让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深：“你究竟是谁，你对赵素做了什么？”
“哈哈哈，你不是很厉害吗，那就试着来救这个丫头吧！”说完这些话之后，她立马转身，继续朝着天台的边缘走去。
看起来，眼前的“赵素”是铁了心的想去死。我没法不把眼前发生的事情，同白大褂等人的修仙计划联系在一起。
我不知道赵素究竟经历了什么，记得晚上去她房间的时候，这丫头还睡得好好的，怎么几个小时的功夫，她就变成这副样子。
会不会是赵素本身就带着某种精神疾病，而在某种状况的刺激之下，这种病症彻底爆发了？
我想起了一种名叫癔症的精神疾病，也叫分离性障碍症。
患者在大多数时候，和正常人无异。可一旦病发，所表现出来的疯狂，难以想象。像是遗忘、漫游、木僵、出神、运动障碍、抽搐等等。而在临床上，暂时还没有彻底治疗这种病症的方法。
不过，这种病症的患病率奇低。就算赵素患有类似的精神疾病，可其他几个受害者总不可能都有同样的疾病。
如果说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触发了赵素此刻怪异的表现，那我所能想到的，只有她脚上的铃铛了。莫非，问题是出在铃铛上面？
就在这时，酒店周围传来警铃的声音，看起来，楚梦寒他们也赶到了这里。
必须在警方发现赵素的异状之前，结束这一切，否则，就算这丫头恢复正常，她也没办法从这场梦魇中逃离了。
眼见赵素一步步逼近天台边缘，展开手臂，像是要从那里一跃而下。
她的右脚已经迈了出去，整个人几乎是半悬在天台上。我瞅准机会，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她微微踮起的坐脚，用近乎粗暴的方式将赵素拉了回来，顺势撂倒在地。
这种时候，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了。
倒地之后，赵素果然又张嘴，冲着我而来。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我没有贸然和她起正面冲突，而是绕到了身后，借用一个角度把她压在地上。
“不管你是人是鬼，老子都会亲手把你抓住的，给我记住，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趁她没反应过来，我一下抓住了脚踝的铃铛，一把扯下，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将铃铛摔得粉碎。
身下赵素又挣扎了一会儿，可几秒钟之后，却突然愣住了，好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直接瘫倒在地上。
我看着铃铛的碎片，陷入了沉思之中。莫非，赵素表现出来的怪症，是因为那个原因？
“叶凡？”小丫头似乎清醒了过来，不仅脸上恢复了血色，连眼神也变得正常了：“你怎么，浑身是血，这么狼狈？”
卧槽，这还不是被你咬的.....
我站起身子，连带着把她从地上拉起：“还好么，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呜呜呜！”赵素突然一把将我抱住，低声啜泣着：“我做了一个很恐怖的噩梦，还以为自己永远不会醒来了。”
“噩梦？什么样的噩梦。”我迫切的想知道赵素在陷入癫狂之后经历了什么。她所说的噩梦，或许能让我弄明白碎尸案受害者中邪的真相。


第三十九章 不可能存在的女人

赵素紧紧抱着我，浑身不断颤抖着，与之前疯狂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迫切的想知道刚才那段时间里，赵素究竟经历了什么。她犹豫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几个小时前，曾经有一个女人去到了她的房间里。
“我还以为是一场噩梦。”小丫头咬着嘴唇，空灵的双眼挂满泪珠：“那个女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问了我一些问题。不知不觉间，我就来到了一片完全黑暗的空间里。那里黑得彻底，周围没有一丝光亮，还有着一只恐怖的怪兽在追我！”
“恐怖的怪兽？”
“是的！等到后来怪兽不见了，周围才逐渐明亮起来，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你了。”赵素一脸认真的样子，全然不像是在说谎。
我推测，赵素陷入疯狂的原因，可能是出在了那个铃铛上面。
因为随着铃铛的碎裂，她也恢复了正常。
有可能是铃铛接连不断的声音，才造成了她那种可怕的状态。就好像是催眠一样，铃铛的声音作为一种可能的触发条件，使得她陷入了催眠之中。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问题的关键，还是她之前提到的那个女人。
我问赵素是否还记得女人的长相，赵素想了一会，竟然一点特征都记不起来：“不过，她应该和我很熟悉...否则，我也不会一点戒备都没有。”
出乎意料，赵素对于那个女人的第一感觉，居然和我一模一样。
熟悉，却又根本想不起细节，就好像记忆中的某一部分被人生生剥离了。难不成，我和这个小丫头之间，有着某种联系？那一刻，我突然有些怨恨刘悦，把问题一股脑儿的全丢给我，自己却先死了。
“叶凡。”赵素缓缓的伸手，摸向我的右侧脖颈，眼眸里隐隐透露着一丝忧虑：“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又受伤了！”
“额....说来话长，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能自己走吗？”
赵素几次尝试着站起身子，可最终还是瘫倒在我怀里：“不行，我好累，浑身没劲，好像刚才做了好多事情。”
对，您刚才不但做了好多事情，还顺带着把我折磨的够呛....
我背着赵素，顺着楼梯的通道回到房间里，正巧这时，撞见了从楼下赶来的警方。
楚梦寒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我和背上的赵素，面无表情，继续回头指挥着警方的工作。我把赵素送回房间里，让两个女警察帮忙照顾她，随即赶出门和楚梦寒汇合。
这一次，她好像真的有些生气了，毕竟我为了能抓住周德善，确实利用了她，浪费大量警力在医院那边。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自己也清楚被人利用的感觉有多糟糕。
“梦寒，你就理解一下呗。如果不是这么做，周德善那家伙肯定不会轻易的现身。”
我逗了半天，楚梦寒才肯搭理我，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我不想听你解释太多，也不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耍我，先告诉我，人在哪里？”
“在我房间里，放心，人还晕着呢。”
我带着楚梦寒回到房间，逮捕了昏迷中的周德善。
杀害王欣的时候，周德善曾经在犯罪现场留下了自己血液，所以只需要让痕迹组进行DNA的比对，就能定这家伙的罪。
不过，即使逮捕了周德善，碎尸案中依旧有着诸多谜题并未解开。而且相比起疤脸和尚，我更加好奇周德善作案的原因。
周德善智商很高，在我看来，他这种人，不太可能轻易迷信宗教之类的东西。而且就从李建军所调查的资料来看，周德善在两年以前，还是处在一个较为正常的人生轨迹。
在一间互联网公司上班，有着一份很高的薪水，除了被早衰症的困扰之外，他的人生可谓是完美无缺。就是这样一个人，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突然改变，不惜变成一个冷血杀手，并在短时间内接连犯下数起命案？
我央求楚梦寒给我半小时的时间和周德善独处。
与疤脸和尚不同，周德善身上藏着的疑问，值得我深入了解。更何况，我还想从他身上弄清关于刘悦遇害的真相。
楚梦寒犹豫了很久，或许是想到我为了抓住周德善几次拼上了性命，这才勉强答应了我的要求：“我去楼上看看赵素，就三十分钟，别特么再给我整花招了！”
“好的，我保证，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
成功将楚梦寒恶心走之后，警车里就只剩下我和周德善两人。
他的右手被手铐锁死在警车里，根本不可能逃走。
我一边抽着烟，一边等待着他苏醒。十分钟之后，这家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这样看来，我之前那一下确实打得有些太重了。
“醒了？睡得还好吗？”递给周德善一瓶水，顺带将手表在他面前晃了一圈。
周德善缓缓接过水，看着手表上零点三十分的显示，他也是无奈的笑了笑：“没想到，你居然能救下了那个女孩，是我低估你了。”
“那当然，否则，我也不会把你交给警察，然后现在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
周德善只是笑了笑，仰起头，将那瓶水一饮而尽：“可惜，你这样的人居然不是警察。”
“一点都不可惜，我这样的人要是成为警察，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呵，警察要是都能像你这么执着，或许我也不会这么恨他们了。”周德善淡淡的说着，苍老的面容上，隐隐掠过了一丝沮丧和不甘。
周德善是个聪明人，随着26号的结束，他应该也清楚自己大势已去了，所以不再像之前那样，对我保有那么深的敌意。
“你走上这条不归路，是因为，周莉莉的缘故吗？”
周德善没有直接回答我，不过，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每每提到周莉莉的时候，这个男人苍老的眼神中，总会闪过一丝温暖。
“既然你这么爱她，那为什么还要杀她呢？”
“我只是帮她解脱了。”周德善无奈的笑了笑：“她那样的情况，活着也是继续受罪！”
“这一切，都是刘永才害的吗？那个无赖。”
话音刚落，周德善先是一愣，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这些事谁告诉你的，周老头吗？不可能啊....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并没有人告诉我这些，我所说的一切，全都是基于逻辑分析之后得出的结果。”当你根据既定线索，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之后，唯一剩下的就算再怎么不符合逻辑，那也只能是问题的答案了。
一个是打扮时髦，不愿意隐没在大山中的少女。另一个，则是智慧过人，却患有先天疾病的少年。
我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过怎样的爱情故事，不过，谁又能想到，周德善杀了周莉莉，竟然是因为爱着她。
周家老宅中，原本属于周莉莉的棺材里，却装着一个陌生人的尸体。
通过调查，我得知那具尸体的主人叫做刘永才，曾经强奸了周莉莉，并害得她精神失常。
然而，当地村长却因为村子的“脸面”，没有选择报案，而是让周老头和刘永下私下解决这件事。气不过的周老头选择绑架了刘永才，并将他一直锁在自己的家中，直到周莉莉遇害之后，周老头才杀了刘永才。
在当时，我心里就有过疑问。
凭我对周老头的了解，他绑架了刘永才之后，有很大概率直接杀了那个混蛋，而不是一直留着折磨他，周老头不是那种能耐得下性子的人。加上烂脸人的遇害，使得我更加肯定，还有一个人在暗中帮着周老头完成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没错！莉莉是我杀的，为了帮她解脱。柳琴那个混蛋也是我杀的，她是莉莉的好朋友，却为了两百块钱，把自己最好的“朋友”卖给刘永才那个畜生，她该死！”周德善淡定的开口道，仿佛杀人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
“对于你们的遭遇，我感到由衷的遗憾，不过，那并不能成为你杀人的理由。”我将手里的烟头掐灭，随即看向边上的周德善：“告诉我，为什么要杀刘悦？还有王欣和赵素，她们和你的恩怨纠葛无关，你又是为什么要杀害她们？”
“刘悦？”周德善转过头来，似乎恢复了平静：“我可没有杀她，是她自己杀了自己！”
“放屁！这世界哪有人可以活活掐死自己。”
我尽可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保持镇定：“告诉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光明之路教会的图案有什么意义，那个女人在哪里，她究竟是谁！”
“你不信我，那也没有办法。”周德善看着我，嘴角划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不过，事情远没有结束。还记得那天晚上和我下的那局棋吗？叶凡，你逃不掉的，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
接下来，不管我再怎么问，周德善都不愿意再多透露一个字了。
走下警车，正好撞见了神色凝重的楚梦寒。她把我叫到了一边，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
“叶凡，你确定赵素没问题吗？”
我心里一惊，连忙问楚梦寒怎么了，是不是赵素又出什么事了。
“她很好。”楚梦寒低垂下眼皮：“不过，我刚才调了酒店的监控录像，发现你和周德善争斗的时候，有一个陌生女人，进到过赵素的房间。”
对了，监控录像！
我想起来了，自从在酒店的房间遭遇了“鬼压床”之后，我就给了安保一笔钱，让他一直开着我房间附近的监控探头。
当时那种情况，监控探头应该能记录到一些重要讯息！
我赶紧让楚梦寒带我去看监控录像，幸运的是，画面正好记录了那个女人出现的经过。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可画面闪过的景象，却还是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是她，她不是早已经死了吗！


第四十章 关键人物

监控画面显示出的景象，让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我和周德善对峙的时候，一个女人悄无声息的溜进赵素了房间，随后又很快离开酒店。
尽管这段时间较为短暂，而且画面仅仅记录下她的背影和侧影。可那种熟悉的感觉，却让我不得不相信，出现在监控画面中的女人就是刘悦！
可是刘悦早就死了啊，她的尸体现在还存放在法医中心的解剖室里。难不成，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存在？
“你也看出来了？”边上楚梦寒靠了过来，冷冷的开口说道：“是不是，有点....像？”
“岂止是像。”我闭上眼睛，揉了揉酸痛的鼻梁，顺带让自己能够彻底冷静下来：“我不可能认错的，就从动作和侧脸来看，简直和刘悦一模一样。”
“我联系过法医中心的同事了。”楚梦寒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刘悦的尸体，依旧锁在403的柜门里面，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她的尸体被人移动过，而且，右脚脚踝的铃铛也消失不见了。”
我想了一下，问楚梦寒能不能查到是什么人进入法医中心，动过刘悦的尸体。
楚梦寒告诉我解剖室附近的监控录像显示周围一切正常，她甚至不知道尸体脚踝上的铃铛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
如果不是因为酒店这里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有人注意到刘悦的尸体。
我又将那一段监控录像仔细看了几遍，依旧没能理出太多头绪。除了我房间外面的监控之外，也就没有别的探头记录下女人进出酒店的经过，
不过，我心里也清楚，楼道里出现的那个女人绝不可能是刘悦，她已经死了。至少，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神存在。
楚梦寒思考再三，仅仅只是对专案组内部公开了那则监控录像，随即拟出通缉令，在全市范围内缉捕那个女人。
赵素还在房间里休息，出于她的安全考虑，我建议楚梦寒将她送去医院做一个彻底的检查。
单是想起赵素在天台疯狂的表现，我依旧感觉后背透着一股凉意，天知道那个女人究竟对赵素做了些什么。
带走了周德善之后，警方也逐渐撤离酒店。相关人员很快屏蔽了周德善之前发布的一系列帖子，并且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公开表示已经抓获了碎尸案的凶手，下周就将对其提起正式的诉讼。
对于大多数而言，碎尸案似乎就这么结束了。之前在犯罪现场提取到了DNA样本，都与周德善以及疤脸和尚相吻合，而且他们两人也对于警方的指控供认不讳。
不过，我自己心里清楚，周德善和疤脸和尚充其量只是帮凶，之前出现在酒店里的那个和刘悦极为神似的女人，或许才是碎尸案的幕后操控者。
只是，周德善与疤脸和尚坚决否认案件中还有其他的同伙，而他们对于那个女人的存在也是绝口不提。即便我想继续追查，仅仅凭借线人的身份，也绝不可能强行介入其中。细想之下，也就只能暂时放弃。
几天之后，赵素也康复出院，准备返回学校继续学习。刚好楚梦寒忙完手头的事情，她便直接邀请我和赵素去当地较为不错的餐厅吃晚饭。
按照行程，我本来已经准备离开T市，回去复命。可拗不过楚队长的一再坚持，也只能同意再多留一天。
约定的餐厅就在赵素他们学校周围，装潢相当华丽，价格倒是相对便宜。霸气的楚队长直接订了一整桌的菜，感动的赵素那个吃货差点当场哭出来。
今天的楚梦寒着实有些不太一样，换上了一身休闲的衣服，扎起马尾辫，甚至稍微化了妆。要是让李建军看到她这幅模样，指不定又会怎么疯狂的追求。
“来，别干看着，快吃吧。”楚梦寒招呼我和赵素入座，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明天就要走了吧，算是为你践行，这段时间，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还得感谢楚队长的不杀之恩....”
晚饭吃了很久，我们三人也聊了很多，因为赵素在场，我和楚梦寒的聊天话题都会尽可能的避开碎尸案。
赵素吃的很开心，不时和我们吐槽她在学校经历的事情。小丫头或许还不知道自己曾被那些疯子选为了杀戮的目标，所以她有理由这么无忧无虑，当晚，只差一点，她就会变成碎尸案的第五个遇害者。
“楚姐姐，你真厉害。”赵素拿着鸡腿，一脸憧憬的看着楚梦寒：“那天你和叶凡在我们学校门口教训那些小混混的时候，我都惊呆了，你能教我拳脚功夫吗？以后，我也想变成像你这么厉害的人。”
“好，没问题！”温暖的灯光下，楚梦寒怀抱着赵素，紧紧的依偎在一起，此刻的两人就像是姐妹一般，亲密无间。
多年之后，回首这一瞬间，我多希望时光能永远定格在此刻。
南美洲亚马孙河边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几下翅膀，就有可能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的一场龙卷风。从此刻起，楚梦寒和赵素她们的人生都将因为彼此，而发生巨大的改变......
“诶，怎么没果汁了？”赵素举着空荡荡的玻璃杯，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没事，我叫服务员再拿一杯。”
“不用啦。”赵素抱起那个空杯，俏皮的站起身子：“叶凡，你和楚姐姐在这里等着，我下去拿就好了。”
不等我们反应过来，赵素就那个空杯一股脑儿的跑出房间，只留下我和楚梦寒两个人呆在房间里。
“这小丫头，真有意思。”看着赵素的背影，楚梦寒嘀咕了一句，随后问我是怎么和她认识的。
“重要么？反正明天之后，我和她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是这样么？”楚梦寒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直勾勾的看着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了：“叶凡，如果我没猜错，你来T市的目的，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协助我们调查碎尸案把。”
我心里一颤，问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还记得当初你让我答应的两个要求吗？一个帮你减刑，还有一个，替你调出福临酒店所有的监控录像。”
“所以，你已经看过监控录像了？”
“是的。”她将右手缓缓伸进衣兜，不知道从里面掏着什么：“我亲眼看见刘悦把赵素送进了那间酒店里。而在王法医死的当天，也是你从福临酒店里将赵素带出来。
想想看，监控画面中的女人与刘悦如此的相似，而你似乎早就知道凶手会将赵素作为第五个目标。叶凡，你到底是什么人？曹荣让你来T市究竟是做什么的！”
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楚梦寒说的是事实，可我也和她一样，被蒙在鼓里。
所有信息的关键点，都集中在刘悦的身上，可这个关键人物却早已经死了。而那些谜团，或许也将随着刘悦的遇害，而永远无人知晓。
我思考了很久，决定对楚梦寒说部分的真相。在此之前，她是T市警局唯一愿意相信我的人，不管出于何种考虑，我也不该继续隐瞒她。
“如你所见，我确实在警校学习过，曹荣不希望我身上的才华被埋没，所以才把我从监狱里捞出来，替他做事。我虽然进过监狱，可并不是个坏人，所以你要相信我对你没有恶意。”
“哼，你在说笑话吗？”楚梦寒突然凑了过来，一脸的不屑：“每个进过监狱的人都认为自己是无罪的。”
“如果，我是被人陷害的呢？”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刘悦手上有能帮我翻案的线索，这也是我来到T市的原因。她死前给了我福临酒店的钥匙卡，却又没告诉我任何线索，所以我才会出现在那间酒店里，并且找到了赵素。”
楚梦寒越靠越近，我几乎能感受到她的鼻息：“你的意思是，自己也是这一系列事件中的受害者？”
“可以这么说。”而且，我总感觉刘悦的死有些不太正常。或许，真的可能像周德善所言，刘悦的死亡，是她自己造成的：“所以，你真的曾经见过我？”
我记得楚梦寒曾经说过大学期间见过我，可我实在想不起有关于她的记忆。
“呵，这个问题，你自己去想，恕我无可奉告。”
我和她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过了很久，赵素才拿着果汁回来。
我们俩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连忙问赵素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在楼下耽搁了这么久。
“楚姐姐，叶凡....”赵素看着楚梦寒，脸上充满了恐惧：“我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我。门口的那个服务生，我在学校上课的时候不止一次见过他....”
我和楚梦寒对视了一眼，连忙跟着走了出去。
如同赵素所言，包间的拐角处，确实有个服务生模样家伙一直盯着这里。而在看见我之后，服务生连忙转身，顺着楼梯一路跑下去。
他，好像认识我？
“没事吧，叶凡？”楚梦寒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顺势拿出手机，准备呼叫支援。
我让楚梦寒照顾好赵素，随后顺着对方逃跑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
服务生似乎很熟悉周围的地形，下楼梯之后，直奔后厨，顺着那里离开了饭店。
我一路小跑，跟着他钻进了小巷里，眼见着离那个服务生越来越近，可就在这时，从小巷的四周，突然窜出了四、五个彪形大汉。
这些家伙，我居然认识！


第四十一章 七分之三

从小巷子里窜出的五个彪形大汉，全都穿着紧身衣，带着黑色的帽子。
为首的就是在福顺酒楼遇见的光头大汉，在此之前，这伙人一直跟踪着赵素。
光头大汉明显是冲着我来的，此刻的他，浑身透着一股戾气，全然不像是之前爱占小便宜的黑车司机。
“叶凡，等你好久了。”光头大汉大手一挥，这五个人瞬间围拢过来，将周围的路口堵死。看着他们每人黑色紧身衣下鼓胀起的肌肉，我的心里便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哟，老哥，好巧啊，怎么在这里遇上了。吃了吗？要不，进去吃点？”
我一边说着，一边尝试着寻找脱身的办法。可惜这条小巷的入口太过狭窄，不管想朝哪个方向逃跑，都会被这五个人瞬间围死。
光头大汉几步走到我面前，顺势从衣兜里掏出根香烟，递给我：“咱也不拐弯抹角了，告诉我，你找赵素有什么目的？”
“有什么目的？”我看着眼前的光头大汉，一脸懵逼：“没什么目的啊，我就是...保护她的安全...”
“哼，你觉得我信么？”
“倒是你们。”看着眼前的光头大汉，吸了口烟：“你们对赵素，又有什么目的？”
“和你一样，保护赵素。”光头大汉淡淡的说道，眼睛里的杀意依旧没有消退。
“哦，那还真是尽职尽责，二十四小时全天守候不停歇。”说完，咽了口唾沫：“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认识刘悦？”
“没错，那个臭女人摆了我们一道！”
“哦？那不妨在这里聊聊你和刘悦的故事？”
话音未落，光头大汉突然走上前，紧紧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握力奇强，粗壮的手掌布满老茧。单从这一点来分析，估计近身肉搏，我不会是这个光头大汉的对手。
“小子，告诉你。别在我们面前耍小聪明，否则，你会没命的。”他抢过我手里的香烟，放进嘴里，吸了一口，将满嘴的烟雾直接吐向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刘悦让你去找赵素，究竟有何目的？”
说实话，光头大汉此刻的举动已经激怒我了，换做以前，早就撸起袖子和他干了。
可现在，我依旧尽可能的抑制住心头的怒气，想着有什么办法能顺利从这里脱身。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这时，一阵凌厉的女声突然从巷子的另一头响起。
只见楚梦寒站在巷口，一把推开最前面的大汉，迈开大步，直接冲我而来。
光头大汉看了眼楚梦寒，眯起眼睛，稍稍松开了右手：“这小子欠我们钱，哥几个找他半个月了。不关你的事，识相的，快特么给我滚！”
“半个月？如果我没记错，叶凡两星期前才到T市的。”楚梦寒说完，依旧快步朝这里逼近：“我是警察，叶凡是我的人，有什么事和我回局里说，他要是真欠了你们钱，我会让他尽快还你的。”
楚梦寒估计也看出事情不对劲，所以故意表示自己是警察，想要借此吓退这群人。
谁知，光头大汉依旧不为所动，根本不把警察二字放在眼里。
我已经猜到了光头大汉不是一般人，只是没想到他的背景竟然如此恐怖。
倘若光头大汉的目的真的是为了保护赵素。那么我迫切的想要知道，究竟是谁雇佣了这伙人，而那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没听懂我的话吗？还不快放了他！”
楚梦寒很快走到光头大汉面前，大喝一声。可后者看着他，却没有丝毫的退意。我注意到，光头大汉的另一只手，正缓缓伸进自己的衣兜。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极度紧张，眼瞅着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对面五个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仅凭我和楚梦寒两人，想要从这里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
不过，这件事是因我而起，光头大汉也是冲着我来的。所以，我绝对不能让楚梦寒牵连其中。我下意识抓住了腰间的匕首，准备和他拼了。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黑衣大汉突然靠了过来，在光头大汉耳边快速的说了几句。
我虽然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不过言语中，似乎多次提及了一个人的名字：曹荣。
“真的？”光头大汉看着身边的小弟，一脸不解。
“对，那边的意思是让我们不用管他，而且....”
“好，我知道了。”
光头大汉说完，彻底松开我，招呼边上的四个小弟离开。
他看着我，脸上划过了一丝嘲弄的笑容：“今天，就暂时放过你了。不过，似乎还有其他人要找你的麻烦，哈哈，祝你好运！”
你特么的...莫名其妙。
我把剩下的半根烟抽完，尽可能平复心绪，让自己能继续保持着冷静。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留在饭店照顾赵素吗？”
看了眼身旁的楚梦寒，本以为她会关于那个光头大汉问出很多问题。没想到，这次她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淡淡的说了句：“快跟我回去，曹荣找你有事。”
曹荣？
光头大汉之前的谈话里，也曾多次提及过曹荣的名字，难不成，这里发生一切真的和他有关？
我想到了刘悦遇害前一连串怪异的表现。以及曹荣告诉我，对于刘悦的异状他完全不知情。
仔细想来，曹荣那样严谨的人，怎么可能整整三天，对自己手下的异状一无所知。
他肯定提前获悉了什么，只是出于某种目的，对我隐瞒了真相。当初我太急于前往T市调查刘悦遇害的真相，所以忽略了这个重要的细节。曹荣的手里，一定掌握着我所不知道的真相。
跟着楚梦寒回到了饭店中，用她的手机打给曹荣。出于安全考虑，我从不会用自己的电话联系曹荣。
几阵盲音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曹荣低沉的嗓音：“叶凡？”
“是我。”
“别管T市的命案了，赶紧回来见我！”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根本不容我拒绝。
“出事了？”
“对。”
“很严重吗？”
停顿了十秒钟，电话那头再一次传来曹荣的声音：“三天内，我手下的线人死了三个，还有一个下落不明。”
什么！包括我在内，曹荣手下一共只有七个线人。
因为线人涉及的领域不同，所以死亡的状况还是是有发生，但短期内发生如此大的伤亡状况，我还真是闻所未闻。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手下的线人接连死亡，很可能是有人故意冲着我们来的，而我，也正好是他手下的线人。
想了一下，连忙问曹荣，那三个人都是怎么死的。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死的三个全都是自杀.....但这三个人彼此之间根本不认识，而且，他们也没有自杀的理由。”
“失踪的那个呢？”
“是老罗。”曹荣又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极力梳理着自己的逻辑：“半个月前就联系不到，而且从那三人的死亡时间来看，问题很可能出在老罗的身上。”
“你是说，老罗出卖了他们？”就我所知，我们这批线人中，老罗是最早跟着曹荣干的。他主要负责赌场这一块的线报，这几年来也帮曹荣端了不少的地下赌场。
老罗能干线人这么久，能力绝对不一般。而且因为时间的关系，他手上很可能握有我们这六个人的资料。如果他叛变了，把我们的资料泄露给一些暴力集团，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说不准，老罗的为人我清楚的。而且，他可能也....”话到一半，曹荣就没继续往下说了。
这是最坏的结果，如果连老罗都死了，我不觉得自己能逃得过去。
虽然之前也曾无数次行走在死亡的边缘，可真当这种感觉逼近时，我依旧会感觉到战栗。
思考了很久，我才开口问曹荣应该怎么办：“你在外面不安全，赶紧回来，我安排人保护你，顺便调查一下那三人的命案，以你的能力，说不定能从中理出头绪。”
说完之后，他就挂了电话。
楚梦寒问我曹荣说了什么，我笑了笑，只说曹荣让我尽快回去复命，别在T市逗留的太久。
“准备什么时候走？”
“今晚把，已经耽搁太久了。”
“这么急，离开前要去上楼见见赵素吗？”
“不用，替我照顾好她，等忙完了这段，会抽时间回来看你们的。”
“那好，路上注意安全。”楚梦寒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我转身刚走出饭馆，她又突然叫住我了：“叶凡，我...我感觉你一定是被冤枉的。所以，希望下次见面，你能洗掉身上的污名。而且，你回去之后，别和其他人说见过我，尤其是.....”
“尤其是什么？”
“没..没什么。”说完这段话之后，楚梦寒就直接转身上楼了。
我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见了那种娇羞的表情，此刻的楚梦寒，全然没有了之前冰冷，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回酒店稍微收拾了东西，便匆匆去了客运中心。
从T市回到H市，走高速需要整整六个小时。我准备在大巴上睡一会，顺便梳理一下今天曹荣和我说的事情。
三起命案发生的太过突然了，再结合光头大汉离开前和手下说的那段话，我隐约感觉，这两件事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
刚走进汽车站，还没来得及上大巴，一种异样的感觉便席卷全身。
我好像，被人跟踪了！


第四十二章 局中局

此时已是午夜，偌大的客运中心依旧人来人往。
拥挤的人潮之中，仿佛有着一对怨毒的眼睛，一直紧盯着我的后背。可每每停下脚步转身回去，却又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不对劲的。
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不太会出错。结合曹荣早前说的那些事情，我感觉，自己可能真被什么人盯上了。
三天的时间里，曹荣手下的七个线人，死了三个，经验最丰富的老罗至今下落不明。
下一个死的那个会不会是我？不得而知。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孤身一人待在外面将会十分危险，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返回H市，弄明白过去三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三个线人又是怎么死的。
我拉低帽檐，缓步走到了售票处。
此刻是零点二十分，而短时间内从T市开往H市的大巴，仅剩下最后两班：一趟是一点三十分，另外一趟则是两点左右。
我想了一下，最终买了两点的车票。
拿了票之后，就一直待在休息区最显眼的位置，闭目养神。
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依旧如影随形，奈何周围的人潮太过拥挤了，这种拥挤的环境之下，很难锁定监视者的位置。
如果对方连我在T市的行踪都能准确获悉，那么问题或许不是出在老罗身上。毕竟七个线人彼此之间并不认识，更不可能掌握对方所执行的任务。
我也不知道老罗的全名以及长相，只是曾经从曹荣以及刘悦的嘴里，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情况或许比我想象的更加复杂，总之，先安全返回H市，再考虑之后的事情。
看着客运中心的挂钟，时间已经到了一点二十分。一点半那一趟的大巴即将发车，而检票口外面也已经排起了长队。
看着乘客逐一进入大巴车内，我突然起身，攥着手里的车票，走向队伍队伍最末的胖子。
胖子拎着挎包，脖上挂着大金链，拽的不行。见我走过去，都没有拿正眼瞧过我。
“干嘛呢，你特么不懂排队吗？”
我从钱包里取出两百块钱，连带着手里的车票一同塞个那个胖子：“哥，不小心买错票，晚了半小时，你看，要不咱们换换行吗？我家出事了，急赶着回去。”
胖子虽然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却还是一把抓过现金和车票，塞进口袋里：“你特么就给两百啊，糊弄谁呢，知道我一小时赚多少钱吗？”
我咬了咬牙，又掏了两百给他。
胖子收了钱，又骂骂咧咧了几句，这才不情愿的把他车票给我。
我接过车票，连忙过了检票口，赶在最后时段上了大巴。
透过车窗，只见几个黑衣男瞬间冲了上来，在检票口外面和那个胖子纠缠起来，很快厮打在一起。
我微微一笑，放下行李，随即坐下休息。
在T市连日的奔波早已将精力彻底透支，刚坐下没多久，就死死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期间接连不断的做着一些奇怪的梦。而梦境里出现的景象，净是和碎尸案有关。
破碎的尸体，周德善与疤脸和尚狰狞的面容，楚梦寒以及赵素拥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最后，刘悦满脸鲜血的爬出来，抓住我的脚踝，将我一点一点拉向无尽的深渊。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我耳边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叶凡，你是逃不掉的....
“呼！”一阵惊呼，我猛地从座位上醒了过来，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浸湿。
大巴车依旧在高速路上有条不紊的疾驰着，不时颠簸几下。现在是凌晨四点三十分，从时间上来看，应该已经进入H市的边界。
我预估了一下自己的到站时间，给曹荣发了一个短消息。
十分钟后收到回复，曹荣告诉我他会派人在客运中心接我回去，至于详细案情，则是见面之后再与他详谈。
另外，曹荣还特意叮嘱我多加小心，在见到他之前，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之前三名线人的遇害，证明我们的信息很可能泄露了，即便抵达了H市，他也无法百分百保证我的安全。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这三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有些蹊跷。不知为何，我总感觉H市发生的命案，与T市发生的碎尸案，有着某种无法言喻的联系。
如同周德善那晚所说的一样，我现在的处境，像是被团团围死的白子，毫无出路。究竟是放手一搏，还是另觅生路，是时候仔细的考虑一番。
天边逐渐升起了鱼肚白，大巴也已经驶下高速，眼瞅着距离H市越来越近，就在这时，突然一阵急刹，害得我差点从座位上直接翻滚下来。
“你特么的，怎么开的车？”
“摔死我了，你们得赔钱！”
因为急刹车的缘故，大巴上的乘客大多都醒了过来，骂骂咧咧的指责司机。
反观驾驶位上的司机，却没有太多表示，他只是呆呆的看着正前方，半天没说一句话。
就在这时，车前门开了，一个黑瘦的身影缓缓走上大巴。
来人大约四十岁左右，穿着一件皱巴的警服，健硕的小臂周围满是刀口，眯缝的小眼睛异常锋利。从上车开始，他的视线就在乘客身上不停的游离着。
司机看着那个警察，哆嗦开口道：“同志，你...你这是？”
“例行检查，全都别动！”黑瘦警察压低嗓音开口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无法拒绝的威严：“现在怀疑这辆车上有一个在逃人员，身上背着多起血案，请各位配合我工作，把证件都出示一下。”
黑瘦警察的话，当即引起了一阵骚动。多数乘客见这阵势，也不敢多说什么，纷纷拿包取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我瞥了那个黑瘦警察一眼，下意识把匕首别在后腰上。
不等他检查过来，我就主动站起身子：“警察同志，那个，我身份证不小心忘记带了，我是H市第一小学的体育老师。你看，要不打电话去我们学校确认一下？”
“不用确认了！”黑瘦警察几步走了过来，顺势抓住我的手臂：“就是你了，和我下车一趟，赶紧的！”
妈的，这家伙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我没有声张，拿起背包默默跟着他下了车。这黑瘦警察掐着我，二话不说就把我塞进前方的黑色现代车里，随即一脚油门，朝着边上的一条小路发动了汽车。
我看着驾驶位上的黑瘦警察，右手始终保持在腰部附近，随后开口问他要带我去哪。
“当然是警察局了，你这混小子，等着坐牢吧！”
“别装了！”我瞬间掏出匕首，死死的顶住了他的肋骨：“你特么根本不是警察，也不是来抓什么逃犯的。快说，你究竟是谁，找我干嘛？”
黑瘦警察被我用刀顶住肋骨，可双手却依旧牢牢把这方向盘，一副有条不紊的样子：“小兄弟，你咋知道我不是警察？”
“首先，你见过哪个逃犯去客运中心坐大巴逃命，嫌命长了是吗。其次，就算大巴上有逃犯。你就一个人大摇大摆的在公路上设卡拦截，真不怕对方挟持人质，或者干脆和你拼了？”
“哈哈哈，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
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用匕首戳破了他的衣服：“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什么人！”
黑瘦警察微微一笑，一脚刹车，随后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我。
“你叫叶凡？”
“对。”
“是曹荣叫你来H市的？”
“你怎么知道？”
“你来这里，是为了调查三起命案！”
“你特么回答我的问题！”
黑手警察似乎根本不在意我手中的匕首，当着我的面脱掉警服，一下丢出车外。
“要想活命，劝你还是别去见曹荣了。”
我心里一惊，忙问他为什么。
“我叫老罗，和你一样是个线人，三天前，我差点死在曹荣的手上！”
“你就是老罗！”
黑瘦警察说的这一番话，让我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记忆里，老罗这个人行事作风十分神秘，几乎没有什么人见过他的真容。
“你说自己是老罗，怎么能够证明？”
黑瘦警察看了我一眼，侧过头来，缓缓的撩起了自己左边的头发。
他的左边耳朵被人从根部生生切断，杂乱的头发下，一个突兀的血窟窿正好出现在眼前：“相信你应该听说了，我跟了曹荣之后，主要负责地下赌场的线报。除了老罗之外，道上的朋友，还送了我一个外号。”
听他这么说，我还真是想起来了：“没记错的话，这个外号是叫罗一耳？”
刘悦曾经和我提过，老罗年轻的时候是个老千，靠着出千赚了不少钱。有一次他赌钱的时候遇到一个高手，对方不仅赢光了他所有的钱，还当场抓住老罗出千。
作为惩罚，那个高手生生砍掉老罗的一只耳朵。从那次之后，老罗就再也没有出过千了。
知道这段往事的人并不多，加上黑瘦警察对于曹荣的熟悉，眼前这家伙十有八九真是老罗。
只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半个月前离奇失踪，现在，却又突然找到了我。更重要的是，老罗是是怎么知道我会搭乘这趟大巴抵达H市的？


第四十三章 谁在说谎？

为了甩掉跟踪者，我特意换了一辆大巴赶来H市。我不明白，老罗为什么能算准时间，正好在马路上拦截到我。
“嗨，靠的运气呗，我感觉你最有可能搭乘巴士回来。”老罗把嘴一瞥，一脸的不爽：“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联系你们，费了老大劲弄来那身警服，这几天净是在公路上拦截大巴了。”
如果老罗和曹荣之间起了矛盾，那么为了躲避曹荣的追捕，他肯定不能待在市区，那里到处都有天网。
而高铁站和飞机场都是在市区周围，并不安全。相比较而言，在城郊的客运中心站活动，比较适合他行动。
所以，老罗并不是运气好，只是他实在没得选了，只能在这里等我。相比起这一点，我对老罗之前说的一句话更加感兴趣。
“你刚说自己三天前差点死在曹荣的手上，这是什么意思？”
“H市的命案，听说了吗？”老罗从兜里掏出两根香烟，顺势甩给我一根：“三天内，死了三个线人，全都是曹荣的人。官方第一时间就封锁消息了，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并不多。”
我收起匕首，点点头，替面前的老罗点上了香烟。
他吸了口烟，眼神突然变得哀伤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第一个线人死的时候，我正好在隔壁市做事。当时曹荣就联系我，说是怕有人对我不利，让我取消任务，赶紧回H市见他！”
我听完，心里一紧，老罗所说的事情，竟然与我在T市经历的景象一模一样。
“见面之后，曹荣先是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像是近期有没有见到刘悦，以及上个任务刘悦安排了什么之类的。我听得莫名其妙，只说没有，没想到曹荣听完，竟然不分缘由的举枪杀我，如果不是早有提防，恐怕我就是那第四个死的线人了。”
估计是怕我不相信，老罗苦笑了一阵，随后抬手，缓缓撩起了上衣。
黑瘦的肩膀附近，一个刚刚缝合的血口子显得极其可怖。伤口还在发炎，鼓胀起一个血包，看起来在取出子弹后，老罗只是对伤口做了简单的应急处理。
当然，以他线人的身份，受了枪伤，根本不可能去医院的。
“54式手枪打的，还好我跑得快，当时差点就没命了。后来绑了一个兽医，让他帮我取得子弹，全程都不敢用麻药，就怕被那个兽医给买了。
在H市能弄到警用手枪的，并且光明正大开枪射击的，不用我说，你也应该能想到是谁。”
看着老罗肩膀那可怖的伤口，我心里一惊，连忙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死的三个线人，都是曹荣杀的？”
“那三个人是不是曹荣杀的，我不清楚，不过他肯定是想弄死我，这是事实。”
“杀你的理由？”
“我特么哪知道，老子早前也一肚子火，莫名其妙的。”老罗顿了一下，不知道在纠结什么：“不过，我猜测这一切，或许和刘悦有关。据我所知，死的那三个线人，包括我在内，这三个月都和刘悦有过直接的联系。而刘悦，似乎一直瞒着曹荣，在私底下进行着什么。”
老罗的这一席话，让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若他所言属实，那么我很可能成为曹荣的下一个目标。我是最后一个见过刘悦的人，在那天之后，她就彻底死在了T市。
而且，我感觉刘悦和曹荣之间，似乎也有着某种无形的矛盾。
我清楚的记得，当晚刘悦告诉我T市的任务取消了，让我千万别去T市。而反过头来，曹荣则是明确表示任务没有取消，所有的问题是出在了刘悦的身上。这两个人，又是谁在说谎？
纠结之际，我的手机突然响了，号码赫然是曹荣打过来的。
老罗看见我脸色不对，估计也猜到了什么。他吸了口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顺势嘀咕道：“看着吧，曹荣会派人在车站等你，把你接到某个偏僻的宾馆里，说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不出意外，他今晚就会去宾馆里找你，问你一些奇怪问题，最后动手把你杀了，并且将现场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找上门，不过，我们这些人的命就是这么不值钱，即便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关注。更何况，动手的那个，还是H市的刑侦支队长！他亲自下的命令，又有谁敢和他作对？”
老罗说的很认真，估计想起了自己的遭遇，眼角竟然泛起了泪光。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手机的另一端，很快传来曹荣低沉的嗓音，听上去有些焦急：“叶凡，去哪了，我安排在车站的警察说没看见你。”
想了一会儿，我告诉曹荣在路上遇到点意外情况，一时半会可能到不了H市。
“遇到什么情况，要紧么？”
“没事，小问题，我自己可以应付。”
曹荣加重语气，厉声道：“赶紧回来！我已经死了三个线人，你一个人在外面并不安全，而且，凶手可能已经盯上你了！”
看了驾驶位上的老罗，我还是咬了咬牙，开口道：“既然这样，曹警官，到了H市，你准备怎么保护我？”
“我在郊区已经安排好了一间房子，你先住进去，那里相对安全。等我查清凶手为什么要对你们下手了，再做进一步的安排！而且，以你能力，应该能帮我找出凶案现场的破绽，只要弄明白凶手是怎么杀的，事情或许会出现转机。”
电话里，曹荣所提及的一切，都和老罗之前说的话完美契合。
基于他们两人目前是敌对关系，不太可能合伙骗我。那么问题，很可能真的出在曹荣的身上。
但我和曹荣也有很深的交情，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怀疑他。
“对了，曹荣。”我想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他，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见过老罗：“之前你告诉我老罗半个月前就断了联系，难道这段时间，你就没派人找过他吗？”
手下的线人半个月音讯全无，怎么想都太奇怪了。若情况属实，曹荣对此不可能毫无作为。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这句话，似乎直接戳中了曹荣的命门。
许久之后，他才支吾的开口表示，自己几天前确实曾和老罗见过一面：“不过，老罗有点不太对劲。而且我感觉，死的那三个人都和他有关。总之，你多加小心，要是见了老罗，千万别相信他，一定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两人有点意思，竟然都让我别相信对方。
我把情绪尽量压制下去，顺势开口道：“逗我呢，我特么怎么知道老罗长什么样？”
“黑瘦，高鼻梁，小眼睛，四十岁左右，左耳被人切了。你看见应该就知道了，总之千万别相信老罗，还有，注意安全，尽快过来和我汇合！”说完，不等我回话，曹荣匆匆挂了电话。
我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老罗，就差直接骂娘了。
老罗和曹荣都说是对方杀了那三个线人，却又没有明确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所说的话。
这两人，一个是将我从监狱里捞出来的警察，另一个则是和我处在同一立场的线人。究竟是谁在骗我，又是谁想要杀我？
单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很难做出判断，因为他们说的话都有破绽，而且，彼此都有要杀我的理由。
深吸一口气，看向边上的老罗，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如果曹荣铁了心想杀你，以他在H市的势力，你绝对逃不掉的。”
“那倒不见得。”老罗对我笑了笑，放开手刹，再次发动了汽车：“你以为这么多年，我白和他混了？在赌场游走的线人，死了一批又一批，我老罗要不是有些本事，也不可能一直活到现在。”
老罗告诉我，当务之急先是保证自己的安全，然后再一点一旦弄明白整个事件的始末，以及曹荣为什么要动手杀我们。这几天来，老罗都是躲在乡下的旅店里，不上网，不用手机，而且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一天。
“我的想法是在曹荣出手前，尽快找到剩下的两个线人，单凭咱们两人的实力太单薄了，人多一点，才有对抗他的资本。”
“那你有联系另外两个人的办法吗？”
“暂时没有，不过我打听过了，那两个人近期内也都会陆续返回H市，就看我们能不能抢在曹荣之前找到他们了。”
我觉得老罗的分析在理，决定暂时先相信他，就算老罗心怀歹意，以他的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老罗一脚油门，发动了汽车，把我带去他的临时住所。
“那里比较安全，咱们可以先歇半天，等稍晚的时候，再决定怎么去找另外两个人。”
路上闲着无聊，我索性问老罗死的那三个线人是什么情况，他在H市待了一段时间，关于那三起命案肯定比我更加了解。
谁知，话音刚落，老罗的脸上，却突然充斥着恐惧。
究竟是什么样的凶案现场，能让一个在刀口上行走了多年的线人，露出这样恐惧的表情？


第四十四章 茅山道术

我记得曹荣曾和我说过，法医那边认定死的三个线人都是自杀。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我无法判断曹荣是否在欺骗我。若是综合了老罗的口径，也许能近一步接近真相。
“我也只是听了些传闻，并没有亲眼目睹过案发现场。”老罗说完，咽了口唾沫。脸上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三名死者，一个上吊，一个烧炭，还有一个用刀划破了手腕静脉。凶案现场全都是密闭空间，除了死者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进入的痕迹。”
上吊，烧炭，割腕，再加上密室。单是这样来看，三个人应该都是自杀。不过，结合老罗脸上流露的恐惧，我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只是....那三个人死的实在太奇怪了....我是说，如果将他们的死全都定性为自杀，那么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巧合？难不成死的三个人，有着什么共通点？
老罗咽了口唾沫，用手蹭掉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不等我问，就继续说了下去：“据传，死的三名线人身上都穿着红颜色的衣服，额头附近有着针刺状的痕迹，而且在他的胸口附近，都发现了用朱砂书写的符篆。”
我听罢，紧跟着心里一惊：“这是三名死者共同的特征吗？”
老罗点了点头，一脸无奈。
听了他的介绍，我逐渐明白对于这三起案子，老罗为什么会感到恐惧。
红衣，针刺状伤口，以及符篆，就这三个特征而言，每一项都显得太过特殊了。更何况，这些特征还是同时出现在三名死者的身上。
是巧合吗？不太可能。又或者说是这三人商量好的自杀方式？我很快也否定了这一猜测。
既然选择了线人这条路，那么他们三人的心理素质肯定过硬。即便遇到了最糟糕的情况，我也不觉得他们会采取自杀这种极端的方式，更别说是商量着同时自杀。
听完老罗的介绍，我的第一感觉是有人杀了那三个线人，并将现场伪造成自杀的样子。
要将凶案现场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必要的密室环境之外，现场也不能留下搏斗的痕迹，否则，痕迹鉴定科的人就会在第一时间提出异议。
凶手是个高手，有着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很可能不是第一次作案。而且，我感觉凶手和那三名死者都认识。
要杀死一个线人，而且不能在现场留下打斗痕迹，并不容易。或许因为凶手和三名死者都比较熟悉，后者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遭遇了毒手。
老罗听了我的分析，跟着微微点头，表示赞成：“我估计，死的三个线人真是曹荣那孙子杀的。在刑侦支队混了这么多年，他肯定知道怎么布置凶案现场。而且基于曹荣的身份，那三个人根本不可能有提防。我当时就是因为这样，差点被他打死了。”
老罗的这一番话，听起来确实是针对案情较为“合理”的解释。只是，我想不明白，红衣，针刺状伤口，以及符篆，这三个特征有什么含义。
就在这时，老罗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瞬间阴冷了不少：“小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茅山道术？”
因为之前T市的碎尸案涉及了宗教，所以对于这一方面的知识，我还是恶补了一番。
茅山道术是中国道教神秘莫测的一种法术，传说施展开来能够驱鬼，降魔，甚至是超度亡灵。可由于种种愿意，茅山道术很多都已经失传了，今天流传下来的，基本只是一些民间的法脉。
当然，对于茅山道术是否真有这种奇效，我还是持保留意见的。不过，我有些不解老罗为什么会突然把问题扯到了茅山道术上面。
“你是想说，那三个线人的死亡，和茅山道术有关？”
老罗点了点头：“在茅山道术的理念中，死者身穿红衣，死后即有很大概率化为厉鬼。额头上的针刺状伤口，是为了将魂魄留在身体中，至于胸口上的符篆，曾经有人说过那是一种赶尸用的符文。
虽然听上去有些不靠谱，不过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凶手先是用了某种特殊手段杀了那三个死者，然后运用茅山道术驱赶尸体，让三个“线人”在密室里又死了一遍。因为提前用针将魂魄锁在体内，所以法医检查不出问题，咋一看起来，和自杀一模一样。”
老罗说的神乎其神，听起来还真像这么一回事，不过我并不怎么相信他说的这些话。
凶手若是真有如此大的本事，能运用茅山道术杀人于无形。那么又何必画蛇添足，弄一出伪装“自杀”的戏码？
我想起楚梦寒在碎尸案中不止一次和我说过，她只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现在想来，确实有几分道理。所以，在见到凶案现场以及尸体之前，我不想过多的和老罗谈及这些没有任何根据的揣测。
不知不觉间，老罗把车开到了城乡的一处招待所外，他停好车之后，招了招手，示意我跟过去。
招待所是一幢三层的红砖瓦房，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建造风格，看起来颇有些历史感。老罗告诉我，他从曹荣手中逃脱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间招待所里面。
“在找到另外两名线人之前，咱们可以先呆在这里。这间招待所不仅位置偏僻，而且后面紧临着大山，要是有意外情况，也方便我们逃脱。除了一些跑长途是司机外，几乎没什么人住这里。”
老罗的房间在二层，顺着二层连廊一直朝前走，最里面的那间就是了。
为了方便，我将的房间定在老罗的正对面。招待所的负责人是个六、七十岁的小老头，听力有些不好，一个人自顾的在前台研究着棋局，和他聊了好久，才终于将房间定了下来。
房间的格局十分简单，一张床板和书桌稍显陈旧，不过总体而言还是比较干净的。
进屋之后，先将房间大致检查了一遍，确定里面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把行李放了下来。
说是行李，其实只有一个背包，里面放着几件衣服以及一些特别的物品，像是匕首以及尼龙绳，这几年来，我一直将那些东西带在身上。
我问老罗接下来准备怎么找另外两名线人，目前来看，凶手的目标就是我们这四个线人。如果我们四人能集中起来，或许可以分析出更多的线索。
只是，我不知道另外二人的身份和长相，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是否还待在H市。漫无目的的在公路上拦截肯定不是办法，更何况如果曹荣真的想要杀我，难保警方那边不会采取行动。
“关于这点，你大可不用担心。”老罗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顺势又甩给我两根香烟。我看着面前的老罗，犹豫了一阵子，最终还是接过香烟，缓缓点上。
“我已经安排了赌场的朋友帮忙调查另外两名线人，就目前的消息来看，他们都已经抵达了H市，正准备去见曹荣。零点左右，我朋友就能给到准确的消息。咱们可以趁着天黑，摸进H市，抢在曹荣之前和他们两人接触！”
我吸了口烟，脑子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计划：“老罗，你确定消息源靠谱么？”
“八九不离十，咱们现在这种处境，只能自己救自己。如果不找机会主动出击，说不定哪天，就会和那三个人一样莫名其妙的死了。”
我眯起眼睛，拧灭手中的香烟，随后抬头看着面前的老罗：“你觉得，会不会是曹荣杀了那三个人？”
“不确定，不过曹荣实在太可疑了，毕竟他曾经想要弄死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会不会和刘悦有关？”毕竟之前死的三个线人，短时间内全都和刘悦有过接触，这或许并不是巧合。
“有这个可能，曹荣当时也不止一次问过我和刘悦有关的问题。”见我提起刘悦，老罗突然便来了兴趣，连忙问我这段时间是不是见过刘悦，有没有和她说过一些什么。
我没有告诉老罗碎尸案的事情，只说和刘悦进行了一些简单的任务交流，仅此而已。
考虑了很久之后，我最终还是同意了老罗的计划。
“今晚我会来找你，不过行动前先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说完，老罗的脸上，突然划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希望咱俩都能挨过这一关，都是在刀口上混饭吃的，谁也不容易。”
老罗走了之后，我大致捋了一遍思路，随即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这一觉睡得十分不舒服，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一个黑影直勾勾的站在床头，手里似乎正握着一柄凶器。
杀意和怨恨，顺着空气，充斥了逼仄的房间。这种不安感觉，和我在T市酒店遭遇“鬼压床”时几乎一模一样。
我赶紧睁开眼睛，挣扎的坐起。
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浸湿，万幸的是，这一次清醒之后，身体还能够动弹。
只是，刚走下床，就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床下有着一滩液体，黏质的感觉顺着脚尖传遍全身，那好像是一滩血液！


第四十五章 欲盖弥彰

没有看错，我的床下竟然有着一大滩血液，看起来像是从床底下弥散开来的。
要想积聚如此大量的血液，并不容易，我不明白，这是谁的血液？
急忙将房门和窗户重新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这证明我睡着的时候，应该没有人进过这个房间。若真是如此，地上那摊血液又是从哪里来的。难不成，血液会在地面上凭空出现？
血液是从床底扩散开来的，我赶紧拿起手机，俯下身子，用屏幕的光亮照向床底。随着灯光聚集，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张床板下面，竟然被人用朱砂画满了符文！
密密麻麻的符文出现在眼前，看得我冷汗直冒。这张床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符篆，不知用来封印怎样的鬼怪，而一整个晚上，我竟然就睡在这样的床板上面！
如此大量的符文，想要画在床板下面并不容易。而我清楚记得刚进房间的时候，并没有在床底发现这种符文。这东西，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我想起老罗说过，之前死的三个线人，身上全都出现了类似茅山道术的符篆。难不成，对方已经盯上我了？
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我下意识扑向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匕首，握在手里。
“叩叩叩！”
就在这时，房间外面传来了诡异的声响，就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划拨着木质的门板。
门外的家伙会是老罗么？
我俩本来计划着今晚去市区找寻另外两个线人，不过因为床底出现的异状，这个计划很可能要临时取消了。
“老罗？”我靠近房门，象征性的喊了一声。
可声响过后，房间外面很快恢复了寂静，那种划门的声音瞬间消失不见了。
门外的不是老罗！那会是谁？
被人监视的感觉如影随形，黑暗之中，像是有着一双无形的眼睛，在始终监视着我的动向。
反握匕首，确保在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能能进行反击。与此同时，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推开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透过缝隙，我清楚的看见偌大的长廊里空无一人，仅有一个灯泡无力的亮着黄光。如果刚才确实有人站在房门外面，我突然开门出去，他一定来不及躲开。
就算对方闪进其他的房间里面，那我多少也能听见动静，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间招待所实在太古怪了，我还是应该尽快和老罗离开这里，然后再做考虑。
我的房间在长廊的尽头，正对着老罗的房间。他的房间房门紧闭，早上就放在门口的那袋垃圾，现在依旧堆那里。
这证明从上午到现在，老罗应该和我一样，没有离开过房间才对。
“老罗？”
我靠了过去，敲敲房门，可过了很久，房间里面也没人回应。
不对劲！
现在是夜里九点三十分，早就到了我和他约定的时间了。不管市区那边的情况如何，老罗应该来找我了才对，而不是一直呆在房间里面。
我正准备用回形针弄坏门锁，强行进去。就在这时，房门“咔擦”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隙。下一秒，一只有力的大手顺着缝隙伸了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将我强行拉了进去。
我正准备掏出匕首，予以反击。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嘘，别吵，是我！”
老罗！原来他一直倚靠在房门外面，透过猫眼观察着长廊里的情况，在确定了屋外只有我一个人之后，才打开房门，将我一把拽了进去。
只是，老罗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他浑身是血，面色惨白，背靠着墙壁才能勉强站着。房间里脏乱异常，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腐败气息。
“你怎么了，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老罗没有开口，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带进房间里，随后指向床铺。
偌大的床铺上，赫然躺着一个人。那家伙被毯子包裹着，仅剩一只黑瘦的手臂露在外面，胸口附近早已没有了起伏。
我咽了口唾沫，刚想上前查看此人的情况，却被身后的老罗一把拉住：“别看了，已经死了。”
“怎么回事？”
老罗看了我一眼，无奈的摇摇头：“还是暴露了，这家伙伪装成隔壁的租客，偷偷摸进来想做掉我，如果不是早有提防，现在躺在那里的人就是我了。”
此刻我看的更清楚了，老罗的身上，有着好几道很深的刀口，胸口一处，手臂三处，右侧脸颊还有一处。虽然很难止血，但好在这些刀口都没有伤及要害。
只是，死在床上的那个男人，让我感到有些不太对劲。结合上整个房间怪异的感觉，我的心里逐渐涌生出一种可怕的想法。
我赶紧撕下了被单，帮着老罗给手臂上的伤口止血。三道刀口，一刀划破了手掌，左右肩膀分别挨了一刀。
“真够狠的，估计对方就没想让你活着的，怎么暴露的？你特么今早不是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告诉我这里很安全么？”
“我特么哪知道，也许，是因为你？”老罗强行撑起身子，简单的收拾了几件东西，催促我赶紧离开：“这个人很专业，应该受过严格的训练，弄不好就是曹荣派来的。总之，招待所这里肯定不能呆了，我估计这附近还有他们的人。”
“那怎么办？”
“咱们先躲进后山，等天亮之后，再想办法跑！”
我想了一下，决定暂时先同意老罗的意见，回去拿了背包，和他一起跑路。
我们两从招待所的后门翻了出去，沿着预定的路线一直跑到进后山里。半小时后，老罗因为体力不支，建议暂时先休息会。
他从衣兜里翻出根香烟，甩给我，随后自己也抽出一根，缓缓点上：“妈的，这帮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居然能追到这里，今天真是差点就见阎王了.......”
我看了老罗一眼，心情倒是比较平静。虽然依旧不清楚对方想做些什么，不过我似乎弄明白了凶手是怎么干掉之前那三个线人了。
老罗又吸了一口烟，突然将目光看向我：“小哥，你在想些什么？”
“我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将我们赶尽杀绝，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而且，那种茅山术杀人的把戏，应该有着某种特别的意义，否则，没必要在之前每个死者的身上，都这么设计一遍。”
“小哥，刘悦真的没和你说什么吗？”
“嗯，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感到有些奇怪，老罗为什么突然将话题转到了刘悦的身上。莫非，他已经觉察出了什么？
老罗犹豫了很久，终于缓缓站起身子，替我点上了香烟：“之前那个杀手，动手前曾经提到过刘悦，所以我觉得这一切肯定和她有关。”
“他是怎么说的？”
“那家伙问我这三个月内，刘悦有没有给我布置过什么特别的任务。”
果然，一切的问题又扯到了刘悦的身上，她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如果没记错，曹荣手下的线人多少都和刘悦有过合作。这么看来，对方的关注点，还是在近期和刘悦有关的某件任务上面，弄明白了究竟是哪一件任何，也就能跟着找出凶手杀人的目的。”
老罗听完，顺势点了点头，肯定了我的想法：“你说的没错，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单凭我们两个很难找出真相。我建议咱们也就别休息了，直接去市区找另外两个线人。
我赌场的朋友已经打探清楚他们的下落了，本来商定着今晚和我那个朋友碰头，只是没想到那个杀手突然出现了....”
我想了一下，问老罗他们商量碰头的地方在哪。老罗告诉我，他的朋友就在离这两公里远的加油站附近。
“消息靠谱么？”
“当然！”
“好，那去吧，帮我把包拿一下。”
我掐灭了手里的香烟，趁着老罗弯腰捡包的时候，我捡起地上的石头，冲着他的后脑勺狠狠的来了一下。
老罗没有防备，挨了一下，直接倒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的。我顺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索，反拧过双手，将他绑死。
等我做完这一切，老罗似乎才恢复了意识，冲着我破口大骂：“叶凡，你特么在干什么？”
“靠，还装呢？不累么！”我给了他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随后摸出匕首，死死顶住老罗的脖颈：“你特么的根本不是老罗，真的老罗早就死了。说，你究竟是什么人，谁派人过来杀我的？”
“老罗”先是一愣，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他直直的看着我，问我在说什么胡话，是不是在故意试探他。
“你演的很不错，而且对自己够狠，不仅是之前死的三个线人，我估计，连曹荣都被你骗了。”
说完，加重手里的力道，把他按死在地上：“不过可惜，你唯一的败笔就是让我看见了房间里的尸体。其实刚见面的时候，我就有过怀疑，等到看见了那具尸体，我才确定了你是冒牌货，死在房间里的那个，才是真正的老罗！”


第四十六章 四面受敌

“你演的确实很像，身材，说话的语气，做事的方式，甚至是少掉的那只耳朵，都和真的老罗一模一样。
可惜，你还是让我看见了房间里的那具尸体，尽管尸体只露出了一只手臂，可对我而言，那只手臂就已经足够了！”
假老罗死死的盯着我，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怎么可能！你根本没见过老罗，只凭一只手臂，怎么能确定我是假冒的？”
很简单！老罗是个老千，因为大量练习千术的缘故，他的手掌以及手指充满了伤痕与老茧。房间里的那具尸体，他露出的右手掌心正好符合这一特点，反观你，伤口只集中在小臂附近，这明显不是一个老千应该有的特征。
退一步说，我虽然不是一个法医，可这么多年来，也见过不少的尸体了。
房间里的尸体，从肌肉坚硬程度以及呈现的尸斑来看，少说死了两天以上，这也与你所说的话相违背。
“综合上述这两点，再加上之前三名线人均是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被杀，绝我不可能再继续相信你的。”
我加重手中的力道，将匕首一小部分刺进假老罗的脖颈：“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如实说出来，我或许会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哈哈哈！”
假老罗被我捆的动弹不可，可却依旧在狞笑。那一刻，他终于蜕下了所有的伪装，展露出最为真实的一面：“本以为能顺利干掉第五个，没想到，居然被你看出了破绽。
你这家伙挺厉害的，和之前死的那四个线人截然不同。不过，可惜...你还是发现的太晚了！”
发现的太晚，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假老罗还有后招？
就在这时，寂静的山林里突然传出了一阵诡异的笛声。
声音由远及近，逐渐将我完全包围。因为周围的树丛以及光线的缘故，我无法定位声音的源头，不过，对方应该距离我很近。
“什么人！”
遭了，我本以为假老罗的同伙是在加油站等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已经追到了这附近！也许，之前在招待所的时候就应该选择动手，而不是一直拖延到现在。
现在，我只有一个人，对方的人数不明。敌在暗，我在明，一味的拖延下去，只会越来越被动。我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诡异的笛声依旧接连不断的炸响，让我完全无法锁定对方的位置。
就在这时，身后的树丛突然疯狂的摇动起来，黑暗的树丛中，不知藏觅着何种恐怖的魔怪。
我心里一紧，握着匕首冲了过去。拨开树丛的瞬间，只看见前方闪过一抹红色的魅影，正在山林里高速移动着。
“别跑！”我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的同时，也朝着那红颜色的背影追了过去。
对方跑的奇快，简直像是在茂密的树丛中飘行一般。我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
丛生的树杈极大的影响了我的速度，因为高速奔跑的关系，我的衣服几乎都被割烂，身上也平添了不少的血口子。
再这样下去，距离只会越拉越远。我不知道周围还有多少像他这样的家伙，总之，趁着现在体力充沛，至少，得先干掉一个！
趁着人影还没完全冲出视线，我握紧匕首，使出全力，对着那家伙的后背将整把匕首全力掷出。
投掷匕首时，手指手间用来固定方向，而手腕的力道则是决定了匕首掷出之后的破坏力。在碎尸案中，我也正是凭借着这一招，制服了疤脸和尚。
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奔人影的后背，完美命中。
下一秒，红颜色的身影直挺挺的倒下了地上，几乎是同一时间，那种诡异的笛声也戛然而止。
妈的，累死老子了！
这样看来，之前的一系列怪事，都是眼前这个混蛋弄出来的。
我几步追了过去，打算用绳索将这个家伙捆死。隔着老远，就看见面前的人影不再动弹，中刀的后背，汩汩的冒着鲜血。
卧槽，不会不小心弄死了把.....然而，等我刚走到人影身边，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倒在地上的竟然只是一个稻草人。它身上披着一件红颜色的外套，加之周围黑暗的环境，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活人。
稻草人的额头上贴着一张黄色符纸，上面照例用朱砂画着不知名的符篆。
只是，稻草人被匕首刺中之后为什么会流血。更加重要的是，它之前为什么能跑的这么快，是有什么人在控制着稻草人沿既定路线强行么？我想起了之前死的那三个线人，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茅山道术？
我意识到了不对劲，拔出匕首，连忙往回赶。对方的目的应该是那个假老罗，而这个诡异的稻草人，只不过是用来调虎离山的。
好不容易跑回了之前待着树下，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假老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具尸体。那具尸体至少死了两天以上，皮肤上满是尸斑，整具尸体惨白而坚硬，依稀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腐臭。
右手僵直的手掌上，遍布着伤痕，这使我能够确定眼前的尸体，就是招待所对面房间里的那具。这个人也没了一只耳朵，而且肤色黝黑，加之一些其他的特征，他应该才是真正的老罗。
老罗已经死了很久了，说不定，他是四个线人之中死最早的那个。
假老罗在杀了他之后，一直冒充他，所以才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顺利杀了另外三个线人。如果不是多留了个心眼，或许我也活不过今晚了。如果一路跟着那家伙去了加油站，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我将老罗的尸体大致检查了一遍，他额头上果然有着一处细小的针孔，胸口附近画着诡谲的符篆，惨白的脸上更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咋一看，竟然和刘悦死后的表情有些相似。
在正常死亡的情况下，很难形成像他们这样的尸僵，这是巧合吗？不得而知。
老罗的尸体也被绳索捆死，连同打结的方式，都和我之前做的一模一样。
从我追击那个红衣人影开始，到返回这里，期间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这短短十分钟的时间，对方是怎么用真老罗的尸体替换了假老罗，并且顺利离开这里的？
尽管我凭借自己的警觉，占得了先机。可短时间内在山林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却已经远远超出常识所能理解的范畴。
不过，通过今晚发生的事情，我至少弄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他们猎杀的目标，就是曹荣手下的七个线人。
假老罗曾说完，我是第五个目标。七个线人，死了四个，除我之外，还有其他两人活着。
尽管之前也曾多次在生死线上徘徊过，可被人当做猎杀对象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直到此刻，我才多少有些理解，碎尸案中楚梦寒的感受。
继续待在山林之中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毕竟我也不清楚那些家伙去了哪里，是不是还继续待着这附近。
简单的收拾了行李，我赶紧返回了招待所，并在第一时间联系了曹荣。
如他所言，一个人待在外面实在太危险了。尽管我已经足够小心了，可还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被那个假老罗给盯上了。
“喂，叶凡？”
“是我，已经到了H市了，现在应该去哪找你？”我没有告诉曹荣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只说了现在所处的位置。因为假老罗的缘故，对于曹荣，我也没法完全的相信。
“你已经到了？”曹荣显得有些吃惊吃惊，停顿了许久，他才继续说道：“离那个招待所不远处有一间加油站，你先过去，我马上安排人去接你！”
什么！之前那个假老罗，就是想把我骗去加油站，而现在，曹荣竟然也想让我去那里等他！
只巧合吗？加油站里究竟有着什么？那一刻，我心里涌出了一丝不安。
“能不能，换个别的地方？”
“怎么，有问题吗？”电话那头，曹荣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谁特么让你一声不吭的就来H市，又选了一个鸟不拉屎的破招待所。那地方人迹罕至，这大晚上的，我最多让别人到公路边上的加油站那里接你，过不过来，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根本不给我商量的机会。曹荣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脾气火爆。
我考虑了很久，综合了眼下所有的利弊。
其实，甭管曹荣带着什么样的目的，现在这种情况下，我要是想在H市平安无事的呆下去，只能依赖于他的庇护。
眼下，除了去加油站见曹荣安排的接线人，我根本就别无选择。
加油站距离我所处的招待所，只有大约两公里的路程，除了走之前的山路，沿着公路也能抵达。基于之前在山林里发生的事情，我肯定选择后者。
沿着公路走了半小时，加油站的轮廓依稀出现在眼前。
夜色之中，偌大的加油站仿佛一只巨大的怪物。仅剩下一个狭小的房间里，亮着微光。
房间里面好像有个人。是曹荣派来的线人，还是其他什么人？
我正要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对方便直接打开了房门，朝我走了过来。


第四十七章 测试

偌大的加油站内，仅有一个房间亮着灯光，里面好像有人。
因为之前假老罗的出现，让我有了戒心。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房门却突然打开了。接下来，一个身穿工作服的陌生人，径直冲我走来。
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体格较为瘦弱。大晚上的还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因为将帽檐压的很低，我也看不清他的长相。
“你好，有事吗？”声音很尖细，听起来像是个妹子。不过，我也没有因此而放松对于她的警惕。
“对，我来这里找个人。”
“找人，找什么人？”说话的时候，妹子始终低着头，不愿意看我，这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一个朋友，说是让我在这里等他。”
“有病吧，大晚上来加油站等人....”
我本以为妹子还会再说些什么，亦或是和我纠缠一番。
谁知她理都不理我，转身直接进了屋子，不知在房间里面忙着什么。
局面一度十分尴尬，看起来这个妹子压根没把我当回事。整个加油站只有她一个人，我在这里等了足足半小时，也不见有其他人过来。
从时间上来推算，曹荣安排的人再怎么说也该到了，莫非，他那边出了什么意外？
正当我准备给曹荣发短信，质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远处却突然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
几秒钟之后，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摇摇晃晃的出现在公路的尽头。
没错，那辆车就是摇摇晃晃的出现，全程没有驶过哪怕是一小段的直线。
看着黑色面包车缓缓停靠在我面前，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终于来了，是曹荣安排的接线人，还是假老罗的同伙？无论下来的是什么人，和我说什么，我都绝不能掉以轻心！
随着车门的缓缓开启，一个肥胖的身影迅速的从副驾驶位上冲了下来，速度快得惊人。
我还没反应，那家伙就一下扑在马路边上，直接吐了.....
接下来，剩下几个车门也依序打开，另外三个人急忙从各自的位置上下来，纷纷赶去搀扶那个胖子。
“卧槽，大哥，没事吧！”
“叫你特么开慢点，你看，都把大哥给弄吐了！”
“没事，这点酒，我还是撑得住的，你们....呕....”
那一刻，我的内心比之前更加崩溃....
看这几个人的穿着打扮，以及说话方式，推测他们应该都是这附近的村民，大晚上闲着没事，喝了酒就跑到公路上飙车。
眼瞅着那胖子越吐越多，我想着还是尽量站远一点，别人没等到，还沾了一身的秽物。
谁知那家伙看我挪位置了，突然来了脾气，直接冲过来，狠狠推了我一把：“你特么动啥，老子吐了，关你什么事？瞧不起谁呢！”
那胖子青筋暴起，整张大脸涨得通红，像是要把我活剥了一般。喝了点酒就这么张狂，这家伙的酒品还真不怎么样。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的怒火。
来到H市之后，我就已经被人盯上了，随时可能会有性命危险。再加上曹荣那边态度不明，前来接头的联系人一直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之下，着实不适合再同这些醉汉起争执。
我只是高举双手，顺势朝后面退去：“不敢，不敢，大哥您气场太强了，我怕被伤到了，还是站远点好了。”
胖子见我这么怂，突然一下乐了：“嘿嘿，这家伙长得挺精神，没想到居然特么的是个怂蛋。小子，算你走运，今天爷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说完，胖子朝我脚边狠狠唾了一口，随后指了指街边那堆秽物：“换做以前，爷肯定让你把那堆东西给吃了。”
本以为这胖子闹完就可以走了。谁知他带着另外三个小伙伴，直接冲到了加油区，大喊大叫：“人呢！不长眼吗，没看见来客人了！”
这么多年，我见过喝醉酒打架的，见过喝醉酒骂街的。喝醉酒来加油站耍赖的，倒还真是头一次见，那胖子也不怕不小心把这里炸了.....
外面的动静大了，屋子里的妹子也坐不住了，拧开房门，连忙冲了过来。
“你们干嘛呢！东西踢坏了可得赔钱！”
“干嘛？你眼瞎了，没看见我们来加油的！”胖子来了劲头，突然冲了过去，一把打落妹子的黑色鸭舌帽。
随着鸭舌帽落下，我第一次得以瞅见那妹子的正脸。
精致的五官，高挺的鼻梁，一头精干的短发包裹着小巧的脸蛋，再加上狐媚的双眼以及精致的妆容，使得妹子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气质。
怪了，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加油站工人，不太可能将自己打扮的如此精致，更不可能有如此非同一般的气质。我感觉，单是那妹子嘴唇上涂抹的口红，价格就不便宜。
这里面肯定有着猫腻，我感觉，接下来有热闹可看。
不仅是我，面前那几个醉汉也没见过如此好看的妹子，打头的那个胖子更是直接呆住了，口水顺着他松垮的嘴唇不住的溢出。
“卧槽....美...美女。你...你好。”
“大哥，要淡定，把口水擦一下。”
“你特么滚犊子！”胖子很快反应过来，将身边的同伙一把推开，顺势撩了一把头发，朝着那妹子走过去：“认...认识一下，鄙人姓叶，家里有三套房，这也是我的车，美女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兴趣去我家坐坐？”
靠，没想到这死胖子也姓叶，真是侮辱了这个姓氏....
妹子瞪了那胖子一眼，冲他低声说了几句。过程中，她的目光总会不时瞥向我所处的方向，随后又很快的将视线移开。
看起来，我的感觉没错。这妹子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这突然出现的胖子，似乎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两边争执了许久，最后，那个妹子有些急了。给了胖子结结实实一耳光，随后怒斥道“听到没有，带上你的人，赶紧给我滚！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巴掌，也将胖子和他的小伙伴完全激怒了。
“妈的，小丫头跟我这儿狂啥呢！老子今晚要定你了，哥几个帮忙把她拖走！”
说完，几个醉汉借着酒劲，一同扑了上去。两个人抓住妹子的手臂，胖子抱住她的腰，几个合力，联手把她朝桑塔纳车里拖去。
也难怪这些醉汉敢如此张狂，一来，他们喝了酒，大多都处在亢奋的状态。二来，加油站周围十分荒凉，他们不用担心自己的罪行会被人发现。
当一个人彻底失去了拘束与道德，其展现出来的歹毒与恶意，往往令人无法想象。想起来，碎尸案中的疤脸和尚与周德善，又何尝不是呢？
“放开我！”妹子继续奋力挣扎着，她突然看向了我，泪眼婆娑的高喊着救命：“帮我，快报警，弄死这些混蛋！”
“别费劲了，那小子就是个怂蛋，别说报警了，我猜他早就吓得尿裤子了。”
“哈哈哈，小子，听到没，如果你敢说出去，老子要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我冷冷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事情，依旧无动于衷。牢狱生活教会了我很多，至少遇到这种情况，我不可能像五年前那样，冲上去蛮干一番。
那妹子身份未明，不过她肯定是冲我来的。就算她是曹荣派来的人，弄成这样，也是自找的。而且，我在H市本就有着不小的麻烦，若是再和面前这群人起了争执，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我从衣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点上吸了一口。
可惜了这个妹子了，她长得挺好看的，而且，眉宇间，竟然有点像是那个人....
估计是看见我一动不动，妹子的双眼逐渐失去了神采。不过她依旧尽着自己最后一丝努力，在即将被拖入桑塔纳时，努力用手扒着车门。
不过她实在太过瘦弱了，拗不过身边四个大汉，眼看着她的手指被一点一点掰开，最终被死死的塞进桑塔纳车内。
差不多是时候了。我看了眼加油站边上的那个监控探头，现在这个位置，那东西应该照不到了。现在遇到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要是因为聚众斗殴再被抓进去，那就太悲催了。
我快步走到了桑塔纳车边，趁着其中一个麻子脸弯腰要上车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脖颈，用膝盖狠狠的顶向那家伙的腹部。
一声哀嚎，麻子脸痛苦的倒在了地上，这一下正好踢中他胃部的太阳神经丛，估计这家伙半小时内，都不可能站不起来了。
“你特么的，啊！”我没给驾驶位上那个瘦子反应的机会，趁着他在座位上无法活动，直接按住瘦子的脑门，狠狠的撞向方向盘。
一声巨响，瘦子因为脑部的撞击，瞬间失去了意识，昏迷过去。
这两招都是我在监狱里学会的，都是街头打架常用的招式，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让对方短时间内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电光石火间，被我撂倒了两个，车里剩下两个人也都呆住了。
还是胖子最先反应过来，顺势从车座下面摸出一柄改锥，大吼一声，朝着我扑来.....
这家伙杀红了眼，似乎一心一意的要将我置于死地。


第四十八章 联系人

眼见两个小伙伴被我瞬间撂倒，躺在地上失去了反抗能力。眼前那个胖子也是红了眼，摸出把改锥直接冲了过来。
“混小子，老子宰了你！”
妹子看着面前几近疯狂的胖子，也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下意识抓住我的手：“叶凡...小心！”
我饶有兴趣的盯着面前的妹子，片刻，才懒洋洋的说了句：“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看起来，这妹子果然不是一般人，之前装作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妹子自知失语，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别说，还真有点可爱：“你先别管....总之...总之先注意安全。”
“放心，这家伙伤不了我的！”能不能打得过这胖子是一回事，对着漂亮的妹子，面子肯定得先装到位。
胖子绕着桑塔纳走了一圈，才终于走到我面前。这家伙也是个愣头青，二话不说，握紧手里的改锥，猛地便冲我刺来。
那家伙气势很足，而且块头也够大。可惜，他和之前欺负赵素的那些小混混一样，根本不知道怎么打架。
改锥夹着劲风，直冲着我的面门而来。
他的动作太慢了，微微侧身，顺势朝后退了几步，十分轻松的躲过了胖子的这一突刺。
一击不中，胖子也有些急了，抓住改锥，叫喊着再次朝我扑来。
眼瞅着胖子越来越近，我抓住机会，在他起脚的瞬间，用一记低鞭腿从斜侧踹向那家伙的膝盖。
在高速移动和跳跃的过程中，膝盖往往要承担着人体很大一部分的重量。
胖子原本体重就大，加上喝了点酒，重心不稳。被我踢中膝盖之后，瞬间就失去了平衡，狠狠的倒在了地上。
重量越大，摔得越狠。他倒下的瞬间，我差点以为这里地震了.....
“臭小子，我特么杀了你....”
“哦。”
我没给他反抗的机会，趁着倒地的契机，对着胖子握有改锥的手腕狠狠补上了一脚。伴随着一阵哀嚎，胖子捂住右手痛苦的倒在地上。这一下，他才算彻底是老实了。
剩下一个瘦子，眼见他们三个都被我撂倒，瞬间慌了神。举起手，哆嗦的支吾道：“大哥...大哥，我错了，不敢了。”
“哦。”我不想在这些醉汉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处理完他们之后，连忙走向那个妹子。
“麻烦解决了，现在来谈谈你的问题。”
“啊，我....”妹子皱了皱眉头，极力掩饰着自己窘迫的心境：“我，有什么问题？”
“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叫叶凡，还有，是什么人告诉你，我会出现在这个加油站的？
我敢肯定，你不是这个加油站的工作人员，没有哪个员工会在大晚上带着这么精致的妆容上班。而且，你到这个加油站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因为，你穿着的工作服明显尺码不对！”
妹子听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极力否定着我所做的分析：“你少自恋了，我哪有心情关心你。本小姐爱干嘛就干嘛，你管得着么？”
“不承认？好，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承认！”我走到那个瘦子边上，从他手里要来了桑塔纳的车钥匙。
瘦子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可架不住我的威胁，最终还是把钥匙给我了：“大哥....这....这算抢劫吗？”
我想了一下，顺势点点头：“算吧，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就是确认一下。还有，您，您慢着点开，这车老贵了...”
“得，心中有数！”
上车之后，我直接锁死了车门，不等那妹子反应过来，便跟着一脚油门，将车速提到最快。
妹子坐在副驾驶位，还没来得及系好安全带。随着桑塔纳的提速，她一个踉跄，整个人顺势翻滚到了位置下面，看样子十分狼狈：“你干嘛，疯了吗？”
“不干嘛，带你兜兜风。”加油站边上就是大山，山路崎岖，特别适合飙车。
可惜我开着的是一辆老式桑塔纳，因为性能的缘故，将车速提到八十码之后就变得十分颠簸，换成一般个人，还真不一定能承受的了。
果不其然，还没开到半山腰，那妹子就有些承受不住了，捂着脸，紧紧蜷缩在座位上：“停车....快停车...我受不了了。”
“别介，今天晚上大把的好时光，咱俩别浪费了。”我踩下了减速踏板，顺势厉声道：“还不说实话，谁让你过来的！”
“曹...曹荣？”
“你是他派来的接头人？”
“我...我是H市刑侦支队的法医，因为局里人手实在不够了，所以他才....”
“怎么证明你说的话？”
“你特么自己打电话去问，还有，先把车窗给我打开！呕....”
看的出来，这妹子是真撑不住了，停车之后，还没来得及下车，就靠在窗边狂吐不止。等她吐得差不多了，我顺势递过去一瓶水和纸巾。
“漱漱口，把嘴巴擦干净了，我等下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你。”
过了很久，妹子才从晕车的状态中缓了过来。此刻她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要将我大卸八块：“妈的，你们这些做线人的，是不是都这么变态？”
“也许把，那些正常的线人死的差不多了，被逼着活下来的，都和我差不多。”我想了一下，顺便问那妹子叫什么名字。
妹子白了我一眼，缓缓开口道：“楚雪倩”
“楚雪倩？”
和楚梦寒一模一样的姓氏，而且仔细看，这妹子和楚梦寒竟然有些相似，尤其是她俩的眼睛，都透露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莫非，她俩真的有着某种血缘关系？
我突然想起刚离开T市时楚梦寒对我的叮嘱，所以也没和楚雪倩说太多关于她的事，只是问了句“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先回去见曹荣，估计他在刑侦支队等你很久了。”楚雪倩想了一会，跟着补充道：“还有，剩下的那段路，我来开！”
“请便！不过，你也真是吃饱了撑的，既然早就知道是我了，为什么还要强装不认识，惹得那些醉汉上来找麻烦？”
楚雪倩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一脸不服气：“要你管！”
“不敢。”
别说，虽然楚雪倩和楚梦寒长得有几分相似，可这两人的性格却是截然不同。楚梦寒高冷内敛，和她呆一起大半天都不一定能说一句话。至于这个楚雪倩，性格相对开放活泼，而且还带着点逗逼。
难以想象，楚雪倩这样的人居然会是法医，以这姑娘的性格，估计尸检到一半的时候，愣是能和尸体聊起来。
此时已是深夜，偌大条山路空无一人。
楚雪倩手握方向盘，面色凝重的看着前方，不时侧过头来，偷偷瞄上我一眼。半晌，她似乎终于鼓起勇气，看着我，缓缓开口道：“我听曹荣说，你曾经也是一名警察？”
听罢，我连忙转过头去，看着窗外：“没那么厉害，我只是，在警校混过几年罢了。”
“看起来他说的是真的。”楚雪倩突然噗嗤一声笑了：“你都不知道被那胖子拖进车里的时候，我有多绝望，没想到，你真的过来救我了....”
“不用谢，我根本没想救你，只是看那个胖子不爽罢了。”
话虽如此，可无论是之前的赵素，还是这次的楚梦寒，我最终都还是出手了。虽然嘴上说着不想帮忙，可最终还是旧习难改。
五年前，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中了对方的圈套，最终被丢进监狱里。再有下一次，我肯定不会自找麻烦。
“对了，既然你是法医，那么肯定参与调查了那三起案件，和我说说案子的详细情况！”
楚雪倩停顿了一下，脸上下意识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说实话，我从没见过如此...诡异的命案。就从我的专业角度来看，那三个人，肯定都是自杀无疑。只是....”
“只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没有自杀的理由！”
从楚雪倩的口中，我了解到了关于之前三起命案的详细情况。就案件的整体情况而言，倒是和之前那个假老罗说的大相径庭。
死的三名线人，代号分别是金山，老狼，以及胡子。金山是上吊而死的，老狼则是在房间里烧炭，死于一氧化碳中毒。至于胡子，他死的最惨烈。那家伙割破了左右手的静脉，随后躺进盛满水的浴缸中，最终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这三人都是在密室中遇害的，身穿红衣，额头上有针刺状伤口，以及胸口附近画着道教符篆。在我看来，这些特征同时出现在三具毫无联系的尸体上面，未免太过巧合了，而且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自杀的理由。
不过，楚雪倩十分肯定的告诉我，以她的专业角度来看，这三个人的死亡原因只可能是自杀。
“首先，周围空间是密闭的，而且房间内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其次，三名死者的身上，除了致命伤以外，也就没有其他的伤口了。”楚雪倩面色凝重的看着我，双眼全都充斥着恐惧。
“所以我才说这案子奇怪，简直闻所未闻。如果凶手真有能在不触碰死者的情况下，就让他们去死的手段。那么这家伙就实在太恐怖了


第四十九章 案发现场

从楚雪倩的口中，我了解到了关于之前三起命案的详细情况。就案件的整体情况而言，倒是和之前那个假老罗说的情况大相径庭。
死的三名线人，代号分别是金山，老狼，以及胡子。
金山是上吊死的，老狼则是在房间里烧炭，死于一氧化碳中毒。至于胡子，他死的最惨烈。那家伙割破了左右手的静脉，随后躺进盛满水的浴缸中，水流加快的血液的流失速度，胡子最终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三人都是在密室中遇害，身穿红衣，额头上有针刺状伤口，胸口附近画着类似道教符篆。在我看来，这些特征同时出现在三具毫无联系的尸体上面，未免太过巧合了，而且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自杀的理由。
不过，楚雪倩十分肯定的告诉我，以她的专业角度来看，这三个人的死亡原因只可能是自杀。
“首先，周围空间是密闭的，而且房间内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其次，三名死者的身上，除了致命伤以外，也就没有其他的伤口了。”楚雪倩面色凝重的看着我，双眼全都充斥着恐惧。
“所以我才说这案子奇怪，简直闻所未闻。如果凶手真有能在不触碰死者的情况下，就让他们去死的手段。那么这家伙就实在太恐怖了。
叶凡，你看过日漫没有....这简直......简直就像是夜神月手上的那本死亡笔记！”
死亡笔记？我倒是听说过这本漫画，大致的剧情好像就是一个叫夜神月的高中生，无意中获得了一本来自死神的死亡笔记。
只要在笔记中随便写下一个人的名字以及死亡方式，无论是谁，死神都能让其在特定时间内死去，而且看起来就像是意外或者是自杀一样，相当诡异。
我想起了假老罗曾经和我提起过的茅山道术，无论是所谓的茅山道术，还是楚雪倩提到的死亡笔记，这两者都有着共通点：即某种无法解释的超自然力量。
身为法医，楚雪倩的看法，应该也是警局绝大多数人对于案件的看法。看起来，大多数人都将这三起案子归咎为鬼神之说。
不过，我偏偏是个无神论者，对于这类鬼神之谈，一向都不放在心上。
从假老罗口中，我也得知了凶手的目标是曹荣手下的七个线人，换言之我也是凶手的目标之一。弄清楚那三人真正的死亡原因，或许能帮助我更好的活下去。
眼瞅着桑塔纳已经开进市区，我连忙拍了拍楚雪倩的肩膀，问她能不能在见曹荣之前，先带我去看看那三处案发现场。
楚雪倩白了我一眼，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你想干嘛？”
“不干嘛啊，就看看，好奇。那又是密室，又是死亡笔记什么的，我就想亲眼看看现场，究竟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谁知，她想都没想，就果断开口道：“不行，我拒绝。”
“为什么？”
“不为什么，老娘不想去！”
我盯着边上的楚雪倩，始终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几秒钟之后，突然明白楚雪倩拒绝的理由，随即压低声音开口道：“楚大小姐，你该不会是害怕把？”
“笑话，害怕？我可是法医，怎么可能怕鬼呢！”
楚雪倩这丫头还真是单纯，我都还没说害怕什么，她就自己先招了。
“我知道你不怕鬼，你可是法医。相反我只是个普通人，对鬼神什么的怕的不行。要不您行行好，带我去瞅瞅传说中的凶案现场呗，一个人，我还真不太敢过去。”
“哼，这还差不多！”楚雪倩一脸得意的看着我：“不过，三个案发现场彼此之间的距离都有点远，再加上曹荣又催着我尽快带你过去见他。所以，今晚最多只能带你去看一个。那三处案发现场，你自己先选一个吧。”
楚雪倩说的也在理，既然三个人遇害的过程有如此多的共通性，那我对我而言，只看其中一处案发现场，也就足够了。
“我记得，胡子是割腕死的？那就看他的！”
从常识来说，就算有人想要割腕自杀，最多也只会划破一只手腕。可胡子却将左右两只手腕的静脉全都给割破了，这实在太不符合常理了。除非，他当时是铁了心的想要弄死自己。
“胡子是死在一幢单身公寓里的，我记得那地方，正好离这里不远，咱们这就过去。”说完，楚雪倩突然沉下了脸：“不过，到了凶案现场，一切都得听我的，因为，那地方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桑塔纳在穿过几个街区之后，便很快抵达了楚雪倩所说的单身公寓。
此时已是夜里三点钟，周围的巷子里空无一人。由钢筋水泥制成的单身公寓屹立在黑暗之中，透露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压抑感。
“16楼，1612。”
“哟，没想到你记得还挺清楚。”
楚雪倩看了我一眼，无奈的苦笑一阵：“没办法，因为是割腕而死的，现场的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大，就连我，也从没见过那样的凶案现场....”
进了电梯，直接按下十六楼。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机械转动声，电梯才终于开始运转。
这幢公寓楼少说也有十几年的历史，周边一些基础设施异常陈旧。
听着周围刺耳的机械声，我始终担心着电梯会不会突然坠落。不过好在有惊无险，一分钟之后，电梯将我和楚雪倩顺利送到了十六层。
出了电梯间，眼前的楼道却是十分狭窄，几乎无法容纳两个人并排通过。
楼道黑暗异常，里面透露着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最深处的房间外面，杂乱的散布着若干条警戒线。
房门只是半掩着，地板上还残留着打通板桥的痕迹。
1612房间，就是这里了！
我刚想推门进去，却被身后的楚雪倩一把拉住。她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房间门牌，再也无法抑制内心中不断涌起的恐惧。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法医不都是无神论者？”
“谁....谁说我怕了。”楚雪倩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就这样带人进凶案现场，好像违反规定....要不，我先向曹荣请示一下，等。”
“别请示了，有我陪着你，别怕~”
我搂住楚雪倩的肩膀，拉着她强行走进1612房间。
房门开启的瞬间，周围的气温都连带着下降了不少，房间里那种渗入骨髓的寒冷，让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拍下墙壁上的开关，房间里的大灯忽闪了几下，才总算点亮。
进门就是玄关，再往前则是卧室，至于胡子死的的浴室，则是在卧室的右手边。偌大的卧室里只摆了一张床，其他什么的家具都没有。
“你们刚到现场的时候，卧室也是这样布局的？”
“对，一模一样。”
卧室的窗户被报纸封得严严实实，典型线人的做法，估计是胡子不想让对面的住户看见屋子里的情况。
封住窗户的报纸距离贴上去有一段时间了，而且没有损坏的迹象。配合上紧锁的房门，就足够将整个房间构成了一个密闭空间。而且，这里是十六层楼，就算有人杀了胡子，我也不认为他会从窗户逃走。
就在这时，我突然注意到在卧室床边有着一滩散乱的灰烬，好像是烟灰？
“对，当时痕迹组到现场的时候，在房间里发现了大量的烟灰。”楚雪倩跟着解释道：“我们还纳闷呢，这家伙屋子不是有烟灰缸么，为什么还将烟灰散落的到处都是。”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当你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时，个人卫生也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接下来，咱们去浴室看一看。”
我咽了口唾沫，顺势抓住楚雪倩的手。
此刻，她颤抖的频率比在外面的时候更为剧烈了。看起来，这个房间里真正让她感到恐惧的地方，是那间浴室！
“是谁发现了凶案现场？”我尝试着通过说话，分散楚雪倩的注意力，从而让她不那么害怕。
“公寓的清洁工。”楚雪倩看着我，极力回忆着当时的细节：“好像是因为楼下的住户投诉楼上漏水了，清洁工上来查看，叫了半天没人开门，所以他用钥匙强行打开了房门，这才发现了胡子死在浴室里。”
“也就是说，房间大门当时是上了锁的状态？”
“对，不过更重要的是浴室的门。”说完，楚雪倩便指了指正前方的浴室。
我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房间大门尚且还可以用钥匙从外面锁上，可浴室的门却只能通过卡扣从里面上锁。换句话来说，胡子死亡时所处的密室，所指带的并不是这个房间，而是面前的那间浴室。
一旦将卡扣系上，那里面将构成一处真正的密室。
咽了口唾沫，缓缓拉开浴室的门。因为清洁工强行破门的缘故，浴室的门已经遭到了人为的损坏。
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迎面袭来，呛得我半天没缓过劲来。
逼仄的浴室内蛮是凝固的鲜血，从墙壁，到地面，再到天花板，视线所及的地方，净是血迹。胡子死的浴缸更是被血液直接染成红褐色，粗制的瓷砖上面，结上了一层厚厚的血痂。
我开始有些理解楚雪倩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回到这里，就连见惯了凶案现场的我，面对这样的情景，胃部也开始翻涌了起来。
“怎么样....看完了么？”楚雪倩不停拉着我的衣角，不断催促我尽快离开这里。
“还早，你先帮我把灯打开。”
“可是...可是哪里有灯？”
“那就把浴霸打开！”
我站起身子，拉开沾满血迹的外壳，顺势按下了浴霸的开关。
“啊！”浴霸点亮的瞬间，身后的楚雪倩突然惨叫起来。回身望去，之间她睁大眼睛，指着那个浴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原来，浴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圈淡黑色的诡异图纹，看上去，像是某种道教的符篆。而图案竟然是凭空出现的，在此之前没有一点征兆。


第五十章 人偶娃娃

我恍然明白过来，凭空出现的道教符篆，原来是因为头顶上的浴霸。
浴霸一共是由五个灯泡组成，其中两个灯泡的表面，被人用红颜色的物质画上了那种诡异的图案。所以在浴霸开启的瞬间，灯光才会在浴缸上投影出那样的图案。
只是，浴霸上的道教符篆，会是谁画上去的呢。
是死去的胡子，还是杀他的凶手？
我看了眼边上的楚雪倩，问她之前痕迹组检测现场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浴霸上的符篆。
楚雪倩摇着头，依旧死死拽着我的衣角：“没..没有...我们当时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尸体上面了，所以.....”
从遇见那个假老罗开始，我已经记不清类似的道教符篆出现过多少次了。
现如今，H市发生的这些怪事，似乎都和茅山道术扯上了关系。是凶手想借着茅山道术欲盖弥彰，还是另有隐情？
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我尽力模拟胡子死时的景象。
“喂，你在干嘛？”
“嘘，别打扰我。”我缓缓推开了挨在边上的楚雪倩，顺势开口道：“还有，别再拉着我，衣服都被扯变形了。”
“切，你当我乐意啊，我只是怕你中邪了！”
模拟着进入浴室之后，我先是拍下锁扣，将房门锁死，随后打开浴霸，让那一圈诡异的文字能显现在浴缸上。接下来，胡子应该就是用刀割断了左右手的静脉，随后走向浴缸，躺在水中，安静的等死。
还是那个问题，如果胡子要自杀，为什么一定要割断两只手的静脉。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我逐渐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对了，雪倩。”我睁开眼睛，拍了拍边上的楚雪倩：“除了这间浴室，痕迹组有没有在其他地方检查到胡子的血迹？”
“没有。”她看着我，肯定的回答道：“因为密室是封闭的，所有的血迹都集中在这里面。我记得当时曹队长甚至用了紫外线来探测房间内可能被忽略的血迹，可惜，并没有收获。”
看起来，曹荣和我想一块去了。
如果，当时浴室里还有除了胡子之外的第二个人存在，那么他杀了胡子之后，势必要离开浴室，并用某种方式将这间浴室制造成封闭的密室。
且不论对方是用了什么方式制造密室。首先，这间浴室实在太狭小了，对方割断胡子静脉的时候一定会沾上他的血迹，这点不可避免。
那么凶手在离开浴室的时候，身上的血迹势必会蹭到其他地方。
然而，曹荣之前的检测结果已经说明，浴室之外的其他地方都没有染上血迹，这也与之前的结论产生了矛盾。
那么，胡子死的时候，浴室里一定只有他一个人，除非，杀他的那个凶手能够凭空离开这个房间。
这么看来，凶手制造的这间密室还真是滴水不漏，至少目前为止，我都还没能从浴室里找出任何的破绽。
也难怪我在询问曹荣案件的细节时，一反常态的支支吾吾。看起来，对于案情，曹荣那边多半也没什么进展。
可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感觉突然席卷了全身。就像是黑暗中，有着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在窥探着我。
是谁？
每当我走出浴室的时候，那种怪异的感觉便消失不见了，可等我重新回到浴室时，那种感觉却又再次出现。
“这浴室不对劲！”我看着边上的楚雪倩，下意识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看吧，我就说这里很奇怪。咱还是赶紧走吧，别惹上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别急！”
如果感觉灵验，那么这间浴室里面，一定还有着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暂时还没有发现罢了。
深吸一口气，将周围每一处细节都依序记下了。就这样环视一圈后，我果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马桶水箱的盖子，被人移动过。
原本沾满灰尘的盖子，在左右两侧竟然都出现了类似指纹的痕迹。只是因为周围沾染上血迹，所以那两处指纹并不是十分显眼。
“雪倩，你们当时检查马桶的水箱了吗！”
楚雪倩听罢，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记得了。
我将水箱盖子缓缓揭开，这才发现原本储水的水槽竟然是空的，一只长相怪异的娃娃，赫然躺在空荡荡水槽里面。
娃娃穿着红颜色的衣服，显得有些陈旧。一张黄褐色的符篆，被人用长针钉在娃娃的脑门上。而同样符篆，我曾经在山林里的那个稻草人身上看到过。
更加诡异的是，娃娃的左手和右手，都被人用某种锋利的东西给切开了，纯白色的棉絮，顺着切口鼓胀出来。
这娃娃的模样，像极了死去的胡子。
“怪...怪不得死者的额头上，都有那种针刺状的伤痕。”身后的楚雪倩看着我手里的娃娃，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
听她这么一说，我这才发现，长钉刺入的位置，正好是娃娃的额头。莫非，胡子的死，和我手中这个娃娃有关？
“等等，什么声音？”
那一刻，我耳边仿佛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飞快的念动咒语，又像是当初在山林听见的那种笛声。在此之前，整个浴室安静的厉害，里面并没有多余的杂音。
“你听见了吗？”
楚雪倩闭上眼睛，听了半天，片刻之后，脸色惨白的看着我：“叶凡....好像，好像是有那种奇怪的声音！”
“我懂了，是面前的墙壁！”
马桶紧靠着墙壁建成的，而这声音应该是从墙壁的另一边传来的，所以我在靠近马桶时，才能通过墙壁的传导听见诡异的声音。
现在可是凌晨三点钟，是什么人在案发现场隔壁装神弄鬼？
“咱们过去看看！”
“叶凡..别。”
“没事，你跟紧我就好了！”
我拉住边上的楚雪倩，打开房门，直接走了出去。
进入楼道之后，那种诡异的声音变得清楚了。尖细的笛声与低沉的咒文声混杂在一起，宛若魔鬼的低语，在漆黑的楼道里来回作响。
1614房间，声音分明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而且我很清楚，刚到这里的时候，1614房间并没有这种古怪的动静。
也就是说，在我和楚雪倩查看凶案现场的期间，有人进到了隔壁的房间，并开始念动着这种古怪的咒文。
大晚上的，敢在凶案现场隔壁做这样的事情，还真是胆大。我倒要看看，这1614房间里带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靠近门边，缓缓按下门把手。令我诧异的是，1614的房门并没有锁上，只是轻轻一拧，房门便被顺势推开了。
那一刻，诡异的声音全部消失了，偌大的楼道内，迅速恢复了安静。
莫非，是对方发现了我的行动？
不能再继续等了！我加快手上动作，推开房门，直接冲了进去。
相比起隔壁房间的整洁与干净，1614房间简直脏乱得厉害。房内随处可见吃完的外卖盒与各种零食包装袋，玄关口堆积了大量的矿泉水瓶与泡面盒，让人几乎难以前进。
房间里黑的彻底，依稀能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端坐在屋子正中心，一双怨毒的眼眸紧紧的锁着我所在的位置。看起来，刚才那种怪异的声音，就是屋子里这个人弄出来的。
我从包里摸出了匕首，紧握在手里，顺势靠了上去：“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几秒钟之后，黑暗的屋子里，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嗓音：“尸家重地，生人勿入！尔等闯入者，速速离去！”
卧槽，大叔，你在这里拍古装片么....
我看着面前黑暗的身影，继续缓步向前：“你是什么人？还有，你刚才说的尸家重地是什么意思，这屋子里藏着什么吗？”
黑暗中的人影只是冷冷的望着我，那对阴冷的眸子，似乎能贯穿我的内心。
片刻，屋内的人影继续开口道：“小子，你的好奇心可能害死自己。保持警戒，不要相信任何人，记住，你是第六个，逃不掉的。”
第六个！听他的语气，这家伙好像知道些什么。
对了，倘若他一直住在这个房间里，那么在胡子遇害的时候，他很可能听见一些不一样的动静。
我正想走进屋内，可就在这时，屋外一阵尖锐的惨叫声，再一次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是楚雪倩！
遭了，我因为心急，将她留在了1614房间外面，这个时候，楚雪倩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连忙转身，冲到外面。只看见楚雪倩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十分狼狈，手臂与膝盖都是破损的挫伤，不停朝外渗着鲜血。
“怎么了？”
然而，楚雪倩只是伸手指向楼道的尽头，因为强烈的恐惧，近乎失语。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才终于看清，在十六层电梯间口，赫然还站着一个高大的家伙。
那家伙宛若鬼魅一般站在远处，一声不响的打量着我和楚雪倩。更重要的，那个混蛋的脸上，居然带着一副小丑面具。
无论身形，还是高度，眼前的家伙和我在碎尸案中遇到的“小丑面具”一模一样！
曾经，我以为那个小丑面具就是疤脸和尚。然而，疤脸和尚被捕之后，在他的手臂上并没有那种类似五芒星的纹身。只是没想到，“小丑面具”居然在这里出现了！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小丑面具的出现，是否意味着碎尸案和H市发生的案情，有着某种联系？


第五十一章 矛盾螺旋

“小丑面具”就这么站在楼道的尽头，死死的盯住我。诡异的面具之下，不知隐藏着一副怎样的面容。
我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从T市一路追到H市的，但小丑面具的出现，多少意味着碎尸案和H市命案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我刚想追上去，却被身边的楚雪倩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楚雪倩害怕极了，浑身上下都在不停的颤抖着，就连呼吸也失去了节奏。
“先放开我，我得去追他！”
“别...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靠，偏偏是这时候！
等我挣脱开楚雪倩，再想去追，却已经太晚了。小丑转身冲进电梯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这家伙，究竟是从哪里出现的？
眼见无法追上小丑面具，我只能俯下身子，安慰着怀里的楚雪倩冷静下来。
五分钟之后，楚雪倩才逐渐恢复了平静，可她膝盖上的伤口，依旧在不停的渗血。
所幸我身上还带着紧急处理用的绷带，虽然剩的不多，可也足够处理好楚雪倩此时的伤口。
趁着包扎伤口的功夫，我指了指楼梯口，询问楚雪倩那个小丑面具是从哪里出现的。那家伙出现的时机实在太过蹊跷了，正好是我和楚雪倩分开的间隙。而且，之前1614房间里的怪人，也让我放心不下。
这三起命案所隐藏的真相，或许远超我的想象。而且，不论走到哪里，我总感觉有着一双无形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楼梯口...那家伙突然出现了，像是鬼魂一样的悄无声息。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一把推倒了。”楚雪倩在极力回忆着之前的细节，眸子里尽是恐惧：“叶...叶凡，你刚才跑去哪了？”
我指了指身后：“1614房间啊！怪声不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么，对了，你怎么没跟我一起进来？”
“你说什么？”楚雪倩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我听得清清楚楚，怪声明明是从楼梯口里传来的，怎么会是1614房间呢！”
什么情况？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赶忙询问楚雪倩她听到的怪声是什么样的。
“类似...女人的笑声，又像是在哭。就是从楼道口出来的，我刚想过去，那带面具的怪人就冲出来了！”楚雪倩说的很认真，从她的表情和反应来看，不像是在说谎。
而且，她也没有说谎的必要。刚才，若不是我及时赶到，难以想象那个小丑面具会对她做出什么。
可是，这就不对了。
我几乎可以肯定之前在浴室里听见的那种怪声，是笛声和男人念咒声混杂在一起的。可这与楚雪倩所说的女人哭泣声，出入太大。而且，我们俩听见声音传出的位置，却也截然不同。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既然我俩同时都听见了怪声，那为什么音质和位置的差距会如此之大？
我想到了1614房间里的那个怪人，也许，从他身上，可以得到解释。
我问楚雪倩可不可以站的起来，她尝试了几下，才勉强从地上爬起：“叶凡..咱们回去吧，这里..这里好像不太对劲。”
“别急，先进1614房间看看，那屋子里有个怪人，胡子死的时候，他极有可能目击了案发现场。”
话音刚落，楚雪倩看我的眼神就有点不对劲了。那种感觉，就好像妙龄少女在看着奇怪的中年大叔。难不成，她已经不信任我了？
我搀扶着楚雪倩，缓缓走进1614房间。房间内的陈设布局与十分钟前一模一样，异常脏乱，玄关附近随处可见散落的外卖盒与零食包装袋。
然而，唯独之前房间里的那个怪人，消失不见了！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那怪人就坐在卧室的正中间，可等我再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整间卧室基本被搬空了，仅剩下一个突兀的床板，立在正中间，上面沾满了灰尘。
1614房间并不大，包括浴室在内的所有布局，一眼就能看见。我翻遍了整个1614房间，都没发现之前那个怪人的踪迹，甚至连他存在的痕迹，都消失不见了。
怎么可能？在此之前，我和楚雪倩一直呆在房间的外面，所以那怪人是不可能从正门逃走的。至于窗户，那就更不可能了，这里是十六层，外面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障碍物。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能从十六层徒手离开这栋公寓，而且毫发无损。
“叶凡...”身后楚雪倩突然叫住我了，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其实，命案发生之后，1614的原租客就跑了。
房东因为晦气，也一直没派人打扫，房间就一直空置到现在。所以，我不觉得这里有你说的那个什么怪人.....如果你实在不信我说的，可以去询问这栋公寓里的其他租客.....”
我还想在说些什么，可楚雪倩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连忙按下了通话键。
“是我...怎么了？好，我马上带他过去！”
听楚雪倩说话的语气与神情，我已经猜到了这通电话，八成是由曹荣打来的。
为了调查凶案现场，我俩已经在这儿耽搁太久了。估计，市局里的曹荣，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等她挂断电话，我也冷静的差不多了。仔细想来，刚才在1614房间里发生的怪事，无非只有两种解释。
第一种，所有的一切，无论是房间里的怪人还是那种念咒的声音，都不过是我的幻觉。第二种，房间里的怪人用了某种特别的方式，从1614房间“凭空消失”了。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怪人逃走的方式，应该和凶手离开1612房间所用的方式一模一样。如果能弄明白其中的玄机，那么也就能解开胡子遇害之谜了。
我把之前从凶案现场找到的诡异娃娃带在了身上，随后看着边上的楚雪倩开口道：“曹荣催我们回市局吗？”
楚雪倩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的顾虑依旧没有消失：“是曹荣打来的，不过不是让我们回市局。”
“那是？”
“市区的一处地下酒吧。”她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除了你，另外两个线人，也已经到场了。”
看起来，曹荣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应该清楚凶手的目标，就是自己手下的七个线人。
所以，曹荣先那个“假老罗”一步，将所有的线人集合在一起，方便保护。更重要的是，从剩下两个线人那里，或许能进一步了解到凶手的作案动机。
从进入H市开始，我就已经被那些家伙给盯上了，那个假老罗和今天公寓里发生的事情就很能说明问题。为了安全考虑，还是应该尽快与他们汇合才行。
“行，我们快过去把，别让曹荣在那久等了。”
我看楚雪倩膝盖受伤，行动不便，本想上去搀扶她。谁知她见我过来，竟然下意识的朝着一边躲开了。
果然，自从刚才那件事发生之后，楚雪倩对于我的信任程度便大大降低。坐进车里，一路上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和我随便闲聊。
从公寓到曹荣所在的地下酒吧，还有着很长一段距离。
为了在这段路程中不那么沉闷，我还是决定主动开口，和身边的楚雪倩好好聊聊。她是H市的法医，往后若是像在H市行动方便，少不了她的帮助。
“你受的伤，还疼么？”
“嗯，好多了。”她双手环抱，不时的看向车外，似乎并没有太多想和我聊天的欲望。
我想起了远在T市的楚梦寒，若这两人之间真有什么联系，那么我提及楚梦寒，身边的楚雪倩应该会有很大的反应才对。
“对了。”我假装随意的询问道：“你们家有几口人？”
“三口，我爸我妈还有我。”
“嗯，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之类的吗？”
楚雪倩突然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摇了摇脑袋：“没有，我家就我一个人。”
“嘿嘿，你在说谎！我猜，你应该有个姐姐或者妹妹！”
“你怎么知道的？”楚雪倩瞪大了双眼的看着我，一副无法相信的样子：“你是不是，偷偷调查过我？”
“怎么可能，我和你认识不超过四个小时！”其实，想要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除了专业的测谎仪之外还有很多种办法。
除非受过专业的训练，否则，每个人在说实话或者说谎话的时候，都会有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可能是眼球朝着某个特定方向转动，可能是下意识的用手搓捻脖子，又或者抿嘴唇微笑。
至于我身旁的楚雪倩，四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足够我将她撒谎时的动作摸透。
这丫头在说实话的时候，眼球习惯性向右上方转动，而说谎话的时候，则会直直的注视着对方，眼球一动不动。
“我是有一个妹妹。”半晌，她突然嘟囔了这么一句，眼角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哀伤：“可惜，在她十岁的时候，就被我爸送人了。”
“送人，为什么？”
“不知道。”楚雪倩缓缓摇了摇头：“我和她虽然是亲姐妹，可从小到大见面的总次数，加起来却不超过十次，所以.....”
“那你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吗？”
“好像是在T市的警局里工作，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了。”
“好吧...不用难过，其实，我还是挺羡慕你有家人的。”
“嗯？”楚雪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突然抬起头：“对了，叶凡，你的家人呢？他们知道你.....”
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从我进监狱之后，就和他们断了联系。一晃，五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爸妈在监狱外面看着我时，落寞的眼神。我也不会忘记，我女友搂着我最好的朋友，出现在我面前时的嘴脸。
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烙印一般，深深的印刻在我的生命里。
那些失望的眼神，那些嘲讽的眼神，那些落井下石的眼神，那些带着杀意的眼神。他们每一个人的样子，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所以，我才会不惜抓住一切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为的有一天能站在那些人的面前，夺回曾经失去的一切。
刘悦已经找到了能帮我翻案的证据，我相信她不会骗我的，而H市发生的案子，却在冥冥中又和刘悦扯上了关系。
刘悦临死前究竟经历了什么？她托付给我的赵素，身上又有着怎样的秘密。更加重要的是，我在T市看见那个长得像刘悦的女人，究竟是谁？
为了弄明白这一切，我得在H市竭尽全力活下来，弄明白这些案件的来龙去脉，并且一直小心翼翼的撑到翻案那天。
缓过神来，桑塔纳已经开到了预定的地下酒馆门口。
按照约定，曹荣和另外两个线人，就在这间酒吧下面等着我们。
只是，这间酒吧，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安静了！


第五十二章 另外两名线人

和曹荣约定的地下酒吧，位于市区中部的小巷子里。
酒吧门口门口竖立着一个巨大的霓虹招牌，在黑暗中闪动着五彩的光芒。
然而，这间地下酒吧的周围，实在太过安静了，完全不像是有人的样子。难不成，曹荣的计划，又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
我看了一眼边上的楚雪倩，她也是面色凝重的盯着面前的地下酒吧，并不停的用手机地图进行确认。
半晌，楚雪倩终于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我：“就是这里，我们没走错！”
“好，那我们先进去看看！”
穿过两层楼梯，地下酒吧的大门便近在眼前。
那是一扇老式玻璃门，因为采用了特殊材质的玻璃，所以并不能从外面看清里面的状况。我缓步上前，刚试探着把玻璃门推开了一条缝隙，可就在这时，一只健硕的大手突然从房间里面伸了出来，将我一把拖了进去。
“什么人？”
“你小子，可特么算来了！”
声音低沉而浑厚，透露着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威严感。等我的眼睛终于适应了酒吧里面的环境，这才终于看清，把我拖拽进来的家伙，正是曹荣！
一年多没见了，这家伙的变化还算不大。
寸头，高个，大方脸，高挺的鼻梁上面，有着一对锋利的眼眸，仿佛能随时看出我心中所想。纯白色的T恤下面，壮硕的肌肉依稀可见。
如果我没记错，每次和曹荣见面，他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纯白T恤。
楚雪倩紧跟着进了地下酒吧，看清情况之后，连忙冲着我身前的曹荣微微点头示意。看表情，楚雪倩这丫头，似乎有些害怕曹荣。
果然，曹荣看见楚雪倩之后，二话不说就先将她臭骂了一顿：“不是让你尽快把这臭小子从加油站带过来么，怎么特么在外面耽搁了这么久？这种办事效率，我还能留你在市局继续呆着吗？”
和我不同，曹荣这家伙根本不懂“怜香惜玉”，也难怪他三十多岁了，还没正经谈过对象。
看着楚雪倩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我赶紧开口帮她解围：“是我！是我要求楚雪倩带我去看案发现场的，正好顺路！”
“滚蛋，就你事情多，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曹荣走上前，一把搂住我的肩膀，顺势推着我走向地下酒吧的内部：“没时间了，咱们得快点搞定！”
没时间了？
我被他的这句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连忙询问曹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剩下两个线人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间地下酒吧，他们已经等你很久了。只是，遇到点突发情况，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你特么的怎么问题这么多，你是问题少年吗？”曹荣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一脸不爽：“真特么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想到我也有这么倒霉的时候.....”
听着曹荣不断的抱怨，我也懒得再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把重点放在之前的三起命案上面。
以曹荣的性格，如果他不想说，就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没用。相反，如果这家伙有什么想要告诉我，没等我开口问一股脑儿的全说了。
顺着通道走到尽头，没多久便抵达了地下酒吧的内部。
那里像是一间会议室，里面摆放着一张椭圆形的长桌。桌子的对角处，已经坐着两个人，从进屋开始，那两位就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
位于会议桌左边的，是一个胖子。一脸的络腮胡，左手耷拉在桌上，小臂上花花绿绿的纹身清晰可见。
在那胖子的身后，聚集了约莫十多个打手，清一色的握着棒球棍或是西瓜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胖子名叫山鹰，是H市北区有名的地头蛇，而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间地下酒吧，就是他开设的。
山鹰原名刘鹰，一米七的身高，两百多斤的体重。因为胖，所以在年轻的时候，刘鹰就经常被人调侃是“肥鹰”。等他混出了名声之后，割了当初给他起外号那家伙的舌头。
而为了和“飞鹰”区别开来，从此以后，他就管自己叫作山鹰。
会议桌的右边，则是坐着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穿着黑色的吊带裙，脚踩高跟鞋，一头黄发卷曲的正好，纤细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媚态。
不出意外，这女人应该也是其中一个线人，只是，对于她，我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山鹰，狐狸，这是叶凡，简单的认识一下，接下来可以说正事了。”做完介绍之后，曹荣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转身看了眼身后的楚雪倩，示意我俩上前入座。
偌大的会议桌上，瞬间坐满了五人。座位上的每个人都各怀心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坐着的位置，正好对着另外两个线人，从进屋开始，这两人就在不停的观察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身上，看出点什么。
山鹰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小哥，够拽的，能让我等这么久的人，你是头一个！”
“鹰哥，别这么凶嘛，小心吓着这个小帅哥。”狐狸对着我一阵媚笑，眼里似乎带着别的意味：“好男人，值得我们久等！”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曹荣抬头，看了眼飞鹰身后的那帮打手。
只是一个眼神，山鹰很快就明白过来，随即招了招手，让身后那群手下先去外面等着。
随着屋门的关闭，房间里的气氛也是压抑到了极点。
曹荣轻轻咳嗽了一声，看着我们，缓缓开口道：“相信，你们也都知道了，我们今天为什么会聚集在这里。”
他攥紧拳头，眼里的愤怒无以复加：“短短三天时间，我手下的七个线人死了三个，还有一个下落不明。而杀人的凶手依旧逍遥法外，很有可能继续作案！”
曹荣话音刚落，狐狸和山鹰的眼神，却都是显得比较平静。看起来，他俩对于整起事件，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山鹰再次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一口，突然把目光放在了我和狐狸身上：“也就是说，下一个死的人，会在我们三个之间咯。”
“哎呀，山鹰哥，你说什么？吓死人家了！”
“那倒不一定。”曹荣一脸凝重的看着我们：“老罗现在下落不明，保不齐他还在哪里藏着。不过，那家伙有些不对劲，你们如果遇见了老罗，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从曹荣的语气来判断，他应该还不知道老罗已经遇害的事实。
我并不打算告诉他实情，因为，在场的所有人，我都信不过。
我身旁的楚雪倩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对着曹荣，缓缓开口询问道：“曹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曹荣思考了很久，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从原则上来说，线人之间最好不要频繁的见面，容易暴露你们的身份。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也顾不了许多。我先派人你们保护起来，等安全.....”
“不需要！”岂料，曹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边上的山鹰直接开口打断了。
山鹰一拍桌子，脸上的愤怒无以复加：“老子在刀口上打滚十多年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敢在我家门口对我下手，那凶手简直活腻了。曹队，你放心，那家伙只要敢在我面前出现，老子就先卸他一只胳膊，再把他绑给你处置！”
“哟，鹰哥，话别说的这么满。”狐狸突然收起了满脸的媚笑，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根香烟，缓缓点上：“要论凶狠程度，老狼和胡子都不输给你，可他俩不都是给人干了吗？我觉得，那个凶手肯定不是一般人，咱们这次最好还是听曹队的吩咐，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山鹰白了狐狸一眼，一脸不爽：“切，胆小鬼。”
“行了，都别争了。”曹荣冷冷的说了一句，话音刚落，原本还争锋相对的两个人，顿时都不敢再说话了。
“那三个死的实在太蹊跷了，至少到目前为止，法医都没能从他们三人的尸体中，找出太多的不对劲。”曹荣说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转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对了，叶凡，你刚才不是看过案发现场了吗？不妨说说你的看法？”
“啊，我？”
我被曹荣问得一脸懵逼，不知该如何回答。
胡子死的那栋公寓我确实去过，可净是撞见一些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我总不能告诉他们我在胡子家隔壁撞见“鬼”了。
想了一会，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山鹰一脸不屑的看着我：“切，曹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线人，你指望他能有什么发现？”
“要说发现，其实还是有的。”说完，我从包里缓缓拿出那个在胡子家马桶里发现的人偶。
“这是我在胡子遇害现场找到的，人偶身穿红衣，额头上钉着一个道教符篆，而且左右手手腕都被人用利器划破了，咋一看起来，这人偶和胡子遇害的方式极像！”
拿出人偶，并不是为了要证明什么。我想用这个人偶，试探一下在场众人的反应。
几个线人彼此之间都没什么交集，可在短时间，却有四个线人连续遇害，而且死状离奇，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还是那句话，包括曹荣在内，我信不过在场的这些人
人偶出现之后，他们三人的表情就被我悉数记下了。山鹰和曹荣的表现还算自然，也符合我对他们一贯的认识。
而唯独狐狸的脸上，露出了极其不自然的表情。
她好像，曾经见过类似的人偶！


第五十三章 一触即发

当我拿出人偶之后，山鹰和曹荣的表现还算正常。唯独右前方的狐狸，死死盯着那个人偶，脸上的表情近乎僵硬。
她好像，曾经见过类似的人偶！难不成，狐狸也曾去过案发现场？
可等我再次看向狐狸，试图从她的脸上获取更多的信息时，狐狸却很快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继而冲着我一阵媚笑。
这女人，还真是人如其名。我感觉，想要从她那里获取情报，并不容易。
“叶凡，这人偶是你从胡子死的案发现场找到的？”曹荣拿着那个人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直到我身旁的楚雪倩描述完发现人偶的经过，曹荣这才对着我，缓缓点了点头。
“你们觉得，这人偶会不会和胡子的死有关？“
或许是为了掩饰之前尴尬的表情，这一次，狐狸急着率先发表意见：“哎呀，曹队，这么可怕的人偶，你还是快把它丢了吧。我怕咱们这些人被它牵连，步了胡子的后尘。”
相较之下，山鹰看着那个人偶时，脸上更多的是不屑：“切，我当是什么东西，真是故弄玄虚，胡子若是被这种东西弄死，那我还真是瞧不起他了！”
曹荣听完他们两人的意见之后，突然抬起头看着我，冷冷开口道：“叶凡，你怎么看？”
我？真奇怪，为什么单独要问询我的意见。
我思考了一下，随即反问曹荣，是否有听说过厌胜之术。
“你特么少故弄玄虚，想说什么，直接说不行么？”
“厌胜”意即“厌而胜之”,指用法术诅咒或祈祷以达到制胜所厌恶的人、物或魔怪的目的。类似针刺娃娃，或者用某人的头发或指甲来施加诅咒，都是厌胜之术的一种。
而在胡子遇害的现场所找到的人偶娃娃，在我看来，也有些类似于厌胜之术。凶手用了某种特殊的方式，将人偶身上发生的事情，施加到了胡子的身上，最终导致了那种诡异的案发现场。
我让曹荣加派警力，在金山和老狼遇害的现场进行再一次的搜索，说不定能找出和那个人偶娃娃一模一样的东西。
“切，狗屁厌胜之术！”山鹰拿起面前的茶杯，一脸不屑：“小哥，没想到你竟然相信这种东西。不知你听过没有，越是相信怪力乱神的家伙，越有可能遭其反噬，看来，咱们之中下一个死的或许就是你了！”
“倒不是我相信鬼神之说。”我看了眼面前的山鹰和狐狸，继而缓缓开口道：“只是，这东西既然出现在了案发现场，肯定有其合理的解释。我不相信凶手花了那么多力气弄出这人偶娃娃，会是毫无意义。
如果能找出这人偶娃娃隐藏的玄机，说不定，有机会弄明白他们三人遇害的真相！”
听了我的结论，曹荣当即一拍桌子，靠过来搂着我的肩膀：“叶凡，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这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不如就交给你负责了，怎么样？”
我瞪了他一眼，冷冷的开口道：“不怎么样...”
“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我都无所谓。不过，曹队，你得告诉我下一步的打算，否则我没这么多时间和你们耗在这里！”山鹰又拿起面前的茶杯，猛灌一口。
从进屋开始，我已经记不得山鹰是第几次喝茶了。
人在焦虑的时候，嘴唇和口腔都会变得干痒难耐，所以会下意识的补充水分。这说明，山鹰一直在担心着某件事情。
山鹰所担心的，是杀害其他四名线人的凶手吗？在我看来，可能性不高。
这家伙对于今天的会议，一直是漠不关心的状态，他好像并不觉得自己会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山鹰话音刚落，在座的众人，又再次将目光聚集在曹荣的身上。
身为H市刑侦支队长，曹荣确实是我们这些人之中的主心骨。不仅是楚雪倩，就连狂妄的山鹰，对着曹荣，也有着几分敬意。
我感觉，曹荣这家伙早就有详细了计划，只是和我一样，他无法相信在场的其他人，所以才迟迟的不说出后续的安排。
曹荣今日将我们这三个线人聚齐在一起，说是保护，其实更多的还是想要监视我们。毕竟死的四个线人（当然，其他人也许还不知道老罗已经遇害了）都是在刀尖上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
而他们三人死亡的凶案现场，却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这三起看似诡异的命案，有可能是因为内部出现了问题。
曹荣直直的看着我，半响，终于下了决定：“我觉得，你们三人还是应该尽可能的呆在一起，这样也方便我们警方保护。
至于市局这边，在调查的命案同时，我们也在一直努力联系老罗。毕竟现在还活着的线人之中，只有他处在失联的状态，我怀疑，老罗也有可能遇害了。”
曹荣话音刚落，面前的山鹰和狐狸的脸上都露出了极其不自然的表情。
说实话，今天这场会议，除了见到另外两个线人之外，对我而言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进展。一时之间，我也没有弄清曹荣这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保护我们三个，只需在暗地里增派警员即可，完全不用专门搞出这么一场会议，让我们三个线人同时聚在一起。
就在我认真思考的时候，会议室的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吵嚷声。
震动感伴随着男人的喧嚣，好像有着一大批人同时涌入这间地下酒吧。
山鹰和曹荣同时变了脸色，尤其是我面前的山鹰，200多斤肥胖的身躯一下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差点没拿稳手里的杯子。
酒吧外面，发生了什么？
“曹荣，怎么回事？”
曹荣面色铁青的盯着屋外，半晌，冲我嘟囔了一句：“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麻烦吗？没想到，居然来的这么快！”
麻烦？什么意思。
面对我的刨根问底，这一次，曹荣没有选择隐瞒，而是直接开口说出了真相。
原来，山鹰虽为本地区的地头蛇，可一直以来他和H市的其他几股势力之间，关系都不太友善。
据说几天前，山鹰手下的一个马仔因为喝醉酒，借着山鹰的名号，打了隔壁帮派大哥的亲弟弟。对方本来就看山鹰不爽，正好借着这起事件，聚集了一干人马，准备前来这间地下酒馆灭了山鹰的威风。
而那伙人选择动手的时间，正好是在今天。
之前的三起命案，H市刑侦支队几乎快忙炸了，所以曹荣一时间也抽调不出人手前来帮助山鹰解围。至于山鹰这边，因为几天前的一场火拼，消耗了太多的有生力量。现在能赶来帮忙的小弟，也就只有我之前见到的那十多人。
前来“砸场子”的家伙人数不明，而山鹰这边，只有那十多人，两边的形式高下立断。不过，这间地下酒吧是山鹰这么多年一路辛苦打拼出来的，自然不可能白白放弃。所以，哪怕战至最后一个人，他也不可能离开这里。
听着屋外的动静越来越大，山鹰终于熬不住了：“曹队，你先带着他们从后门离开。等我处理完这里的时候，再和你们继续讨论！”
说完，他便抱起那个茶杯，直接走出了会议室。
“妈的，你说打人的那个马仔是不是脑子有包，偏偏在这种时候给老子添乱！”
“那可不，那家伙估计是猪脑子，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
我和曹荣互相看了一眼，也决定一起跟过去。毕竟，山鹰再怎么说也是曹荣的线人，以曹荣的性格，他绝不可能“见死不救。”
而我跟过去的理由，则是想从曹荣那边问出更多的线索。我敢肯定，在那三起命案以及老罗的事情上面，曹荣没有对我说实话。
我跟上曹荣，匆匆走出会议室，可地下酒吧里的情况，却惊得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偌大的酒吧里面，聚满了四五十个黑衣打手，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不一样的凶器，目露凶光。
相较之下，山鹰那十多个马仔，根本不够看。
山鹰扭动着肥硕的身躯，冲着那四十多个打手迎了上去，虽然处于绝对劣势，可这家伙的气场却依旧不输半点，真不愧是从刀口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
山鹰环视周围一圈，最终把目光放在一个穿背心的红毛壮汉上面，缓缓开口道：“老叶，你带这么多人来我的地盘，这是要干嘛？”
“不干嘛，老子就是想干你！”那个红毛壮汉根本不给山鹰面子，随即狠狠朝地上唾了一口：“昨晚，我弟弟在你的地盘被人打了，有人看见就是你的马仔干的！山鹰你够狂的啊，我对你已经一忍再忍了。今天，不弄死你，老子特么的就不姓叶。
小叶，别躲在后面，没啥好怕的。哥今天给你做主！”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群之中，便缓缓挤出了一个人影。
那家伙拄着拐杖，脸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单看体型，和山鹰有的一拼，都是重量级的。
然而，只看了那胖子一眼，我就连忙闪到曹荣身后，不敢再继续露头。
那一刻，我的内心一片绝望,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情么.
红毛壮汉的弟弟，正好是昨天在加油站被我修理的胖子。
也就是说，山鹰手下那个不长脑子的马仔，其实，就是我.....


第五十四章 阴险小人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昨晚，我为了帮助楚雪倩，在加油站狠打了那个胖子一顿。没想到，却鬼使神差的促成了一场群架。
那一刻，站在我身后的楚雪倩也认出了人群中的那个胖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楚雪倩连忙拉住我的衣袖，低声询问着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胖子当晚喝的烂醉，可能不太记得我的长相，不过对于楚雪倩，那家伙肯定印象什么深刻。当晚，他们之间可是纠缠了很久，更何况像楚雪倩这样面容精致的妹子，见过一面之后，本来就很难忘记。
我想了一下，让楚雪倩先跟着狐狸从酒吧后门溜走。以胖子那样的性格，仗着现在人多，难保不会对她做出些什么。等我和曹荣解决了地下酒吧的事情，再赶过去和她们两汇合。
只是，环顾四周后，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对了，狐狸人呢，怎么从刚才开始就没看见她？”
楚雪倩白了我一眼，低声道：“狐狸早就从后门溜了。这会儿，估计已经离开这个街区。”
妈的，狐狸还真是人如其名，像她那种女人，关键时刻肯定靠不住。
我催促着楚雪倩尽快离开地下酒吧，她继续呆在这里，反而会让我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
就在这时，为首的红毛壮汉突然搂着胖子走了上来，一脸杀意：“山鹰，我和你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可这一次，你的马仔居然敢动我弟弟，这特么的也太欺人太甚了！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老子就特么砸了你的酒吧！”
说是要为自己的弟弟报仇，不过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红毛壮汉不过是想以胖子作为借口，顺势一口气吞并了山鹰。
不过，山鹰显然也是个狠角色。
他一直盯着面前的红毛壮汉，不发一语。等到对方走到他面前，山鹰才突然冷笑一阵：“说法？真是笑话！老叶，你要是想找茬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我早就问过手下的兄弟，根本没人见过你弟弟。你说我的手下打了你的弟弟，有证据吗？”
“屁话，当然有！”
红毛壮汉突然举起手里的球棒，猛砸向山鹰面前的吧台。
随着球棒的落下，吧台上面的酒瓶悉数碎裂。无数玻璃渣子伴随着酒水弥散开来，引得周围一片惊呼。那一刻，两边对峙的人马变得更加紧张了。
“来啊，都给我过来。”山鹰看了眼身后的小弟，冷冷开口道：“你们排成一队，让叶大哥好好认一认，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打了他的弟弟！”
山鹰话音刚落，身后那群马仔便乖乖的站了出去。红毛壮汉见此情景，随即拍了拍胖子的后背，让他上去认人。
“老弟，别怕，有大哥给你做主，把昨晚欺负你的孙子给我揪出来。”红毛壮汉说完，大手一挥，人堆中顺势又站出三、四个人影：“还有你这几个废物，也帮着一起好好认认。山鹰，别说我欺负你。你手下打我老弟打时候，这几个废物叶看到了！”
那一刻，我只感觉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红毛壮汉又叫出来的这些人，赫然就是当晚陪着胖子一起兜风的小弟。就算胖子因为喝醉，没看清我的长相，可他的这些小弟也绝不可能认错。其中有个瘦子，我当时可是直接从他手里抢过了桑塔纳的车钥匙.....
胖子听完，带着那些小弟，从第一个马仔开始依次辨认过来。
眼见着这些人越来越近，那一刻，我连死的心都有了。这要是被红毛壮汉逮个正着，恐怕就连曹荣也不一定能保的下我。
这里不同于警局，黑道处理起事情，有着他们一贯的作风。
我赶忙上前，拍了拍曹荣的肩膀，低声道：“老哥，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曹荣瞪了我一眼，面露不爽：“山鹰是我的人，这间酒吧暂且不论，我至少得把他活着带出这里。你看那个红毛的，一看就不是善茬，我估计，他今天就没想让山鹰完好无缺的走出这里。”
“卧槽，老哥，没想到你这么仗义。要是我被这么多人围住，你也会想办法就我吗？”
曹荣一拍胸脯，顺势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那必须的，谁让你是我兄弟。为兄弟两肋插刀，义不容辞！”
我感动的差点当场哭了，拍了拍曹荣的肩膀，准备闪人：“那行，兄弟，你先在这儿盯着，雪倩突然想起来案发现场好像有点特殊情况，我得陪着她过去看看。”
弯下腰，趁着山鹰和红毛壮汉对峙的时候，赶忙走向刚才的会议室。
这地方肯定是不能再呆了，至于曹荣那边呆疑问，等这件事完了之后，再找他慢慢讨论。
“怎么样，老弟，找到那个混蛋了吗？”
“没...大哥，我...我好像没看见。”
“妈的，山鹰你个混蛋，是不是故意把打人的家伙藏起来了。你的手下，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
“大哥，我敢肯定那家伙就藏在这间酒馆里。二哥昨天被抢的黑色桑塔纳，现在就停在酒吧外面！”
“卧槽，你不说我都忘了，山鹰你个混蛋，你马仔打人就算了，居然还敢抢车。今天要不给我个交代，老子这个叶，倒过来写.....”
听着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我只能低下头，加快脚步跑向会议室。
通往会议室的长廊就在前方，只要通过了那里，顺着后门离开，这帮家伙也就威胁不到我了。虽说这么做好像有些不太仗义，可我一个人也绝没有办法敌过那五十个人。
三步...两步...一步。
就在我即将穿过那扇玻璃门时，却看见面前突然有着一个黑影闪过。
等到反应过来，却看见狐狸突然出现在玻璃门的后面，脸上洋溢着诡异的笑容。
奇怪，狐狸不是早就离开地下酒吧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看着狐狸脸上若隐若现的笑容，一种不好的预感，顺势席卷了全身。
下一秒，狐狸突然抓住玻璃门，一把关上，紧接着从内部按下了插栓。这个女人好像早就准备这么做，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到我完全没能反应过来。
玻璃门被关上后，也就再没有其他的道路能通向会议室。而这间地下酒吧唯一的后门，就在会议室那里。
我赶紧冲了过去，一边小心的拍着玻璃梦，一边对着狐狸怒斥道：“你特么的想干什么？快开门！”
然而，狐狸的脸上，却依旧浮现着那种诡异的笑容。她对着我，缓缓摇了摇头，随后从身后拿出一个酒瓶，猛地砸向地面。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手里的酒瓶摔向地面，却根本阻止不了。在瓶身与水泥地板接触的瞬间，爆发出了剧烈的响声。
伴随着满溢出来的啤酒与玻璃渣子，原本喧嚣的地下酒吧，突然变得异常安静。那种感觉，就好像周围的空气全都静止了一般。
“祝你好运！”狐狸媚笑的看着我，低声说了这么一句，随即转身，一下就消失在了面前的通道里。
我被面前这扇玻璃门阻隔着，无法逃离，只感觉身后有着一股莫名的压力，正在逐步迫近。
我不明白狐狸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不过，她好像知道我和胖子之间的过节，所以要把我故意留在地下酒吧。
莫非，那个女人，一直在暗地里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叶凡，你特么在干啥？”山鹰一脸暴怒的看着我，似乎觉得我给他添乱了.....
“不干啥....就单纯的擦个玻璃....你们先忙哈，别管我了！”
“等等！你别走，转过身来！”
刹那间，两三人人影迅速的围了过来，赫然就是那胖子的三个小伙伴。这三个家伙昨晚被我欺负的够呛，所以一见面，就立刻认了出来。
瘦子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冲着红毛壮汉高声道：“大哥，找到了，打二哥的混蛋，就是他！”
“错不了，就是这小子干的，昨晚下手太狠了，化成灰我都认识！”
“好啊，山鹰，这回人赃俱获了，我看你怎么解释。你山鹰向来把手下视作自己的兄弟，这一次，想必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吧。”
红毛壮汉一脸激动的冲了过来，他对于我并没有太多的怨恨。我估计红毛壮汉只是觉得，通过我就能打击到身旁的山鹰。
谁知山鹰只是冷冷的瞪了我一眼，整个人的表情都放松了不少：“嗨，老叶，闹了半天，你是为他来的？早说啊，这家伙交给你随便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说什么？”红毛壮汉盯着面前的山鹰，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老叶，打你弟的家伙根本不是我的手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好了，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把他带走，你们这些人赶紧滚出我的酒吧！”
红毛壮汉原本想借着胖子，来打击山鹰，没想到山鹰却根本不买账。
那家伙突然抓住了球棒，直冲着走来：“哼，没想到你山鹰居然是这种人，连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不袒护。也好，既然你交给我处置，那么今天，我就你面前废了他的两条腿！”


第五十五章 高人相助

红毛壮汉挥舞着棒球棍朝我走来，扬言要废了我的两条腿。
那家伙原本想借着胖子被揍这件事，前来打击山鹰，没想到山鹰根本不买账。
毕竟我和山鹰才认识了短短两个小时，而且那家伙也一直看我不爽。所以即便山鹰再重义气，他也绝不可能会为了我而牺牲这间地下酒吧。
山鹰对着红毛壮汉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随后也就不管我了。眼瞅着自己完美的计划，居然就这样被山鹰化解，那一刻，红毛壮汉的眼神仿佛能够杀人。
此刻，我的内心一片绝望。
且不说是红毛壮汉带来的这五十多号人，就算是在场山鹰的十多个小弟，也全然没有要帮我的意思。
我看了眼边上的曹荣，打算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没想到，刚才还大言不惭的说要为我两肋插刀的曹荣，此刻，却躲在了人群的最后面。看着我无助的眼神，曹荣只是摊了摊手，低声说了句：祝你好运.....
妈的，真是交友不慎，到头来，还得靠自己搞定。
“大哥，昨天就是这小子打的我！”面前的胖子好像突然认出我来，跟着红毛壮汉一同围了上来。
眼见着红毛壮汉行动了，他身后那五十多个兄弟也一同围了上来，这气势，可太壮观了。
我在心里把狐狸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要不是那个女人，我早就逃出了这间地下酒吧，也不至于会沦落到如此被动的局面。
蛮干肯定行不通，这不是什么童话故事，而是黑帮火并现场。面前的五十多个小混混，每人来上一拳，我就得在医院躺上很久。
更重要的是，身后唯一的通路也被狐狸关上了，若是想要平安离开地下酒吧，我得想办法智取。
“叶大哥，这里面肯定要误会，你先别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把。”
“我谈你妈啊！”红衣壮汉全然没有和我好好聊天的意思，招呼着身后的两个打手，上前死死的抓住我肩膀：“小子，要怪就怪你惹错人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打了我弟弟，还抢了他的车，我废你两条腿，这不过分！”
“等等，听我解释，我打你弟弟，那也是有原因的。”我强行挣脱了那两打手的束缚，并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如果局面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即便敌不过面前这五十多个小混混，我至少也能干掉身前的红毛壮汉。
虽说这个红毛壮汉势力庞大，得罪了他可能无法在H市立足，可为了保住我的两条腿，也只能和他拼了。
“扯犊子，打人还有原因？我倒是想听你说说，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子再割了你的舌头！”
“那当然，我揍你弟，是为了他好，谁让他光天化...哦，不对，谁让他大晚上的调戏女警察！”
话音刚落，我顺势捡起一片散落在周围的玻璃碎片，将其紧紧攥在手里。
“臭小子，你特么活腻歪了！”胖子看着我，目眦欲裂，恨不得撑着那条瘸腿，直接蹦跶过来将我撕成碎片：“大哥，别听他瞎说，赶紧弄死他，省得在这儿瞎耽误工夫！”
“老弟，先不急。”红毛壮汉饶有兴趣的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突然多了几分别的意味：“这兄弟说的可是真的，你昨晚喝醉之后，动了一个女警察？”
胖子听红毛壮汉这么说，立刻就急了，扯着嗓子嚷嚷道：“大哥，他瞎说的，那女的根本不是女警察，不过就是加油站的打工妹罢了。”
这胖子还真是头脑简单，他这么说，等于承认了自己当晚有过不正当的行为。胖子话音刚落，面前的红毛壮汉明显变了脸色。这样一来，事情或许就有了周旋的余地。
“放屁，你见哪个加油站大晚上只有一个打工妹在执勤？你见哪个打工妹打扮精致，训练有素。人家分明就是便衣，身上带着定位器。在你调戏她的时候，好几辆警车就已经跟上来，等你真把她带走了，肯定就被警察给一锅儿端了。
我揍你，其实是为了救你，要不然，今天你八成得蹲监狱里面吃牢饭！”
话音刚落，我甚至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扯淡能力，面前的胖子更是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嘀咕了一句：“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好像是这么一回事.....那，兄弟，谢谢啊！”
“不对，大哥，他特么还抢你车了！”
“卧槽，对啊，臭小子，你特么的还抢我的桑塔纳了，今天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不仅得把车还我，还得给我油钱和保养费！”
“啪！”
胖子话音未落，红毛壮汉立马上前一个耳光，直甩在胖子的脸上，那清脆的声音，单是听着就觉得疼。
“这一巴掌，是我代替众兄弟打的，你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东西，因为这种事挨打了居然还敢回来找我！”
看得出来，胖子对于面前红毛壮汉是绝对的服从，平白的挨了一巴掌，只是低下头，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眼瞅着事情就要解决，我也多少能松口气。
没想到这时，红毛壮汉突然又看向我，眼神里的杀意重了许多：“我叶某人做事，一向公平公正。舍弟有过，我已经当众惩罚他了。至于你，打人在先，抢车在后，也该受到惩罚！来人，给我抓住他，我要打断他的两条腿！”
我算是看出来了，红毛壮汉这个人做事，讲求一个名正言顺。现在这种局面，他已然不可能继续找山鹰麻烦。而带着这么多兄弟声势浩大前来地下酒吧，若是就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未免太丢面子了。
所以，红毛壮汉一定要做些什么，好维持自己作为大哥的脸面。想来想去，那家伙也就只能拿我开刀。
眼瞅着那两打手不断逼近，看起来，这次我说什么也行不通了。
握紧手里的玻璃碎片，迎了上去，准备关键时候挟持了红毛壮汉，强行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曹荣似乎看出我的想法了。那孙子又突然从人群中冒出头来，对着我做了个冷静的手势。
卧槽，感情卸的不是你的腿。被五十多个人一齐围在角落里，这种时候，换谁能够冷静的下来？
然而，机会稍纵即逝，仅仅几秒钟的犹豫，那两个打手就已经冲到我的面前了。
红毛壮汉的手下全都是狠角色，显然在社会上混过一段时间了。那两家伙全都比我高出一头，两只大手就像铁钳子一样，死死掐住我的肩膀，根本动弹不得。
山鹰带着他那般小弟，纷纷围聚在我面前，一幅吃瓜群众的嘴脸。这些十分钟前还准备与红毛壮汉拼死一搏的马仔，现在却迫切的想看到我被断腿的样子.....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每到危急时刻，能够救你的也就只有自己。妈的，要是时间能够重来，我绝对不会相信曹荣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眼瞅着红毛壮汉走到我身前，对准膝盖，就要挥动金属球棒。
可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紧张的局面。
“滴滴滴！”
红毛壮汉悬在半空的球棒，突然放了下来。他拿出手机，瞥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那一刻，我竟然在红毛壮汉的眸子里，瞧见了一丝惊恐的神情。
究竟是谁的电话，能让红毛壮汉这样的家伙，露出如此神情。
没有任何犹豫，红毛壮汉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按下了通话键。
“好的，别动他对吧，我知道了....麻烦问一下，这是九爷的意思吗.....不，不敢，我就是顺口提了一局，我这就照做....再见。”
过程中，红毛壮汉全然一幅小心翼翼的样子。这家伙此前一直维系着的脸面，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整个通话的过程不到一分钟，待挂断电话之后，红毛壮汉长出一口气。直勾勾的看着我，眼神复杂：“小子，今天算你运气好，居然能让那位爷出面保你。不知道下一次，你特么还有么有这样的运气！”
有人点名要保我？是谁！
红毛壮汉没说多余的废话，只是招了招手，示意自己的手下快点离开地下酒吧。
一声令下，五十多号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这里。除了一地的碎玻璃渣和烟头、口香糖、空汽水罐子，其他什么也留下。
“切，扫兴。”山鹰一脸不爽的瞪了我一眼，随后一招手，示意手下的马仔跟他一起回去。
曹荣则是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幅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样子：“走吧，进去好好休息会，以后别在外面随便惹事，记得你自己的身份！”
过了很久，我才刚才的事情里回过神来。
我不明白红毛壮汉口中的“那位爷”究竟是谁，他是怎么知道我此刻有难，又是为什么要出面保我的？
猛然想起在T市时，我似乎也遭遇过同样的情况。
当时我和楚梦寒被光头大汉等人围在一处巷子里，无法脱身。而光头大汉也是在接了一通电话以后，就带着手下匆匆离开了。
莫非，有着某位大人物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我？
不过，既然红毛壮汉已经离开了，这些也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狐狸。今天，我差点被废了两条腿，这笔账，是该找狐狸好好算一算了！


第五十六章 信任

因为某个大人物的一通电话，我侥幸从红毛壮汉的手下保住了两条腿。否则，一旦和他们起了冲突，我绝不可能完好无损的从地下酒吧离开。
随着红毛壮汉和山鹰等人陆续离开，原本喧嚣的地下酒吧，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现在，我必须找到狐狸那女人，好好算一算刚才那笔账。我得弄明白狐狸为什么突然要害我，她又是怎么知道我和胖子以及红毛壮汉之间有过节的。
不出意外，狐狸应该早就从会议室的后门逃走了。以那个女人的性格，是断然不会继续留在地下酒吧，这里对她而言太过危险了。
我跟上了曹荣的步伐，向他要狐狸的联系方式。
曹荣瞪了我一眼，一幅不耐烦的样子：“你找她干嘛？那个女人不好对付。我劝你还是放弃，别扑了个空，还惹得一身骚。”
“不干嘛，就找她聊聊天，谈谈人生理想。”我想了一下，继续开口道：“而且，你不是要把我们三个人聚在一起重点保护么？现在我和山鹰都在地下酒吧，只有狐狸下落不明，出于对女同志的关心，我不得尽管找到她啊！”
“狐狸不在地下酒吧，她跑去哪了？”
“那些人刚冲进来的时候，狐狸就从后门跑了，现在指不定逃哪去了。”
曹荣半信半疑的将地下酒吧翻了个遍，果然没找到狐狸的下落。
“妈的，净给我添乱了。”他咬咬牙，最终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拨打了狐狸的电话。
几阵盲音过后，原本寂静的地下酒吧，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好像就是从会议室那里传来的。
然而，我们之前早就翻遍了会议室，根本没找到狐狸的下落。我不明白，这手机铃声是从何而来的？
和曹荣相视一眼，连忙一起跑回会议室，最终在沙发的夹角，找到了一部嗡嗡作响的诺基亚手机。
翻开盖子后，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果然是曹荣的号码。看起来狐狸因为不过着急，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机落在了会议室这里。
“这可不好办了！”曹荣盯着面前的诺基亚手机，一脸的愁容：“这样，我暂时就没办法联系到狐狸了，只能希望她早点发现不对劲，尽快回来这里取手机....诶，叶凡，你干嘛，翻别人手机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啊！”
好习惯？扯淡！
首先，我不是一个好人，不需要有太多的好习惯。其次，相比起狐狸之前对我做的事情，翻她手机，根本不值一提。
能看得出来，狐狸是个很谨慎的人。通讯录上的号码全都是用代号表示，根本没有真名。而她的短信记录，也不会保留超过一天。
整个手机之中，只剩下仅仅九条的短信记录。然而，凌晨三点左右的一条短信，却让我看过之后冷汗直冒。
那是一个陌生号码发送给狐狸的，号码的主人，并不在她手机的备忘录里。
整个短信里，只有寥寥几个字：下一个，杀山鹰，4/7，六点三十分。
曹荣见我看得如此认真，也顺势把头凑了过来。在看过那条短信之后，曹荣脸上的表情完全僵住了。
下一个，杀山鹰...
下一个，杀山鹰！
他像是着了魔一般，不断念叨着短信上的内容，全然没有了之前嬉笑的样子。半晌，曹荣直勾勾的看着我，囔囔道：“如果我没记错，这个号码，好像是老罗之前用过的。”
“你的意思是，这条短信，是老罗发给狐狸的？他们两人之间，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然，我心里清楚，真的老罗早就死了。这则短信既然是凌晨三点左右发来的，那么发短信的人只有可能是那个假老罗。
如果说我们这些里面出现了内鬼，那么这封短信便使得狐狸的嫌疑直线上升。加上她此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情，狐狸已经永远洗不干净了。
曹荣照着短信显示的号码回拨了过去，可对方却早已经是关机的状态了。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在，逐渐在我和曹荣的心里弥散开来。
“叶凡，这件事你怎么看？”
妈的，你是我们的顶头上司，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询问我的看法？话虽如此，可我还是细细的思考了这个问题。
如果狐狸叛变，和那个假老罗勾搭在一起，那么现如今最危险的人应该是山鹰。毕竟，他已经被那伙凶徒直接列为了下一个动手的目标。
凌晨六点三十分，仅仅只有一个时间，却没有具体的日期，早晚，以及其他更多的信息。这样一来，我们也无法提前做出应对的办法。
我看了一眼面前的曹荣，顺势开口道：“你觉得这条短信上的内容靠谱么？”
“不好说，问题的关键出在狐狸那边，只有找到了她，我们才能有所突破。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种事情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曹荣想了一下，最终还把山鹰叫回了会议室，并且打了一通电话给刑侦支队，让那边的警员做好行动的准备。
山鹰那家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似乎正准备外出。突然被曹荣叫了回来，那家伙自然一脸的不爽。
山鹰手捧茶壶，瞪了我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走向曹荣。
从刚见面的时候，我就总感觉山鹰这家伙不屑和我站在一起，不知为什么，他似乎打心眼里瞧不起我。
山鹰看着面前的曹荣，稍微收敛了表情，随即缓缓开口道：“曹队，叫我回来干嘛？”
“我得到最新线报，这段时间，有人准备对你下手，接下来，我会安排警力重点保护你。所以山鹰，这段时间你尽量待在地下酒吧里，不要外出了，等我找到了狐狸再....”
还没等曹荣把话说完，山鹰便直接开口拒绝了他的提议：“曹队，这可不行，码头那边还有个生意等着我去谈，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
“山鹰，现在是关键时期！由不得你胡来，不要忘了，你终究是我的线人，别特么给脸不要脸！”
“曹队，你想怎么弄我都无所谓，不过这个码头，我是去定了！”
山鹰不是那种能乖乖听话的家伙，他压根不管曹荣，转身直接拉开会议室的门：“说句不爱听的话，你之前所说的那些事情，什么道术杀人，什么人偶娃娃之类的，在我看来纯属扯淡。
我山鹰在刀口上混了这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身上受的致命伤，不下五处！如果真有人想要弄我，那么最后他会后悔自己做的这个决定！”
看的出来，曹荣憋了一肚子的气，奈何这里终究是山鹰的地盘，再怎么样，他也不好发作。
“曹队，你被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给甩脸了....”
“我特么知道，用不着你提醒。”
“曹队，山鹰已经离开了地下酒吧，你还要派人保护他么？”
“保护个球，派人盯着就行，咱么抓紧时间做正事！”曹荣说完，突然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
正事？我不明白现在这种情况下，除了保命，还有什么能算是正事。
“废话，我千里迢迢的从T市把你找过来当然是为了破案，胡子的凶案现场已经看过了，剩下两个人，要不也帮着一起看看？”
我觉得，今天的曹荣有些不太对劲。
他的能力我再清楚不过，如果连他都看不出来凶案现场有什么不对劲，换做是我真不一定比他厉害。
可是，这家伙从见面开始，至少说了三次让我帮他看凶案现场。如此强烈的趋向性，反倒让我觉得局促不安。
“行吧，那就先去看看案发现场。”
“好，咱们先出去，从后门走！”曹荣的脸上，突然划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他突然靠了过来，搂着我的肩膀从会议室的通道离开。
走出通道，外面赫然是这处街道的后巷，曹荣的车就停靠在后巷里面。
那是一辆稍显破败的黑色吉普，看起来，已经开了有个把年头了。上了车之后，曹荣当即锁上了车门，紧跟着连前后的门窗都一起封闭了。
从刚才开始，曹荣的身上就散发着一阵危险的气息。此刻，我感觉自己越发的看不透身边这个高大的男人。
曹荣总是用各种方式让自己显得木讷，憨直。实际上，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牢牢的掌控着大局。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随即低声道：“你想干嘛？”
“别着急，先把你手里的匕首放下。在这里动手，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声音不大，却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感。
我想了一下，还是放下了匕首，从兜里缓缓抽出根香烟。
“别在这里抽烟，这可是警车！”
还没反应过来，曹荣便一把抢过我手里的香烟，随即塞进自己的嘴里，用火点上。
“你特么的到底想干嘛？”
“不干嘛，就想和你聊聊。”曹荣突然从身后掏出一份文件，直接拍在我的面前：“六月22号凌晨一点三十分，你乘坐大巴离开T市。那辆大巴原本应该在22号中午抵达H市，可你直到六月二十四号晚上你才和我联系。
老实说，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和什么人联系了。死的那四个线人，是不是和你有关！”


第五十七章 死者的共通点

逼仄的车厢内，气氛阴冷到了极点。曹荣冷冷的打量着我，眸子里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嬉笑。
没想到从离开T市开始，我的一举一动竟然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样看来，在T市客运中心出现的那几个神秘人，应该都是曹荣的眼线。我看似机灵的摆脱了他们的跟踪，却反倒让自己在警方眼中变得十分可疑。
然而，仔细琢磨一番曹荣刚才所说的话，我却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等等，你刚才说，死的是四个线人？”
在这次谈话之前，曹荣从来都是声称死的只有三个线人，莫非，他早就知道老罗已经遇害了？
既然如此，曹荣在狐狸的手机上看到那条由老罗发来的短信时，为什么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的神情。
面前这个男人的城府，远比我想象的要可怕。
我看着曹荣在我面前吞云吐雾，只能缓缓闭上眼睛，将从抵达H市开始的所有事情全都梳理了一遍，片刻过后，终于有了些头绪。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他死了？”
“你说谁？”曹荣看似不经意的一问，两对眼眸却始终紧锁着我的面庞。从坐进这辆车开始，他就一直在观察着我的微表情。
“老罗。”
“从三天前见到那个人开始，我就猜到了老罗十有八九遭到了不测。他装的很像，和我接头的时候也只露了背影，不过动作和说话的方式，破绽实在太大，只看一眼，我就识破了。”
曹荣顿了一下，将多余的烟灰抖落，厉声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也见过他了。”
厉害，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我想了一下，若是继续隐瞒下去，对自己没什么好处。索性就将抵达H市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曹荣。
曹荣听得很认真，尤其当我提及老罗的尸体时，他的脸上少见的流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等到我将情况全都叙述完，曹荣像是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随即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香烟，递给我。
“说一下你发现那处稻草人的详细位置，稍后我会派人过去确认，争取能找到老罗的尸体。”
“顺着那间招待所后门的小路一直朝山林里走，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至于还能不能找到，我可不敢保证。”
曹荣认真的记下了这个地址，随后直直的盯着我，锋利的眼眸，仿佛要将我的内心洞穿：“知道为什么怀疑你吗？”
我接过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据我所知，你是除了我之外，唯一见过那个假老罗还活着的人。”曹荣拿出打火机，替我点上了烟：“不过现在，还多了一个狐狸。”
“你的意思是，金山、胡子、还有老狼他们三人，死前都曾经见过那个假老罗？”
“嗯，应该是这样的，只是，他们没能识破伪装者的阴谋，所以遭了毒手。”
曹荣说的结论，倒是和假老罗告诉我的情况一模一样。
不过，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能想明白那家伙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将曹荣手下的七个线人定为猎杀的目标。
那个假老罗所做的一切，究竟有何意义？
“你觉得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不清楚！”曹荣打开了车窗，顺势系上安全带：“不过，就从我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件事和刘悦有关。”
“刘悦？刘悦她怎么了？”
“别问我，我特么的也是一头雾水！鬼知道那丫头在瞒着我做些什么。”说完，曹荣一脚油门，发动了警车：“带你去个地方，看过之后，对于这起案子或许能有一些新的理解。”
我吸了口烟，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前一秒还如此咄咄逼人，现在却又换了一幅模样，如此我行我素，还真让人琢磨不透：“所以，曹队长，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
“没有，我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线人。这不仅是对警队不负责，更是对其他的线人不负责。”曹荣说完，转头冲着我邪魅一笑：“不过，至少可以保证你对我，甚至是对其他的线人都没有恶意。
否则，早在十分钟前，你就会掏出匕首和我拼了，而是一直瞎扯到现在。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昨天晚上，你舍命救下了雪倩。事情的经过那丫头都告诉我，所以，还是由衷的感谢你能够仗义出手。”
曹荣想了一会，很快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劳驾再问一下，刚才在地下酒吧，究竟是哪位高人出面，保下了你的小命？”
“你不知道？卧槽，我还以为那是你安排的。”
“哎呦，瞧你说的，我可没那个实力。那时候，我只是在犹豫是否要打120过来救你.....”
妈的，曹荣这家伙着实不靠谱，再有下一次，我打死都不会替他出头了。
警车一路奔驰，很快便抵达了H市的刑侦支队。下了警车，曹荣带着我一起直奔解剖室。
打开房门，楚雪倩早早的等候在了那里。
她换上了一身纯白色的工作服，原本披散的头发用牛皮筋系在一起，显得愈发干练，同昨晚相比，更是多了几分成熟的美感。
曹荣看了一眼楚雪倩，顺势将我推了过去，厉声道：“雪倩，给他看看金山，老狼，还有胡子的尸检报告。”
尸检报告，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么？
我接过了楚雪倩手里的文件，仔细研究一遍。
咋一看下来，这三处尸检报告并没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每个遇害者死时的表情极其狰狞，仿佛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一般。
我有些好奇，这三个人死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注意看这一个！”
楚雪倩靠了过来，指了指报告上的一处信息。
靠近她之后，我才发现楚雪倩身上带有着一种特殊体香，嗅起来十分好闻。我估计从地下酒吧逃走之后，楚雪倩先回家洗了澡，这才回到解剖室继续工作。
经过楚雪倩的提示，我这才发现，三名受害则的解剖报告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亚甲基二氧吡咯戊酮物质残留。”
除了密室，红衣，额头上针刺伤口，以及胸口的符篆以外，这是三名被害人的又一个共同特征。
“亚甲基二氧吡咯戊酮，这是什么东西？”
楚雪倩看着我，认真的解释道：“这种东西，是一种新型的化学合成药品。简称MDPV。据我所知，MDPV当前在欧美兴起的迷幻药，初时人们以其外形如同海盐，故称之为“浴盐，其致幻效力，超过同等重量药物的二十倍！”
这则信息，宛若一道闪电，瞬间穿过我的大脑：“你的意思是，那三个线人死前，都曾摄入过不同程度的致幻剂？”
“可以这么说。”曹荣靠了过来，一下勾住我的肩膀，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这则消息，整个刑侦支队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
我不想泄露出去，他三个体内的致幻剂，或许是解开那种神秘死亡的真相。”
我不知道曹荣为什么要突然告诉我如此重要的信息，是因为此前在警车里的那一番交谈，还是因为我出手救了楚雪倩？
不论曹荣的动机如何，至少，我掌握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茅山道术，还有人偶娃娃，都只是幌子，凶手真正杀人的方式，应该和致幻剂有关。
不过，致幻剂只是起到了辅助效果。
毕竟尸检报告上白纸黑字的写着，那三个线人的致死原因，依次是上吊造成的窒息，烧炭造成的一氧化碳中毒，以及割腕造成的失血过多。
我想了一下，逐渐捋出一条侦破思路：“MDPV是一条重要信息，至少你们有了侦查的方向。这种东西既然是从国外流传进来的，那么在国内一定没有熟练的制造流程。所以，你们可以以MDPV作为排查的对象，只要在H市找到持有这种致幻剂的家伙，就很有可能顺势找出杀死那三个线人（因为没有找到老罗的尸体，所以暂时无法确定老罗体内是否也有同样的物质）的凶手。”
曹荣点了点头，眼里多了几分赞赏的神情：“和我想的一样，不过，我已经提前吩咐下去，缉毒大队那边会帮忙留意的。”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除了你之外，还有两个线人。”曹荣想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狐狸已经完全失去了联系，那家伙暂时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至于山鹰，我觉得他十分危险，能不能挨得过今晚倒还两说。”
“什么意思，你怎么确定凶手今天就会下手？”我觉得，曹荣似乎还掌握着其他线索，没有对我言明。
他从手机里调出日历功能，给我做起了解释：“如果将老罗算作第一个受害者，那么距离第一个受害者出现，只过去了五天，今天正好是第六天。”
冷汗顺着后背不断淌落，那一刻，我明白曹荣话里的意思了。
过去的五天，死了四个线人。
昨晚，如果不是我提前识破了那个假老罗的阴谋，那么现在，我多半是具尸体了，和另外三个人一样躺在解剖台上，静待解剖。
凶手的计划应该是一天杀死一个线人，只是因为我的缘故，出现了偏差。
按照这个逻辑，凶手若是依照原来的计划，那么今天也会有一个线人遇害。结合在狐狸手机里发现的短信，还活着的三个线人之中，山鹰最为危险。
只是，山鹰的身边有着众多马仔，而且他的警戒心极高，不容易对付。
我有些好奇，凶手会用什么方式对他出手。


第五十八章 兵分两路

每天杀死一个线人，对方疯狂的杀戮方式，让我感到胆寒。
若不是昨天机灵，提前发现了那个老罗是冒充的，恐怕现在，我也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从目前呈现出的种种迹象来看，凶手下一个杀戮的目标，最有可能是山鹰。不过，山鹰和其他几个线人有着一个最大的不同：那家伙从不单独行动，他的身边总是围着一群马仔。这样一来，凶手势必不好对山鹰出手，或许，我们可以借着山鹰，弄清楚对方杀人的方式。
对于之后的行动，曹荣的心底早有了计划，只是，他还是想先听一下我的意见。
我看了看面前的曹荣，又看了看边上的楚雪倩，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现在，命案的关键出现在山鹰和狐狸这两个人的身上。我建议，咱们可以兵分两路，同时从这两人入手，争取早日打开突破口。”
“你的意思是？”
“派人保护山鹰的同时，再派另一队人在H市范围内寻觅狐狸。我相信狐狸不会跑远，她一定还待在H市内，默默的关注着事情的进展。”
不论狐狸是处在什么样的立场，就从地下酒吧里发生的事情来看，那个女人肯定掌握着我们所不知道的重要情报。找到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也能更加迫近真相。
曹荣低头沉思了一阵，半响，突然伸手使劲拍了拍我的肩膀：“提议不错，和我想的一样，就按你说的办！不过，咱们两人得分开执行，争取效益最大化。山鹰和狐狸，你想跟着哪一边？”
曹荣说的最后这句话，让我根本始料未及。
我不明白，几个小时前他还对我充满了猜忌，为什么现在却能如此的相信我，近乎于把警方之后的行动全都告诉了我。
通过微表情，我能看透很多人的心思，可唯独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我却一点儿都看不明白。
“我想跟着山鹰这边。”话音刚落，我身边的楚雪倩几乎在同一时间也喊了出来：“我想跟着山鹰这边。”
“小丫头，我让人家叶凡选，有你什么事啊？”
楚雪倩看着曹荣，一幅委屈巴巴的样子：“曹队，每天都呆在解剖室里，我都快发霉了，你让我跟出去看看嘛，我做梦都想破案！”
“滚蛋！”曹荣一把推开楚雪倩，全然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意思：“之前让你去加油站接叶凡，你就给我搞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害得老子今天在地下酒吧夹着尾巴做人，这笔账过不去，你等着我到时候和你慢慢算！”
说完，曹荣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我身上，低声道：“你为什么想跟山鹰？那家伙不怎么喜欢你，你跟着他，我怕到时候出意外。”
“没事，我一大老爷们，本来就不需要被那胖子喜欢。”我选择跟山鹰那边，其实就是是想亲眼看一看凶手杀人的手段。
从进入警校开始，各种各样的凶案现场，我见了不下一百个。唯独胡子死时的凶案现场，我没能看出一点儿门道。
楚雪倩从三名被害人的血液里，都提取到了名为MDPV的强效致幻剂。可即便如此，我依旧不明白凶手是用了什么方式杀了那三个线人。还是那句话，致幻剂只是起到了辅助的效果，真正杀死那几名被害人的，还是那几处因为“自杀”所导致的致命伤。
听我说完，曹荣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眼神里的意味，难以琢磨。片刻后，他像是终于妥协了一般，缓缓点了点头。
“行，就按你说的办。你跟着一队负责山鹰，我带着二队去找狐狸。咱们分头行动，随时联系！”
楚雪倩听罢，一脸激动的靠了过去，使劲摇着曹荣的手臂：“曹队，曹队，那我呢？”
“你，有多远滚多远，今天之内别让我看见你！”
“啊，这么说你就是让叶凡跟着我负责山鹰那边了？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曹队！”说完，也不管曹荣答不答应，楚雪倩便像风一样的跑回办公室换衣服了。
之前在加油站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这丫头脑回路清奇，没想到竟然清奇到了这种地步。有着楚雪倩这样的手下，也难怪曹荣平时的脾气不好.....
曹荣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千万照顾好楚雪倩。
看得出来，虽然曹荣在嘴上没少骂楚雪倩，不过心里还是挺关心她的。那个男人，总是习惯于将内心真实而细腻的一面隐藏起来，并将粗鄙和木讷像是疮疤一般暴露在外，让人琢磨不透。
该说他是懦弱，还是老谋深算？一时间，我也很难做出评定。
稍作收拾之后，我便带着楚雪倩一起前往码头。
曹荣已经和山鹰交涉过了，在答应不影响山鹰他们正常谈判的情况下，曹荣将派出一支由五人组成的警队精英，暗中保护他。
至于我和楚雪倩，则是排除在这支警队外。我俩得跟着山鹰一起前往谈判的地点。
对于曹荣的安排，山鹰虽然心里不爽，可碍于自己的身份，也只能勉强答应了。
毕竟曹荣这边已经做出了让步，若是山鹰依旧我行我素，那么他往后在H市的日子，就不会太舒坦了。
我带着楚雪倩一起，赶到了之前的地下酒吧。这边，山鹰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个马仔，也准备出发动身了。曹荣在山鹰的身上装载了特制的定位器，方便警队保护。
山鹰皱着老脸，勉强答应了下来，不过还是再三强调了，保护归保护，曹荣一定不能干扰到他正常的谈判。这块码头的地盘对于他来说十分重要，这次的谈判来不得半点闪失。
“老伙计，有时候别奢望的太多，能安稳的活着，比什么都强！”
山鹰腆着大肚子，笑起来，肚子上的肉不停摇晃着：“哈哈哈，放心，能杀我的人还没生出来的。派人保护我，真是浪费你们的时间！”
曹荣摇了摇头，转身拍拍我的肩膀，轻声说了句：多加小心，随后便径直离开了。
曹荣走了之后，山鹰也得以蜕下了最后一层伪装，瞪了我一眼，随后捧着茶壶坐进车里。
“要出发了，咱们也快跟上把！”楚雪倩说完，拉着我的手兴奋的挤进后面了那辆车。
我不明白，为什么如此艰险的一趟旅程，却被楚雪倩弄得像是要去郊游一般。这丫头，真的搞不清楚状况么。
地下酒吧，距离山鹰要去的码头，有着十多公里的路程。
虽然打心里不喜欢山鹰这个人，不过得承认，那家伙做事确实有牌面，即所谓的大哥之风。
我们一共有二十多个人，山鹰弄来了六辆同一款型的黑色现代车，还都是刚洗过的。六辆铮亮的黑色现代一同出现在市区里，现代车里面的马仔清一色穿西装打领带。单是这种不俗的气场，就足够把谈判对象给震慑住。
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山鹰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线人。与我不同，山鹰和曹荣更多的只是合作关系，所以他虽然尊敬曹荣，可却不会完全听从后者的指派，而这一次的行动，也是因此埋下了恶果。
路上闲着无聊，我索性和边上的楚雪倩聊了起来。
聊了一段时间，这才确定下，楚雪倩确实就是楚梦寒的姐姐，只是童年因为父母的关系，两人早早的就分开了。楚雪倩一直在H市生活着，大学毕业之后也回到了这里继续工作，而楚梦寒则是辗转了多地，最终在T市加入了刑侦支队。
这两丫头虽然姐妹，不过两人的性格却是截然不同。楚梦寒高冷，内敛，平时待一起说的话不会超过五句。相比之下，楚雪倩则是比较热情和开放，做事基本不经大脑考虑。
当然，我没告诉楚雪倩自己在T市和楚梦寒一起办案的经历。毕竟当初离开T市时，楚梦寒一直叮嘱过我这一点，想必她也有着自己的考虑。
“对了，当法医不是挺好的吗，你为什么非要参与破案不可？”早在加油站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这丫头呆萌的外表之下，有着一颗不甘躁动的心。
“当然不好，当法医多无聊啊，每天都对着尸体解剖化验，我都快弄吐了。相比之下，破案才有意思，总能发生很多不一样的事情。”
我想了一下，顺势问道：“你想破案，是不是和你的妹妹有关？”
“也有一定的关系吧。”楚雪倩使劲咬了咬嘴唇，眼神中，突然多了几分不甘与坚定：“我不想一直输给她，仅此而已。她能够做到的，凭什么我做不到....”
看起来，这两姐妹之间还真有着一段故事啊，不过，我暂时没心情深究这其中的缘由了。
不知不觉间，六辆黑色现代，便同时抵达了预定的码头。
因为天气的缘故，码头上升起了一层薄雾，显得有些阴森。
偌大的码头，空无一人，根本不见山鹰口中的谈判对象。看着码头边上停泊的几只小船，一种不好的预感，逐渐从我心头涌起。


第五十九章 诡异工厂

等我们这一行人抵达码头，时间却也已经接近傍晚。
气温骤降，使得海面上起了一层薄雾。
在薄雾的包裹之下，码头周围的能见度低得可怕，仅靠着四周亮起的车灯，我才勉强能够看清周围的情况。
偌大的码头几乎空无一人，拖车与散落的货物随处可见，唯独看不见搬运的工人或者是船夫。
而这样的场面，也让我心里感到一丝不安。
待六辆黑色现代车停靠好了，山鹰手捧着茶壶，慢慢悠悠的走下了车。
后车紧跟着钻出一个马仔，迅速凑到山鹰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山鹰听完，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骂咧了两句，拿出手机，急忙拨出一个号码。
曹荣之前透露过，山鹰这次专程前来码头，其实是为了找码头附近的另一位“地头蛇”，谈论关于地盘的事情。
山鹰觊觎这块码头已经很久了，H市紧邻大海，随着城市的发展，码头的货运量只会源源不断的增加。山鹰也想趁这个机会，买下一块码头，顺势从中打捞一笔。
刚好不久前，这块码头原本的持有人因为投资失败，元气大伤，迫切需要资金进行回本。而山鹰也正是看中了这个机会，所以即便和曹荣发生争执，山鹰也要前来拿下这块码头。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山鹰想要顺利拿下码头，似乎并不太顺利。
“老黄，不是约好了下午五点过来么，你特么的现在人在哪？”山鹰拿着手机，一脸的怒气。
“哈？位置稍后发给我，行，我现在先带人进去，你特么快着点！”
话筒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山鹰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他带着一干小弟，快步朝着码头的深处走去。
我见状，只好拉着身后的楚雪倩，一起跟上山鹰的脚步。
在此之前，曹荣曾不止一次叮嘱过我要看好山鹰，毕竟从狐狸手机上的那一条短信来看，山鹰已经被凶手选为了下一个目标。
综合之前三名线人死亡时的状况，能明显感觉到这一次的凶手非同一般。之前三名线人离奇的死法，更是让我感到匪夷所思。
所以，即便山鹰的身边有着众多马仔，我也不觉得他一定安全。如果有机会，我倒真想亲眼看看，凶手会用什么办法对山鹰下手。
就在这时，一个马仔朝着山鹰快步走去，顺势将自己的手机递了上去：“大哥，黄大哥他们发来短信，说是已经在码头C口的工厂里面等我们，让我们快点过去。”
“C口的工厂，怎么换到了那个地方？”山鹰看着身后的小弟，脸上突然闪过了一丝阴狠：“兄弟们，家伙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大哥，家伙都拿着呢！”
山鹰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等会儿大家看我眼神行事，情况不对劲，先把老黄给我架住。那孙子胆小不经吓，只要咱们把握好度，这一单买卖可以算是十拿九稳！”
说完，山鹰又突然走了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依旧一脸的不屑：“叶...你叫叶什么来着的？”
“叶凡。”我看了一眼面前的山鹰，淡淡的开口道。
“哦，对了，叶凡！我等会儿要带着我的兄弟们一起进去做大事了，届时可能会发生一些危险，你确定还要跟着一起进来么？”山鹰说完，突然瞥了一眼我身边的楚雪倩，脸上顿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而且，还是带着这么漂亮的小姐一起？”
我点了点头，顺势把楚雪倩护在身后：“嗯，曹荣嘱咐过了，让我盯着你。你大可放心做自己的事情，我会保护好自己，以及身边的这位小姐。”
“哼，那就好！我也真不明白，曹荣那家伙究竟在担心些什么，相比起我，你和狐狸反倒更加危险把！”山鹰说完，直接转身回去，带着身后那群小弟气势汹汹的朝着目的地走去。
天色愈加昏暗了，码头在雾气的笼罩之下愈加的昏暗，宛若一片鬼域。
绕过几处集装箱，前方便出现了一栋高耸的灯塔，顺着灯塔上左右摇曳的探照灯看过去，一处用荧光标志印出的“C”字清晰可见。
在灯塔的正下方，有着一间小型的渔业加工厂，目前来看，那间工厂应该就是山鹰和对方约定见面的地方。
山鹰深吸了一口气，带头走向了那间加工厂，身后的马仔面面相觑，很快也一起跟了上去。
我正要上前，却被身边的楚雪倩一把拉住了：“叶凡...有...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这工厂给人的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楚雪倩的右手又开始微微颤抖着，和那天在凶案现场外的表现一模一样。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不知道楚雪倩是不是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某种危险。
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与此同时，空中的咸湿气味也加重了不少，此刻的港口，似有暴雨，即将来临。
山鹰等人已经进去了，我不想离他太远，只能低声安慰了几句，随后带着楚雪倩一起快步赶上。
工厂里面也是黑的彻底，因为靠近大海的缘故，周围不少的器械都长满了铁锈，咋一看起来，这里已经很久投入使用了。
整个码头这么大，我有些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偏偏约着山鹰在这么破败的地方进行谈判。
“老黄，你在哪？”
山鹰冲着工厂深处喊了一声，可除了回声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应答。
“卧槽，大哥，咱们不会被耍了把？姓黄的根本就不想交易码头！”
“他敢！我今天带了这么多兄弟过来，要是真敢耍老子，我特么的把他老窝都给端了！”
就在这时，楚雪倩突然凑了过来，在我耳边小声的说了句：“叶凡，你有没有闻到，这工厂里面，好像有着一股奇怪的气味。”
奇怪的气味？
听她这么一说，我突然反应过来，整个加工厂里面，确实弥漫着朱砂的气味。因为之前在凶案现场也曾嗅到了同样的气味，所以，我不太可能会弄错。
只是，如果这间工厂真的很久没人使用了，那么这种气味，又是从何而来？


第六十章 稻草人

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山鹰却像是着了魔一般，飞快的朝着工厂深处走去。等我意识过来，他已经和周围的马仔拉开了一段距离。
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我赶紧冲了过去，跟上山鹰的脚步。
“喂，山鹰，你怎么了？”
山鹰没搭理我，只是突然举起手，冲着黑暗的加工厂大喊了一句：“老黄，别特么再躲了，我看见你了！今天这个，码头老子肯定要拿下，多少钱，你开个数把！”
加工厂里有人？为什么我没听见一点儿动静。
顺着山鹰手指的方向，我这才瞥见工厂的深处，好像真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那个人背对我们，因为光线的原因看不清长相。山鹰喊话过后，他也压根不予以回应，只是在两台机器之间，不停的来回踱步着。
不....与其说是踱步，倒不如说是在飘，因为那家伙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很难想象一个正常的人类，可以在黑暗中有如此快的动作。
“喂，老黄，你特么哑巴了，快说话啊！”山鹰似乎没有看出人影的不对劲，他捧着水壶，直直的朝着人影走去，没有一丁点犹豫。
身后马仔也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家伙，冲着那个人影张牙舞爪的围了过去。
“妈的，黄志杰，等会如果不给我一个理由，老子就特么的弄死你！”
越是靠近那个人影，空气中朱砂的气味便越强烈。只是，山鹰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拿着手电，直接冲到了人影的边上。
待手电的强光悉数照向工厂深处，那一刻，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了一般。
看着眼前的景象，在场所有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立在在加工厂尽头的，根本就是一个装点精致的稻草人。
稻草人的身上披着一件红色的衣服，它的四肢悬吊在周围，仅靠着几根树枝与身体连接在一起。
红衣覆盖着的“躯体“，插着无数根管状利器，类似鲜血一样的液体顺着窟窿止不住的溢出。如果没猜错，那种红色的液体，里面应该掺杂了朱砂。
面前的稻草人，和我当时在山林见到的那个无比的相似，连着那种诡异的活动路线，都近乎一模一样。
是谁把稻草人放进在这间加工厂的，而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而看着稻草人身旁四处散落的符篆，一种不好的预感渐渐涌上了心头。
“妈的，哪个狗东西在这里给我故弄玄虚，给我特么的滚出来！”
不知为何，从离开地下酒吧开始，山鹰的脾气就突然变得十分火爆。尤其是进到港口之后，类似愤怒的举动做了不下五次。
山鹰话音过来，周围的几个小弟当即四散开来，看架势是要把整个工厂完全搜索一遍。
山鹰喊来了其中一个小弟，让其尽快联系会面的黄老大，可惜后者尝试了许多次，电话的另一头，却始终只有盲音。
趁着他们忙碌的间隙，我缓缓靠近边上的稻草人，仔细的检查了起来。
“叶凡，你在干嘛？”就在这时，楚雪倩突然凑了过来，蹲在边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这丫头自带话痨属性，不过无论是山鹰，还是山鹰的小弟，她都没什么兴趣，所以只能来烦我了。
想起她这次执意要跟来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体验一下破案的感觉。我索性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在她面前露上一手。
“你看，地上这些符篆，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
“诶，听你这么说，好像是有一点。”
早在山鹰暴跳如雷的时候我就发现了，稻草人周围的符篆并不像是随意散落的，几个符篆彼此的距离都恰到好处，而且呈现出一定的角度。
如果对方花了很长的时间布置下了这些，那么地面上那些符篆，或许别有深意。
“雪倩，过来帮帮我！”
“好呀好呀！”楚雪倩一脸兴奋的样子，仿佛现在是去春游一般。
我让她用树枝沾着红色的液体，用直线将那几张符篆一一连在了一起。
“每一张符篆都作为一个端点，把它们彼此连接在一起，不要漏过任何一个！”
我们花了不少时间，等到终于将所有的符篆全都连接在一起，一个诡异的图案径直呈现在了眼前。外侧是一个近乎与圆弧的多边形，而内侧则是一个倒立的倒五角星。
我差点不敢自己的眼睛，将所有符篆用线条连接之后，面前竟然出现了光明之路教会的象征图案。而那个诡异的稻草人，则正好立在整个图案的正中间。
为什么在碎尸案中多次出现的倒五角星图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H市的几起命案，也和光明之路教会有关？
那一刻，我感到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无形中推动着所有一切发生。我又想起了当晚在竹屋里，和周德善一起下棋时的情景。此刻，我才有些明白过来他当时话中的意思.....
我不知道，曹荣是否清楚在T市发生的那些事情。这个图案的出现，或许将预示着，H市发生的这三起命案，远超我们的设想。
我看着面前的山鹰，低声道：“我建议，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这个加工厂，实在有些不太对劲。”
山鹰听完，突然转头看向我，双眼通红：“不太对劲，就凭这个稻草人？你该不会又和我说，这和什么狗屁茅山道术有关把？”
他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将我强行拖拽到稻草人边上：“我懂了，这里的一切是不是根本就是你和曹荣那混蛋布置的，就是为了要让我害怕，然后听从你们的指示？哈哈，痴心妄想！”
“妈的，冷静下来！”
用大脑想想都知道这不可能是我做的，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见面地点是在这里。为了不引起进一步冲突，我只能用手扣住右手的虎口，强行挣脱开来。
山鹰掀开稻草人身上的红衣，随后一拳打向稻草人的面门：“笑话，就凭这东西想要我的命？这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
然而，下一秒，不仅是我，就连周围的小弟都发现不对劲了。
山鹰打出那一拳之后，面前稻草人的脸上，竟然流出了鲜血！


第六十一章 困境

自从进入这间加工厂之后，山鹰的脾气就变得十分暴躁。
似乎是为了解气，那家伙挥舞起拳头，冲着稻草人的面门直接来了一拳。可下一秒，稻草人的脸上，突然渗出了鲜血。
一个稻草人，挨打之后又怎么会流血呢？
“大哥....这？”
现在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周围的小弟们面面相觑，指着稻草的脸，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山鹰这才反应过来，看向眼前的稻草人，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我去，这血..从哪冒出来的？”
“你的手！”楚雪倩很快看出了不对劲，指着山鹰的右手拳头，捂嘴惊呼着。
看过山鹰的右手之后，我才发现，稻草人面上的鲜血，其实是来自于山鹰的拳头。
我猜测，应该是稻草人的脸上藏着某种锋利的东西，山鹰那一拳，正好打中了那东西。利器划破了拳头，鲜血顺势溅落开来。
“妈的，真晦气！”
山鹰也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撕下衬衫包扎好伤口的同时，也缓步靠近了那个稻草人，他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把他的手弄成这样子的。
“大哥，找到了，就是这东西！”
在手电强光的映照下，我们才得以发现，那个稻草人的脸上，竟然隐藏着一根锋利的银针。
银针隐藏的部位，正好是稻草人的眉心附近，因为那个地方稻草密集，若不细看很难被发现。除此之外，在银针的另一端，竟然还藏着一张黄色的符纸。
符纸上面没有画上任何的符篆，却唯独写上了山鹰的名字。那张符纸也染上了鲜血，在漆黑的工厂里，显得愈发诡异。
眼前的景象，让我不禁想起了当初在胡子遇害的凶案现场，找到的那个人偶娃娃。
不管是茅山道术，还是死亡笔记，凶手十分善于在凶案发生之前，用类似的方式营造气氛。
而黄纸上的字迹已经表明，这一次，对方的目标正是我身边的山鹰。
“妈的....是谁，这特么究竟是谁做的！”看着写有自己名字的符纸，面前的山鹰气得发抖，跟上一脚把整个稻草人踹倒在地：“给我把姓黄的找出来，老子要生扒了他的皮！”
“大哥，我们已经找过了，这间地下加工厂根本没人，姓黄的他不在这里面！”
“狗日的，竟然浪费我的时间！兄弟们，咱们走，直接去端他老窝！”山鹰拿起茶壶，顺势猛灌了一口，简单的处理了拳头附近的伤口之后，便带头走出了加工厂。
散落的四肢，躯干被管状利器刺穿，血液与朱砂混合在一起，逐渐弥散开来。
更重要的是，外侧堆叠的符篆，恰好连成倒五角星的图案。我看着面前散落在地的稻草人，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对方花了那么多的精力，在地下加工厂里精心布置出一个稻草人，其目的绝不仅仅只是为了吓唬山鹰。
那一刻，我想起了曹荣之前说的那句话：“过去的五天，死了四个线人.....”
望着加工厂外面无尽的黑暗，一种不详的预感，逐渐席卷全身。
相比起加工厂，码头外面则是一片黑暗。
海上的雾气比之前更加严重了，浓雾阻碍了视线，一旦对方选择在码头对山鹰出手，他身边的那群小弟，很难在第一时间有所防范。
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应该要尽快联系曹荣，告知他这里的情况。加工厂内的稻草人不仅是一个警告，也是凶手在杀戮之前，吹响的前奏曲。
舞台的序幕已经拉开了，距离对方动手，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快步冲了上去，赶在山鹰走出加工厂前，拦在了他的面前。
那家伙原本就在气头上，见我过来，瞪大了眼睛呵斥我赶紧滚开。
“我现在赶时间，别挡路，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山鹰，先别走，我有事要和你说。”
我略微停顿了一下，以山鹰现在的心情，若是再说诸如有人会对他下手之类的话，他肯定不信，弄不好还会让手下痛扁我一顿。
既然这样，只能想些办法先拖延时间，反正我已经让楚雪倩去联系曹荣了，等到曹荣赶来，想必多少还是能够震得住山鹰的。
说实话，我根本就不喜欢山鹰这家伙。
只是，如果他死了，那么还活着的线人也就只剩下我和狐狸了。在没弄清楚对方的杀人方法之前，我不想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在这种情况之下，救山鹰其实就是救我自己。
深吸一口气，看向面前暴怒的山鹰，随即缓缓开口道：“老哥，你就没想过，对方冒着撕破脸皮的风险，难道只是为了在这里摆一个稻草人惹你生气？”
那一刻，我清楚的看见在山鹰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迟疑。
听了我的问题，他似乎慢慢冷静下来。思索之后，缓缓开口道：“小子，你的意思是，姓黄的想对我不利？”
“那当然！”
听见有人想对山鹰不利，周围的马仔在第一时间全都围聚过来。
在地下酒吧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这些马仔人数虽少，可他们对于山鹰却都是忠心耿耿。
想必，山鹰能在H市占据如此大的势力，少不了他们的帮助。
看着周围气势汹汹的众人，我只能咬牙，将这个谎言继续编下去：“山鹰大哥，既然你能想到趁着这次见面一举吞并对方，那对方也可能考虑到了这一点。
想必你之前也看到了，整个码头空无一人，仔细想想，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加工厂说不定只是幌子，就是为了把你吸引进来的。现在要是贸然出去，天知道姓黄的会不会在码头附近设下埋伏，将你们一举歼灭！”
“他敢！”
听完我的分析之后，山鹰愤怒至极，一把拍向边上铁门。
因为用力过大，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继续渗血了。
“不过，叶凡，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山鹰纵横H市这么多年，不能在这条阴沟里翻船。猴子，你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遇到危险见机行事。其他人继续待在这里，如果姓黄的真敢动手，咱就在这里和他拼了！”
“好！”
山鹰确实有大哥之风，分析完当前的形式之后，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策。
他话音刚落，一个黑瘦的马仔便顺势钻出了地下工厂，消失在雾气与黑暗之中。
能引起山鹰的警觉，我的目的就算达成了，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就算对方想动手，也不太容易觅得机会。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这二十多号人则是一直待在加工厂里，静静等候着出去探路的马仔回来汇报情报。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离开的猴子却迟迟没有回来，甚至连电话都无人接听。
随着一阵闪电划过，加工厂外面顿时降下了暴雨，一种不安的情绪，逐渐蔓延至每个人的心里。


第六十二章 断臂

工厂外面，雨越下越大。在如此逼仄的环境之中，一种不安的情绪，逐渐扩散开来。
“猴子...猴子怎么还不回来...大哥，你说会不会.....”
“别乱说！”山鹰看着外面的暴雨，双眼通红：“猴子跟了我十年，做事十分机灵，就算姓黄的在外面设下埋伏，他也不可能会中招！”
我注意到，从刚才开始，山鹰就在不停的出汗，面颊通红，说起话来喘的厉害，感觉像是经过了高强度的有氧运动。
他身体呈现出的这种异状，是因为太过紧张，还是别的原因所导致的？
我让边上的楚雪倩帮忙注意山鹰的身体状况，没想到楚雪倩那丫头自己就已经害怕的不行，根本没功夫关心别人.....
“叶...叶凡，我有些后悔没听曹荣的话了。”楚雪倩双手交叉，抱着自己，一脸委屈的看着我：“这地方又冷，又黑，还这么恐怖，一点都不好玩.....”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那丫头的身上：“知道怕就好，下次乖乖待在解剖室里，别特么再出来调皮捣蛋了。”
其实，就我自己的经验而言，在以往侦破案件的过程中，法医往往将起到至关重要的效果。尸检的结果、死亡的时间、致命伤的鉴定，其中每一项，都极为关键。
楚雪倩自己或许不知道，她认为枯燥而无聊的工作，对于我和曹荣而言却极为重要。这次的命案要想顺利侦破，少不了她的帮助。
正想着，人群中却再一次发出了惊呼。
抬头看去，只见加工厂外面，竟然缓缓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加工厂外面，大雨倾盆，在雨水和浓雾的覆盖之下，人影仅仅是浮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是猴子回来了么？”
“奇怪，如果是猴子，他为什么不进来？”
山鹰手下的马仔顺势喊了一声，可人影却根本不作应答，依旧只是在加工厂门口不停的徘徊着。
山鹰急忙站起身子，带着周围的马仔冒雨冲了出去。
雾气阻挡了视线，暴雨隐没了声音，等终于接近人影时，在场所有人都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
屹立在暴雨之中，根本不是猴子，依旧只是一个稻草人。
与加工厂稻草人的稻草人几乎一模一样的摆放，只是面前稻草人的右侧，却生生插着一只鲜血淋淋的胳膊。
在暴雨的冲刷之下，血液很快的弥散过来，在我们周围形成了一片血水，那是一只人手啊！
胳膊右手的指头蜷曲在一起，其中的食指还在微微的抽动。
手指还能抽动，这代表着断口处的神经没有完全坏死，这只人手距离被切下，不会超过十分钟！
人群中，已经有人指着手臂，低声惊呼道：“这只右臂是猴子的，他的小臂上有着蝎子纹身！”
这样看来，猴子在走出加工厂之后，就已经遭到了不测。而对方再一次用了稻草人，狠狠的嘲讽了我们。
进入码头之后，我们就好像是误入牢笼的猎物，一举一动，都处在凶手的掌控之中。
那家伙究竟是谁，为什么非致我们于死地不可？
不知不觉间，雨势已经有所降低，山鹰的小弟们看着眼前那只断臂，全都沉默着不再说话。
我身边的山鹰，已经近乎失去了理智。他的两侧脸颊呈现出一种古怪的潮红色，腮帮子鼓胀开来，在不停的抽动着。
“找....给我找.....”
“大哥，这.....”
“猴子是我们的兄弟，不论死活，咱们都得找到他！”山鹰捧着茶壶，吃力的把茶壶移向嘴边。
没想到一个不小心，紫砂茶壶顺势从手中滑落，碎落一地。
“这茶壶跟了我十多年，没想到.....”
茶壶的破碎，仿佛预示了什么，山鹰一脸凝重的盯着地上的碎片，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招呼着小弟分头行动，准备在码头寻觅生死不明的猴子。
情况逐渐超出了控制，隐藏在黑暗中的凶手，让我感到胆寒。
曹荣那边已经派人赶过来了，不过因为恶劣天气的缘故，估计还得要一段时间。
“山鹰！”
我上前拦住了他，随即建议山鹰继续留在加工厂里面，等到曹荣等人抵达，再一起寻觅猴子的下落。
我已经做好了挨骂的打算，因为按我说的这么做，山鹰确实能保证安全，不过他在那些小弟中的威信，便会荡然无存。
这也是他所无法接受的。
可没想到，山鹰这次却一反常态的没有生气。
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小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山鹰在这行里混迹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这种脑袋别在裤子上的日子。猴子是我的兄弟，我绝不可能弃他不顾的。
如果曹队来了，还请你帮我向他道个歉，这几天因为码头的事情，我确实有些对不住他了。”
既然山鹰如此坚决，那我也就不好再继续说些什么。
只是，眼见着他越走越远，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了过去。
唇亡齿寒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山鹰既然被对方选为第五个下手的目标，那么他死后，我和狐狸谁是第六个，谁也不清楚。我一直努力在救山鹰，其实，也就相当于在救我自己。
楚雪倩见我离开了，自然不愿意一个人继续待在海鲜加工厂里，加快脚步顺势跟了过来。
整个码头大的厉害，所有的马仔全都四散开来寻觅猴子的下落，只有我和楚雪倩始终跟在山鹰后面。
目前来说，保证山鹰的安全，比什么都更重要。
我们三人在黑暗的码头里一路搜寻，趁着这个功夫，我索性直接问山鹰，对于死去的三个线人，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对于他们几个，我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平日里也没什么联系，直到曹队找到我，我才知道他们死了。”山鹰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靠过来低声道：“不过，那个叫狐狸的女人，你得多提防一点。据我所知，那女人同一个神秘的组织，一直有着接触。”


第六十二章 幻觉？噩梦？

山鹰说的这条消息，让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我思索了一阵，连忙询问他，狐狸究竟是和哪个神秘组织保持着联系。
“这也是我手下兄弟打听到的消息，至于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山鹰说完，顿了一下，继续朝着码头深处走去：“不过，据传说，那个神秘组织好像同宗教有着关系，其身后有着极为庞大的利益链，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触的。小伙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和那个女人扯上关系，否则，很可能最后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我看着山鹰蹒跚的步伐，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显而易见，从加工厂出来之后，山鹰的身体状况就变得不是很乐观，我不知道这是否与此刻的大雨有关。
不过，山鹰十分牵挂着自己的手下。所以即便身体不适，他也执意朝前搜寻，我和楚雪倩根本无法阻拦，所以只能默默的跟在山鹰的身后。
“对了，山鹰，你是不是十分排斥怪力乱神？”
我想起之前在地下酒吧，他听闻之前三名线人可能死于茅山道术之后，一脸不屑的样子。若是一般人，不至于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在我看来，山鹰对于那三名线人的死因或许有着独特的看法。
听完我的询问，山鹰缓缓点了点头，面色又阴沉了不少：“小哥，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看不惯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净是唬人的。
半个月前，我不知怎么的，每天心神不宁，硬是睡不好觉。后来有一个道士找到了我，说我被恶鬼缠身，会有大灾，要为我进行驱鬼仪式。
我当时就是信了他的邪，配合着那混蛋道士弄了好几天，最后，每天的睡眠质量不但没有好转，还反被那家伙给骗走了不少的钱财....现在仔细想想这件事情，就觉得来气！你说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神啊，鬼啊的东西，很多时候，只是我们的心里在作祟。”
心神不宁？
像山鹰这种人物，在H市闯荡多年，按理说早已经历过了大风大浪，除非身体上的原因，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特殊情况能让他心神不宁的。
我问山鹰，他心神不宁的那几天，具体有什么表现。
山鹰顿了一下，随后，只是缓缓说了两个字：“噩梦。”
“噩梦？什么样的噩梦。”
“我也说不上来，很奇怪的噩梦，那几天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山鹰闭上了眼睛，仔细的回忆了一番。
梦境的具体内容，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剩一些碎片般的画面，还稍微有些映像。
“我记得是有一个怪人，坐立在床头，披着黑袍，在不停的对我说着些什么....”
话音刚落，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当即席卷了全身。我深吸一口气，连忙追问山鹰，是否还记得对方在梦境里说了些什么。
山鹰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恐惧，看得出来，他本能的排斥这段关于噩梦回忆。
不过，在我的不断追问下，他最终还是缓缓说道：“我记得，其中一句有点类似于某种咒文，又像是警告。内容好像是......尸家重地，生人勿入！尔等闯入者，速速离去！”
那一刻，我只感觉自己僵立在了原地，浑身血液都近乎凝固。
如果没有估计错，山鹰噩梦中的景象，与我当初在案发现场隔壁房间所见的景象，几乎一模一样。
一个人怪人，身披黑袍，自顾自的说着一些奇怪的话。那怪人还曾经叮嘱过，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可等我带着楚雪倩，重新返回那个房间之后，身披黑袍的怪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更重要的是，没有任何痕迹能表明那个房间此前有人居住过.....
当时，我还以为是自己连日来的神经紧张，所导致的幻觉。
不过，既然山鹰也曾经梦到类似的景象，那么，那个怪人的出现或许就不仅仅是“幻觉”那么简单。
想来，我和山鹰都被对方定为了猎杀对象，那么这种异象的产生，或许也有着某种特定的解释。
就在这时，我身边的楚雪倩突然发出一阵惊呼。反应过来，却看见面前的地面上，赫然有着一大滩的血水。
暴雨多少冲淡了地上的血迹与空气中的血腥味，不过，残存的血液依旧大面积的凝聚在面前的地板上，一片通红。
看起来，这里曾经发生过十分残忍的事情，我们三人不约合同的想到了之前出现在加工厂外面的稻草人。
看到血迹之后，山鹰连忙朝着血液弥散的方向跑去，在绕过了一个集装箱之后，一个黑瘦的身影，赫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人影瘫倒在地上，生死不明，在他的身体周围也有着大面积的血迹，看起来，情况十分危险。
“猴子！”
山鹰大喊一声，连忙冲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人影，确实是他之前派出去的马仔。此刻，猴子面色惨白，完全陷入了昏迷之中，而他的右手手臂，被人从肩膀开始拦腰斩断，而那种整齐的切面，让我不禁联想到在碎尸案所见到的残肢.....
不知不觉间，T市与H市这两起案子的联系愈发的紧密了。
除了“小丑面具”、光明之路教会图案，以及这种整齐的切口断面之外，还剩下一个重要的联系，那就是刘悦.....
刘悦，你的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而且，在T市酒店监控里所记录下的那个女人，也让我无法忘记，毕竟，她和刘悦实在太像了。
正想着，楚雪倩却一把抽下了我裤子上的皮带，用来给猴子止血。而山鹰也前来帮忙，用身上的衣服对断臂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猴子的手臂十有八九保不住了，毕竟手臂被切断的时间太长，而且断口受到了严重感染。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只能尽可能挽救猴子的性命，至于能不能救得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桀桀！”
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笑声，突然在我们三人身后炸响。
声音尖细异常，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等我们三人同时回头，却猛的发现，一个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手持一柄诡异的刀具，正站在我们的身后。
而那柄刀具上面，正不停的朝下淌落鲜血。


第六十三章 危在旦夕

我没想到，小丑面具竟然会出现在港口，手持染血的刀具，正对着我们三人狞笑。
只是，相比起之前我在T市所见的小丑面具，面前这个人体格却是小了几乎一圈。而且，他身上的那种压迫感，也与我当初在静安寺所见的截然不同。
这样看来，面前的小丑面具，和H市的小丑面具并非是同一个人。只是，他们带着相同的小丑面具，似乎有着某种特殊含义。
我有理由相信，在H市发生的那三起命案（加上老罗就是四起）。都和他有着关系，如果能顺利逮捕他，或许能问出一些关键的信息。
只是，小丑面具手上握着染血的刀具，要想抓住他，并不会太容易。
“混蛋，是不是你砍了猴子的右手！”正想着，山鹰却猛的从地上站起来，迈开大步直朝着小丑面具走去，满脸杀意。
“你特么的别笑了，回答我的问题！”
小丑面具的沉默，进一步激怒了山鹰。他近乎失去理智，甚至忽略了周围可能存在的危险。
此刻，山鹰脑海中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弄死面前的小丑面具。
然而，小丑面具看着山鹰，只是缓缓摇了摇头，随即转身就跑。
“混蛋，别跑！”眼看着小丑面具逃跑了，山鹰却是放弃了伤重的猴子，直接追了上去。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一个胖子居然能跑的这么快，等我再想要阻止山鹰，也已经太晚了。
眼见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我咬了咬牙，让身边的楚雪倩照顾好受伤的猴子，随后拿起手电也连忙追了过去。
“叶凡...我...我怕！”然而，才刚站起身子，身边的楚雪倩却突然伸手，将我一把抓住，满脸的委屈。
我想起了之前在酒店长廊发生的事情，只能咬了咬牙，挣脱开楚雪倩的双手：“别怕，曹荣马上带人来了，你就和猴子继续待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那一刻，我也是有些心急了，冲着面前的楚雪倩直接开口嚷道：“你不是不想输给自己的妹妹吗？如果连这都做不到，你还怎么和楚梦寒比？”
楚雪倩听完，瞬间呆住了。直勾勾的看着我，一幅不可思议的样子：“你怎么....”
没时间继续搭理她了，我拿起手电，顺着山鹰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之前发生的种种情况，已经表明凶手这一次的目标就是山鹰。
从码头开始，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精心布置的陷阱，宛若泥沼一般，引得我们不断陷入其中，最终无法自拔。
我不想山鹰出事，尽管这家伙脾气很差，不过对于身边的兄弟，他还算是重情重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和他很像。
更加重要的是，山鹰一旦出事，那么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
此时，已近深夜，雨势已经降低了不少，可雾气依旧没有完全散去。偌大的码头空无一人，宛如一片鬼域。
朝前勉强跟了一段，等到反应过来，山鹰和小丑面具却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周围都是大小相同的集装箱，在雾气的影响下，很难看清区别。周围，只有中心高塔上的照明灯，能够穿透浓雾，为我指明方向。
再这样乱跑下去，或许没等救出山鹰，我就得彻底迷失在这里。
猛然想起在出发前，曹荣曾经在山鹰的身上转载了一个定位器。如果能通过警方获取到定位器的位置，我或许能知道山鹰的所在。
妈的，怎么早没有想到！
我拿出手机，拨打了曹荣的电话。几阵盲音之后，话筒的另一端才终于传来了曹荣的声音。
“喂，叶凡！雪倩已经和我说过你们的状况了，我正带着大批警员朝码头那里赶去，雨势和大雾耽误了不少时间，再有十分钟，我们就能抵达了，你们千万给我撑住了.....”
情况紧急，我没时间再听他继续啰嗦了。
我向曹荣简单描述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让他赶紧通过定位器，告诉我山鹰的详细位置。
“好，我马上联系技术人员，将定位器的坐标和你手机地图同步，再有两分钟，坐标应该就能发过去了。”
现在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两分钟？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我也明白，曹荣已经在尽自己最大努力配合我行动了。尽管情况紧急，可眼下，我也只能一边等待着信号同步，一边祈祷山鹰能平安无事。
就在这时，手机的通话界面，却突然出现了一通陌生来电。没记错的话，好像是H市本地的号码。
这种时候，会是什么人打电话给我？
看着屏幕上数字号码，我心里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思索了一阵子，还是咬了咬牙，按下通话键。
“喂，小帅哥，好久不见，想我了没！”电话那头，女人娇媚的声音让我感到深深的不爽。
那种声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当时在地下酒吧，就是她害得我差点被人打断双腿！
我几乎是咬着牙，冷冷的开口道：“狐狸，你想干嘛？”
“哎呀，小帅哥，你还记得我嘛，人家好想你的。要不，今晚你来找我，咱俩选个没人的地方，深入的聊一聊？”
“我现在忙的很，没空理你。”
我暗骂了几句，正要挂断电话，可没想到，话筒另一端的狐狸却突然怪笑了一声：“忙？忙什么呀，忙着救山鹰那只肥猪，还是忙着救你自己？”
我心里一怔，几乎从喉咙里低吼道：“狐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了之前四个线人！”
“哎呀，我可没有杀他们，只是，如果我不这么做，死的人就会是我了。弱肉强食，一直都是游戏的法则，要怪，就怪他们没能提早做出正确的选择。”
狐狸娇滴滴的声音，再配上她说话的内容，愈发的令人作呕：“不过，如果你也想活下来，我倒是可以考虑帮帮你。不过在此之前，你得乖乖听我的话。”
“你想我怎么做？”
“这样，咱们可以抽时间见上一面，不过，这事不能让曹荣知道。还有那个叫楚雪倩的小美女，她也不能知道！”
我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直接答应了狐狸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们暂时不能对山鹰出手！”
话筒的另一端，狐狸突然冷笑了一阵：“呵呵，那只肥猪的性命，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他的生命已经走进了倒计时！你如果想救他，那就，试试看咯？”
那一刻，我感觉浑身都在颤抖，握着手机，直接吼了出来：“告诉我，山鹰他在哪！”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六十四章 坠落

“告诉我，山鹰在哪？”
狐狸冷笑了一阵，缓缓说了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刚想细问，狐狸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那个女人，根本是在耍我！
就在这时，曹荣通过刑侦支队技术组成员的帮助，成功将安装在山鹰身上的定位信号，同步到了我的手机上。
通过技术手段，码头的地图得以完美还原，而地图上出现的那个不断闪动的红点，就是山鹰现在所处的位置！
我和山鹰之间，只间隔了不到100米。可因为雾气的关系，我却无法看见他。
“山鹰！”我卯足力气大吼了一声，可空旷的码头却根本无人回应。
不经意间，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我照着地图上红点的位置，奋力的跑了过去，可等抵达了红点标识的位置时，却依旧没有看见山鹰的影子。
我注意到，红点一直在缓缓的移动着，而且就在这个区域不停的环绕着。这表明定位器应该是安装在山鹰身上的，并没有被人取下。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一直找不到他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狐狸在电话里所说的这句话，突然在我的耳边炸响。
如果说，山鹰所在的位置，是很明显，却又一直被忽略的地方。那么在这偌大的码头里，只剩下唯一的一种可能。
缓缓转头，看向了身后。
那栋高耸的灯塔依旧矗立在那里，笔直向上，直插云端。灯塔尽头耀光的光芒，似乎已经在冥冥之中，预示了什么.....
此刻，曹荣终于抵达了码头。他带着大批警员包围了这里，并通过定位器上标识的位置，朝着我所在的方向赶来。
我让曹荣先去找楚雪倩，毕竟楚雪倩那边，还有一个重伤的马仔。如果不得到及时的救治，那名叫猴子的马仔很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这里。
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也不想有人在我面前平白无故丢了性命。
曹荣犹豫了一下，片刻后，才回答道：“好，叶凡，我马上派人去找雪倩，你那边自己注意安全！”
“记住，小心一个头戴小丑面具的家伙，那家伙十分危险，还有....”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把狐狸的事情告诉给曹荣。
挂断电话之后，快步跑向了灯塔。
粗略估计，面前的灯塔至少有二十五米高，塔身采取了环形通路，盘踞向上。
我注意到，越是往上，灯塔的环形通道就变得越是狭窄。而且，因为下过雨的缘故，由金属搭建的通路变得异常湿滑，稍有不慎，就有坠楼的危险。
望着脚下十几米的高度差，只感觉头脑一阵晕眩，那一刻，我甚至有了放弃的念头。
话说回来，即便山鹰真的在这灯塔上面，我也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上去救他。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要如此执著的向上爬呢？
犹豫了几秒钟，我想到了其中一种可能。之所以拼了性命也要救山鹰，或许，只是因为“感同身受”。
我和他很像，都曾陷入过近乎绝望的境地，无人帮助，濒临崩溃。
对于我来说，救山鹰，更像是在救曾经的自己。不过，那段监狱的经历却也让我明白了一些道理。
友情，爱情，甚至是亲情，有些时候都不怎么靠得住。在真正绝望的时刻，我们所能依靠的，就只剩下自己了！
又朝上爬了两层，转眼间已经接近了塔顶。狂暴的海风不断吹过，几次险些将我卷下高塔。
待我竭尽全力，终于爬上了灯塔的最高层时，却猛的瞥见一个黑影，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高塔的边缘，一言不发的盯着我。
冷汗不自觉的顺着后背流出，根据那肥硕的身材，我已经能够肯定黑影就是山鹰。只是，站在我面前的山鹰，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山鹰没有认出我，他的的神情近乎呆滞，仿佛失去了灵魂的稻草人一般，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黑暗的夜空。
更重要的是，山鹰的身上，居然披上了一件红颜色的外套。在黑暗的灯塔上，那种鲜艳的红色，显得极其扎眼。
如果没记错，这件红颜色的外套，之前一直披在稻草人的身上.....
“山鹰....你....你还好么？”
我咽了口唾沫，放低身子，尝试着接近山鹰。
他暂时没有大动作，依旧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情况虽然十分诡异，不过山鹰若是能一直安静的站在那里，那我咬咬牙，还是有办法把他弄下灯塔的。
然而，就在我即将接近他的时候，原本黑暗的码头，突然传出了一阵诡异的声响。
我没有听错，整个码头突然炸响了一种奇怪的笛声，声音细长，曲调怪异，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这种笛声，和我当初在密林里听见的声音十分的相似。
正当我想不明白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时，面前的山鹰，却突然开始活动了起来。
他猛的转身，迈着近乎机械的脚步，朝灯塔边缘走去。山鹰此刻的样子，让我不禁想到了当初在酒店楼顶，赵素自杀时的模样。
难不成，对方想用对付赵素的那种方式，杀死山鹰？
由不得考虑太多了，我不顾危险，几步跑了过去，想要拦住山鹰跳下灯塔。
可那家伙块头太大了，又是铁了心的朝着灯塔边缘走去，宛若一辆重型坦克。我想拉住山鹰，却反被推了个趔趄，自己差点滚下了灯塔。
“靠！”
再这样下去，不仅救不了他，我自己也会陷入危险之中。
如果山鹰表现出的怪状，和周围突然响起的笛声有关。那么尝试着关掉笛声，或许能救他一命。当初，我也是弄碎了赵素脚踝上的铃铛之后，她才最终平静下来。
如果是想让整个码头都充斥着这种笛声，唯有码头的广播站能够做到这一点。
我赶紧打了一通电话给曹荣，让他派人切断广播站的电源，从而阻止声音的播放。曹荣也意识到了情况紧急，没多问就派人照做了。
等我反应过来，再看向前方，山鹰的半只腿，已经悬在了半空中......


第六十五章 第五个死者

曹荣派人及时切断了码头的广播，原本循环播放的笛声，很快的戛然而止。
正当我以为能松一口气的时候，山鹰的半条腿，却已经悬在了灯塔外面。
“山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顾不得周围的危险和凛冽的海风，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抓住山鹰的胳膊。
虽然是赶上了，不过山鹰这家伙实在太重了，再加上下坠过程中所产生的重力，在抓住他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脱臼了。
反应过来，山鹰的整个人已经完全悬在了灯塔外面。我也只能扒在灯塔边缘，靠双手抓住他的胳膊，苦苦支撑着。
巨大的重量，几乎将我的胳膊与身体撕裂开来，我手臂的骨头和细胞，都在接连不断的发出哀鸣。即便是维持现在这样的动作，就已经十分吃力了，更别说强行把他拖拽上来。
每一秒钟，都像是度过了一整个世纪那么漫长。我尽可能维持住身体的平衡，同时高声呼喊着山鹰的名字。
曹荣切断了广播之后，山鹰也在逐渐恢复正常，至少，他的双眼不再像之前那么的呆滞。看起来，山鹰刚才那种诡异的状况，当真和广播里传来的声音有关。
只是，凶手又是怎么做到这一点，他真的能凭空操纵一个人么？
“喂，山鹰，能听到我说话吗？”
山鹰缓缓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可等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下时，那张肥硕的脸庞，却是彻底没有了血色。
“卧槽，什么情况？”
“卧槽，问你啊，你他娘的为什么要突然跳楼！”
“跳楼....我....我好像是做了个噩梦，梦见一个怪人在和我说话，可梦醒了之后，就.....”
“少废话了，赶紧爬上来！”双手因为力竭，而变得麻木。我明显的感觉，力气正在一点一点的脱离身体。
我本以为山鹰能够顺着边缘，自己爬上这座灯塔。可等反应过来，才发现他双手的虎口都已经裂开了，像是利器切割所导致，一片血肉模糊。
虎口伤成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发力，看起来，凶手已经考虑到这种情况，为了彻底杀死山鹰，对方几乎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在内。
我的双手已近力竭，手臂所有的肌肉都已经无法用力。我能明显感觉到，山鹰的双手，正在朝下一点一点滑落。
就像是你拼尽全力，好不容易看见了看见了一点光明，可无尽的黑暗却很快蜂拥而至，将那仅存的一丝光明也尽数淹没。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令人唏嘘。
“小哥，谢谢你，不过，算了吧。”
山鹰冷不丁说了一句，双眼里的苦涩，不言而喻：“我山鹰十八岁出来打拼，几乎每一天都得与死亡同行。像是干线人的，能活到我这把岁数，已经老天爷的恩赐了。”
“卧槽，山鹰，你特么的怎么也说这种丧气话了，这还是你吗！”我咬紧牙关，勉强站起身子，想凭着双脚与腰腹的力量将他拖拽上来。
然而，才刚直起腰板，巨大的重量就拖拽的我失去平衡，那一刻，我正在被山鹰一点一点的拖离灯塔。
近乎二十五米的高塔，从这个高度摔下，必定尸骨无存。此刻，曹荣才带着警员赶到了高塔的下面，以现在这种情况，我肯定支撑不到他们爬上高塔。
山鹰也觉察到我的情况，无奈的笑了笑：“小哥，和你说件事，说不定能对你有所帮助。
一个月前，刘悦曾经让我暗中调查一个人的情况，这并非是什么任务，完全是刘悦的个人嘱托。警方对此完全不知情，就连曹荣也被蒙在鼓里。
据我所知，死的那三个线人他们在近一个月内，都和刘悦有过接触，这应该不仅仅只是个巧合。我觉得，对方想要杀我，很可能同刘悦当初拜托我调查的那个人有关....”
那一刻，我的心脏突然开始狂跳：“什么意思....刘悦让你去查了谁？”
“一个男人，他叫，周德善！”
这三个字，宛若一道惊雷，直接在我脑海里炸响。
周德善，那家伙，正是T市碎尸案的凶手！为什么刘悦在一个月前就让山鹰去暗中调查周德善，莫非，刘悦在一个月以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会死？
越来越多的谜团渐渐浮出水面，而所有的谜团，似乎全都和刘悦有关。
可惜，刘悦已经死在了T市，被人肢解成了六块，至于监控画面中，那个刘悦极为相似的女人，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谁.....
就在这时，海上一阵凛冽的狂风呼啸而过。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我夹带着朝灯塔边缘推去。
而山鹰似乎也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来到了尽头。他冲着我微微一笑，缓缓说了句多保重，像是真正的大哥那样，昂首面对死亡。
他强行挣脱开我的双手，任凭自己垂直的下落。
那一刻，风停了，雨也停了，时间和周遭所有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一般，只有我面前的山鹰在不停的坠落，坠落....
我不想看见之后的画面，努力转过头去。然后，双眼却和双手一样，已然不受大脑的控制，只能死死的盯着身下所发生的一切。
山鹰为了不波及到塔下的警员，特意选择落在灯塔附近的集装箱上。随着一阵闷响，整个高塔都为之震颤，在这之后便是万籁俱寂，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山鹰的体重，再加上下坠所带来的重力，几乎把集装箱整个砸穿。
颅骨和胸腔摔得粉碎，无数断裂的骨头与弯折的铁板一起刺穿了身体，双手双脚近乎弯折，而鲜血同粘稠的液体，使得山鹰身上的红衣，变得愈发诡异。
那一刻，灯塔之下的山鹰，像极了加工厂中，被他一脚踹倒的稻草人。
冥冥之中，一切早有了注定。
相比较之下，稻草人是没有生命的，而山鹰从这一刻开始，也失去了性命。
七个线人，死了五个，唯一还活着的，只剩下我和狐狸了。
望着夜空中无尽的黑暗，那一刻，一种无力感深深的席卷了全身。
连山鹰这样的人，都难逃对方的毒手，换做是我，又还能再活多久？


第六十六章 突破口

六月二十五号晚上二十三点十五分，H市位于东郊的一处码头发生了一起意外坠楼事故。死者刘鹰私自攀爬管制灯塔，后意外坠落，当场死亡。
据警方调查，刘鹰有着很深的黑道背景，他出现在码头原本是是要找本市的另一个暴力团伙进行火拼。至于刘鹰坠楼的真实原因，还有待于警方的进一步调查，本台记者，也会在第一时间报道最新的调查状况.....
我躺在病床上，看了眼电视机里播放的内容，深吸口气，很快更换了电视频道。
昨晚，山鹰死在了码头之后，曹荣便派警员在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可即便如此，依旧有记者收到了风声，并争相报道了关于山鹰遇害的情况。
想来，山鹰在H市也有着一定的名望，他的遇害，势必会在各大帮派之中，掀起一番不小的风浪。
相比之下，山鹰手下的马仔猴子，则是勉强保住了性命。因为失血过多，猴子还处在昏迷之中，至于何时醒来，还是个未知数。
曹荣和楚雪倩他们，已经对山鹰的遇害展开了调查。在此之前，我已经向曹荣汇报了当时码头的详细情况，后者听完之后，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首先，我们并不知道山鹰在追击小丑面具的过程中，究竟经历了什么。他为什么会突然披上加工厂中的红衣，紧跟着爬上那座灯塔。
其次，我们也不知道凶手对山鹰做了些什么，从而使得他在那种笛声的刺激下，变得好像是提线木偶一般，一步步走向死亡。
综合来看，山鹰的死亡原因，而之前的金山、老狼、胡子都有相似之处。那座高塔近乎可以看做是一处密闭空间。在不知晓他死前怪异举动的前提之下，山鹰的死因，也一直被外界看成是跳楼自杀。
至于他死时披着的红衣，以及胸口突然出现的怪异符文，就连我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上。
山鹰死了之后，曹荣出于对我生命安全的考虑，当即把我安排进这间病房里面，并勒令警员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保护着我的安全。
不过，在亲眼见证了山鹰死亡的全过程之后，我对于警方的保护，却也没有太多的信心。
凶手好像有着能掌控人生死的能力，就从码头的事情来看，他们的布局，几乎称得上是完美犯罪。如果对方铁了心的想要杀我，那么无论待在哪里，都无济于事。我要想活命，只能选择主动出击了。
我回忆了一遍山鹰遇害前告诉我的事情，正打算从T市发生的碎尸案中，找到一些关联。
就在这时，曹荣和楚雪倩一同敲开了病房大门。他俩一起走了进来，就这么盯着我，面色凝重。
每当曹荣收起往日的嬉皮笑脸，就代表着现在发生的事情十分恶劣，可能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咽了口唾沫，缓缓开口询问道：“怎...怎么了？山鹰尸检结果，出来了么？”
曹荣没有马上回答我，他对着门口负责保护的警员点了点头，示意对方暂时离开一会儿，并把大门关上。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三人了，曹荣的表情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叶凡，那时候，你怎么知道山鹰会在灯塔上面。”
话音刚落，我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曹荣这家伙，莫非到了这个时候，都还在怀疑我？
我没有告诉曹荣有关于狐狸的事情，只是说自己凭着定位器上的红点，单纯感觉山鹰可能会出现在那灯塔上面。
“这样啊，还是差了一步。”曹荣有些懊恼的低下了头：“这一次，输给了天气。如果不是码头那该死的天气，我们说不定早就赶到了。”
“曹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在我看来，凶手从一开始就选定要在码头对山鹰出手。也就是说，对方很可能也将天气因素也一并考虑在内。至少，从当时山鹰双手虎口上的伤势，便足以看出凶手强大的布局能力。
为了确保杀死沙鹰，对方几乎将一切可能，都考虑在内.....
我叹了口气，看向身边的楚雪倩，问她对于山鹰的尸检进行的如何了。
楚雪倩疑惑的看了眼身边的曹荣，在得到后者的同意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死因，是高处坠落带来的颅骨以及各脏器的破损，这点毫无疑问。不过这一次，我们倒是又从山鹰的血液样本里，提取出了MDPV的成分。或许是因为死亡的第一时间就进行了时间，所以这一次MDPV的物质残留，远比之前几名死者要来得严重....”
MDPV？也就是说，山鹰在死之前，也曾经注射或者服用过致幻剂？
我猛地回忆起他死前一系列怪异的表现，以及在码头广播公放的那种诡异笛声。当所有的一切都联系在一起，凶手杀人的方式，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现在看来，那也是凶手制造出密室的唯一一种方法。
如果没有估计错误，在此之前，凶手用了几乎相同的方式杀了五名线人。
对方为什么要对曹荣手下的线人出手，他的目的是什么？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考虑这个问题了。
山鹰曾经说的一段话，给了我重要的提示。通过他三天前的那段经历，再加上楚雪倩给出的尸检结果，或许我能间接弄明白凶手的真实身份。
就在这时，曹荣若有所思的看我一眼，问我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算是把。”我深吸一口气，看向病床前的曹荣：“不过，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只有找到他，我才能确定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
“找谁？”
“一个风水先生。”
“风水先生？”楚雪倩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时间紧急，我没时间和楚雪倩做多余的解释，只是大概描述了一下那个风水先生的特征，随后让曹荣派人去找。
H市是他的地盘，对于曹荣来说，想要找到一个人并不困难。
在山鹰死了之后，对方的下一个目标应该就落到了我的身上，能不能活过这一天，只能全凭自己的本事了。


第六十七章 独自行动

曹荣看了我半天，面色凝重，罢了，缓缓开口问了句：“是不是只有我找出了那个风水先生，你才肯说出对于案件的推测？”
我看着他，肯定的点了点头：“是这样的，目前所有的一切都还只是我的猜想，在猜想没有得到验证之前，我不会贸然做出判断。”
这不仅是对警方不负责，更是对我自己的生命不负责。
话音刚落，曹荣无奈的笑了笑，一脸惆怅：“说到底，你还是信不过我，叶凡，你小子是不是还在怀疑山鹰的死和我有关？”
确实，曹荣一度也是我重点怀疑的对象。
在我看来，曹荣如果确定对方会对山鹰出手，那么在地下酒吧的时候，他就完全有办法动用武力囚禁山鹰，而不是放任他去到码头，最终惨死在灯塔之下。
山鹰的死亡，曹荣在一定程度上也有着责任。不过，杀了自己手下的线人，对他并没有好处。
还是那句话，时至今日，我依旧摸不透曹荣在想些什么，这家伙的城府，远比我想象的更深。
以防万一，我决定试探一下曹荣，停顿片刻，随后故意问了一句：“对了，曹队，之前咱们不是兵分两路么？你那边对于狐狸的调查，进行的怎么样了？”
岂料，听完我的问题，曹荣几乎不假思索的说了句：“没啥进展，狐狸那女人好像从H市人间蒸发了一样，到处都找不到她的下落。在我看来，那女人要么就是知道自己暴露，找个地方躲起来。要么，就是被人杀了，现在尸体已经凉透了.....”
听罢，缓缓点点头：“这样啊，那就相当于又少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曹荣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行，叶凡，那你先继续在这休息着，我和雪倩先去忙了，有了最新的发现，再和你联系。”
我见曹荣要走，连忙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也准备出去。
可就在这时，曹荣却突然转过身来，一把将我按倒在病床上，满脸的严肃：“叶凡，你想干嘛？”
昨天营救山鹰时，两只胳膊都受了比较严重的伤，到现在也没有恢复过来。所以被曹荣按倒，一时间竟然有些动弹不得。
曹荣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肌肉紧绷，一脸凝重，仿佛我是罪大恶极的逃犯一般。
“曹队，别那么紧张，我....我就想去病房外走走，顺便透透气。”
“别想了，山鹰已经死在了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得尽力保护好你才行，毕竟，以后还得利用...哦，不，以后还得和你好好合作呢！”说完，曹荣就拉开了窗户，让我趴在窗边上自个儿透气。
卧槽，居然这样限制人身自由，这世界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想找狐狸私底下好好聊一聊，至少，从她那边弄出一些重要线索。
不过曹荣出于对我安全的考虑，显然不想让我走出这间病房。这么多年来，我对于曹荣还是有着一定的了解，一旦这家伙决定了某件事，便很难改变。
只是，相比起由警方提供保护，我更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毕竟，山鹰的事情已经敲响了警钟，即便有着严密的保护，对方也能找到下手的时机。就目前的情况而言，那些家伙杀人的手法，简直闻所未闻......
“那行，我就在这里呆着，你和雪倩先去忙吧。查到那个风水术士的消息，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你今天就给我老实待在这里，哪也别去！”曹荣说完，还特意叮嘱了病房外面的警员，一定不要放我离开。
等他们俩离开之后，我就把病房大门给紧紧关上了，随即躺进被窝里，将自己包裹的严实。
拿出手机，调出通话记录，顺势回拨了在码头时，狐狸打给我的那个号码。
响了两声之后，话筒的另一端就传来了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音。不过在一分钟之后，一个陌生的号码却突然发了一条短信给我。
短信的内容，言简意赅：两个小时之后，地下酒吧等你，不见不散！
在短信的结尾，还特意加上了三个爱心的表情。无论从各种方面来看，这条短信，应该都是狐狸发过来的，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被警方追踪的手机信号，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两个小时之后，狐狸就会在地下酒吧等我，她要找我商议的事情，应该是和这几起凶杀案的幕后黑手有关。
我不想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其他人，尤其是曹荣。山鹰死了之后，我和他之间则是处在了一种互相不信任的状况。更何况，警方若是过多的介入其中，也会严重影响我对于案情的判断。
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在黑暗中默默的进行着一切，T市的碎尸案是如此，现在的情况也是如此。
虽然单独和狐狸见面，有着一定的风险，不过我相信自己还是能控制住局面。
当务之急，还是要想个办法，尽快离开这间病房才行。
说是严密监控，其实病房外面只有一个小警员在看着，那家伙还不时的偷偷懒，跑去和年轻的小护士打情骂俏.....其余的警员，更多是分布在医院的周围，从不同方位保护着这间的安全。
想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离开医院，得下个功夫才行。
就在这时，我猛地瞥见医院的楼道里，走过了一个外卖小哥。
外面正下着淅沥的小雨，外卖小哥正披着一件雨衣，急匆匆的来往医院的病房之间。正是这个外卖小哥的出现，给了我启发。
我想了一下，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外卖的电话，要求对方送一个100多元的炸鸡套餐过来，并且指定送进病房里。
半小时之后，外卖小哥身披雨衣，气喘吁吁的走了过来。
外面的警员在得知是我叫的外卖之后，大致检查了一遍，也就放小哥进来了。
我看着满脸汗水的外卖小哥，将他带进了病房里，顺势掏出两张百元大钞，递了上去，压低声音开口道：“老哥，肚子饿么？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啊...可是？”
“没啥可是的，咱们换衣服吧，还有，借你的车和外卖箱用一下。”
十五分钟之后，我骑着小电驴，终于抵达了那间地下酒吧。因为山鹰的遇害，所有的马仔都赶去他家吊样去了，此刻，偌大的地下酒吧空无一人。
而微微敞开的酒吧大门，则不断渗透出危险的气息....不知道，狐狸是不是已经到了这里。
我咽了口唾沫，缓步拉开了酒吧大门。


第六十八章 猎人与猎物

马仔们都赶去参加了山鹰的葬礼，在淅沥的雨水之中，整个地下酒吧显得异常冷清。
停好了从外卖员那里借来的小电驴，脱掉身上的雨衣，随即快步上前，一把拉开了酒吧大门。
伴随着一声“吱呀”的声响，酒吧大门缓缓开启。
昨天和山鹰等人离开了之后，这间地下酒吧也是一直封闭到了现在。
这里原本就是修建在地下，较为封闭。而在拉开大门的瞬间，冷雨夹杂着劲风迎面袭来，让我一时间有些缓不过劲来。
因为天气的原因，酒吧里面变得愈发的昏暗。周围安静的厉害，根本不像是有人呆着的样子。
就在我疑惑着是不是狐狸那个女人欺骗了我的时候，地下酒吧的深处，却突然传出了一阵踢里踏拉的脚步声。
对方应该穿着高跟鞋，步点极富规律，正从通道的另一端朝我逐步逼近。
深吸一口气，跻身进了面前的黑暗之中，没过多久，一个模糊的人影，便缓缓出现在了通道里。
“喲，叶凡，你还真的赶来这里赴约了呢！”通道里传出娇媚的声调，已经说明了对方的身份。
既然狐狸已经按照约定抵达了，那么我也可以放下心来和她好好的谈一谈了，想必这个女人也确实有很多话想要对我说。
“小帅哥，你还真是守信，果然没告诉曹荣，一个人赶来赴约。”狐狸化着浓艳的烟熏妆，她的上身穿了一件镂空的针织外衣，性感的黑丝网袜更是将笔直的双腿包裹的正好，配合着腿上的高跟鞋，显得媚态十足。
相信以狐狸此刻的穿着打扮，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能够迷倒众多男人，所谓的一笑百媚生正是如此。
然而，自从经历了上次发生的事情之后，我就已经十分清楚面前这个女人究竟有多么的危险。狐狸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每一根枝蔓上都藏着带有剧毒的针刺，稍不留神，就可能尸骨无存。
“既然咱俩都到了，那就别浪费时间，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狐狸挺直身板，冲我缓缓靠了过来，昂着头，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句：“别心急，先跟我过来。”
话说完，她就自顾自的朝着通道尽头的会议室里走去。
我没做太多的考虑，也跟了过去。
走进会议室之后，狐狸搬了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了。她指了指自己身边，示意我也一并坐过去。
这个女人，还真把山鹰的地下酒吧当成自己的家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
面前的狐狸打量了我半天，那眼神就像年迈的猎人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半晌缓缓开口道：“叶凡，我想要救你。”
“救我？”我笑了笑，缓缓点了点头，问她打算怎么救。
“和我们合作，说出你知道的一切，这样，我可以考虑和他们求求情，饶你一命。”狐狸刚说完，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双眼就像是毒蛇的蛇信子，在我身上不停的游离着：“不过，在这儿之后，你就得跟着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叶凡，我想把你变成我的奴隶，从此只属于我一个人。”
“哦....”
狐狸果然和这几起凶案的幕后黑手有着某种合作，这样，金山，胡子，老狼，甚至是老罗为什么会在毫无预备的情况下中招被杀，也算是有了解释。
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狐狸昨天之所以出现在地下酒吧里，更多也是想要对山鹰出手。只是红毛壮汉的突然出现，使得她临时改变计划，将我狠狠“教训”了一顿。
我犹豫了一下，略带怀疑的开口道：“小姐姐，你真能救我的命？”
“那当然。”狐狸看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姐姐我可舍不得你死呢，六个线人里面，就属你长得最好看。”
“我就喜欢说实话的妹子，好，我答应和你合作。”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根香烟，点上，吸了一口：“告诉我，你都想知道什么，还有，你口中的“他们”，为什么非要杀了我不可？”
烟雾缭绕之下，狐狸笑得得更加媚了。或许，这个女人真把我当成到手的猎物，准备肆意的玩弄一番：“叶凡，你应该还记得刘悦把。”
听完狐狸的话，不免心中一怔。山鹰死前提到了刘悦，现在狐狸也提到了她，看起来，H市发生的命案果然和刘悦有关系。而藏在狐狸身后的那些人，或许就是我一直在追寻的真相。
“当然认识了，刘悦是我们的联系人，我怎么可能忘了她。”
“既然你记得，那就好办了。”狐狸点了点头，又靠了过来，距离之近，以至于我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鼻息：“半个月前，刘悦和你说了一些什么，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告诉我实话，一个字都不能有错。只有这样，姐姐才能保证救下你的命。”
“嗯，半个月前？”我咂咂嘴，装作努力回忆的样子：“她好像是突然找到了我，然后和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告诉我，是什么！”
“是....”我准备随便扯个谎，应付了面前的狐狸，再通过她，一步步找到幕后的黑手。
刘悦当初托付给我的，只有赵素一个人。赵素是个孤儿，不管她身上藏着怎样的秘密，我都不可能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刚想开口，长廊外面就突然传来了动静。听声音，像是有人在随意摔砸着酒瓶。
“卧槽，狐狸，这地下酒吧里还有什么人！”
狐狸也猛的从位置上站起来，一脸懵逼的看着我：“没...没人了啊，就只有我一个人....”
“那外面的动静是怎么回事？”
“哎呀，你别这么紧张了，可能是老鼠把酒瓶给弄倒了，咱们出去看看就好了。”狐狸凑了过来，强行挽着我的胳膊走出了会议室。
打开会议室的大门，一股浓烈的汽油味迎面袭来，让我心里不免一阵忐忑。
等终于走出了通道，看着面前的地下酒吧，我们两人同时呆住了。
整个地下酒吧，已经完全被火海所吞噬了，浓烟伴随着热浪直冲着通道里涌来，看情况，就要将这里给完全吞没。
看起来，有人不想让我和狐狸活着离开地下酒吧，想在这里就弄死我们....


第六十九章 生死危局

热浪伴随着浓烟迎面而来，在汽油和酒水的双重作用下，大火迅速蔓延开来，转瞬间，整个地下通道就已经沦为一片火海。
“卧槽，小姐姐，这就是你说的老鼠？我读书少，还真没见过能放火的老鼠。”
看着面前的大火，狐狸的整张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我也不知道...难道是....”
“哈哈，看起来，你的小伙伴们似乎不怎么信任你哟！”
情况已经很清楚了，这场大火，摆明了是有人想趁机一同弄死我和狐狸。
若幕后黑手的目标是想杀光曹荣手下的七个线人，那么狐狸其实一直就在对方杀戮的目标之中。狐狸确实够聪明，也足够狠辣，可惜她还是被人利用了，凶手从始至终都没有想放过她。
“妈的，混蛋！居然敢骗老娘！”狐狸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之前的媚态与娇柔荡然无存。
我吸了口烟，微微一笑，随后把整根烟头丢进大火之中。
其实，现在这样的局面，倒是我希望看见的。如果狐狸能和凶手彻底撕破脸皮，那么我就能顺势拉拢她，并通过狐狸，一路追查到幕后黑手。
在利益与生命安全的驱动下，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朋友，更加没有绝对的敌人。
狐狸现在的处境，她只能选择同我合作，乖乖的说出真相。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我和她得活着逃出这间地下酒吧才行，没了性命，想得再多也是瞎扯淡。
以凶手之前的杀人手法，如果他铁了心的想弄死我和狐狸，那么我们两人想要活着出去，将会十分困难。看着不断蔓延的火势，一种不详的预感当即席卷了全身。
我拍了拍边上的狐狸，厉声道：“别骂了，先逃出去再说，还记得地下酒吧的后门吗？”
“当然记得，跟我走吧，老娘得出去和他们算账！”狐狸倒也很快恢复了冷静，带着我从通道的另一侧迅速撤离。
地下酒吧的后门修建在会议室的另一端，如果我没记错，顺着这条通路走到尽头就能抵达了。
浓烟从火场的中心不断弥漫过来，不仅遮盖了视线，也呛得厉害，我得尽可能的弯下身子，才能勉强前进。
狐狸在我前面带路，虽然踩着高跟鞋，可这女人的速度却一点也不弱于我。转过通道，经过那扇木门，再从楼梯上去，就是酒吧外面了。
就在我们即将走出这条通道时，前方的浓雾里，突然闪过了一个模糊的黑影。
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冲了过去，将面前的狐狸扑倒在地。
一阵闷响，我和狐狸同时倒在地上，摔得不轻。与此同时，我们的脑袋上方赫然出现了一柄柴刀，而柴刀锋利的刀刃，则是深深的嵌入门板之中。
刚才，若不是我迅速扑倒狐狸，这柄柴刀，将会把她的脑袋生生斩落。
不出所料，对方做了充足的准备，想要活着从地下酒吧离开，并不容易。
“什么人！”
浓雾之中，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在了门板后面，顺势拔下了柴刀，紧紧的握在手中。
那家伙自上而下的打量着我和狐狸，尽管看不清脸，可那家伙身上暴戾的气息，令我隔着很远也不寒而栗。
“嘿嘿！”人影笑了一阵，没有说话，握着柴刀直接冲了上来，对着我和边上的狐狸又是一顿猛砍。
而这一次，我则是有了准备，在他举刀的瞬间，就一把将边上的狐狸推开。下一秒，柴刀硬生生的砍在了我躺着的地摊上，与此同时，我也看清了那家伙的面容。
前来杀我的家伙，正是昨天出现在码头的“小丑面具”，此刻，暗黑色的面具以及面具上笑容，在烟雾之中显得愈发诡异。
而山鹰的遇害，八成也和他有关。
小丑面具反应过来，举刀还想再砍，而我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人在危机的情况下，会爆出巨大的潜能，而我更是咬紧牙关，猛的扑向小丑面具，在他举刀的瞬间就将这家伙拦腰放倒。
巨大的爆发力再加上双手的劲道，使得我宛若一枚高速移动的炮弹，硬生生的砸向了他的腰腹。小丑面具根本没想到我的动作居然能如此迅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生生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我昨晚的猜测得到了验证，虽然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可这家伙并不是出现在静安寺的那个“小丑面具。”他的身板太瘦弱了，身高也不够。我有些疑惑，这个面具对于他们来说，是否有着某种特殊的意味。
趁着“小丑面具”倒地的间隙，我一把抓过柴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说，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杀我们？”
小丑面具没有说话，依旧在冲着我狞笑，仿佛是个疯子似得。我心里一怔，顺势伸手，就要解开那家伙的面具。然而，就在这一刻，木门的外侧，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奇怪的笛声。
咋一听起来，这声音同昨天山鹰遇害时，码头里响起的笛声十分类似。只是，同样的声音，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莫非，这个小丑面具不是一个人，地下酒吧外面，还有着其他帮凶。
不知是浓烟的作用，还是别的什么情况，我的眼前突然一阵恍惚，身体竟然有些不受控制。等到反应过来，身下的小丑面具居然消失不见了，却而代之的则是一个鲜血淋漓的稻草人。
稻草人就这么躺在我身下，身上的血液竟然带着热度，而且还在持续不断的溢出。等我集中注意力，这才发现面前稻草人的脸，居然和死去的刘悦一模一样。
而稻草人的脸上，正带着那种诡异的微笑，正一言不发的望着我，令我后背冷汗直冒。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以至于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刘悦”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
面前的怪象，和刚到H市时，在山林经历的景象一模一样。仔细想想，两次都是在听到了那种古怪的声音之后，怪状就这么发生了。看起来，声音才是造成这么怪异情况的真实诱因。
我刚想起身，逃出地下酒吧，可身下的稻草人却突然伸手，紧紧的缠住我，让我动弹不得。
灼热的感觉愈发明显，反应过来，大火已经顺着通道弥漫过来，转眼就要将我吞噬了.....


第七十章 劫后余生

大火顺着通道弥漫过来，转眼就要将我吞噬。
我刚想起身，可双手却被身下的“刘悦”死死扒住，根本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我身下的“刘悦”突然笑了，她抬起头来，冷冷的注视着我，双眸中充满了阴冷与怨毒。
就像是无尽的地狱，将我一点一点的拖拽进其中。
“叶凡，你和我们一样，你是逃不掉的！”
话音刚落，大火便轰然而至。火焰顺着衣物燃遍全身，在大火的炙烤下，那种刺骨的疼痛，几乎要将我的灵魂都撕裂开来。
“啊！”我一声惨叫，只觉得血肉与骨头都在不断融化，且不论周围爆裂的火焰，单是那种剧烈的痛感，就让我近乎昏厥。
我，真的就这么死在这里了吗？
“叶凡...叶凡？”就在这时，一阵女人的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天际，直传递进了我的身体里面。
“啪！”随之而来的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人直接给了我一巴掌。
女人声音，与这一巴掌将我拉回了现实之中。一阵恍惚之中，我仿佛又回到了现实之中，直到此刻，我才发现自己居然还待在之前的木门边上。
地下酒吧里的火势并没有一路蔓延过来，唯有通道里的浓烟变得愈发浓郁，已经到了几乎无法呼吸的地步。我的手里依旧握着一柄柴刀，可无论是小丑面具，还是身下那个诡异稻草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仿佛他们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
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叶凡，你傻了吗？刚才为什么要放走他！”就在这时，狐狸突然冲到了前面，冷冷的盯着我，一脸的愤怒。
刚才那一巴掌就是狐狸打的，也正是她的这一巴掌，使我摆脱幻觉，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
此刻，我没办法同狐狸解释刚才的异状，说实话，就连我自己也没能弄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那稻草人是怎么出现在我身下的，又是怎么突然消失不见的。
眼看着身后的浓烟不断弥漫，我赶忙站起身子，拉着狐狸一起匆匆离开了这间地下酒吧。
火情与浓烟惊动了住在地下酒吧周围的居民，等我带着狐狸逃离酒吧之后，这才发现消防队已经驱车赶到了这里。
有他们在现场，火势很快就能得到控制，所以，我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现场了。
地下酒吧里发生的事情，应该都是凶手一手策划的。对方想借此机会，同时除掉我和狐狸。只可惜，最终还是被我们活着逃了出来。
现在，我身旁的狐狸无疑成为了整起案件的突破口，她和幕后黑手有过直接的接触，而从她那里，我也能了解到更多的线索。
对于现在的狐狸而言，她若是想在H市活下去，那么只能选择同我还有警方合作！
刚才发生的事情，也是把狐狸吓得够呛。这个女人望着熊熊燃烧的地下酒吧，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恐惧与愤怒。
恐惧，更多的是对于火灾以及小丑面具的后怕，而愤怒，则是因为对方深深的欺骗了她。
狐狸本以为自己获取了幕后黑手的信任，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从这场杀戮游戏中幸存下来。可到头来才发现，她自己竟然一直被对方利用着，直至榨干了最后一滴价值，凶手才终于暴露出自己隐藏的獠牙。
我拍了拍狐狸的肩膀，示意她尽快离开这里。
单从现在的情况而言，那些凶手不太可能会善罢甘休的，他们的目标是曹荣手下的七个线人。所以，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那些混蛋一定会再次对我们出手的。
狐狸问我准备去哪，要不要回她的住所。我想了一下，很快否定了这个提议。
既然对方都能顺势找到这间地下酒吧，那么她的住所，估计也不怎么安全了。
对方有着极为强大的能量，而且杀人的凶手很可能不止一人。我们两人孤身在外，无论如何都十分危险，想要活下去，目前唯一的办法，只有寻求警方的庇护。
然而，狐狸并不愿意乖乖和我走。一来，她和警方因为之前短信的事情，本来就有了嫌隙。二来，若是让曹荣知道狐狸在暗地里做的事情，以前者的性格，非弄死她不可。
我看着犹豫不决的狐狸，沉思了一阵，这才缓缓开口道：“小姐姐，想想之前死的那五个线人，就连山鹰都难逃毒手，如果执意留在外面，那么你必死无疑。相比之下，乖乖和我回去，协助警方抓住那些凶手，倒是还有一线生机。我也不说别的，你自己仔细考虑一下把。”
狐狸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咬牙，答应了同警方一起合作。
我打了一通电话给曹荣，和他大致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对于我的出逃，曹荣自然满腔的怒火，不过我能拉拢狐狸，倒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将功补过。
曹荣让我先把狐狸带回之前住的那间医院，等他和楚雪倩的调查结束之后，再回来找我慢慢算账。
不过，曹的语气显得有些兴奋，看起来，他应该也是调查出了一些重要线索。否则以他的性格，在电话的另一头，会将我骂的更惨。
回到医院之后，我带着狐狸回到了之前的病房。负责看管的小警察似乎还没意识到我已经离开，依旧在和前台的小护士调情。那家伙眼看着从电梯口出现，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回到病房之后，我让狐狸先去把卫生间把脸上烟熏的痕迹擦拭干净。稍作休息之后，我便缓缓开口，询问她所掌握的情况。
“告诉我，同你“合作”那些人究竟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我，用的是什么样的方法。最重要的是，这里发生的一切，和刘悦有什么关系？”
洗掉了烟熏妆的狐狸，看不去也就没有那么妖艳了。此刻的她，反倒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显得有些懵懂无助。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回忆着什么，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其实，七个线人之中，并非只有我与“他们”有着联系，据我所知，还有两个线人，也曾经和那些人见过面.....”


第七十一章 关联

听了狐狸的话，我不禁心里一颤：“你的意思是，死的五个人里面，还有人和凶手有过联系，甚至是达成了某种交易？”
“死了五个人？”这次，反倒是狐狸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我：“金山、老狼、胡子、还有昨天的山鹰，一共才四....”
她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就连老罗也....”
从狐狸这一系列的反应来判断，她应该确实不知道老罗已经遇害了。
其实，之前狐狸手机上的那条短信，也已经能够说明一些问题。
短信上写着，山鹰是第四个受害者，而如果加上老罗，山鹰其实得算是第五个受害者了....
我思索了一阵，最终还是告诉狐狸老罗已经遇害的事实。
实际上，老罗可能是所有线人之中最早遇害的哪一个，只是凶手派人冒充了老罗，加上大多数线人之前都没有见过老罗，所以才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我看着狐狸，无奈的笑了笑：“看起来，那群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你。不过，言归正常，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同凶手有过联系？”
“据我所知，老狼和金山都曾和凶手有过接触，至于他们谈论的是什么，那我就不清楚了。”
“言归正传，与你合作的究竟是些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这....”狐狸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迟疑：“其实，对于他们的身份，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对方的势力强大的可怕，几乎在H市的每一处角落，都有着他们的眼线，我觉得和他们作对毫无胜算，索性就和他们合作了，只是没想到......”
对方势力强大的可怕....狐狸的这句话，却反倒让我更加疑惑了。
拥有如此能量的家伙，为什么非要对我们这些游走在社会边缘的线人出手。我们这七个素不相识的人，究竟有哪一点得罪了他们？
又或者说，对方针对的目标，其实是刘悦。
只是因为我们这些线人可能和刘悦有过联系，所以才顺便想把我们一并除掉。当然，这个设想比较大胆，毕竟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能表明，H市的凶案和T市的碎尸案一定有着联系。
我思索了一会，便直接问狐狸和她直接联系的都是些什么人。
狐狸犹豫了很久，这才囔囔道：“对方的身份我也不清楚，只是从穿着打扮来看，好像是一个道士...”
“道士？”如果狐狸所言不假，那凶手倒还真是和茅山道术纠缠不清了。从这一方面来看，我对于案情的推测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当然，那道士的身后肯定还有其他人，只是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他直接联系我的，再多的信息，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深吸一口气，从衣服中掏出一根香烟，缓缓点上。我看着面前的狐狸，突然厉声道：“告诉我，那些家伙昨天让你在地下酒吧里做些什么！”
“他们....他们只是让我负责报告山鹰的情况，别的我就不知道了。至于那些人用什么手段杀害山鹰的，以及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我真的是一点都不清楚！”狐狸说着，突然猛扑了过来，一把搂住我。
“叶凡，你要相信我说的话！昨天在地下酒吧，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我...我只是当时害怕的不行的，所以才把门关了。我这么一个弱女子，想要在这样的世界里生活下来，真的不容易啊...”
“害怕的不行？不好意思，姐姐，我这个人比较记仇，你当时的对着我的冷笑，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我冷冷的拉开了狐狸的手臂，将她推到一旁。
狐狸这女人，还真是懂得“见风使舵”。像她这样的人，必须得小心提防，弄不好什么时候，就会被她捅上一刀。
至于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可信度有多少，我的心里也是有判断。
狐狸手中掌握的线索，绝不可能只有这一点，只是为了让自己留有余地，她也不可能把一切都告诉我。
其实，换做是我，也会选择这么做。
当你身处与我一样的境地，唯有掌握的线索才是活下去的唯一保障，轻易的说出所掌握的一切，无异于让自己陷入险境。
不过，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让我看清了一些东西。接下来，我得在凶手下一次出手前有所行动。毕竟，下一个遇害的线人，只可能出现在我和狐狸之间....
就在这时，病房的大门突然打开了，只见曹荣和楚雪倩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好像有着十分重要的事情。
楚雪倩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边上衣裳不整的狐狸，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瞬间羞红了脸。
至于曹荣，他也是一直盯着我，深邃的眼眸中多了几分别的意味：“叶凡，干什么呢？这种时候，多注意点影响！”
我看着边上狐狸媚眼如丝，在看着眼前这两人如此的义正言辞，突然觉得再怎么解释好像也无济于事了，只能咳嗽了一声，问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紧急情况。
逼仄的会议室里安静了整整一分钟，可这一分钟对于我而言，却足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最终，还是曹荣长出一口气，对着我缓缓的说了句：“叶凡，你找我调查的那个家伙，有了结果了。”
听曹荣说完，我心里一紧，连忙问他调查的结果是什么，那个给山鹰解梦的风水术士又身在何处。
山鹰死前曾明确告诉我，自己之前一直被一个怪梦所困扰着，几乎夜不能寐。后来实在没辙了，便找了一个风水术士替他解梦。可是不但没能缓解那种怪梦，对方更是卷了他的钱直接跑路了，所以从那之后，山鹰便不再相信这些江湖术士，茅山道术一类的.....
在我看来，山鹰死亡前那种怪异的举动，只可能是由于那个风水术士所导致的。我已经推理出对方可能采用的杀人手法，至于是否准确，还得等抓住那家伙才能验证。
“曹荣，人在哪里？”
曹荣听罢，缓缓走上前，说出了他的调查结果：几天前，曾有人看到那个风水术士同一些奇怪的人出入过城北的静心观。
而同那个风水术士厮混在一起的家伙中，赫然有着假老罗的身影！


第七十二章 静心观

尽管我并不知道曹荣是从哪里获悉了这条重要的线索，不过见他一幅言之凿凿的样子，我感觉，这家伙应该是肯定了，假老罗曾经同那个风水术士见过面。
而这两人见面的地点，就在位于城北的静心观。
假老罗，风水术士，山鹰遇害前所做的怪梦，茅山道术，诡异的杀人手法.....
当这些碎片一般的线索，都能够通过某种方式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时，事实的真相，也就呼之欲出了。
接下来，只剩下将推理一一论证了。
我激动的站起身子，催促曹荣立刻派人前去静心观抓人。
无论风水术士，还是那个假老罗，无疑都是这系列谋杀案的关键。我不知道在那些家伙作案的动机是什么，在他们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势力。不过能肯定的是，只要抓住了假老罗和风水术士，距离找到幕后黑手，就不会太远。
在山林的时候，我曾经有机会抓住那个“假老罗”，可却因为一时大意，让他给逃走了。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如果我当时就能抓住他，那么山鹰或许就不会死。
然而，我的提议，却遭到了曹荣的直接拒绝。
他也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咬在嘴里，一脸的为难：“叶凡，你可能有所不知，静心观那个地方，情况比较特殊....说的直白点把，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我是没有权利带着警察直接进去搜人的。”
“为什么！”对于他的解释，我根本无法理解。以曹荣在刑侦支队的地位，若是他想要搜查某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没有权利？
“具体情况，不方便细说，总而言之，我就是没有这个权利。”曹荣吸了口烟，满脸的无奈：“这条目击的线索，是很多天之前放出的。说实话，那两家伙现在是否还在静心观里，我也不敢保证。
如果我带着警察进去搜人，一旦没能找到风水术士和假老罗，那么后续的责任而接踵而至的问题，是我，甚至是整个刑侦支队都无法承担的.....”
能让曹荣如此的为难，想必，这静心观背后的所隐藏势力也绝不一般。
既然没有办法突入强行逮捕，那么我们就只能想个办法，偷偷的混入静心观中，用另外一种方式将那两个家伙抓出来。
纵观整个H市刑侦支队中，除了我和曹荣，也就再没第三个人见过那个假老罗了。所以，这个行动最为合适的人选，也就只有我和他了。
至于狐狸的楚雪倩，曹荣的意思，则是想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间医院里，接受警方的保护。
一来，这次行动太过危险，带着楚雪倩一起着实不太方便，二来，狐狸本就是我们重点关注的对象，即便她遭到了凶手的背叛，我们依旧不能对她掉以轻心。
对于曹荣的安排，狐狸自然没有意见。在经过了地下酒吧的事情之后，狐狸一心只想好好的活下去，所以能留在医院，接受警方的保护，她自然求之不得。而相较之下，楚雪倩则显得有些不太高兴。
那丫头一心想跟着我们前去静心观，进行调查取证，可无论她怎么祈求，曹荣也不可能答应。想来，上次在码头时，我就不应该答应带着楚雪倩过去的。
而这次行动的不确定性更大，我们将要面对的很可能是手上有着五起血案的冷血凶手。
若是再带着她一同前往，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危险。与楚梦寒不同，楚雪倩的优势则是体现在尸检上，而她此前所提供的尸检结果，也确实在极大程度上帮助了我。
直到曹荣把楚雪倩狠狠的骂了一顿，那丫头才算是彻底老实了。答应留在解剖室，争取能为我们找出更多的线索。
在安排好一切之后，曹荣便带着我离开了医院，朝着静心观前进。当然，出于对我们两人的安全考虑，他也是安排了一些便衣警员埋伏在静心观附近，准备随时支援我们。
不过，有了之前码头的经验教训，我下意识感觉，曹荣所说的支援似乎并不怎么靠谱。如果当初他能尽早带着警察及时赶到，说不定真有机会救下山鹰。总而言之，之后的一切，我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离开医院之后，曹荣带着我钻进吉普内，随后一脚油门，朝着静心观前进。
坐在车里，我斟酌了半天，最终还是看着身边的曹荣，缓缓开口道：“刚才在医院里的那些话，你是不是故意说给狐狸听的？”
曹荣努了努嘴：“哦，你指的是哪些话？”
“静心观情况特殊，不到万不得已，你不会带人强行突入其中。”
话音刚落，曹荣的嘴角，便划过了一阵诡异的微笑：“啊，这都能看得出来？”
“废话，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就算是天王老子，只要你曹荣想，还不是分分钟带人把他抓起来，押回支队！”说到底，曹荣还是不信任狐狸，又或者说，他其实对我也不信任，只是碰巧被我看出来了。
“说真的，静心观里面究竟藏着些什么。现在狐狸并不在这里，对着我稍微透露一些，总是可以的把？”
曹荣叹了口气，迅速从衣兜里翻出一叠照片，甩给我。我接过照片，放在面前，连忙仔细的查看着。
咋一看来，照片上所记录的，应该是一间道观的后门。红漆染成的大门上，“静心观”几个大字印刻在牌匾后面，清晰可见。
在那面通红牌匾下面，赫然有两个模糊的身影。他们彼此之间挨得很近，正准备通过大门，进入道观。
之后几张照片，明显能感觉拍摄者针对那两个家伙刻意推动着镜头。随着画面的不断接近，人影逐渐清晰。
站在左边那家伙，穿着一身墨黑色的道袍，手拿桃木剑，身板挺直，咋一看来，颇有些仙风道骨。至于站在右边那家伙，我则十分熟悉了，赫然就是几天前所见的那个假老罗！
最后一张照片，是他俩携手进入道观的情景，不知在秘密商谈些什么。
曹荣见我看完照片，突然冷不丁的说了句：“知道这些照片是谁给我的么？”
“啊？这不是你让下手的警察去拍的吗？”
曹荣笑了笑，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怎么可能，这组照片是在一星期前拍的。那时候老罗应该刚刚遇害，我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在那时候就知道现在要发生的事情了！”


第七十三章 夜访道观

曹荣说的话，让我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
一星期之前，凶案尚未发生。如果没记错，当时我应该在T市忙着调查碎尸案。
若真如他所言，这一组照片是在一星期前拍摄的。那么又是谁能未卜先知，提前知道了假老罗和那个风水术士有着重大的作案嫌疑，并在他们出入静心观时，用相机将他们两人记录下来。
“你的意思是，这些照片并不是警方拍摄的？”
曹荣微微点了点头，几秒钟之后，缓缓开口，说出了两个字：“九爷。”
九爷！你的意思是，这些照片，是九爷交给你的！
对于九爷这个名字，我自然十分熟悉。
当初在地下酒吧，那红毛壮汉带着他那五十多兄弟就要废掉我的双腿的时候，正是因为九爷的一通电话，我现在才能继续站在这里。
不过，我并不了解九爷，之前也从来没有和他见过面。
只是从山鹰和其马仔的口中大致了解到，这个叫九爷的人势力极为庞大，H市所有的地头蛇几乎都要敬他三分。而且此人行事作风一向低调，几乎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说实话，我也不明白九爷那天为什么会突然出手救我。而且，他救完之后，也就再没有和我有过联系。仿佛他当天所做的，只是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像是出门在外随手把垃圾丢进了垃圾桶里，做完之后，就将我彻底遗忘了.....
不过，今天这些照片也说明了，当天“九爷”会救我，也并不完全是随兴之举。
或许从一开始，九爷就已经了解了整起事件的真相，他只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并选择在合适的时候站出，为相对弱势的一方提供一些帮助。
这个“九爷”，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曹荣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事情，不过正是因为九爷所提供的照片，让我意识到在H市发生的几起命案，其深层次的原因或许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我的想象。
即便能顺利的抓住风水术士和假老罗，或许，我们也不足以触及那隐藏之黑暗之中的幕后黑手。
可即便如此，我也要尽可能的活下去。我不想背负着线人的污名白白死去，我还得证明自己的清白！
静心观修建在山林之中，下了公路，顺着小路朝前开上一段，也就顺利抵达了静心观的后门。
如果我的记忆没错，静心观所在的山林，应该同几天前那个“假老罗”带着我进入的山林，隶属于同一片区域。只是因为这片山林太过广阔了，我也实在记不得当时的位置究竟是在哪里。
又或者，假老罗当初也是想把我诱骗进静心观，只可惜被我中途识破，给顺利逃走了。
曹荣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着他一起下车。他看着我，压低声音开口道：“咱俩从后门进去，不容易引起注意。况且，之前那两个家伙也都是从后门进入的，应该挨得很近，如果一切顺利，我们用不了多少时间我们就能找到他俩.....”
卧槽，大哥，你也说了这照片是在一星期前拍的。现在假老罗和风水术士还在不在静心观里都两说了。咱俩就这么冒失的进去，真没问题么？
我还以为曹荣之前支支吾吾,是在提防着狐狸。现在看来，这家伙自己心里其实也没底。
不过既然咱们已经到了这里，那不管怎么样都得进去了。
后门的红漆是刚刷上不久的，靠近之后，能嗅到一股很重的油漆味。通红的大门，在黑暗中透着异样的光芒，显得极其诡异。
我俩偷偷的靠了过去，在确定了四周没人之后，曹荣伸手，缓缓推开了木门。
木门开启的瞬间，只觉得面前一阵阴风掠过，令我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没有想到，这静心观的温度，居然比山林里面还要更低。偌大的道观，几乎毫无生气，仿佛一处天然的冰窖一般，令人无法涉足。
此时，夜已经深了。道观里面一片黑暗，仅仅只有脑袋上的月光，能够勉强照明。
我和曹荣一前一后的走在道观中心的小路上，不经意间，我却是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静心道观占地面积，远比我想象的要大。在这样的道观中行动，而且不能引起别人注意，着实困难。
即便风水术士和假老罗真的藏着这处道观里面，想要在这里找到他俩，说的难听点，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吸了口气，冲着面前的曹荣缓缓开口道：“老哥，你说咱俩这一趟，会不会白跑了....”
“不可能，否则，我也不会带你过来了！”
曹荣头也不回的朝着黑暗的道观里走去，步伐越来越快，似乎从进入后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知道该往哪走了。曹荣这家伙，莫非从一开始就知道风水术士和假老罗藏在哪里？
黑暗的道观里，曹荣越走越快，我不敢多说些什么，只能咬紧牙关，尽可能的跟上他的脚步。
绕过两处拐角之后，我们两便抵达了道观的中心地带。眼前是一处广阔的平台，周围栽种着一整排参天大树。在平台的左右两边各有一处两米多高的香炉，似乎是供来往的香客供奉香火的。
好不容易爬上爬过楼梯，走到了平台边上，面前的曹荣才终于放缓了脚步。这也使得我有机会向他靠近。
我喘着粗气，正准备询问曹荣之后打算怎么办。没曾想刚走过去，却看见曹荣瞪大眼睛看着平台的正中心，一幅不敢相信的样子。
“怎么了，为...”
话还没说出口，眼前的曹荣却猛的退下来，一把将我的嘴死死捂住。这种情况下，我没有拼命挣扎，在放松身体保持呼吸的同时，也顺着他视线所关注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我也跟着说不出话来了。
偌大的平台上，竟然端坐着一个人影。那家伙穿着道袍，手持拂尘，就这么硬生生的对着我和曹荣所来的方向。
大晚上的，无论是谁突然看见这样一个老道士，相信都会吓得够呛。
就在我和曹荣正商量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的时候，没想到，面前的人影却率先发话了。
“两位施主，既然来了，就赶紧过来坐坐吧，老朽在此地恭候你们多时了！”
这个老道士，大晚上的竟然专程在这里等我们。莫非，他知道我们是为何而来的？


第七十四章 未卜先知的警告

黑暗的道观里，安静的渗人。
然而，在面前偌大的平台上，却赫然端坐着一个道士打扮的老头。
老道士白眉白须，鹤发童颜，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听着他的语气，这老道士应该已经在这里等我们很久了。只是，我不太明白，他怎么知道我和曹荣今晚会来这里的？
既然已经被他发现了，那我和曹荣也就没什么好躲藏的了。在他的带领之下，索性大踏步的朝着那老头走去。
“道士，你可是专程在此地等我们的？”
老道士微微一笑，拿起拂尘，顺势从地上站起：“自然，贫道夜观星象，已经算到二位今晚会来到此地。若是不出意外，二位今日还会在此地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浪。”
这老道士真能扯淡，今晚上整片天空都是黑的，哪有星象能给他夜观.....
我和曹荣互相对视了一眼，那一刻，我也从他的眸子里，看出了几分别的意味。
“既然这样，我们也就长话短说了。”曹荣也不再客套，直接开口问老道士那个假老罗和风水术士在什么地方，是否还待在静心观里。
老道士一缕胡须，缓步走到了我的面前：“二位施主，可知这座道观，为什么叫作静心观呢？”
卧槽，这种问题，谁特么知道.....我和曹荣面面相觑，正准备想个办法，摆脱面前这个烦人的老道士。
没想到，老道士似乎再一次看出我们内心的想法，咧开嘴大笑道：“哈哈，二位别急着走啊。既来之，则安之，和我这糟老头多聊一会，不会耽搁你们的大事。说不定，我还能为你们此行，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
面前这个老道士实在烦人，奈何静心观终归是他的道观，在别人的地盘上，我俩也不敢太过放肆。
想了一下，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道：“弟子愚昧，实在不知静心观其中的含义，还请大师赐教。”
“静心，即静下心来，了断念想。尘世之间有着太多的诱惑与杂念，例如傲慢、嫉妒、愤怒、懒惰、贪婪、欲望以及暴食。静心，即断欲念，了尘缘。唯有摒弃欲望，让身体与精神经历痛苦的折磨，方可打开心眼，窥探这世间奥秘！”
......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让他赐教的.....
没想到老道士一开口，就根本没有要闭嘴的意思。这老头，简直比警校里的那些老教授，教训起人来还要更烦。
我被这老道士磨叽的实在受不了，便匆匆鞠了个躬，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老道士却抢在身前，一把将我的左手紧紧的抓住。他的速度快的出奇，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能能做出的动作。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我竟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老道士的手掌冰凉，仿佛没有体温一般。更重要的是，他的力道大的出奇，我就这么被他拽住，一时间竟然无法挣脱。
“你....想干嘛？”
老道士凑了过来，对着我微微一笑，眼神里更是多了几分别的意味：“孩子，要学会用内心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只有这样，你才能找到这个世界的真相。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在这里活下去！
哈哈哈哈，孩子，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应该就此结束，我还很期待你能写出怎样的篇章。”
老道士的疯言疯语，让我的后背冷汗直冒。
他此刻的表现，像极了一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恐怖的是，这“疯子”所说的每一句话，听起来却都别有一番深意。
我迫切想知道眼前这个老道士究竟是什么人，他又是为什么能知道我和曹荣此行的计划的？
就在这时，老道士突然松开了手，毫无预兆的一挥拂尘，转身离去：“首先，这次发生的事情，和道观没有一点关系，你们若是执意要调查，只会白费功夫。
其次，B区一栋，三号房间。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小心一点，谨慎一点，这次如果还让他跑了，你和你朋友都会有麻烦......”
B区，一栋，三号房间。
我想起刚来这里时，老道士曾经答应要给我们提供帮助。也就是说，风水术士和假老罗的藏身之处，就在那个地方？
我的心里闪过了一丝犹豫，不管怎么说，那老头实在太奇怪了，我也有理由怀疑他提供信息的真实性。反倒是身边的曹荣，眼见老道士离开后，竟然偷偷松了口气，随后带着我一起，大踏步的朝B区走去。
那一刻，我更加肯定了，曹荣对我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信息。或许，他早就知道这老道士是谁，只是故意不说罢了。
不过，曹荣是刑侦支队长，而我不过只是个线人，我不可能强行让他告诉我真相。事到如今，只有抓住风水术士和假老罗才是重点，至于那个老道士的身份，可以等到日后再慢慢调查。
静心观里耗了这么久，我也算是对这间道观有了大致的了解。简单来说，整个道观大致可以分成四个区域。
及A、B、C、D四区，整体排布，也是按照这个顺序交叉排列的。
其中，A区和D区是供道士日常修炼与活动的，而B区和C区则是用来住宿休息的。不过，曹荣告诉我，B区与C区之间，却又存在着一些微小的差异。
C区是专门针对道观里道士，提供休息和住宿的地方，相较之下，B区则更像是对外开放的酒店，专门是针对游客以及其他从外地到访的道士。
既然风水术士是呆在B区，那么就间接表明那家伙其实并不是这间道观的道士。老道士此前的行为，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对于这次的抓捕行动，老道士对我们不会强加阻拦，我和曹荣可以在这座静心观内，尽情的对那两人展开抓捕。
说话间，曹荣就已经联系了提前埋伏在道观外面的警员，抓捕收网抓人。
此时，以近凌晨，在夜色的掩护之下，一张无形的大网在静心观悄然张开了。
而黑暗中的身影，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逐渐开始蠢蠢欲动。


第七十五章 第二个联系人

根据老道士所给的线索，我和曹荣很快抵达了静心观B区一栋的门口。在呼叫了刑侦支队的援助之后，我们就静静的守在了B区附近，不敢轻举妄动。
如同曹荣所言的一样，整个B区修建成了酒店公寓的样式。只是因为现在是旅游的淡季，所以最近住在这里的游客，少得可怜。
三号房间，位于一栋的最内侧，位置相对而言比较的偏僻。
因为房间内情况不明，贸然行动可能会打草惊蛇，所以在增援还没有抵达这里之前，我和曹荣也不敢接近三号房间。
我俩只能一边静静的等待着增援，一边站在远端耐心的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况。
整个三号房间一片黑暗，且因为位置的关系，又距离的比较远远，所以我也看不出这个房间里面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只是，曹荣却始终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个房间，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曹荣那家伙，似乎就肯定了风水术士和假老罗一定藏在房间里面。
他的这一举动，让我十分不解。为什么从一开始，曹荣就对那老道士所说的话深信不疑呢？以他的性格，不应如此才对。
刑侦支队的增援还有一小时就能抵达，不出意外，当增援赶到之时，警方便会彻底包围了这间道观。如果风水术士和假老罗真在这处道观里面，到时候，他们就算插翅也难逃了。
这样一想，曹荣的这种蜜汁自信，似乎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就在这时候，那个三号房间的外面，突然闪过了一个人影。
人影行走的速度极快，而且对于周围的情况十分了解，一边走，一边环视着周围。等那家伙走到房间外面之后，顺势上前拧动了门把手，随即一下闪身进入了房间之中。
在人影进入房间的瞬间，借着路边微弱的灯光，我猛的发现，那家伙分明就是之前在大巴上见到的假老罗。
黝黑的皮肤，脏乱的头发，就连左耳伤口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样！
边上的曹荣，自然也看见了眼前这一幕，在目睹假老罗进入了三号房间之后，曹荣连同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眼见曹荣迈开脚步，直冲着三号房间而去，我赶忙将他拉了回来，厉声质问他想要做什么。支援还有四十分钟就能赶到了，若是在这种时候贸然采取行动，一旦出现变故，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没想到曹荣不顾我的劝阻，执意向前跑去，并厉声道：“等个屁啊，再等黄花菜都要凉了，没看见对方已经在准备跑路了吗？”
跑路？什么意思，难不成，风水术士和假老罗已经提前发现了警方的行动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曹荣已经冲到房间门口了，实在没办法，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曹荣对着门锁比划半天，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终于把面前那一扇大门给搞开了。接下来，他也根本没有要等我的意思，从腰间掏出手枪，握在手里，随后自顾自的冲进了房间里面。
我害怕他出事，不敢犹豫，也紧跟着进到了三号房间里面。
刚穿过房门，一阵剧烈的腐臭味便迎面袭来，呛得一时半会我根本缓不过劲来。
接下来出现的情景，让我几近崩溃。
三号房间里面脏乱异常，单是玄关的地面上，就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与泡面盒。现在正值夏季，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玄关附近滋生了不少的霉菌与虫子，令人几乎无法涉足。
我咬着牙，迈过了那片“垃圾山”随后进入到了房间之中。
而相比起玄关，房间里面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大厅的两侧分别摆放着一排的稻草人，有些甚至都没完全扎好，仅仅只是一堆稻草罢了。
朱砂与鲜血混杂的液体，溅洒得到处都是，正是这种东西吸引来了一大批苍蝇，在四周嗡嗡起舞。各式各样的黄色符篆贴的到处都是，配合着那种通红的液体，几乎让人无从下脚。
就在我疑惑，这样的房间究竟该如何住人的时候。面前的曹荣却一脚踹开了卧室的大门，随后就这么站在卧室门口，呆呆的看着房间里面情况，不再动弹了....
怎么回事？曹荣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又或者说，他遇到了什么特殊状况？
想起假老罗不久前刚走进了三号房间，现在还不知道藏在何处。我不敢懈怠，加快脚步跟了过去。等我跻身进卧室里面，却跟面前的曹荣一样，硬生生的呆在原地。
如果说，有什么画面是我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忆起的。那么此刻出现在眼前的景象，就是了。
卧室里面没有床板，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影站在床板本应该摆放的位置，直勾勾的盯着我和曹荣。
人影仅仅只穿了一条内裤，身体瘦削异常，呈现出一种病理状的惨白。
枯柴般粗细的双腿，几乎很难支持起整个身体。只有长期营养不良的人，才会呈现出这样的体态，眼前这个家伙，让我想到了骷髅。
此刻，人影正手捧着一只野鸡，宛若茹毛饮血的原始人，对着野鸡一通狂啃。野鸡的脖子被咬断了，不断抽搐哀鸣着，腥红的血液更是喷洒的到处都是。
而在人影的脚边，还有着大量老鼠，野鸡，以及不知名动物的尸体。不少尸体上都长出了蛆虫，那些蛆虫也跟着人影一起，吞噬着房间内其余的腐肉。
眼前这家伙是谁，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更重要的是，刚才进入房间里的假老罗，现在身处何地？
一连串的问题，接连不断的从脑海里涌出。可就在这时，身边曹荣却突然收起了手枪，一步一步朝着人影走去。
曹荣的眼眶已经湿润了，似乎遏制不住内心喷薄而出的情感，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念叨着：“罗...罗峰...真的是你吗？你...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了？”
罗峰？我好像听过这么名字。
如果我没记错，曹荣手下原本有两个联系人，负责与我们这些线人联系，分配任务与情报的交流。
其中一个线人，是已经死去的刘悦。至于另一个，就是罗峰。
半年前突然神秘失踪，生死不明的罗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面。他和风水术士以及假老罗之间，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第七十六章 抓捕

就我所了解的情况，罗峰曾经和刘悦一样，都是我们这些线人的联系人。可在半年之前，罗峰却突然人间蒸发，生死不明。
没想到，他今天居然以这样一种状态，出现在我和曹荣面前。在这半年里，罗峰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他和那个风水术士以及假老罗之间，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不过，罗峰给我的感觉，却更像是一名受害者。而且，他很可能已经神志不清，记不得我们是谁了。
看着曾经的朋友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曹荣几近崩溃，颤抖着靠了过去，询问罗峰在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罗峰，还记得我吗？我是曹荣啊....你。”
曹荣一把抢过罗峰手里的野鸡，狠狠的丢在了地上。面前的罗峰愣了一下，却突然一阵狂啸，发了疯一般将曹荣扑倒在地。
尽管罗峰消瘦的像是一个骷髅，可曹荣对于他突然的举动却根本没有准备，一个趔趄，就被扑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罗峰张嘴，冲着他的脖颈而来。
罗峰已经没有了记忆，没有了意识，甚至不能像人类那样思考。此刻的他，宛若一具茹毛饮血的丧尸，仅仅只保留着野兽的本能。
难以想象，一个人究竟得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罗峰现在这幅样子。
曹荣和罗峰是多年的好兄弟，据说这两人在警校的时候就认识了，曾经一同经历过生死，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这一次，眼看着曹荣被扑倒，我却没有出手帮他。即便陷入被动，以曹荣的能力，对付起现在的罗峰也是绰绰有余。问题在于，他是否愿意对曾经的朋友出手？
“砰！”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几乎将耳膜撕裂开来。
我的大脑充斥这嗡鸣声，还没缓过劲来，就只看见罗峰逐渐放缓了动作，不再动弹了。
鲜血顺着他的腹部不断溢出，连同身下的曹荣一起，染成一片鲜红。
最终，曹荣还是选择开枪，终结了老友的生命。
站在我的角度，无法评价曹荣选择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不过，能肯定的是，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曹荣这个冰冷的男人，却是难得的流露出了真实情感。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收好手枪，慢慢的推开了罗峰的尸体。
我看着满身鲜血的曹荣，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
“这些，是那俩家伙做的吗？”
“没错，就是他们干的。”曹荣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了一阵凶光：“MDPV，即丧尸浴盐。服用之后会导致精神紊乱，增加脑部多巴胺及去甲肾上腺素分泌，从而产生幻觉，变得孔武有力。
然而长期服用这种毒品，则会对大脑已经各器官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最终的结果，应该就是像罗峰一样，变成一个“活死人”。”
MDPV，居然又是MDPV。
之前死的那几个线人身上，都检测出了MDPV的残留。这一结果多少也能够说明，这种迷幻剂与凶手杀人所用的方式，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
而现在，凶手又给罗峰服用了大量的MDPV，对于那些人来说，罗峰算是什么呢？单是想想罗峰与刘悦曾经的关系，我就不免觉得后背冷汗直冒。
就在我和曹荣商量着应该怎么处理罗峰尸体的时候，卧室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动静。
在客厅一长排的稻草人之中，突然冲出了一个黑影，拉开大门，顺势跑出了屋外。在此之前，进入三号房间的人除了我和曹荣之外，也就只有那个假老罗了。换句话来说，此刻跑出去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追！”曹荣很快从悲伤之中缓过神来，低声说了一句，就宛若离弦之箭般追了出去。我看了眼罗峰的尸体，为他合上了眼睛，很快也跟着曹荣一起追了出去。
偌大的道观，依旧安静的渗人，假老罗穿行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直冲着道观后门所在的方向逃去。
这家伙一定已经获悉了警方的行动，所以在进入三号房间之后，才会选择藏匿在那一堆稻草人之中，等我和曹荣被罗峰所吸引时，再夺命而逃。
这种情况下，山林无疑会成为他最好的庇护所。
一旦让假老罗顺利的逃进山林之中，即便刑侦支队的支援陆续赶到这里，想摸黑在大山中搜寻他，也将会十分的困难。
曹荣比我更加清楚问题的严重性，眼见着始终无法缩短与假老罗之间的距离，曹荣干脆举枪，准备射向后者的大腿。
这一举动有着一定的风险，一旦子弹打偏，要了那家伙的性命，那么我们苦苦追寻多日的线索，就会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而刚刚失去了挚友的曹荣，此刻的内心一定有着波动。以他这样的状态，真的能做到避开要害，仅仅只是让对方无法行动么？
犹豫之际，曹荣最终还是选择放下了枪，合上94式手枪的保险栓。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先一步追了上去。
眼见着假老罗已经跑到了后门边上，很快就要离开静心观，逃入山林之中。一旦假老罗顺利离开了这里，再想抓住他，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假老罗的正前方，却突然闪出了一个人影。
白须白眉，鹤发童颜，如果没看错，出现眼前的家伙，正是之前那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
我不明白这老道士想做什么，他怎么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难不成，警方抵达静心观的事情，也是他通知给假老罗的？
正想着稍后要怎么对付眼前这个难缠的老道士，可随之而来的一声闷响，却让我着实吃了一惊。
回过神来，只见原本还在狂奔着的假老罗突然倒在地上，捂着右肩，一脸痛苦的哀嚎着。
那一刻，我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有看错的话，就在假老罗即将要冲出道观的时刻，面前的老道士却突然用了一个关节技巧，就这么生生的将他给撂倒了！


第七十七章 往事

假老罗突然倒在静心观后门的出口，捂着自己的膝盖，不停的哀嚎着。
他右腿的膝盖几乎变了形状，关节连接部位夸张的朝外凸起，扭曲的骨刺几乎要穿透外侧皮肤。
电光石火间，我根本来不及看那老道士究竟是怎么出手的。可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假老罗的膝盖，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以他膝盖现在的状态，别说继续逃跑，就连从地上站起都不可能。
之前我曾和老道士有过交手，从他掐我手腕那一刻，便能觉察出此人身手不凡。
可那时，我只当他是一个经常修身养性，锻炼身体的普通道士。却没想到老道士的实力居然如此的惊人，只用了一击，就彻底废了假老罗的膝盖。
这一下，我似乎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在制定抓捕计划的时候，曹荣就对静心观十分忌惮。
面前的老道士，或许就是其中一个原因。
老道士一挥拂尘，对我鞠了一躬，轻道一句：“施主，多加保重。”
之后，二话不说，转身离开了这里。
就在这时，曹荣也从身后赶了过来，看着地上哀嚎的假老罗，以及逐渐走远的老道士，曹荣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收好94手枪，上前将那个假老罗一把从地上架了起来。
“给你个机会，乖乖说出你的同伙身处何地，以及他们准备做什么？”
因为膝盖部位的剧痛，假老罗的那张脸已经近乎扭曲。
可即便如此，他看着我和曹荣，依旧一幅不可一世的样子：“哈哈哈，曹队长，我送给你的那个礼物，还算喜欢？如果觉得不错，下一次，我们再给你备上另外一份大礼！”
曹荣和罗峰之间的关系，非比一般。而面前的假老罗，居然逼着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挚友。
那一刻，我清楚的看见曹荣右手攥的紧实，全身上下更是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然而，他只保持了这样的状态几秒钟，就很快平复了下来。
曹荣冷冷的打量着身下的假老罗，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得，冷不丁的开口道：“看起来，命案和一年前的那件事有关。这样，你们会对罗峰下手，倒也能够解释的通。”
一年前的那件事？我有些不明白，曹荣指代的究竟是哪一件事。不过，从曹荣的语气来判断，他和假老罗似乎曾经认识。
H市的命案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除了死去的刘悦之外，现在所有的一切，似乎就只有曹荣才知道了。
可曹荣不给我询问的机会，上前一把拽住假老罗的衣领，把他从地上直接拖拽了起来。
“这样一来，你们作案的动机，也就有了解释，果然还是因为她.....小子，你就给我乖乖呆在监狱里，要不了一天，我就送你的同伙进去团聚！”
受伤的膝盖再没有进行固定的情况下，就被这样强行拖拽着，这无异于对伤处进行二次破坏。那一刻，面前的假老罗不断挥舞着双手，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可曹荣却不管不顾，只是一路拖着他返回来道观的中心，等警局的支援陆续赶到了，他这才放过了假老罗，把他交给了面前的警察。
“把他带回局里，严加看管，务必确保在这家伙周围，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曹荣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凑了上去，小声的说道：“前面的房子里有一具尸体，是我开枪打死的....你们也将它一并带回去，通知楚法医尽快完成尸检...”
听见曹荣说自己开枪杀了人，增援的小警察一脸惊恐。他连忙上前，怯生生的问了句：“曹队....没啥事把？”
曹荣没说话，只是招了招手，示意小警察尽快把假老罗带回去。
交代完这些之后，曹荣也就不再开口说话了，顺势从衣兜里抽出一根香烟，咬在嘴里。
随着警车的离开，曹荣昂头看着黑暗的夜空，一脸的落寞。我见状，也掏出了一根香烟，和并排坐在台阶上，一起吸着。
这一天之内，在H市发生了很多事情。
狐狸遭到了凶手的背叛，和我一起差点被烧死在了地下酒吧里。我们顺利抓住了假老罗，然而，曹荣也永远的失去了他最好的朋友。
死人得以安息，而活着的人，依旧得为明天继续努力着....不，这句话，或许并不适用于我。
从成为线人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了“明天”。尤其在目睹了山鹰的惨死之后，我更加确信，自己只是在为今天而活着的。
我人生的希望，只剩下找出三年前陷害我的混蛋，证明自己的清白。除此之外，不敢再有更多的奢望。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单是能活着呼吸空气，就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
不知过了多久，边上曹荣突然站起身子，随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着他一起回去。
在离开道观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那个老道士出现在门口，宛若阴魂不散怨灵一般，用那对苍老的眼眸直锁着我的身影。
这一次，他没有上前搭话，也没有做出多余的举动，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目送着我和曹荣离开道观。
那老家伙究竟是谁，不得而知。不过，我总感觉老道士认识我，而且，他似乎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曹荣一脚油门，发动了警车，带我离开了静心观。
沉默了许久，他却突然开口，冷不丁的说了句：“没猜错，就只剩下一天了....”
“只剩一天，什么意思？”
“明晚之前，那家伙就会有所行动，要么选择你，要么选择狐狸。不过，同时选择了你们两个，也不是没可能....”
“等等！”我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曹荣的发言。自从罗峰遇害之后，这家伙就古怪的吓人，而且，他驱车前往的方向，也不是刑侦支队。
曹荣这家伙，究竟想做什么？
我思考了很久，才冷冷的开口道：“你说的那家伙，指的是命案的凶手？”
曹荣看着我，缓缓点点头。
“什么意思，你已经知道凶手的身份了？”
曹荣苦笑了一阵，有些无奈的开口道：“对，他也曾是我手下的线人....”


第七十八章 凶手的身份

“对，他也曾是我手下的线人！”
即便我已经猜到，曹荣可能对我隐瞒了某些重要的信息，可当他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凶手是你手下的线人？”
曹荣深吸一口气，对着我，艰难的点了点头：“对...他是最早在我手下的线人....也正是在他离开之后，我才改变了对待线人的方式。在协助警方破案的前提下，尽可能的保护你们每个人的安全。
所以无论山鹰，狐狸，老罗，还是你，虽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得承担一定的风险，可相比于一年前的环境，安全多了。”
“第八个线人么？”
我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凶手的身份，可唯独曹荣说的这种，是我根本始料未及的。
不过，仔细想来，倒也能够理解。因为凶手本身就是线人，他对于我们的做事方法，甚至是思考问题方式都十分的熟悉。
所以，之前几次作案，凶手都能十分轻易的得手，就连山鹰，也难逃一劫。
咽了口唾沫，缓缓开口道：“那家伙叫什么名字？”
“代号，冷风。”
曹荣再次发动了警车，可行驶的方向，却是完全偏离了市区。此刻，我根本管不了他要开去哪里。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迫集中在这个名叫“冷风”的线人身上。
“冷风，他所负责的是哪一方面的？”
这次，曹荣犹豫了很久，最终压低声音，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毒.品。”
话音刚落，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根据刑法第三百四十七条，凡是走私、贩卖、制造、运输毒.品情节严重的，处十五年有期徒刑，无期徒刑，以及死刑。如此严苛的量刑标准，就是为了全方位的打击制毒，贩毒的犯罪分子。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人为了一夜暴富，铤而走险，走上这条不归路。
在我看来，凡是走上这条不归路的家伙，几乎都是亡命之徒。他们的眼里只有金钱，早已将生命置之度外。和这些人打交道，需要格外小心，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危险。
所以每一年缉毒警察的伤亡率，都是高的吓人，出于对警方以及社会大众的安全考虑，负责收集这一类情报的线人，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不幸的是，冷风曾经就是安插在毒贩中的线人。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是长期吸食毒品的瘾君子，冷风更是不惜用针头将辣椒水注入手腕静脉，使得静脉在辣椒水的刺激下，变得红肿，发炎，直至溃烂.....
冷风胆大心细，而且足够小心，所以一开始，他做的很好，也隐藏的足够深。在冷风的帮助下，曹荣和缉毒大队在H市一举端掉了数十个制毒，贩毒窝点。
一时间，H市上下一片轰动，而市民对于这个刑侦支队长所做的贡献，却也是赞不绝。然而，那时的曹荣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他完全没有觉察到即将到来的突变。
而不幸和灾难，往往就是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的。
一年前的某天傍晚，冷风突然找到了曹荣，告诉后者自己的身份可能暴露了，有个毒枭的小弟无意中撞见了冷风与联系人接头的情景，并且在那名毒枭被捕之后，认定了这一切都是冷风搞的鬼。
曹荣得知后，当即召回冷风，并第一时间派人将他保护起来，准备随时将冷风送至国外避难，直至H市彻底安全之后，再将他护送回来。
冷风虽然暂时安全了，可他的家人却被毒枭的手下给绑架了。
对方打了一通电话给冷风，要求冷风在一星期内，让警方释放那名毒枭，负责，就要他的家人陪葬。
冷风不是圣人，当初他之所以选择去当线人，也是为了自己的家人所考虑。所以，在接完那通电话之后，他便急忙找到了曹荣，求曹荣释放了那名毒枭，以保证他家人的安全。
然而，那名毒枭因为罪行恶劣，早已经被当庭宣判死刑。法律的威严神圣不可侵犯，警方断然不可能因为凶手的威胁，就释放那名毒枭。
曹荣找到了冷风，并许诺一定会尽全力营救他的家人，让冷风相信他，并且乖乖待在市局里接受保护。
冷风在局里呆了五天，等到第六天的时候，那家伙因为担心家人的安危，瞒着曹荣偷偷和毒枭的手下取得了联系了，表示愿意帮助他们解救毒枭，可前提是对方必须保证自己家人的安全....
话说到这里，曹荣却硬生生的打住了。我心里着急的很，连忙询问曹荣结局究竟如何，冷风的家人是获救了，还是惨遭毒手。
这一次，曹荣没有回答我，他的双眼始终注视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着若有所思的曹荣，我突然想起三年前，他把我从大牢里捞出来的情景。
“兄弟，你这一身才能不该埋没，跟着我干吧....”
转眼，三年过去了，我依旧看不透身边这个男人。那对深邃的眼眸宛若无尽的深渊，若敢窥探其中的奥秘，稍有不慎，就会被拽入其中，无法自拔。
警车逐渐减速，最终停靠在了一处黑暗的角落里。回过神来，我才发现曹荣居然将警车驶入了一片墓园之中。
黑暗的墓园里，空无一人，看着四周漫山遍野的墓碑，我这才意识到，冷风的结局，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我跟在曹荣的身后，朝着墓园深处走去。
墓园显然是在很久之前修建的，而且因为疏于管理，也已经荒废了很久。除了死者的家人逢年过节会前来祭奠死者之外，便不会有其他人来到此地，越是深入其中，便越能体会到这里的荒凉。
不过，曹荣对于墓园这周围的环境十分熟悉，看来他应该没少来这里。路过其中几个墓碑时，他的眼神里都露出了哀伤，不过那种哀伤一闪即逝，很快又变成了冷漠与严肃。
十三区二排三号，如果没记错，在那块墓碑下面放置的，就是冷风家人的骨灰。可等我俩真的到达那里时，却不免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在冷风家人那块墓碑边上，突然多了一块崭新的墓碑。在那面墓碑上，歪歪扭扭的雕刻着若干个人名：之前死的那几个线人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墓碑之中，除此之外，曹荣的名字，也清晰可见！


第七十九章 无证之罪

老罗、金山、老狼、胡子、山鹰、罗峰、曹荣。
七个名字，一个不落，全都歪歪斜斜的刻在那面墓碑上面。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白光。
除此之外，墓碑前面还供奉着香火、瓜果，以及若干的祭祀用品。尤其是两个纸扎人偶以及一叠黄纸符篆，十分显眼。如果没记错，无论是人偶，还是黄纸符篆，都曾经在胡子死亡的案发现场出现过。
这样一来，真凶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冷风似乎并没有打算杀死我和狐狸，他的最后两个目标，竟然选了罗峰和我身边的曹荣。
“七个人，七天，一天一个，还真有他的风格！”
看见写有自己名字的墓碑出现在面前，曹荣却噗嗤一声笑了。
那家伙从若干祭祀用品用抽出三根香烛，并拢，点上，对着冷风家人的墓碑，恭敬的拜了三下。
每一下，都显得无比虔诚。
我咽了口唾沫，有些无奈的开口道：“冷风的家人，最终还是被毒枭的手下杀了啊。”
“一家八口，除了他弟弟之外，没有一个幸免。”曹荣说完，把香火插好，随即缓缓的站起身子：“那案发现场，简直就是人间地狱。我从没想到，一个人居然可以残忍成这样，连冷风襁褓中的女儿都不肯放过，那些吸毒的家伙，都特么是禽兽！”
“所以，那个假老罗就是冷风的弟弟？”我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随着曹荣一点一点的说出案件的始末，案情的脉络，也变得清晰起来。
当所有的碎片，都回归到了正确的位置，展现在眼前的真相，不禁令人瞠目。
当年，毒枭的小弟曾经给了冷风七天的时间，而现在，凶手作案的周期，也恰恰是七天。
一如墓碑上所记载的名字一样，从左到右，每一天，就有一个人死去。
当年，毒枭的小弟杀了冷风七个家人，而命案进展到现在，也已经有六个人死去了。
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曹荣在亲手杀死了罗峰之后，突然告诉我明天就将会是最后一天了。原来，早在那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作案的凶手，正是冷风！
曹荣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掏出根烟，安静的吸着。
既然假老罗就是冷风的弟弟，那么风水术士，只有可能是冷风！
这一样来，出现在几个死者体内的MDPV也就不难解释了。
MDPV是一种新型迷幻剂，归属于毒.品的范畴。
冷风原本就是负责这一块，他自然知道吸食了MDPV之后会产生什么效果，他也清楚，要从哪里才能搞到这种迷幻剂。
即便假老罗被捕，以他和冷风的关系，假老罗也不可能老实供出关于后者的情况。
既然在静心观里没找到冷风，说明那个混蛋已经采取了某种行动，之后的二十四小时，每一小时都不容有失。因为，之前六名被害者，无一例外的全都遇害了。
冷风仿佛是掌握了“茅山道术”的风水术士，在这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着他所预定的方向发展。
相比起我的焦虑，被“钦定”为第七个死者的曹荣，却显得十分从容。
待一整根烟吸完，他这才转身，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走吧，最后一天，咱们得去了结这起案子。”
“有什么计划吗？”
“暂时没有。”想了一阵，曹荣咽了口唾沫，突然压低声音开口道：“不过，咱们不用急着找他，那家伙自己会送上门的，毕竟在我手下呆了那么多年，冷风的性格，我多少还是了解的。”
待我们驱车离开墓园之后，天边已经渐渐升起了鱼肚白。
朝阳的升起，让偌大的H市得以重见光明，可这之中，却有着阳光无法抵达的暗角，依旧被无尽的黑暗彻底淹没。
曹荣看了我一眼，突然开口问道：“叶凡，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冷风杀人时所用的方法么？”
我点了点头，顺势用手捏着鼻梁酸痛的部位：“算是....不过，也仅仅是推理罢了。”
“臭小子，知道了，还不打算告诉我么？”
“无可奉告。”说完，看着身边一脸不爽的曹荣，我也噗嗤一声笑了：“想要知道结论，就努力活过今天把。如果有幸再次目睹明天的朝阳，我会告诉你关于凶手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杀了那五个线人的。”
我之所以不敢告诉曹荣真相，除了不信任他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如果，冷风真的是按照我所推测的方式，杀了那五名线人。那么，我们很可能拿他毫无办法。
这也是我一直所担心的地方，目前来看，冷风所用的杀人方式几乎无懈可击。
毕竟之前五名死者，确实是死在密闭的空间之中的，就连法医的鉴定结果，也支持几名自杀的事实.....
所以，即便能顺利的将他逮捕。我们也很可能因为无法拿出定罪的证据，而被迫将他释放。
除非，楚雪倩那边能够有特别的突破，又或者说，曹荣这边，能够在冷风作案的时候，找到能定他罪的关键性证据.....
就在这时，身边的曹荣突然瞪了我一样，鹰隼般的眼眸好像看出些什么。不过那家伙很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开着警车前进。
“怎么了？”
“没什么，觉得你帅，多看了几眼。”
曹荣这家伙和我一样，轻易绝不会透露内心真实的想法。或许是性格使然，我两注定没办法坦诚相待。
一小时之后，曹荣带着我重新回到了刑侦支队。
如同之前预想的一样，整整一夜的审讯，都没能从假老罗口中问出丝毫关于冷风的情报。那家伙不是一个劲的狂笑，就是叫嚣着要杀了曹荣，那模样，像极了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的疯子....
我和曹荣正准备对假老罗进行最后的审讯，并顺势讨论一下今天的计划安排。就在这时候，一个小警察突然冲了过来，行色匆匆的找到了曹荣。
那小警察我认识，之前一直在病房门口负责保护我安全。
他哭丧着脸看着曹荣，哆嗦的说道：“曹队...出...出事了，狐狸和楚法医全都不见了，市局的同事根本找不到她俩的下落....”


第八十章 意外

我和曹荣回到了市局，正准备商量着之后的计划。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一个小警察哭丧着脸找到了曹荣，告诉他狐狸和楚雪倩两人全都消失不见了，市局的同事现在根本联系不到她俩。
冷风的事情，已经够我们心烦了，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楚雪倩那边又出了意外。
之前在地下酒吧的时候，凶手曾经想要一并除掉我和狐狸。然而，这也并不代表那个女人就和我们处在了同一阵线。
狐狸实在太精明了，就我对她的了解，这女人擅长利用周围所有的一切，来保护自己。
相较之下，楚雪倩就显得有些傻乎乎的。在此之前，这丫头一直是作为H市刑侦支队的法医而活在自己的保护壳中，她根本没有机会认清这个世界的险恶。
无论她俩出于什么原因而离开了医院，楚雪倩永远是处在弱势的一方。一旦狐狸想要利用楚雪倩来挟持我们，从而达成某种目的，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出了这件事，曹荣自然也没心情安排计划了。
即便被冷风标记为最后一个猎杀对象，可曹荣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又或者说，他其实有十足的把握，能从冷风手中活下来？
尽管平日里对楚雪倩百般责骂，可真到了现在这种时候，曹荣依旧会竭尽全力保证她的安全的。
商量之后，我们先是赶到了保安室，并从那里调出了医院的监控录像。
医院一直是警方重点保护的区域，想知道那两家伙究竟是怎么从警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只有调取监控录像这一条路。
对着二十多个屏幕，查阅了个把钟头，我们这才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狐狸和楚雪倩离开医院的时间，正好同曹荣在静心观呼叫援助的时间差不多。
那时候，刑侦支队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增援到静心观，全都乱成了一团。而楚雪倩和狐狸就是在那时，趁乱离开了医院。
当时，楚雪倩好像接了一通电话，在此之后，就变得十分焦急，不停的长廊上来回踱步着，而且一直絮叨着什么。
等到周围的警察都离开的差不多了，楚雪倩那丫头却突然转身，跑回病房里，并且死拽着狐狸，带着她从医院后门偷偷离开。
这样的画面，却是完全出乎了我和曹荣的意料，在此之前，我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居然是楚雪倩带着狐狸主动离开的医院。
整件事情，似乎完全是由楚雪倩那丫头发起的。
楚雪倩为什么要离开医院，是否和当时接到的那一通电话有关，她和狐狸离开医院之后，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一直无法联系上？
数不清的问题涌上心头，让我几乎无法继续思考。
我心里隐隐觉得，要想知道楚雪倩去了哪里，就必须得先弄明白，那一通电话，究竟是什么人打给她的。
在和曹荣商议之后，那家伙也同意了我的建议，他在第一时间联系了技术部的同事，让他们去调取昨天晚上楚雪倩的通话记录。只要结合着监控录像上的时间，就能轻易比对出打给楚雪倩的号码。
调查过程，进展的还算顺利，可比对出的结果，却令我瞠目。
在那个时间段，楚雪倩接到的电话居然是从T市打来的。可等警方回拨过去之后，那一个号码，居然也处在了关机的状态。
提到T市，我下意识想到了楚梦寒，以及在那里发生过的那起碎尸案。
除了楚梦寒与赵素那两丫头，我在T市所经历的，都是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楚梦寒和楚雪倩原本就是亲姐妹，只是因为父母离异了，所以两人从小便分开，并在两个不同的家庭环境里长大，这也造成了这两姐妹截然不同的性格。
楚梦寒冰冷，谨慎，沉默寡言。而楚雪倩热情，大方，不拘小节。
不同的性格，各有优势，可在楚雪倩看来，身为妹妹的楚梦寒似乎每一项才能都强于自己。而且年纪轻轻，就当上了T市刑侦支队的支队长。
嫉妒的种子，一旦扎根，便会一发不可收拾。所以，楚雪倩才一直不安于只做一个小小的法医。她想要的，是取得和楚梦寒一样的成绩。
搞不好，楚雪倩的失踪，和楚梦寒有着直接的关系。我赶忙拿出手机，拨打了楚梦寒的电话。可没想到，楚梦寒那边居然也是关机的状态。
天呐...关键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能联系得上。
就在这时，曹荣突然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叶凡，雪倩那边，放心交给我就好，我保证派人找到她。不过，命案这边，我还是需要你的帮助。”
我拿着手机，愣了一下，随后赶紧开口询问曹荣，他那边是不是已经有了抓捕冷风的详细计划。
冷风曾经在曹荣手下当过一段时间的线人，即便后来闹掰了，可曹荣对于冷风也应当十分熟悉才对。
既然已经弄清凶手的真实身份，以及他作案动机，这代表着我们至少掌握了场面的主动权。还剩一天的时间，能否在这一天里面顺利抓住冷风，全靠曹荣的安排了。
我一脸期盼的看着曹荣，希望他能说出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谁知曹荣也只是静静的盯着我，嘴角更是划过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片刻，那家伙憋着笑的开口道：“我没说自己有计划了。”
“卧槽，你激动个什么劲。连计划都没有，今晚，拿什么去抓冷风？”
“我没有计划，不代表你没有啊！”
我一脸懵逼的看着曹荣，似乎已经意识到这家伙想要说什么了。
接下来，那家伙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突然厉声道：“既然你已经推理出冷风杀人的方式，那么肯定也早就想出了应对的方式！
叶凡，我以H市刑侦支队大队长的身份命令你，在之后十二个小时的时间里，竭尽全力逮捕冷风，阻止他再一次作案。而我，则会让刑侦支队尽可能配合着你行动！”


第八十一章 达成合作

我本以为凭借曹荣对于冷风的了解，那家伙肯定已经想出了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就等着今晚逮捕冷风。
没曾想，曹荣那家伙，居然又将皮球踢回到了我的身上。
“叶凡，我以H市刑侦支队大队长的身份命令你，在之后十二个小时的时间里，必须竭尽全力逮捕冷风，阻止他再一次作案！可我，则会尽可能让刑侦支队配合你行动，并满足你提出的一切要求！”
我想了一下，问曹荣是不是真的能满足一切要求。
曹荣一脸坏笑的看着我，说只要能抓住冷风，让他喊我爹都愿意。
“那倒没这个必要了，曹队长，我求你行行好让我回去吧.....我不想再蹚这趟浑水了.....”
想来，我之所以会被卷入H市的命案之中，完全是因为在昨天之前，我都一直认为凶手把我列我了杀戮对象。为了在H市活下去，我只能和警方合作。
然而，昨天石碑上雕刻的名字，已经表明凶手的目标其实是我身边的曹荣。而我之前几次遇到危险，很可能也和曹荣有着直接的关系。
既然这里面已经没我什么事了，那我也犯不着继续在H市这耗着了。
我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有那么多正义感。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好好活到翻案的那一天，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听完我说的话，曹荣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似乎他一早就预料到我会这么说了。
片刻之后，曹荣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开口道：“你真的不想帮我？”
“不想....”
我脑海里，接连不断的涌现出山鹰遇害时的情景。
能在对方已经有了提防的情况下，依旧将山鹰杀死，并且没留下丝毫证据。这多少表明了冷风还是有些手段的。
和这样“厉害”的凶手面对面，即便掌握了先机，却也得承受很大的风险。而我现在，根本不想承受任何风险。
“你之所以不想继续掺和案子，是不是因为，害怕了？”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我不介意承认自己怂了，单纯的口舌之快，对于我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
“其中一个，也就是说，还有其他的原因？”
“对！”我看着曹荣，想了一阵，最终还是一字一句的说道：“而且，在我看来，即便抓住了冷风，也很难有办法定他的罪。”
这是我之前就已经考虑到的问题，以那种“天方夜谭”的方式杀人，几乎不可能留下致命证据。更重要的是，就连法医结论也支持几名被害人都是死于自杀，只要冷风最后抵死不认，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拿他根本没有办法！
曹荣想了想，突然低垂下眼皮：“关于这一点，你大可不用担心，只要你能抓住冷风，我就有办法定他的罪！不如，让我们先谈一笔交易把！”
曹荣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盛，这也让我心里的不安加深了不少。曹荣此刻的模样，似乎肯定了我会同意他的交易一般。
此刻，我们两人就好像在进行着一场赌局。
我有些好奇，曹荣究竟会拿出什么样的筹码，才能让我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帮他破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曹荣凑了过来，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还记得，刘悦曾经答应过你什么吗？”
曹荣的声音不大，可每一个字都宛若一柄长针，深深的刺进了我的身体中，将全身上下的血肉尽数搅烂.....
“你.....什么意思？还有....你...你怎么会知道？”
“替我抓住冷风，我帮你找出翻案的线索。公平交易，意下如何？”
公平，交易？
那一刻，我几乎丧失了理智，一下冲到曹荣面前，死死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倒在身下。
换做以前，我绝不敢对一个警察做出这样的事情，然而，他那句“公平交易”却让我完全失去了控制。
“曹荣，你特么的，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根本是被人陷害的！”
公平？狗屁。
老子被人陷害，被丢进监狱里，不仅失去了所有的一切，更是每天都活在噩梦之中。
监狱的日子，几乎每一天都是在无尽的折磨中度过的，可你现在，居然还胆敢我谈公平！
这个世界，真的有公平吗？
曹荣被我掐住脖子，却依旧死死的盯着我，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此刻，周围的警察全都一窝蜂的围了过来，似乎就要当场将我碎尸万段。可曹荣却只是淡定的挥了挥手，让警察们不要过来帮忙。
“这个世界，有很多人都曾蒙受过不白之冤，你不是第一个人，也不是唯一的一个。”曹荣深邃的眼眸，死死的锁住我的双眼。从他的眼神里，我似乎能看见一些其他的东西。
“如果有公平，如果有绝对正义，如果这个世界都能正常的运转，那么冷风的家人就不会死，那么罗峰也不会死，还有老罗，胡子，山鹰他们也都不会死！
你可以选择放弃，默默顺从，也可以选择抗争，竭尽全力不让自己被世界所改变。如果你能帮我，我会很感激你的，如果你想离开，我也不会阻拦，最后说一句，不要再抓我的衣领，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
听完他说的话，我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松开身下的曹荣，并伸手将他从地上拖起。
曹荣倒也十分大度，从地上站起之后，当即勒令周围聚集的警员一一散开，回到属于自己的岗位上去。
我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之后，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点上，猛吸一口。
随着尼古丁进入身体，继而将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细胞都渐渐麻醉，我躁动的内心，也得以冷静了下来。
我已经记不得这是自己时隔多久，再一次因为愤怒而彻底失控了。上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却是将我的人生轨迹完全改变了。
监狱里的生活，让我学到了很多。现在，我多少也已经懂得，如何更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待一根烟吸完，我才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答应你的交易，帮你抓冷风，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要见那个假老罗一面！”


第八十二章 审讯

冷静下来之后，我还是答应了曹荣的要求，继续留在H市，直至帮他抓住冷风。
不过，在这之前，我也提出了一个要求：“我要见假老罗一面！”
昨天在静心观逮捕了假老罗之后，警方陆陆续续对他审了不下十次，可都没能从他嘴里问出太多有价值的信息。
看来，“假老罗”也是铁了心的要帮冷风，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老罗，他甚至不惜割掉自己的耳朵。
这也让我更加好奇“假老罗”的真实身份，莫非，真如曹荣所推测的那样，假老罗就是冷风当年幸存的弟弟？
对于我提出的这个要求，曹荣没多想，就直接同意了。
“不过，这一次的审讯，我得跟着你一起才行。”
“怎么，还是信不过我？”
“那倒不是。”曹荣冲着我笑了笑，缓缓开口说道：“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我想亲眼看看，连警方都束手无策的家伙，你又能有什么办法从他挖出线索！”
曹荣想跟着我一起进行审讯，这点我倒是没有意见，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提醒他将关注点更多的放在狐狸和楚雪倩的身上。
离着那两家伙离开医院，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了，到现在为止，那两人依旧音讯全无，完全没了消息。
现在，冷风依旧在还H市里藏匿着，下落不明。一旦让冷风遇见楚雪倩，那么局面，将变得十分被动。
曹荣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派人去找楚雪倩了，至于我，只要一心一意的准备抓捕冷风即可。
一旦抓住了冷风，作为交换，曹荣就会告诉我，能帮我翻案的重要线索。
对于“假老罗”的审讯，安排在了下午一点钟左右。
这个时间点，距离看守所那边结束午饭，只过去十五分钟左右。
人吃入大量的食物以后，体内的大量血液跑到了胃肠，使大脑缺血，会犯困。此外，胃肠开始工作以后通过神经兴奋调节也能抑制大脑活动，也会觉得犯困。
所以，我选择的时间点，应该是“假老罗”最困乏的时候。在这个时间进行审讯，也会有更大的概率抓住“假老罗”的破绽。
当然，我也不指望他会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冷风之后的计划安排，这样也不现实。对于我而言，只要能问出一些关键性的线索，就已经足够了。
审讯室大门开启的瞬间，只觉得一阵寒风迎面袭来，让我不禁一阵哆嗦。
通过外侧的单面玻璃，我已经观察“假老罗”很久了，可是等到再次站在他面前时，那种压抑的感觉，却又是截然不同。
昨晚因为天色昏暗，我也一直没怎么好好的观察过他。
几天不见，“假老罗”整个人的变化着实不小。他的后背变得愈发佝偻，两侧腮帮子飞快的凹陷下去，眼球却是夸张的暴突出来。受伤的膝盖，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现在必须得拄着拐杖，才能勉强行走。
唯一没变的，是那家伙双眸之中的杀意。
从我和曹荣进入房间开始，“假老罗”的视线就没从我们身上离开过，尤其是他看着曹荣的眼神，几乎能将曹荣撕成碎片。
我和曹荣对视了一眼，随即走上前，在面前坐好。
谁知曹荣才刚坐下，假老罗却突然一下扑了过来，似乎要越过椅子，用带着手铐的双手，将曹荣活活掐死。
“干什么呢！”
“老实点！给我特么回来坐下！”
两个警察七手八脚的冲上来把假老罗按在椅子上，那家伙才稍稍安分了一点。只是，他的双拳依旧攥的死死的，脸上青筋暴起，似乎逮住机会，就要将面前的曹荣碎尸万段。
我看了眼边上的曹荣，后者依旧一脸淡定，似乎完全没把眼前的“假老罗”放在眼里。
说实在的，曹荣之所以会出现在审讯室里，更多的只是想要看我的表现，对于面前的假老罗，他似乎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行了，别费力气的，你杀不死他的。”我看着前方愤怒的假老罗，缓缓开口道。
“即便不能亲手杀了，老子也会一直等到你死的那一天！”假老罗压根没搭理我，那家伙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身边的曹荣，目眦欲裂。
“那恐怕你是等不到那一天了。”我咳嗽了一声，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兄弟，就凭那些案子，你极有可能死在他面前！”
“无所谓！”就在这时，假老罗的脸上划过一丝鬼魅的笑容。到了这时候，那家伙反倒释然了：“曹荣，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死期！你逃不掉的，他不会放过你的！”
曹荣依旧不理会假老罗的挑衅，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香烟，咬在嘴里，缓缓点上了。
妈的，或许我就不该带曹荣来审讯室，这家伙出现在这里，假老罗压根就没正眼看过我，这样审讯该如何进行？
我想了一下，只能加重语气说道：“你指的他，可是冷风？”
“冷风”这两个字，却是立即将假老罗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那家伙愣了一下，终于转过头来看着我，与此同时，嘴角的笑意更盛了：“哼，看起来，他已经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你了！
叶凡，我知道你也是线人。你很聪明，也足够冷静，只是像曹荣这样的上司，你还愿意为他卖命么？”
“曹荣是怎么样的人，我在清楚不过。只是，在我看你，你根本没有资格这么说他！”
“什么意思，你竟敢拿我和这个人渣比？”
“人渣？”我笑了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一个出卖自己亲哥哥的家伙，真的有资格这样说别人吗？”
话音刚落，假老罗脸上的表情却是瞬间凝固了。原本怨毒的视线，也从曹荣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看起来，H市发生的事情，的确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而我，正在逐步逼近案情的真相。
“看起来，你的确背叛了冷风！”我看着面前的假老罗，顿了一下，突然厉声道：“说，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第八十三章 第三股势力

昨晚在墓碑上看见的名字，已经表明了冷风想要猎杀的目标。
老罗，金山，老狼，胡子，山鹰，罗峰，以及曹荣....七个人，一个不少。
从之前的几起命案，不难看出冷风的做事风格：谨慎小心、执行力极强、有着很强的反侦察能力，这也和他之前线人的身份有关。
因为仇恨，冷风俨然变成了一个冷血杀人狂。家人的遇害，夺去了他生命中的一切。现如今，冷风还活着的意义，只是为了报复曹荣！
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归咎到了曹荣的身上！
不过，即便是像冷风这样的冷血杀人狂，也有着一套自己的做事法则：那就是，除了即定的目标之外，绝不轻易惹是生非。
可是，在我抵达H市的第一天，假老罗就对我出手了。若不是当晚发现老罗已经遇害的事实，或许，现在的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冷风并不打算对我出手，我和他根本不认识，他也没必要杀了我。
所以，真正想杀我的家伙，另有其人。
假老罗一定是瞒着冷风，和其他人达成了某种交易。而幕后黑手的目标，就只是为了要杀死我！
听完了我的分析之后，无论身边的曹荣，还是面前的假老罗，都是陷入了沉默之中。H市发生的案子，本和我没有关系，可有人却想借冷风之手，要了我的性命。
这和T市发生的碎尸案何其相似，我本只是一个观局者，可不知不觉间却深陷死局之中，无处可逃。
假老罗冲着我，突然笑了笑，看起来，这家伙似乎打算说些什么了：“你说的没错，我和某个人达成了交易，对方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你！”
“是谁？”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而且，就算离开H市，他们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很快就会知道？看起来，你并不打算说出对方的身份啊！”我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假老罗，将他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现在的你，还有什么好害怕的么？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想要袒护幕后黑手的身份么？”
我缓缓站起身子，绕过铁桌，那个假老罗的身前。
“连自己的哥哥都能背叛，所以，你也不可能是因为忠诚而不肯说出对方的身份。那么，你为什么不开口，又或者说，是某种原因，造成你不敢开口？”
假老罗的每一个表情，都被我尽收眼底。
撇嘴，眨眼，皱眉，立下巴，眼球转动，朝左转，又或者是朝右转。每一个微表情，都有着其特殊的含义。
撇嘴表示心有不满，眨眼则是心虚，立起下巴体现假老罗此刻内心愤怒，而眼球转动，则表示这家伙正在回忆些什么。
对于我来说，审讯就是不断的分析一切可能的情况，随后再将自己代入对方的思考方式，将一切可能的情况串联在一起。
通过微表情，再结合假老罗此刻的处境，我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就凭罗峰的事情，我们就足够让你在监狱里呆上一辈子。可即便如此，你却依旧不愿意多透露一个字。这是否意味着，幕后黑手威胁你的东西，比你自己的性命还更加重要！
你很爱自己的哥哥，因为冷风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想来，现在能够威胁到你的，也就只剩下冷风了。看起来，对方应该是以冷风的性命作为要挟，强迫你杀了我的，在被逼无奈之下，你也只能答应那些家伙的要求！”
没想到，除了冷风和曹荣之外，H市还存在另外一股势力。而这些一直藏匿在黑暗中的家伙，此刻，终于准备露出他们的獠牙！
看着面色苍白的假老罗，我顺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示意曹荣，可以离开这里了。
走出审讯的瞬间，身后的假老罗却突然开口叫住我了：“叶凡.....你....你真的不一般....如果...如果当年我哥能像你一样冷静，或许.....或许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有些同情面前的“假老罗”以及冷风：“其实，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没有如果。再加上大家都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也就没有那么多好比较的了。你和你哥哥并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离开了审讯室之后，曹荣便要带着我一起去他们的作战会议室。
一路上，这家伙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对，等到进入房间之后，那家伙突然从兜里掏出根香烟，笑嘻嘻的凑了过来：“这一趟果然没白跟着去，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整个刑侦支队都拿他没办法，没想到你一过去，就什么都问出来了！”
我接过他手里的香烟，点上，吸了一口，随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曹队长，假老罗交代的那些线索，换做是你，应该也能问的出来把？
山鹰的事情是这样，现在这个作战会议，也是这样。说来我真是好奇，明明你自己能做的事情，为什么都让我去完成？莫非，H市刑侦支队长的位置，你也打算让我来坐？”
话音刚落，边上的曹荣却笑得更厉害了：“还是那句话，只要能抓住冷风，局长的位置，老子都特么给你弄来！”
与其他警员不同，曹荣这家伙就根本没把警察的荣誉和头衔放在心上。有时候，我根本弄不懂这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
“拉倒吧，您就算真的弄来，我也不敢坐上去。就我现在的身份，枪毙三次都不够。”
抽完那根烟，眼见着其他警员都集中的差不多了，曹荣便宣布，作战会议正式开始了。想来，刑侦支队的作战会议，应该是第一次有线人的加入。
单从这点来看，曹荣的确十分器重我，他似乎笃定了，我一定能替他抓住冷风。而经过那次审讯之后，我也的确有了一个较为详细的计划。
曹荣看着我，问我之后打算在哪里展开抓捕行动。
我想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就在你之前全力警备的医院里面！”


第八十四章 抓捕

曹荣问我计划在哪里展开针对冷风的抓捕行动。
我想了一会儿，开口道：“就在之前全力警备的医院里面！”
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哗然。
“医院？怎么可能。凶手又不傻，选在那里作案，不是自寻死路么？”
“曹队，你都带着些什么人过来，按照他的意见，咱们真的能抓住冷风吗？”
“算了，还是按照原计划来吧，只要冷风还呆在H市，咱至少机会逮住他！”
作战会议室里大多数警员，对于我的提议都是不屑一顾。
毕竟我的身份只是一个线人，这样看似“荒诞”的建议，不被人采纳，倒也十分正常。
相比之下，坐在中心的曹荣却一直不动声色，等到大家都发表完意见了，那家伙才看着我，冷冷的说道：“叶凡，你凭什么认为冷风一定会在医院出手，你真的，有把握么？”
当然。
其实，在场的警察们从一开始就理解错误了。
我们并不能根据冷风可能在哪里采取行动，而选择抓捕的地点。H市这么大，这样的选择没有任何的意义。
在我看来，抓捕地点的选择，应该由我身边的曹荣所决定。
毕竟，冷风最后一个想要猎杀的对象，正是他！
曹荣冲着我缓缓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不管我今晚出现在哪里，冷风都有可能找到我，并对我下手？”
“可以这么理解。”
“既然这样，那么不如就缩在刑侦支队本部好了，即安全，又能保证万无一失！”
“如果你觉得刑侦支队安全，将抓捕地点设置在这里倒也没有问题。不过，凭我对冷风的判断，那家伙肯定会故意制造出诸多事端。最后的结果，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
上一起命案就是很好的例子，即便山鹰那家伙有着一干小弟保护安全，可冷风依旧顺利杀死了他，而且没有留下丝毫证据。
当然，山鹰的轻敌，是导致他丧命的重要原因。
除此之外，当晚码头的恶劣天气，也十分关键。如果不是大雾以及暴雨拖慢了警方增援的速度，冷风当晚想要得手，绝没有那么容易。
“你们可以参考我的建议，当然，我所提供的，仅仅是参考罢了。你们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在这一点上，我也不强求你们！”
我建议曹荣依旧将警力布置在医院附近，而曹荣自己则是亲自待在医院的病房里，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不能离开那间病房，直至我们顺利抓捕了冷风。
相比起刑侦支队，警方对于医院的警备是从两天以前就开始。充足的准备时间，使得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意外情况，处理起来，也会比较的熟练。
而在假老罗被捕的情况下，这次的行动，冷风极有可能亲自出马。
今晚是逮捕冷风最好的时机，一旦让这家伙逃出H市，想要再抓住他，也就很难了。
相比起冷风，我更加担心隐藏在假老罗身后的“黑手”们。
作为H市中除冷风和警方以外的第三股势力，那些家伙的存在，对于我来说十分的危险。
幕后黑手的目标，从一开始就锁定在了我的身上。所以，在抓捕冷风的同时，我还得尽可能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说完这些建议之后，我就回到位置上坐好，不再开口说话。
或许是因为我线人的身份，即便不再发表意见，可边上几个警察依旧不时侧身过来瞪着我，目光里却是充斥着敌意。
就在这时，曹荣接过了我的话茬，继续说着他的总结发言：“我觉得叶凡分析的挺有道理，咱们干脆就把围捕地点设置在医院里！全员按照我之前布置，负责各自所处的位置，一旦发现有可疑人员进入医院，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将他逮捕！接下来，我说一下之后的安排.....”
作战会议，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等到会议结束了，已经接近下午五点。
这两天，H市当地的天气奇差，时不时的就会有暴风骤雨降临。
出了作战会议室，我只觉脑袋昏沉的厉害，推开门的用力过猛，一个不小心，差点直接昏倒在地上。
窗外已经是乌云密布，偌大的雨云盘踞在H市上空，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大气压力的增加，使得周围的空气闷热的厉害，大有一幅山雨欲来的景象。如果没记错，山鹰遇害的时候，H市也是同样的天气。
好消息是，这一次警方是在室内开展行动。所以天气因素，对我们的影响没有上一次那么的明显。
不过，冷风不是一个安分的人。那家伙不仅熟悉我们的做事方式，而且为人狠辣。可以预计，冷风一定会针对这样的暴雨天气大作文章，所以，我们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才行。
可以遇见，今天晚上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就在这时，曹荣从身后走了过来，顺势拍拍我的肩膀。
他告诉我。医院附近的警员已经布置妥当了。
一共十五名警员，全都伪装成了便衣，潜伏在医院的各个出口，只要冷风敢出现，他就有把握将他逮捕。
我想了一下，开口询问身后的曹荣是否还记得冷风的模样。
“当然，仅仅是一年没见了，冷风曾经是我的手下，他的样子，我怎么可能忘记？”
“那就好，如果冷风站在你面前，可曹队长却记不得对方的样子，那也未免太尴尬了.....”我顿了一下，随后开口道：“曹队长，关于狐狸和楚雪倩的下落，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曹荣听罢，无奈的摇了摇头：“派出去的人，依旧没有消息.....”
“有没有尝试着联系T市那边？”毕竟，当时打给楚雪倩的最后一通电话，是从T市打过来的，在我看来，楚雪倩的神秘失踪，可能同T市有关。
曹荣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走上前拍拍我的肩膀，缓缓开口道：“已经派人联系过了，不过T市那边传来消息，他们的刑侦支队长楚梦寒，也于两天以前下落不明，至今无法取得联系.....”


第八十五章 惊慌

不仅仅是楚雪倩和狐狸，就连T市的楚梦寒也失去了联系。看起来，他们所遭遇的事情，或许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现在已经是晚上六点整，大部分的警员都已经赶去医院，并按照预定计划开始了行动。
就现在而言，抓捕冷风才是当务之急，至于找寻楚雪倩的下落，或许只能暂时搁置。
不久之后，一阵闪电划过天空，似乎要将阴暗的天际直接割开。伴随着一阵轰鸣的雷声，数不清的雨点悉数落下。
暴雨，最终还是来临了！
这次的降雨，远比上次在码头时来得要更大，短时间的降雨量一度达到了100mm。
因为大面积的降雨，在H市当地造成了多起突发状况。刑侦支队大部分警员几乎都扩了出去，帮助交警与消防队处理紧急突发事件。
医院周围的交通干道，因为积水的原因几乎都瘫痪，几个地下车库的紧急防洪措施，也已经陆续开启。
这样极端的恶劣天气，不仅给城市交通带来了巨大的麻烦，也为之后的抓捕行动，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几乎所有警员的内心深处，都产生了这么一个疑问：这样的天气，冷风真的还会继续他的行动吗？
曹荣已经去到临时作战会议室，负责把控大局。
因为将围捕地点选择在医院的提议，使得会议室里的警员，大多都对我带着点敌意。大部分人始终相信，冷风绝不会愚蠢到选择在医院对曹荣下手，这个抓捕计划，只是单纯的浪费时间罢了。
在简单的听过他们的作战会议之后，我就干脆离开了那个房间，一个人靠在长廊的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大雨。
多年来的经历，让我习惯了独处。
我的性格天生多疑，尤其在进了监狱之后，更加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唯有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久违的安全感。
我依靠在医院长廊的窗户边，一边抽着烟，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窗户外面。
视线所及之处，俨然是一幅“末日”的景象。就连大门附近的应急指示灯，在雨水的冲刷下，都显得模糊不清。
今夜的暴雨，仿佛要将世上所有的罪恶，都冲刷干净。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突然发出了嘈杂的声音。
拿出手机，却惊讶的发现眼前的号码如此熟悉。
这是从T市打来的，如果没记错，楚雪倩失踪前接的那通电话，就是这个号码！
在此之前，警方无数次拨打过这个号码，可都是关机状态。现在，这个号码居然主动打给我了，会是什么人打来的？
犹豫了一阵，我掐掉了手中的香烟，随后将手机放置在耳边，缓缓按下了接听键。
“你是谁？”
停顿了几秒钟之后，话筒的另一端，却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啜泣声。
“你是....赵素？”
“叶凡....哥哥！”
我没有听错，也不可能听错，话筒的另一端，赫然就是赵素。不知是因为暴雨的缘故，还是赵素所处的位置信号不好，她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的，而且十分嘈杂。
“赵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是...是梦寒姐姐告诉我的...还有，你快来帮帮她....”
这件事果然和楚梦寒有关！
看起来，当晚确实是楚梦寒打给了楚雪倩，才导致了楚雪倩和狐狸从医院里面神秘失踪的。
楚梦寒当晚和楚雪倩说了些什么？听赵素的口气，楚梦寒现在的处境似乎十分危险。自从离开了T市之后，她俩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信号中断了一会，话筒的另一端，才再一次传来赵素的声音：“叶凡...哥哥，有人...有人在追杀我和梦寒姐姐！”
赵素所说的话，让我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楚梦寒好赖也是T市的刑侦支队长。我和她合作过，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厉害。若是连她都陷入了危险之中，那么情况就真的恶化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有人追杀你们，这时怎么回事！还有，你们现在在哪？”
“我们...我们不在T市....几天前...有人....有人找到了我，说是...说是刘悦.....”
“轰隆！”
一声巨响，整栋大楼几乎都震颤了起来。接下来，医院长廊里所有的灯光尽数熄灭，我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楚。
艹，偏偏在这时候停电了？
赵素那边的信号再一次中断，等我拨打过去，话筒的另一端，却提示对方已经关机了。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原本聚集在会议室里的警员全都冲了出来，在黑暗的状况下，大家只能用手机勉强照明。
“什么情况？怎么灯全灭了。”
“不清楚，估计是之前的雷电，把变压器弄坏了。”
“这么夸张？医院的顶部，不是安装有避雷针吗？”
停电之后，大家都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从几个年轻警察的脸上，我还是捕捉到了慌乱与不知所措。
这样的意外状况，让我不由的想起那天在码头发生的事情。
如果我是冷风，或许也会趁着这样的机会，采取行动。
这时候，曹荣走了出来。在黑暗之中，他的声音也具有着十足的辨识度：“停电原因暂时不明，已经让专业人员前去修理了，大家都回到各自的岗位上，不要扎堆在一起，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有着曹荣稳定住局面，慌乱的情绪很快便得以控制。
除了警方，所有留在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也都行动起来了，负责稳定各个病房病人的情绪。
医院的电力室，是在地下室附近。要想恢复照明，只能去到那里。
一组由警察和电工组成的临时修理队，先一步去到了地下室。可是，半小时过去，电力却依旧没有恢复。
莫非，电力的损坏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严重？
曹荣只能又临时调派了两名警员，也跟着下去查看情况。可是，又过去二十分钟，刚派下去的那两个警员依旧没有回来。
不仅如此，之前派下去的那些人，他们的手机竟然全都无法接通。
不经意间，一种无形的恐惧，散布在每个人心里。


第八十六章 孤独的选择

迄今为止，所有派下去检修电力的，无论是警员还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全都失去了联系。
一个，两个失去联系，尚有可能是意外。可这么多人同时没了消息，就绝不是巧合这么简单。
医院的地下室里，一定发生了某种特殊的情况。
“也许...因为暴雨...下去的人全都被困在地下室了？”
“怎么可能，就算他们被困在地下室...为什么不接电话？一个不接倒还说的通，所有人都不接电话，这未免也太....”
“你们说....会不会真的是冷风....”
恐惧宛若肆虐的瘟疫，一经散布，就疯狂的根植于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之下，尤为明显。
负责警备的十五名警员，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现在为止，只剩下了不到十名。
我们原本是想以曹荣为诱饵，用来抓捕冷风。
可到现在，留在医院的这些人，反倒成为了陷阱里的猎物，面对着前所未有的绝境。
就像是当时码头上的大雾一般，如今医院里的黑暗，在某种程度上却也是严重阻碍了警方的行动。
继续这样下去，我们只会依旧处在被动之中，尽早的恢复照明，才能够消去弥散在周围警员心里的恐惧。
“曹队...怎么办？连小峰他们也.....”
“你说，下去的那些人。会不会.....”
“别乱说！再派个人下去看看，这次机灵点，带着对讲机。不论遇到任何突发状况，都得在第一时间把情况汇报过来，咱们得知道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连续两拨人都没了消息，现如今更是生死不明，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谁敢继续下到地下室里....”
人性原本就是怯懦和自私的，而在这样极端的条件之下，尤为明显。当面对着未知的恐惧时，没有一个人愿意再步之前那些警察的后尘。
黑暗中，曹荣咬了咬牙，暗自走上一步。
看得出来，他比谁都要关心地下室那些警员的生死。然而，作为这次行动的指挥官，也作为冷风最后一个猎杀对象，唯有他不能离开这里。
曹荣不怕死，可他害怕失败。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一旦今晚没能顺利逮捕冷风，今后再想抓住那家伙，可就极其困难了。冷风当过线人，他自然知道如何躲避警察的追捕。
“不如，让我试试吧！”我靠了过去，伸手，指了指曹荣手中的对讲机。
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寂静。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主动请缨下到那间黑暗的地下室里，不是疯子，就是另有企图。
我没理会周围那些警员异样的目光，直接走向了曹荣，从他手里接过了对讲机。
“你....确定？”犹豫了很久，曹荣才对着我，缓缓开口道：“失去联系的警员，并非都是新手...换言之，下面的情况，可能远超你的想象。”
我自然也评估过地下室里的风险，思考了很久，才选择了下去。毕竟，我曾经和曹荣达成过交易，只有抓住了冷风，他才会给我用以翻案的线索。
自从含冤入狱之后，我的余生，就只是为了翻案而活着。我想找出那个陷害我的混蛋，亲手抓住他，并证明自己的清白。
除此之外，其他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哪怕需要用生命冒险，我也在所不惜！
“遇到情况，用这东西汇报给你们就行了吧？”我在T市的时候，就曾经多次用过对讲机，所以操作起来，倒也不算困难。
“需不需要再派两个警员跟你下去？”
“不用，我习惯一个人行动，这样反倒落得个自在。”我接过对讲机，试着摆弄了一下：“曹荣，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另外，剩下的诸位，请你们千万保证好曹队长的安全，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段时间的努力，可就白废了！”
话音刚落，黑暗的长廊，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眼神里的意味，不尽相同。
有不解；有怀疑；有惊奇；甚至有赞叹。不过，这些对于我来说，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拿着对讲机，冲他们挥挥手，随后朝着黑暗的转角走去。等我的身影同黑暗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一种久违的感觉，席卷全身。
此刻，我感觉自己的思路无比的清晰，漫步在黑暗之中，仿佛浑身上下每一处细胞都被彻底激活了。
之前失踪的两拨人，都是为了去到地下室里检查电路的情况，随后彻底失去了联系，生死不明。
两拨人失踪的间隔大约是三十分钟左右，不过，他们失踪的地点，倒不一定都是在地下室里。
电力出了问题，电梯已然无法使用，所以他们想去到地下室，只有走楼梯间这么一条路。这样一来，沿着他们曾经走过的路线，就有很大概率能够发现问题所在。
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缓缓走进黑暗的楼梯间里。
雨势，依旧没有减缓的趋势，偌大个楼梯间内，几乎被雨声完全充斥。
顺着楼梯，朝下走了三层，倒都没有出现太多的异常。可等我正式迈步进一层楼道的时候，空气之中，却多了一丝不安的气味。
血液与朱砂混杂的味道，令我不可能忘记。
无论是在胡子死亡的凶案现场，还是在山鹰遇害前的加工厂里，都充斥着一模一样的味道。
越是顺着楼梯往下，那种异样的气味便越是刺鼻。
等我穿过一层楼道，进入通往地下室的楼道时。在左右两侧的墙壁上，更是出现了鲜红符篆！
黑暗之中，那象征着茅山道术的符篆，透露着无尽的鬼气。
涂抹符篆的朱砂还未完全干涸，这代表着距离对方在墙壁上画上这样的图案，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老罗，金山，老狼，胡子，山鹰，罗峰。每个人遇害的现场，都出现过相似的符篆。
凶手会在凶案现场留下这样的符篆，并不是因为一时兴趣。其实，在凶案现场出现过的每一件东西，都有着其特殊的含义！
怪异的符篆，只有可能是冷风留下的，这代表着他已经进到了医院里。
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暴雨前，还是暴雨后......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到了医院地下室的入口。
打开地下室大门的瞬间，眼前的景象，却让瞠目结舌。


第八十七章 困兽之斗

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黑暗的地下室，就这么出现面前。
眼前的景象，让我根本始料未及。
剧烈的暴雨，使得医院的排水系统彻底瘫痪。偌大的地下室里，充斥着漫过小腿的积水。而在一些低洼地带，积水甚至能够漫过腰部。
整间地下室已经被积水弄得一塌糊涂了，而随着雨势的加剧，这里的积水还有着升高的可能。
之前下去的警员全都失去了联系，他们很可能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无法行动，甚至是失去了意识。
在雨势没有减弱的情况之下，若不能及时找到那些警员，他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我拿出了对讲机，调好频道之后，询问曹荣配电室在什么地方。
几阵杂音之后，对讲机的另一头，缓缓传来了曹荣的声音：“叶凡...你已经到了地下室？”
“对，这里因为积水，已经变得一塌糊涂了。如果不能尽快找到那些失踪的警员，我怕他们遇到危险。”
“配电室就在...进门...左手边...的房间里...你尽快....千万不要.....”
“你说什么？”
对讲机好像受到了某种干扰，使得曹荣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
警方所用的通话频率都是特殊的，外面雨势再打，也干扰不到正常通话才对。
不经意间，一阵异样感觉席卷全身，我一边朝着左手边的房间走去，一边掏出匕首，紧紧的握在手里。
朝前走了几步，赫然出现一条斜向下的通路，积水越漫越深，很快到达了我的腰部。配电室就在前方，可那里的房门却是半掩着的，看样子，应该有人进去过了。
从外面看起来，整个配电室的空间着实不小，大约占到了整个地下室的二分之一左右。之前失踪的那些警员，真的会在这里面么？他们又是因为何种原因，而失去了联系呢？
我不禁加快了脚步，顺势推开了配电室的屋门。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阵恍惚，我差点没一头栽倒进积水里。
或许是因为积水漫过胸脯，阻塞了呼吸。自从进入了地下室之后，我就感觉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意识也没之前那么清楚了。
我钻进黑暗的配电室里，用手机的灯光勉强照明。
刚蹚过积水，朝前走了几步，黑暗的配电室里，却猛然出现了五、六个人影，直挺挺的对着我。
几个人影一动不动的屹立在黑暗之中，每个人都是张开双手，昂着头，从几个不同的方向直挺挺的瞪着我。怨毒的眼眸，让我根本透不过气来。
起初，我还以为立在地下室的人影，是冷风刻意设置在此处的稻草人。
可等我真的走了过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立在面前的那五、六个，根本不是稻草人，而是实实在在的活人。
如果没有记错，站立在我面前的人影，正是之前两拨下来查看配电室情况的警察和电工。
那些警察张开双手，横立在积水中，像是失去了意识般一动不动。配电室里的积水不断的上涨，可他们也像是根本没有感觉到一般，只是呆呆的盯着我。
对方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让好端端的大活人突然变成这幅模样。
那一刻，我甚至怀疑，眼前的这六个人，是否还活着。
冷汗不断顺着后背溢出，我赶紧拿出对讲机，急忙开口道：“曹荣，你还能听到我说话么？地下室里有些不太对劲，你赶紧叫几个警员下来帮忙，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预计。”
几阵杂音之后，对讲机的另一端，才断断续续传来了曹荣的声音。
“你....说....什么....我....不.....听....滋滋滋。”
“喂，曹荣，听得见吗！”
“滋滋滋.....”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过后，对讲机的另一端却当即戛然而止。
正当我以为是某种特殊的原因，造成了对讲机损坏时。话筒的另一端，却突然传出了一阵诡异的声音。
“呜呜呜....哈哈哈！”
像是女人在哭，又像是在狂笑。
更重要的是，对讲机中，竟然还穿插着另外一种隐匿的声音。细听之下，才发现竟然又是之前那种笛声！
来了！黑暗的配电室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朝我飞速的接近着。
在这笛声过后，面前六个人突然开始活动起来。
他们的动作十分僵硬，咧着牙齿，明摆着就是冲我来的。这六个人的一举一动，像极了没有思考能力的僵尸。
茅山道术中，一直流传这一种控尸术。相传，道行深的风水术士能够同时控制若干具尸体。对于他们来说，让尸体，走路，跑步，甚至是日行十几公里，都不成问题。
所谓的湘西赶尸术，也是根据这一点演变而来的。
莫非，我眼前所见，就是传说中的茅山道术？既然如此，冷风那家伙，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叶凡，终于轮到你了，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黑暗的地下室里，突然炸响了一阵苍老而诡异的嗓音，惹得我不禁后背发麻。
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配电室这地方肯定是不能呆了。
加上对讲机因为不明原因而无法使用，我算是陷入了彻底的困境之中。
看着面前不断接近的身影，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就逃。待着这里实在太被动了，逃出地下室，或许还有希望。
积水，极大程度的减缓了我的速度，每迈出一步，都得耗费巨大的体力。不过积水对于后面那六个人来说，也有着相同的影响。他们那种僵硬的动作，注定在水流中无法走得很快。
眼见着距离出口越来越近，我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直接游了过去。
不管身后那六个是不是人，眼下，我只想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待大半个身体完全钻出配电室之后，我咬紧牙关，顶着积水愣是关上了配电室的大门。
“轰隆”一声脆响，配电室的大门终于关上了。
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逃出地下室。
还没来得及转身，偌大的地下室里，居然又充斥着那种怪异的笛声。
周围的积水猛然变成了血红色，将我紧紧的包裹于其中。
反应过来，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离开配电室，面前，那六个形容僵尸的“警察”，正冲着我狞笑。


第八十八章 冷风出现

我明明已经冲出了配电室，可等关上大门的瞬间，地下室里却又传出了那种诡异的笛声。
一阵恍惚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还待在配电室里。而面前大门的朝向，竟然完全改变了。
房间里，及腰深的积水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就像是一片无尽的血海，将我紧紧的包围在其中，根本动弹不得。
身后，那六个如同僵尸般的“警察”一股脑的扑了上来，将我死死的按在门上。
冷汗不断顺着后背溢出，眼前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咽了口唾沫，几乎是下意识的吼了句：“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叶凡，我等你很久了...”
“你和我们一样，逃不掉的。”
“快下来陪我们，我们好寂寞！”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站在我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警察，而是那六个已经死去的线人。老罗，金山，老狼，胡子，山鹰，还有罗峰！
六个人的尸体全都腐烂，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尸臭。空洞的眼球与白骨化的鼻梁中，赫然可见不断蠕动着的蛆虫。
冷，刺骨的寒冷...这些死者的身上，根本没有体温。
他们不断的围聚过来，伸出白骨化的手臂，将我紧紧拽住，根本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身下的血水突然开始冒出大量的气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等我终于反应过来，却只看见“山鹰”猛然从我身下的积水里冲出，用他那对空洞的眼眸，死死的盯着我。
双眸之中，充斥着怨毒！
山鹰还保持着他摔死时的模样，颅骨碎裂，断裂的胸骨从不同方向刺出身体，红白状粘稠的液体顺着脑袋的缝隙不断溢出。
“叶凡，是你害死我的，快下来陪我！”
“不是...我没有....”
然而，化作“厉鬼”的山鹰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二话不说就将我拖拽进积水之中。
冰冷的积水顺着鼻腔倒灌进肺部，呛得我浑身发麻。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从水流没过头顶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无法呼吸了。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死在这里的！之前死去的那些线人，他们在临死之前，是否也经历和我相同的事情？
我拼了命的想要摆脱束缚，可每每挣扎着想要冲出水面，周围那六个僵尸便会突然加重手中的力道，继而又被他重新拽入积水之中。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我便明显感觉到自己即将力竭，加上一直无法呼吸空气，没过多久，双手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无法抬起。
血红的积水下面，山鹰的笑容愈发的狰狞，而透过那家伙空洞的眼眸，我也看见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积水就像是一面镜子，连接着幻想与现实，只有尝试着打破这面镜子，你才能看见这个世界的另外一面。
我本以为，冷风会直接对曹荣出手。毕竟压抑了这么久的仇恨，终于等到了释放的契机。可没想到在这之前，那家伙居然准备取了我的性命。
恍惚之中，我的脑海里却突然闪过老道士曾经说的一句话：“耳听不一定为虚，眼见更不一定为实。大脑在很多情况下，会发出错误的指令。只有学会着用“心眼”去看，你才有机会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
此刻，如果还有第三个人待在配电室里，那么他一定会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说不出来话来。
偌大的配电室中，仅仅只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像疯了一般，在及腰深积水里不停挣扎着。他的明明身边空无一人，却又像是有着无数只无形的手臂，按住那家伙的头颅，让他无法浮出水面。随着时间的流逝，第一个人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行将力竭。
至于另一人人，则是站在远端，静静的欣赏着“悲剧”的上演。看着眼前的景象，后者的嘴角，更是划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他，在享受杀戮，更是在享受死亡！
渐渐的，前一个人不再动弹了，像是耗尽了气力，终于淹死在“积水”中。
后一个人见状，笑得更加剧烈，顺势收起手里精巧的八音盒，迈开步子，朝前跑去。
“我还当你有多厉害，看来，也不过如此！和前五个人一样，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人影微微一笑，终于脱下了披在身上的墨黑色道袍，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眯缝的眼睛里，写满了杀意，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右侧脸颊开始，一直蔓延至下巴，几乎将右半边脸颊竖着劈成两瓣。
出现在配电室里的人影，赫然就是当初在静心观后门，同假老罗交谈的“风水术士”。
他，正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幕后黑手！
.....
眼见“风水术士”终于褪去伪装，走出黑暗。我也不再保留，一个猛子从积水里直起腰板，冷冷的打量着他。
浸没在积水里的感觉并不好受，冰冷的积水，更是让我直打哆嗦。如果不是为了要引他出来，我才不愿意在这黑暗的配电室里，耗上这么多功夫。
“风水术士”见我根本没死，瞬间呆立在原地，停顿了很久，他才咬着牙说道：“你....明明也中招了，怎么可能没事？”
“中招？”我微微一笑，握紧手中的匕首，朝着风水术士走去：“你所说的中招，指的是那种“茅山道术”，还是，一种名为MDPV的新型致幻剂？”
MDPV，又名亚甲基二氧吡咯戊酮，是一种强力迷幻药。长期服用，甚至能够导致中枢神经永远性损伤。
之前死去的那几个线人的身体里，都检测出了MDPV的成分。而罗峰更是因为长期服用MDPV，导致精神失常，大脑皮层严重退化，几乎变成了只知道吃饭和进食的“活死人”。
我敢肯定，凶手也让我吸食了一定程度的MDPV。
之前出现的那些怪诞景象，全都是在MDPV发作之后产生的幻觉。只是，我提前想到了这一点，留了后手，才没有像之前那五个死者一样白白丢了性命。
说起来，我是幸运的。若不是亲眼见证了山鹰的死亡，我也不可能想到应对的方式。
运用迷幻药杀人，这样的作案方式，在此之前，简直是闻所未闻！
放眼H市，唯有一个人能够完成这一切。
那个人，正是冷风！


第八十九章 催眠杀人

我抹去了脸上的积水，看着面前的风水术士，冷冷开口道：“你就是冷风！”
“看出来了？”
“当然！”MDPV作为严格管控的药物，即便在有关部门也是极为罕见，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接触到。
放眼整个H市，只有冷风才有可能收集到如此大量的MDPV。
在国外，MDPV也被当做一种新型毒.品，供瘾君子们吸食。
在一年以前，冷风则是作为缉毒警察的线人，混迹于不同的毒枭之间。对于他来说，想要弄到这种药品，简直易如反掌。
冷风眯着眼，不住的打量着我。
没有惊慌，没有诧异，甚至没有想象中的气急败坏。那种淡定与漠然，让我感到了一丝局促不安。
“还不错，照这么看，你也知道了我杀人的方式？”冷风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轻轻点了点头，一脸的享受。
“对，没错！你肯定已经猜到了，并且找到了应对的方式。否则，你现在不可能活着站在我面前！叶凡，快说说的推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冷风很聪明，而且足够机警。
更重要的是，他和我很像，我们俩都曾经遭受过这个世界最深的恶意。
因为那个意外，我失去了未来，从此堕入黑暗之中，永无出路。
而冷风，也因为一年前的事情，彻底失去深爱的亲人与骨肉。在痛苦和绝望之中，终于将怒火引向曹荣，继而变成现在这样的冷血杀人狂。
冷血杀人狂都是孤独的，在黑暗中孤独的前进，逐渐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血腥与愤怒，除此之外一片荒芜。
或许，冷风一直在幻想着这个世界上还有自己的同类。所以，当我道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并表示自己洞悉了他的杀人方式时，冷风的眸子里竟然闪过了一丝期待。
确实，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了山鹰的死亡，我也不可能想到冷风杀人的方式。
那种独特的杀人方式，几乎闻所未闻。更关键是的，若是采用这种手段杀人，几乎不可能留下证据。
MDPV确实是杀人中关键的一环，不过，迷幻药仅仅只是起到了辅助的效果，用来让受害者在短时间内精神错乱，继而出现幻觉。
包括山鹰在内，真正杀死那五个线人的，其实是就是“茅山道术”。只是，如果可以，我更愿意将这种“茅山道术”称之为催眠。
几名死者的凶案现场，都曾经出现过符篆；朱砂；诡异的人偶；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的出现，并不是巧合。其实，冷风在很早之前，就通过MDPV以及这些“小东西”，给死者施加了很深的心理暗示。
无论是胡子马桶水箱里的诅咒人偶，还是山鹰在遇害前不停做的噩梦，都是由于这种心理暗示诱发而成的。
有了足够的心理暗示，对于冷风而言，接下来的关键就是催眠了。
山鹰曾经告诉我，在案发的几天之前，因为饱受噩梦的困扰，他也曾经找过一个风水术士。只是，那个风水术士并没有治好他，反而诓了山鹰一大笔钱。
如果没猜错，山鹰当初找到那个风水术士，正是冷风。而冷风也是假借治疗的名义，给山鹰实施了催眠。让后者在潜意识里，有了跳楼自杀这个念头。
“你的意思是，我在三天以前，就催眠了山鹰？”冷风微笑着看着我，脸上的期待越来越盛：“既然这样，他为什么是在三天以后才跳楼而死的？在被催眠那段时间里，山鹰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正常的状况，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冷风，一字一句开口道：“因为你们实施的不是一般的催眠，而是借助MDPV完成深度催眠！”
所谓的深度催眠，是把一种可怕的念头、或者是想法植根进被催眠者的脑海里。一经某种特殊因素的刺激，再加上大脑本身的混乱，催眠的效果便有可能在瞬间激发。
当初在码头，山鹰就是因此而突然失去了意识，像是被人操控一般，直接跳下了高塔，一命呜呼。
如果没有猜错，冷风设置激活催眠的手段，正是那种诡异的笛声！
其实，不仅是山鹰，胡子，就连我也曾遭到了冷风的催眠。所以今天在笛声响起之后，我才会在配电室里，看见了如此多怪诞的景象。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催眠诱发之下的幻觉，山鹰，老罗，胡子他们，都是死于MDPV与深度催眠双重作用之下，出现的幻觉。
然而，造成幻觉的罪魁祸首，却是站在我面前的冷风。
为了能完美的杀死那些死者，冷风这家伙，还真是煞费苦心！
或许，在我刚来到H市的时候，冷风就让假老罗对我实施的催眠。无论实在汽车旅馆的山林中，还是在胡子遇害的案发现场，我都曾出过怪诞的幻觉。而当时从假老罗递给我的烟头里，也检测出了MDPV的含量。
如此缜密的布局，竟然只是为了杀人，单是，想想，就不免觉得汗毛倒立。
冷风对曹荣的怨恨，尚可理解。毕竟曹荣和他亲人的遇害，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可我想不明白，他有什么理由来杀我、以及其他的线人。我们之间根本互不相识，如果不是通过曹荣，我也根本不可能知道冷风，以及他所遭遇的事情。
听完了我的分析，冷风缓缓点了点头，大方承认了这一切。
那家伙脸上的笑意更盛了，看着我，一步一步缓缓走来：“不错，叶凡，你的确说对了！搞来如此大量的MDPV，我可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你们根本没有证据。对吧！催眠杀人？哈哈，会有人相信吗，只要我咬死不承认犯罪的事实，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这也是我一直担心的地方，即便知道了杀人方式，也没有制裁他的手段。
更重要的是，从刚才开始，冷风就一直偷偷的关注着右手的手表。
他似乎，很关心时间？
霎时间，一种不好的感觉传遍全身。除了假老罗之外，冷风这家伙，还有其他的同伙！


第九十章 肉搏

多亏了我提前推断出冷风的杀人方式，所以在进入地下室前，先用木塞塞住了耳朵，延缓笛声催眠的效力。与此同时，在幻象出现的时候，我更是直接用匕首割破了手掌，用疼痛来反抗催眠以及MDPV对于中枢神经的影响。
虽然勉强活了下来，可我也是耗费了不少的力气，更重要的是，对讲机因为浸了水，现在完全没法使用了。
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没有，你分析的很对，连同方式以及各种细节，几乎都猜对了！”冷风看着我，依旧一脸的淡定：“可惜，你们没有证据能证明这是我做的！
催眠杀人？这种鬼话不会有人相信的，归根到底，那些人的真正死因，只是自杀！”
黑暗中，冷风也觉察到了我的目光。那家伙微微侧身，将自己的右手背在身后。
从刚才开始，他就在不停的偷看着自己的手表。
这家伙很在意时间，莫非，除了假老罗之外，冷风还有其他的同伙？
“为什么要杀我，还有其他的线人？”
我不敢再继续拖延下去，握紧手中的匕首，直接朝着面前的冷风走去。
那家伙的淡定与从容，让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不管怎么说，得先控制住冷风才行。
曹荣曾经答应我，只要抓住了冷风，我和他之间的交易就算达成了，之后的事情，交给警方解决即可。
“你要恨的人，只有曹荣和罗峰才对。死去的五个人，和你家人的遇害毫无关系。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花上如此多的时间去杀了他们？”
眼见我不断逼近，冷风似乎也觉察出我的意图，侧着身子，朝着配电室的中心地带缓步退后。
“我不想杀他们，更不想杀你。是那些人逼着我这么做的！凭你聪明的脑袋应该很容易想到，如此复杂的命案，如果只有我和我弟弟，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了！”
冷风的这一番话，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匕首，狠狠的扎进了我的心里。简单的一席话，将迄今为止所有的疑惑，全都解开了。
为什么冷风能轻易掌握所有线人的行踪？为什么警方一直处在被动之中，永远落后他们一步？为什么假老罗被捕之后，宁死都不愿意说出真相？
我早该想到！
冷风，以及幕后黑手。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没有假老罗在审讯室里所说的那么简单！又或者说，只是我把问题想的太过简单了。
冷风就算再怎么聪明，也不过只是一介线人罢了。
凭借之前线人的经历，他确实可以通过特殊途径搞到MDPV。
然而，冷风杀人时所用的那种催眠手段，绝不是一年半载可以学会的。那种对于人体大脑以及神经的精确控制，即便是专业的催眠师也很难达到。
更重要的是，山鹰遇害时的情景，竟然和赵素在酒店楼顶上的情况一模一样。单从这一点来看，碎尸案同H市发生的命案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所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冷风和幕后黑手达成了合作。
幕后黑手帮助冷风实施催眠，而作为回报，冷风则需要替对方解决了包括我在内的几个线人。
“有人想杀了我们？为什么！”
包括山鹰和罗峰在内的五个线人，在过去的三个月内全都和刘悦有过接触。刘悦更是在一个月前就让山鹰在暗地里调查周德善，距离这件事过去没多久，碎尸案就发生了。
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明显了。
“幕后黑手是谁，这一切是不是和刘悦有关！”
冷风没有说话，依旧保持着那种谈定的笑容，随后加快了后退的脚步。这家伙，想要逃出这里，转而对曹荣出手吗？
我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愤懑，握紧匕首，直接冲了上去。只是，黑暗中，冷风似乎早就预料到我的行动，他微微一笑，从积水中掏出一根钢棍，挥舞着直冲我面门而来。
这家伙着实阴险，之前不断后退，就是为了营造出一种不敌的假象。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等到现在这时候，一击致命。
钢棍的尖端经过打磨，变得异常锋利，若是被着东西直接击中面门，我会在一瞬间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
不过，积水稍稍延缓了冷风挥动钢棍的速度，波动的水纹，也给了我反应的时间。几乎在本能的驱使下，顺势朝后躺去，钢棍的尖端几乎是贴着我的额头划了过去。
下一秒，只感觉头皮一紧，温热的液体不断顺着额头溢出，而滴落的血珠，更是直接将身边的积水染得鲜红。
冷风见一击不成，立刻转身逃进黑暗中。这家伙不敢冒险与我正面肉搏，他好像在惧怕着什么。
顾不上止血了，我抓住匕首，艰难的在积水中迈开脚步，朝着冷风追了过去。
越是接近配电室的中心处，周围的水位便越是高的离谱。看起来，在刚才那段时间里，配电室的水位又上升了不少。
而在浮力的作用下，我很快无法保持着直立行走，必须得踮起脚，游泳前进。
不过，冷风比我矮了半个头，所以积水在他身上的作用会更加明显。
如果没记错，冷风逃跑的方向，是远离大门的另一端。
配电室的出口只有一处，除此之外的其他方向都是死路。所以，只要我跟紧冷风的步伐，要不了多久，那家伙就会无路可逃。
我拼了命的游过去，一直跟着冷风的背影，没过多久，就到了配电室的尽头。
眼前是一整面墙壁，而在墙壁的周围，则是漂浮着各种各样的杂物。然而，在那些杂物之中，却唯独不见冷风的影子。
那家伙明明是冲着这个方向游来的，怎么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莫非，他避开了我，直接冲着曹荣过去了。
还没来得及想，突然觉得脚踝一紧，整个人失去平衡，硬生生的栽进了积水之中。
水下，冷风憋着气，直接骑到了我的身上。
那家伙握紧铁棒，死死卡住我的脖颈，双眼之中尽是杀意。
为了完成幕后黑手的要求，这家伙打算用另外一种方式，置我于死地！


第九十一章 冷风真正的意图

我本想先控制住冷风，再考虑之后的事情。
没想到冷风却将自己完全藏匿进水里，待我接近之后，突然冲出，将我一把按进了积水之中。
那家伙手握铁棒，死死的卡住我的脖颈。我处在下位，又被积水覆没，根本使不上力气，一时半会间，竟然挣脱不开。
配电室里，积水越涨越高。在浮力的作用之下，冷风也得将自己完全浸没在水里，用尽浑身的力道，才能继续卡死我的脖子。
冷风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双眼之中，杀意尽现。
为了完成任务，或者是为了收集到必要的情报，线人在很多时候，都得拼上性命才行。而这种时候，线人往往容易暴露出自己的弱点。
冷风这家伙原本就是线人，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所以，他最清楚我在想些什么。
窒息感愈发强烈，肺部像是灼烧一般疼的厉害，我抓住冷风的手臂，拼命的想要挣脱开来。奈何那家伙也是下了死手，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轻易根本挣脱不开。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双手也逐渐使不上力气。渐渐的，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我的意识，似乎也在逐渐远离着身体。
妈的，明明只差一步了！在成为线人之后，我曾经想过无数次可能死去的方式，可如此窝囊的方式，却让我的心里极其不爽。
看着身上依旧在持续用力的冷风，突然间，我笑了。
他不怕死，他只是害怕失败。
曹荣是这样，所以才不敢贸然动用所有警力，在全市范围内搜查冷风的下落。可仔细想想，我身上的冷风，又何尝不是呢？
从刚才开始，这家伙就一直在看时间，这代表着时间对于他来说，一定十分重要。
冷风真正的目标，是杀死曹荣，为自己的亲人报仇。既然这样，阻止冷风报仇，或许比抓住他更加重要！
我放弃了挣脱喉咙上的钢管，用双腿死死的缠住处于上位的冷风，与此同时，从腰后，掏出了从曹荣那里顺来的手铐。
这手铐，原本就是为了逮捕冷风而特意准备的。因为曹荣曾经答应我，只要抓住他，
现在这种时候，也正好派上了用场。
冷风因为要用双手卡死我的喉咙，没法反抗。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用手铐将我们两人的手腕紧紧的铐在了一起。
手铐的钥匙不在我身上，之前挣扎的时候，不知被甩到哪去了。
这一次，我看着上位的冷风，不再做任何挣扎。
我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你大可就这么杀了我，我也不再抵抗了。
不过，在杀了我之后，你也别想这么轻易的离开这间地下室，继而对曹荣出手。即便死了，我的尸体会一直伴随着你。
我会在地狱的另一端，就这么看着你，直到永远！
那一刻，冷风脸上的惊骇，溢于言表。
他很聪明，很快知道我在想些什么。那对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涌现出深深的恐惧。
既然你不害怕死亡，只害怕失败。那么，我就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来阻止你成功！
我无法理解冷风这种畸形的仇恨，无法理解他杀人的动机。在我看来，冷风完全恨错人了！他只是被幕后黑手当成了杀人的工具而已。
看着身上的冷风，我最终耗尽了肺部仅存的空气。
大量的水流不停涌进肺部，在痛苦的不断刺激下，我的喉部往下，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意识在不断的远离身体，所以的一切，逐渐回归虚无。。
我，就要这么死了么？
突然间，脖子上的力道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道在强行拖拽着我的身体，把我直接拉出了水面。
“呼！”一阵猛呼，我得以钻出水面。
“咳咳咳！”我一边咳嗽，呕吐着胸腔里的积水，一边口鼻并用，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鼻腔内的刺痛感依旧没有减缓，大脑依旧处在迷离的状态。不过，有生之年，我第一次感觉呼吸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
“不...不想杀我了？”
冷风瞪着我，眼神里的愤怒不言而喻，半响，咬着牙说道：“钥匙一定不在你的身上，对么？”
“当然，否则，我也不会这么放心大胆的去死了。”我看着冷风，终于体会到一丝胜利者的感觉。
只可惜，这种感觉还没及持续多久，就消失的一点不剩了。因为，面前的冷风，竟然笑得比我更加狂妄。
“叶凡，你真以为，曹荣能活过今晚？”
“你...什么意思？”
“今晚，想要杀他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放心，曹荣的身边还有着八个训练有素的警员，你的同伙，没有那么容易得手！”
“哈哈哈哈！八个训练有素的警员，你们还是那么天真？”冷风再一次咧嘴狂笑着，眼里不屑的意味，越来越强烈。
“那八个警员，确实可以将曹荣保护的严严实实的。不过，这偌大的医院里，唯独只有一个人，他们根本不可能提防。甚至，没有人能想到，他竟然会对曹荣出手！”
我咽了口唾沫，逐渐从缺氧的情况下缓了过来。随之而来的不安与焦虑，很快席卷了全身：“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叶凡，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才对。唯有她，曹荣才根本不可能提防。”冷风笑了笑，再一次看向手表。
可这一次，他的脸上全然没有紧张的神色。看起来，他的“同伙”很可能已经得手了。
“你说的她...是楚雪倩？”
冷风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俨然一幅胜利者的姿态。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这家伙真正的目的，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了！
既然幕后黑手可以用催眠的手段，让几名线人先后自杀。那么，对方也能用同样的方式，控制楚雪倩，让她去杀了曹荣。
我们一直在找楚雪倩，曹荣根本不可能对她有所防范。
倘若楚雪倩像当晚的赵素一般，被这些家伙操控，那么曹荣的处境，将会极其危险！


第九十二章 底牌

直到此刻，我才终于明白了冷风的目的。
冷风把自己当成了诱饵，无论是之前的停电，还是配电室里失踪的两拨警员，都只不过是这家伙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而故意制造出的把戏。
原来，冷风今晚行动的关键，竟然是在楚雪倩的身上。
幕后黑手所使用的催眠手段，在MDPV的配合之下，确实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效力。
在MDPV造成感知神经极度混乱之后，再施加深度催眠，便能从某种程度上达到控制被催眠者的目的。
不但能够控制受催眠者主动自杀，让其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杀害别人，估计也是不在话下。
诚如冷风所言，纵观整个H市，曹荣唯独不会对楚雪倩有所戒备。
毕竟，作为曾经朝夕相处的同事，曹荣也不可能想到楚雪倩居然会对自己出手。
刚才搏斗的时候，对讲机就已经因为浸水而无法使用了，此刻，我再想上楼去警告曹荣，却也已经太晚了。
冷风已经不再继续查看手表的时间了，此刻，这家伙的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
他确实有资格高兴，也有资格瞧不起我们。
H市刑侦支队派出了如此大量的警力保护曹荣，抓捕凶手，可最终，还是败给了冷风。
“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杀你么？”冷风晃了晃手，顺势拉起我被拷住的右手。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握紧的匕首。
曹荣一旦出事，我和他的之间交易也就不复存在了。这种情况下，我再杀了冷风，也无济于事。
“叶凡，你和我很像。”冷风就这么打量着我，脸上露出了少见的微笑：“我们俩都曾面临过绝望，作为线人，你应该最能体会我此刻的心情！”
诚如之前所设想的一样，冷风这个疯子，在杀人之后，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孤身一人。
他渴望寻求同类，渴望从我身上找到认同感！
“你不杀我，就只是为了让我和你一起见证曹荣的死亡么？”
“当然，整个H市，只有你配得上和我一起见证这个时刻！”
冷风蹚过积水，昂首朝着配电室外面走去：“哈哈，曹荣那混蛋终于死了！在看见是楚雪倩杀害了自己之后，我真期待曹荣的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我俩的双手被手铐牢牢的锁在了一起，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根本无法脱身。地下室的积水依旧在不断上涨，估计是外面的暴雨还没完全停止。
在这种情况下，我和冷风都不敢再对对方出手。
无论我们中的哪一个人杀死了对方，在无法解开手铐的情况下，剩下的那个却也不一定能活着走出这间地下室。
毕竟，不久前的恶斗消耗了彼此大量的体力，以我们现在的身体状况，绝对没法拖着一具尸体离开地下室。
“你就那么确定，曹荣会死？”我跟上他的脚步，蹚过积水，一同走出了配电室。
出了配电室之后，我们又回到了黑暗的地下室里。相比起配电室，地下室的积水情况还算是乐观。
“那当然，我太了解曹荣了！”冷风加快了脚步，朝着地下室的出口赶去，这家伙迫不及待地想看见曹荣的尸体。
“曹荣那混蛋极度自负，永远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他总觉得自己掌握了一切！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
当时....当时如果曹荣不是过度的自信，错误的判断了形式，我的家人...我的家人也就不会死！妈的，连襁褓中的孩子都不肯放过，曹荣那混蛋，应该和那些毒枭一起下地狱的。”
自负，高高在上，过度自信。
我听完评价之后，看着边上的冷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冷风，你在曹荣手下做了一整年的线人，没想到，竟然一点也不了解他！”
曹荣那家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谨慎的人。此人城府极深，不到最后时刻，永远不会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凭借着微表情和心理学，我能轻易的读懂很多人的内心想法，然而，曹荣，却是我迄今为止，唯一个一点儿都看不准的家伙！
如果冷风是冲着曹荣的自负，而制定了整个杀人计划的。那么整个事件，或许还会回旋的余地。
曹荣，将会成为整个事件中，最大的变数！
“吱呀！”一声，我和冷风共同上前，将地下室的大门缓缓推开
经过刚才的搏斗，我们两人都已经精疲力竭。仅仅是一扇大门，就让我感觉宛若一千斤那么沉重。
恐惧，好奇，害怕，忧虑...越是靠近出口，各种不安的情绪便越是从内心的最深处不断涌起。
这场杀戮游戏已经接近尾声，究竟谁才是游戏的胜利者，现在，依旧犹未可知。
“吱呀！”一声脆响，地下室的大门被缓缓开启。
下一秒，无数的灯光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汇聚成一个光团，将我和冷风紧紧的包裹于其中。
长时间处在黑暗的环境里，眼睛根本没法适应强光。
酸痛感充斥着两只眼球，恍惚之间，我竟然看见光团后面站立着两排人影。
难不成，上面的人已经知道地下室里发生的事情了，并且派遣增援下来了？
还没反应过来，一阵熟悉的嗓音，却从面前缓缓传出：“你们俩实在太慢了，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你们好久了！”
低沉的嗓音，不掺杂任何情感，却给人一种无法辩驳的威严感。
站在面前说话的人，赫然就是曹荣！
“怎...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冷风已经适应了强光，盯着曹荣，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第一次从冷风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世事无常，从胜利者转变为失败者，有时，仅仅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
“冷风，好久不见。”曹荣眯着眼睛，走了过来，鹰隼般的眼眸，始终在我和冷风之间的手铐上游离着：“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你竟然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长进！”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难道，难道.....楚雪倩没有对你出手吗？”
“我就知道，那傻丫头的异状，是由你们造成的。”曹荣看着冷风，缓缓开口道：“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我确实应该一命呜呼，只可惜.....”


第九十三章 尾声

我注意到，曹荣右手衣袖附近，赫然出现了一道血口子。
衣服都被划破了，而伤口也仅仅是经过了简单的包扎，现在依旧在不断朝外渗着鲜血。
从时间上来判断，这个伤口应该是不久之前，由利器割裂造成的。目前来看，最有可能在曹荣身上弄出这样伤口的，也只剩下楚雪倩一人了。
“你的意思是，楚雪倩确实和我们所预计的一样，对你动手了？”冷风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直到现在，他依旧无法接受曹荣还活着的事实。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们的计划万无一失，为了这个计划，我整整等待了一年....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呢，为了这一天，我明明已经模拟过无数次了！”
话音未落，曹荣却抢先一步到了冷风的身后，从他腰间一把夺下了匕首。
不过，以冷风现在的状况，即便握有匕首，也不可能再伤的了曹荣。在看见曹荣还活着的那瞬间，冷风的精神，就已经接近崩溃了！
周围几个警员见状，纷纷冲了上来，将冷风死死控制住。
而曹荣也是拿出了备用钥匙，替我们解开了手铐。
“为了杀我，你还真是煞费苦心。”曹荣盯着身下的冷风，双眸中隐约闪过了一丝杀意。
不过，他掩饰的很好，那种杀意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一度让我怀疑，刚才那一下，是不是看花眼了。
“我早就说过了，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确实可能死在你手里.....只不过，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早就看穿你杀人时所用的手段！”
曹荣的这一席话，不但让身下的冷风濒临崩溃，却也是让我一阵哆嗦，浑身直冒冷汗。
什么意思，这家伙早就知道冷风是用催眠进行杀人的？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早说出来？
曹荣这家伙，之前不但佯装出一幅不知情的样子，甚至还假惺惺的和我达成交易，让我替他去抓冷风。
这个男人，他究竟想要什么？
“哈哈，原来如此，没想到，被耍的人竟然是我。”冷风无奈的看着面前的曹荣：“没能杀了你，这次是我输了，而且输的很彻底。不过，曹荣，你们也没有赢。”
冷风微微一笑，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你没有办法定我的罪，找不到证据的对吧？所谓的催眠杀人，不过是你们臆造出来的说辞，只要我死不承认，你就拿我没办法！”
冷风的话，也一直是我所忧虑的。
催眠杀人，那种“特殊”的杀人方式，的确很难留下线索。毕竟，连法医结论都支持，之前几个线人死于自杀。
加上有幕后黑手的帮助，我们几乎不可能找出完整的证据链，证明冷风有罪。
只是，这样危险的家伙，若是放任他在社会上胡作非为，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一刻，我注意到曹荣的手上，还握着从冷风那里收缴来的匕首。
如果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解决这个杀人狂，倒也未尝不可。
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同样的，很多事情，也并不是非错即对。
我本以为，曹荣会和我有着同样的想法，握紧匕首走过去，用“特殊”手段了结了冷风，帮罗峰，还有其他惨死的线人报仇！
可没想到，曹荣却只是看了我一眼，做了个安心的手势，随后又转身走了回来。
“来人，将冷风押回市局，几天之后，送往检察院接受审判！”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像是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哈哈哈，曹荣你疯了吧？”冷风挣扎着从几个警察中间站了起来，双目狰狞着的盯着面前的曹荣，似乎要将后者撕成碎片：“没有证据，你凭什么抓我，凭什么起诉我？我要告你滥用职权，我要向省厅投诉你！
曹荣，就凭刚才那句话，我就能扒了你身上的警服。曹荣，你后半辈子得在监狱里度过了，哈哈哈！”
“闭嘴，混蛋！”一声怒吼，用通红的双眸死死的锁住身后的冷风。
仿佛仅仅凭着一双眼睛，就能将后者千刀万剐。
“我确实没证据起诉你杀人，不过，这不代表你没犯其他罪！”说完之后，曹荣的声音都阴冷了许多，直到此刻，我才明白过来曹荣究竟想做些什么。
这家伙的狠辣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嫌疑人冷风，从去年一月份开始，你曾多次在暗地里，与H市各个毒枭头目接触，并且有过可疑举动。现在，我以涉嫌，走私、贩卖违禁药品，以及唆使他人服用毒.品的罪名逮捕你！”
话音刚落，不仅是我，就连面前的冷风，都说不出话来了。
他直直盯着曹荣，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曹荣...你特么，老子可是你的线人，你居然给我玩阴的！”
“线人？笑话，谁能证明，你有证据吗？”曹荣冷冷一笑，顺势转过身去，不再看身后的冷风：“在我眼中，你不过就是个给毒枭打下手的小混混。我手中掌握的那些资料，够你枪毙十次了！
进去之后，如果想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就老老实实把知道的交代出来，否则，我保证你一辈子都没法摘掉“毒贩”的帽子！”
线人；为警方做事；被毒枭报复而家破人亡。
这是冷风心里，仅存的一点光明与慰藉。可现在，曹荣却连这一点光明也给掐灭了，一脚将冷风踢入地狱之中。
那一刻，冷风完全失去了控制，咆哮着冲向曹荣。
不过，他很快就被周围的警员狠狠按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曹荣，你特么当年眼睁睁的看着我家人被杀，无动于衷！现在又阴我，这口气我咽不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任凭冷风不断挣扎着，可曹荣始终没有回头，他一步一步朝着黑暗的楼道里走去，直到自己的影子，完全和周围的黑暗融合在了一起，让人几乎无法分辨出他本来的模样。
黑和白，原本就没有明确的界限。正如这世间的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错即对一般。
恍惚间，我仿佛听见曹荣囔囔的说了一句话。
“其实，在一年以前，毒枭早就杀光你的家人了....我之所以瞒着不告诉你，只是为了那你好受一些，不要过多的怪罪于自己......没想到，冷风，这却反倒害了你....”
冷风以涉嫌走私，贩卖毒.品的罪名被逮捕了，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法律的制裁。
尽管还有诸多疑点，可H市的案子到现在，也算是告一段落。
我没有留在地下室，而是选择追上了曹荣。
我和他之间，还有一笔账要算清楚！


第九十四章 真正的用意

虽然没能找出冷风杀人的证据，不过，曹荣还是以涉嫌走私、贩卖毒.品的罪名将其逮捕。
如此危险的家伙，绝不能放任他在外面继续胡作非为。
而且，曹荣和我心里都清楚，冷风并不是唯一的凶手。以他的能力，还不足以独自完成六起轰动的案件。
藏在冷风身后的幕后黑手，才是真正值得我们注意的混蛋。
眼见着曹荣渐渐走远，我深吸一口气，几步追上去，随后一把将他拦住。
“等等，我已经把你抓住了冷风，你答应我的东西呢？”
曹荣冷冷的瞥了我一眼，压低声音开口道：“别着急，答应你的东西，一定会告诉你的，现在，先和我一起上去看看楚雪倩的情况！”
一如既往冰冷的语气，几乎令人无法拒绝。
听完他这么说，我才恍然明白过来。
曹荣右手的伤痕，八成是由楚雪倩造成的。那丫头和我一样，也被幕后黑手给催眠了，并且在对方的控制下，行将要杀死曹荣。
不过，曹荣能活着出现在我面前，已经宣告了冷风他们计划的失败。只是不知道，楚雪倩现在伤的重不重。
楼下的警员在逮捕了冷风之后，当即回到配电室里恢复了电力。
与此同时，外面的暴雨也已经停止了，地下室里的积水，也在逐渐退去。
漫漫长夜，即将过去，几个小时之后，H市又将迎来新一轮的朝阳。然而，藏匿在H市中的黑影，却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和曹荣回到了三楼病房，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楚雪倩。
这丫头面无血色，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两边眼角都有着明显的泪痕。
不知在失踪的那段时间里，楚雪倩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楚雪倩，曹荣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几个小时前，这丫头冒着大雨出现在我们面前，像是失了魂一样。”
说完，曹荣摸了摸右手的伤痕，一脸无奈：“幸亏早有提防，否则那一刀，还真有可能要了我的命。”
“楚雪倩...她...还好么？”
“没什么大碍，轻度的MDPV损害了她的中枢神经，再加上淋了雨的缘故，身体难免吃不消，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曹荣说完，又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很快变得深邃了起来：“也不知和谁学的，这丫头的骨子里，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有这种秉性本来是件好事，奈何她生性太善良了，又没怎么见过世面，所以很容易被人利用了。”
我白了曹荣一眼，心里一阵不爽。
对...楚雪倩之所以躺在病床上，就是因为太善良了。感情得像你一样老奸巨猾，才总是能笑到最后.....
“幸亏雪倩她是法医，从这件事来看，法医这个职位还真是适合她。”我跟着叹了口气，不禁回想起，这几天以来和楚雪倩一起经历过的事情。
“对于她来说，和尸体打交道，远比和人打交道要来的安全....毕竟，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还是人心。”
曹荣听罢，转过头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你这句话，是在隐喻我么？”
“不敢，我可得巴结好你。要是哪天曹队长生气了，直接不认我线人的身份，那我可就没处说理去了。”
“你这小子，迟早有天会被你这张嘴给害死！”
曹荣拍了怕我的肩膀，示意我跟他出去，不要影响楚雪倩休息了。
出门前，我忍不住多看了楚雪倩几眼。
相比起楚梦寒的冰冷与老炼，楚雪倩的身上，却多了一份单纯与善良。不过这正是因为那份善良，注定了这丫头总是很容易受到伤害，只能期望曹荣这个领导能保护好她。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初见，都是久别重逢。等这丫头醒来之后，我应该也已经离开H市。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遇见她。，
接下来，曹荣将要赶回刑侦支队，配合着其他警员，一同全力对冷风和假老罗进行审讯，争取从那两家伙口中，挖出更多的线索。
六起命案，在H市上下早已经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而山鹰的死亡，也在某种层面上改变了H市个帮派组织之间的格局。
接下来，曹荣他们应该会有很多事情要忙碌。单是从监狱里找人，代替那几个死去的线人，就将耗费大量的时间。
索性我也马上要离开H市，之后发生的一切，也将与我无关。
作为抓住冷风的“奖励”，曹荣将会给我用于翻案的重要线索。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期盼得到的东西。
没有什么事情，比亲手找出那个陷害我的混蛋，更值得高兴的了。
坐进吉普车的副驾驶位，曹荣一脚油门，顺势开了出去。
我从衣兜里翻出一根香烟，缓缓点上。
吸了几口，终于有些忍不住，便直接开口询问道：“曹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冷风杀人的方式？”
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情感变化。
几秒钟的沉默，在我看来，却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尤其在昨天亲眼看见了这家伙的手段之后，我更加不敢轻易招惹他了。
片刻，曹荣缓缓点了点头，以此回答了我刚才那个问题。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装作一幅毫不知情的样子，甚至拜托我，让我替你去抓冷风？”
我感到浑身的血液都翻滚了起来，积聚而来的怒气堆积在胸口，迟迟无法散去。
昨天进入配电室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无论是配电室，还是地下室里，都没有那五个警员的身影。出现在配电室的人影，不过只是五个稻草人罢了。
既然如此，之前派下去的两拨警员，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又是为什么，在同一时间失去了联系？
一开始，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冷风被捕之后，曹荣根本不关心那几名失踪警员以及电工的安危，转而去查看楚雪倩的状况，我这才有些明白过来。
或许，所谓的警员离奇失踪，不过只是曹荣临时编排出的戏码。
那家伙真正的用意，不禁让人后背发凉！


第九十五章 五年前的真相

“你只是想让我替警察，去抓冷风，对么？”我尝试着平复心绪，不让自己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
冷风曾经杀了五名线人，更是在抓住罗峰之后，将他凌虐成那种几乎失去理智的怪物。
无论对谁而言，冷风都十分危险。所以，曹荣才需要将抓捕时的危险性降至最低。
“相比起让自己的手下陷入危险中，派一个线人前去抓捕冷风，则会更加的稳妥。
而你们所要做的，就是在这个线人与冷风拼的你死我活之后，坐收“渔翁之利”。这样，不仅能顺利抓住冷风，也能将整个事件的危险性降至最低。我没说错把，曹警官！”
从监狱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谓的线人，就是要在这种时候主动站出来，替他们分担危险的。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我们这些线人，不过是犯了罪之后，从监狱出来的渣滓。我们的性命没有任何价值可言，即便是以这种方式死去，倒也算是光荣了。
“叶凡，你很聪明，也很谨慎，足够睿智。”曹荣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迟疑：“所以，才能一直活到现在。我还是衷心的希望你能继续的活下去，用你那缜密的思维逻辑，为警方提供更多的帮助！”
“免了吧，我不是什么好人，这你也知道的。现在的我，只想做一件事，所以，希望曹警官信守承诺，给我你答应过的东西！”
“吱拉！”
一脚刹车，猝不及防。
所幸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我紧紧的系着安全带，没有一下摔到座位下面。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曹荣前进的方向，并不是刑侦支队。不知不觉间，这家伙居然将车开到了H市北部的国道边上。
周围一片荒凉，偶尔可见几辆满载货物的大客车疾驰而过。
想起曹荣曾经的警告，我不禁心里一紧，低声道：“你...你想做什么？”
曹荣转过身来，将手伸进风衣里，面无表情：“有些话，在刑侦支队不合适说，咱们还是在外面解决。”
解决？什么意思...难不成，曹荣知道我发现了他的小心思，所以想杀我灭口？
五个线人，都死在了冷风的手里。曹荣杀了我之后，只要将事情嫁祸给冷风，就没有人能怀疑到他的头上。
我的心颤动了很久，之前几次濒临死亡的时候，都没像现在这么绝望。
可几秒钟之后，我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曹荣并没有掏出手枪，或是其他别的凶器。那家伙只是拿出了几张照片，放在我的面前，缓缓叹了口气。
“我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收集到这些照片....说真的，直到现在，我依旧在犹豫着，是否应该把这些东西拿给你！”
“这是....什么？”
“能够帮你翻案的重要线索....至于能不能利用好这些线索，就全看你的本事的。”
话音刚落，我浑身的血液几近凝固。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了一般，整个世界中，只剩下我和面前那叠照片还存在着。
回忆的闸门缓缓开启，名为记忆的洪流决堤般，从脑海深处喷涌而出。
五年前，我还只是Z警校的一名学生。
因为成绩优异，加上对犯罪心理学独到的认识。周围县市的刑侦支队在遇到棘手的问题时，经常会找我帮忙。
心理侧写，痕迹鉴定，犯罪现场的情况的分析与重建.......随着出入犯罪现场次数的频繁，我逐渐能够熟练的掌握各种不同的技巧，就连对犯人审讯是运用的“把戏”，也是从那个时候琢磨出来的。
你只有将自己想象成罪犯，并尝试着从他们的角度思考、分析问题。那么，才有机会弄明白那些疯狂的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
对于警校而言，他们自然也鼓励我这么做。
在校学生，屡次帮助警方破获奇案。这对于警校的领导来说，也是无上的荣光。
警局的感谢，加上校方的宣传，让我一举成为了警校的风云人物。
父母以我为荣，同学校友抢着想要认识我，女友甚至让他们家里掏钱，在警校附近预定下一套房子，作为我俩结婚之后的婚房。
美好的未来，指日可待，那段时间，几乎成为我人生最风光的时候！
然而，所有的美好，都随着一个男人的出现，而逐渐崩溃。从天堂到地狱，有时候，只需要几天的时间.....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那个男人的模样。
二十多岁的年纪，黝黑的皮肤，深邃的面容，蜷曲的长发油的泛光，高挺的鼻梁边上，是两只近乎呆滞的眼眸。
王有为，这个男人，改变了无数家庭的命运。而我的人生轨迹，也是因为他，而完全颠覆了。
我从曹荣手里接过那一叠照片，放在面前，仔细的查看着。
第一张照片上记录的，赫然就是五年前的王有为。当时，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装修工人。那对黯淡无神的瞳孔里，已经依稀可以看到日后的暴戾与凶残。
我下意识攥紧了拳头，狠狠吞了一口唾沫。直至曹荣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反应了过来，接过他手里的香烟，缓缓点上了。
“你派人调查过王有为？”
“对！”曹荣点了点头，语气里却夹带着犹豫：“可是...没有太多收获。”
“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太多收获？”
“六年以前，王有为所有的学习记录，档案记录，医疗记录，几乎都是空白！你知道什么是空白么？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连出生记录都没有，就好像这个男人是在六年前凭空出现的一样，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像他这样的人！”
曹荣一口气说完，顺势拿起香烟猛吸了一口，一举一动，难掩心中的疑惑与不解。
像王有为那样的危险人物，若是查不到任何记录资料，确实容易让人后背发毛。想着，我翻开了第二张照片。
照片上，赫然出现了一块墨绿色的吊坠，中间刻着一个宛若盘龙的图案，像是用一块璞玉精心雕琢出来。
一种熟悉的感觉，当即席卷了全身，我感觉，自己曾经见过一模一样的吊坠。
“这是？”
“王有为死后，从他身上找到的。”曹荣叹了口气，突然凑了过来，低声说道：“你知道，这吊坠上的图案代表着什么吗？”


第九十六章 五年前的真相（2）

我不清楚吊坠上的图案意味着什么，可我知道，曹荣给我看的这件东西，很可能帮助我洗清冤屈
五年了，过失杀人这个罪名在我身上压了太久。
以至于，我一度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罪。
这五年线人的生涯，是否就是为了给那个名叫王有为的男人赎罪......
五年前的七月二十二号，从那一天起，我的人生轨迹完全颠覆了。
当时，Z警校周边的城市里接连发生四起针对七、八岁左右儿童的虐杀案。
凶手作案手法极度变态，在残忍的勒死受害者之后，甚至还用棍棒以及各种利器凌虐尸体。
当地建市以来，还从未发生过如此疯狂的连环凶杀案。
所以，消息一经放出，便造成了十分恶劣的社会影响。
省厅各领导高度重视此案，勒令当地刑侦支队立刻组建专案组，限期半个月内破案。尽早将作案凶手缉拿归案，不仅是给遇害儿童的父母一个交代，也是给当地千万人民群众一个交代！
然而，案子侦破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首先，凶手作案没有任何规律而言，没有踩点，没有计划，几乎都是临时作案。这增加了作案过程中的随机性。很多看似行之有效的线索，或许根本就不是凶手遗留下来的。
其次，凶手作案的那段时间，当地正处在梅雨季节。几次作案前后，都正好赶上了暴雨，这也使得凶案现场的痕迹遭到了严重破坏。
单是以上这两点，就使得警方很难制定出行之有效的抓捕计划。除了凶手的惯用手是为右手这一条线索之外，警方几乎一无所获。
当时的专案组组长姓刘，是个180斤重的胖子。刘胖子曾经在省厅待过，在侦破案件方面还算是有些手段。
上头催的紧，当地民众十分关心案件进展，而杀人的凶手随时可能再度作案。
熬了一个星期，刘胖子生生瘦了三十斤，可即便如此努力，以刘胖子为首专案组却也没能取得丝毫的进展。
若是凶案再度发生，别说是刘胖子，就是整个专案组，估计都得脱衣服走人了。
就是在这样高压的条件下，刘胖子找到了我，并拜托我从专业角度分析，为他们提供一些行之有效的建议。
其实，连环杀人案一经发生，我就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案件的进展。
为了更好的了解整起案件，我借着和警方的关系，从几个要好的朋友那里弄来有关于三起凶案的第一手资料。
当时，正值我人生的最高峰，铺天盖地的赞美以及阿谀，使得我忘乎所以。所以，当刘胖子找到我的时候，我几乎没有思索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如果当时没有那么着急答应警方的要求，又或者说能够摆正心态，不要那么的急功近利。
那么之后的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当我正式介入案件的时候，藏匿在暗处的黑影，也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通过比对之前的三起案子，我还是顺利找出了凶手作案的共通性。
在我看来，凶手之所以将目标设定为的孩子，除了年幼的孩童没有反抗能力之外，也可能是因为凶手在幼年时受过这方面的创伤。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是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之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
我推测，凶手很可能就是PTSD的患者，因为幼年时受过创伤的经历在近段时间被唤醒了，所以导致其在半个月内，针对十二、三岁的孩童疯狂作案三起。
一般来说，童年的不幸遭遇，有很大概率是因为家庭因素导致的。
而能把如此暴行施加在孩子的身上，也从侧面反映出凶手没有同理心，具有反.社会人格，在现实生活中很难获得满足与认同，可以算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失败者。
我和专案组针对上述的分析结论，很快勾勒出凶手的心理侧写，并根据这个侧写，顺利抓捕到了犯罪嫌疑人，王有为！
王有为，男，28岁，身高一米八，体重不足110斤。一年前来到本地一家小卖部打工，现今独身一人，在当地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王有为平日里十分内向，几乎不予人说法，据街坊们了解，此人在受到刺激后会表现出严重的暴力倾向。曾经有一个小混混来小卖部里找茬，在言语羞辱了王有为之后，被他打成轻伤。
当晚，负责巡逻的警员根据我给出的心理侧写，在一所小学周围抓住了准备作案的王有为，并从他的包里搜出了诸如手帕，绳索等作案工具。
通过比对，无论是手帕，还是绳索，都以被害儿童身上的痕迹相匹配。
被捕时，王有为十分紧张，进了警局没多久，就坦诚了自己的作案事实。连同四名受害学生的长相，被害时间，以及受凌虐的方式，都招认的一清二楚！
满以为案件能顺利结束了，被捕入狱的王有为也即将被提交司法机关接受审判。
可就在开庭的前一天，王有为突然在媒体见面会上矢口否认自己作案的事实，并当众脱掉衣服，表示自己曾经受过警察的刑讯逼供，才不得已承认自己就是犯罪凶手。
其实，警方根本没有碰过他，王有为身上的伤口，都是由他自己造成的。
然而，连环杀人案在当地早已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所以事情一经发生，在加上媒体的大肆报道，整个专案组，甚至连带着省厅都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因为第一次的证词涉嫌刑讯逼供。刘胖子顶着巨大的压力，对王有为进行了测谎。
然而，测谎的结果竟然显示王有为并不是凶手，那家伙在凶案发生的时候，都待在家里，至于那天出现在学校附近，也纯属巧合。
等我找到了刘胖子时，他们已经将王有为从看守所释放了。
愤怒的我质问刘胖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怎么能单凭一个测谎结果，就这么放了王有为。
因为之前的事情，刘胖子对我的态度已然有所改变。
那家伙瞪了我一眼，随即冷冷开口道：我们已经有了明确的证据，证明王有为绝不可能是凶手！


第九十七章 五年前的真相（3）

刘胖子告诉我，专案组已经找了确凿的证据，证明王有为的确不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真凶另有其人。
“要不是你胡乱的分析，警方也不会花那么多时间在王有为身上。现在好了，市局的领导全都被牵连了，要是这两天之内再找不到凶手，我就得脱衣服走人了！”刘胖子瞪了我一眼，一脸不爽：“早说了，不应该找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学生来帮忙！这可是连环凶杀案，不是你们玩的破案游戏！”
刘胖子的冷嘲热讽，让我一时间心态失衡。
当初可是他求着我帮忙的，没找到完整的证据链就起诉王有为，也是专案组操之过急的过错，这才给了王有为反戈一击的机会。
可现在，刘胖子竟然把一切都怪罪到我的头上了。
他当时那副事不关己的丑恶嘴脸，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忘记！
我没空和刘胖子扯嘴皮，连忙问他找到确凿证据是什么，为什么能肯定王有为就不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王有为单是能准确的说出几名受害者的长相，以及遇害的时间，就已经足够可疑了。
而且，他身上的伤疤极有可能是自己弄上去，为的就是在庭审之前嫁祸专案组，以谋求脱身的机会。
从之前几次接触来看，我感觉王有为并不像是有如此深城府之人。或许，是有人故意指使王有为这么做的也说不定。
“总之，那家伙绝不可能是凶手，你也别耽搁我们破案的时间，该干嘛，就干嘛去！”
我有些怒了，一把拉住刘胖子，问他凭什么断定王有为一定不是杀人凶手。除了测谎的结果，警方是不是还掌握了重要证据。
后来，刘胖子被我弄烦了，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朝地上狠狠的唾了一口：“叶凡，你特么别以为自己在警校人五人六的，就可以在我面前如此猖狂！
王有为是个左撇子，可死的那几个孩子，分明是被惯用手为右手的人用麻绳活活勒死。单凭这一点，你说，王有为怎么可能会是凶手！”
“左撇子，怎么可能？”我清楚的记得当初在审讯室，王有为招认了罪行之后，是用右手在自己的口供上签字的。
而且，我还特意观察过王有为。
在看守所的时候，喝水，吃饭，这家伙也都是用右手进行的，他怎么可能会是左撇子呢？
“我特么哪知道，有功夫，你自己问王有为去！”
对于我的质问，刘胖子表现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他一把推开我，直接走向了刑侦支队。
凶手的惯用手是右手，可经过鉴定之后，警方认定王有为是左撇子，因此，断言他不是凶手
那一刻，我想到了两种可能。
第一种，王有为根本就是个右撇子，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特殊的方式，让警方误以为自己是左撇子。
第二种，王有为的确是左撇子。可这家伙从被捕的那一刻开始，都在将自己佯装成是一个右撇子。直到最后时刻，才暴露出自己左撇子的事实，介以使专案组遭受巨大的打击。
无论那一种情况，王有为都有着重大嫌疑。
即便他不是真凶，可这家伙也极有可能同真凶认识，或者根本就是同伙。我想不明白，刘胖子怎么能单单凭借着一个测谎结果，就将如此危险的家伙直接释放了。
我本想找刘胖子说说，让专案组派人把王有为抓回来，重新接受审讯。这次，我专门准备了几个问题，打算从不同的方向彻底瓦解王有为的心里防线。
可没想到，王有为却突然打了一通电话给我，说是找了个地方，想和我好好的聊一聊。
当时，我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多想就答应了前去赴约了。
等我在王有为工作的小卖部里再次见到他时，那家伙给我的感觉，却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一样。
王有为抱着小卖部看门的黑狗，并拿起一段麻绳，在黑狗的脖颈上不断的比划着。此刻，他双眸中流露出的杀意与不屑，同之前那个怯懦胆小的家伙，判若两人。
“叶凡。”王有为瞪了我一眼，嘴角划过一阵略带深意的微笑：“听说，就是你帮着那群废物警察抓到我的？”
我咽了口唾沫，看着面前的王有为，突然感觉浑身的毛孔都战栗了起来：“你不是王有为.....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哈哈哈，你心里，不是应该早就有判断了吗！”
“什么....意思？”
王有为冷冷的打量着我，突然绷紧右手，拽住麻绳，迅速的朝着一个上方拉拽着。
麻绳收紧的瞬间，他怀中的黑狗迅速的抽动了起来，并剧烈的挣扎着。
然而，黑狗越是挣扎，麻绳便收缩的越厉害了。随着一阵骨头断裂的声响，黑的头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朝右侧歪折过去，抽搐了两下，随后就不再动弹了。
我看到清楚，王有为是用他的右手勒断黑狗的脖子，整个过程，左手没有派上一丁点用处。
这个家伙，分明就是个右撇子！
看着怀里早已断气的黑狗，王有为的脸上却露出了前所未有喜悦感。他惊呼着将黑狗的尸体摔在了地上，拿起麻绳，对着尸体一阵鞭打。
“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杀了那些孩子？”
“当然。”
“那...为什么....”
“因为，我是另个一王有为。那些废物警察，根本不可能抓住我”
“什...什么意思？”看着王有为此刻的模样，我突然明白过来，这家伙的表现，是典型的双重人格！
之前我就猜测，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可能是PTSD患者。童年时悲惨的经历，可能对王有为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继而使他体内诞生出一个全新的人格，来代替之前怯懦的自己。
暴戾，血腥，没有同理心，用杀戮来弥补过去的创伤。
此刻呈现在我面前王有为的人格，才是连环凶杀案的真正凶手！
因为人格分裂，造成了两个王有为的惯用手截然不同，怯懦的王有为是左撇子，而暴戾的王有为，赫然就是右撇子。
即便知道了真相，可我拿面前王有为毫无办法。
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相信我说的话。必须得想办法，找出能定他罪的证据才行！


第九十八章 五年前的真相（4）

人格分裂？没人会相信我说的话。
开庭前的那一场闹剧，已经使得大多数人都相信，王有为只是警方为了要安抚媒体大众而胡乱抓来的替罪羊。
连环杀人案的真正凶手，其实另有其人。
所以，我即便再抓王有为一次，也无济于事。必须找到能将他定罪的确凿证据，才有机会战胜眼前这个混蛋。
就在这时，王有为突然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直直的看着我，囔囔道：“杀狗，果然还是没有杀人来得刺激.....今天晚上，我打算重温一遍那种快乐。”
“你说什么？”我咬紧牙关，直勾勾的盯着站在面前的王有为，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其实，目标我早就选好了，就是对门那家的小女孩，如果不是你横加干涉，三天前，那丫头就已经死了！”
“你特么的还真是...心里有病....”不经意间，愤怒的情感迅速席卷了全身。越是看着眼前这个疯子，我便越加无法控制自己。
“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能忍心对那些手无寸铁的孩子下手....
王有为，你的童年究竟是什么样的，来到这座城市之前，你又过着怎样的人生？杀那些孩子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悔恨吗？”
五年前的我，实在太过天真，天真到竟然幻想着同变态杀人狂讲道理。像王有为这种有着反.会人格的家伙，注定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思考。
话音刚落，那家伙却狞笑的望着我，似乎对于我刚才说的一切，置若罔闻。
“哈哈哈，叶凡，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何不试着分析一下，那些小鬼在临死前都说了些什么？他们濒死抽搐时的样子，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品！”
“你说...杀人....是艺术？”
我承认，王有为的这一段话，让我完全失去了理智。
在这之前，我一直坚信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每一个犯过罪的人，都得为他曾经做的错事付出代价。
破坏规则的人，得受到应有的惩罚，有罪之人，就得老老实实的赎罪！
当公正的天平发生了倾斜，我愿意将自己化作一个渺小的砝码，让天平重归于平衡。
这也是我一开始报考警校的初衷。
然而，面前王有为，却将我曾经的信念揉捏的粉碎。
因为愤怒，我浑身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那些被害孩子的照片，如幻灯片般在我面前闪过。
孩子，是每一个家庭中的天使，更是这个国家的未来。正是因为有着那些纯洁的孩子，这个国家，才有着希望。
然而，王有为的出现，却把这希望的火种，彻底扑灭了。
四个幼小的生命，就这么无故消逝了，四个美好的家庭，也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彻底支离破碎。
一个身背四条凶案的连环杀人狂，这个余生本该烂在监狱里的混蛋，此刻，竟然站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谈论着他之后要猎杀的目标。
我握紧拳头，冲了上去，一拳打向了王有为的面门。
在警校的时候，我曾经接受过专业的搏击训练。
长时间的锻炼，不仅增强了意志力，更是训练出强壮的体魄，
即便现在占据王有为身体的，是暴戾的第二人格，可对我而言，依旧不值一提。
王有为重了一拳，哀嚎一声，便直接躺倒在地上。
他的鼻梁被我打歪了，鲜血顺着歪折的鼻梁骨滴落出来，染红他那枯瘦的脸颊，使得面前这个变态杀人狂变得愈发狰狞。
当时，我的情绪已然失控，没有顾及后果就对王有为继续的拳打脚踢。
每一拳，都是带着万丈的怒火打出的，每一脚，都要将这个恶魔踢入地狱。
此刻，王有为全然没有了之前嚣张的气焰，只能抱着头，缩在角落，不停的求饶着。
等我重新冷静下来，面前的王有为早已经伤痕累累，蜷缩在角落里，只剩哀嚎的力气了。
“哥....我错了....别打了....我真的错了，我听你的还不行么？”
听着王有为断断续续的求饶声，我没有丝毫的满足感。
那一刻，我知道了自己闯祸了，在没有找出确凿的证据之前，就将王有为痛扁了一顿。以这家伙之前的所作所为，他肯定会想个办法，倒打一耙污蔑我。
正当我不知如何该是好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打开手机，发现竟然是刘胖子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刘胖子的语气十分不友好，上来就问我在做什么，现在和什么人在一起，有没有瞒着他偷偷去找王有为的麻烦。
我咽了口唾沫，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了，看了眼身后挣扎着站起身的王有为，索性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全告诉给刘胖子。
“刘队....我敢用性命担保，王有为就是凶手.....你给我一天时间，我肯定给你找出证据，请你们支队千万......”
“混蛋！”
话还没说完，就被刘胖子暴怒的呵斥声给直接打断了。
“你特么的还敢动手打王有为，叶凡啊叶凡，你知不知道自己闯大祸了！”
“我知道，我不该打人，这方面回去之后我会自己检讨的，你们关我禁闭都行。不过，王有为真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你们这次千万不能放跑他了。”
“狗屁凶手！”刘胖子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这句话的，话音刚落，另一端依稀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真凶我们已经找到了，那家伙也一五一十的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就连凶器和作案的时间也全都对的上。
市局上面已经同意了，明天就将移送检察院接受审判。这次还有目击证人和证词，那个凶手十有八九跑不了！
叶凡，我知道你好面子，可每个人，他都有会犯错的时候啊。分析错形式，导致抓错了嫌疑人，这没什么可丢人的。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特么还给我添什么乱子啊！”
凶手....已经抓住了？可...怎么可能还有其他的凶手呢，连环凶杀案的犯人，明明就是王有为才对！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下一秒，只觉得后脑一疼，整个人就直接躺倒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昏迷前的最后一秒，我清楚的看见王有为拿着一个染血的水杯，正狞笑着朝我逼近.....


第九十九章 五年前的真相（5）

凶手，已经被抓住了？
刘胖子的这一席话，使我分了神。
就是这几秒钟的停顿，让身后的王有为抓住空隙，继而用边上的水杯将我直接打晕。
随着后脑的一阵刺痛，我整个人也因此失去了意识。昏迷前的最后一秒，只看见王有为狞笑着朝我走来，通红的双眸里，充满了杀意。
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也罢，如果我的死，能换取王有为这个恶魔锒铛入狱，这一切那倒也算是值得了。
当公正的天平开始倾斜，当白昼逐渐被黑暗所遮蔽，我情愿化身为一个微小的砝码，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让天平重归平衡，为此，就算是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这是我一直所追求正义，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死，倒也算死得其所了把....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躺在了医院里。
王有为突袭所造成的影响，还未完褪去，我估计他那一下，引起了轻微脑震荡。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挣扎的从病床上爬了起来，并逐渐认清周围的情况。
我的双手被手铐牢牢锁死，两边分别站着两个警员，面色凝重的盯着我，仿佛我才是危险的变态杀人狂。
这是什么情况？警方为什么要用手铐铐着我，难道，他们就是这么对待受害者的？
刘胖子在我面前不停的踱步，见我醒了，这才停下脚步，面色凝重的看着我。
那一刻，他的眼神复杂万分，既有痛恨，又有不甘，甚至还夹带着几分同情。我不知道刘胖子究竟经历了什么，竟然会对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醒了？”刘胖子倒了杯水，缓缓走过来，递给我。
两边的警员如临大敌的看着我，见我吃力的接过水杯，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还记得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吗？”
“昏迷前？”我忍着剧痛，努力找寻着昏迷前的记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我好像...给你打了一通电话？”
话音刚落，刘胖子的脸上露出异样的神情，迫不及待朝前倾斜了身子，追问道“对，没错！打了电话之后呢，还记得又发生了什么吗？”
“好像..对了，王有为那混蛋袭击了我，将我给直接打晕了！”我突然回忆起当时发生的事情，一把抓住刘胖子的双手，大声喊道：“对了，王有为呢？那个混蛋在哪，你们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那家伙实在太危险了！”
就在这时，左右两侧的警员突然扑了过来，将我死死按在病床上。
我想挣扎，可手腕上的手铐却限制了行动，使得我根本没法挣脱开左右两名警察的束缚。
站起身来的刘胖子一脸愤怒的望着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一整杯水直接泼在了我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我的大脑处在了混沌之中。其实，我早该想到，在苏醒的那一刻，警方对于我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叶凡，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自己作案的事实吗？”
“作案...事实...刘胖子，你特么的再说什么？”
刘胖子迅速的从衣兜中抽出一沓相片，狠狠的摔在我的脸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照片上记录的图案，生生的烙印进我的脑海里。
我怎么也没想到，照片所记录的，竟然会是王有为的尸体....那个变态杀人狂...居然死了？
画面上，王有为面色惨白的横趴在地上，瞪大双眼，鼻梁断折，脸上充斥着多处淤青。
我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杀了王有为，不过，据警方调查证实，当时犯罪现场只留有我和王有为两个人的DNA样本。
这样一来，我本身就处在了不利的境地。再加上昏迷之前，我曾经向刘胖子承认了自己殴打王有为的事实，这一来一去，我则是彻底说不清楚了。
尽管我抵死不承认自己杀了王有为，不过警方还是以过失杀人为由，将我依法逮捕了。
消息一出，Z警校上下一片哗然。曾经的明日之星，警界希望，破获了多起凶案的神探，从那一天开始，彻底论为人们口中笑柄。
曾经的同学纷纷排斥疏远我，校方也极力和我撇清关系，向媒体大众公开表示之前配合警察的调查行动，全是我个人的意愿，和警校没有丝毫关系。
开庭的那一天，整个Z省没有一个律师愿意出面为我辩护。
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案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案发现场只有两人，其中一个人死了，另一个被打中头部，重伤昏迷。
在简单的了解事情经过之后，大部分人坚信我因为恼羞成怒，和王有为起了争执，继而在昏迷前失手将他打死。更有少部分人猜测，我的昏迷不过是自己伪造出来的，为的就是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即便没有在场亲眼看见事情的经过，可人们却只愿意根据三两条看似重要的线索，得出他们所认为的真相，并且深信不疑。
毫无疑问，人性，是丑恶的。当曾经的“风云人物”坠下“神坛”，每一个人都会乐于前来踩上一脚。
因为过失杀人，我被判了十年。
从那一天开始，我和这个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
家人，和我断绝关系，同学朋友，不屑和我见面。曾经光明的前途，被无休止的牢狱之灾所代替，甚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出入宾馆.....
除了这些之外，最难忍受的，还是监狱里的暴行。
每一所监狱里，都有着它自己的法则，而这些法则的制定者，往往是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当一个即将成为警察的警校学生，与这些凶恶的罪犯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已经可以想象....
我被那些混蛋打了整整两年，五次进了重症监护室，差点没抢救过来。
即便如此，我却一直小心翼翼的活着，哪怕丧失了尊严与信仰，也在所不惜。
我忍了五年，就是为了等待一个能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而现在，这个机会终于出现在我面前了。
曹荣告诉我，出现在凶案现场的吊坠，或许和王有为死亡的真相有关。
而我曾经在赵素的身上看见，看见过与这一模一样的吊坠！


第一百章 双龙吊坠的真相

回忆的闸门，一经开启，便难以关闭。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过一段黑暗的岁月。
对于我而言，那两年的监狱生活，宛若在黑暗的下水道中小心翼翼的爬行着。卑躬屈膝，忍气吞声，哪怕丧失了尊严与信仰，也在所不惜。
我确信自己没有杀王有为，至少，在失去意识之前，王有为还好端端的活着。
仔细想来，五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很可能是有人为了要陷害我而故意制造出的把戏。
更重要的是，对方的能量，强大到令人发指。
幕后黑手几乎将所有的一切都考虑到位了，为了能够陷害我，甚至不惜找到一个替罪羊，主动承认了连环凶杀案是他所为.....
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交易，才可以让一个无辜的人主动承认自己有罪，甚至不惜背负上“连环杀手”的罪名，就这么在世人的唾骂声中默默无闻的死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狠辣的角色，我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花上如此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陷害我。
不过，我并是那种会轻易自怨自艾的家伙。监狱里的那段时光，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我的世界早已经一片黑暗了，当失去所有一切之后，我也因此变得无所畏惧。
从那之后，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亲手抓住当初陷害我的混蛋！
缓过神来，曹荣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严肃的开口道：“这双龙吊坠，是警方当时在凶案现场的角落里找到的....可后经过我查实，却发现这吊坠绝不可能是王有为的东西....因为，这东西.....”
曹荣的脸抽动了一下，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家伙猛吸一口香烟，努力平复下心绪，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叶凡，你知道这双龙吊坠，代表着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曾经见过一模一样的双龙吊坠，至于这吊坠有何含义，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不过，看这吊坠如此的精致，想必一定价格不菲。以王有为当时的身份，他的确不太可能负担的起这样高昂的价格。
“这双龙的图案，其实是一个家族的象征。”
一个家族的象征？
不经意间，我再一次想起了赵素。
当时，她拼了命和一群小混混厮打在一起，就是为了夺回自己的吊坠。
如果没记错，赵素随身佩戴着的那枚吊坠，无论是外形还是款式，都和我现在所见的那枚一模一样！
曹荣顿了一下，随即继续说了下去：“陈氏家族...不知道你是否有听说过！”
“当然！”
当了这么久的线人，陈氏家族的名字，我多少还是知道的。
100年前，陈氏家族的族长陈国华老爷子带着巨额资金从国外归来，并且大力发展实业。从那个时候算起，整个陈家族已经延续了将近三代的辉煌。
这几年来，从我国的医疗，教育、科技....再到房产、娱乐领域，陈氏家族都有涉猎，而且凭借着雄厚的资金实力，几乎都在短时间内冲到了各个领域的顶端。
而且，据传陈氏家族的族人，行事十分神秘低调，几乎从不在媒体大众面前抛头露面，所以关于这个家族的报道，也是少之又少。至于这双龙吊坠，也是曹荣凭借着自己过硬的关系网络，才搜集到的情报。
那家伙看了我一眼，似乎决定了很久，终于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就我获取的情报来看，这种双龙吊坠，只有陈氏家族的族人才有资格拥有。
而王有为死后，我们竟然在他家里找到这样的吊坠，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我想了一下，缓缓开口问曹荣：“我记得你曾经调查过，在一年以前，王有为的人生记录一片空白，档案、户口，教育信息一概没有....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王有为本身就是陈氏家族的族人。只是因为某种特别的原因，被家族放逐了，这样，他能拥有双龙吊坠，也就显得合理了.....”
“这也是一种可能。”曹荣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
他突然靠了过来，压低声音缓缓开口道：“倒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王有为打晕你之后，凶案现场出现过第三个人。正是这个人，残忍的杀了王有为，而那枚双龙吊坠，就是这个真正的杀人凶手不小心留下的！不过.....”
我听明白曹荣话的意思，顺势接话道：“不过，这种可能性并不高，对吧！”
刘胖子他们当初在调查凶案现场的时候，自然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如果对方确实留下明显的痕迹，刘胖子当年也不可能忽视。
更重要的是，王有为的尸体上，除了若干处被我殴打所导致的挫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伤口了。
这也使得警方进一步确认我才是杀死王有为的凶手，其实，案子过去五年了，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王有为真正的死因是什么，凶手又是用什么方法，杀了王有为的。
我从曹荣手里接过照片，想了一会儿，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了。
曹荣又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缓缓点上，吸了一口，随即开口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倒是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只是真相是否同我猜测的一样，得等到证实之后，才能有数。”
“你准备去找陈氏家族？”
“嗯！”我点了点头，倒也不隐瞒他了。
综合了所有的可能性，我依旧觉得王有为的死，和陈氏家族有着莫大的关系。
无论是碎尸案中的周德善，还是H市凶案中的冷风，这两个我之前从未见过的暴徒，他们似乎都认得我，而且不止一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这两起凶案，都和刘悦扯上了关系，而我最后见到刘悦的时候，她给了我福临大酒店的钥匙，并且让我从那间酒店里面带出了赵素。
无论是王有为死亡的现场，还是在赵素的身上，都出现了这种双龙吊坠。
缘起缘落，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联系到了一起。
这绝不是什么巧合这么简单的，里面所隐藏的真相，恐怕是我根本无法想象的。


第一百零一章 价值五百万的“游戏”

或许，在五年之前，我曾无限接近于某个深藏的秘密，而幕后黑手也是在感受到来自于我的危险之后，这才千方百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不管怎么说，既然我还活着，就不能让这五年受的苦难白白过去。
曹荣问我是否有办法找到那个隐秘的陈氏家族，我缓缓点了点头，拿着他给的那叠照片，顺势推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我看了眼身后的曹荣，心里却也不爽到了极点。
即便当初是他帮我带出监狱的，可在H市的命案里，我也帮他抓住了冷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不欠他什么了。
本以为曹荣又会刁难我一番，然后提出一些苛刻的条件，强迫着我答应。。
可没想到，这次他只是说了句“多加小心”，随后甩给一包没开封的香烟，就不再说话了。
一脚油门，曹荣顺势发动了吉普车，朝着刑侦支队的方向驶去。看起来，这次他确实打算放过我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吉普车，又看了眼一片荒凉的大马路，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很愚蠢的决定，应该找个人多点的地方在特么耍酷下车的。
顺着公路走了一小段，找了一家汽车旅馆，稍微休息了一番，便拨通了一个T市的电话号码。
当晚在医院的时候，我曾经接到了赵素打来的电话。
那丫头当时被吓坏了，不停的说着楚梦寒遇到了危险，让我赶紧过去救她。
离开了T市之后，我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了，可没想到，那个价值不菲的双龙吊坠，却又将我和她联系在了一起。
赵素告诉我，双龙吊坠是刘悦送给她的，所以她一直很珍惜那个东西。为了夺回吊坠，生性怯懦的她甚至直接同学校附近的小混混起了冲突。
不过，凭我对刘悦的了解，她绝不可能和陈氏家族扯上联系。刘悦只所以会把双龙吊坠送给赵素，唯一的解释，便是那吊坠本来就是赵素的东西，而刘悦在“收养”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赵素的身世。
这样想来，当初在T市监视赵素的那伙人，很可能同陈氏家族有关。而凭借那个家族的实力，也确实能雇的起人二十四小时监视着赵素的一举一动。
所以，我想接触陈氏家族，恐怕只能通过赵素了。
几阵盲音之后，电话的那一头，终于传来了声音。
可这一次，说话的人并不是赵素，而是一阵冰冷的女声。
“谁？你怎么知道这个号码的！”
我愣了一会，这才终于反应过来：“你是，楚梦寒？”
“叶凡，你怎么.....”电话的那一头，果然是楚梦寒。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一幅大病初愈的样子。
我有些好奇，她和赵素是怎么牵扯在一起，两个人又一同经历了什么。
停顿了几秒钟，我还是将当晚赵素联络我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楚梦寒听完，冷笑了一声，随即开口道：“你还真是放心不下那个丫头.....自己的事情忙完了吗，就有闲工夫担心这里？”
我没心情和楚梦寒吵架，索性直接开口问她和赵素在哪，我现在马上过去，详细情况，可以等见了面再细谈。
停顿又持续了很久，楚梦寒咳嗽了几声，这才说道：“赵素....不在我身边。”
“不在你身边？什么意思，上次通话的时候，你们俩应该是在一起的才对啊。”
“她被人带走了。”
我心里一沉，连忙问楚梦寒是什么人带走赵素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不清楚，不过对方的背景不简单，竟然连警察都不怕.....”楚梦寒咬着牙，冷冷说道：“而且，那些家伙带走赵素，说是要邀请她参加一个游戏。”
“游戏？”
这越说越玄乎了，不过，从楚梦寒的描述来看，带走赵素的那些家伙，极有可能是陈氏家族的人。
既然这样，我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连忙追问楚梦寒那些人把赵素带去了什么地方。
“位于S市东部的一个小岛....据说，参加游戏的，除了赵素之外，还会有其他人。”
“你打算去那个小岛上找赵素吗？”
楚梦寒没有直接回答我，不过她的犹豫，就已经算是给出了答案。
像她这样做事果决的女人，一旦犹豫了，就代表着潜意识里已经答应了这件事。
S市东部有着诸多的海岛，部分海岛甚至没有经过开发，人迹罕至。
对方究竟把赵素带去了哪个小岛，楚梦寒其实也不知晓。不过，因为赵素的缘故，操控整个事件的家伙，也给楚梦寒发了邀请函，邀请她参加这个游戏。
“赢下游戏的人，有机会获得五百万，而输了游戏的人，则会失去所有的一切....至少，对方是这么告诉我的。”
强制前往海岛参加游戏？如果这一切都是陈氏家族弄出来的，那倒还真是恶趣味。
楚梦寒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说道：“明天凌晨五点，码头S市南部码头，会有一趟游艇前往那个海岛.....不出意外，我应该也会上船....如果你来得及，就也.....”
没等楚梦寒把话说完，我就直接挂断电话，顺势离开了汽车旅馆。
楚梦寒是怎么和赵素弄在一起，他们又是为何会牵扯进这场“游戏”之中的，此刻，我已经完全不关心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楚梦寒，并和她一起，前往小岛找到赵素。
冥冥之中，脑海里似乎有着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告诉着自己，那座小岛上，就藏着我所追求的真相！
H市和S市之间，只有不到六小时的车程。
当夜，我就出发前往S市，并在凌晨两点左右，顺利抵达了S市。
到了S市之后，我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南部码头。可等终于到了那地方，在打电话联系赵素的时候，她手机却已经是关机的状态了。
偌大个码头，安静的渗人，周口根本不见游艇的影子.....
难不成，小岛和游戏的事情，都是楚梦寒故意编出来骗我的？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一群黑影，悄然冲了出来，在不知不觉间，将我团团围死了....


第一百零二章 挟持

此时，已近凌晨五点。
偌大的码头空空荡荡，别说是游艇了，就连小渔船的影子都没看见。
卧槽，该不会是楚梦寒骗我了把？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一群黑影突然冲了出来，并在几秒钟之内将我团团围死。
“你们是......”
面前出现的这些家伙，清一色的穿着西装，戴墨镜，打领带。俨然一幅全副武装的样子。
看起来，这些家伙应该在码头附近呆了很久了。
“嘿嘿....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就在这时，黑影中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嗓音。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为首那个家伙我认识。赫然就是当初在福临酒店监视着赵素的光头大汉。
之前在T市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这个光头大汉颇有些手段，而且行事作风十分狠辣。
当初，我也是差一点就着了他的道。不是冤家不聚头，没想到这次，居然在码头又遇到他了。
光头大汉的出现，并非偶然。莫非，赵素，以及那个游戏的事情，也都和他有关？
我深吸一口气，朝后退了一步，随即故作镇静的开口道：“你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兴许是看出了我心中发憷，光头大汉狞笑着上前一步，猛的摘下墨镜，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先别说我们。叶先生赶了一整天的路，费劲千辛万苦，从H市来到了这鸟不拉屎的码头，又是为了要做什么呢？”
妈的，这家伙居然又监视我！这光头大汉手眼通天，如果他有心，想要获悉我的行踪可谓是易如反掌。
既然已经瞒不住了，我索性直接坦白：“赵素被绑架，还有海岛上的游戏，是不是都和你有关系......我不明白，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她？”
“看来，叶先生对我们，以及之后要发生的事情，也有着一定的了解。既然这样，那之后的事情可就好办了！”说话间，那光头大汉的脸上，迅速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不过他对于表情把控的十分到位，那种笑容一闪而过，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席卷了全身。
我感觉自己仿佛是落入陷阱中的猎物，被猎人给死死盯住，根本无法脱身。。
“你们....想要做什么？”
看话音未落，身后几个西装男突然冲了上来，将我死死的压在集装箱上。
这种西装男人多势众，而且每一个都是训练有素。凭借我一个人，根本没法和这些家伙相抗衡。
西装男们先是动手，在我身上搜刮了一遍，将钱包、手机、匕首全都收走了。
我还没来得及抗争，身后某个家伙又掏出了一块黑布，随后将我的眼睛给直接蒙上了。
“叶先生，既然你自己到了这里，那么不妨来参加我们在岛上精心准备的游戏.....不用紧张，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而且，你很快就能见到赵素小姐，以及你的那位警察朋友。”
警察朋友！
我心里一紧，看起来，楚梦寒也是落到了这些家伙的手里。
楚梦寒可是T市的刑侦支队长，可即便如此，以光头大汉为首的这些家伙也敢直接对她出手。这样想想，他们会这样对我，倒也能够接受了。
光头大汉顿了一下，随即继续说道：“我可以安排你和你的朋友们见面，至于....你们能不能从游戏中活下来，那我就不敢保证了。毕竟，为了得到五百万，有些人，可是会做出一些十分恐怖的事情！”
“你们这群混蛋，究竟想要做什么？”
然而，不管之后如何询问，关头大汉却不再搭理我了。
接下来，我被两只强有力的大手架死，强行朝前拖拽着，根本挣脱不开。
眼睛被蒙，使得我很难辨识出方向。不过，凭借着码头附近吹过的海风，我还是能感觉到面前这些家伙，其实在不停的带我绕着圈子。
他们这么做，也是想让我彻底失去方向感。估计，走了这么久，我一直没有离开过最初的那个位置。
被人控制住的感觉，并不好受，在我看来，就连时间的跨度也变得无比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竟依稀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以及海浪的波动声。随后，身后两只大手果然加大了力度，一个劲的把我朝前推去。
“船来了。”
“带他上去！”
“都齐了吗？”
“对，可以出发了！”
身后那两西装男死死的架着我，走上船只。踩上甲板的瞬间，只觉得一阵恍惚，差点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上。
尽管眼睛被蒙，可我依稀能够感觉到，这艘船上还有其他人。只是大家心有芥蒂，加上这些西装男在场，所以彼此之间不敢说话。
一阵颠簸，船只缓缓的发动，驶向未知的远方。
以光头大汉为首的西装男究竟是些什么人，赵素和楚梦寒他们在哪，而岛上所谓的“游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瞬间，无数的问题涌上心头，让我根本想不明白。
不过，无论这趟小岛之行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却始终牢记自己的目的。
赵素随身携带的双龙玉佩，已经表明她和陈氏家族，有着某种特别的联系。
陈氏家族成员虽然身份显赫，可行事作风却十分低调。而国内有关于他们的新闻，记录更是少之又少。
既然如此，我若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有通过赵素，找到陈氏家族这一条路。而且，从遇到光头大汉那一刻起，我的心中便有着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次的海岛之行，极有可能就是陈氏家族的人故意弄出来的把戏。
船只在海面上不断的航行着，驶向未知的远方。我的眼睛被蒙，左右还有两个西装男看着，根本无法采取行动。
想来想去，只能安静的待在位置上闭目养神。如果小岛上的游戏，真如光头大汉所言，充满着“危险”。那么我得做好充分的准备，在保全自己性命的情况下，让赵素平安的离开这座小岛！


第一百零三章 孤岛

黑暗，无尽的黑暗，我在黑暗中不断的颠簸着，驶向未知的远方。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只感觉一阵颤动，船只似乎终于停靠在岸边。
我的耳边传来了几阵轻微的惊呼声，不过那声音却很快被几阵的呵斥掩盖过去，随后，左右两边的西装男一把将我拉起，朝前推着前进。
“一个个来，不要急。这也是老爷的意思，在上岛之前，一定要保证这些人平安无事！”
光头大汉在指挥着整个行动，确保所有的一切，能按照他们所设计的一样，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
等双脚再一次踩上陆地时，那种久违的安全感，顿时席卷了全身。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终于找到了归所。
就在这时，眼睛上盖着黑布被人抽了下来。
因为一直被黑布蒙着，眼睛长时间处在黑暗的环境之中，所以短期内根本无法习惯周围的亮度。
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让眼睛逐渐适应了周围的环境。
等逐渐能够看清周围的情况，这才发现，除了西装男和光头大汉之外，跟着我一起上岛的，还有另外六个人。
“楚梦寒？”
“嗯...叶凡？”楚梦寒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下意识冲我挥了挥手。
想来，上次从T市分别之后，也已经半个多月没见到她了。再怎么说，我和她也算在T市共同经历了生死，生死之交再度重逢，本不应该表现的如此陌生。
不过考虑到楚梦寒高人的性格，在加上我们周围的情形，她这么表现，倒也算正常了。
“你们...认识？”边上，一个穿着旗袍，踩着高跟鞋，装点的十分精致的女人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我，仿佛我和楚梦寒打招呼，是触犯了法律一般。
女人的话，很快引来了周围其他人的注意，从女人口中得知了我和楚梦寒可能认识之后，余下八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点怒色。
旗袍女拿着黑布，几步冲到了光头大汉面前，一脸嗔怒的开口道：“不是说好参加游戏的人，互不相识吗？现在有两个人居然是认识的，这不是明摆着对我们其他的参与者不公平吗？”
若在场的七个人，都是游戏的参与者，那么每个人得到奖金的概率，便是七分之一。现在，我和楚梦寒相认识，那么我们两人得到奖金的概率，便会远远高过其他的参与者。
在金钱面前，每个人都会失去理智。更何况，能答应到这小岛上参加游戏的，势必都是冲着那五百万的奖金而来，对于他们而言，能顺利拿走钱，比一切都来得重要！
光头大汉冷冷的看着那个旗袍女，浑身散发出一阵危险的气息，似乎仅仅只用眼神，就已经告诉了后者答案。
“所有人都是随机挑选出来的，既然是随机挑选的，难免就会出现巧合。既然大家都是冲着奖金来的，那么还是将精力更多的放在夺取奖金上面，刘老师，你看，我说的对么？”
旗袍女听罢，脸上变得青一阵，紫一阵的，想要再开口说些上面，不过后来，还是老老实实的退了回去。
眼前没有人再敢提出异议，光头大汉满意的点了点头，上前一步，缓缓开口道：“相信，各位也都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来的。这座小岛，是陈老先生在精心挑选之后，特意买下来的。
小岛位于S市东部，这里气候宜人，环境优美，而且岛内的各种设施也都配套全面。另外，整个岛的中心还修建了一栋2000平米的度假别墅，这也是之后一个星期，你们主要生活的地方。”
光头大汉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又像是在偷偷观察着在场所有人。
“邀请你们参加这场游戏，其实也是陈先生想为海岛做推广宣传。预计未来的十年内，陈先生还有陆续收购周边的其他海岛，改为度假旅行地，并按批次给国内外的旅客开放.....”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洋洋洒洒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光头大汉之后的话。
“行啦。。。别特么扯这些没用的，赶紧说规则把，老子是来拿钱的，不是特么的来旅游观光的。”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身望去，只见一个大块头，穿着件军绿色迷彩衣，一脸不耐烦的盯着面前的光头大汉。
似乎是后者的介绍，严重阻碍了他拿钱的进度。
边上几个西装男，见有人敢出面找茬，都动了起来，纷纷靠向大块头。
可那大块头似乎也不害怕周围的西装男，只是朝地上狠狠唾了一口，弓下腰，放低中心，摆出了一幅随时可以战斗的样子。
这种局面维持了三分钟，最终，还是光头大汉拍了拍手，示意手下暂且退后。
“徐先生，奉劝你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游戏”上面，不要在其他方面浪费太多的精力。即便你当过侦察兵，可想要拿到那五百万，也不是那么容易。”光头大汉邪魅一笑，随即继续开口道：“游戏的时间为一个星期，地点就在这座海岛上。届时，陈先生每天都会通过别墅里的通讯系统，为你们发布同样的任务，最先完成任务的人，即可获得五百万奖金。
至于任务的内容是什么，这里，我就暂且先不透露了。
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海岛会处于完全封闭的状态。当然，如果有人无法忍受这种环境，随时都可以退出。一旦退出，就视为自动弃权，那五百万奖金，也就彻底与你没有关系了！”
说完，光头大汉轻轻说了句“祝你们好运”，随后，便带着其他几个西装车，乘着游船离开了小岛。
一阵海风吹过，将浪潮狠狠拍打在礁石上，顿时掀起接近三米的海浪。
我们这七个人互相看着，一时间也没有人开口，打破尴尬。
最后，还是那个旗袍女主动站了出来，建议大家可以先去海岛中心的别墅休息，毕竟奔波了整整一天，所有人都累的够呛。
而且，光头大汉所说的任务，也是通过通讯网络从别墅里发布的。我们想要知道任务的内容，得去到那座别墅才行。
就这样，我们按照旗袍女的建议，朝着别墅出发了。
等我们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别墅之后，却发现别墅里面，竟然着另外两个人！


第一百零四章 十个人

如同光头大汉所言，别墅位于海岛的正中央。三层海景别墅，修建的极度气派，正中央甚至建有私人泳池。
由此可见，这座海岛的主人，是个有钱的富豪。而他安排这场游戏的目的，变得愈发扑所迷离。
光头大汉曾经说过，进入别墅之后，这场游戏的组织者就会使用通讯系统，告诉我们最新的任务。
只有最快完成任务的人，才能够获得五百万奖金。
所以看见海景别墅的时候，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冲了过去，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讯息。
在场一共有七个人，看得出，除了我和楚梦寒以外，其他的人都是冲着那五百万的奖金而来的。
说实在的，我也不明白楚梦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她的能力，如果想要保护赵素，完全可以派遣别的警察过来，就算是动用她在T市的势力也未尝不可。
明知道光头大汉没安好心，却还执意要一个人登上这座孤岛。
即便在碎尸案中，我和楚梦寒有过合作，可这一刻，我却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身边这个女人。
一行人打开了海景别墅的大门，正准备进去，可为首的旗袍女，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这....这里还有其他人！”
我和楚梦寒听罢，对视了一眼，也跟着一头过去。
打开大门的瞬间，我却看见赵素和另一个不知名的女孩，竟然早已经待在别墅的一层，身穿睡袍，似乎在专程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叶凡...楚姐姐，你们怎么来了！”在看见我和楚梦寒之后，赵素激动的跑了上来，当即给了我一个熊抱。
妈的...几天不见，这丫头重了不少，胸口那两坨软绵绵的东西，压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相比起上次分别的时候，赵素这丫头，却出落的更加好看了。
她身上那件淡紫色的睡衣，更是将婀娜的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湿漉漉的长发，依稀散发着一股少女特有的芳香。
看起来，光头大汉绑架赵素的目的，倒还真是为了让她参加这个游戏。隔着睡衣，不关能瞥见赵素若隐若现的身材，却也看见他白皙的脖子上，悬挂着的那枚吊坠。
翠绿色的双龙吊坠，果然同那天曹荣给我看得图案一模一样。若这双龙吊坠，当真属于赵素，那么她和陈氏家族之间的联系就更加暧昧了。
之前光头大汉已经透露过了，这座海景别墅的所有者，也姓陈。
既然如此，那么这场游戏的组织者，将赵素绑到这里的目的，就愈发的耐人寻味......
见到赵素同我如此亲昵，剩下几个人的眼眸里，或都或少都闪过了一丝不太友善的神情。其中，那个旗袍女的恨意最深，两对深邃的眼眸几乎能喷出怒火一般。仿佛我和赵素，根本就是她的仇人
“艹...这三个都是认识的，哪有这么凑巧....”
“我早就觉得这游戏里面有猫腻，姓陈的老家伙，该不会是故意耍我们的把。”
“要我说，游戏开始的时候，咱们多提防点那三个人，不然，对我们可太不公平了。”
就在这时，之前和赵素站在一起的妹子突然走了上来，冷冷的开口道：“对了，既然大家都到现场，那不如，互相介绍一下自己？”
话音刚落，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突然走了出来，用不太友善的小眼睛，来回打量着那个妹子：“呵，小姑娘，既然你这么要求了，那么自我介绍，当然得先从你开始了。”
“我....我叫张敏，是个学生，在S市航空大学读书。也就是在你们之前一个小时到达了这幢别墅，对周围的环境也是不太了解......不过听带我上来的那些人介绍，我们之后要在这里呆上一整个星期，所以，往后的一个星期，还请大家多多照顾了。”
没想到，在场所有人之中，这个叫张敏的学生妹却是最先开口，打破尴尬局面的那一个。
听完她的介绍，我松开了怀中的赵素，凑上前去。直到此刻，才有时间好好的打量着那个学生妹。
高个子，大长腿，二十出头的年岁，留着一头利落的中短发，脸上也是化妆精致的妆容，她右手的手表，粗略估计，价值在五位数左右。
不出意外，这个学生妹本身就是个富家女。
五百万，对于有钱人来说，这并不是一笔多么可观的财富。相比起其他人，学生妹在见到我和赵素亲昵的举动之后，脸上并没有出太多怨恨的神情，可见，她也完全是冲着那笔奖金来的。
此刻，我倒是有些好奇学生妹来到这孤岛的目的。而在这之前，她又是为何能够同赵素一起，先一步抵达了这座海景别墅呢？
“好，接下来该我了！”旗袍女也不甘示弱，操着尖细的嗓音，开始了她的自我介绍。
原来，这个旗袍女姓刘，是个高中地理老师。如他所言，来到这座小岛的目的，就是为了夺旗那五百万的奖金。
刘老师约莫三十岁上下，身材娇小。高颧骨，窄小巴，高挺鼻梁下面，长着一张尖酸刻薄的小嘴。
在刘老师之后，其他人也都放开了，依次开始了介绍。
那个一米九的大块头，姓庄，曾经在部队当过侦察兵，退役之后，找了个公寓楼，一直干着安保队长的工作。
之前侦察兵的经历，也练就了庄保安刚毅，尖锐的性格，所以在光头大汉训话的时候，他才敢公开发话表示不满。
至于那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姓吕，是个巧言如簧的律师。
吕律师边上那个鬓角花白的老者，姓杜，是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衬衫男，从开始到现在便一直闷头不说话，似乎根本不愿向我们透露他的真实身份。
不过从进入这座海岛开始，我便能明显感觉到了，那个衬衫男便一直在似有似无的观察着在场其他人。
单从这一点来说，衬衫男在游戏初期所采取的方式，和我很像，这也使得我对他增多了一份戒心。
“好了，大家都已经介绍完毕了，那么之后，只要等着陈先生发布任务就可以了。”
“等等....不是所有人都到了现场。”就在这时，学生妹突然跻身过来，脸上闪过了一丝讶异：“好像...还少了一个人....”


第一百零五章 前奏曲（修改）

好像，还缺了一个人...”
学生妹的话，宛若一枚掉入池塘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包括我，赵素，以及楚梦寒在内，在场一共有着九个人。分别是尖酸刻薄的女教师，强壮而傲慢的庄保安，略微秃顶的吕律师，年岁颇大的杜医生，默默无闻的衬衫男，还有活泼开朗，目的不明的学生妹。
我本以为这些人，便是所有参加这次游戏的成员。
可没想到，学生妹却突然告诉我们，这栋海岛别墅里，竟然还有第十个人。
“小妹妹...你说还有另外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刘老师主动开口，话语中不自觉的便掺杂进几分敌意。
这里每多出一个人，就稀释了一分她可能得到奖金的概率。对于誓在那五百万奖金的刘老师而言，她自然极度不爽这种情况的出现。
就这这时，学生妹没有说话，反倒是赵素主动开口说着：“哦，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比我和小敏都更早来到了这里。这样看来，那个大叔的确不在这里，也许，他在楼上休息了把。”
“对，好像是这样的。”学生妹听了，指了指别墅的二楼，缓缓说道：“二、三楼大概有着十二个房间足够我们所有人在上面休息了，我和小素因为聊得来，所以选了同一个房间。
之前那个大叔估计也占了一间，大家可以上楼去挑选自己的房间，至于食物和生活用品什么的，一层这里都有，足够我们在这里度过一个星期了。”
说完，吕律师突然打了个呼哨，说了句你们先聊，我上去看看，就独自朝着二楼走去的。
刘老师看着吕律师的背影，眼神里再度露出了怨毒的目光：“让我们先聊？这个死秃子，就是想先抢占宽敞的房间，我才不会让他得逞呢！”
说完，刘老师也紧随其后，婀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二层的转角处。
剩下的人，原本是想在一楼多呆一会儿的。
可大家谁都不认识谁，找不到共同话题。而且因为五百万奖金的关系，人与人之间还都潜在竞争关系，所以没过一会，医生，保安和衬衫男也都各自上楼去了，偌大的大厅里，只留下了我，楚梦寒，赵素，以及那个学生妹。
至少，我们四人肯定不是冲着那五百万奖金而来的，待在一起，倒也不会那么尴尬。学生妹和赵素原本就认识，两个人关系还算亲昵。
不过，对于我和赵素，学生妹可就不那么放得开了。尤其是我，每次和她搭话的时候，学生妹总会下意识的把双手搭在胸前，这是典型缺少安全感的表现。
看得出，学生妹在害怕我，至于这种害怕从何而来，一时之间，我也弄不清楚。
我本想找楚梦寒搭话，可那丫头冷冰冰的性格，注定我们两聊不到一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之前上楼挑选房间的那些人，依旧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人，应该都没有住过如此奢华的海景别墅，上楼之后会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多享受一番，倒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相比起其他人，我和赵素，甚至是楚梦寒，却更像是被光头大汉强行绑架来参加这个游戏的。
幕后黑手在小岛上组织这个游戏的目的是什么？不得而知。
不过，回想起光头大汉离开小岛时，嘴角那邪魅的微笑。我便强烈感觉到了，之后的一个星期，并不会过得那么顺利。也许，会有着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也说不定。
闲着无聊，索性走到了大厅的沙发前，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
沙发边上放着一个雕花的大理石桌台，而在桌台上面，工工整整的摆放着一本推理杂志。
红色的封皮，十分扎眼，一下就将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粗略了翻动了一下小说，发现在杂志在开篇，便刊登了一个名叫无妄之罪的犯罪故事。
主人公L，职业是个程序员。有一天因为写错了代码，和老板发生争执，一气之下，索性直接辞职。
丢了工作的L，计划着前往一个海岛度假，放松心情。
在海岛上，L遇到了其他前来旅游的客人，当天晚上，所有人都友好的交谈着，可直到回房休息之后，L在反应过来，除了他之外的其他旅客，好像都有点不太对劲。
等到第二天，L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面，死因是氰化物中毒。
房间门紧锁着，没人外人强行突入的痕迹，没有人知道L是怎么死的。不过，从故事的叙述方式来看，酒店的其他几个旅客，或多或少都有着一定程度的作案嫌疑。
故事的末尾，并没有直接交代出案件的真相，作者让读者尝试着推理，至于真相，则会在下一期杂志中公布。
还真是无聊的推理故事，不知道海景别墅的主人，为什么要特意在大厅，放置这样低端的推理小说。
我丢掉了小说，揉了揉眉心部分，尝试放空心绪。
潮水般的睡意，很快席卷了全身。没过多久，我便倚靠在沙发上，深深的睡了过去.....
“末日审判即将来临，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逃出这里,就连你也不例外！”
睡梦中，仿佛有着一个审判道袍的老头，在我耳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我看不清那个老头的模样，只是眼前不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图案。外侧是圆形，中间是个倒立的五芒星，那好像是，光明之路教会的象征。
为什么，那个图案的象征会出现在这里，莫非这座小岛也.....
“呼...”一阵哆嗦，我猛地从沙发坐立起来，心脏狂跳不止。
赵素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正拿着手帕，为我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又做噩梦了？”
“对。”
“去吃饭吧，大家都在等着呢。”
这时，我才注意到别墅外面一片黑暗，时间，也已经来到了第一天的晚上。
我拍了拍赵素，正准备朝餐厅走去。可就在这时，偌大的别墅里，突然响起了一阵低沉而苍老的嗓音。


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个死者

时间来到了第一天晚上，随着夜幕降临，整个海岛被黑暗所笼罩。
我带着赵素，正准备朝餐厅走去。可就在这时，偌大的别墅里，突然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嗓音。
“在场的十位先生、女士们，你们好。我是这间海景别墅的主人，现在，我正通过别墅的通讯系统，与你们进行通话。不论你们现在正在做着什么，请务必抽出一点时间，暂时放下手中的事情，听我好好说一说。”
话音刚落，面前的楚梦寒和张敏，明显放慢了脚步，待在原地。
我拍了拍身边的赵素，示意她暂时等一会，听听这间海景别墅的所有者，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经过了刚才的噩梦，我愈发觉得，这间海景别墅里充斥着危险。也许，那个幕后黑手真正的目的，超乎我的想象。
“首先，对于你们能够参加这次的游戏，我表示由衷的感谢。”声音十分低沉，且不带有任何的感情。
现在的情景，不禁让我联想起在教堂中，牧师给死者念悼词的画面。
“既然我允诺给游戏的胜利者五百万的奖金，那么就绝不会食言。老实说，钱已经准备好了，就放在你们乘坐游船的那个码头上，一个星期后的胜利者，可以将钱全部拿走。不过，在游戏正式开始之前，还烦请你们每个人都先听我说一段话。”
几秒钟的寂静之后，那种苍老的嗓音再次开口道：“你们每一个人，记住，我说的是每一个人，都是带着强烈的执念，主动来到这座海岛上的。这之中，不存在有任何胁迫，或者绑架的情况。
有的人是为了拿走那高额的奖金，来偿还在外面欠下的巨款；有人的想要拿走那五百万，是为了给患有绝症的孩子进行治疗；有的人是遵从亡妻的遗嘱，来到这里；有的人是为了查清自己的身世，来到这里；还还有的人，是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登上了游船。
上帝创造了人类之后，就在他们的体内植入了七宗最深的罪恶，依次是傲慢、嫉妒、愤怒、懒惰、贪婪、欲望、暴食。心有执念，代表着你们罪孽深重，既然想要带走自己渴求的东西，那么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心里一紧，大概已经猜到了那个家伙想要说些什么。
看着面前的楚梦寒与张敏，她们的脸上同样一幅不敢相信的样子。看起来，这两丫头，包括赵素，都是带着各自的目的，来到这座小岛上的。
“至于代价，就是我们之后要谈论的东西了。这场游戏，我确实邀请了十个人，不过，有一个人在来到海岛之前，就已经死在了自己的家中，而冒充他登上这座小岛的，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变态杀人狂！
不出所料，那个疯子已经开始属于他的猎杀行动。荒岛，与世隔绝，九个手无寸铁，毫不知情的可怜人。哈哈哈，这样的情景，单是想想，就不免让人心跳加速。
我尊敬的客人们啊，请竭尽全力度过这七天。七天过后，如果你还能活着，那么就算主赦免了你的罪行。按照约定，活下来的人将平分五百万奖金，而且我也会帮助你实现愿望。
而输的人，将会腐烂在这座荒岛上，永远的长眠于此。最后，祝你们好运，愿主与你们同在！”
说完之后，伴随着一阵刺耳的躁动声，通讯系统彻底停止了播放。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餐厅那边，却很快传出了大动静。
“妈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和说好的不一样！”刘老师踩着高跟鞋，激动的从餐厅里冲了出来，一边，一边骂咧着：“我们之间。。。我们之间居然有变态杀人狂，是谁，这究竟是谁！”
“刘老师，先别激动！”吕律师紧随其后，挥手，捋一捋头顶几乎掉光的几根头发：“那个声音说的并不一定是真的，可能对方只是为了糊弄我们，所以才说我们之间有着一个变态杀人狂！”
“我觉得吕律师分析的有道理。”杜医生紧跟着附和道，这两个年岁颇大的老男人，此刻，表现得愈发的平静：“你也知道，现在很多真人秀，都是这样的套路。这座海岛根本不可能与世隔绝，所不定，大厅里正藏着摄像机，正等着偷拍我们此刻的反应！”
经过了这一番波折，刘老师倒也算彻底冷静下来，一边擦汗，一边半信半疑的开口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可就在这时，之前一直默默无闻的衬衫男，突然靠了过来，冷冷的开口道：“不....唯独有一点，你们说错了！”
“哪一点？”
“对方一直强调，屋子里有十个人，可现在，包括我在内，也只出现了九个人。”
衬衫男话音刚落，张敏就迫不及待的说道：“那个...之前已经说过了，我和小素都见过那个大叔，他应该在楼上呢，确实是.....”
“那是你们！”衬衫男瞪了张敏一眼，脸上流露出极不友好的神情：“至少，除了你们两个丫头之外，谁都没见过那个“大叔”，就连他是否真的存在，我们也根本没法判断！”
“你！”
“好了好了！”庄保安挤了过来，主动朝二楼走去：“究竟是真是假，咱们上楼看看不就知道了。过了这么久都没下楼，难不成，那家伙真的还在睡觉么？”
每个房间的，都只能从里面锁上，所以，想要找到张敏口中那个大叔的房间，没有花上太多的时间。
房间门被从里面锁上了，可无论我们怎么敲门，房间的另一头，却始终无人应答，着实的怪异。
我来想拿个回形针，将门锁弄开，可那保安是个暴脾气，拿起榔头，就朝门锁砸了过去。
保安力气奇大，以前当侦察兵的底子，现在还能看得出来。几下功夫，门锁就被砸坏了。
一阵阴风吹过，房门缓缓的开启。在保安的带领下，我们依次进入了房间里。
偌大的床铺上，的确躺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家伙。
只是那人双目紧闭，面色潮红，浑身上下皮肤就像被开水烫过一般。
杜医生赶忙上去，对着那人检查了半天，片刻后，医生垂下双手，呆立在原地，嘴里不断囔囔道：“死....死了....他死了？”


第一百零七章 如出一辙的死亡方式

“他死了.....”
这三个字，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的插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低沉的嗓音，宛若幻灯片一般，不停的从我脑海里响起。
十个人...荒岛....每个人都带着各自的目的....变态杀人狂....
看起来，这座海岛，不像我之前所见的那般简单。
第一起凶杀案，就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悄然而至了。
大叔脸上狰狞的表情，代表着在死亡前，他曾经十分痛苦。
我紧跟上去，将床铺上的尸体里外检查了一遍，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连忙问杜医生：“他...他是怎么死的？”
“具体死因，我不敢妄下推测，不过，尸体呈现出的症状，倒很像是氰化物中毒所导致的。”
从外观上来分析,由于氰化物中毒的机理是细胞缺氧窒息,因而静脉血液中富含氧气,尸体表面可见鲜红色的尸斑,特别是耳廓、耳垂多呈樱红色,颜面及嘴唇有紫绀。而口服氰化物中毒者则可见胃部粘膜广泛出血，嘴里伴随着浓重的苦杏仁味。而且,一般尸体的面目都很狰狞。
由此可见，我面前的大叔，的确可能因为过量的氰化物致死的。
“对了....医生，他大概死了多久？”
医生盯着床铺上的那具尸体，面色凝重，半晌，才囔囔开口道：“粗略估计，还不到半个小时。尸体，还没完全僵硬.....”
半个小时，也就是说，这个大叔是在游戏的组织者发布完那通言论之后，才遇害的！
刘老师一脸惊恐的捂着嘴巴，仿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也就是说，我们之中，真的存在着变....”
“别瞎说！”吕律师在尽量克制着自己情绪，律师总是擅长说服别人，此刻，吕律师也在尝试用自己的说辞，稳定住现在的局面：“这个....这个大叔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自杀的。你们也看到了，房门是从里面锁上的，证明案发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对吧....咱们没必要因为一个自杀而死的人，互相猜来猜去的。
按我说，那个什么变态杀人狂，根本就是组织者为了戏弄我们，而故意设下的圈套。没想到这个笨蛋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居然就这么自杀了。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对，我也举得吕律师说的没错。”杜医生吸了一口气，似乎也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喂....那个什么游戏的组织者，已经闹出人命了，还不快把我们放了！我知道你们一定用监视器，监视着这里的一切，对吧！”
保安又看了眼尸体，走过来，缓缓的将床单盖了上去。
“行了，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等明天早上，咱们再另做商议。”说完，保安吸了一口气，突然沉着脸，盯着在场所有人，目光中尽显杀意：“如果，我是说如果。真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想要图谋不轨，那么，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说完，保安带头走了出去。
其他见状，也纷纷离开了房间。
而衬衫男在离开的时候，突然走过来撞了我一下，随后，用几乎只有我和他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嘀咕了句：“小心姓庄的....”
等我反应过来，衬衫男却已经走远了。
在这之前，那家伙就在一直在偷偷的观察着其他人。莫非，衬衫男是发现了庄保安不对劲，所以才特意提醒我么？
眼见着其他人都陆续离开这里，我拍了拍吓得不轻的赵素，安慰了几句，随后让张敏先带她回房间休息。
虽然年纪相仿，都是学生。不过张敏的心理素质显然强过赵素，她很快缓了过来，低声安慰了几句，随后拉着赵素一起离开了这里。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楚梦寒两个人。我又看了眼被床单盖住的尸体，依旧觉得心里十分别扭。
在我看来，大叔绝不可能是自杀。首先，他没有自杀的理由，其次，发现尸体之后，我们也搜过整个房间，却根本没有发现氰化物，或者是能用来盛放氰化物的东西。
“你是不是觉察出什么？”就在这时，一阵冰冷的声音响起。
回过头去，只见楚梦寒站在身后，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回主动上前搭话，相比起在T市的时候，这丫头对我更加冷淡了。
“对..我是发现了一些东西。”我倒也不隐瞒，因为，楚梦寒是个警察，以我对她的了解，心地善良的她绝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什么？”
“嘿，求我啊，不想告诉你！”
楚梦寒瞪了我一眼，从双眸中射出的寒光，仿佛能直接将我冰封。
早在T市，我已经领教过她的手段，不过，我也有着自己的一套做事原则：“梦寒姐姐这么漂亮，说出来倒也无妨。不过，作为交换，你也得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
话音刚落，楚梦寒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许久，才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你先说...至于我会不会告诉你，取决于你线索的价值.....”
哼，我笑了笑，倒也不和她计较。
其中，从进入房间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发现了。
无论是大叔死亡时的情景，死亡的方式，甚至是屋子里面的情况，都和我之前在一层大厅里看到了那本推理小说的故事情节，一模一样。
而且，故事的主人公名叫L，如果没记错，张敏曾经说过，死掉的这个大叔姓罗。
“连细节，甚至是尸体的描写，都如此接近。简直。。。。简直就像是那个作者，亲眼看过了案发现场一样。。。。。”
然而，我也知道这个假设是不可能成立的。因为，大叔只死了半个小时不到，所以杂志上的文章，一定是在他死之前就写好了的。
小说与大叔的死亡方式，究竟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时之间，我也没能想明白。
楚梦寒看了我一眼，半晌，囔囔开口道：“你说的那本小说，在哪？”
“就在一楼大厅。”
我带着楚梦寒，很快的下到了一楼，走到了沙发边上。
拿起那本通红的杂志，却发现原本篇首的那个关于L的故事消失不见了，却而代之的，却是另外一个故事。


第一百零八章 第二个故事

大叔的死亡方式，甚至是姓名，都和我在推理杂志上看见的那个故事相吻合。
我不相信，如此多的巧合，会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巧合连带着巧合一起，就绝不仅仅是巧合这么简单了，这幕后所隐藏的真相，或许是我们根本无法想象的。
我带着楚梦寒一起下了楼，正准备查看那本表皮通红的推理杂志。
可等翻看杂志的瞬间，却发现原本关于主人公L的故事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推理杂志？可是....”
“对！”我已经知道了楚梦寒想要说什么，点了点头，顺势开口道：“杂志的确被人换过了，就在罗大叔遇害前后。看起来，游戏的组织者所言非虚，咱们之中，混进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家伙。”
话音刚落，楚梦寒突然朝后退了一步，将我前后打量了一番，那眼神里的意味，仿佛在说：我才是那个危险的家伙。
我没搭理她，一把抢过那本通红的杂志，随即将杂志上面的内容仔细浏览一遍。
和之前L的故事如出一辙，这次故事的主人公，是D。
D受邀参加一位友人的婚礼，可来到目的地，并没有见到友人。
新娘说友人太忙了，暂时没时间见他。只是让D住进了事先预定好的酒店房间内，等到第二天酒席开始了，再过来。
前半夜，房间里相安无事，可到了后半夜，D却听见浴室里不断传出离奇诡异的声音，就好像有人，在用指甲疯狂挠着浴室的瓷砖。
“吱拉....吱拉....吱拉！”
D吓坏了，连忙打了通电话给友人报告情况。
可就在电话拨通的几秒钟后，房间的浴室里面，却突然传来的断续的手机铃声。
“亲爱的，你慢慢飞.....”
两只蝴蝶？这好像是，友人设置的铃声！
D发觉事情不太对劲，连忙冲进浴室内。可等拉开浴帘的瞬间，却只看见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奄奄一息的躺在浴缸里。
男人的双手双脚都被铁丝牢牢绑死了，这也导致其挣扎的幅度十分有限，之前那种怪异的声响，就是男人用手指抠挠出来的。
等凑近一看，D才猛然发现，浴室里躺着的男人，不正是邀请他来婚礼的友人么。
男人舌头被人用利器切去了，血肉模糊的口腔里，不断重复着两个字。
等靠近看清了，D才猛然反应过来，友人嘴里一直重复的两个字，竟然是：快逃！
下一秒，D只觉得身体一沉，随即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问，究竟是什么人将友人害成了这幅样子，而D的结局，又将会如何？
故事依旧没有给出结局，只是说所有的谜题，都将会在下一期进行揭晓。
妈的....又是下一期....之前关于L的故事，你也没给我们揭晓，现在，居然又轮到D。
与L不同，这次的主角D并不是事件的直接受害者，在我看来，他更像是无意中撞见了凶案的发生，随后和友人一起，被凶手一并给杀害了。
如果L指代的是遇害的罗大叔，那么这个D，也就只有可能是....
“很明显，真正的凶手是那个新娘！”就在这时，楚梦寒从我身后冷不丁的冒出来，把我吓得够呛。
我估计，在我刚才全神贯注研究故事的时候，这丫头一直躲在我身后偷偷的看着。
“新娘，何以见得？”
“这不是明摆着么。”楚梦寒瞪了我一眼，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不屑：“故事里一共只出现了三个人，其中D和友人都遇害了，如果非要找出一个凶手，那不就只剩那个新娘了。”
楚梦寒说的话，是有着一定道理，而且，友人出事，新娘一定会有着重大作案嫌疑。不过，那丫头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讯息。
杂志上刊登的故事，并不是完全独立的。
换句话来说，除了D，友人以及新娘之外，故事还会有着其他人物出现。而这些未出场的人物中，是否有着真正的杀人凶手呢？谁也不知道。
夜已经深了，在经历了罗大叔的事情之后，所有人都是心有余悸的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其中几扇大门，更是被从内部牢牢锁上了。
如果游戏的组织者所言非虚，那么我们剩下的9个人之中，藏匿着一个十分危险的家伙。
与其他人不同，那个变态杀人狂的目的，只是为了猎杀其他待在孤岛上的参与者。不知不觉间，这起游戏的性质，已经变得截然不同。
“对了，我已经说了该说的东西，现在，轮到你了。”
本以为在听完我的话之后，楚梦寒多少透露一些线索。谁知那丫头白了我一眼，头也不会的走进了自己屋子，一把将门锁上了。
冰山美人，果然名不虚传。不知在T市刑侦支队，疯狂追求她的李建军，现在还好么.....
进屋之前，我特地去了张敏和赵素的房间，嘱咐这两小丫头夜间一定要将房门锁好，无论什么人来敲门，都不能开门。
“是因为。。。。罗大叔遇害的事情么？”赵素看着我，脸上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即便经历了T市发生的那些事情，可印象里，赵素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近距离的情况下看见尸体。
尤其是罗大叔死时狰狞的表情，就算是成年人，也很难接受。
“别怕，会没事的，我们一定可以平安离开这里。”我拍了拍赵素的肩膀，目光不自觉的放在他胸口的双龙吊坠上面。
这个双龙吊坠，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也许，只有等到活着离开这座小岛之后，才能够知晓了。
叮嘱完那两丫头时候，我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住宅区位于二层，位置好的屋子早已经被别人挑选，我只能选择二层尽头的那个房间，边上正好挨着罗大叔的屋子.....
去浴室里冲了个热水澡，我便躺在床上休息了。
只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不自觉闪过在白天里发生的那些事情。
孤岛，七天的时间，十个参与者，一个变态杀人狂。
我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活过这七天。
罗大叔已经遇害了，至于下一个遇害者是谁，谁也不知道。


第一百零九章 午夜惊魂

尖酸刻薄的旗袍女，刘老师。高大强壮的退伍军人，庄保安。巧舌如簧的吕律师，刻板严谨的杜医生，神秘莫测的衬衫男，以及身份不明的学生妹，张敏。
这六个人，加上我，楚梦寒，以及赵素，就是这座孤岛上仅存的九个人。
刨除罗大叔是自杀的可能性，用高强度的氰化物，谋杀了罗大叔的家伙，就藏在我们这些人之中。
当然，赵素，楚梦寒，还有我的嫌疑可以最先刨除在外。
不过，这个游戏的组织者曾经说过，来到这里参与游戏的人，都是带着各自目的。有人是为了金钱，有人则是为了别的东西。
若真是如此，那么赵素和楚梦寒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躺在黑暗的房间里，耳边充斥着汹涌的海浪声。待指针超过十二点之后，这一天才算是度过了。
接下来，还有整整六天的时间，需要待在这座与世隔绝的海岛上，与一个变态杀人狂，共同完成这场“游戏。”
即便毫无困意，我也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
在这样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的环境里，我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能够休息的机会。毕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谁也无法保证，自己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渐渐的，潮水般的困意将我包围，吞噬。
黑暗之中，过往发生的事情，接连不断的从我眼前浮现着。自从在曹荣那里看见了那枚双龙吊坠之后，我总会不自觉的回忆起很多事情。
我又梦见了自己在监狱里，被那个留着黑蜘蛛纹身的狱霸狠狠毒打。小子，别怪我们，我们也是受人之托。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够走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第一天，嘴角破了，鼻梁以一种夸张的角度歪折开.....第二天，右手脱臼，我强忍着疼痛走进医务站里，接好了右手.....第三天....第四天.....第十天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用磨尖的牙刷捅伤了那个狱霸。
我被关了两星期的紧闭，可从此以后，那家伙再也不敢找我麻烦了。
从那一天起，我认清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我在监狱里，涅槃重生了。
从前的我，有过很多的考虑，前途，名誉，金钱，以及女朋友。可从那之后，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我唯一考虑的一件事，只有如何才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就在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我竟然深深的昏睡了过去......
“吱拉...吱拉。”
半睡半醒之间，一种奇怪的声音，突然从我耳边响起。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着，又像是有人在用指甲，不停抠着墙壁。
大半夜的，谁不好好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竟然跑到走道里乱窜？
我困得厉害，本不想去管这件事。可没想到，那种磨人的声音不减反增，依旧此起彼伏的从我耳边响起。
声音，好像是从墙壁的另一端发出的。
“妈的，能不能安静点！”我猛的拍了一下窗户，暴怒嘶吼道。正准备继续倒头大睡，
可下一秒，我却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声音，是墙壁的另一端传来的。这证明对方是从隔壁的房间里，弄出这种诡异的动静的。
然而，隔壁房间绝不可能有人。因为，那里正放着罗大叔的尸体！
“吱拉....吱拉....”声音依旧没有停下，反而变得愈发的清楚。不知为何，我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之前在杂志上看到的，关于D的故事。
D深夜睡觉的时候，正是被那种诡异的声音给惊醒了，随后发现友人浑身是血的躺在浴室里，正提醒他快逃。而此刻，我也被隔壁房间诡异的声音给吵醒了，而隔壁的房间，本应该摆放着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才对。
深吸一口气，拿出之前从餐厅里顺走的餐刀，反握在手里，随后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走进黑暗的长廊里。
此刻，整个长廊万籁俱静，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我如影随形。除了我之外，其他的住客仿佛都处在酣睡之中。而我，将要独自一个人，面对隔壁房间怪诞的梦魇。
声音依旧在有节奏的传出，这证明刚才所见的一切，并非是我的幻觉。
小心推开门，随即缓缓走进房间里。
面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未知，我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握紧餐刀，将它当成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罗大叔的房间里一片黑暗，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没猜错，这味道应该是顺着尸体散发出来的。
与此同时，一个怪异的黑影，正趴在罗大叔的尸体旁边，不断抖动着双肩，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没猜错，刚才那种声音，就是眼前这个黑影发出的。
单从后面，看不出这家伙究竟是谁。不过，张敏和赵素，倒是可以暂时排除在外。毕竟，那两个孩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长得像他这么高。
深吸一口气，握紧餐刀，随即放低重心，缓缓走上前去。
待即将接近黑影的时候，突然加重语气，怒斥道：“你是谁，大晚上在这里干嘛！”
话音刚落，黑影直直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与此同时，耳边也响起了一阵怪异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粘腻的东西，直接滑落到地上。
顺着窗外的月光，看了过去，只觉得的整个人都呆在原地，动弹不得。
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分明是一大坨活人的血肉，上面潮红色的鲜血，还未完全凝固.....眼前这家伙，居然在吃罗大叔的尸体！
“别动，你特么的究竟是谁！”
我连忙举起餐刀，靠了过去，用尖端直指黑影的眉心，确保他不会做出反抗。
与此同时，那家伙也反应过来，直愣愣的转身，侧身看着我。
黑暗的房间里，我看见了一张染满鲜血的面庞。那对腥红的眸子，写满了怨毒。
这家伙，仿佛是来自食尸鬼！
因为鲜血与碎肉的缘故，加上光线，我看不清黑影的真容。
眼见用刀逼住了他，刚想上前，却只觉得后脑一沉，随后便失去意识，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一十章 第二个死者

如果没有看错，面前那个黑影，正在大口啃食着罗大叔的尸体。
由于光线和角度的缘故，我一时间也看不清黑影的长相。
刚想上前一步，却只觉得脑后一沉，身体失去平衡，随后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在失去意识之前，脑子里浮现出的，都是杂志上那个关于D的故事。
没想到，我自己竟然变成了小说里的D，在见证了如此血腥的一幕之后，被人用重物直接打晕了。
面前的黑影，还有打晕我的家伙是谁？不得而知。
随着身后脚步声的不断逼近，我最终闭上了眼睛，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
黑暗....无垠的黑暗....我被黑暗紧紧包围着，根本动弹不得。
周围一片混沌，我仿佛化身为一滴雨水，从高空坠落，滋润干裂的大地。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逐渐传来一阵吵嚷声，像有很多人，靠近我的耳边，同时开口说着话。
在声音的不断刺激下，我最终缓缓睁开了眼睛。
脑袋昏沉的厉害，剧烈的疼痛感顺着后脑，潮水般将我紧紧包围着。看起来，昨夜打伤我的家伙，下的是死手。
左右挣扎了一下，这才逐渐坐起了身子。
环顾四周，却发现房间其他人全都围聚在周围，并且刻意同我保持着大概三到五米左右的距离。
只是，那些人看我的眼神中，或多或少都带着点不对劲。
其中几个人的瞳孔里，一度涌现出了深深的惊恐与猜疑。
在我昏倒之后，发生了什么？昨晚在房间里啃噬尸体的黑影，以及打晕我的，又是谁？
这个海岛四面被暗礁紧紧的包裹着，而在光头大汉离开之后，整个海岛便处在了完全封闭的状态下。在没有运输工具的情况下，没有人可以轻易的离开这里，自然也没有人进到这里。
这幢海景别墅，除了我们这些人之外，也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换句话来说，无论是昨晚啃食尸体的黑影，还是从身后打伤我的家伙，都在眼前这些家伙之中。
赵素和楚梦寒，也在人群之中。她俩站在一起，远远的看着我，似乎也不敢轻易靠近。
看着眼前这些人，我却觉得有股说不出怪异。至于究竟怪在哪里，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咳咳。”
就在这时，吕律师咳嗽了一声，缓缓走上前来，压低声音开口道：“你...
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昨天晚上？
我揉着脑袋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记得了。
“真的...不记得了吗？”吕律师把双手别在胸前，一脸的怀疑。看起来，不止是吕律师，其他人也不相信我这套说辞。
“发生了什么吗？”我揉着脑袋，刚想走下床。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的庄保安却神情凝重的走上前来，用劲，将我一把压在床铺上。
不愧是当过侦察兵的，庄保安手上力道大的出奇，我被他这么压住，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开。
我才刚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就这么被人用手直接压住，心里自然十分不爽。
眼见庄保安没有立刻松手的意思，我也抬起右手，用胳膊死死按住那家伙的手腕，随即冷冷的开口道：“你想做什么？”
对于整条胳膊来说，手腕是其中最为脆弱的部位。即便庄保安曾经当过侦察兵，也不例外。
我曾经对王建军用过这一招，随着手腕压力的不断增加，那家伙很快就屈服了。
因为愤怒，这一次我是下了死力气，若是换成一般人，兴许早就疼的面目狰狞了。
庄保安咬牙同我对视了一阵子，最终还是不情愿的撒手，指了指我的身后，厉声道：“臭小子，好好看一看那是什么！”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在床铺上面，赫然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被用棉被紧紧的包裹住了，洁白的棉被上，却出现了大朵大朵鲜红的黑红色的血迹。
难怪，自从我醒来之后，周围总有一阵似有似无的腐尸味。原来，床后的那具尸体，才是味道的源头！
我想起了昨天晚上，黑影对罗大叔尸体做的事情，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滚：“这是...罗大叔的尸体？”
话音刚落，庄保安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回头看看身后的众人，似乎在用眼神，询问他们的意见。
几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纠结、甚至是极为痛苦的神情。
直到这时，再环视一遍众人，我这才发现了一开始那种不对劲，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罗大叔遇害之后，游戏的参与者只剩下了九个人。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却只有七个人。
杜医生他去哪了？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这里！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个问题，吕律师却已经开口提议让赵素和张敏先出去，待她们离开这个房间之后，再揭开包裹尸体的棉被。
赵素一脸纠结的望着我，最终在众人的推搡之下，还是同张敏一起离开了房间。
“看看你干的好事，真没想到，你居然就是那个疯子！”刘老师骂咧了一句，也跟着转过头去，似乎不愿意看棉被下的东西。
庄保安和吕律师两个人共同走到尸体边上，伸手，揭开了上面包裹着的棉被。
随着棉被的开启，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的房间，胃里翻涌的感觉也变得越来越严重。
面前，刘老师已经无法忍受，靠着墙壁，当场呕吐了起来。
庄保安和吕律师两人揭开棉被之后，也纷纷朝后退开，唯恐避之不及。
下一秒，我才终于看清，那床棉被里裹夹着的，赫然是一具血肉模糊尸体。
尸体整张脸几乎被啃食殆尽，两颗眼球突兀的鼓了出来，原本高挺的鼻梁却也被吃的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尽管尸体的面部被啃食成了这幅样子，可靠近之后，还是能从仅存的血肉里，看出点什么。
只是，我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棉被里的裹夹的那具尸体，居然会是杜医生！
莫非，昨晚黑影啃食的对象，是杜医生。
第二个死者，居然就这样出现了。还会有第三人死者吗？谁也不知道。
看了眼身旁血肉模糊的杜医生，只觉得心里一紧，压低声音开口道：“他是怎么死的？”
将一个大活人变成这样，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在这个时间里，杜医生一定会挣扎，或者是反抗。这样一来，就会弄出很大的动静，难免被其他人所发现。
可当晚，长廊里并没有出现过很大的动静。至少在我失去意识前，整条长廊，都还算是比较安静。
这样一来，要么是杜医生在死亡之前，就已经处在深度昏迷之中。要么就是凶手在杀了杜医生之后，才将他啃噬成那副样子。
无论是哪一种，我得到在得知杜医生确切的死因后，才有办法进行下一步的推理。否则，仅仅根据碎片一般的回忆，我很难抓住那个杀人的凶手。
“我特么哪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庄保安瞪了我一眼：“你这家伙，好狠的心啊，居然将唯一的医生给杀害了。你也真下得去口，居然将一个大活人，生生弄成了这幅鬼样子。”
我看了庄保安一眼，冷冷的开口道：“我警告你，不要血口喷人，杜医师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如果不是你做的，那么你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我住在隔壁，夜间听到这里有动静，过来查看情况，却被人给直接打晕了。”庄保安还真是个智障，如果杜医生真是我杀的，我怎么可能躺在房间里，等着他们来抓现行。
我依稀记得昨晚那个黑影啃食的，应该是罗大叔的尸体。怎么到了现在，却变成杜医生惨死在这里？
无论是啃食尸体的黑影，还是打晕我的家伙，都和杜老师的死脱不了干系。真凶就在那两个人之中，说不定是他们联手杀了杜医生。
直到现在，我才有些明白过来，凶手昨晚将我打晕之后，为什么不急着杀了我。
原来，那家伙是想用这种方式嫁祸我，让我彻底论为众矢之的。
事到如今，我只能开口，将昨晚经历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本以为说出这些之后，其他人对于我的印象能有所改观。可没想到，楚梦寒却突然站了出来，用手指着我，一字一句开口道：“叶凡，你看清楚，这可不是罗大叔的房间！”
“什么？那这里是....”
“这里就是杜医生的房间。”这次，轮到那个一直沉默的衬衫男主动开口说话了。在此之前，衬衫男一直缩在人群的最后方。那激活的视线，始终集中在庄保安的身上。
“你住在二楼的尽头，而杜医生则是住在楼梯边上的房间里，你们两中间隔了五个房间。再怎么样，你也不可能听见他房间里的动静！”
待到冷静下来，环视四周。我这才发现，这里的确不是罗大叔的房间。尽管房间内的格局大致相同，可一些物件的摆放，还是存在着较为显著的差异。
没想到，凶手为了陷害我，居然将我从楼道的最深处，生生抬到了房间外面。
抬着一个活人，穿过整个楼道，势必会弄出大动静。这时候，哪怕有任何一个人出门查看情况，那么凶手的计划就会完全破灭。
可惜的是，幸运女神，并没有站在我这一边。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庄保安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睛里的轻蔑与不屑，呼之欲出。
我向其他人陈述了自己不可能杀死杜医生的事实，毕竟，没有哪个凶手，会在杀了人之后，还留在凶案现场，并且静待其他人来抓现行。
就在这时，刘老师突然走了过来，用尖锐的嗓音缓缓说道：“连你自己都不记得昨晚做过些什么，这很正常呀！
那个，国外不是出现过梦游杀人吗？说不定，这家伙就是在梦游的情况下，将杜医生活活弄死的！”
刘老师的这个答案，就这么被大多数人所接纳了。
几乎是分析了所有的情况，他们纷纷同意我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杀害了杜医生的。
可即便如此，在他们眼中，我依然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你们说，要怎么处置这小子？”
“把一个大活人弄成这幅样子，实在太危险了，我可不敢和他待在一起。”
“照我说，把他关起来，七天之后，再交给警察处置！”
“可以，就这么办！”
在得到了其他人的同意之后，庄保安理直气壮的走了过来，冲着我恶狠狠的说道：“臭小气，接下来的六天，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这个房间里，哪也不许去！
每日三餐，我们会按时让人给你送来，倘若你胆敢擅自离开这个房间，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子，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庄保安：“如果，我不同意呢？”
“呵，不同意，那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我握紧拳头，冷的开口道：“好啊，那来试试。”
庄保安虽然比我高了大半个头，而且之前当过侦察兵。不过，在单位里胡吃海塞了这么多年，这家伙身材也是有些发福了。
就冲着他那性感的小肚子，起了正面冲突，这家伙没法从我这里占到太多的便宜。
而且，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庄保安就如此针对我，难免让人怀疑他是否别有居心。
眼见着我和庄保安就要大打一架，吕律师却突然站了出来，示意我们两个都冷静一会儿。
“年轻人，别这么着急，倘若叶先生不是凶手，那么现在的局面，不正是那个变态杀人狂期望看见的吗？”
杜医生死了之后，吕律师就成了我们之中最为年长的人，而他的话，多少也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叶先生，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希望你留在这个房间里，不要随便走动。这既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也是为你着想。
倘若你真是无辜的，那么等警察过来后，自然有办法能够证明你的清白！”
我前后思索了一阵，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了吕律师的建议。
倒不是说我认怂了，甘愿就这么待在房间里，任人宰割。
就在刚才，我突然想到一种方式，能够找出当晚杀了杜医生的凶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吸血鬼

我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们提出的要求，暂时先待在杜医生的房间里面，等彻底洗清嫌疑，再从这里出去。
之所以这么选择，倒不是说我默认了自己就是犯罪嫌疑人。
离开了H市之后，我就再没有因为MDPV而出现过幻觉。更重要的是，活了这么多年，我肯定自己没有类似梦游的症状。
所以，昨天在隔壁房间里见到的景象，一定是真实发生过的。有人曾经在罗大叔的房间里，啃噬着某具尸体。有人在我进入房间之后，用钝器将我打晕了。
至少有两个人，知道昨晚发生过什么，可就是没有人主动站出来，为我洗清冤屈。
如果没有猜错，杀死杜医生的家伙，此刻，正站在我的面前！
凶手为什么要杀杜医生？尚未可知。
也许，因为杜医生是我们这些人之中，唯一具备着专业的医学知识。杀了他之后，利于之后的行动。
也许，杜医生昨夜在检查罗大叔尸体的时候，碰巧发现了什么，才被凶手灭口的。
不管属于哪一种情况，杀死杜医生的家伙，也希望我被继续关在这个房间里。
今早醒来之后，我便彻底沦为了众矢之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我的身上，这样一来，凶手之后的行动就会方便不少。
好在，我已经想出了能够找出真凶的方法，所以也不急着离开这里，只需耐心等待时机成熟，就可以让那家伙自投罗网！
眼见我重新坐回了床上，不再继续同庄保安争论着。刘老师和吕律师的脸上，全都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这两家伙，似乎从一开始就商量好了。莫非在来到这座海岛之前，他们两人就相互认识？
吕律师走上前来，摸了摸下巴的胡须，继续用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主持着“公道”。
“既然这样，小兄弟，这段时间就委屈你先待在这个房间里。这既是为了你好，也出于对大家安全的考虑，还请你多多理解。”
“理解，理解。我也不希望弄得大家都不舒服。”
话音刚落，边上的庄保安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一脸不爽的开口道：“哼，和他说这么多干什么，这家伙摆明了就是杀人凶手！等警察来了，他就完了。”
“没有证据，你别血口喷人！”
没想到，这时候主动为我说话的，竟然是之前一直沉默寡言的衬衫男。
昨晚在罗大叔遇害之后，衬衫男就曾经提醒过我千万要小心庄保安。莫非，这家伙知道些什么？
可惜，衬衫男刚说完这句话，没等庄保安回应，便讪讪的离开了房间。
“妈的，真是个怂货，有本事和老子打一架！”庄保安占着自己人高马大，自然也不服衬衫男，骂咧了几句，又威胁我千万不要离开房间。在交代完这些之后，他才缓缓离开了屋子。
几乎是在庄保安的带领之下，其他人也都先后离开了屋子。
人群的最后，楚梦寒回头看了我一眼，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自从我清醒过后，这丫头愣是没和我说过一句话。我心里有些不解，凭着之前在T市办案的交情，她应该清楚我绝不可能杀了杜医生。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真的要杀杜医生，也绝不可能使用如此低劣的手段。
我本以为楚梦寒能和我说些什么，至少安慰我几句，可这丫头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根本没有和我搭话的意思。
“咔擦！”
一声脆响，房门被重重的关上了，外面很快传来了渐渐远离的脚步声。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种情况下，果然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我无奈的笑了笑，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缓缓点上。
随着尼古丁顺着鼻腔，沁入身体的每一处细胞，我这才逐渐冷静下来。
现在，正是盛夏。海岛上的温度虽然不高，可却异常潮湿。杜法医的尸体在房间里放了一整个晚上，逐渐散发出一股腐败的气息。
气味吸引了不少的蚊虫，前来叮咬着尸体。本以为来到这样一座海景别墅，能好好的享受生活。可没想到，现在却和这样一具腐尸，待在同一个房间里，
命运，就是如此的不公。
昨天还是好端端的大活人，却变成了这幅模样。
看着窗外，接连吸了两根香烟。待头脑中的昏涨有所好转了，我这才站起身子，朝着杜医生的尸体走了过去。
就一般的凶杀案而言，从受害者的尸体上，往往能找出很多线索。
具体的死亡原因，详细的死亡时间，甚至是死者在死前，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上述这些因素，往往能左右着一起案件是否能被顺利侦破。
我虽然不是楚雪倩那种专业的法医，可当了线人之后，在这一块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倒是也学到了一些东西。
丢掉手中的香烟，随后将枕套撕下，用来遮挡口鼻。待所有准备都完成之后，这才起身，缓缓走向了杜法医的尸体。
冤有头，债有主。杜医生，如果你在天有灵，就让我顺利找到害死你的凶手。我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如之前所见一样，杜法医的尸体被人啃食的血肉模糊，尤其是面部，损毁的极其严重。右边眼窝几乎完全被啃食殆尽，凝滞的眼珠暴突出来。左侧大半个脖颈都快被吃完了，几条血肉与撕裂的皮肤混杂在一起，森森白骨依稀可见。
不仔细辨认，很难能相信眼前这具尸体，居然就是杜法医！
如果杜法医的尸体出现在别墅外面，又或者说我没有目睹昨夜在罗大叔房间里发生的事情，我甚至会以为他的死，会是山林猛兽所造成的。
难以想象，一个活人，能对另一个人活人做出如此凶残的事情。这似乎只有在国外的丧尸小说中才会发生。
强忍着胃里的翻滚，将杜法医的尸体仔细检查了一遍，这一检查，倒还真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刨去那些被啃噬的七零八落的部位，在杜法医的脖颈上，有着一道十分明显的咬痕。不同于其他部位撕裂般的伤口，杜医生右侧脖颈上的，仅仅只有两排牙印。
两排牙印附近满是干涸的血液，牙印虽然只有两排，不过咬痕深得厉害，几乎将杜医生颈部的皮肤完全咬穿了。
尸体角膜微浊，嘴唇开始皱缩，面部以上极为惨白，而且尸斑集中分布在脖颈那两排牙印附近。
没有专业的仪器，也没有专业的法医陪同，我很难确定杜医生的确切死因，不过就现在所掌握的情况来看，我倾向于，杜医生是死于失血过多而造成的心脏骤停。
凶手在咬穿杜医生脖颈的静脉之后，先是大肆吸食了他的血液。待杜医生因为失血过多休克之后，那家伙又兽性大发，像是野兽一般疯狂啃噬着杜医生的血肉。
正常人，即便是刻意为之，也很难做到这一点，毕竟人的咬合力有限。一口咬穿颈部皮肤，未免太不现实了。
不过，凡是总有例外。如果我的猜测没有出错，凶手应该患有“吸血鬼”病！
其实，吸血鬼并不是人为杜撰出来的，纵观各国的历史，都有过真实的“吸血鬼”存在着。
“吸血鬼”病，又名卟啉病，从医学的专业角度上来说，是一种血紫质病。
人体的血液，是依靠血红素进行合成。
可患病者在合成血红素的过程中，由于缺乏某种酶或酶活性降低，而引起的一组卟啉代谢障碍性疾病，导致其身体无法正常合成血液。这样一来，患者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贫血，脑海里也会莫名涌现出对于血液病态的渴望。
对于卟啉症患者，输血和血红素能够有效缓解症状，并且到现在依然是主流的治疗方法。血红素非常顽强，通过消化道依然可以被小肠吸收。这意味着，至少从理论上讲，卟啉症患者可以通过吸食饮用鲜血来使自己感觉舒服一些，这可能是吸血鬼故事的起源。
而且，卟啉是一种光敏色素，它会聚集在人的皮肤、骨骼和牙齿上。大多数卟啉在黑暗中呈良性，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危害，但一旦接触阳光，就会转化为危险的毒素，吞噬人的肌肉和组织。因此，卟啉症患者像传说中的吸血鬼那样，只能生活在黑暗里，不能见光。
如果凶手当真患有这种怪病，那我倒是能有方法，将他找出来。
仔细想来，能被怀疑的对象，也已经所剩无几了。
凶手从身后攻击了杜医生，在咬穿他颈部静脉之后，大量吸食了后者的血液。
杜医生虽然五十多岁了，可身子骨还算硬朗，一般人能很难在几招内将他完全制服。
加上他之前目睹了罗大叔的惨死，对于那个“变态杀人狂”也有了一定的警惕性。
想来，从背后偷袭杜医生，并且在后者完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咬穿其脖颈，着实困难。
凶手一定要高过杜医生，比他更加强壮，有力。更重要的是，凶手之前一定不能引起杜医生的警觉，否则无法这样一击毙命。
纵观游戏参与者中，能够完成这一点的，寥寥无几。
庄保安算一个，我算一个，衬衫男算一个。除此之外，其他人应该都不可能用这种方式，轻易的杀杜医生。（当然，楚梦寒想要做到这一点，也是可以的。不过，我确信她绝不是吸血鬼症患者。）
究竟会是谁呢？
单从之前的举动来分析，庄保安的嫌疑最大。
他一直向其他人强调我才是杀死杜医生的凶手，反倒表明那家伙心虚。不过，我也不着急。
凶手把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一定另有意图。或许，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
我只需在这里耐心等待着，那家伙很快就会露出他的獠牙的！
丢掉遮盖口鼻的枕套，随即用棉被将杜法医的尸体重新包裹上了。接下来这段时间里，我则是躺在床上，一边思索着几个游戏参与者之间的关系，一边继续着闭目养神。
就目前来说，其他几个参与者之间的关系，还是比较微妙的。
首先，吕律师和刘老师似乎曾经就认识，又或者说他们在私下里，达成了共同合作的约定。
其次，衬衫男一直在提防着庄保安，他似乎知道些什么，所以在昨晚罗大叔遇害之后，提醒我要小心庄保安。而且，从今天早上开始，庄保安那家伙也一直针对我，似乎在极力将我塑造成是杀死杜医生的凶手。
楚梦寒和赵素因为什么目的参与这场游戏的，不得而知。
赵素有可能是被人胁迫的，毕竟光头大汉曾经透露过，这座海岛的拥有着是陈老爷子，而赵素带着的双龙吊坠，正是那个陈氏家族的象征。
相比之下，楚梦寒参与这个游戏的原因，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她是T市的刑侦支队长，若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赵素，势必能采取比现在更好的方法。
除非，她也是带着私人的原因，参与这个游戏的。毕竟游戏的组织者曾经允诺过所有人，活着离开海岛的，就能够满足她的愿望。楚梦寒很可能和我一样，是带着私人目的，参与进这场游戏中。
只是没想到，从我们登上孤岛的瞬间，这就演变成了一场“死亡游戏”！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扣门声。看了眼时间，已近中午，估计是有人为我送来了饭食。
海景别墅的装修偏向于欧式风格，每个房间的木门下面，都会有一个十厘米左右的活动木板，原本是供宠物出入的。
我答应他们留在房间里，不迈出这里一步。其他的参与者则通过这块活动木板，将饭菜送进来。
一整天没吃东西，我也是饿得够呛，缓缓起身，走向门口，正准备吃点东西。
可下一秒，我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木板前面，放置着一盘冒着热气的香煎的牛排。而在那盘牛排边上，一本红色封皮的杂志，异常醒目。


第一百一十二章 侦探故事

我躺在床上，正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却只听见耳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扣门声。
“叩叩叩！”
声音节奏而富有规律，像是什么人在刻意呼唤我。
吕律师曾经说过，每天都会按时让人把食物送到房间里，这样才能保证我可以活到游戏结束。
现在也正好到了饭点，想来，应该有人通过房门下面的活动木板，为我送来了午餐。
几乎一整天没吃东西，肚子也饿得够呛。
正准备起身去拿食物，可在迈出步子的瞬间，却猛的瞥见盘子边上，赫然摆放着一本红色封皮的杂志，异常醒目。
又是，那种红颜色的杂志！
我心里一震，连忙冲了过去。在拿起杂志的瞬间，也顺着房门口的猫眼看向屋外。
靠近猫眼，却只看见整条长廊空空荡荡，根本不见有任何人从屋外走过。
逼仄的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从我心底逐渐弥散开来。
我敢肯定，之前在杜医生的房间里，绝对没有这本杂志。
看起来，是有人通过房门下面的活动木板，将杂志连带着午餐一起投递进来的。
来人不想让我知道他的身份，就我现在的境地而言，想要弄清他的身份也并不容易。
毕竟，在凶手的刻意引导之下，大多数人都认为我和杜医生的死脱不了干系。
这种局面下，没有谁会去主动帮助一个可能是“变态杀手”的陌生人。
想来，之前两本杂志上，无论是关于L的故事，还是关于D的故事，都和之后发生的命案极其相似。
罗大叔同故事里的L一样，被过量氰化物毒杀至死，连同凶案现场的情景，甚至是罗大叔的死状，都和小说里描写的一模一样。而我，则是不幸扮演了第二个故事中，D的角色。在亲眼目睹了血腥一幕后，被人直接砸晕了，并间接沦落到现在这种窘境。
想来，在失去了船只后，整个海岛便处于完全封闭的状态。偌大的海景别墅里，只有我们这些参与者。
所以，这些杂志的出现，势必同其他的参与者有关。
摆弄杂志的家伙，是否就是杀死罗大叔以及杜医生的凶手？不得而知。至少，从昨晚的情况来看，凶手很可能不止一个人。
对方把杂志送到我面前，想来，也是有着他自己的目的。
拿起杂志，缓缓坐在床上，这次杂志上又会记录什么样的故事？我的内心，竟然有着些许的期待。
果不其然，杂志的封面包装虽然同之前几本一模一样，可这里面记录的故事，却是截然不同。
这次，故事的主人公，名叫Y。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故事记录的事情，不久之后，就有可能变为现实。纵观所有游戏的参与者，除了我之外，好像再没有其他人的姓名首字母缩写是，Y。
不过，这倒也不是绝对。毕竟在D身上发生的事情，却也鬼使神差的出现在我的身上。我感觉，从第二个故事开始，凶手似乎在刻意更改着故事与凶案的相似程度。而那个躲在黑暗中掌控着一切的家伙，似乎十分享受这个过程。
Y是一名私家侦探。有一次，Y收到一份委托，邀请他前去一间私人别墅，调查一起关于富豪遇害的案子。
赶了一天一夜，待终于抵达私人别墅后，Y很快便知晓了整个事件的始末。
原来，富豪于昨天清晨被发现死在书房里，死因是哮喘发作之后，所导致的窒息。原来，富豪一直都有着哮喘这个毛病，而他也一直随身携带者治疗哮喘的药物。
可是，昨晚富豪一直随身携带的简易呼吸机却消失不见了，极有可能是被人故意拿走的。
Y经过调查，更是发现了富豪的四个子女，曾经因为财产分配的问题闹得不可开交。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五个人都有着作案嫌疑。
大女儿A刻薄冷漠，心机重，打从出生开始，富豪就十分讨厌她。A在富豪这里并不受待见，为了多分到一些遗产，她有可能可以谋害了富豪。
大儿子B有着很强的掌控欲，富豪大部分的公司，几乎都是由打理。可是最近，管家曾亲眼目睹大儿子和富豪因为公司的事情，起过几次争执。所以，大儿子B也有可能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残忍谋害了富豪。
小儿子C老实本分，是富豪同第二任老婆所生的孩子。富豪在不久前立好的遗嘱中，留给C的遗产最少。所以，C很可能因为心里失衡，而起了杀心。
至于小女儿D，开朗活泼，是富豪同现任妻子所生的孩子，年仅十八岁。D虽然看似没有任何争夺遗产的理由，不过，她一直在家照顾着富豪的生活起居。
像是富豪的身体状况，以及药品的放置情况，D可谓是一清二楚。她若有有心想要谋害富豪，后者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四个兄弟姐妹，性格迥异，不过每个人都有着作案的动机。Y在考虑了所有情况之后，最终也推理出究竟是谁谋害了富豪。
不过，在管家同警察的质问下，Y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连同酬劳都没有领，就带着行李匆匆的离开了别墅。
关于Y的故事到这里，也就适时的结束了。
如同之前两个一样，这个故事的末尾，作者依旧留下了问题：请问究竟谁才是杀害了富豪的凶手？Y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会选择匆匆逃离别墅。
谜底，静待下一期揭晓。
看着故事最下方这自己苍白的大字，我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将整本杂志匆匆的合上了。
L的故事，D的故事，加上现在关于Y的故事。我不知道这三个故事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不过综合来看，还是能发现一些问题的。
这三个故事的视角，一直在发生着变化。
L是受害者，D亲眼见证了命案的发生，而Y则是扮演着侦探的角色，前去侦破案子。
视角的变化，是否表示凶手的心态，也在发生着变化呢？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个问题，房间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第一百一十三章 哮喘

杂志上记录的故事，肯定同罗大叔以及杜医生的遇害，有着莫大的关系。
若不是亲眼见证过凶案现场的人，绝对不可能在第一个故事中，将案发现场描写的如此真实。
我不清楚杂志上的故事是否出自于同一人之手，不过这三个故事的主视角，却是一直在发生变化。
从受害者，到目击者，再到最后的侦探。这是否表示，凶手的心境也在一直变化呢？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却只听见房间外面，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那是，女孩的尖叫声！
纵观所有的参与者，能够发出这样声音的，只有赵素和张敏（楚梦寒那种冰冷的女人，这辈子都不可能这样尖叫。）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楼道外面很快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赶去。我吼了两嗓子之，屋外根本没有人搭理我。
我尝试着将房门推开，却发现门锁根本掰不下来。
透过门板下面的活动木门，我这才发现，有人将一张简易的木桌，直接放在了房门外侧，锁扣的正下方。
锁扣需要朝下扳动，才能够解开。而桌子的高度正好贴近门锁边缘，所以不管我怎么掰动门锁，房门却都是纹丝不动。
妈的，这么缺德的事情，只可能是庄保安弄出来的。那家伙从一开始就看不顺眼，估计怕我偷偷从房间里跑出来，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损招。
正巧这时，楚梦寒从我房间门口跑过。我使劲拍了拍房门，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并顺势大声呼喊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刚才的尖叫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喊声还是起到了一些效果，楚梦寒放缓了脚步，看着房门。
尽管掩饰的很到位，可我依旧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慌乱。
几秒钟之后，楚梦寒看着我，缓缓开口道：“张敏....出事了....”
张敏，是那个学生妹！
能让楚梦寒露出如此慌乱表情，代表发生的这件事并不简单。我感觉，发生在张敏身上的事情，或许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她怎么了？”
“她....变得有些...奇怪。”
“是不是没办法呼吸了！”
话音刚落，楚梦寒整个人都呆立在原地。她脸上惊恐的表情，隔着这么远都能深切的感受到了。
不过，我应该是猜对了。
那种杂志每出现一次，就代表着又有一起案件即将要发生了。而这一次，张敏所扮演的，或许就是故事中那个富豪的角色。
我不想让张敏出事，所以请求楚梦寒立刻将我放出去。通过那本杂志，我已经知道了富豪死于哮喘引发的窒息。这样一来，我或许有办法能救下张敏。
“放我出去，我能救那孩子！”我用力的拍了拍房门，冲着面前的楚梦寒恳求道：“如果晚了，或许就来不及了！”
“可我.....”
“你再想什么？你该不会真觉得，是我杀了杜医生吧！”
楚梦寒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移开木桌，放我离开了房间。
在充满尸臭的屋子里待了这么久，我人生第一次觉得，能够呼吸新鲜空气，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快带我去找张敏！”
“就在他们的房间里。”楚梦寒犹豫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道：“其他人已经过去了，所以.....”
我没听她说完，就直接跑了过去。自从上了这座海岛之后，楚梦寒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她不再果断，不再坚决，不再像在T市时候那样，充满了正义感。为了帮助一个无辜的女孩，能够对二十多个小混混出手。
楚梦寒，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最先考虑张敏的安全。我几步冲到了她的房间里，却发现其他几个人早已经待在房间里了。
人群之中，张敏一脸痛苦的扼住脖颈，张大了嘴，竭力想要呼吸。她的整张脸已经肿胀成了乌青色，双眸凝滞，眼皮上翻，一脸痛苦。
赵素抱住张敏，不断的哀求着其他人。可周围那些人却都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竟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前帮忙。
杀人的凶手，自然不可能上前帮忙。至于其他人，他们也都有着自己的考虑。
这是一场游戏，胜利者能够获得丰厚的奖励。每少一个人，其他人便多了一分胜利的概率。只有活着离开这座海岛的人，才能获得组织者的奖励。
人性，本就是如此。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庄保安看见我出现了门外，当即露出了一幅凶恶的嘴脸：“臭小子，你居然敢从那房间里跑出来，看我不打断了.....”
没等庄保安把话说完，我就不耐烦的打断道：“你们为什么不上去帮忙？”
“哼，杜医生已经被你给杀了，谁还能....”
“滚开！”我怒斥一声，用眼睛冷冷的扫视一遍庄保安，以及围聚在他身边的其他参与者。
兴许是感受到我双眸中的杀意，兴许是良心发现，觉得自己不该就这么白白站着。剩下的那些人倒也没再说什么，乖乖的让出了一条通路。
我穿过围聚在门外的众人，很快跻身到了张敏的身边，看着赵素，小心的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变成这样的？”
“叶凡...她...她只是喝了一杯水，没想到突然就...”赵素哭的梨花带雨，不停的让我想办法救救张敏。
我靠了过去，发现张敏的眼睑和脸上部分皮肤红肿，不停的咳嗽，呼吸困难，鼻腔附近更是出现了大量白色泡沫样的粘液。
我心里一沉，连忙开口道：“你对花粉过敏？”
张敏痛苦的捂住喉咙，还是缓缓点了点头，半天愣是没能从嘴里说出一个字。
她目前的症状，是典型的花粉过敏所导致的哮喘。
可这座别墅修建在海岛上，长年刮风下雨，注定了周围很难生长出花朵。我推测，有人知道张敏对花粉过敏，所以故意在她的房间，或是在她喝的水里放置了那种花粉。
而现在，作案的凶手就呆在这个房间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第一百一十四章 平衡

张敏现在的反应，显然是花粉过敏所引发的急性哮喘。即吸入了致敏的花粉后，出现一系列呼吸困难的症状。
只是，她的花粉过敏，却让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第一，这栋别墅所处的海岛常年的刮风下雨，加上贫瘠的土地，注定周围很难生长出花朵。第二，现在不是花朵盛开的季节，正常情况下，并不会引发如此强烈的过敏性反应。
最重要的一点，倘若张敏真的对别墅内的某一种花朵过敏，那么在上岛的第一天就应该出现过敏反应，而不是一直到现在才突然发作了。
综合来看，张敏的症状，只有可能是人为刻意导致的。
我不由的想起了那个关于Y的故事，顿时觉得后背一凉。
此刻，那个想要用花粉杀死张敏的凶手，正和我们待在同一个房间里，静静的注视这一切的发生。
刘老师，庄保安，吕律师以及衬衫男，凶手会是谁？不得而知。
无论如何，还是应该尽快救下张敏的性命。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至少，不能再让这个数字继续增加下去。
张敏用手扼住自己的脖颈，拼了命的想要呼吸。然而，每一次的呼吸都十分不顺利，只持续了几秒钟，很快就间断了。
因为缺氧，她的脸生生胀成了紫青色，喉咙里不断传来沉重的喘息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严重阻塞了喉道。
“快，快把一层楼的医疗包拿给我！”我冲着身后的人群开口喊道。
依稀记得，在刚进入海景别墅的时候，曾经在一楼的壁柜上看见有医疗包。当时杜医生还提过，医疗包里面的东西十分齐整，足够应对各种不同的突发状况。
但愿，医疗包里能有用来缓解花粉过敏的药物。
楚梦寒听完，连忙转身冲下楼梯，为我拿来了医疗包。
与此同时，我靠近一脸痛苦的张敏，尝试用语言引导她放松下来。
在监狱的时候，曾经接触过哮喘患者，这种情况下，越是紧张，就越是难以完成呼吸。
杜医生死后，海岛上就再没有专业的医生了，张敏想要彻底摆脱哮喘的症状，也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我靠了过去，将手搭在张敏的肩头，凑了过去，小声开口道：“丫头，看着我，先冷静下来。记住，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张敏缓缓点了点头，算是稍微冷静一些，不过，她的症状依旧没有好转的趋势。
“因为花粉过敏，整个鼻粘膜完全堵塞了，你得学会用嘴缓慢呼吸，并尽可能延长每一次呼吸的间隔。”
我看着她，做了几个用嘴呼吸的引导。
“吸气，三秒钟之后再呼气，放松身体，完成这一点不困难的！”
张敏冲着我，艰难的点了点头，随后一点一点的张大嘴，用力吸气。
“呼吸间隔太短了，你得试着延长间隔时间。”
张敏依旧在努力尝试着，几次深呼吸之后，缺氧的症状已经有所好转。至少，她的面色不再像我刚来时那样难看。
与此同时，楚梦寒也从楼下拿来了医疗包。
幸运的是，包里正好有着氯雷他定。除了治疗感冒外，氯雷他定也能缓解花粉过敏。
赵素赶忙去屋外拿来一瓶没有开封过的水，让张敏服下氯雷他定。
情况逐渐缓和下来，通过这件事，不难看出剩下这些人里面，楚梦寒和赵素是唯二不希望张敏死去的。
我宁愿相信，杀人的凶手只有一个。然而，除去真正的凶手之外，其他人对于张敏的险境，却也都是冷眼旁观着。
游戏的组织者曾经说过，每一个参与这场游戏的人，都有着他自己的目的。就连楚梦寒和赵素也不例外。
海景别墅里只剩下我们这些人了，从中午开始，海面上就起了风暴，这种情况下没有人可以轻易的离开海岛，自然也没有人可以进来。
随着罗大叔和杜医生的遇害，别墅里的局面，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大部分人已经开始“不择手段。”
封闭的环境，复杂的人心，再加上欲望的诱导。这也是让我感到害怕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最后将要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那个“变态杀人狂”....
“咳咳，她没事了么？”就在这时，吕律师突然走上前来，一脸关切的看着张敏。
他的虚伪，让我觉得恶心。
“嗯，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花粉过敏了。”从刚才开始，我的注意力始终在面前这些人中游离着。
看见张敏没事，吕律师和刘老师的脸上，都闪过一丝不悦；庄保安依旧对我怒目而视；至于衬衫男，这家伙除了不时的注意庄保安之外，也就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吕律师笑了几下，突然看着我，表情复杂而怪异：“对了...叶先生，我们不是把你关在房间里了吗？你是怎么....”
“是我把他放出来的！”楚梦寒突然站了出来，冷冷的开口道：“因为叶凡之前有过这方面的经验，让他帮忙，会比较合适。”
“哦，原来是这样。”吕律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身看向的庄保安，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就烦请叶先生还是回到房间里把，这既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也是.....”
“我可以回到那间屋子，没问题。”我不耐烦的打断了吕律师的话，顺势从衣兜里翻出一根香烟，咬在嘴里。
截至目前，已经有两个人遇害了。张敏这次幸免于难，难保凶手不会再一次对她出手。
海景别墅里情况复杂，每一个参与者又都是各怀鬼胎。情况对我十分不利，必须得想办法，主动出击，打乱凶手的计划。
否则，我真不一定能活着离开这里。
“我可以回到屋里，不过在这之前，要先弄明白一件事情。”点燃香烟，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今天中午，是谁给我送午餐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消失的尸体

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今天中午，是谁送的午餐？”
我清楚的记得，杂志是同午餐一起放进房间里的。这证明了送午餐的人，一定和那本杂志有关系。
三本杂志上的故事，和发生的三起案件惊人的相似，这绝不是什么巧合可以解释的。
有人在用杂志上的故事，刻意引导着案件的走向。
那家伙的目的是什么？不得而知。直到此刻，我才依稀感觉这栋海景别墅，甚至是参加这场“游戏”的人，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过现在，我还没有精力考虑那么多。我只想知道杂志上的故事是谁写的，又是什么人把杂志带进了海景别墅。
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却都是面面相觑，但始终没有人承认，午餐是由他送来的。
怪了，我当时明明听见房间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这证明在那个间隙，一定有人到过房间外面。
“怎么，不敢承认？那好，吕律师，你说，安排谁上楼送午餐的。”我的余光扫过面前这些人，顺势加重了语气：“我敢肯定，送来午餐的人，和张敏的花粉过敏脱不开干系！”
这一下，面前这些人的表情，又都不尽相同。
吕律师没说话，反倒是庄保安突然走了过来，一脸愤怒的厉声道：“你特么的，不想乖乖待在屋子里就直说，别搞这些有的没的！”
“你什么意思？”
“午餐还没来得及做好，这小丫头就出事了，在此之前我们一直待在一楼的餐厅里，怎么可能会有人上楼，给你送什么午餐？”
庄保安的性格直来直去，他既然敢这么说，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看向边上的楚梦寒。楚梦寒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证实了庄保安所说的话。
午餐还没来得及做好？可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和那本杂志一起出现的，还有一盘炙烤正好的黑椒牛排。
整个海景别墅，只有一层有厨房。如果在此之前，他们一直待在厨房里忙着弄午餐，那么有人端着牛排先行离开，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可这有和之前的结论相互矛盾了。
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我带着众人，立刻回到了杜医生的房间里。
可等冲进屋子的瞬间，却发现原本放在地上的牛排同那本杂志一起，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我离开房间的时候，牛排和杂志还是摆在房间的书桌上的。
刚才那段时间里，我敢肯定所有人都待在一起查看张敏的情况，绝没有人提前离开。这样一来，是谁把那两件东西拿走的？
不对...有一个人，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以她的能力，完全有时间拿走牛排和杂志，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冷汗不自觉顺着后背涌出，偌大的海景别墅中，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黑手，掌控着一切。。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铺天盖地的质疑，却接踵而来。
“叶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你不想待在房间里就直说，何必编这种鬼话呢？”
刘老师听完，顺势接话道：“哼，要我看，杜医生和罗先生根本就是他杀的！没想到，你可真够狠毒啊！”
庄保安更是直接走过来，硬生生站到我面前：“小子，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乖乖呆在房间里，要么，老子废了你两条腿，让你这辈子都走不出这里！”
“等等。”就在这时，衬衫男突然走了过来，站到了我和庄保安中间：“他....没有说谎....”
“什么？事到如今，你还想帮他。”
“听我说完。”衬衫男表现的十分冷静，镜片下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芒：“难道，你们没发现不对劲么？”
“什么不对劲？”
“尸体！”衬衫男咽了一口唾沫，随即继续开口道：“杜医生的尸体，不见了。”
听他这么说，所有人这才注意到，原本用棉被包裹着的，放置在床边的尸体，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怎么可能呢？
牛排和杂志，尚且可以不动声色的拿走，可一具尸体的重量，却远远超出了常人能搬动的范围。
想要在不发出任何动静的情况，挪走一整具尸体，几乎算是天方夜谭。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来完成这一点。
“你们也都看到了，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待在张敏身边，不可能搬走那具尸体的。”尸体的消失，正好能够证明我的清白：“除非.....”
衬衫男深吸一口气，顺势接话道：“除非，这个别墅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的人！”
话音刚落，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带头冲出房间，跑向罗大叔的屋子。
自从罗大叔死后，他的尸体就一直放在尽头处倒数第二个房间里。昨夜，我也是听见罗大叔的屋子里有动静，这才过去查看情况。
没想到，不仅看见了极为血腥的一幕，我也是被人从身后砸晕，从而陷入了现在这种窘境。
屋门并没有反锁，轻易就能推开了。
在屋门敞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很快顺着鼻尖传遍了全身。
奇怪，罗大叔明明是因为氰化物中毒而暴毙了，可这间屋子里，为什么会有如此浓郁的血腥味呢？
唯一的解释，即我当晚所见的景象是真实发生过的，黑影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啃噬了罗大叔的尸体。
只是在我昏倒之后，对方把我搬到杜医生的房间里，趁机栽赃我。
完成这件事，必须得两个人合作才行。剩下的这些人里面，要想找出这样潜在的组合，并不容易，除非.....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只是暂时还没法证明这个推理是否正确。
就在这时，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冲进房间里，楚梦寒和衬衫男也很快嗅到了血腥味，不过他们都很淡定，没有当面表现出来。
和杜医生一样，罗大叔的尸体也从房间里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从没有存在过一般。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陷害

罗大叔的房间里弥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多少能够说明些问题。
更重要的是，罗大叔的尸体，竟然和杜医生一样，从房间里消失不见了！
一具尸体的重量，远远超出了大多数人的想象。
倘若是活人，那么不管是抱着还是拖着，对方都能自己保持平衡，尤其是在抱着的时候；可尸体就不同，因为尸体早已经僵硬，继而失去了自身平衡的能力，所以搬动起来，十分费力。
想要在不发出任何动静的情况下，带着一具尸体离开房间，就已经相当困难了，更别说是同时带着两具尸体一起消失。
之后，我们这些人分头行动，几乎找遍了整个海景别墅，却都没有找到那两具尸体。
那两具尸体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罗大叔和杜医生的重量可都不轻，而我们这些人之中，能够搬动他俩尸体的，也就只有庄保安，衬衫男，还有吕律师了。
一具尸体消失不见，尚有可能是他们之中的某个人所为，可两具尸体同时不见了，这可就有些蹊跷了。
至少，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时间，或者是能力，做到这一点。
商量之后，大家得出了一个结论：除了我们这八个人之外，海景别墅里，还藏着其他人。
吕律师看着周围所有人，面色凝重的开口道：“该不会就是那个家伙，把杜医生咬成那副样子了.....天呐，那种咬痕，根本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
刘老师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们说，组织者把我们带上海岛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们参加什么人体实验计划。我曾经看过相关的报道，一些顶级富豪，私底下就喜欢研究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庄保安听完，麻利站起身子，从厨房里拿来一把餐刀，顺势别在了身后：“要我说，今晚咱们最好还是待在一起，人多好歹有个照应，天知道弄死医生的东西，今天会不会再出现。”
赵素和张敏紧紧的抱在一起，两个小姑娘似乎都被吓得够呛。半晌，赵素看着我们，怯生生的问了句：“你们觉得....那会是什么样的东西？”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一同陷入了沉寂之中。
没有人可以给出赵素肯定的回答，毕竟，海景别墅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大多数人的想象。
在我看来，几起凶案应该都是人为造成的。
还是那句话，如果海景别墅里当真有怪物存在，它完全没必要弄出这么多把戏，直接出现弄死我们就好了。
八个人中，至少藏着一个杀人的凶手。
那家伙是个十足的疯子，而且隐藏的很好，至今为止，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必须得换种方式，不能这样继续被动下去了。
我始终记得自己参与这场游戏的目的，为了从组织者的口中弄出关于陈氏家族的真相，我必须活着离开海岛才行。
我们就这样坐在餐厅里，互相看着，不多说一句话。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尽相同，似乎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着自己的考虑。
而我，则是一直在想那三个故事间的联系。
从目前来看，之前三起凶案，或多或少都和杂志上出现的故事有关系。
罗大叔死于氰化物中毒，杜医生被人咬的血肉模糊，而张敏，则是差点就死于花粉过敏。
在我的努力下，张敏侥幸活了下来，这是否会成为变数，促使凶手更快开始下一步行动？
对于我来说，这一切都是未知。
更糟糕的是，从上午开始，海上的天气就变得十分糟糕，看起来，风暴就快要来了。
直至夜幕降临，黑暗再一次将海岛笼罩，吕律师这才终于站起身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差不多到了晚餐时间，咱们今晚吃点什么？”
上岛之前，光头大汉就告诉我们，已经在餐厅准备好各种不同的食物，足够我们这些人在海景别墅里撑过七天。
一整天过去了，在场每个人都已经是饥肠辘辘。可因为上午发生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敢独自去餐厅准备晚饭。
海景别墅里，除了我们这些人之外，很可能还藏着些别的什么东西。
和大家待在一起，还算是安全。可一旦离开了集体，天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落得和杜医生一样的下场....
吕律师见没人回答他，也是有些尴尬，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厨房的时候，张敏却先一步站起身子，缓缓开口道：“饿死了，我去拿点吃的过来，你们谁陪我一起过去？”
张敏今早刚从死亡线上走了一圈，身体还未从完全康复。
看小丫头走路都不太利索，我也是放心不下，眼见其他人都没有帮忙的意思，我只好自告奋勇，缓缓站起身子。
吕律师见终于有人主动准备晚餐了，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太好了，那就劳烦叶先生和张妹妹把晚餐端过来了，食物都在厨房的冰箱里，稍微加热一下就好了，不会太繁琐的。”
妈的，说的张敏这么简单，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一脸黑线的跟着张敏，进到了厨房。因为位置朝向的关系，偌大的厨房里，充斥着海水的咸腥味。
小丫头似乎对厨房的布局十分熟悉，从冰箱里拿了几份速食便当，随即麻利的丢进微波炉里加热。
眼瞅着张敏有条不紊的操持着一切，正纠结着过去会不会帮倒忙的时候。
那丫头却突然转过身来，犹豫了很久，压低声音开口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我这才明白过来，张敏这丫头突然说要来厨房帮忙，原来是有话想要告诉我。
之所以选择把我单独约到厨房来，想必，她是对餐厅里的某个人放心不下。
我顺势上前，拧开了洗手池的阀门开关，用水声掩盖住说话的声音。
“有什么想说的？”
“其实，昨天晚上，我也听见过道里的动静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别墅里的第九个人

张敏缓缓靠了过来，压低声音开口道：“其实，昨天晚上，我也听见过道里的动静了.....”
对了，张敏和赵素是住在我斜对面的房间里。
如果我当时听见了罗大叔房间里的动静，那么这两小丫头照理也能听见才对。
“声音好像是从对面房间里发出来的，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挠地板，我当时害怕的不行，可赵素又睡得太死，怎么也叫不醒。没办法，我只能自己过去查看情况....”
“然后呢？”
张敏看着我，使劲咬了咬下嘴唇：“因为想起你的叮嘱，我也不敢直接出去，只是站在门后，通过猫眼观察着通道里的情况。就在这时，我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了长廊里，正朝着罗大叔的房间里走去。”
人影？我心里一震，连忙询问张敏是否还记得她当时看见的是谁。
“嗯....”张敏缓缓点了点头：“我应该没看错，当时出现在长廊里的家伙，正是庄保安。”
庄保安曾经当过侦察兵，在我们这些人之中，他的身形最为高大，所以即便是在黑暗的环境下，也不容易认错。
倘若当晚庄保安也去过罗大叔的房间，那么他应该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可早些时候，那家伙不仅没有帮我说话，反而一个劲的冤枉我，就是杀死杜医生的凶手！
他越是这样冤枉我，就表明那家伙越是想要掩饰着什么。
如果张敏所言非虚，庄保安那家伙，肯定有问题。
正好这时，便当已经全部加热完毕。
我关掉了水阀，让张敏千万别对其他人说这件事，随即将便当放上推车，一股脑儿的推了出去。
晚餐，吃得十分压抑。
大家只顾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根本没有闲工夫交流。吃完之后，将饭盒收拾了，所有了便准备回去休息了。
有了昨晚的经历，几个女孩子都是怕的不行，尤其是刘老师，死活不愿意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生怕第二天，自己落得和杜医生同样的下场。
吕律师考虑了一下，也觉得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并不十分妥当：“无论是罗先生，还是杜医生，都是在分开之后惨遭毒手的。杀人的凶手都是对独自行动的家伙展开行动的，咱们聚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至少还算是平安。”
刘老师原本就怕的不行，听吕律师这么一说，急忙搭话道：“依我看，今晚我们一起睡在大厅里好了。这样不但能互相照顾，而且，如果咱们之中有人想要做些什么，也会在第一时间被人发现。”
刘老师的提议，很快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成。
大家急忙回到自己房间里，拿来了枕头和被褥，随后放在一楼大厅的墙角处铺好。
四个女生睡在内侧，四个男生则是靠在外侧。吕律师刻意留了远处的台灯，用来照明。
这样的情景，不禁让我回忆起了监狱里的时光。印象里，上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靠着睡觉，还是在那个时候。
“好了，大家快睡吧，晚上不论遇到什么事，记得随时打招呼。”
庄保安挥了挥手中的餐刀，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我睡在最外面，如果有什么怪物敢靠过来，老子一定活劈了他！”
我看了眼面前的庄保安，后者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也顺着一同看过来。
在视线交错的瞬间，我们似乎都看出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就像我不信任庄保安一样，那家伙，也根本不相信我。我们两人，注定聊不到一块儿去。
夜已经深了，偌大间海景别墅里，寂静无声。
大多数人都已经深深的睡去了，剩下几个尚为入睡的家伙，也都睁眼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过了一会，除我以外的其他人，全都睡着了。庄保安睡得最香，呼噜声震耳欲聋，这家伙早已经将之前要守夜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当了线人之后，我的戒心就变得其重，一个人的时候，尚且无法很深的睡去，更别提和这么多人同时待在一起。
摸出餐刀，小心的放在右手能够瞬间摸索到的位置。
靠在墙边，一边思索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边留意着大厅里的情况。
目前为止，除了那三本杂志上的故事外，唯一能左右整个局面的，也只剩下每个参与者的目的了。
五百万，对于有钱人来说，并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数字。尤其是吕律师和杜医生，以他们现在的状况，完全没必要为了那五百万，冒如此大的风险。
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莫非，也是和我们一样，想从组织者的口中，了解某些事情的真相。
别墅外面，天气变得愈发的糟糕，海面上不时的电闪雷鸣，似乎提醒着我们风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突然，一阵白光闪过，将整片天际映照的透亮。
那几秒钟的间隙里，我却猛然看见，在餐厅的门口赫然站着一个诡异的人影！
对方披着雨衣，刻意将帽檐压得很低，根本看不清脸。惨白的面容下，一对怨毒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我。
我没有看错，除了我们八个人之外，海景别墅里还有其他人。可为什么上岛的时候，没有发现这家伙呢？
闪电只持续了几秒钟，偌大个房间里，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黑暗。
等我再看向餐厅门口时，那边却已经空空如也。几秒钟的时间里，原本站着的人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想跑？
我一个激灵，拿起餐刀，就准备追过去。
起身的瞬间，却只感觉有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我的手腕上。那种熟悉的感觉，很快席卷全身。
转过身去，只看见楚梦寒出现在身后，神情凝重的望着我，像是有很多话要对我说。
她也没睡？看起来，楚梦寒也看见了那个家伙。
为了不惊动其他人，我俩决定独自追过去。
我和楚梦寒一前一后，快步走向餐厅门口。
与此同时，窗外一声雷鸣，风暴终于抵达了这座与世隔绝的小岛.....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追击

餐厅门口有个人影闪过，对方披着雨衣，一时半会竟看不清样子。
其他的七个人，都躺在周围呼呼大睡着，眼前出现的人影，究竟是谁！
我见状，连忙起身，追了过去。
没想到身旁的楚梦寒居然也没睡，紧跟着过来，同我一前一后，快步走向餐厅门口。
别墅外面早已经狂风大作，狂风卷曲着暴雨，终于抵达了海岛。
整个世界彻底被雨声所包围着，不时出现几道白光，划过长空，像是要将整片天际完全撕裂开。
从中午开始，这里的天气状况就变得十分恶劣。
海岛原本就被暗礁所包围着，在这种极端的天气下，更加不可能有人偷偷上岛。
这也使得我更加确信，刚才出现在餐厅门口的人影，一定是除了我们这些人外的第九个人！
或许，真如刘老师推测的那样，无论罗大叔，还是杜医生，都死于眼前这个家伙。
“你也看见了？”楚梦寒站在我身后，突然开口说道。
她的声音不大，可却异常冰冷，仿佛拒人于百里。
印象里，这是上岛之后，楚梦寒为数不多的主动开口搭话。
“对，看见了，只是....没能看清那家伙的样子。”
楚梦寒听完，沉思了一阵：“我总觉得，那家伙有点熟悉。”
说话间，我们已经抵达了餐厅。餐厅的大门敞开着，其中一扇窗户被人推开了一道缝隙，暴雨则是顺着那条缝隙，不住的倾泄进屋子。
楚梦寒掏出微型手电，先一步冲了进去。
手电的白光，很快刺破了黑暗。在稍稍适应强光后，我们也得以看清房间里面的情况。
然而，偌大间餐厅空空如也，根本不见之前那个人影。
“海景别墅这么大，不知道那家伙跑哪去儿了.....你说，他有没有可能也是游戏的参与者，又或者说，是组织者故意安排在这里的？”
我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可楚梦寒却根本没有搭理我的意思。她握紧微型手电，放慢脚步，一步接着一步朝前走去。
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得，猛的弯下身子，用手电照向面前的地板。
下一秒，偌大张地板上，竟然出现了几滴色泽艳丽的红点。
“这是什么？”
“好像是血滴。”
血滴还未完全干涸，看起来像是在不久前留下的。我不明白，为什么在餐厅里，会突然出现这些血滴？
楚梦寒用手指沾了些血液，放在鼻下，轻轻一嗅。
下一秒，她眯起了眼睛，嘴角更是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是他了，那家伙就在这里！”
“那家伙？你指的是谁。”组织者曾说过，每一个游戏参与者，都是带着自己目的来到这座海景别墅的。
莫非，楚梦寒上岛的目的，和这个人有关！
黑暗中，楚梦寒的双眼突然变得深邃起来。在光影与黑暗的照射下，仿佛有着两张不同面孔。
一半柔弱，娇小，另一半则是冰冷，坚强。
半晌，她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你有听说过5.27惨案么？”
5.27惨案？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四年前发生的事情。当时，我还没在曹荣手下当线人，是从其他狱友口中听说了这起骇人听闻的凶杀案。
据传凶手有着严重的精神疾病，所以杀人的手段极其血腥、暴力。遇害的一家四口，无一人幸存，其中最年幼小男孩，只有五岁。
5.27惨案之所以广为流传，除了案件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影响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凶手因为精神问题，逃脱了最严厉的惩罚。
法官并没有当庭宣判凶手死刑，而是让其强制进入精神病院接受治疗。这样的宣判结果，自然引起民众的不满。
我好奇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楚梦寒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四年前的案子？
“5.27惨案，和这场游戏有关？”
接下来，不管我再怎么询问，楚梦寒却都不肯多透露一个字。她连忙起身，沿着血滴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
穿过餐厅，另一侧的出口，直接通向海景别墅的二层。
那家伙若是掉头回去，正好会经过我们之前休息的地方。刚才几阵雷声，已经足够将庄保安等人从睡梦中惊醒。人影若是绕回那里，极有可能被他们发现。
一层那里迟迟没有传出动静，这恰好说明人影不可能从那绕回去。庄保安虽然令人讨厌，不过他曾经当过侦察兵，夜间警备的意识还算不差的，
我和楚梦寒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朝着二楼跑去。
昨晚，杜医生就是死在二层。
先是被人咬穿脖颈，吸食血液，随后又被活活啃食成那副样子。
杜医生的死，是否和那个人影有关？不得而知。
不过，得事先做足准备，在这种密闭的环境下，除了自己，我很难相信其他人。
爬过楼梯，终于进入二层。
周围安静的吓人，只剩下滂沱的雨声，接连不断。
空气中弥散着不安的气息，黑暗的角落里，仿佛藏匿着恐怖的魔怪，能够随时冲出，无情的吞噬着闯入者的性命。
“嘘！”
就在这时，楚梦寒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仔细聆听着：“听见了吗？”
“什么？”我有些不解，除了雨声，刚才什么也没听见。
“跟我过来。”楚梦寒握紧手电，缓缓朝着左侧的房间里走去。如果没记错，这个房间之前正是刘老师住的。
所有房间的房门，只能从里面锁死。
既然刘老师和我们一起睡在一层，那么就表示，这个房间可以正常的出入。
我和楚梦寒对视之后，缓缓贴近门口，用耳朵聆听着里面的情况。
“吱拉....吱拉！”
除了雨声之外，房间里面果然充斥着某种细微的动静。像是有人在地上爬行，又像是猛兽在大口撕咬着什么。
“要进去么？”
“听我口令行事。”楚梦寒先一步走了过去，把手搭在门把上。我咽了口唾沫，握紧手里的餐刀，缓缓移到了她的对面。
默数三下，楚梦寒瞬间拧开门把手，破门而入。
“别动！”
下一秒，房间里出现的景象，却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百一十九章 局中局

楚梦寒缓缓拧下门把手，默数三下后，推门，冲进房间里。
房门推开的瞬间，一阵冷风夹杂着血腥味迎面袭来，像是要将我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了一般。
为什么刘老师的房间里，充斥如此刺鼻的血腥味？
“别动！”楚梦寒大吼一声，先一步冲进去。我紧随其后，握紧餐刀跟了进去，
踏入房间的刹那，一种粘腻的质感，便顺着脚底传遍了全身。
什么情况？房间的地板上，满是血液。不少人体组织，连带着碎肉更是随处可见。
大床后面，一个瘦弱的人影依稀可见。那家伙披着雨衣，半蹲在地上，浑身上下被鲜血染得通红，因此看不清长相。
这家伙，他在干嘛？
在看见人影的瞬间，楚梦寒浑身上下都颤抖了起来，此刻的她，因为激动，近乎失去了理智。
眼见楚梦寒握紧手电，就要冲上去，我赶紧上前一步，将她紧紧的抱住。
就在刚才，我清楚的看见人影的右手附近，闪过一阵寒光。对方早有准备，而且随身带着利器。
这家伙既然能从一层绕到这里，就代表着他对海景别墅里的情况十分熟悉，若是贸然起了冲突，我们不一定能占到太多便宜。
“你干嘛？”
“冷静一点，先别冲动！咱们就在这里堵着，他也跑不了的。”
看着面前的人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立刻传遍了全身。我敢肯定自己在不久前见过这家伙，可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
妈的，若是能把这家伙脸上的血污弄干净，我肯定能够回想的起来。
眼见着我和楚梦寒都没有行动，“人影”反倒有些着急了，他丢下手中的东西，绕过床头，逐步朝着我俩逼近。
直到此刻，我才看清，“人影”手里握着的，赫然是一把明晃晃的弧形弯刀。
看似不起眼的弯刀，实则锋利异常，只要砍中身体，就能生生的削去一大片血肉。而当地的渔民，就是拿这种弯刀削除海鱼的鳞片。
进入海岛之前，每个人都被光头大汉以游戏公平性为由，搜去了多余的东西。我的匕首和手机，都被那家伙给没收了，就连手里的餐刀，也是临时从厨房顺来的。
我不明白，人影是如何将那柄弯刀带进这里的。
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大，这场风暴，仿佛要将世间所有的一切全都吞噬。
人影半弓下身子，反握住手里的弯刀，像是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准备随时对我们采取攻势。
血腥味愈发浓烈，房间里的气氛，更是冰冷到了极点。看起来，一场恶斗，在所难免。
我和楚梦寒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从两侧拉开，准备从不同的方向，攻向这家伙。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闪电划过长空，几乎将大半片天际完全点亮。与此同时，人影终于动了。
这家伙握紧弯刀，半弓下身子，猛的扑向左前方的楚梦寒。
寒光一闪，弯刀夹杂着劲风，直接冲着楚梦寒的面门而去。这一刀，不带任何的犹豫，就是要致后者于死地的。
楚梦寒也不简单，很快反应过来，用手电生生挡住了人影的弯刀。
“刺啦！”
只听见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锋利的弯刀有一大半都嵌入手电之中，只差一点，就能将整个手电拦腰斩断。
单纯比拼力量，楚梦寒显然敌不过眼前这家伙。
既然如此，她索性放低重心，舍弃了力量上的争斗，猛然抬膝，攻向人影的裆部。
男人的裆部，是最为薄弱的部位，古今中外多少高手，都是败在了这个弱点上面。人影的反应很快，似乎意识到楚梦寒下一个动作，顺势抬起右腿，以一个近乎于泰拳的姿势挡住了楚梦寒的进攻。
提膝护裆，这家伙，还真有一点近身搏斗的基础。
“别傻站了，过来帮忙！”
我本以为楚梦寒能以一己之力应对这个人影，至少从T市的几次合作来看，她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
可没想到，交手还不到二十秒，楚梦寒就急着向我寻求帮助。
这不是她一贯作风，至少，我之前认识的楚梦寒，绝不会轻易开口向其他人求助。除非，她急着制服面前这个人影，就连一秒钟，也没法等待下去。
楚梦寒好不容易有求于我，我也不可能拒绝，人影给我的感觉十分不好，更重要的是，我也想弄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反握餐刀，冲了上去。
人影似乎感受到来自于我的杀意，顺势放弃了同楚梦寒角力，收紧弯刀，直勾勾的盯着我。
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我才猛然意识到面前这家伙是谁。
我只见过他一面，再加上光线的原因，难怪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只是...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呢！难道说，之前发生的两起命案，包括杂志上的故事，都是他们故意谋划好的.....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正好能够解释人影的身份。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杜医生的死，就显得十分不符常理了....
或许，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第三个人在暗中观察着这件事。而那个躲在幕后的家伙，一手策划了昨晚的惨案。
“小心！”
楚梦寒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面前的人影，却已经操持着弯刀冲了上来。
“你已经杀了杜医生，难道，还想再杀更多的人吗？”
在我说出杜医生这三个字的瞬间，人影的脸上，却闪过一丝极为痛苦的表情。他果然和杜医生早就认识了。
我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也不会恪守那些“侠客”所信奉的规矩。在人影犹豫的瞬间，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用一记隐蔽的低鞭腿，直接扫向前者的膝盖。
相比起综合格斗里赏心悦目的高鞭腿，低鞭腿十分隐蔽，而且杀伤性极强。
当我扫中人影的膝盖之后，后者一个趔趄，硬生生倒在了地上。
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几步上前，用脚踩住他握刀的右手。与此同时蹲下身子，将膝盖死死的顶在人影的脖颈上，确保他不会突然转身反抗。
我虽然顺利制服了人影，可却忽略了一层大厅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在海景别墅的第三天，那些藏在黑暗中的家伙，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第一百二十章 死而复生

在监狱里的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得和别人打上一架。
这之中，有曾经被我抓进来的罪犯，有受人唆使，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家伙，自然也有单纯看我不爽，想要将我狠狠的修理一顿。
与正常的世界不同，每一所监狱里都有着一套独特的生存法则。而新进来的“菜鸟”，免不了要遭受老鸟的羞辱，折磨，甚至是毒打。
告状或者投诉，根本就是瞎扯淡，几个星期的监禁过后，等待着你的则是对方更加丧心病狂的报复。
想打破这种法则的唯一办法，得用拳头说话。
只有你把别人打服气，对方才会尊敬你，才不敢侵犯你。
同一般的传统路数不同，监狱里的干架，充斥着各种见不得光的招式，抠眼，掰腕，撩阴脚，数不胜数。
我一面吃着这些招式的暗亏，一面却也是学到了很多。所以，我的格斗技巧，虽然不及楚梦寒的扎实，可对付起面前这个人影，却也是绰绰有余。
几下功夫，我就把人影狠狠的按倒在地上。踢掉他手中弯刀的同时，顺势用膝盖，死死的抵住那家伙的后脑勺。
“啊！”人影咬着牙，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吼。那种感觉，就像是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在对着我咆哮。
借着楚梦寒手电的微光，我也得以看清，这家伙的牙齿和正常人类的牙齿截然不同。
上侧牙齿尖锐异常，两边的虎牙更是夸张的暴突出来，简直和吸血鬼一模一样。如果没猜错，杜医生脖颈处的咬痕，就是这家伙弄出来的。
即便被踢掉了弯刀，可人影不断挣扎着，并顺势对我咧开了獠牙。霎时间，一股腥臭的气味，顺着他的口腔迎面而来，呛得我半天没能缓过劲来。
妈的，真恶心。
我索性握紧餐刀，用刀背狠狠的击向人影的后颈。
脖颈处的皮下组织，遍布着众多神经，尤其是后侧脖颈，更是直接同脊背以及后脑的神经相连。重击之后，人影闷哼了一声，很快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那条绳索，把这家伙捆起来把。”
楚梦寒点了点头，顺势扯下了床单，系成绳索，将人影紧紧捆死。
我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人影，又看了眼远处，被啃噬的几乎只剩下白骨的杜医生，顿时觉得心里一阵翻涌，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这么说来，刚才房间里的怪声，应该就是这家伙啃食尸体时发出的动静。
重度卟啉病患者，一举一动，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
这家伙之前出现在餐厅里，应该就是想伺机对我们出手。若不是发现的及时，我们这八个人中，恐怕又会有人变得和杜医生一样。
我抽出根香烟，咬在嘴里，看着楚梦寒的动作，缓缓开口道：“是他么？”
楚梦寒愣了一下，这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5.27惨案的凶手，犯案之后，被强制送去精神病院，而现在，又鬼使神差的出现在这幢海景别墅里面。”我揉了揉酸胀的鼻梁，对于海景别墅里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其实，参与游戏的，始终只有十个人。这家伙从一开始，就跟着我们一起上岛。
我拿来抹布，沾水之后，缓缓擦去人影脸上的血迹。下一秒，一张熟悉的面孔，就这么浮现在眼前。
人影的真实身份，赫然就是已经死去整整两日的“罗大叔！”
若不是因为这家伙脸上的血迹，在昨天晚上，我能就认出他来。
死人不可能咬死杜医生，死人更不可能在刚才和我搏斗。唯一的解释是罗大叔根本没死，当晚氰化物中毒的情况，也只是他刻意表现出来的。
罗大叔想要假死，必须得要有专业的医生配合着他才行。而在所有的参与者中，只有杜医生能够做到这一点。
当晚，也是杜医生告诉我们，罗大叔死于氰化物中毒，我们这才相信了。
“这家伙的真名叫什么？”
“罗民生。”楚梦寒深吸一口气，一脸无奈：“至少，在四年前被捕入狱的时候，他是叫这个名字。”
罗大叔的手腕，以及脚踝处，充斥着束缚带捆绑的勒痕。他身上因为电击而留下的创痕，更是数不胜数。
即便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可依旧不难想象，过去四年里，罗大叔在精神病院里究竟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是什么人把他带到这里的？”
楚梦寒听罢，缓缓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我只是收到线报，知道这家伙在离开了精神病医院后，就来到这里。
至于是什么人将他带到这里，以及这场游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就不清楚了。”
楚梦寒说的很认真，一字一句，全然不像是在欺骗我。
每个人来到这里，都有着他自己的目的，这样看起来，楚梦寒来到这里目的，应该就是为了逮捕罗民生这个危险分子。
只是，罗民生当晚的诈死，和杜医生脱不开关系。我敢肯定，没有杜医生的帮助，罗民生当晚绝不可能瞒过我们在场所有人。
两人互相认识，至少，杜医生也该知道罗民生究竟有多危险。
在这个大前提下，我想不明白杜医生为什么会被罗民生活活咬死。就像当你知道了毒蛇有多危险后，就不会轻易靠近毒蛇一样。
杜医生明明是所有参与者中，最不可能死在罗民生手里的人。
除非...
听了我的分析，楚梦寒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压低声音开口道：“除非，在我和杜医生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罗民生的真实身份。而对方也正是想利用这一点，来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控制住罗民生之后，楚梦寒来到这座海岛上的目的，算是达成了。可剩下那些参与者的目的，却犹未可知。
更重要的是，除了罗民生之外，还有一个极度危险的家伙，也一同混进了游戏之中。
那家伙的目的，才真正让我感到胆寒。


第一百二十一章 游戏的目的

罗民生并没有死，之前氰化物中毒而引发的死亡，极有可能是杜医生配合他营造出的假象。
杜医生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和罗民生之间有着什么关系？
所有这些疑问，随着杜医生的死亡，也已经无从知晓了。
罗民生患有严重的卟啉病，在这种病症的影响下，每过一段时间就得吸食活人的血液。
看了眼床头杜医生的残肢，我再度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没想到卟啉病发作之后，这么恐怖，简直就是和丧尸一样。”
楚梦寒面色凝重的看着罗民生，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是不理解，精神病院怎么能放出如此危险的家伙.....”
为了安全起见，我和楚梦寒决定将罗民生暂时关在这间房子里，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告诉其他参与者关于他的事情。
罗民生已经失去了知觉，我俩配合着，将他牢牢的绑在了床边。这样一来，这只吸血鬼多少能老实一点了。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声。
声音异常尖锐，直接划破了寂静的长空。
遭了，这好像，是赵素的声音。
我和楚梦寒对视了一阵，连忙走出房间，朝楼下跑去。
窗外，风暴依旧没有减缓的趋势，狂风卷曲着滂沱的大雨，不断袭向这座孤单的海景别墅。
一层大厅里早已经灯火通明，看起来，在刚才那段时间里，所有人都已经清醒了过来。
我和楚梦寒赶到了一层，发现其他参与者都紧紧围聚在一起，目光直锁着中心处。
赵素和张敏紧紧的搂抱在一起，两个丫头的瞳孔里，充斥着恐惧。
庄保安握紧手中的餐刀，站在人群的最外侧，脸上洋溢着一种奇怪的表情。
刘老师半跪在地上，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正中间，吕律师躺倒在地上，双唇紧闭，眼睑微睁，皮肤呈现出一种怪异的青紫色。衬衫男跪在吕律师边上，不停的给后者做着心肺复苏。
“怎么回事？”
我看着昏迷不醒的吕律师，几步走上前去，得到的回答，却是吕律师已经死了。
“死因是什么？”
“不清楚。”庄保安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随后指了指赵素和张敏：“那两丫头最先发现律师死了，等我开灯之后，事情就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了。
话说回来，你和那姑娘为什么是从二楼下来的？你们俩是不是趁着我们睡觉的时候，偷偷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没闲工夫搭理庄保安，这家伙最大的本事，就是凭空污人清白。
吕律师的意外死亡，完全超出我的预计。这一整夜我都没有睡着，印象里，在我起身追罗民生之前，吕律师应该都还好好的活着才对。
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突然死了？
我上前简单的检查一遍吕律师的尸体，在他脖颈下面，发现了一处极其细微的红点。
这是，皮下注射的痕迹！
如果没有推测错误，应该是有人趁着吕律师昏睡的时候，用针筒朝他的颈部注视了某种药物。
对方是个老手，瞬间就找到了吕律师的静脉，整个注射动作一气呵成，不会超过十秒钟。
杀死吕律师的凶手，现在，就待在我的身边。
我装作没有任何发现的样子，紧跟着去检查吕律师的其他部位。海景别墅里的情况十分复杂，每个人都带着他自己的目的。
不得万不得已，我不想主动透露出太多线索。懂得把握好局势，这也是当了这么久线人以来，我所学到的东西。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衬衫男抱着吕律师的遗体，竟表现出无比悲痛的样子。
在此之前，这家伙的表现一直十分平静与淡定，除了庄保安外，他谁也不关注。我不明白，为什么在吕律师死亡之后，衬衫男的情绪竟会出现如此大的变化。
难不成，他们俩互相认识？
这个疑问，很快得到了解释。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衬衫男突然站起身子，一拳直接朝着庄保安的脸上招呼了过去。
后者之前一直冲着吕律师的尸体冷言冷语，压根没想到衬衫男会如此暴躁。右脸挨了一拳，身体一阵趔趄，差点直接倒在地上。
衬衫男看似羸弱，没想到打出的拳头竟然如此有力量。庄保安挨了一拳，嘴角直接裂开了，大朵大朵的鲜血顺着脸颊，不断滴落。
这场面，看得我格外解气。
妈的，叫你昨天针对我，非得把我锁进房间里，现在遭报应了吧~
“你干嘛，想死么？”
庄保安当兵时锻炼的体格还在，这一拳，很快就缓过来。
他握紧手中的餐刀，走了过来，眼神里的怒火已经能将衬衫男碎尸万段了。
然而，衬衫男似乎根本不虚他，红着双眼朝庄保安怒吼道：“别装了，混蛋，吕律师就是被你给害死的！”
“臭小子，你要是再敢胡说一句，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哼哼，好啊，明着来多好，就别耍那些阴招了。弄死我，你们就赢了，这场游戏，这座海岛，包括整个陈氏家族，就都是你们的了！”
在此之前，衬衫男说的话总计不会超过十句。可现在，他竟像是连珠炮一般说个不停。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说的每一句话，竟然都十分关键。
刘老师张大嘴，看着面前争执不下的二人，半晌，囔囔的说道：“小哥，把话说明白，什么叫“弄死我，整个陈氏家族”就是你们的了.....你们来到这里的目的，难道....”
“你们都不知道吗？”随着吕律师的死亡，衬衫男的情绪，已经完全崩溃了。
这家伙疯了一般蹦上沙发，冲着我们高声嚷道：“什么五百万奖金，什么实现梦想，全特么是扯淡！
这场游戏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选拔出陈氏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
这里除了我之外，这里还有另外两位有资格成为陈氏家族下一任的继承人。
如果我没猜错，姓庄的，你参与这个游戏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其中一个人，一举成为继承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方阵营

从衬衫男的话里，我也逐渐了解到关于陈氏家族的真相。
当年，陈国华老爷子从海外归来之后，白手起家，一举建立了陈氏家族，并且在各个领域，都取得了辉煌的成绩。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陈氏家族对于“血缘”以及“基因”这两方面，看得很重。
这之中，不仅是家业“传男不传女”的传统观念。
若家族后代的配偶，与陈氏并非门当户对，亦或是后代不遵从长辈的意见，和其他人私自结婚，那么其诞下的子女，就会被整个家族所驱逐，甚至是孤立。
或许正是因为对于后代，或者是血统近乎偏执的要求，才使得陈氏家族延续了近百年的辉煌。
衬衫男说完，突然冷冷一笑，双眼中的意味，令人琢磨不透：“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在全国各个领域中都出尽风头的家族，现在，却也迎来了严重的危机。
对于血缘的严苛要求，导致了陈氏家族内部早已经没有了年轻的继承者。
近年来经济的高速发展，使得不少外资企业对于陈氏家族都是虎视眈眈，恨不得一口吞并了这个庞然大物。在这种紧急的时刻，原来的家主又正好因为顽疾，一病不起。
陈氏家族孤高的血统，注定了他们不会向外人寻求帮助。几个家族核心成员经过商议之后，决定紧急召回之前被驱逐的家族成员，并通过某种方式，选出能力和资质出众的继承者，暂时出任陈氏家族的家主。
这也正是我们这些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继承人只需要一位，有能力赢得这场游戏的人，自然可以成为继承人。至于其他人，无论生死，都已经不重要了。”
衬衫男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突然长出一口气，猛然脱下衬衫，露出一处诡谲的纹身。
衬衫男的胸口处，赫然纹着一处盘龙的图案。暗红色的纹身，在这种情况下，竟显得有些诡异。
仔细一看，衬衫男胸口的纹身样式，竟然同赵素的吊坠如出一辙。
“这图案，就是陈氏家族的象征。我的父亲是陈国华老爷子的外孙，我才是唯一有资格出任陈氏家族继承者的人！”
随着吕律师的死亡，衬衫男的情绪也已经完全崩溃。在之前的三天，这家伙说的话总计不会超过十句。
我不明白，吕律师对于他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么？难道少了吕律师，衬衫男就没法继续争夺继承者的资格么？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衬衫男却猛然放下吕律师僵硬的尸体，走上前来，冲着庄保安嘶吼道：“姓庄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千里迢迢跑到海岛上，参与这个游戏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另一个家伙成为陈氏家族的下一任继承者。
五百万奖金，你根本不放在眼里，想必，那个人当上继承者以后，你也能从中分到不少好处把！”
此话一出，在场一片哗然。
衬衫男所言，究竟是真是假，犹未可知。
不过他话音刚落，庄保安的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就连握着餐到的右手，也在不停的颤抖着。
半晌，庄保安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里喊道：“这么说来，吕律师那只老狐狸，其实一直站在你这一边。
哼，亏得他还说要倒戈帮我们。就凭你们两个只知道在暗地里使坏的家伙，也配成为陈氏家族的下一任继承者？”
庄保安这一席话，无异于承认了衬衫男刚才所言，全都是事实。
和我，以及楚梦寒上岛的目的截然不同，这些家伙出现在海景别墅里的目的，只是为了要争夺陈氏家族的下一任继承者罢了。
陈氏家族的实力，自然不用多说。一旦能成为那个家族的继承者，那就不仅仅是少奋斗几十年的事情了。
人性原本就是自私的，即便是为了几千块钱，都可以让相识多年的老友撕破脸皮。而此刻，他们所争夺的东西，远远不是金钱所能够衡量的。
随着吕律师的死亡，海景别墅里的局面，逐渐开始失衡。
不知不觉间，大厅里的众人，已经分割成了几个不同的阵营。
如果我没记错，衬衫男曾经说过，这里一共有三个人有资格成为陈氏家族的继承人。
吕律师和衬衫男，隶属于同一个阵营，至于庄保安和谁处在同一个阵营，从刚才他所说的那一席话里，我就已经有了自己答案。
第三个潜在的继承人，只可能是赵素。赵素随身携带的那枚纹龙吊坠，已经说明了她和陈氏家族之间的关系。
在得知了真相之后，我却隐隐有些担心赵素那个丫头。以她善良纯真的性格，不一定能够应付得了如此险恶的人心。更重要的是，对方从进入海景别墅起，就已经对她出手了。
衬衫男怒目圆睁，盯着庄保安，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说，老吕是不是被你给弄死的，混蛋，明着不敢来，净使一些阴招！”
“笑话，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了律师？”庄保安握紧餐刀，几步上前，随即狠狠抓住衬衫男的衣领，将他推到一旁：“告诉你，不要血口喷人。再敢多说一句，老子现在就送你去见律师！”
衬衫男身体羸弱，本就不是庄保安的对手，挣扎了几下，眼见自己实在对抗不了庄保安，那家伙才终于认怂了，不再说话。
看着吕律师的尸体，局面已然完全失控。
有了这段争执，后半夜，大家自然不可能在和和气气的睡在一起。
“妈的，你们这些家伙串通一气，最好全死绝了！反正七天后，老子肯定要第一个活着离开这座海岛。”庄保安煞有介事的比划了一下手中的匕首，最先抱起枕头，朝着楼上走去。
刘老师见状，犹豫了一下，也准备上楼，却被我抢先一步，紧紧的抓住。
楼上，刘老师的房间里还关押着罗民生，若是她此刻上楼，我和楚梦寒就没办法解释前半夜所做的事情。
“你干嘛？”刘老师一阵尖叫，神情肃穆的看着我，好像我是一个要袭击她的色狼一般。
我深吸一口气，冲着她缓缓说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吕律师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和凶手的博弈

我不能让刘老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海景别墅里的局面已经足够混乱了，若是让她看见了房间里的罗民生，我和楚梦寒就会彻底沦为众矢之的。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吕律师？”
刘老师此刻的表情，着实有些反常。大庭广众下，她不该对我表现出如此高的警戒心。
也许，接连发生的几起凶杀案，已经让她彻底吓破胆了。
刘老师狐疑的望着我，半晌，缓缓开口道：“除了我们之外，不是还有第九个人么？我觉得，可能是他杀了吕律师。”
“有这个可能，不过，之前大家都睡在一起，中途也不见其他人进入过大厅，所以，我觉得吕律师应该不可能是被外人杀死的。”
刘老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杀死吕律师的凶手，就藏在我们这些人之中咯。”
此刻，我也不再隐瞒，指了指吕律师的脖颈，表示这家伙是死于皮下注射。
有人趁着吕律师睡着的间隙，将某种药剂通过静脉注射打进了他的身体，继而引发了死亡。
我不由的想起杂志上，那个关于Y的侦探故事。
在故事里，富豪死于哮喘，而他的四个子女，都有作案嫌疑。
张敏差点死于花粉过敏所引发的哮喘，所幸发现的及时，被我救下。我在想，凶手是否因为没能杀死张敏，所以临时改变了杀戮目标，用静脉注射的方式，无声无息的杀害了吕律师。
当然，一切只是我的推断，事到如今，我依旧不知道究竟是谁弄出的那些杂志，又是谁故意把杂志放到我的面前。
除了罗民生之外，这间海景别墅里，还藏着一个十分危险的家伙。而那个家伙的目的，却也一直令我琢磨不透。
通过我的指示，几个人很快把注意力放到了吕律师的脖颈上，全都露出了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
“天呐，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这家伙十分专业，在黑暗中一下就找到了静脉的所在，并且通过静脉，将药物打进了律师的体内。”
衬衫男颤抖的站起身子，一拳狠狠敲在桌台上：“姓庄的...一定是姓庄的做的。那家伙当过侦察兵，想要做到这一点很容易。”
听衬衫男这么说，刘老师也是缓缓点了点头，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那家伙之前还说要守夜。可等我们发现吕律师死了之后，他却推说自己睡着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样看来，那家伙的确很有作案嫌疑！”
几个人你来我往，短短几句话，就已经将庄保安定为了杀害吕律师的凶手。
人群之中，唯有赵素和张敏始终不作言语，听着我们这样肆无忌惮的议论着庄保安，张敏的脸上，隐隐闪过了一丝不悦。
不过，那丫头隐藏的很好。那种表情在她脸上持续了几秒钟，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如果我没猜错，张敏就是除了衬衫男以及赵素之外，第三个有资格成为陈氏家族继承人的参与者。
这样一来，庄保安理应是帮着张敏才对。那么为什么在张敏因为花粉过敏，而行将窒息的时候，人群中的庄保安却始终无动于衷呢？
张敏一死，庄保安参与这场游戏，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么.....
海景别墅里，所有人之间的关系都太过复杂。到目前为止，我依旧没办法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不过，在弄明白大多数人的目的以及关系之后，我至少能明白，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顺利赢得这场游戏的胜利。
“好可怕...我们该怎么做？”刘老师看着二楼，眼里依稀闪过几丝恐惧的神情：“姓庄的以前当过兵，咱们这些人多半不是他的对手，要是来硬的...恐怕....”
“怕什么？”衬衫男却突然来了兴致。吕律师的死，让他对于庄保安一直耿耿于怀，现在，衬衫男巴不得将那家伙碎尸万段。
“姓庄的不是上楼睡觉去了么？咱们先想个办法，将他房间的门锁上。等时间到了，再把他放出来就行了！”
“这是个办法，咱们等会一起上楼去，这样就算被姓庄的发现了，也好有个照应。”
看着眼前众人讨论的如此热烈，我心里的不安，却愈发的严重。
侧身，看了眼边上始终不作言语的楚梦寒。这丫头似乎注意到来自于我的目光，也是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在提醒我最好不要这么做。
没想到，我和她想一块儿去了。
确实，庄保安不可能是凶手。
首先，他没有杀吕律师的理由。在衬衫男道出一切之前，庄保安显然不知道他和吕律师之前的关系。其次，当晚睡觉的时候，庄保安和吕律师之间还隔着两个人。
凭着庄保安那块头，要想跨过两个人用注射器杀死吕律师，并且还要不被人发现，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真正杀死吕律师的凶手，另有其人，此刻，那个真凶正顺着我的话，极力让庄保安变成我们的重点怀疑对象。
或许是因为庄保安的块头，又或许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真凶对于庄保安，还是有着些许忌惮。一旦我们将庄保安囚禁在房间里，凶手就会彻底失去了拘束，届时，整个别墅里的局面将完全失控.....
“我...我就不上去了，庄保安那家伙，手里有刀诶。要是被他发现我们的意图，弄不好，会被杀死的。”
赵素听了我的话，连忙举手，表示她也不想上楼。
赵素有了表态，张敏自然无条件赞同，在我看来，她是我们所有人之中，最不希望庄保安出事的。楚梦寒依旧站在角落，保持一贯高冷的姿态。这一下，只剩下刘老师和衬衫男干瞪眼，不知道究竟该不该上楼去。
“既然这样，大家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表现出一幅怯懦的样子，顺势走到衬衫男身边，示意他和我一起将吕律师的尸体抬走。
衬衫男虽然心有不满，不过也只能照做。
我俩抬着吕律师的尸体，准备将放进一层的储物间里。
就在这时，衬衫男因为力竭，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而就在这时，从吕律师的衣兜里，赫然掉出一本封面通红的杂志。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四个故事

同之前罗民生的诈死不同，吕律师这次彻底死透了，绝无半点复活的可能。
庄保安因为意见分歧，独自一个人先上楼去了。我们商量之后，决定先在一层休息，等天亮之后再决定之后应该怎么做。
这样一来，吕律师的尸体放在一层就显得不太合适，毕竟，谁都不愿意和一具尸体睡一个晚上。
我和衬衫男抬着吕律师的尸体，正准备将它放进一层的储物间了。
可就在搬运的过程中，从吕律师的衣兜里，竟然掉出一本封面通红的杂志。
看见杂志的瞬间，我和边上的衬衫男一同呆住了。
我明白，杂志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再看向身边的衬衫男，他脸上的表情却也是极其复杂，深邃的眸子里充斥着犹豫与恐惧。
这家伙，似乎知道关于杂志的事情。
“兄弟，我看你和吕律师这么熟悉，你知道这杂志是什么吗？”我缓缓靠近衬衫男，故意以吕律师为由，开口试探他。
这家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从未见过吕律师随身携带类似的杂志。这本杂志，应该不是律师的东西。
单从之前几个故事的内容来看，杂志的出现，只可能与杀人凶手有关。
毕竟之前几个故事，无论是细节，还是内容，都与三起凶杀案如出一辙（当然，也包括罗民生的诈死），我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可吕律师已经死了，他绝不能是杀人凶手。
凶手用注射器杀死吕律师之后，又将这本杂志藏在了他的身上。
那个混蛋究竟想要做什么？不得而知。不过，这种始终被人摆弄的感觉，却让我感到十分不爽。
我和衬衫男对视了一阵，先把吕律师的尸体放进储物间里，随后再折返到通道里，捡起那本杂志。
在此之前，每当有杂志出现，就代表一起凶杀案即将发生。这一次，是否依旧如此？
虽然封面与之前的三本杂志如出一辙，可这一本杂志里，却记录了一个全新的故事。这一次，故事的主人公名叫Z，而她的身份，是一所疗养院的护士。
Z在疗养院中，主要负责照顾三个人。
这三个人分别是家财万贯的富商；脾气古怪的军官；以及在退役之后，无人问津的运动员。
这三个人住在三层不同的病房里，平时往来极少，互相都不认识。
有一天，Z突然下定决心，要杀死这三人中的一个人。
Z计划在下一次夜间巡查中动手，并将一切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富商十分有钱，且无妻无子，杀了他之后，作为护理员的Z。能得到一笔巨额遗产。
军官脾气暴躁，平时经常出言羞辱Z，说实话，Z早就看他不爽了。
至于那个运动员，则是一直喜欢着Z，并且多次向Z告白。运动员喜欢Z的事情，医院里的其他人也都是看在眼里，即便杀了他，也不会有人怀疑到Z的头上。
在一个月黑风光的晚上，疗养院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命案。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死者是自杀，没有一个人怀疑到z的身上。
请问，Z杀了这三人中的哪一人。又是用了什么样的方式，完成了这一次完美犯罪？
同之前三个故事一样，这篇故事到了这里，也就没有了下文。
只是，等我通篇看完这个故事之后，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相比起之前三个故事，这个故事的篇幅并不算不长，可里面记录的内容，却是异常的黑暗。
前三个故事，分别是从被害人，旁观者，以及侦探的角度叙述故事。
可这一次，对方却直接切换成了凶手的角度进行叙述。
角度的频繁改变，不太符合常规逻辑。这是否说明，书写故事的人，他的心态也发生了某种变化？
也许，在这场游戏中，凶手也如同几个故事的主人公一般，一人分饰了多个不同的角色。从受害者，旁观者，到侦探，再到现在的杀人凶手。那家伙的内心，正在逐步黑化.....
合上杂志，我的内心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富商，军官以及运动员，我不清楚凶手想要用这三个职业指代什么。
就我所掌握的情报来看，在所有登上海岛的参与者中，既没有军官，也没有什么退役的运动员。至于家财万贯的富商，更加不可能存在。
唯一能够肯定的是，杂志的出现，代表了很快就会有凶案发生。藏在暗处的凶手，即将继续他的行动。
下一个受害者会是谁？我想，故事里已经给出了答案。
“兄弟，你知道杂志上的故事是怎么回事吗？”我看着面前的衬衫男，压低声音询问道。
近距离翻看着，不难发现杂志的做工十分粗糙，不少边角页的剪裁都没有到位。应该是某人在登上海岛之前，临时加工生产出来的。
衬衫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于这个故事也是一头雾水：“应该是讲述了一起凶杀案，可惜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故事就没有下文了。”
“确实，这种无聊的东西，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我拿起杂志，顺势收进了衣兜里。
衬衫男倒也不介意我这么做，等处理好吕律师的尸体后，我俩就一同回到了一层大厅里。
吕律师死了，庄保安上了二楼。
原本的八个人，现在只剩下六个。
屋外依旧狂风大作，暴雨丝毫没有减缓的趋势，我们依旧按照原先的布置，睡在各自的位置上。
今天晚上，因为吕律师的事情，每个人都折腾的够呛。关灯之后，大厅陷入了空前的沉寂中，没过多久，大多数人都深深的睡了过去。
赵素睡得最香，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一枕头。早在T市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无论什么情况，只要给她一张床和一个枕头，这丫头倒头就能睡着。
说实话，我挺羡慕她的。当上线人之后，我从未睡过一天安稳觉。
尤其现在这种情况，黑暗的海景别墅里，不知有多少人，觊觎着赵素的性命。


第一百二十五章 螳螂捕蝉

赵素携带的纹龙吊坠，已经说明她有资格成为陈氏家族的继承者。
既然如此，剩下两位继承者，以及他们的拥蹙绝不会轻易放过赵素。衬衫男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陈氏家族只需要一位继承人。
赢得这场游戏的人，才有资格成为陈氏家族继承人。除此之外的其他人，是生是死，根本不重要。
看了眼身边安睡的赵素，我却觉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与我们不同，这丫头是被光头大汉强行带到这座海岛上的。从T市的碎尸案开始，她就不该经历这些残忍的事情。
奈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赵素所继承的血缘，以及她身上那块纹龙吊坠，早已经注定了她今后的道路。
呵...没想现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功夫关心别人，这可不太像我啊。
顺势掏出根香烟，缓缓点上。每当这种时候，香烟总能使我冷静下来。
躺在黑暗的大厅里，我始终无法入睡。脑海里闪过的，全都是衬衫男所说的，关于陈氏家族的概况。
陈氏家族的实力究竟有多恐怖，这个自然不用多说。至于他们举办这场游戏的真实目的，我也丝毫不在乎。衬衫男，张敏，赵素，他们谁能成为下一任继承者，更加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我出现在这座海岛上的唯一目的，只是想要找出当年王有为遇害的真相，并以此洗刷自己的冤屈。
王有为死后没多久，所有的线索与案情报告，都被人故意封锁了。
不过，曹荣告诉我，王有为的死和陈氏家族脱不开关系，他找到的那枚纹龙吊坠，就是最好的证据。
过去二十多年，王有为那个杀人狂的档案一片空白。出生，学历，户籍登记这些信息全都没有。
那家伙简直就像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一样，突然出现，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案子，又突然的死亡，一点多余的痕迹都没留下。
从T市的碎尸案开始，到H市，再到现在的海景别墅。冥冥之中，似乎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操控着所有的一切。
看着死亡接连不断的发生，有那么一刻，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能否活着离开这幢海景别墅。
在密闭的环境之下，每个人的内心都在不断发生着变化。或者是因为利益诱导，又或者是因为生死的威胁。
总之，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这间海景别墅，逐渐变得像是一座真正的死域.....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风暴已经有所减小，至少，窗外的雨势，不再像昨夜那样恐怖。
大多数人都起身，默不作声的收拾着各自的床铺。
伴随着一阵“滋滋”的响声，餐厅里很快传来了食物的香味。回过神来，才发现赵素和张敏两个小姑娘，已经为我们热好了中午的饭食。
张敏面色红润的看着我们，竟表现得有些激动：“还有三天半...咱们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只要离开了这里，噩梦就能结束。总之，大家还是先填饱肚子把。”
昨天几乎饿了一整天，大厅里的众人早已经饥肠辘辘。
在嗅到食物的香味之后，大家纷纷上桌，拆开包装，对着面前的便当大快朵颐。
刘老师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矜持，几口就将便当里的大排啃噬殆尽，随后看着面前两个小姑娘，一脸疑惑：：“对了，你们两怎么不吃？专门为我们准备午餐，怪不好意思的，一起上来吃点呗。”
赵素有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后摸向自己的肚子，表示她和张敏之前在厨房的时候已经先吃过了，现在这些食物，是专门留给我们的。
这丫头，还是和之前一样，凡是和吃扯上关系的，一定当仁不让。还是那句话，每天吃那么多东西，还能保持如此苗条的身材，赵素这丫头的天赋，真是羡煞旁人。
“对了...”张敏突然指向餐桌上一份多余的便当，一脸的迟疑：“这东西...要送给楼上的庄....”
“哼！”衬衫男显然还未从昨晚吕律师的死亡中缓过神来，顺势丢下筷子，一脸的愤怒：“你要不说，我差点忘了。庄保安那家伙十分危险，而且还随身带着凶器，要我说，咱们吃完就上去把他锁在屋里，等游戏结束之后，再把那家伙放出来。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
刘老师听罢，连忙举手表示同意。
从昨晚开始，这两人就铁了心的想要针对庄保安。除了衬衫男所说的安全之外，我猜，他们还有其他的目的。
“怎么样，咱们举手表决吧...实在不行，就算只有我和刘老师两个人上去，也得把那家伙关起来...他实在是太危险了。”
“你说得对！罗先生，杜医生，吕律师，已经死了三个人了，我就想平平安安的待到游戏结束，不想再发生任何意外了。”
六个人中，刘老师和衬衫男强烈建议对庄保安采取强制措施。而张敏和赵素始终不作言语，这两个小丫头的话，估计也没太多的分量。
眼下，这四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我和楚梦寒的身上，似乎我俩接下来说的话，将决定他们之后究竟该怎么做。
岂料，我还没来得及表态，楚梦寒却突然站了起来，表示她也同意将庄保安囚禁起来，限制自由。
靠，楚梦寒昨天不还是和我一样，认为庄保安绝不可能是杀害吕律师的凶手么？
怎么到了现在，又突然改口了。我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六个人中，已经有三个人同意囚禁庄保安。此刻，我的意见已经显得不重要了。
衬衫男激动的站起身子，就要朝二楼走去。可没想到刚迈出一步，他却突然一阵趔趄，整个人顺势翻倒在地上。
“兄弟，小心点，就你这样还想去囚禁庄保安，怕是....”
可话还没说完，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四肢全然不受控制，意识也逐渐远离身体。
除了衬衫男之外，楚梦寒和刘老师也相继倒下，赵素早已瘫倒在一侧，不省人事。
“是....你。”
脑海里最后的画面，是张敏娇小的面容上，划过了一丝冷冷的微笑。
再之后，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审问

吃完饭，我们正准备上楼强行控制住庄保安。
可就在这时，面前的衬衫男和刘老师他们，却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等反应过来，我也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浑身使不上力气。
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张敏面无表情的冲着我走来，再之后，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妈的，我还是低估了张敏这个小丫头。
三个潜在的继承者，除了赵素之外，剩下两人都有着自己的拥蹙。
衬衫男和吕律师是一伙儿的，所以在吕律师死后，他才会表现的如此歇斯底里。
在这场游戏中，失去了处在同一阵线的参与者，无异于降低了最后获得胜利的机会。。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张敏和庄保安站在了同一阵线。
张敏那个小丫头想要成为陈氏家族的下一任继承者，而庄保安则是竭尽全力，帮助她实现这个目标。
在得知我们将对庄保安动手之后，张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用药放倒我们所有人。
这样一来，不仅局面被她牢牢掌控在手中，在游戏结束前，更加不会有人能够威胁到她成为陈氏家族的下一任继承者。
这个看似娇弱的丫头，她的城府，深得可怕。
赵素居然一直和这样的人睡在一起，她现在还能活着，倒也算是个奇迹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药的劲头还没彻底过去，只觉得浑身疲软，根本用不上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二楼的某个房间里。
楚梦寒和赵素都在我身边不远处，只是他们两个依旧处在昏迷之中，不省人事。
我的双手双脚都被绳索给牢牢绑死，试着挣扎了一阵，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妈的，这好像不是一般的绳索。绳结系法也与众不同，仅仅凭借力气，根本不可能挣脱开来.....
“别费劲了，你背后的绳结是老庄绑的。这绳结，连野猪都挣脱不开，更别说是你了。”
就在这时，房间里响起了一阵悠悠的女声。声音不大，却透露着一阵刺骨的寒意。
反应过来，我才发现房间的角落里，居然还坐着一个娇小的人影。
张敏将自己完全隐没在黑暗里，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我，因此，我也看不清她的样子。估计，从我醒来为止，这丫头就在一直盯着我看。
又挣扎了几番，发现自己确实挣脱不开绳索，这才作罢。
看着黑暗中的张敏，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小丫头，没想到，居然栽在了你们的手上。你和庄保安配合的不错啊，他人呢？我想见见他。”
“老庄他在隔壁房间。”张敏说完，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开口道：“刘老师和那个衬衫男，同老庄待在一起。”
他们三个待在同一个房间里？我先是一愣，不过很快明白张敏想要表达的意思。
在此之前，刘老师和衬衫男是极力撺掇着囚禁庄保安的，尤其是衬衫男，在吕律师死后，恨不得将庄保安大卸八块。
作为自己的潜在竞争对象，张敏肯定不会放过衬衫男的。
尤其在我们中计昏迷之后，那小丫头肯定把事情的始末全都告诉给庄保安。
以庄保安暴戾的性格，等待着衬衫男他们的会是什么呢？我已经可以想象到了。
“呵，小丫头，如果没猜错，之前花粉过敏的把戏，也是你和庄保安故意搞出来的把。”
话音刚落，我能明显感觉到黑暗中的人影浑身一震，随即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子，朝着我走来：“你看出来了？”
“现在看出来了，我真后悔，当时竟然出手救了你。”
碎尸案之后，我变了很多。在此之前，我绝不会主动出手帮助任何一个人，哪怕对方的性命岌岌可危。
毕竟，五年前那件事情，教会了我太多的东西。
其实，得知了真相后，再将整起事件反推，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庄保安和张敏是站在同一阵线的，庄保安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张敏能够顺利成为陈氏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所以，当张敏因为花粉过敏，而行将窒息的时候，庄保安理应出手救她的。
可那时，庄保安不仅没有这么做，反而还对主动帮忙的我冷嘲热讽。
当时，我不明白庄保安为什么如此针对我，到现在，我却恍然大悟。
花粉过敏什么的，根本就是他们两人故意搞出来的把戏，张敏的确对花粉过敏，可却没有严重到那种地步，至于哮喘以及窒息什么的，都是那丫头故意装出来的。
庄保安知道张敏一定不会出事，所以才能表现的如此淡定。
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就像傻子一样，被他们两人耍的团团转：“我那时拼命救你，是不是显得特别可笑？”
“确实...说真的，我都被你给感动了。”张敏冲我缓缓走来，言语间同之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学生妹，判若两人：“叶凡，咱们来谈一笔交易，如何？”
“哦，什么交易？”
张敏眯起眼睛，盯着我，就像是猎人打量着到手的猎物一般：“如果没猜错，你来这里的目的，也是帮助其中一个人，成为陈氏家族的继承者？”
帮助其中一个人？张敏应该看出我和衬衫男不是处在同一阵线的。莫非，她还不知道第三个有资格成为继承者的人，是赵素？
这也难怪，自从赵素来到海景别墅之后，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根本不像是来争夺继承者的。
我看着张敏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样，你帮我赢下这场游戏。事成之后，我会满足你的愿望，如何？”
“这个条件，听起来很诱人。”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几乎没有其他的选择。深吸一口气，随即缓缓问道：“对了，你们一直说赢得这场游戏人，才有资格成为陈氏家族的继承者。可我到现在都不清楚，究竟怎么样才算是胜利者。难道，真的要杀光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若真是如此，张敏现在就可以动手了，我们被庄保安绑死，完全没办法反抗她。不过，她迟迟没有对赵素出手，说明了游戏的规则，或许不是这样。
想起衬衫男说过关于陈氏家族的话，我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也许，这场游戏的规则和意义，只有他们三人才清楚。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叶凡的手段

我推测，这场游戏真正的规则与意义，只有那三个有资格成为陈氏家族继承者的人才知道。
可他们三人之间，却互相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这样说来，昨晚衬衫男自暴身份的行为，就显得十分愚蠢了。
张敏看了我一眼，顺势搬来一把椅子，坐在我的面前：“也难怪你不知道，有些事情，只有我们三个潜在的继承者，才有资格知道。
衬衫男昨晚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三人曾经因为血缘问题被驱逐出了家族。可家族里的人并没有完全抛弃了我们，为了日后有机会能重回家族，族长给了我们每人一件信物。赢得这场游戏的关键，就是和那件信物有关。
七天之后，三人中第一个带着三件信物，离开海岛的人，就有资格成为陈氏家族的下一任继承者。
衬衫男那边，交给老庄处理就好。至于你，只要乖乖的告诉我第三个潜在的继承者是谁，并且让他交出所持有的信物，我就能保证你没事。怎么样，这个交易，还算公平？”
“确实，这个提议很诱人。”我看着面前的张敏，觉得自己根本不像在和一个女学生谈交易。
这丫头的城府和计谋，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咬着牙，缓缓开口道：“而且，咱们一起合作，就有百分之一百的可能赢下这场游戏。”
听我这么说，张敏微微一笑，双眼里暴露出贪婪的目光：“这么说，你同意了？”
“对，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答应你的要求。其实，就算我不答应，你也有别的办法找出第三个继承者，对么？”
“那是自然。”张敏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此刻，她再也不用继续伪装自己：“老庄他当过侦察兵，他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开口。得亏这幢别墅的隔音效果够好，否则，听听隔壁房间的动静，你就能明白刘老师他们正在经历些什么。”
“我不明白，你们三人的信物，都不相同的么？”
“不确定，家族里的人也没告诉我。所以，我才需要你帮忙，找出那件信物。”
沉思了片刻，看着眼前的张敏，缓缓开口道：“你的信物，是一件雕刻着盘龙的装饰品么？”
小丫头没有直接回答我，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告诉我答案。
陈氏家族的象征，就是那个纹龙的图案。所以，这三人所持的信物，应该和赵素的纹龙吊坠差不了多少。
“叶凡，快把信物交给我，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好的呀，我答应你。”
“那你告诉我，第三个继承者是谁。赵素，姓楚的女人，还是那个刘老师？”
“这样吧，你先把我解开，我替你去拿第三件信物。”
听到这里，张敏似乎明白了什么，整张脸顿时阴冷了不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第三个继承者是谁。否则，我这就去隔壁把老庄叫来！”
“哎，年轻人不要这么激动，一言不合就去叫人。我这种人言而有信，既然答应过要帮你的，就绝不会食言。不如你先把信物交给我，等我集齐了三个信物，再一起给你，如何？”
“混蛋，你特么的在耍我！”说完，张敏突然拿起地上的餐刀，直挺挺冲我走来：“敬酒不吃吃罚酒，逼着我对你动手。”
张敏这小丫头虽然深谋远虑，而且伪装的够好，但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到底还是太嫩了。
她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绝望，也不会明白像我这样的人，是怎么一步一步活到现在的。
十几分钟前，张敏若是这么做，那么我不用考虑就会答应她所提的一切要求。可惜，十分钟的时间，足够扭转一切。现在的她，没资格和我进行谈判。
眼见小丫头拿着餐刀，正朝我的面门而来。
我微微一笑，伸手，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那柄餐刀距离我面颊只有三十厘米，却再也无法继续前进了。
张敏整张脸上，充斥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不敢相信我居然能挣脱开庄保安系的绳索，那是连野猪都无法挣脱的绳结啊！
稍稍用力，她手里的餐刀直接掉落在地上。我把她拖拽了过来，随即用右手死死的勒住那丫头的脖颈。
从这一刻起，房间里的局面就完全扭转了过来。
“你是怎么挣脱开的？”
我微微一笑，冲着她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我的左手小拇指从根部开始完全折断，以一种夸张的角度耷拉在一旁。
“你也说了，那种打结方式是用来捆野猪了，可我毕竟是人，不是野猪。同样的方式，对我根本无效。
庄保安那种打结方式虽然牢固，可你们用并的不是特制的弹性绳索。只要在挣脱绳索的过程中，掰折小指，就能为手腕争取到一定的空间，继而顺利的挣脱开束缚。
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断了一根小拇指，加上蹭破了一点皮。用这么一点代价就能抓住你，已经很划算了。”
我捡起地上的餐刀，顺势架在张敏的脸上：“现在，轮到我问你了。记住，你只有十秒钟的时间，回答不上来，你的脸上就会多一道刀口。即便日后当上了陈氏家族的继承人，脸上有这么多刀口，也不太美观~”
“你....”
我没给她反抗的机会，加重手上的力道，顺势开口道：“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杜医生，那些红色的杂志是不是你搞的鬼？”
“什么....什么红色的杂志？”张敏显然有些害怕了，娇小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我...我没杀杜医生，她的死和我没关系！”
“那么吕律师呢，是不是你和庄保安害死的？”
“没有，他的死和我无关！”
“胡说！”我怒斥一句，正要动刀，可就在这时候，隔壁房间里，突然传来了动静。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变故

虽然对方只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丫头，可她的城府，却已经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我不可能对她手下留情，更不可能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想要接近陈氏家族，想要了解当年王有为被害的真相，只有靠现在了。
“是你逼我的！”
握紧手中的餐刀，正要对张敏动手，可就在这时候，隔壁房间里却突然传出了动静。
一阵巨响，整间海景别墅都震动了。这之后，原本寂静的长廊里，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响声惊醒了边上的赵素和楚梦寒，她两一脸懵逼的看着我和张敏，压根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赵素一脸诧异的看着我，半晌，囔囔道：“叶凡...你....你为什么要拿刀对着小敏啊。”
“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管那么多，一会儿再和你解释！”
我把餐刀丢给楚梦寒，让她自己松绑，随后挟持着张敏一起，缓步靠近房门。
可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却突然被人拍响。门板外面，依稀传来了呼救声。
我疑惑了一阵，缓缓上前，将把手拧下。
下一秒，刘老师惊恐的面容，突然出现在门后。
她受伤了，右侧脸颊有着一道刀口，即便用手帕做了紧急处理，可伤口依旧在朝外渗血。
刘老师跻身进屋子，转身将房门锁上了，仿佛外面的楼道里有怪物一般。
“怎么回事....”
“是...是他...是他！”刘老师看着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刘老师确实被吓坏了，印象里，就算前两次看见杜医生和吕律师的尸体时，她也没露出这样恐惧的表情。
“你慢点说，是谁，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良久过后，刘老师才终于冷静下来。看着我的眼神，一字一顿的开口道：“那个...杀死杜医生的凶手，就在外面！”
杀死杜医生的凶手？我想到之前被我和楚梦寒制服的罗民生，难不成，那家伙逃出来了。
深吸一口气，随即厉声道：“对方有什么特征，你怎么确定就是他杀了杜医生的？”
“那家伙想个疯子似得，见人就咬。你想想杜医生尸体上的伤口，凶手不是他，还能是谁。”
听完刘老师的描述，我更加确信外面的混乱就是罗民生引发的。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我之前明明将他锁在房间里，并且还有木桌顶住了门把手。仅仅凭借一个人，就算能挣脱开绳索束缚，罗民生也不可能逃出房间的。
除非，剩下的参与者中，有人想利用罗民生引发混乱。
我看着面前的刘老师，大声质问道：“隔壁房间现在什么情况，庄保安和衬衫男呢，他们还好吗？”
刘老师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过了很久，才意识到我问的是什么。
她说当时的情况十分混乱，庄保安正对着衬衫男严刑逼供。
就在这时，那个浑身是血的家伙突然出现在门口，随后攻击了庄保安和衬衫男他们。刘老师自己也是趁乱逃出来的，根本无暇顾及另外两个人的情况。
说到这里，张敏突然激动的挣扎起来，直说要去隔壁查看老庄的情况。
“别吵！我们会出去查看情况的，在这之前，你给我安静的呆在这里！”
罗民生的意外出现，再一次打破了局面的平衡。我不得不转移目标，将注意力放在罗民生的身上。
相比起张敏和庄保安等人，那个丧失了理智，只知道嗜血的家伙显然更加棘手。要想对付它，并不容易，对于血液的渴望，使得罗民生变得疯狂。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落得和杜医生一模一样的下场。
我把地上的绳索丢给刘老师，让她和赵素呆在房间里看好张敏。
经过早上的事情，刘老师也明白过来张敏和庄保安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她也对那两人恨得牙痒痒。
给楚梦寒使了个眼神，后者也明白过来，握紧地上的餐刀，同我一起缓缓移动到门口。
震动过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偌大间海景别墅里安静的吓人，就连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看了眼身后的楚梦寒，我想了一阵，这才缓缓开口道：“你是不是曾经参与过那起轰动全省的5.27惨案？”
楚梦寒紧闭双唇，死死盯着吗面前那扇房门，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半晌，看了我一眼，这才缓缓点了点头：“对，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放任那家伙在外面继续胡作非为！”
想来也是唏嘘，若不是亲身经历过那件惨案，或许也不至于对那个疯子如此执著，甚至不惜一路追这座海岛上。
楚梦寒锲而不舍的性格，让我佩服。
然而，我依旧想不明白，罗民生出了精神病院后，是什么人将他带到了这座海岛上的。陈氏家族的人，为什么能放任那样一个危险的家伙在这场游戏中胡作非为。
我俩靠近隔壁房间后，并没着急将房门推开。
房门上充斥着五个形态各异的血手印，视觉冲击力十足，这种情况下，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准备好了？”我指了指她手里的餐刀，楚梦寒心领神会，把刀反握，随后站在了房门的右边。
上前，按住把手，缓缓拧下。
“咔擦！”
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了。
随即，一阵浓烈的血腥味迎面扑来，呛得我半天没缓过劲来。
房间里面杂乱异常，所有的桌椅书柜全都倒在了地上，原本铺好的地毯也被撕成了碎片，大朵大朵的血迹随处可见。
这里，简直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
正想继续走进房间里一探究竟，就在这时，楚梦寒突然伸手拽住了我。她的目光直锁着房间的一处角落，仿佛，那里藏匿着恐怖的魔怪一般。
我也意识到了不对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床铺边上，依稀靠着一个人影。
因为光线的缘故，看不清对方的长相。那家伙斜靠在床边，正一动不动的打量着我和楚梦寒。估计从进入房间的那一刻起，我俩就被他给盯上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朋友”和“敌人”

我也意识到了不对劲，顺着楚梦寒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床铺边上，依稀半靠着一个人影。
人影就这么半靠在床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我和楚梦寒。估计从进入房间的那一刻起，我们两人就被眼前这家伙给盯上了。
人影十分古怪，既不说话，也不采取任何的行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家伙是谁？
看着人影似乎并没有恶意，我和楚梦寒对视了一阵，也缓缓朝着对方走去。
可下一秒，出现在眼前的画面，却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怎么也想不到，面前的人影，居然会是庄保安。
庄保安耷拉着脑袋斜靠在床边，面色惨白，浑身冰冷，脖下一道冗长的伤疤清晰可见，几乎将大半个脖颈割裂开来。
大朵大朵的血液顺着他的脖颈泉涌般落在地上，即便庄保安用枕巾死死的堵着脖颈，却也丝毫没能减缓血液流失的速度。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过来，并非是庄保安在看见我和楚梦寒进屋之后，不采取任何动作。只是以他现在的状态，连说话都不可能，更别说出手对付我们了。
眼见庄保安已经奄奄一息了，我和楚梦寒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低下身子，缓缓朝他走去。
楚梦寒靠了上去，抓住枕巾，用力替庄保安按住伤口。半晌，却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方是个高手，一刀就将他脖子切开了。这种出血程度，就算现在能止住血，他也不一定能熬到游戏结束。”
我想了一阵，看着边上的楚梦寒开口问道：“你有办法救他么？”
如果没记错，当时这个房间里只有三个人，分别是庄保安，刘老师，以及衬衫男。以罗民生的状态，我不觉得他会用匕首割开庄保安的喉咙，所以，最有可能攻击庄保安的家伙，只剩下衬衫男了。
楚梦寒有些惊骇的看着我，半晌，缓缓问了句：“庄保安之前那样对你，为什么现在，你却想要救他？”
“试着帮帮他吧，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自然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说不定往后，他能感激我们。”
后半句自然是废话，我并不认为庄保安这尿性，日后能报答我。不过，我却并不希望他就这么死去。
尤其在看见此刻的景象后，我愈发觉得张敏之前并没有说谎。如果那些事情真的是她做的，那丫头也知道自己瞒不下去的，况且，她当时做出的第一反应，确实不像在说谎。
或许，杜医生以及吕律师的死真的和她无关。关于那些杂志，张敏也完全不知情。
除了罗民生之外，还有一个棘手的家伙混进了这场游戏中。
而那个疯子唯一享受的，也就只有杀戮带给他的快感了。
“需要帮忙么？”
“嗯，替我找一盒针线过来。”
幸亏之前那个医药箱里，事先准备好了医用针线，我赶忙从张敏的房间里，替楚梦寒拿来了针线。
此时，庄保安已近昏迷，若不是楚梦寒一直替他按住伤口，庄保安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之后的场景，就显得比较血腥了。简单的消毒过后，便强行用针线缝合开裂的伤口，这种场面，连我看了都觉得后背发凉。
我也不知道，楚梦寒为什么能面不改色的进行下去。
她那种冰冷，高傲的特质，很多时候更像是内心的真实的表现。
此刻，我愈发的好奇楚梦寒之前的成长轨迹，她和楚雪倩虽然是亲姐妹，可她们两人的性格却是截然不同。
一个人究竟得经历些什么，才能变得像她那样冷酷.....
就在我想入非非的时候，房间外面却又传来了动静，就像是有什么人从长廊快速跑过一般。
房间里只有庄保安一人，这证明罗民生那个家伙现在还在海景别墅里游荡着。若是让他进了赵素的房间，后果不堪设想。
楚梦寒在帮庄保安缝合伤口，一时之间也脱不开身。我想了一会儿，索性拿起地上的餐刀，直接追了出去。
长廊外面一片黑暗，尽头处似乎闪过一个人影，正朝着楼梯下面飞速的跑去。
人影的动作十分古怪，而且行动迅速，几乎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就消失不见了。
罗民生？我愣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
整条长廊里黑暗异常，周遭充斥着不安的气息，我就像是一只误入了陷阱的小动物，随时有可能死在老辣的猎人手中。
走下楼梯，再次回到了一层。
相比起昨天，现在的一层大厅显得十分陌生。
空气近乎凝滞了，我下意识握紧手上的匕首，降低重心，朝前走去。
人影下到一层后，彻底消失不见了，这本就有些怪异。如果那家伙不是冒着大雨跑出了海景别墅，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藏在了某个地方，准备随时对我出手。
深吸一口气，继续朝前走去。
“滴答...滴答....”一层安静的渗人，仅仅只剩下摆钟的滴答声，在偌大的房间里不停回荡着。
“那家伙，躲哪去了！”
呆的久了，我的眼睛也稍微适应了黑暗。
罗民生虽然因为卟啉病变得不那么像人了，可他毕竟不是野兽，好歹也是有着智慧的。
罗民生清楚的记得之前同我交手的经历，所以这一次，他学聪明了。没有贸然的从正面发起进攻，而是藏在某个角落里，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对我出手。
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因为用力过猛，握刀的右手一直在微微的颤抖着。再过去的五年里，我从未面对过这种情况，仿佛下一秒，就会丢了性命。
“滴答！”
就在这时，有着某种液体突然落在我的脸上，粘腻的感觉令我十分不适应。
用手擦拭，却觉得后背发凉。
这是...鲜血？
我恍然明白过来，几乎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下意识朝着一个方向躲避。
下一秒，一个庞然大物径直从高处跳下，正好落在我之前所站的位置。罗民生就这么出现在前方，面容狰狞的看着我，仿佛随时要置我于死地。


第一百三十章 辩证关系

原来，罗民生一直躲藏在一层天花板上。
那家伙趁我不注意，突然从高处跳下，正好落在我之前所站的位置上。
若不是提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朝着另一侧躲闪。以这家伙的体重，刚才那一下足够将我的脖颈直接压断。
黑暗中，罗民生双眼通红，咧着牙齿，面目狰狞的看着我，仿佛随时要置我于死地。
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站起，看着面前的罗民生，缓缓开口道：“是谁把你放出来的？”
罗民生没有回答我，又或者是，他根本听不懂我说的话。
那家伙半弓下身子，一阵低吼，突然朝我扑了过来。一举一动，几乎和野兽无异。
罗民生的动作奇快，这一次，我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那家伙迎面扑倒了。
卟啉病患者见不得光，需要长时间待在黑暗中。正因为如此，罗民生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显得愈发如鱼得水。
一声闷响，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只觉得头脑发闷，许久都没能缓过劲来。
腥臭的气味迎面扑来，让我恢复了一些感觉。睁开眼，却只看见罗民生张开了血盆大口，迎面冲着我撕咬过来。
他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我颈部右侧的静脉。颈部的表皮下部，遍布着诸多神经血管，一旦受损，后果无法预计。
尖锐的牙齿，像是夺人性命的凶器，仿佛随时能从我身上撕扯下一大块血肉。要是被他直接咬中，我的下场将会和杜医生一模一样！
“妈的！”暗骂一句，用手死死抵住那家伙的下颚。
与此同时，下肢发力，借用腿部的力量，蹬开了骑在我身上的罗民生。
腿部力量原本就强过双手，加上我这一下是在濒死情况下做出的反抗，所以发力奇猛烈。
罗民生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我的颈部，显然没有提防我的下肢。一阵趔趄，就这么被我给生生掀翻在地。
暂时摆脱那家伙后，我也得以找到反击的空间。急忙捡起掉落在一旁的餐刀，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
罗民生虽然疯狂，但还是有着一定的思考能力。
那家伙还清楚的记得之前惨败的情景，眼见我完全夺回了主动，他也没有继续攻过来。转身，朝着黑暗的大厅里逃走了。
“站住，别跑！”
罗民生身上原本就背负有命案，加上他还杀了杜医生。若是放任这么一个危险的家伙在海景别墅里胡作非为，后果不堪设想。
握紧餐刀，正想追过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哀嚎声，像是有什么人在低声呼唤着我的名字。
楚梦寒还在楼上为庄保安处理伤口，赵素和刘老师一起待在房间里，负责控制住张敏。如今海景别墅里的局面并不容乐观，一旦出现了意外，不可能会有人前来救我。
思索了几秒钟后，我并没有理会身后那阵似有似无的声音，而是快步朝前，一把按下大厅的电源开关。
黑暗的环境总是令人心生不安，待大灯将四周点亮后，我也收获了久违的安全感。
转身，看向身后。
只见餐厅附近，一个孱弱的身影正靠着墙壁，不断朝着我走来。
我几乎花了将近十秒钟，才认清面前那家伙居然是衬衫男。
衬衫男被庄保安折磨的体无完肤，左边眼睑高高肿起，整个鼻梁骨从中间生生折断。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碎了，鲜血溅的到处都是。脖颈附近几个撕裂的血口子，触目惊心，那是牙齿啃噬过的痕迹，这家伙莫非也遭遇过罗民生的攻击？
“救...救我....”
衬衫男扶着墙角，哆哆嗦嗦的朝我走来。直到此刻，我才发现那家伙的左脚几乎无法正常行走，只能凭借着右脚，支撑起整个身体。
这种惨状，不太可能是伪装出来的，看起来，庄保安的确把衬衫男好好的折磨了一番。
衬衫男和庄保安都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一个行将毙命，另一个更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既然如此，又是谁对他俩造成了如此严重的伤害呢。
罗民生？我觉得不太可能是他。
那家伙虽然是个“吸血鬼”，可他所有的行动，都是以吸食鲜血为目的。
相比起匕首、餐刀之类的武器，罗民生更习惯使用牙齿进行攻击。庄保安脖颈上的那道伤口，自然，不可能是那家伙弄出来的。
那么，唯一可能做到这一切的凶手，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只是，凭他怎么可能伤的了庄保安？他的目的是什么，又是为什么要来到这座海岛上。
我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可能我们所有人都被耍了。
游戏组织者的目的，根本不是要选出陈氏家族的继承者。对于幕后黑手来说，谁赢下这场游戏都无所谓。
他们所在乎的并不是结果，而是整个游戏的过程。
急忙转身，跑回二层，准备通知赵素和张敏这个最新发现。若是所有的一切都和我猜测的一样，那么他们继续争斗下去，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就在这时，餐厅的转角处却又突然传来一阵野兽的低吼。
只见罗民生再次回到一层大厅，猩红的眼睛，正盯着前方。
这一次，他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餐厅门口，受了重伤的衬衫男。
“救....救我....”
衬衫男显然也意识到了罗民生有多么恐怖，连忙动身，一瘸一拐的朝着我跑来。
此时，我已经站在了楼梯口，和衬衫男隔着一整个大厅，想要在第一时间帮到他，也不太现实。
握紧手中的餐刀，正要跑过去救衬衫男，可刚迈开脚步，就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灯光的缘故，我也得以看的清楚。
在面前约莫十米左右位置，依稀闪动着一道白色的微光。
微光就这么浮在半空中，看起来几乎和我一样高了。我清楚的记得，昨天晚上那个位置还什么都没有，那条异样的白光，又是怎么凭空出现的？
“救...救我。”
罗民生罪得紧，在求生本能的刺激下，衬衫男也顾不上左脚的疼痛了，卯足气力朝我跑来。
我看了眼衬衫男，又看了眼那条白光，突然明白了什么，连忙挥手，让衬衫男停下动作，趴下蹲好。
然而，衬衫男已经完全吓破了胆，根本不管我在说什么。
等我再想采取行动的时候，却已经太晚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吸血鬼”的真实身份

或许是罗民生把衬衫男给吓破胆了，即便他瘸了一条腿，却还是尽力朝我跑来，无论我说什么都阻止不了。
眼见衬衫男距离那条“白光”越来越近，而“白光”的高度，恰好和他的脖颈一样。
“救....”
话还没说完，衬衫男就呆着不动了。
只见白光同衬衫男的脖颈相重合，下一秒，他脖颈的正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血痕。
五秒钟以前，我才明白那道“白光”是什么。只可惜，已经太晚了。
如果我没记错，在大厅的入口处正好摆放着一架老式钢琴。有人取下来钢琴里的一条琴弦，并将其故意系在了房门的入口处。
钢琴线可以承受90多kg的张力，因为纤细，所以无比的锋利。若是给上足够的加速度，一条钢琴线甚至能直接将骨头削断。
衬衫男跑的很快，他给了自己一个加速度，正好撞在那条钢琴线上。
锋利的琴线不仅割断了脖颈，更是直接切开了动脉。
接下来，鲜血泉涌般喷溅了出来，血柱甚至直接抵达了天花板。血腥的气味伴随着震撼的画面，压抑的我根本喘不过气来。
人体一旦失去四分之一的血液，就会面临生命危险。即便衬衫男已经在第一时间用手捂住了脖颈，以那种出血程度，几乎是必死无疑。
他的眼神逐渐失去了光芒，扶着门框，逐渐瘫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那家伙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朝我丢来一件东西。我下意识的伸手抓住，发现衬衫男丢给我的，居然是一件淡蓝色的吊坠。
上面的纹龙图案，和赵素身上的那个几乎如出一辙。只是这只龙的突然好像是左右颠倒的，而且雕刻手法，也略微有些不同。
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陈氏家族的人交给衬衫男的信物。
衬衫男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所以才把这东西交给我，希望我能替他赢下这场比赛。
我想到了那个关于Z的故事，故事的最后写着Z用了某种方法，杀了三人中的一人。不仅顺利杀死了对方，而且成功洗去了自己的嫌疑。
现在，衬衫男就这么死在了我的面前，咋一看起来，他的确是自己害死自己的。然而，那条纤细的钢琴线，却是有人故意放置在那里的。
我，衬衫男，还有罗民生，三个人的身高相差不会超过五厘米。所以那条钢琴线，对我们三个人都有着同样的威胁。
可衬衫男是最倒霉的一个，若不是他正好冲过了那条钢琴线，兴许中招的就会是我，或者是罗民生了。
所有的一切，似乎又和Z的故事对应上了。
凶手并没有出现在现场，可却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衬衫男。游戏进行到现在，已经有三个人丢了性命了，楼上的庄保安能否活下来，还犹未可知。
杀人的凶手在享受着这个过程，这是一场属于他的，“杀人游戏”！
攥紧手里的吊坠，我的心里却不太好受。衬衫男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也罪不至死。
组织这场游戏的人，以及杀人的凶手，才最应该受到惩罚。
罗民生紧追了上来，看见地上的衬衫男后，双眼竟露出了贪婪的目光。那家伙一下扑了过来，对着衬衫男颈部的伤口猛的吮吸着。
他大口大口的吸食着血液，脸上很快露出了满足的神情，一滴都不愿意浪费。
我第一次看见有人就这么在我面前吸食血液，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
愤懑，无奈，委屈，极度的不爽。压抑了很久的负面情绪，终于在那一瞬间被直接点燃了。
怒火渐渐席卷了全身，双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握紧拳头，走向面前的罗民生。那家伙的注意力依旧在衬衫男脖颈渗出的血液上，趴在后者的身上大口吸食着血液，丝毫没意识到我的接近。
抓住罗民生的脚踝，用力将他拖了过来。
下一秒，看着那家伙的染血的面容，握紧拳头，直接打了下去。
一拳....两拳....每一拳都用上了死力气，并且冲着罗民生的面门下去。那家伙的患有卟啉病，皮肤原本就比正常人脆弱，挨了几下后，大半张脸都裂开了，红白色的血液顺着嘴角弥散开来，很快流的到处都是。
然而，罗民生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他翻转过身子，挣扎着朝衬衫男早已经僵直的尸体爬去。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感觉身下这家伙很可怜。
罗民生被卟啉病折磨着，已经不是“人类”了。他没有情感，没有喜恶，不会哭，更不会笑。
这个可怜的家伙，只知道吸食血液。他所有的行为，只是在病魔的驱使下，做出的本能反应。
“需要我结束你的痛苦么？”
话音刚落，身下的罗民生突然呆住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他好像听懂了我说的这句话。
他的答案是什么，我已经不在意了。
我也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挥手，一下砸在了他的后脑上。
后者扑腾了一会儿，倒下昏迷过去，再也没有动弹了。
我站起身子，缓缓走向了面前的衬衫男。
此刻，衬衫完全没了呼吸和心跳，瞪大眼睛看向前方，即便受到光线的刺激，瞳孔也不会收缩。
脱下了外套，盖在衬衫男的身上，随即小心的收好他临死前丢给我的吊坠。
死的人，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和杜医生以及吕律师一样。可活着的人，却依旧要继续下去。
随着午夜钟声响起，这场“杀人游戏”，终于迎来了尾声。
我拖着罗民生，打算先把他锁进厨房里，等游戏结束后，再联系警方逮捕他。
这家伙虽然看着瘦，可分量着实不清，我拼尽全力，才把他拖到了厨房门口。
正要把他丢进厨房里时，一个不小心，却将他身上的衣服直接扯烂了。接下来，一个诡异的纹身，赫然出现在罗民生的右肩上。
外侧是螺旋状的样式，逐渐朝中心处盘绕着，内侧倒五芒星的图案，清晰可见。
我不会，也不可能记错的，这分明是光明之路教会的象征标志！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最后的五个人

我没有记错，也不可能记错。
T市的碎尸案，H市的线人遇害案，现在又到了这里，这座未知的小岛上。
象征着光明之路教会的图案，在这三个地方都曾经出现过。那种诡异的标志，宛若梦魇一般，始终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为什么罗民生这个疯子的身上，会有光明之路教会的图案？莫非，他曾经是这个教会的成员？
除了那个图案之外，罗民生的手上，似乎还有其他的纹身。
我靠了过去，将那家伙的袖子整个扯开。果然如我猜测的一般，在他右手的小臂处，还纹着一串诡异的数字：1995.012
1995.012？这数字代表着什么。
看着罗民生手上的纹身，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二战时期，纳粹会对关押在集中营里的犹太人进行统一的纹身。如果没记错，纳粹在犹太人身上纹下的，就是一长串数字。
在身上纹下这些数字，既象征了被俘犹太人的编号，又方便对他们进行统一的管理，即便有人出逃了，也能根据身上的纹身将他抓捕回来。
莫非，罗民生小臂上的这串数字，也有着类似的象征？
我不敢再想太多，因为没时间继续耗在这里的。
既然罗民生的身上出现了象征光明之路教会的图案，这代表那家伙肯定与这个神秘的宗教组织有关。
碎尸案中的周德善，线人遇害案中的冷风，现在又是罗民生。这三个人都和那个组织扯上了关系，却又在短短三个月内连续被我遇见了，这本身就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冥冥之中，似乎有着一双无形的黑手，在操控着一切。
而我，作为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从五年前开始就深陷这场旋涡之中。
搞定了罗民生之后，我收好餐刀，直奔二楼。
此时，楚梦寒也刚好处理完庄保安的情况，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我俩在长廊上遇见，都彼此的情况，都有些惊骇。
楚梦寒看了我一眼，率先开口问道：“楼下怎么样了？”
在看见我平安的回到二楼之后，她似乎稍微松了口气。
“衬衫男死了，罗民生被我锁进厨房里，一时半会应该惹不出什么乱子。”我靠了过去，也询问她庄保安的情况。
“血是止住的，不过情况不太乐观。我不是医生，也没办法给他输血，能不能撑过去，就看他自己了。”说完，她叹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些许不甘：“可惜，在他昏迷前没能多问出些东西。否则，我也能知道他是被谁割破了喉咙....”
“不用。”我从怀里掏出根香烟，咬在嘴里，缓缓点上：“我已经知道，杀人的凶手，究竟是谁。”
话音刚落，楚梦寒直直的看着我，一脸的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
“争夺继承权，不过是个幌子，如果没有猜错。组织者真正的目的，应该是“那个家伙”。”
只有我知道“那家伙”是谁，只是，我还不明白他对于陈氏家族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隔壁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了争吵声。
在我下楼前，张敏，赵素，以及刘老师，都待在那个房间里。现在，他们三个人之间，似乎争执的不可开交。
我给楚梦寒递了个眼神，随即同她一起，冲进房间里。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眼前的画面，却还是让我吃了一惊。
只见张敏握着一把餐刀，挟持着赵素，不断朝着房间的窗户退去。刘老师半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张敏，不断哀求着后者停手，不要伤害赵素。
在看见我和楚梦寒进来之后，刘老师像是终于找到了救星一般，连忙从地上站起，支支吾吾的开口道：“那...那小妮子疯了...你们...你们快阻止她！”
张敏并没有疯，只是这样不利的局面，终于使她暴露出了真实的面目。
在此之前，这小丫头一直隐藏的很好，又或者说，她和庄保安配合的很好。我甚至根本没有怀疑，她居然会在食物里下药。
吸了口烟，缓缓朝着她走去，随即淡淡的开口道：“小丫头，把刀放下，有话好说。”
“你...你别过来！”张敏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我左手那截弯折的小拇指上。
那截小拇指对于她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以至于我还没怎么动，她就下意识绷紧全身。
眼见她手里的餐刀已经在赵素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血痕，我也不敢再继续刺激她，只好摊开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敌意。
“小丫头，你斗不过我的。不如，放下刀，咱们好好谈一谈，聊聊人生理想什么的。对了，你有男朋友吗，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吗？”
话音未落，张敏就不耐烦的开口打断了：“少耍花样，告诉我老庄在哪，你把他怎么了？”
“哦...庄保安，想不到你口味这么独特啊，居然喜欢野兽派的。”微微一笑，拿起嘴里的香烟，深吸一口。
这小丫头虽然颇有些城府，可她一个人，绝对不是我和楚梦寒的对手。这种局面下，我有一百种方法搞定她。
只是，除了张敏之外，还有另一个家伙，让我始终放心不下。
“你别过来，告诉我，老庄他人呢？”
“呵呵，既然我出现在这里，那就代表着，那家伙现在不会太好吧。”朝右一步，尽量保持着和张敏之前的距离，我不想对她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
“谈谈条件吧，你要怎么才肯放下心里的东西。又或者说，你想像之前一样，要我帮你把手里的凶器弄下来？”
说着，我便缓缓举起左手，想当着她的面把弯折的小拇指掰正。
可是连掰了两下，不仅没有掰正，反而痛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我有些后悔，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装逼。
“怎么，考虑的如何？”
张敏咬了咬牙，突然加重手上的力道，朝前走了两步：“把信物交给我，我要另外两件信物，否则，我就把她杀了！”
赵素早已经被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小丫头估计没想到，朝夕相处的“闺蜜”竟然就这样对自己咧出了獠牙。
为了成为陈氏家族的继承者，张敏还真是不择手段。
其实，这本来就是人性。
我微微一笑，从兜里摸索出衬衫男给我的吊坠，握紧，顺势丢向面前的张敏。
“东西给你，把人放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真凶

我从口袋里摸索出衬衫男给我的吊坠，握紧，直接丢给面前的张敏。
“东西给你，把人放了！”
吊坠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直接冲着张敏而去。
在看见那枚吊坠的瞬间，张敏已经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东西。衬衫男和赵素的信物，都是类似的吊坠，如此说来，张敏所持有的信物，应该和他们两人差别不大。
吊坠的出现，果然让张敏分心了。
眼见她就要伸手去接那件东西，我给了楚梦寒一个眼神，随即同她一起行动了起来。
楚梦寒身形如电，几乎在我抛出吊坠的瞬间，就跟着一起动了起来。她伸出右手，用了一个简单的关节技，直接遏制住张敏握刀的右手。
张敏实在太忌惮我了，她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我的身上，却根本没想到此前一直默不作声的楚梦寒会突然出手。
更重要的是，楚梦寒的近身格斗技术，丝毫不逊于我。
等张敏再想要反抗，已经太迟了。
掰转手腕，楚梦寒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张敏手上生生夺下了那柄餐刀。
后者挣扎了一下，眼见着斗不过我们，也很快放弃了。
“是....是你们赢了。”
“确实，是我们赢了。”安慰完赵素之后，顺势走上前，从张敏手中一把抢回那枚吊坠。
看着那枚淡蓝色的纹龙吊坠，我的内心却没有丝毫的波动。
即便制服了赵素，可我也深知，这场游戏还没有结束。因为，她并不是杀死杜法医，还有吕律师的真凶。
戏还得继续进行下去，因为那个杀人的真凶，此刻就混在我们这些人之中。
我不知道那家伙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陈氏家族的人为什么要让他参与这场游戏。
不过，那家伙的手法的确高明，只差一点，我就被他蒙骗过去。
看着被楚梦寒死死控制住的张敏，有那么一刻，我竟觉得这丫头有些可怜。
她和赵素年纪相仿，可却承受了太多本不该由她承受的东西。
陈氏家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的后辈是否注定要走上这样的道路？所有这些问题，不久之后，都将会有答案。
“如果你不想变的和庄保安一样，就乖乖的把属于你的信物拿出来！”
“你做梦！”张敏咬紧牙关看着我，那眼神，仿佛我与她有着血海深仇一般。
“即便你不交出来，我也有办法能找到那件信物，无非就是浪费多少时间的问题。你以为，凭你现在的情况，还有可能扭转局面吗？”
“随你便，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要怪，就怪当初我没狠下心来，让老庄直接杀了你！”
“哈哈哈，好一个成王败寇，既然这样，我就随了你的愿！”
握紧那柄餐刀，一步一步走向面前的张敏，后者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缓缓闭上眼睛，不再反抗。
刘老师不停的在边上添油加醋，唆使着我一定不要放过张敏那个恶毒的丫头。而赵素则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我，仿佛不相信，我真的敢对张敏下手。
只有楚梦寒，已经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从刚才开始，她的视线，就一直锁定着那个家伙！
握紧餐刀，抬手，朝前挥动着。
只是，出手的方向并不是冲着张敏，而是在场的另外一个家伙。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似乎没有人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我紧握着手里的餐刀，正对着刘老师，刀锋距离他的面颊几乎只有一厘米。
刘老师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半晌，才哆哆嗦嗦的开口道：“叶凡....你...你想干嘛。你这家伙疯了吗，张敏在你的另外一边。”
微微一笑，顺势将刘老师逼至墙角：“我没有疯，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刘老师，你藏的好深啊，只差一点，我就被你蒙骗过去。”
刘老师的脸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就连说话的语气，也阴沉了不少：“什么意思？仗着人多就肆意妄为对么？呵，没想到你这家伙和张敏一样，为了赢得这场游戏，居然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的人是你！如果我没猜错，杜医生，吕律师，甚至是衬衫男，他们全都是你杀死的。”
开始这场游戏之前，组织者曾经通过大厅内的中央广播告诉了我们一个惊人的消息。
在所有的参与者中，混进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变态杀人狂。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那个变态杀人狂指的是罗民生。
楚梦寒告诉我，罗民生的确有过案底，5.27灭门惨案就是那家伙所为。
然而，在吕律师死了之后，我才恍然意识到参与者所说的变态杀人狂，或许并不是罗民生。
因为病症，罗民生对于一般人有着很强的攻击性。然而，他只会用牙齿袭击其他的参与者，并吸食他们的血液。可吕律师真实的死因是皮下注射，以罗民生的状态，他没有能力，也没有可能使用皮下注射的方法杀人。
所以，杀人凶手另有其人！
我说完了自己的分析结论之后，其余众人都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唯独面前的刘老师一脸不服气：“姓罗的不是凶手，那我们其他人也都有了作案的嫌疑，叶凡，你这小子凭什么污蔑我是变态杀人狂！
要想陷害我，也请编出一个好点的理由。”
看着刘老师脸上凝重的表情，我的心里却又多了几分把握：“理由？很简单，距离游戏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介意在这里继续呆上一阵子。既然所有的一切都是从罗民生开始的，那么我们不妨来谈一谈那家伙的身份。”
罗民生杀了人之后，因为精神问题，被关进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可现在，却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
那家伙确实危险，这没错。
可是，一个精神有着问题，而且几乎丧失基本思考能力的家伙，又是怎么逃出了精神病院，并且来到这座海岛上呢？
我想到了一个人，和那个家伙也是除了楚梦寒之外，唯一知道罗民生真实身份的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刘老师的计划

罗民生本应该待在精神病院里，终日遭受电棍和束缚器的折磨，为他曾经犯下的过错赎罪。
可那家伙不仅逃出了精神病院，更是出现在这座海岛上，和我们一起参加了这场怪诞的游戏。
若只凭借着罗民生一个人，肯定没办法做到这些。
我想到了一个人，那家伙也是除了楚梦寒之外，唯一知道罗民生真实身份的人。
楚梦寒看了我一眼，缓缓补充道：“你说的人，是杜医生？”
“对，就是杜医生！”
到了现在，果然只有楚梦寒懂我。不知不觉间，我和她似乎又找回了在T市碎尸案的默契。
“怎么可能是杜医生呢？”赵素一脸迷惑的望着我，似乎不理解我和楚梦寒为什么能同时得出这个结论：“如果我没记错，杜医生...他应该是被罗叔叔给害死了呀.....”
“小丫头，害死杜医生的并不是罗民生，只是有人借着罗民生之手，弄死了杜医生！”
当时，在我们听到组织者公布了游戏参与者的人数之后，就连忙上楼找寻罗民生，随即发现后者躺在房间里，满脸通红，几乎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当时，杜医生检查了尸体之后，向我们公布罗民生死于氰化物中毒。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证实了当时罗民生根本就没有死，只有人借着某种特殊的药物，伪造了罗民生死亡的事实。
在所有的参与者中，唯一有可能帮助罗民生假死的，也就只有杜医生了。
他是医生，熟悉药理。精心准备之后，想让罗民生在我们面前诈死，并不困难。
看着眼前面沉似水的刘老师，我心中的把握也是越来越大：“我相信，杜医生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着他自己的目的。只可惜，你的突然出现，却将杜医生精心准备的计划全都给打破了。
如果我没猜错，第一本杂志，应该是杜医生准备的！”
“杂志,什么杂志？”刘老师装作一脸迷惑的样子，似乎对于杂志的事情根本就一无所知。
不过，我并不想理会她此刻的伪装。相比起张敏，这个女人更善于伪装自己，直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刘老师参与这场游戏真正的目的。
这也是我一直不敢放下手中餐刀的原因，这个女人，远比我想象的要来的恐怖。
“让我们从头梳理一下情况，第一本杂志出现的主人公L，死于氰化物中毒，而故事对于案发现场，甚至是“尸体”的描写，都和罗民生当时呈现出状态的一模一样。
这绝对不是巧合这么简单，唯一能够在“命案”发生前写出这样故事的，也就只有杜医生了。因为正是他一手策划了“命案”的发生，所以对其中每一处细节，了如指掌。可是，杜医生在当天晚上就死了，那么在此之后出现的三本杂志，便都和杜医生无关了。”
其实，仔细对照后三个故事以及对应的命案，还是能够从中找出与第一个故事明显的区别。
首先一点，就是几个主人公身份的变化。
其次，后三则故事对于案发现场的还原，以及真实事件的把控力，相比起第一个故事差了许多。
无论是见证了友人悲剧的D，还是负责侦破富豪遇害的Y，亦或是最终在疗养院杀人的Z，三个故事，都没有像第一个故事中遇害的L一样，给出明确的结局。
这说明，之后替杜医生撰写以及散布故事的家伙，心里也不清楚究竟别墅里的局面究竟会朝着那个方向发展。所以，她只能在故事中描绘出事件大致的发展过程，却没法给出明确的结局。
至于刘老师为什么要顶替杜医生，将原本应该是杜医生做的事情继续下去，我稍后会再详细说明。
用左手从衣兜里抽出一根香烟，咬在嘴里，随即握紧打火机，将香烟点上。
整个过程中，我的视线从未离开过面前的刘老师。
抽烟，其实是故意卖出一个破绽，有那么一瞬间，我无比希望面前的刘老师突然采取行动，反抗我，或是攻击我。
这样一来，至少能够说明她心虚了，那么我也能包括张敏在内的其他参与者，完全相信我。
可是，这个女人远比我想象的要可怕。从刚才为止，除了几次不经意的表情流露之外，刘老师竟不曾有过任何攻击性的动作。
我的推理虽然贴近真相，可却始终无法触及刘老师的要害。
这个女人，远比我想的更加棘手。
吸了口烟，让尼古丁渗透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那种感觉，让我稍微能冷静下来。
想要对付刘老师这样的人，切不可心急，至少从场面上来看，我还是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让我门把记忆调回到第一天晚上。杜医生在伪造了罗民生假死后，当晚就赶去了后者的房间里，并准备进行着一步计划。只可惜，因为某种意外，罗民生突然暴走，咬死了杜医生。杜医生遇害的第一现场，是在罗民生的房间里，所以我当晚在隔壁房间里的看见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罗民生袭击了杜医生，并把他活活咬死了。而刘老师，你则是躲在了暗处，待我出现后，用钝器将我打晕，并把我和杜医生的尸体一同锁进了杜医生的房间里。
这样一来，我所叙述的情况，就会和其他参与者见到的情况，出现明显的偏差。和你也能因此挑起矛盾，让我彻底沦为众矢之的，好继续着你的杀人计划！”
刘老师看着我，冷冷一笑，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哼，编的不错，你大可以继续编下去。”
“在这之后，你先是用皮下注射的方法杀死了吕律师，从而让衬衫男彻底失去理智，对我们道出了这场游戏存在的意义，其实是为了选拔出陈氏家族的下一任继承者。
而张敏会在早餐里下药，迷晕我们所有人，也都是在你的掌控中。你当天根本没吃早餐，却也装作昏倒过去。在这之后，你先是用餐刀割开了庄保安的脖颈，随后又用钢琴线杀死了衬衫男。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着你预计的方向发展着，如果刚才张敏能够杀了赵素，亦或是我在气急败坏的情况下杀了张敏，那么对你而言，这场杀人游戏就算是彻底成功了.....
只可惜，在关键时候，你犯了一个错误。正是这个错误，让我能够确定，之前所有的凶案，都是你犯下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凶手的目的

在此之前，刘老师一直隐藏的很好，以至于我根本没有怀疑过，她会是杀死吕律师以及杜医生的凶手。
在我看来，所有参与者中除了罗民生之外，最有嫌疑的就是庄保安无疑。
那家伙不仅有能力犯下这些凶案，而且极度危险，从杜医生遇害之后，就一直在刻意的针对我。
只是，因为找不到庄保安作案的动机，我也一直迟迟不愿意对他出手。
然而，刘老师在不久前犯下的一个致命错误，让我能够确定下她才是真正的凶手。很多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细节，就能够改变原本被动的局面！
听我这么说，刘老师突然眯起眼睛，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错误？你倒是说说，究竟是什么样的“错误”，能让你这样诬陷我。”
即便被我拿刀逼到墙角，可这个女人无论说话做事，依旧滴水不漏。她的强大的心理承受力，连我都自愧不如。
“其实很简单。”看了眼身后的另外三人，随即缓缓开口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刘老师昨天早上根本没有因为张敏的早餐而昏睡过去。她早料到了张敏那丫头为了保护庄保安，会在那个时候对我们出手。
所以刘老师干脆将计就计，佯装昏迷，等到庄保安把她和衬衫男关进房间里，再开始她的行动！”
听了我的描述，楚梦寒也多少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紧跟着开口补充道：“当时，我们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震动后，这才警觉起来。当叶凡靠近房门查看情况时，刘老师却突然从房门外出现，冲了进来，一脸惊慌的样子。”
“确实如此，而当时发生的事情，才是整起案件的关键所在！”吸了口香烟，看向面前的刘老师，试图从她的表情里找出一些关键信息。
到现在为止，我依旧不明白这女人在想些什么，她出现在这座海景别墅里有何目的。我没有办法攻破刘老师的心理防线，至少现在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如果不能尽快搞明白上述那些问题，或许，我将永远无法接近这座海景别墅的“真相”。
“当时，庄保安把你和衬衫男带进房间之后，就如同张敏所说的一样，锁上房门，并开始用尽一切手段逼问衬衫男。然而，你本就没有吃过早餐，自然也没有昏睡过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被带进房间之后，你就一直佯装昏迷，伺机观察着周围情况。直到时机成熟，才突然行动起来，用餐刀或者别的什么利器突然割开了庄保安的喉咙。
衬衫男已然被庄保安折磨的奄奄一息，他不可能动身反抗你。至于庄保安，挨了一刀之后，俨然行将毙命，更加不可能对限制你的行动。既然他们两人都身受重伤，连移动都十分困难，那么当时隔壁房间，以及长廊里的异响，只有可能是你故意制造出来的！”
这也是让我确定下刘老师才是凶手的关键所在。两天之前，我和楚梦寒顺利制服了罗民生，并把他锁进了房间里。可事发时，罗民生却从那个房间里逃了出来，只差一点就能要了我的性命。
以罗民生当时的状况，仅凭借他自己一个人，是绝不可能逃出那个房间的。可庄保安和衬衫男都身受重伤，自身难保，更加不可能帮助罗民生逃出房间。
所以，只可能是刘老师。她在放出罗民生后，又在长廊里弄出响动，引起我们的注意力，并且一步一步开始她的精心布局。
想要竞争陈氏家族继承者的，有三人。换言之，在海景别墅里，就有着三股不同的势力。吕律师死后，衬衫男明显处在了弱势的一方，而刘老师为了游戏的“公平”，刻意杀害了庄保安，让这场游戏重新回归平衡。
从进入海景别墅开始，这个女人就开始她的布局。
杜医生的死，只是一个开始，她或许是为了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才一直努力维持着三股势力之间的平衡。
我如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推理，可话音刚落，面前的刘老师却突然笑得。
她笑得那么不可一世，那么猖狂，仿佛从未将我放在眼里。
“我当你有多厉害，诬陷人，也请想个像样点的理由好吧。”刘老师看了我一眼，惨白的嘴角突然划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你刚才说的一切，完全只是你自己做的推理，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
至于我参与这场游戏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五百万奖金而来的。我需要用钱，所以来到了这座海岛上。我不知道是哪个疯子杀了律师和医生，我更加不知道庄保安现在怎么样了，总之，我逃出房间的时候，那家伙还好端端的。
说不定，是你杀了庄保安，然后把一切都嫁祸到我的头上，好让我做你的替死鬼！”
说完，刘老师故意将视线，看向了一旁的张敏。
张敏听罢，就这么用眼神直勾勾的瞪着我，仿佛要将我碎尸万段一般。若不是楚梦寒将她拦住，这个小姑娘真有可能冲上来和我拼命。
被我用刀逼在墙角，刘老师却还能想出这么一套几乎无懈可击的说辞，这个女人的恐怖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想给刘老师一点苦头尝一尝，就像当初庄保安对衬衫男所做的事情一样。在监狱的日子里，我学会了不下二十种折磨人的手段，每一种都是狠辣无比，可又绝不会危及到性命。
毕竟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信奉“不打女人”这种无聊的规则。
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出当年被陷害的真相，至于其他的细节，完全不在乎。
然而，这种念头只持续了短短十秒钟，就被我给迅速压制下去了。
十秒钟的时间，可以扭转局势，十秒钟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
电光石火间，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刘老师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或许，和他有关.....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死斗

五年前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当时，我因为一时激动，去找了王有为，间接害得自己走上了“绝路”。
如果，我当时能冷静下来，再仔细的想一想。又或者是找刘胖子好好商量一下，那么事情的结局，是否就会截然不同了？
当然，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事到如今，我只能坦然接受年轻时犯下的错误。
面对眼前的刘老师，我已经学会控制好自己的脾气。我没有轻易对她出手，而是试着冷静下来，将整起事件的始末好好回想了一遍。
片刻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信息。
一个人做一件事，总会有着他的目的，或是意义。
就像楚梦寒来到这里，是为了抓住罗民生，张敏和衬衫男则是为了获得继承权一样，刘老师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座海岛上，她来这里，必然有着自己的目的.....
我看着面前的刘老师，缓缓开口道：“如果没猜错，你是为了某个人，来参加这场游戏的！”
话音刚落，刘老师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住了。不过她调整的很好，仅仅几秒钟，就恢复到了之前那种镇定。
“我只想拿到那五百万，仅此而已。至于你们谁能成为那个什么陈氏家族的继承者，和我没有一点儿关系。我不想继续和你争执下去了，还有一天半的时间，这场游戏就结束了。我求你放过我，让我活着离开这里把.....”
眯起双眼，将手中的香烟直接掐灭。看着眼前有些慌乱的刘老师，我感觉自己重新夺回了局面的主动。
“罗民生....我不知道那家伙曾经是否叫这个名字。不过，你是为了他，才来到这座海岛上的！”
在我看来，想要弄明白一件事情，并不一定非得从和这件事情有关的方面下手。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这就是蝴蝶效应的由来。
有时候，一件很小的事情，就足够带来超出想象的影响。
罗民生患有卟啉病，并因为这种疾病，已经变成了一个几乎只知道“吸血”的怪物。在病症的影响下，他无时无刻都需要吸食血液补充活力，这也是罗民生危险的原因。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怪物，却唯独没有攻击过刘老师，这本身就十分不符合常理。毕竟，就连将罗民生带出精神病院的杜医生，也死在了那家伙的嘴下。
刘老师至少有过三次独自面对罗民生，可后者却一次都没有攻击过她。
“你认识罗民生，甚至有可能和他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那家伙即便丧失了理智，可在潜意识里却认得你，所以没有对你出手！”
话音刚落，刘老师却朝后退了一步，咬着牙，冷冷注视着我：“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认识那种“怪物”呢？”
“怪物？”我笑了，将手里的餐刀收好，现在，我已经不需要用到那件东西了：“你们曾经一起生活过，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在光明之路教会里，又或者是和那个教会有关的地方！”
楚梦寒曾经告诉我，关于罗民生的记录一片空白，他就好像是突然出现，犯下了累累血案，随后又被人关进了精神病院。
我在罗民生的手臂上看到了有关光明之路教会的纹身，以及手腕上那串1995.012的数字。
这或许能够解释罗民生之前的人生，或者是他的成长历程。
假设，刘老师真的曾经认识罗民生，那么光明之路教会就是他们俩就有可能相遇的地方。
以上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的推理。可当我说出这些的那一刻起，刘老师脸上的表情，已经给了我答案。
罗民生，以及光明之路教会的出现，完全击垮了面前这个家伙的心理防线。
此刻，她就像是一只被人戳中痛楚的母狮子一般，红着双眼，死死盯住我，仿佛随时要将我碎尸万段。
“我认识过很多和那个教会有关的人，也经历过很多和那个教会有关的事情。从两个月前开始，所有的一切，就这么接连不断的发生了。
说真的，我很好奇你们究竟在那个教会里经历过什么，如果你肯如实说出来，我其实很愿意帮助你的。”
“滚！”刘老师咬紧牙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个字。
随即，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突然闪身，直冲着赵素而去。
好快的身手，难怪庄保安会被你割断喉咙，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这个女人故意伪装出来的。
处于她的立场，刘老师做出了一个最明智的决定。赵素是我们中最薄弱的点，只有朝她下手，刘老师才有扭转局势的可能！
然而，她犯了和张敏一样的错误。她太关注我了，以至于忽略了边上严阵以待的楚梦寒。
从我拿刀抵住刘老师开始，楚梦寒的视线，就没有从刘老师身上离开过。
刘老师眯起眼睛，突然转身，用左手攻向一旁的赵素。然而，楚梦寒更快，放弃了身前的张敏，率先出手，死死的抓住刘老师的手腕。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五秒钟之内完成的。很难想象，一个女人居然能够拥有如此可怕的爆发力。
手腕被控，刘老师彻底没有了退路。可楚梦寒没有给她考虑的机会，一记低鞭腿直扫刘老师的脚踝，誓要彻底的制服后者。
就在这时，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了全身。
我看见刘老师一直隐藏在身后的右手，突然动了起来。大夏天的，她穿着一件旗袍，可右手却始终带着一截厚厚的袖套。
遭了，庄保安的喉管肯定是被利器给割开的，单凭厨房的餐刀，绝不能做到这一点。这代表着刘老师的身上，还藏有别的凶器。
电光石火间，刘老师的袖套里面闪过一阵寒光，直冲着楚梦寒的面门而去。
下一秒，我几乎想也没想，就直接扑了上去，硬是站在了刘老师和楚梦寒之间，将他们两人分隔开来。
寒光闪过，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正不断顺着我的身体流出。


第一百三十七章 偷袭

电光石火间，刘老师袖套里闪过一阵寒光，直冲着楚梦寒的面门而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我连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拦在了她和楚梦寒之间。
刘老师亮出了凶器，而且出手极为狠辣，这种时候，想要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伸手，用血肉之躯尽可能去挡她袖套里的东西。
利刃划破了空气，下一秒，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楚梦寒根本没想到我会突然冲过来，她那一记“势大力沉”的低鞭腿，结结实实的踹在了我的身上。
而在刘老师袖套里的，居然是一柄锋利无比的“蝴蝶刃”。在此之前，她就是用这东西割开了衬衫男的喉管！
蝴蝶刃的刀锋完全穿透了手掌，从右侧肋骨，刺进我的身体之中。
撕裂一般的剧痛很快席卷了全身，温热的液体从手掌与肋下，不停的蔓延出来。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右手手掌一般。
面前，刘老师脸上的杀意依旧不减。眼见一击没成，她咬紧牙关，试图抽出蝴蝶刃，再来一次。
这一次，身后的楚梦寒却没有给她再次出手的机会。几秒钟的停顿，已经足够楚梦寒做出反应了。
掐紧刘老师左手手腕，用了一记反关节技直接将后者背摔在地上。随即曲膝顶住刘老师的后脑，另其短时间内动弹不得。
控制住局面之后，楚梦寒却是突然抬头看着我，眼里闪过了一丝懊悔与自责：“叶凡，你.....”
我没有说话，只是先用左手缓缓比了个“ok”的手势，这才去查看肋部的伤情。
不管怎么说，在楚梦寒和赵素这两个妹子面前，肯定得把面子先装到位了。
那柄蝴蝶刃确实足够锋利，而我手掌的伤势，远远比肋下要来的严重。肋部只是被刺破了表皮，可手掌却是被刀锋完全穿透了。
不得不说，下意识用手去格挡的动作救了我一条命。若是让那柄刀锋直接刺入肋下，我必死无疑。
咬紧牙关，忍痛拔出了蝴蝶刃。
整个动作看似一气呵成，帅气无比。其实，我疼的快昏死过去了....
赵素连忙冲出屋子，为我拿来了医疗包。
我受了伤，楚梦寒则是需要控制刘老师，一时半会腾不开身子。所幸，张敏那个小丫头没有在这时候做出太过出格的举动，否则，局面会更加的被动。
张敏站在一旁，痴痴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刘老师，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想来，经过刚才的事情，她应该也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从医疗包里找出了一些药品，用来紧急止血。肋下和手掌的伤口，都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孤岛上没有医生，什么时候能逃出这里也犹未可知。
若是因为错误的的处理而导致伤口进一步恶化，那么我这只右手，就别想要了。
与此同时，楚梦寒也已经用绳索绑死了刘老师，眼见后者无法挣脱，她赶忙抽身，帮我处理伤口。
之前庄保安脖颈上的伤口，就是由她处理的。想来，楚梦寒应对起这一类的事情，还是有着一定的经验。
她看了我一眼，冷冷的开口道：“把衣服脱了。”
“啊...这么...直接的么？”第一次被妹子勒令脱衣服，想想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快点！”
“算了，一件T恤而已，你用剪刀直接剪开把....”
楚梦寒倒也没啰嗦，拿起剪刀靠了过来，直接从中段将衬衣给剪开。
此刻，她和我贴的很近，我的身体几乎能感受到她从鼻尖呼出的热气。明丽的双眸，高挺的鼻梁，加上纤薄的嘴唇。
唇红齿白，美人如玉，却冰冷的无法接近。
难怪当初在T市刑侦支队，有那么多人想要追求楚梦寒。若是被李建军知道我现在裸着上半身，和她梦寐以求的女神待在一起，不知道那小子会不会杀了我.....
衣服剪开的瞬间，面前的楚梦寒明显怔了一下，眸子里竟然闪过了一丝不忍。
三年的牢狱之灾，加上两年线人生涯，不仅磨平了我的心气，更是在我的身体上平添了无数的疤痕。
衣服撕碎的瞬间，这些狰狞的伤疤伴随着坚硬的肌肉一同暴露出来，那种视觉冲击力，不言而喻。
楚梦寒靠近后，低声说了句：“忍着点，一会儿可能有点痛。”
“没事，大胆来~对了，楚队长，您看我这都是为了给警方帮忙才受的伤，您要不回去帮我申请个奖金什么的，给个几千一万，这样我这一刀也不至于白挨。”
楚梦寒轻哼了一句，别过头去，没有搭理我。
用酒精浸润双手，简单的消毒后，她便开始动手为我缝合伤口。
每一针所带来的剧痛，仿佛要将我的灵魂彻底撕碎一般。我忍痛咬紧牙关，并尽可能保证呼吸的平稳，这样不至于会昏死过去。
面前，赵素和张敏因为不忍见到如此血腥的一幕，都纷纷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唯独被绑死双手的刘老师一直注视着我，那对腥红的眸子里，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语。
半晌，她看着我，像是自言自语般嘟囔了一句：“你....知道....我们。”
“我也是不走运，恰巧被卷入了这场风波之中。”
“哈哈哈...不走运...好一个不走运！别假惺惺了，你和那些混蛋一样，都只是想利用我们罢了。”
我不知道刘老师口中的那些混蛋是谁，陈氏家族，亦或是其他人？
不过，这个女人很可能掌握一些我所不知道的重要信息，或许，她能告诉我有关于刘悦被害的真相。
几分钟之后，楚梦寒才将我手腕上的疮口用针线彻底缝上了。因为肋下的伤口只划破了表皮，所以用止血剂就已经足够了。
楚梦寒拿着针线，同赵素一起出门。张敏则是在他们两人的监视下，前去隔壁房间看望庄保安。
此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我和刘老师两个人。
看了她一眼，从地上捡起那柄蝴蝶刃，随即缓缓朝着刘老师走去：“咱们，来谈一笔交易，如何？”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光明之路教会

随着刘老师的被捕，海景别墅里的局面，已经无比清楚了。
张敏就算再怎么不服气，因为庄保安的重伤，她也不可能威胁到我们。现在，我和楚梦寒已经牢牢的控制住了局面的主动。
此时，距离游戏结束，只剩下一天的时间。若是一切顺利，明天这个时候，光头大汉就会出现在海岸边。带着所谓的“胜利者”共同离开这座海岛。
眼见着其他三人都已经出去了，我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腕，随即从地上捡拾起那柄蝴蝶刃，朝着刘老师缓缓走去：“我们，来谈一笔交易，怎么样？”
“交易，什么交易？”即便处在下风，可这个女人依旧没有流露出丝毫怯意。她不害怕我，更加不害怕我手里的凶器。
只有看淡生死的人，才会在这种情况下，露出和刘老师一样的表情。
“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东西。作为交易，我会放了你，让你和我们一起离开这座孤岛，而不是把你交给警察。”
刘老师冷冷一笑，随即压低声音开口道：“放了我？笑话！我凭什么相信你。我杀了人，就算你肯放过我，你的那个警察女朋友，也绝不会同意的！”
警察女朋友？看起来，刘老师已经通过我和楚梦寒之前的谈话，获悉了后者的真实身份。
我从怀里掏出一根香烟，咬在嘴里，看着面前的刘老师，顺势递给她一根。
刘老师倒也不害怕我在香烟里做文章，咬住滤嘴后，肆无忌惮的吸了起来。
“第一，楚梦寒不是我的女朋友，那家伙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我一度怀疑她是个拉拉。第二，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和你还有罗民生处在同一个立场，你肯帮我，其实也就是在帮你们自己。”
我想了一下，随即毫无保留的将之前在T市以及H市遇见的事情，告诉给了刘老师。
我没有必要对刘老师隐瞒这些，在我看来，那两起案子都和光明之路教会有着直接的关系。
刘老师听完，依旧保持着那种不喜不悲的样子。片刻后，深吸一口烟，这个女人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叶凡，把我右手的袖套摘掉。”
“好。”
我拿着蝴蝶刃走向她，用刀刃割开了刘老师右手的袖套。在袖套滑落的瞬间，一个狰狞的疤痕赫然出现在她的手背上。
相比起其他部位光洁的皮肤，伤疤附近的皮肤全都蜷曲在了一起，黑黄一片，活像一只狰狞的大虫子。
没有看错的话，这是强酸腐蚀后所留下的痕迹......
“这个位置，曾经有过一个纹身？”
刘老师深吸一口烟，随即缓缓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和罗民生一样的纹身？”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片刻后，才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囔囔道：“1995.007。”
1995.007，而罗民生手上的纹身，则是1995.012。我愈发的肯定，这些纹身所代表的意思。
“你们和罗民生在哪遇见的，又是谁在你们的手背上纹身？”
“一个教堂里.....”刘老师沉思了一阵，像是想起了极为恐怖的事情一般，突然提高了声调：“他们...他们全都是光明之路教会的人。”
外侧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如同蚊香一般逐渐朝内盘踞着。而内侧，则是一个近似于倒五芒星的图案。在国外的传说中，倒立的五芒星，象征着邪恶撒旦.....
没有记错，这图案就是光明之路教会的象征。无论是T市的碎尸案中，还是H市的线人遇害案中，同样的图案在我面前不止一次出现过。
可是，我曾经和楚梦寒调查过，那个名为光明之路的教会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莫非刘老师和罗民生所遭遇的，是那个教会的分支？
看着眼前的刘老师，我感觉自己正在一点一点接近真相。
“刘老师，告诉我，光明之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教会？”
“什么样的教会，哈哈哈....你永远不会知道的，叶凡，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的存在吗？”
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内心压抑无比。
看着面前的刘老师，冷冷开口道：“曾经有一个女人告诉我，她只相信自己亲眼看见的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她的看法类似。我从来没有见过神，所以，我不相信“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不等我把话说完，刘老师便迫不及待的开口打断道：“告诉你，光明之路教会，就是一个由“神”创立的教会。那里的主教，都是超越正常人的存在，身为凡人，你永远也不可能理解我们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杀人？你和陈氏家族的继承权没有一点儿关系，为什么要先后杀了医生，律师，还有衬衫男！如果不是及时我阻止你，想必，你还会继续杀了张敏和赵素，对吧。”
听完我的话，刘老师却是冷冷一笑，一脸的不屑：“医生？姓杜的那家伙，也配叫医生？
他把民生带到这里参与游戏，只是为了利用民生，来实现他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个患有卟啉病以及精神疾病的危险分子，在杜医生的陪同下和其他八个人共同生活了七天。这样的新闻一经发表，便可以给那个老家伙带去无数的荣誉与利益.....
至于那个姓吕的律师，他早就和衬衫男商量着要动手除掉其他人，并偷偷从杜医生的医疗包里偷来了皮下注射器。即便我不杀了他，他也会率先对你们出手的。
庄保安就更不用说了，那家伙为了帮张敏实现目的，不惜除掉一切挡在他们面前的障碍....
这座封闭海岛，就像是人的内心一样，呆的越久，便越是黑暗、腐化。每个人为了自己的目的，都会变成恶魔。作为神的使者，我有权利，也有义务净化你们。
杜医生做的最为正确的是一件事情，就是利用了杂志上的故事，伪造民生的死亡。他的本意是想用故事，加深你们对于民生死亡的印象，从而更好的帮助民生“假死”。当你们发现民生有着严重的卟啉病和精神疾病时，不会有人容许他继续呆在岛上。所以，为了继续自己的计划，杜医生干脆让他先“假死”。
那老家伙或许从来没想到，用杂志勾勒出死亡场景的方式，真特么是个天才的创意.....”
话音刚落，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刘老师虽然狠辣，当她不可能知道张敏有花粉过敏史。
那么，那个关于Y的案子，又是出于什么人之手？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最后一块碎片

刘老师就算再怎么厉害，她不可能知道张敏曾有花粉过敏史。
所以，那个关于Y的故事，不是由刘老师撰写的。
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看着面前的刘老师开口问道：“告诉我，你一共弄出了几本杀人杂志？”
“两本，工具在三楼书房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将故事输入电脑，稍加排版，就能装订出那种杂志，轻易就能做到！”对于自己杀人的细节，刘老师倒是没有丝毫的隐瞒。
或者说，这个女人很乐意和我分享这些细节。相比起之前的沉默，这种时候，刘老师的眼睛里，竟然充满了兴奋：“杀死杜医生的时候，我使用了一份，没想到被你拿到了。杀死衬衫男的时候，用了另外一份。我本来还准备了两份，等着之后再用。可惜，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就被你给抓住了。”
她越说越兴奋，恨不得将之后杀人的计划也一并透露出来。
在历史上，曾经有人针对“天生杀人魔”这个话题进行过很长时间的讨论。在我看来，刘老师应该是我所见的所有凶犯中，最接近天生杀人魔的家伙。
思维，行动，表情管理，甚至是逻辑思维，每一项都近乎是完美无缺。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环境之中，她的“潜能”被无限放大。
若不是最后时候出了纰漏，或许，我将死在她的手上。
“你一共只做过两本杂志？”刘老师此刻所言，不像是在骗我。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她也没必要再欺骗我了。
杜医生曾经弄出过一本杂志，而刘老师则是弄出了两本。那么，还剩下一本杂志，以及杂志里的故事，又是出自于谁的杰作？
张敏当时试图和庄保安配合弄出花粉过敏的情况，以此在别墅中引起恐慌来达成他俩的目的。只是，张敏对于花粉过敏的反应，或许远远超出了他们之前的想象。若不是我及时赶到，那小丫头就差点死于花粉过敏所引发的哮喘。
可是，无论张敏还是庄保安之前都没有见过杂志，那个关于Y的侦探故事，也不可能出自她俩之手。
对了，Y，还有侦探故事.....
恍然间，我意识到了关键所在。莫非，那件事是她做的？
“叶凡，既然咱们是一样，不如你放了我，我们和民生一起把剩下的人全都杀光！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你我都是“神”的使者，我们只是遵从“神”的旨意，将世间所有的邪恶，净化干净.....”
刘老师越说越兴奋，就像是一个狂热传教士，在不停的教唆我接受她的信仰。对于光明之路这个教会组织，我肯定会继续调查下去的，他们必须要为刘悦的死负责！
不过现在，我暂时没有精力继续调查下去，眼下，有着更紧急的事情等着我去完成。
听刘老师说完，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烟头掐灭：“你这家伙，还真是病的不轻。看起来，你和罗民生一样，都需要进到精神病医院里，接受电棍和束缚带的治疗。”
眼见我就要走出房间，刘老师却突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等等，叶凡，你不是答应过，说出真相，就放了我么！为什么现在出尔反尔了？”
出尔反尔，言而有信？不好意思，这个衡量老好人的基本准则，可我早就不是这种善良的“老好人”了。监狱里的生活教会了我很多，凡事若不多留一个心眼，那么受到伤害的，很可能就是你自己了。
“不好意思，我欺骗了你，也欺骗了“神”。有什么话，你还是留着出去之后和警察慢慢交代把，他们应该很乐意听取你的故事。”
不顾刘老师的尖叫和咒骂，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刘老师虽然被捕，可海景别墅里的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除了她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凶手”，依旧逍遥法外。
不过，我并不想亲手逮捕那名“凶手”，对我而言，最要紧的事情还是找到游戏的组织者，问清当年王有为遇害的真相。
至于最后那名“凶手”，我可以容许他暂时的“逍遥法外”。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需要和他好好地谈一谈。
忍受手掌和肋下的剧痛，缓缓走出了房间。楚梦寒的缝合技术还是不错的，我估计她之前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至少伤口经过她的包扎后，已经没有继续朝外渗血的迹象了。
楚梦寒和张敏待在隔壁的房间里，一同查看庄保安的伤势。庄保安伤的远比我严重，加上大量的出血，能不能熬过这一天，还是个未知数。
楚梦寒之所以和张敏待在一起，某种程度上也是监视着后者的一举一动。事到如今，我们还没办法完全对张敏放下戒心，至少在游戏结束之前，她依旧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转身，走到长廊的外侧，缓缓敲响了房门。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之后，房门被缓缓拉开了。
赵素从门缝后探出一个身位，直勾勾的看着我，白皙的面颊上，渗出了淡淡的红晕。
我眯起眼睛打量着眼面前的赵素。姣好的面容，充满了胶原蛋白的脸庞，加上一条黑直的马尾辫。这个年纪的姑娘，总是充满了青春与活力。
可赵素与同龄的姑娘不同，作为陈氏家族后代出生的那一刻起，她的肩上，就承担着与别人不一样的重担。
“小丫头，在做什么呢？怎么满头大汗的。”
“没..没做什么。”赵素有些紧张的看着我，却迟迟不愿让我进到房间里面，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对了，叶凡...你..你的手还疼么？刚才可把我吓坏了。”
“没事，看见你，我就不疼了。”伸手，搂着赵素，连带着把她一起推进房间里，随即缓缓带上了房门。
“之前因为那个狗屁游戏，咱们一直没单独呆过。这么久没见了，不想和我好好聊聊么？”
“额...想。”或许是因为贴靠的太近，赵素的脸变得更红了：“叶凡..你想聊什么？”
“那就聊聊，你之前的舍友，如何？”


第一百四十章 什么是善良？

逼仄的房间里，只有我和赵素待在一起。小姑娘紧挨在我的身边，或许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她的鼻尖不停渗着汗珠，两侧面颊也变得异常绯红。
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每当出汗的时候，身体总会散发出一阵特别的气味。
据说每个人都能分泌一种激素（类似于荷尔蒙），形成自己独特的生理气味，通常我们叫做体香，专业称做信息素或外激素，这也是少女体香的由来。
只是，赵素此时散发出的香气，实在太过浓烈了。这绝不是体香能够到达的程度了。
看起来，我之前的推测，没有出错。
看着边上踌躇不安的赵素，我微微一笑，放下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好久不见了，咱俩随便聊聊吧。”
“那....聊什么呢？”
“就聊聊你之前的舍友如何？”
她的肩膀一抖，顺势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做了一个下意识防御的动作。看得出来，赵素此刻十分抗拒我，或者是抗拒我谈及的这个话题。
“张敏？她有什么好聊的。那个女人骗了我们，还在我们的食物里下蒙汗药，真是过分。”赵素顺势嘟起了嘴，装出一幅生气的样子。
我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道：“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如你呀。”
话音刚落，小姑年当即露出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叶凡...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哪有她那么深的城府。”
“小丫头，别谦虚了，你的一举一动，我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伸手，出衣兜里摸出衬衫男临死前给我的蓝色纹龙吊坠，随即将整个吊坠放在了赵素的面前。
在看见那个吊坠的瞬间，赵素的神情都近乎凝滞了。
我清楚的看见，她明丽的双眸里正闪动着贪婪的目光。
“你可比张敏厉害多了。一起住了这么多天，张敏却还不知道你就是陈氏家族的第三个继承者。如果我没猜错，你在很早之前就将张敏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我顿了一下，将手里的吊坠握紧：“相信，张敏对花粉过敏的这件事情，以及她和庄保安之后的计划，你也早就掌握了！”
这次，赵素没有回答我，她低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心里在想些。
“前两本杂志出现的时候，你都刚好在场。所以杂志上的故事，以及那些故事与命案之间的联系，你也掌握的一清二楚。
当你知道张敏想要和庄保安利用花粉过敏做文章时，你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如果没猜错，第三个故事是你弄出来的，而故事的主人公侦探Y，也正是取了我姓名的缩写。”
海景别墅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就像是一块破碎的拼图。当我把那些掉落的碎片一一还原到正确的位置上时，展示出的真相，不禁令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牛排和杂志是你一并丢到我房间里的，二楼的脚步声，也是你不小心弄出来的！”看着沉默不语的赵素，我更是加强了语气：“在你得知了张敏和庄保安的计划之后，你便偷偷拿了她的准备使用的花粉，并且大幅增加了花粉浓度。
轻度花粉过敏，可能只是鼻塞，打喷嚏罢了。可一旦调高了浓度，就有可能因为哮喘而危害到性命。
继承者一共有三人，每少一个，你获胜的几率便大一分。所以，你便想出了这种方法来除掉张敏。既能增加获胜的概率，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一切都嫁祸给别人。毕竟无论是杂志，还是花粉过敏，都和你没有太大的关系，就算是有人刻意调查，也不可能怀疑到你的头上！”
“那你呢！你又凭什么这么说，你又什么证据吗？”小丫头猛的抬起头来，嗔怒的望着我。
此刻的赵素，竟让我感到无比的陌生。又或者说，这才是她的本来面门，之前在市那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姑娘，只是她伪装出来的表向。
“很可惜，我没有证据能证明之前所说的一切，毕竟花粉过敏的把戏，也只是张敏和庄保安为了达成他们的目的而故意弄出来的。差点死在自己的把戏上，也只能怪张敏那丫头自作聪明。”深吸一口气，突然厉声道：“不过，上了海岛之后，你的食量着实减少了不少，睡眠时间几乎不到五个小时。
果然，做了错事的感觉并不好受把。”
拍了拍赵素的肩膀，随即把手里的吊坠，塞到她的手心里：“小丫头，你和我不一样。你本质是个善良的人，所以没办法狠下心来做坏事。好在张敏没事，你也不必一辈子背负杀人的业障。
她的信物，我稍后自然会帮你取来，我和楚梦寒一定会力保你成为这场游戏的获胜者。不过，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往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摸索着前进了。
记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坏人，也有一小部分的好人。你不必成为一个善良的圣母婊，但至少要做到问心无愧，不要随便祸害别人.....”
我拉开门，正要走出去，赵素却突然站起身来，从喉咙里嘶吼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刘悦啊！那个吊坠是刘悦亲手交给我的，关于我是陈氏家族后代的事情，也是她告诉我的。我不想刘悦白死，我也不想再继续受人欺负。他们能害人，能使坏心眼，我凭什么不能.....我只是在尽力争取自己应得的东西，难道，这有错么？”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
拉开门，转身走了出去。在拐角处，正好撞见了楚梦寒。
楚梦寒应该听见了我和赵素谈话的内容，一脸错愕的看着我。
而她的手里，正好拿着一枚红色的纹龙吊坠。看起来，那个吊坠是她从张敏手中弄来的。
三个信物都到了赵素的手上，她成为了整场游戏真正的胜利者。只是，这个结局，并不是我希望看见的。
一天之后，光头大汉开着快艇，如约而至。
只是，陪着他一起的并不是之前那些西装男，而是一整队手持枪械，严阵以待的警员。
其中两个，我正好认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他们！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刁难

在我和楚梦寒的帮助下，赵素顺利集齐了三件信物，并且成为了这场游戏最终的获胜者。
至于张敏，则是在游戏结束之前，都一直陪伴在庄保安的身边。
在确认了是楚梦寒救了庄保安的性命之后，张敏倒也十分爽快的将她手里的信物交给了楚梦寒。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能否成为陈氏家族的继承者，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张敏是个孤儿，从小由庄保安抚养长大的，对于她来说，庄保安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而这次的孤岛之行，以及更多详细的计划，也是在她和庄保安商量了很久之后，才最终决定下的。
庄保安能否活下来，远比其他一切都来的重要。只是，从目前来看，庄保安的身体状况并不是那么的乐观。
我们又在这座海景别墅里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正午，光头大汉如约抵达了海岛。
只是，陪伴他一起上岛的，却是一整队手持枪械，严阵以待的警员。
警察似乎通过某种方式，获悉了在海景别墅里发生的事情了。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警察，我心里却涌起了一阵莫名的不安。
光头大汉将警察带一路至海景别墅附近，随即告诉他们在这栋别墅里发生了数起凶案，凶手就是之前的A级逃犯罗民生。
罗民生在他主治医生，杜伟的帮助下逃脱了精神病院，最终流窜到了这里。此人的危险程度，不言而喻，几年前震惊全国的5.27惨案，就是由他犯下的。
听完光头大汉的话，其他的警员纷纷掏出枪械，面色凝重的盯着海景别墅。似乎随时会冲进来，用枪械将别墅里面的人强行控制住.....
就在这时，楚梦寒走了出去，告诉其他警员罗民生已经被她控制住了，让大家不必这么紧张。
在确认了楚梦寒的身份之后，警察们这才放松了下来，跟着前者一起进入厨房，将逃犯罗民生和凶手刘老师一起逮捕归案。
罗民生的身上实在藏着太多的秘密、光明之路教会究竟是什么？他们俩又是在哪里接受那个教会的“洗礼”的？除了他们之外，当时教会之中是否又有其他的人？
更重要的是，那个教会和刘悦的遇害有关，若是顺着他们两人进行最终调查，或许能一点一点摸清真相。
所幸，关于罗民生的案子是由楚梦寒亲自负责的。日后若是想要调查，倒也不至于太过困难。
“你是...叶凡？”
就在这时，警队之中却突然站出两个身影，直冲着我所在的方向而来。
熟悉的声音，却勾勒出我脑海里一段不怎么开心的回忆。抬头看向前方，下一秒，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疯狂的跳动着。
五年前被人陷害，进监狱之后，我的人生轨迹却完全改变了。
家人和我断绝关系，曾经的同学校友把我当成了一个笑话，就连在一起三年的女朋友，也和别的男人跑了。
所在，当我答应曹荣成为他手下的线人时，提出的唯一个条件，就是不要对任何人透露有关于我的行踪。在洗清冤屈，证明自己的清白之前，我不想和曾经的“亲人”或是“朋友”有任何的联系。
然而，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奇妙，你越是刻意逃避的东西，就越会在不经意间悄然出现。
此时，站在我面前的两个人，赫然就是我曾经的女朋友，徐诗曼。以及当初从我身边抢走她的家伙，郑凯。
我很想说自己不是叶凡，或者干脆直接走开，不和他们两人有着过多的接触。
可是，这两个家伙根本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一左一右包了上来，将我死死围在中间，动弹不得。
“叶凡，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你已经出狱了？”郑凯依旧一幅趾高气昂的样子，简单的几个字，却恨不得让所有人都注意过来。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这个“公子哥”就处处和我不对付。就在，不仅抢了我的女朋友，更是想在我落难的时候，狠狠踩上一脚。
郑凯的话，果然引起了其余警员的重视。其中几个人连忙走过来，用视线不停的打量着我：“郑支队，这是怎么回事，你说，这小子是从监狱里出来的？”
郑支队...看起来，郑凯这家伙毕业之后混的不错。也难怪徐诗曼丝毫不顾三年的情谊，在我入狱之后就直接和郑凯跑了。
“对，当时被判了好久，正常来说他刑期应该还没到才对。”郑凯眯起眼睛，顺势掏出根香烟，咬进嘴里：“所以我才纳闷，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诗曼一向不习惯有人当她面抽烟，可当着这么多人面也不好指责郑凯，只好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
听到郑凯这么说，其余几个警员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了。有几个心急的直接包了过来，看样子就要掏手铐强行将我控制住。
“郑支队，要不兄弟们先打个电话去省厅确认一下，看看这小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如果他和罗民生一样，是在逃嫌犯。那么正好将他一并带回去！”
“不用！”就在这时，一阵凌厉的女声突然响起。
几秒钟之后，就看见楚梦寒挤过人群，直接站在了我和郑凯之间：“叶凡是协助我前来调查命案的，有关于他的任何问题，你们可以直接去找T市市局核实。不过在这之前，你们任何人都不准动我的人！”
楚梦寒冰冷的气场，加上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喝退了周遭不少的警员。
他们是来缉捕罗民生的，自然知道楚梦寒是什么身份，听到楚梦寒这么说，也就不敢再对我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看着楚梦寒坚毅的身影，我竟莫名的觉得有些感动。相比起一些认识了好几年的家伙，我和她只认识了短短几个月。
可就是这短短几个月的交情，就已经足够让我看明白她的为人。
T市刑侦支队几乎每个人都愿意为她赴汤蹈火，不是没有道理的。
“啊，原来是楚队长的人，那还真是对不住了。”郑凯微微一笑，将手里的烟头狠狠摔在了地上：“不过，楚队长如果知道这家伙曾经的故事，或许就不会这么维护他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分道扬镳

一米七五的个头，带着一幅金框眼镜，头发朝后梳得油光发亮。
我承认郑凯的确长得有几分帅气，而且家底殷实，注定了这辈子衣食无忧。
可过了这么久，他却一点儿改变都没有。和五年前一样，这家伙的所作所为，一如既往的令人恶心。
眼前楚梦寒站出来维护我，郑凯依旧凑了上去，不依不饶的开口道：“楚队长如果知道这家伙曾经的故事，或许就不敢让他帮你了。你们谁听说过五年前，Z市发生的一起震惊全国的幼童虐杀案。”
郑凯话音刚落，周围的警员连忙附和道：“诶，那起幼童虐杀案，我记得好像闹得沸沸扬扬的，因为影响太过恶劣了，几乎调动了全省的力量前去调查。”
“我听说，当时警方一度听从一个警校学生的意见，抓住了凶手。”
“什么啊，那个警校学生压根就是瞎搞，不仅害得警方抓错了人，更是在之后发疯一般逼死了那个“可怜人”。哎，现在的小孩都是这样，看几个侦探小说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上来弄个心里侧写，就开始抓人了.....”
“诶，我听说当时那个警校学生姓叶，好像还挺厉害的。这样一弄，他后半辈子就算是彻底毁了把.....”
“够了！”楚梦寒低声呵止住其余警员的议论，随后看着面前的郑凯，一字一句的开口道：“郑警官，我这个人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除此之外一概不信。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带着我朋友先走了，你们继续在这里忙。”
说完，楚梦寒直接拉起我的手，强行挤出了人群，一举一动，别提有多霸气了。
录完口供之后，我俩便带着赵素一起离开了这座海岛。之后的事情，则是由郑凯他们全权负责，说到底，这座海岛所属的区域还是郑凯他们的地盘，而只要稍后带走罗民生和刘老师，那么楚梦寒的任务就算是顺利完成了。
等到船舶渐渐靠岸后，我们却在港口边上看到了六、七两黑色的奥迪A8，一字排开，像是在专门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之前诱骗我们上岛的光头大汉则是站在其中一辆车边上，满脸堆笑的看着我们三人，似乎很早之前就预料到我们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赵素之后，光头大汉连忙迎了上来，为她拉开了车门：“赵小姐，恭喜你赢得了这场游戏。陈先生已经等候你很久了，请跟我们一起去见他。”
光头大汉身边的那辆奥迪A8极为特殊，周围的车窗全都采用了深色玻璃，因此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后座位上，依稀半坐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手持拐杖，正不停的咳嗽着。
从光头大汉对他恭敬的态度来看，我推测，此人应该就是陈氏家族的现任家主。而海景别墅上的这场游戏，也是由这个老家伙一手策划的。
只是，他进行游戏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如果他真的只是想选出一个继承者，又为什么要将这么多无辜的人牵扯其中？
眼下，我没功夫继续去想这些问题。相信光头大汉也不会给我时间去弄明白这些问题。
从离开海岛那一刻起，赵素就一直紧紧攥着手里那三个吊坠，生怕将那三件信物弄丢。
或许是为了日后不再受别人的欺负，又或许是不想刘悦白白牺牲。
总之，赵素这丫头是铁了心的想要赢下这场游戏。否则以她的性格，也不至于一度要使用那种“卑劣”的手段对付张敏。
然而，真到了这时刻，她看着眼前的光头大汉，竟然犹豫了。
我上前，轻轻推了她一把，压低声音开口道：“去吧，小丫头，我和你梦寒姐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还得靠你自己去走。记住我昨天和你说的那些话，你不一定要做一个善良的人，但是，千万不要去害人！”
赵素缓缓点点了头，坐进那辆奥迪A8的副驾驶位上。身后那个老头看着赵素一眼，像是低声对她说了些什么。
赵素听完，便放好东西，乖乖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光头大汉恭敬的关上副驾驶位的车门，似乎由此宣告，赵素和我们已经完全没有了联系。
就如同五年前的我一样，从这一刻开始，赵素的人生将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或许下一次再见到她的时候，这小丫头的身价，就远不是我能够想象的了。
恍然之间，光头大汉满脸堆笑的朝我和楚梦寒走来。
或许是因为陈氏家族的家主就在身边，光头大汉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没有了之前的戾气和凶相：“恭喜两位，获得了本次游戏的胜利。按照约定，你们两将平分500万奖金，请给我你们的银行卡号，稍后我会将这笔钱亲自打给你们。”
“不需要。”不等光头大汉把话说完，楚梦寒便不耐烦的打断道。随即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码头的出口走去。
喂....大姐....五百万呢，好歹慎重考虑一下啊.....你这拒绝的我实在有些肉痛.....咱多少拿一点吧，要不，就拿一百万怎么样？
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光头大汉，我顺势压低声音开口道：“除了奖金，你们还承诺过会实现我们一个愿望，对吧！”
“是的，叶先生，我们老爷言而有信，你想要什么，只要在他承受范围之内，我都会一一兑现的！”
光头大汉话音刚落，我下意识看一眼奥迪A8的副驾驶位，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感觉座位上的老头也正透过玻璃在打量着我，鹰隼般锋利的双眸，让我后背冷汗直冒。
陈氏家族的家主么？这家伙，果然不简单。
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绪，我从衣服内层掏出之前曹荣交给我的照片，放在了光头大汉的面前。
那是王有为遇害之后，凶案现场的取证照片，其中一枚纹龙吊坠，异常醒目。
我不知道当初是什么人故意隐瞒了这张照片，多亏曹荣将其找出，我才有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
看着光头大汉，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开口道：“我要你们老爷告诉我，这张照片上的吊坠是谁的，五年前的命案，是不是和你们陈氏家族有关！”


第一百四十三章 改变

光头大汉许诺过我，只要在陈老爷的承受范围之内，无论我想要什么，他们都能答应。这也是作为我赢下这场游戏的奖励。
我看着眼前的光头大汉，一字一句开口道：“我要你们告诉我，照片上的吊坠究竟是谁的。五年前的命案，是否和你们陈氏家族有关？”
在看见照片的瞬间，我感觉光头大汉的面颊明显抽动了一下，不过他还是照例接过照片，转身，缓缓走向奥迪A8。
这场照片，是我按照曹荣给我的原件仿制印刷出来的，所以我丝毫不担心光头大汉将其撕毁。
那家伙通过车窗，将照片恭敬的递给了副驾驶位上的人影。
老头接过照片，仔细的看了一阵子，随后对光头大汉低语了几句，后者这才转身，冲着我缓缓走来。
“我们家老爷说了，照片上面的纹龙吊坠，确实是属于我们陈家的。不过，关于你说的那个叫王有为的家伙，以及五年前的凶杀案，我们老爷则是从未听说过。”
我心里一怔，本以为光头大汉想要以这个为借口，随便的搪塞过去。
没想到那家伙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既然你赢了游戏，那么我们就一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两天之后，我们老爷会在S市单独约你见面，届时，自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听罢，顺势将目光看向了奥迪A8的副驾驶座。老头的视线依旧在我身上游离着，强大的气场，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
眼下，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以陈氏家族的身份，既然都这么说了，就一定不会胡乱搪塞过去。
我冲着后座的老头，缓缓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光头大汉将照片，以及之前收走的手机，钱包，匕首一并还给我。随即缓缓坐进了后一辆奥迪A8的副驾驶位中。
伴随着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这一长串黑色的奥迪A8，同时驶离了港口。
有钱人，还真是有与众不同，就连出个门，都得如此讲究排场。
望着赵素和那老头远去的背影，我的心里却感觉五味杂陈。想着让楚梦寒派人去查一查陈氏家族，以及光头大汉的背景，可却又觉得不太合适。
陈家家主许诺两天后给我答复，这就意味着我得继续在S市呆上两天。
正准备打电话预定酒店的时候，没想到，我的手机却先一步响起了。而打来电话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在我待在孤岛的这段时间里，这个号码一共打来了二十通电话。
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并不多。对方如此执著的要拨通这个电话，看起来，他应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犹豫了片刻，我缓缓按下了接听键，一阵嘈杂的声响过后，手机的另一端，却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嗓音。
“叶凡？你还活着？”
“废话，你就这么想老子死吗！”这通电话，赫然是曹荣打来的。印象中，他极少主动联系手下的线人，就算要联系，也不会一口气打上那么多通电话。
我隐隐感觉，曹荣那边，或许有事情要我帮忙。毕竟在H市的案子过去之后，他手下能派遣的线人，就屈指可数了。
“废话少说...照片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再有几天，就能搞定了。”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告诉我.....H市的案子，多亏了你，我们才能顺利抓住“冷风”，只是，针对那家伙的审讯，一直进行的很不顺利.....”停顿了几秒钟，曹荣这才继续说道：“对了，你现在，是不是在S市？”
“怎么，有事要帮忙吗？”才刚一开机，这曹荣就迫不及待地找人定位我的位置。看起来，这家伙确实着急找我。
“对，挺急的，你得在S市多呆几天。弄完这件事，我就向上头申请你的补助，还有关于减刑的事儿。”
“你就直说把，是不是又有案子需要我去调查。”
“对...这起案子挺邪门的。而且....”
隔着电话，我都能听出曹荣的犹豫。这家伙说话做事，一向风风火火，怎么今天突然变得这么奇怪了。
“而且什么？”
“哎，算了，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正好梦寒也在S市，关于案子的详细情况她正在接洽，到时候，你跟着她调查就行。
正好你们在T市有过合作，相处起来，也不会太陌生。”
那一刻，我心里像是有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一度十分无语。
我和那丫头在孤岛上足足度过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除了最后两天，我和她总计说过的话不会超过二十句。
现在，S市的案子居然又要我和那个冰山女人合作，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反复无常。
更让我感到不舒服的是，郑凯和徐诗曼那两人也在S市。一个是我曾经的女朋友，另一个则是我曾经的对头，若是我待在这里调查案子，一定少不了和他们两有接触。
当上线人之后，我极度排斥和亲人或是朋友见面。倒不是我害怕见到他们，只是，我不愿意用现在这种身份面对他们。
所谓的线人，说到底还是戴罪之身，即便身体已经离开了监狱，可内心依旧在饱受煎熬。可我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做过错事，五年前王有为的凶杀案，只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五年的时间，要说用来赎罪，也已经够久的了。
等调查清楚当年的真相，我一定会让陷害我的家伙，付出代价。
曹荣如此着急的找到我，证明他让我帮忙调查的案子一定不简单。从他犹犹豫豫的语气里，我也嗅出了一丝不对劲。
出了码头之后，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市区，与此同时，拨通了楚梦寒的手机。
几秒钟之后，电话那一头，传来了那女人冰冷的嗓音：“叶凡，你确定要接下这个案子么？”
“废话，曹荣都安排下来了，我有可能拒绝么？”
“我刚从S市的市局了解过情况，这案子不简单，两个星期前就成立了专案组负责调查。而专案组的其中一个负责人，就是郑凯....”


第一百四十四章 似曾相识的案子

“这案子不简单，两个星期前就成立了专案组进行专项调查。而专案组的其中一个负责人，就是郑凯....”
楚梦寒的这一番话，让我瞬间感觉有些坐立不安。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屋漏偏逢连夜雨，仰天长啸正好碰上乌鸦拉屎。
之前在海景别墅里遇见郑凯和徐诗曼，就已经够尴尬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要和郑凯那小子一起调查案件，我开始有些后悔对曹荣答应的如此爽快了。
算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哪怕对方送给我一片青青草原，可我依旧还得冲着他微笑，所谓的生活，正是如此。
深吸一口气，随后告诉楚梦寒关于案子的事情，等见面之后再详谈。
现在，我需要一点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下了孤岛后，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压迫的我有些透不过气来。
冥冥之中，我的人生似乎再一次发生了重大的改变，可仔细想想，周遭的一切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变.....
其实，我之所以感到压抑、不舒服，并不仅仅是因为之后要和郑凯共事的缘故。
之前监狱生活，包括刚成为线人的那段日子里，我所承受的压力，远比这来的严重。有好几次，甚至和死神擦肩而过。
一个人若是连生死都不放在眼里，那尘世间也没有再没有什么事能压垮他了。
仔细想想，无论曹荣还是楚梦寒，给我的感觉却都有些不太对劲。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可这两人给我的反应，却又太过淡定了。
尤其是楚梦寒，她才刚将罗民生缉捕归案，完成了T市派给她的任务。
距离下岛还不到五个小时，却又被迫接了另一件棘手的命案，可楚梦寒给我的感觉实在太过“正常”了，就好像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中一般。
曹荣和楚梦寒这两人，一定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尤其是曹荣说话犹豫的口气，我愈发感觉接下来的这起案子并不简单。
罗民生和刘老师被捕归案，赵素则是被陈氏家族的家主带了回去，我和楚梦寒依旧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所有人就像是蚂蚁一般，按照着上天赋予的轨迹，在继续着自己微不足道的人生。
两个小时之后，我在S市市局外面的一家咖啡厅里，再次见到了楚梦寒。
仅仅分别了几个小时，可这丫头给我的感觉却是憔悴了许多。
两只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眼睑下面的黑眼圈异常显眼，加之泛着油光的面颊，种种这些表示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说实话，我有些莫名的心疼眼前这个姑娘。
她这个年纪，本不应该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可在T市的碎尸案中，我就已经见识过了，楚梦寒完全是把整个T市的刑侦支队抗在肩上，默默的前进着。
冰冷，沉默，或许是这姑娘特殊的“保护色”。而在这层“保护色”的之下，或许隐藏着她脆弱到极致的内心。
我不由的想起她的姐姐，楚雪倩。这两姑娘虽然血缘相通，可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仔细想想，倒还真是令人唏嘘。
点了两杯冰镇拿铁，坐下。
楚梦寒正要开口说案子，我则是先一步开口打断道：“楚队长，便一上来就这么着急呀，做事得循序渐进才行，咱们先趴在桌上休息一个小时。等一小时后，再继续谈论案情，如何？
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问你案件的细节了。”
楚梦寒早就已经累的不行，对于我这个提议，自然接受了。
就这样，我看着她趴在我面前，生生睡了一个小时。等到时间来到中午两点时，这姑娘才缓缓直起身子，眉宇间再度恢复了之前的神采。
“看起来，休息的不错？”
“嗯，这段时间确实是累坏了。”
“哎，那么辛苦干嘛。你这么漂亮，怎么不找个富二代嫁了，后半辈子安心当个阔太太就好。何苦在这里当个破警察，每天累死累活的，还不讨好.....”
楚梦寒瞪了我一眼，压低声音开口道：“要是人人都这么想，这个世界上还会人来当警察么？尤其是刑事警察，我们得永远冲在第一线，为....”
“得得得，当我什么都没说，赶紧说案子吧。”我不耐烦的吸了一口面前的咖啡，顺势通过玻璃的倒影观察身后的情况。
之前让楚梦寒趴在桌上休息一小时，除了对她身体状况的考虑之外，我自然还有其他的目的。
从进入咖啡厅开始就注意到了，进门右手边那桌的两男一女，一直在关注着我和楚梦寒的动向。
我和楚梦寒在咖啡厅里呆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丝毫要离开的意思，桌上的冷饮和甜品，几乎没有动过。
看起来，这三个家伙是专程冲着我们来的。
还没正式进入案子，就被人给盯上了。现在，我愈发的好奇S市发生的案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月内，死了三个人，全都20岁左右的女性，而且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死法。”
楚梦寒说完，从包里掏出一份卷宗，放在了我的面前：“更重要的是，三起凶案的发生时间，全都是在雨夜....大雨冲刷了凶案现场的痕迹，使得警方很难找到关于凶手的线索.....”
“等等，先别急着说案子！”不等她说完，我就直接开口打断道：“你是T市的警察，S市的凶案再怎么棘手，照理也不该由你插手。而且，居然连曹荣，一个H市的刑侦支队长都参与进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变得这么“团结”了。”
这也是从一开始，就让我感到不舒服的地方。三个不同区域的刑警，竟然在几个小时之内开始协同作案，这样的情况并不常见。
索性先弄明白，否则等到真的陷进去，再想脱身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楚梦寒倒也不隐瞒，直接说道：“首先，案子十分棘手，以S市专案组现有的警力，很难有所突破。刚好我在这里执行任务，所以S市的领导就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加入专案组，帮忙一起调查案子。
至于曹荣....”楚梦寒犹豫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曹荣是在大致浏览过卷宗之后，才紧急联系了S市市局领导，说是一定要让你参与进这个案子的调查中。他说，你曾经调查过一起一模一样的案子，而正是当年那起案子，将你人生的轨迹完全改变......”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冷血凶手

“曹荣在浏览过卷宗之后，主动联系了S市市局的领导，强烈建议要让你参与进这个案子的调查中。并且还向对方保证，说是你一定能帮案！”
“我一定能破案？”这几个月相处下来，我对楚梦寒的说话风格，还是有着一定的了解。
她绝不会为了达成一个目的，而刻意的吹嘘，或者放大某个人所说的话。
所以，刚才那句一定是曹荣的原话。
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那家伙为什么敢说出“我一定能破案”这样的话，他究竟出于何种考量，才敢对S市的领导做出这样的保证。
“曹荣说过，你曾经历过类似的案件....所以，相比起其他人，会有更多的经验。”
说完，楚梦寒便把卷宗推到了我的面前。
雨夜凶杀案？
楚梦寒曾经告诉我，三起凶杀案都是在雨夜发生的。除了大雨能够冲刷痕迹之外，我猜雨天应该对那混蛋有着某种特殊的意味。
深吸一口气，将面前的卷宗缓缓打开，刚看完第一张遇害者的图片，我就有些坐不住了。
诚如楚梦寒之前所言，三名受害者全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女性。
三处案发现场的图片，几乎一模一样。
三名女性受害者的双手双脚全都被绳索反绑，嘴里塞着类似于旧报纸的异物，导致她们无法出声求救。
法医鉴定结果显示，凶手在控制住这些年轻女性之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她们，而是用某种钝器将她们狠狠的折磨了一番。所以，受害者的手腕或是脚踝，都因为血液淤积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肿胀。
每一名受害女性的身上都充斥着令人发指的挫伤与淤痕，从下肢开始一直蔓延至全身，其中背部和胸口附近的淤痕最为明显。
随着了解的深入，我逐渐明白曹荣为什么指定要让我调查这起案件了。
凶手捆绑三名受害女性双手双脚时，所采用的打结方式极为特殊。
那种绳结不仅优美，而且极难挣脱。不巧的是，五年前幼童遇害案中，我曾经在那些遇害孩子的手腕上见过一模一样的绳结！
当时在调查凶案的时候，我曾经和刘胖子一起研究过这种打结方式。
在我看来，绳结虽然优美，可打结方的式实在太过复杂。尤其是在高压环境之下，并不容易实现。
一般的打结方式，远比那种绳结要来的实用。除非，这种打结方式，对于凶手来说，有着某种特殊的含义。
我怎么也想不到，S市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居然和王有为那家伙用的是一模一样的打结方式！
难怪曹荣看完卷宗后，就强烈建议要让我参与进这起案子的调查中。看起来，他应该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不想在楚梦寒，或者是是身后那三个“家伙”面前暴露出太多。
案子还没正式介入，就先被人给盯上了。单从这方面来看，这起“雨夜凶杀案”就绝不简单。
“三个人是怎么死的？”我看着面前的楚梦寒，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楚梦寒顺势伸手，将卷宗朝后翻了一页，指着上面的图片开口道：“窒息，被人用绳索活活勒死的。”
确实，尸体颜面肿胀与发绀，这是颈部受压导致血液淤积在头部的结果。而且，几名死者的眼结合膜下出血严重，颈静脉怒张，加之尸斑出现早并呈暗紫红色的特点，也都符合窒息而死的特征。
只是，当我看到法医对于凶案过程的模拟结论时，却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绳索环绕整个颈部，而并不只是集中在颈部的前侧，这表示凶手很可能是在面对着死者的情况下，用绳索环绕住整个脖颈，将后者活活勒死的。
早在碎尸案的时候我就分析过了，大多数凶手在动手杀人的时候，出于内心的恐惧，都会尽量避免和受害者有直接的眼神接触。
就以雨夜凶手案为例子，若是一般的凶手，大多会选择从身后勒死受害者。这样勒痕会主要集中在脖颈前侧。
然而，卷宗里三名受害者脖颈上的勒痕却都蔓延至整个脖颈，这代表凶手是面对着受害者的情况下，将其残忍杀害的。
不仅在动手前反复虐待受害者，更是在杀戮时，全程直视着受害者。
杀人的凶手不仅残忍，嗜血，而且十分享受这一过程，这是典型的反.社会人格，同理心对于那家伙来说，早就不存在了。
楚梦寒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开口道：“怎么样，有什么头绪么？”
“暂时还没有。上一起凶案发生在一星期之前，从作案周期来看，凶手很可能会在下一个雨天，继续动手行动。”
凶手行事老炼，狠辣，有着一定程度的反侦察能力，加之大雨冲走了大量有价值的线索。
这些因素使得卷宗里给出有用的线索实在太少，单凭这些信息，基本不可能做出详细的心里侧写。在我看来，目前唯一有可能抓住凶手的办法，只能等到那家伙下一次动手作案。
然而，真到了那时候，或许就会有受害者出现了.....
合上卷宗，揉了揉眉心酸痛的部分，只感觉心力憔悴。
陈氏家族那边还没给我肯定的答复，这边又有这么一起棘手的连环凶杀案需要调查。巧合的是，案件中凶手捆绑受害人的方式，居然和王有为那混蛋一模一样.....
冥冥之中，像是有一条隐线，将所有发生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可到现在为止，我却没能从中梳理出一点儿头绪。
“这么说来，你已经加入了S市专案组？”
楚梦寒听罢，缓缓点了点头，随即捧起咖啡杯，一点一点吸着里面的咖啡。
“我建议先把S市的警力扩散出去，在可能要下雨的时间点，加强对城市各处街道的巡查。在获得有价值的线索之前，这也是你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缓缓合上了卷宗，正尝试着对凶手做进一步的心理侧写。可没想到，楚梦寒却突然放下了咖啡杯，一脸严肃的开口道：“你的建议，可能不太容易实现.....”
“为什么？”
“S市现在，已经没有太多各供调派的警力.....”


第一百四十六章 娱乐圈与破案

“S市现在，没有太多可供调派的警力了.....”
什么意思？
整个S市虽然并不算大，可加上刑警，交警，协警，也还是有着四、五百人。除去日常必须的工作之外，安排五十到一百人左右轮班进行巡逻，便能很大程度的规避凶手再次作案的可能，甚至有可能直接将其缉捕归案。
雨夜凶杀案发生到现在，已经有三人遇害了。像是曹荣这样其他省市的刑侦支队长，都开始关注这起案子，这代表案件造成的社会影响已经十分恶劣。
可楚梦寒居然告诉我，S市没有多余的警力可供调派。我不明白，当地市局的领导究竟将警力用在了什么地方。
“那不成，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抓住那个凶手还更重要么？”
楚梦寒看着我，竟然露出了忸怩的神色，吞吞吐吐半天，这才开口道：“叶凡...你...你最近有看娱乐圈么？”
“娱乐圈？”听她说完，我差点将刚喝进嘴里的咖啡全都喷出来。
姐姐，就我现在这个情况，每天都在刀尖上打滚，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两说，怎么还有心情关注什么娱乐圈？
“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不用藏着掖着。”
“那个....你有没有听说过南天？”
“没有，他是谁？”
楚梦寒伸手指了指玻璃窗外。透过窗户，正好看见隔壁街区的大幅广告牌上，印着一个帅气的男孩。
男孩的五官高挺，眉宇间英气十足，帅气的中分发型，加上身上笔挺的西装，颇有几分霸道总裁的意味。
“这就是，你说的南天？”
“对...一年前通过选秀，在娱乐圈迅速蹿红，现在，更是跃进一线明星的行列，据说，他接下广告的代言费，接近七位数.....”
“没想到，楚队长对娱乐圈的事情如此关心，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指对破案感兴趣。”说完，我缓缓凑了上去，压低声音开口道：“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南天这一款的男孩子啊。又帅，又有钱，身份地位还摆在那里，要是.....”
“说正事，别瞎扯！”话没说完，就被楚梦寒高声呵止，看起来，她好像真的有些生气了。
“行行行，你说，这案子和南天有什么关系？”
楚梦寒吸了口咖啡，似乎在强行平复下心绪，片刻，才继续说道：“一个多月前，南天和一位知名女星来S市拍戏，他们所住的酒店，就在S市的郊区附近。你知道，无论南天还是和他合作的那位女星，他们的影响力在全国上下都是数一数二的。
不久之前，这两人更是因为拍戏的，一度传出绯闻。所以，有不少狂热的粉丝，甚至是无良媒体都汇聚在他们住的酒店附近，就等着堵南天了。为了防止情况进一步恶化，S市市局那边只得出动大量的警力，在南天他们拍戏的时候前往维护秩序，所以......”
“好了，我大概知道了。”为了保护一个什么影星，居然放任如此恶劣的凶杀案不顾。即便市局那边也有他们的苦衷，可对于这样的做法，我还是不敢恭维。
“之后我会密切关注这起命案，咱们最好还是和在T市时一样，一有进展，就直接电话联系。”
收起卷宗，就要准备离开。这时，楚梦寒突然上前抓住了我，面露难色。
“叶凡...要不，你还是先和我回市局一趟好了....这里不比T市，最好还是和当地的领导打个照面，否则，若是惹上了什么事情，我实在没办法帮到你。”
这是楚梦寒第一次在我面前说这么多的话，她说的委婉，不过我还是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估计楚梦寒在市局的时候，就已经和郑凯打过交道了。郑凯也是专案组的成员，以我现在的身份，她害怕郑凯会故意刁难我，所以让我提前和市局领导见上一面，也好有个应对。
不过，楚梦寒还真是小瞧我了。
在孤岛上的时候，我只是急着出岛，不太想惹到麻烦，所以没有搭理那小子。否则，以我现在的手段，郑凯那家伙在我面前，根本不够看。
在警校的时候，我就力压他一头，现在，也完全没有理由害怕他。只是，楚梦寒竟然这么替我考虑，我也不太好辜负她一番好意，随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临出门前，我故意走到那三人桌前，拿起他们面前早已凉透的咖啡，顺势一饮而尽。
其中一个寸头小哥，愣了足足十秒钟，这才站起身来，像是要和我理论一番。
我把杯子塞给他，微微一笑，随即缓缓开口道：“下次跟踪的时候，不要一直刻意的用眼睛去瞄跟踪的对象，学着用玻璃或是其他的反射物进行观察。还有，这杯咖啡，找郑凯去报销，就当你们郑队长请我的。”
说完，便不管呆在原地的寸头小哥和另外两个人，随即跟着楚梦寒一起直接离开了这家咖啡店。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郑凯的人？”楚梦寒拉开车门，示意我坐进副驾驶位上：“我还以为，这三个家伙是冲着我来的。”
“在孤岛上的时候，我见过他们其中一个，有了个印象。而且，这么无聊又没有水平的事情，也就只有郑凯那家伙能做得出来。”我不知道郑凯那家伙是出于什么考虑，不过，他应该已经收到了风声，知道我可能会插手这起“雨夜凶杀案”。
我不指望在之后的调查中，郑凯能为我提供什么帮助。他不故意针对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还有.....徐诗曼。她是和郑凯一起出现在孤岛上的，估计也参与进了专案组的工作中.....
一个是我的死对头，另一个则是我的前女友。
两个我最不想见的人，却同时出现在我面前，由此可见我最近的运气实在糟糕。
不知不觉间，楚梦寒便带着我来到了S市的市局，我俩走了进去，本想直奔三层S市刑侦支队长的工作室。
可刚到市局门口，便看见外面挤满了人。其中几个头带帽子，手持摄像机的壮汉，不停的朝里面冲着，似乎想要突破门口警员所组成的防线。
而在那些警员之中，赫然就有徐诗曼的身影。
她..怎么也在这里...


第一百四十七章 闹事者

S市市局门口，挤满了人。
若干头戴鸭舌帽，手持摄像机的壮汉正不停高声说着什么，卯足了劲想冲进市局里面，似乎根本没把面前的警员放在眼里。
如楚梦寒所言，S市市局真的已经人手短缺了，拦在是市局门口的只有寥寥几个警员，而且都很年轻。
像这些刚出来工作的年轻警员，大多经验少，脸皮薄，不知道怎么应对面前的这些老油子。他们只能在高声喝止的同时，用身体组成人墙，尽可能去阻止面前那些壮汉。
而在那些警员之中，赫然就有着徐诗曼的身影，看起来，她果然和郑凯一起，留在S市市局工作了。
“退后，快退后，这里可是警局，由不得你们胡来！”
“小姑娘，你告诉我南天和阮琳琳是不是在里面，我跟了好多天了，眼瞅着他们的车开进警局的！”
“你也说了这里是警局了，我有事要报警，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就是，让我们进去！我保证半小时后就出来。”
没想到，这些狗仔为了获取明星的第一手资料，居然连警局都敢强闯。这要是换成曹荣那个暴脾气的家伙，眼前这些狗仔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别在推了，小心我把你们都抓起来。”
“大家快来看啊，警察滥用权利，随便抓人了。”
“正好，我是娱乐版块的小编，今天只要你敢动手，我保准明天就让你们上头条！”
徐诗曼听罢，气的差点当场哭出来。她拼尽全力想把那些壮汉推出去，没想到脚下一滑，自己反倒摔在了地上。
“诶，都看着啊，我可没有推这小姑年，是她自己倒地上的！”一个留在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扯着嗓子吼道，生怕别人没注意徐诗曼摔倒的窘相。
“诶呦，警察碰瓷讹人了。明天头版的标题，就决定用这个了。”
眼前面前这些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只觉得心里烦的厉害。
随即转身询问楚梦寒，市局还有没有别的门可以进去，我实在不想走正大门，
“我也是刚来这里，对周围的情况都不是很熟悉。赶时间，咱们还是直接从正门走吧。”
说完，楚梦寒拉着我，硬着头皮朝人群那里挤过去。
楚梦寒之前来过S市，门口的几个警察倒也都认识她，所以没怎么盘问，就放我们进去了。
我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徐诗曼，随即冷漠的转过头去，快速跟上楚梦寒的脚步。她似乎也注意到我了，一时间有些愣了神，竟然不知道快点从地上爬起来。
那一刻，我只想着快点进到市局里面，不要继续在外面浪费时间。
然而，就在我即将要走进市局大门的时候。一只油腻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将我的胳膊紧紧拽住。
回过头去，却只见那个留在络腮胡的男人，一脸不爽的瞪着我，继续操着他那破锣般的公鸭嗓嘶吼道：“你们不是说谁都不能进去的么？这两家伙算怎么回事，凭什么他们能大摇大摆的进去！”
这时，边上一个年轻的小警察连忙冲了过来，大声喊道：“她是我们市局从外省调来的警察，为什么不能进来？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了。”
“哎呦，你倒是不客气给我看看？今天，你们只要敢动手，明天就让你们上头版！”
络腮胡似乎铁了心的要冲进去，一边用力把我朝外面拽着，一边卯足了劲想挤过人群：“这小子一幅猥琐的样子，一看就不是警察，你们凭什么放他进去？S市警局难道还对我们这些市民搞差别对待？”
妈的，这家伙在这里惹事，哪怕是对徐诗曼动手，这些我都可以忽略。可他居然当着面说我猥琐，这点我实在忍不了。
老子哪一点不比你阳光正能量？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一把推开络腮胡，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从边上捡起一根废弃的树枝。
我看了眼树枝的粗细，又看了看边上监控探头的位置，觉得还是挺合适，随即握紧树枝，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络腮胡。
络腮胡虽然身材高大，不过却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见我一脸凶相的冲他走来，顿时有些怂了。指着我哆哆嗦嗦的开口道：“你...你想干嘛？这里可是警局，我警告你，别乱来啊！”
对付像他们这种社会上的老油子，一般寻常手段肯定行不通。可若不是不管不顾，他们又会一直黏着你，十分烦人。
我顺势掰断其中一根树枝，握在手里，随即用树枝将额头上的皮肤直接划破。
下一秒，温热的液体顺着伤口的满溢出来下来，几乎布满整张脸颊。周围的警员，以及其他的狗仔全都一脸震惊的看着我，好像我是个疯子一般。只有楚梦寒大概猜到了我接下来想做什么，所以拦着边住边上那些警员，让他们不要上来阻止我。
我用树枝稍微在脸上蹭了蹭，染了些许血迹，随即走向面前的络腮胡子，一把将树枝塞进他的手里。
络腮胡哆哆嗦嗦的接过树枝，脸上写满了惊诧：“你....你想干嘛？”
我看着他，淡淡开口道：“你怎么可以在警局门口打人呢？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跟上一脚，直接将面前的络腮胡踹到在地。
包括络腮胡在内的几个狗仔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等到反应过来，连忙围了上来，像是要将我狠狠修理一顿。
“怎么着？一个不够，还想一起上么？看好了，这里可是警局，敢在门口动手，就把你们全都抓进去！”
说实话，我的确有些烦面前这些狗仔了。这些人为了弄到南天的第一手消息，居然就敢在市局门口闹事。
周围几个年轻的警员，见那些狗仔如此猖狂，火气也上来了，纷纷涌了上去。情况有些失控，两拨人见势就要动手。
“住手！”
就在这时，一阵轻灵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面前狗仔见状，竟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后拿出身上的长枪短炮，对着身后一顿狂拍。
回过头去，只见一位身穿白衣，妆容精致的女人悄然站在在我身后。
如果没猜错，这个女人就是南天的绯闻对象，阮琳琳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方向

阮琳琳的长相，几乎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
一身朴素的白衣白裙，精致的长相，再配上淡淡的妆容。从她现身开始，几乎就是全场的焦点。
“阮小姐，请问你最近真的在和南天谈恋爱么？”
“南天短短几个月内迅速蹿红，这一切和你有关么？”
“对了，你们为什么会来警局，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呢？”
阮琳琳气定神闲，并没有因为这些唐突的问题而表现的愤怒，或是不耐烦。虽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单从表情管理上来说，她还是做的十分到位的。
在两位保镖的陪同下，阮琳琳直接走到了狗仔面前，缓缓说道：“关于和南天的事情，我明天会召开一个发布会，对各位媒体同胞透露。请大家不要继续聚在这里，早些回去，养足精神，等着明天的新闻发布会把。”
相比起南天，阮琳琳在娱乐圈内摸爬滚打了多年，无论经验，还是处理问题的能力，都算是数一数二。
她说完这句话，不等面前那些人继续发问，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因为刚才的事情，市局里面调派出了更多警员出来维持秩序，门口的那些狗仔眼见着问不出太多东西，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就在这时，阮琳琳突然冲着我走过来，一脸关心的看着我：“同志，你脸上流血了...赶紧去一楼卫生所处理一下，小心伤口感染了。”
“没事，不要紧。”
“那就好，那些狗仔都是因为我才来的，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说完，阮琳琳便对着门口那些年轻的警员深深的鞠了一躬，一举一动，全然没有明星的架子。
几个年轻的警员因为狗仔的胡闹，正一肚子气，可看到阮琳琳居然向他们道歉，万丈的怒火都消失不见了。有几个，甚至直接凑了上去，争相找阮琳琳要签名与和合影。
我看了楚梦寒一眼，后者却已经走进了市局大厅。
又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徐诗曼，随即转身，快速跟上了楚梦寒的脚步。
刑侦支队长的办公室在三楼，刚进入楼道的时候，却发现通道外面挤满了不少的人。其中几名警员更是拿着手机，对着其中一个房间不停的拍摄着，仿佛里面有着十分珍惜的物件一般。
之前听楚梦寒说过，南天也到了S市市局，他应该是和阮琳琳一同过来的。如果没猜错，他应该就待在那个房间里面。
也只有他的出现，能够有着如此大的影响力。不过我早已经过了追星的年纪，所以和楚梦寒也没过多关注房间里的情况，而是迅速挤过人群，直奔刑侦支队长的办公室。
打开门一看，却发现偌大的办公室，几乎被改造成了一间临时会议所，大大小小的结论、图片、检测报告，几乎贴满了房间的每一处空隙。
会议室的正中央，正坐着一名四十多岁上下的中年男人。
此时，中年男人正夹着根香烟，满脸愁容的盯着面前的报告书。而他右手处的烟灰缸里，堆积的烟头早就垒成一座小山包。
楚梦寒轻轻敲了敲门，对着面前的中年男人缓缓开口道：“刘队长，我把人带来了。”
中年男人看了我一眼，连忙把手里的香烟拧灭，操着沙哑的嗓音缓缓开口道：“哦，小楚你来了啊！诶，这位就是老曹说的那个“帮手”吗？真是久仰久仰！”
老曹？曹荣也就三十岁出头，可面前这个刘队长的面相足足接近五十岁了。他居然管曹荣叫老曹，这个称呼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我上前，和刘队长握手，几秒钟的时间里，就深切感受到了刘队长不拘一格的个性，以及手心处厚实的老茧。
看着手上的烟灰以及汗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将手上的脏东西蹭在一旁，随后大致介绍了一遍自己的情况。
说完之后，我发现刘队长对我曾经进监狱的那段历史倒不怎么介意。在他看来，只要我能帮他破了这起“雨夜凶杀案”，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好了，小叶，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觉得这起案件，我们警方应该从哪个方面着手调查？”
我想了一下，随即把之前在咖啡厅和楚梦寒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的转述给面前的刘队长：“目前来看，凶手可能倾向于在雨夜继续作案。我建议还是在即将要下雨的时间段，增派各个街区、小巷巡查的警力。
至于更加详细的方案或者是建议，得等我再把卷宗好好的研究一遍，才能告诉你。”
说完之后，刘队长的脸上却变得更加凝重了，他又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香烟，随即指了指我身后的那张地图。
“小叶，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过来看看这张地图，上面红点标注的位置，就是三次凶杀案发生的地点。”
三个红点，却是呈现在地图上三个截然不同的位置。
目测，这三个红点彼此之间的距离大于二十公里。也就是说，凶手作案毫无任何规律可言，警方也无法针对这一特点，对某个区域进行有规律性的定点巡逻。
S市市区的面积已然不小，若是在加上郊区的面积，就算把整个市局的警力派出去，也根本无法兼顾。
三次作案的地点间隔如此远，这或许表明凶手在作案的过程中，有使用到车辆等代步工具。
听了我的分析，刘队长缓缓点了点头，随即猛吸一口手中的香烟：“嗯，通过排查车辆，倒也可能有所收获，这也是专案组以前一直忽略的地方。
这样，小楚，从明天开始你就带着专案组的人，对那三个时间段里进出过案发现场的车辆，进行重点排查。就算不能抓住那个该死的混蛋，也得给他施加压力，不能让凶手继续肆意妄为下去了！”
看得出，刘队长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雨夜凶杀案上面，直到此刻，我才有些明白楚梦寒为什么一定要带我先见过刘队长。
刘队长的话才刚说完，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嗓音，直接否定了他刚才所下的决定。
回过头去，只见郑凯面色铁青的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陪着他一起的，还有一个面容俊秀的男人。
只是，从看见男人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里却涌出一种本能的不安。


第一百四十九章 恐吓信

刘队长提出的意见，居然被门外的郑凯一口否决了。
陪同郑凯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面容俊秀的男人。
高鼻梁，大眼睛，薄嘴唇，清瘦的脸庞上，一头微微卷曲的金色头发装点的正好。
男人虽然年纪不大，可气场十足，从进入房间开始，他就用目光飞快的扫视过在场的每个人。只是在看见男人的瞬间，我的心里却涌现出了一种本能的不安。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连我自己都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队长！”郑凯关上了身后的木门，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随后缓缓走向了面前的刘队长：“我们每个人都想抓住那个该死的凶手，可是市局没有多余的警力可供调遣了，更何况，南天先生这边的事情还有待解决。”
原来，陪同郑凯一起进来的帅气男子，正是最近在娱乐圈迅速蹿红的明星，南天。
想起之前阮琳琳在市局门口一幅神情肃穆的样子，看起来他们两个果然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提到南天，刘队长脸上的表情却是放松了不少。
他连忙把手里烟头掐灭，将双手在衣服上快速蹭了蹭，随即朝着南天伸出手：“南天先生，久仰大名。我姓刘，是S市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有什么困扰，你直接告诉我就行，我们一定尽力帮你解决。”
“倒也没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南天微微一笑，伸手，象征性的和面前的刘队长握了手：“最近我的接下了一部新戏，主要的取景地就是在S市里。所以近两个月内，我一直呆在这里。
可在我呆在S市的这段时间里，前后一共收到了九封恐吓信！”
“恐吓信？”刘队长听罢，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些错愕。
看得出来，刘队长是想说，恐吓信这种事情，交给下属部门去解决就行，没必要劳烦整个刑侦支队亲自出马。
可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郑凯却直接抢过了话头，厉声道：“队长，南天先生的影响力，你也是清楚的。
他在S市拍戏期间，居然收到了九封恐吓信！尤其的昨天晚上的那一封，更是直接放进了南天先生卧室里面。这种事一旦传扬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市局？
我觉得，相比起其他的事情，咱们还是先调集力量，将这件事给解决了。南天先生还得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若是拖得太久，难保那个写恐吓信家伙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刘队长伸手，蹭掉了额头渗出的汗珠。经过考量，他决定先派遣一部分警力用来保护南天。这样一来，可以帮助楚梦寒排查可疑车辆的警力，又少了一大半。
郑凯进来之后，曾多次有意无意的向刘队长提起过我的过往，以及五年前的“光辉”事迹。我心里清楚，那处狭小的空间已经容不下我了。
趁着他们几人商量后续工作的时候，我则是转身，迅速离开了房间。
到现在，我可算知道了为什么从介入案件开始，楚梦寒就隐晦的向我透露过S市人手不足。
刑侦支队这边的帮助我已经不太指望了，又或者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能得到他们的帮助。
刑侦支队有他们的破案方式，我也有自己的办法。既然他们那边的调查方法，一再受挫，那么我只能从另外一个角度，对命案展开调查。
走在长廊里，我不由的回忆起凶手捆绑三名被害人手脚时，所采用的打结方式。如此奇特的打结方式，倒还真是闻所未闻。
凶手和王有为在作案时采用同样的打结方式，绝不是巧合这么简单。若能找出其中的联系，或许就能一举找出破案的方法。
如果能亲眼看一看尸体，或者是进入案发现场，也许能找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只是，郑凯已经开始在堤防我的，他似乎在刻意阻止我继续插手这起“雨夜凶杀案”......
放眼整个S市刑侦支队，能信得过的人依旧只有楚梦寒。就在我纠结是否要将王有为与本案的关联透露给楚梦寒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
细碎的脚步声，加之微微闪动的影子，让我很快发现了那家伙的存在。
多年来线人的经历，让我几乎凭借着本能，做出了反应。
伸手，屈膝，顺势用手臂死死的勒住身后那家伙的脖颈：“什么人，为什么....”
只是，话还没说完，我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没想到，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人影居然会是阮琳琳。
一个上百万身价的女明星，居然被我用手勒住脖颈。此刻，我和她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厘米。
“对不起，我没注意是你。”我松开了阮琳琳，连忙向她道歉。
阮琳琳捂着自己的脖颈，整张脸都憋红了，蓬松的头发乱作一团，显得十分窘迫。
不得不说，她的素养真的很高，一般人被我这么一勒早就炸毛了。可阮琳琳反倒很快便平复下心绪，随后问我额头上的伤口还疼不疼。
“早上在市局门口，我看见你是怎么对付那些狗仔的了。”阮琳琳抬腿，象征性的做了一个踢人的动作：“说实话，你做事的方法真的很特别。冒昧的问一句，你应该不是警察把？”
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加上专业的表情控制以及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很容易让人享受与她的谈话。
“是的，我确实不是警察。来S市，也只是帮朋友办点事罢了。”
“那么请问，您现在的职业是？”
“无业游民，没什么正经工作。基本上处在毫无目的，混吃等死的状态。”
阮琳琳听完，竟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很多人，尤其是男人，在谈话的过程中都是一昧的吹嘘，夸大自己。像你这样主动贬低自己的，倒还真是少见。”
尽管她是众星捧月的女星，可我也无意继续和她在这里浪费时间：“好了，阮小姐，我猜你出现在这里，也绝不只是碰巧路过这么简单。
找我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我能力一般，水平有限，有些事实在帮不上什么忙，还请你见谅。”
“其实..我。”
我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阮琳琳，不等她说完，便直接开口打断道：“如果没猜错，您来找我，是因为恐吓信。”


第一百五十章 传闻中的杀人魔

尽管阮琳琳对于表情控制做的十分到位，可她言语中的犹豫，还是让我看出了一些破绽。
“您特意来找我，想必，是因为那封恐吓信的事情把？”
话音刚落，阮琳琳缓缓点了点头，原本严肃的表情反倒释然了不少：“看来，我的确没找错人。冒昧问一下，你的名字是？”
“叶凡。”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叶凡，关于恐吓信的事情，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之前南天，郑队长以及刘队长三人谈话的时候，我碰巧也在现场。”看了一眼面前的阮琳琳，我却是靠近一步，压低声音开口道：“大胆猜测一下，其实收到恐吓信的人并不是南天，而是你，对吧？”
阮琳琳先是一惊，不过脸上很快浮现出一阵淡淡的微笑。
她倒也爽快，没说多余的废话，直接承认了：“是的，九封恐吓信的对象，其实都是我。南天只是出于对我的考虑，所以才说对方恐吓的目标是他。”
“能让你们这样的人主动前往警局报案，想必，那些恐吓信上的内容，一定不简单。”
“确实...而且我明明命令酒店的保安加强警备了，可就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能几次三番的把恐吓信送到我的房间里。”阮琳琳说完，脸上闪过了一丝厌恶的神情。
能让她这样的人流露出这样的表情，看起来，那些恐吓信上面的内容一定十分的恶劣。
不得不说，阮琳琳虽然身为明星，可却完全没有架子，交谈起来也丝毫没有压力。难怪她出道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没有什么负面新闻。
“所以，您特意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调查关于恐吓信的事情么？”
阮琳琳听罢，缓缓点了点头：“如果直接找警方的人帮忙，那些狗仔可能又会乱写一同。今天在大门口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那些人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我虽然年龄不大，不过在看人这方面还是挺准确。今天正好见识过你处理问题的方式，找你这样的人来帮忙，我也放心。”
“哈哈，有道理。”阮琳琳若是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会不会为说出这样的话而感到后悔。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夜幕降临，有许多“不同”的人，都将会涌上街头。届时，城市里的信息将会流动的最为迅速。
酒吧，夜店，大排档，街头巷尾......若是想要打探出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就得趁着夜深从这些地方下手。
“阮小姐，关于你的请求，请恕我暂时不能答应。我也有要事在身，不方便去帮您做事。”
话音刚落，面前的阮琳琳却表现的十分平静，似乎并没有对我的答案而感到意外。
“不过，我给您一个建议，当然，只是建议罢了，至于是否采纳，主要还是看您自己。”
阮琳琳听罢，微微颔首，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一共九封恐吓信，一次比一次恶劣，而且信件上的内容又让您感到极度不适。那么有没有想过，这些信件，可能是您身边的人故意弄出来的呢？”
“叶凡，你的意思是？”
“人心隔肚皮，有些人看似对你很好，指不定背地里处心积虑的想要搞垮你。阮小姐在娱乐圈闯荡了这么久，同样的道理，也就不需要我再说了。越是看似不可能的情况，往往越是真相所在。
祝您早日摆脱梦魇，那么，有缘再见了。”
说完，挥了挥手，顺势告别了面前的阮琳琳。
楚梦寒还在和刘队长他们商量着之后的计划，而陈氏家族那边，最快也得明天才能给我回信。
出了市局之后，我便一个人在城市的街头闲逛着。
“雨夜凶杀案”发生了足足有一个多月，想必关于案件的细节，已经在坊间流传的沸沸扬扬的。尽管民众们谈论的大多都是谣言，可有些时候，依旧可能听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S市市区还是大的出奇，因为邻近大海，每到夜幕降临，各种各样的美食摊位，就会不不自觉的遍布城市的大街小巷。
我在街道里随意的逛着，不知不觉间就绕进一处巷子里。
巷子周围的景致，让我感到熟悉。猛然回忆起来，我好像在刘队长的办公室里，看见过这条巷子的名字。如果没记错，第三起凶杀案，正是发生在距离这条小巷不远的地方。
巷子边正好摆放着一个烧烤摊位，一对头发花白的中年夫妇拿着烤串，在炉火上不停的忙碌着。
走了一整条街，我发现这家烧烤摊的生意是最差的。
询问了价格之后，发现他们家烤串的价格，相比起其他商家反而更加便宜，而且烤物的用料，也都差不了多少。为什么同在一条街上，这家烧烤摊的生意与其他几家相差如此之大，难道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么？
我上前拿了一些烤物，趁着等待的时间里，索性和面前这对中年夫妻开口闲聊着。
中年男人黝黑，消瘦，一看就十分木讷，不如其他几家会做生意，拿了烤物就在一边闷头烧烤着，一句话也不说。
相比之下，那个中年女人则比较健谈，几分钟的时候里，她就已经和我聊开了话匣子。
“小兄弟，听你口音，不是S市本地人把？”
“是的，我最近几天才到这里的，就想趁着夏天来这里放松一下。”
大娘听完咧嘴一笑，顺势从调味罐里抓了一大把辣椒，顺势撒在烤串上：“那感情好，S市这里山好，水好，姑娘也漂亮，你这样的半大小伙儿来玩，正合适。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千万别在下雨天出去玩就对了。我听天气预报，最近几天好像又要下几场雨......”
下雨天？我心里一怔，连忙继续开口道：“为什么下雨天不能出去，带把伞不就好了吗？”
大娘听完，顺势压低音调，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开口道：“诶，小伙子，别怪我没提醒你。S市有个雨夜杀人魔，专门选在下雨天出没，你刚来，最好小心点，别遇上那家伙。”
“嗨，什么雨夜杀人魔，有怎么可怕么？”
话音刚落，之前默不作声的中年大叔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烤物，神情激动的喊道：“年轻人，你还别不信，雨夜杀人魔是真的。就在前几天，我还亲眼看到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丑面具

这次，原本默不作声的中年大叔突然抢先开口道：“雨夜杀人魔是真的，就在前几天，我还亲眼看到了！”
大叔话刚说完，身边的中年女人脸色都变了，伸手狠狠的掐了他一下，随即开口道：“诶，小兄弟，别听他瞎说....先吃东西，刚烤出来的海鲜，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接过大娘手里的烤串，放在面前的盘子里，顺势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钱，放在桌子上。
“小伙子...你这是.....”
“叔叔阿姨，不瞒你们说，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名网络写手，专门在网上连载各地的灵异怪谈，奇闻异事。这次来S市，原本也是想收集一些相关资料。
你们刚才说的“雨夜杀人魔”倒还挺对我胃口的，如果不介意，不妨和我详细的说一下。”
这对中年夫妻都是老实人，对于我随便瞎扯的理由也没怎么怀疑。
中年大叔面色凝重的看着我，似乎十分的纠结。我见状，赶忙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香烟，连同桌上的两百块钱，一同塞给面前的中年大叔。
中年大叔接过香烟，咬在嘴里，随即猛吸了一口。
“诶，小兄弟，这件事其实我对很多人都说了，可他们都不信我说的话，还当我是疯子。
事情一直压在心里，都快把我给憋坏了。既然你有这个兴趣，那我就给你好好讲一讲，如果没记错的话，事情发生在上周二的晚上。”
上周二的晚上？我听完，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第三名受害者的死亡时间，是在上周三的凌晨。更重要是的，发现尸体的位置，恰好也是在这个街区附近。
这么说来，面前的中年大叔，倒真有可能直接目击过杀人凶手。他若能提供出有价值的线索，那么对于案情的进展，将会有重大帮助。
中年大叔又吸了一口烟，随即看着我，低声道：“那天晚上，雨下的很大。这条巷子的道路状况本就不好，再加上大雨，使得周围的路况变得异常糟糕，所以当晚也就一直没什么生意。
记得是邻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当时我正准备收摊回家，可就在这时，面前的巷子里，突然出现了两个人。”
“两个人？”
“对...其中一个应该是男人，撑着一把大红雨伞，身上用雨衣遮盖的严严实实的，脸上还带着一个诡异的面具，根本看不清长相。至于他身边的姑娘，看上起也就二十岁出头，捯饬的很漂亮，跟在那男人身边，一直有说有笑的。
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虽说是雨天，可你说哪有晚上出门，遮挡的那么严实，还带面具的？
我那时也是出于好心，就叮嘱那丫头早点回家去，大晚上的别在外面乱晃。
谁知那丫头听完，脸色就变了，还骂我多管闲事，直接拉着那怪人从另一边走了。”大叔说完，长叹了一口气，满脸净是悔恨的神情。
“第二天的时候，隔壁街道就被警戒线给拉起来了，后来听说是发生了凶杀案，死的是个二十多岁的丫头。我当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想着去警局报案，可我家老伴一直拉着我，死活不让我去。
而且，凡是听过这件事的人，没有一个相信我.....”
大叔说的很真诚，过程中十分流畅，单凭这一点，我就敢肯定中年大叔说的情况必定是他亲眼所见。
像他这样性格的人，若是编撰出一个故事，必定磕磕巴巴，漏洞百出。
“大叔，问个问题。还记得当时那个男人，是带着是怎样的面具么？”
“当然记得。”中年大叔说完之后，随即便开始回忆了起来：“说实话，那家伙带着的面具挺吓人的，红扑扑，而且还咧着嘴在笑，好像是那什么.....”
“小丑。”
“诶，对，就是游乐园里吹气球的小丑。小伙子，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都想起来了！”
大叔话音刚落，我只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
无论是T市的碎尸案，还是H市的线人遇害案，那个头戴“小丑面具”的家伙都不止一次出现过。
可我却始终无法抓住他，甚至连那家伙的真实身份都无从知晓。
没想到在这起雨夜凶杀案中，小丑面具竟然再一次的出现。我虽然不敢保证几次出现的“小丑面具”都是同一个人，不过，那副面具似乎隐含着某种特殊的含义。
不知不觉间，王有为的命案，碎尸案，线人遇害案，以及这起雨夜凶杀案，似乎因为一条看不见的隐线，而悉数串联在一起。
只是，让我感到有些奇怪的是，中年大叔说过那个姑娘和“小丑面具”之间十分亲切，甚至为了维护小丑面具，小姑年一度责备过大叔多管闲事。
如果中年大叔所说都是真实的，那么遇害的姑娘和“小丑面具”之间关系应该不错。毕竟不太会有人因为一个陌生的人，就对身边的路人口出不逊。
这个假设一旦成立，只要让市局那边排查三名遇害者的人际关系，并进行交叉比对，就有很大概率能锁定杀人的凶手！
又询问了一些其他的状况之后，我便告别了大叔大娘，准备回去告诉楚梦寒这一个发现。
市局那边，郑凯对我不怀好意，刘队长也因为恐吓信的事情暂时抽不开身。放眼整个S市，也就只有楚梦寒能够帮到我。
只是单凭我们俩，在当前情况下想要抓住那个作案的凶手，实在太过困难了。
又朝前走了一段，我正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似有似乎的求救声。
“救命....救命！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抬头看去，只见两个穿着夸张的小年轻，正强行把一个小姑娘拖进巷子里。
那处巷子虽然十分偏僻，可周围好歹还有几个路人。然而，那些路人却对面前那两个小混混的暴行置若罔闻，仿佛根本没听见小姑娘的求救声。
没想到S市的治安，竟然差劲到了这种程度。
我本想打一通电话，联系警前来处理。可在抬头看见那个姑娘的瞬间，我却突然一下呆住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狂热粉丝

在和小姑娘视线交汇的瞬间，我却突然一下呆住了。
看长相，那姑娘不到二十岁，估计和赵素差不多，正是在上学的年纪。
一看见面前的小姑娘，我便不自觉的想起赵素。
犹记得当初在T市的时候，赵素也曾经受过小混混的欺凌。
当初，也是多亏我和楚梦寒出手，才把她救了下来。并从那些小混混的手里替她抢回了那枚纹龙吊坠。
不知赵素被陈氏家族的人带走之后，现在过的怎么样。
换做以前，我顶多打一通报警电话，交待清楚位置之后便直接离开了。我来到S市只是为了调查雨夜凶杀案，对于我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这一次，也不知哪来的勇气。
放下手机，直接冲进小巷子里，冲着面前那两个小混混高声吼道：“放开那女孩！”
下一秒，不仅小混混呆在原地，就连那女孩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他们三人呆呆的看着我，好像我是个怪物一般。
就在这时，边上一个龅牙见四下无人，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冲了过来：“哪....哪来的家伙，还敢学我偶像星爷说话！把...把钱交出去，小....小爷我就放你离开。”
龅牙刚说完，边上那个戴着金链的瘦高个儿紧跟着补充道：“赵强说的对！掏出钱来，饶你不死，否则哥几个今天让你走不出这条小巷子。”
“卧槽，陈祥，你特么咋把我名字说出来的，咱之前不是商量好了说代号么？”
瘦高个一听，有些愣住了，想了半天，才一拍脑门：“诶对，我特么给忘了....当初定的代号是叫什么来着的，你再告诉我一遍。”
好不容易来了兴致，想要见义勇为一次，没想到遇见这两活宝。
看年纪，这两小流氓应该也没到二十岁。现在的小孩也真是精神好，大晚上不呆在家里睡觉，居然跑到这里来表演相声。
我看了眼龅牙，以及他手里抖抖索索的匕首，突然乐了。
顺势走了上去，问他想要多少钱。
龅牙和瘦高个儿听我这么说，同时笑出声来。
这两活宝围在一起商量了半天，瘦高个才转过身来，缓缓伸手比出两个手指：“一百...给一百，我就放你离开。”
“卧槽，你特么有病吧，不是说好了两百么，怎么到你这就变一百了。”
被龅牙这么一训，瘦高个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哥....两百会不会太多了...咱这样讹人家，不太好吧。”
“你特么，什么叫讹人家，咱们这是明抢，你懂么！再说了，一百块钱怎么分啊，就两百，给我们一个人一百！”
“对，一人一百，快把钱交出来，交完钱我们哥两儿就放你离开。”
“好好好！”我伸手，装出一幅害怕的样子，随后掏出钱包，顺势从里面拿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面前的龅牙：“大哥，两百块钱，您收好！”
看到钱的瞬间，龅牙整个人都近乎石化了。颤抖着手，缓缓上前去拿那两百块钱。
眼见龅牙行动的瞬间，我顺势用右手，一下把他手里的弹簧刀给夺了过来。那家伙的注意力全在钱上，根本没注意到我右手的动作，等到弹簧刀被我夺过来了，他却还没意识到。
“卧槽，刀呢？”
“卧槽，大哥，被他拿走了。”
“臭...你..你把刀还我....”
我微微一笑，握紧弹簧刀，朝前走上一步，用刀锋正对着那龅牙的面门。
“闭嘴，抱头蹲下，把手举起来，没我的话，不准起身，否则，后果自负！”
“卧槽，大哥..别别别，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被我这么一吼，龅牙和瘦高个儿话都不敢说了，只能照做，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眼见这两活宝老实了，我连忙转移目标，用匕首指着边上那个小姑娘，厉声道：“还有你，也给我老实的蹲下。”
小姑娘留在一头金色的头发，穿着破洞牛仔裤，两边耳朵都带着挂饰，看上去十分时髦，俨然一幅小太妹的打扮。
被我用弹簧刀指着，小太妹也有些慌了，思索了许久，才哆哆嗦嗦的开口道：“大哥...你...你是不是指错人了，我是受害者啊，您也看到了，这两混混刚刚对我图谋不轨....”
“行了，别演了。你们三人这拙劣的演技，简直侮辱我的智商。”
老实说，在巷子外面的时候，这小太妹喊的倒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可进巷子之后，我就看出不对劲了。
这三个小家伙明摆着就是一伙儿的，在这弄绑架游戏，就是为了把人骗进巷子里，然后勒索钱财。
可惜，无论是演技，还是骗钱的手段，都太拙劣了。要是遇上什么暴脾气的人，这三个小家伙势必要被对方狠狠修理一顿。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这两小子如果真想绑架你，根本不会放你在巷子口挣扎这么久。”我顺势加重了声调，吓得面前那个小姑娘连忙蹲在地上，不敢再开口说话：“你们三个小鬼，大晚上不回家去，在这儿搞什么“仙人跳”。
说，年纪轻轻的，为什么就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弄钱？”
小姑娘被我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憋了半天，才硬生生挤出一句：“叔叔...我们..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我“老公”最近来S市了，为了见他一面，我急需要用钱。”
“第一，我不叫叔叔，你再喊我叔叔我就揍你。第二，你特么少在我面前扯淡，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哪来的老公？”
“叔..大哥..是真的。我真有老公，而且，我老公你绝对认识。”
“哦？我认识。”看着小太妹一幅言之凿凿的样子，我也是来了兴趣，顺势把弹簧刀收好，缓缓开口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老公究竟是谁？”
“我老公叫南天，他对我可好了，每天都在电视上为我唱歌跳舞，还会专门发微博讨好我。”
卧槽，听她说完，我差点当场昏过去。
边上两小子顶多就是欠点智商，可这姑娘是真的有病，而且病的不轻.....


第一百五十三章 绑架

之前，我只是在网络上听说过所谓的狂热的粉丝，没想到，今天竟然能亲眼目睹。
小太妹不仅有病，而且着实病的不轻。
在小太妹幻想出的世界里，南天所做的一切，甚至在互联网上发布的每一条动态，似乎都只是专门为了她一个人。
聊了几句之后，我也得知小太妹，龅牙以及瘦高个儿，都是隔壁市的高中学生。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知道南天在S市拍戏，这次他们是瞒着家里偷跑出来，专程来当地见自己的偶像。
小太妹喜欢南天，龅牙和瘦高个儿都是阮琳琳的忠实粉丝，他们乘火车从家里一路追踪到了这里，却发现口袋里的钱已经用得差不多。
偶像还没见到，可他们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迫于无奈之下，这三个家伙只好设计这么一出绑架的戏码，想趁机敲诈有些钱财来维持生活，直至见到他们的偶像。
不幸的是，这三个熊孩子出来干的第一票，就遇见了我.....
“叔叔，放我们一马，我们三个以后再也不敢了。”龅牙还算认得清形式，对着我又哭又闹，就差当场跪下了。
至于那个小太妹，依旧一幅拽到不行的样子，看着我，厉声道：“识相的，就把钱给我，再带我去找南天。你要是敢欺负我，看我老公以后怎么收拾你！”
本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则，我打了一通电话，把这三熊孩子交给警察处置。
无论S市的警察再怎么忙碌，总归还是有时间处理三个离家出走的熊孩子。更何况，龅牙随身携带的弹簧刀实在太危险了。
我倒不是怕他用刀捅到别人，以龅牙那尿性估计也不敢这么做，主要是怕他用刀伤到了自己，到时候还得给当地医院添麻烦。
“弹簧刀，哥哥就先收走咯，你们回去之后好好读书，等考上了大学，哥哥再去看你们~”
眼瞅着这三个熊孩子被警察带走了，我才长出一口气。
临走前，小太妹突然回过头来瞪了我一眼，随后一本正经的告诉我南天真的是她老公，不久之后，她老公就会派人来接她回去。
“是是是，你说是就是吧。回去后，替我向你老公问好，顺便再帮我要一张他的签名.....”
看着面前的小太妹，不禁让人感叹赵素是多么乖巧。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根本不会惹出如此多的事端。
夜已经深了，巷子里的不少摊贩，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结束工作回家休息。
空气中掺杂着粘滞的气息，压抑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S市邻近大海，现在又正处在雨季，随时都有降雨的可能。
基于之前那个杀人的凶手，每每行动都是选在雨天。我心里隐隐觉得，当下一次S市降下暴雨的时候，那个混蛋，可能会再一次行动起来。
我正想着要不要回去找楚梦寒继续商量关于“雨夜凶杀案”的事情，就在这时，两辆黑色的奥迪A8，却悄无声息的停在了我身边。
S市算不上繁华，几乎是旅游业支撑起了当地的经济命脉，整个城市目前还处在待发展的状态。因此，像是奥迪A8这样的车，在市区里都不常见到。
两辆黑色奥迪A8同时出现，又正好是冲着我来的，不用多说，一定是那帮人开过来的。
车门打开的瞬间，四个西装革履的大汉从不同方向朝我包围了过来。然而，之前见过无数次的光头大汉，却不在他们之中。
四人中，打头的是个留着寸头的男人，皮肤黝黑，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衬衣下面微微隆起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看得出来，寸头男是个练家子。从见面开始，就在不停的打量着我，鹰隼般锋利的眼睛，似乎早已经将我看穿。
其实，从看见寸头男的一瞬间我就明白了，若是动起手来，我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更别说，除他之外的另外三个人，也都是狠角色。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这四个黑衣壮汉看了我半天，最后，还是由寸头男率先开口道：“叶凡，对吗？”
“是。”
“上车，我们老爷有请。”
“你们是...陈氏家族的人？”
“当然。”寸头男回头瞪了我一眼，顺势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应该还记得昨天上午在港口，我们老爷答应你的事情把。”
寸头男几乎不给我反应的时间，就将我直接推进后面那辆奥迪A8中。
他和其中一个黑衣人顺势坐进这俩车里，一个负责开车，寸头男则是负责看住我。
至于另外两个黑衣人，则是驾驶着前面那辆奥迪A8开路。
一脚油门，两辆车便离开了小巷，朝着郊区的方向缓缓行驶着。
我刚想说话，寸头男就拿出了一幅眼罩，强行扣在我的脑门上：“把眼罩盖上，这是我们老爷吩咐过的，希望叶先生能够理解。”
“是害怕我记住路线么？”
寸头男的措辞虽然客气，但语气极度强硬，我根本不可能拒绝。
深吸一口气，缓缓戴上了眼罩，现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拒绝他的资本。
带上眼罩之后，我根本分辨不出方向，只能凭借惯性勉强判断车辆究竟是在朝着哪个方向行驶的。
在市区的时候，这个方法兴许能派上用场。
毕竟市区里的道路都是规划好的，只要能记得过程中究竟转了几个弯，对照地图之后，我还是能找出自己的位置。
可一旦车辆驶入郊区，这个办法将会彻底失效，届时，我连被他们带到什么地方都无从知晓。
“叶先生。”就在这时，寸头男冰冷的语气再度从身边传来，宛若死神的低语，不带任何的情感：“我们老爷特地吩咐过，见面之前要收走您的手机，等结束之后再把手机归还给你，希望您不要介意。”
说完，也不等我同意，寸头男就在我身上大肆摸索着。
不仅是手机，就连从龅牙那里缴来到弹簧刀也被寸头男一并收走了。
就在这时，车辆一阵颠簸，我的手指正好触及到了寸头男的腰间。
指尖传来金属物的质感，让我后背冷汗直冒。
不经意间，一个可怕的念头逐渐从我脑海里浮现。


第一百五十四章 绝处逢生

在眼睛被蒙的情况下，我的触觉反倒变得更加敏锐。
指尖金属物冰冷的触感，让我几乎肯定寸头男别在腰间的硬物，就是手枪。
若这四个黑衣壮汉真的是陈氏家族那边派来“邀请”我的，又何须随身带着手枪呢？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出现了某种变故，导致陈氏家族的人一定要干掉我。以他们的实力，大可不必采取如此低劣的方式。
那一刻，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种可怕的猜想。或许，这四个黑衣壮汉根本不是陈氏家族的人。
只是有人想借用陈氏家族的名头绑架我。
如此一来，情况已经变得十分被动。
我被寸头男强迫坐在车里，蒙上眼睛，搜走了手机与匕首，根本没机会反抗他们。
更糟糕的是，我现在身处S市，唯一能仰仗的人也就只有楚梦寒了。一旦寸头男将我的手机关机，届时连警方都没有办法定位到我的位置。
身边，寸头男散发的戾气，令我感到十分不安。
在权衡了利弊之后，我索性和边上的寸头男直接摊牌：“你们不是陈氏家族的人，对么？”
那一刻，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寸头男并没有直接开口回答我，在眼睛被蒙的情况下，我也看不到那家伙的表情。
这种情况下，每一秒钟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我生怕边上那家伙会突然掏出手枪，直接开枪干掉我。
直觉告诉我，这四个黑衣壮汉都不是善茬。
“是谁派你们过来的，他找我有什么事？”
我鼓起勇气，又问了一句，与此同时也在绞尽脑汁想着应该如何摆脱被动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开口说话倒不失为一种缓解压力的办法。
“你很聪明，而且足够谨慎。”寸头男压低声音在我耳边缓缓说道，冰冷的语调，依旧不带有一丝情感：“我现在有些明白，那家伙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出手带你过去。”
“那家伙....”
不等我把话说完，寸头男便继续开口打断道：“我处理过很多像你一样“聪明”的人，上一个对象，甚至连骨头渣滓都找不到了。
所以，不要在我面前炫耀你的“聪明”，毕竟，我也没保证过一定将你活着带去见他。”
寸头男话语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如果我再随便开口，他会直接动手杀了我。
这四个人很可能是雇佣兵，而且身上还背负这血案。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这种危险的家伙给盯上了，似乎从孤岛上下来之后，很多事情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那一刻，我的心近乎绝望到了极点。寸头男显然是个练家子，极难对付。就算我侥幸搞定了寸头男，剩下三个黑衣壮汉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制服我。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这种绝望被无限放大。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处，只能安静的待在车里，任由寸头男的摆布。
他们之所以不杀我的理由，是因为雇佣他们来绑架我的家伙还需要用到我。天知道那家伙在用完之后，是否还会留我一条活路。
“滴滴，滴滴！”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声，突然打破了车里的平静。
这是我手机的声音，看起来，有人突然打电话给我。
寸头男没有直接将手机挂断，看得出，这家伙此刻在犹豫。
他们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带我去见某人。一旦贸然挂断了电话，或许，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继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几秒钟之后，寸头男把手机贴在我的耳朵上，随即低声说了句：“小心点，别在我面前耍花招。”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我能感觉到，寸头男此时已经拔出了手枪，对准我，并且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栓。
按下通话键，几秒钟的沉默之后，话筒的另一端，却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华夏保险安全提示，在旅行途中，千万系好安全带。如果遇到任何意外情况，都可以咨询我们。华夏保险，给您最贴身旅行的服务。”
“什么玩意儿。”前座的黑衣壮汉暗骂了一句，随后便继续开着车，不作言语了。
寸头男见状，似乎也松了口气，取下手机，挂断了电话。
可那一刻，我的心脏在砰砰的狂跳着。
在他们看来，这或许只是一通无聊的骚扰广告，然而，我却听的真切，话筒另一端的声音，赫然是曹荣的。
以曹荣的尿性，他绝不会无缘无故给我打来这么一通无聊的电话，刚才那句看似蹩脚的广告词里，全是他叮嘱我的暗语。
难不成，曹荣清楚我现在被动的处境，可是，他又是从哪里取得线索的？
没办法，只能赌一把了。在这样被动的情况下，我选择了相信曹荣！
伸手，凭感觉摸索到了右边的安全带，一把拉过来，牢牢的系在身上。
“你在干嘛？”寸头男很快觉察到了我的异动，厉声询问道。
“没啥，哥，有点坐不稳，系个安全带心里有谱。”说完，我赶紧蜷缩起身子，并用双手死死的扒着右上方的把手。
那一刻，寸头男也觉察到不对劲了，再次掏出手枪，死死的对着我的脑袋。
“我再问一遍，那电话是谁打给你的？”
枪口冰冷的触感，顺着脑袋传遍了全身。那一刻，我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了。
“我哪知道，一通骚扰电话罢了。”
“你有三秒钟的时间，不要....”
寸头男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喇叭声给打断了。那一刻，我瞬间被强光所包围，即便带着眼罩也能感受到刺眼的光线。
喇叭声过后，迎来的却是剧烈的撞击。
“砰！”一声巨响，随即我的脑袋里便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
尽管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可冲撞带来的失重还是让我彻底失去了平衡。
在身体失去控制的瞬间，我已经将曹荣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在无尽的翻滚之中，我感觉整个人都近乎散架了。
随后眼一黑，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逃命

曹荣那种性格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发这么一段语音给我。
细听下来，整段话中唯一有价值的信息只有五个字：系好安全带！
相信曹荣，亦或是维持现在的局面，直至被寸头男带走。
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前者。
没想到刚系上安全带没过多久，一辆大货车就从边上突然窜出，生生将我和寸头男所搭乘的奥迪A8直接顶翻。
就算系上了安全带，并且提前做好了冲击准备，可剧烈撞击所带来的失重感，还是把我折腾的近乎散架。
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轰鸣声，随即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叶凡....叶凡....”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逐渐开始恢复。
恍惚中，似乎有人在不断呼唤着我的名字。
睁开双眼，卯足全身的力气脱下已经半斜的眼罩。随后映入视野里的，却是周遭的一片狼藉。
所搭乘的车辆被完全顶翻，不知摔落至什么地方。我整个人几乎半悬在空中，仅仅靠着身上那条安全带，维持着整个身体的重量。
可以想象这场车祸究竟有多么惨烈，两边车窗几乎全碎了，各种各样条状钢铁从四面八方刺出，原本豪华的奥迪A8，此刻已被撞击至面目全非。
驾驶位被撞至凹陷，原本开车的黑衣壮汉，此时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陷在早已经变形的驾驶位里。
黑衣壮汉的身上都是血，一根树枝从他右侧颅骨穿入，左侧下颚穿出，硬生生把这家伙定死在驾驶位上。
这种程度的伤势，大脑早就被树枝穿透得稀烂，面前那个黑衣壮汉铁定没救了。
至于当时负责控制我的寸头男，此刻，却不见了人影。
那家伙并没有绑安全带，估计是在车祸发生的瞬间被直接甩出了车窗，现在生死不明。
“叶凡，你特娘的快醒醒！”
一阵低沉的嗓音，再度引起我的注意。
缓过神来，才发现曹荣那张大脸赫然出现在右侧。
见我逐渐恢复意识，曹荣的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神情。他忙从兜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从已经变形的车窗钻了进来，帮我一点一点割开安全带。
“小子，撑着点，等我可能会有点疼。”
因为强烈撞击的缘故，我的大脑还处在恍惚的状态。花了很久时间去消化这句话，等到反应过来，这家伙已经把安全带直接割断。
安全带断裂的瞬间，我整个人硬生生摔在满是玻璃碴的车顶上，痛的连妈都不认识。
那一刻，我连弄死曹荣的心都有了，靠着制造出一场车祸来营救我，也真亏他能想得出来。
看着前座的黑衣壮汉，只觉得头皮发麻，要是运气差一点，面前的黑衣壮汉就是我的下场。
“你特么的想弄死我啊！”我忍着身上的剧痛，顺着狭小的车窗尽可能把身体从变形的奥迪A8里挤出。
曹荣瞪了我一眼，厉声道：“赶紧出来，没时间了！”
“砰！”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突兀的枪击声。子弹正好打在奥迪A8废弃的车身上，迸溅出大量的花光。
强烈的求生欲，使得我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连忙加快手上的动作。
几乎是手脚并用，从变形的车窗里爬了出来。
“什么情况，这些家伙是什么人？”
“别特么废话了，先出来，逃命要紧。”
趁着我钻出奥迪A8的间隙，曹荣也从腰间拿出警用手枪，予以还击。
“砰砰砰！”
就这几秒钟的时间，对面开枪的频率明显加快，至少有三个人从不同方向，朝着我和曹荣包围过来。
妈的，那个寸头男真是命大，如此严重的车祸，那小子硬是活了下来！
我卯足全力钻出了奥迪A8，也不管身上的血口子，连忙跟着曹荣一起朝山下跑去。
对方有三个人，三把枪，而我们只能靠曹荣手里的警用手枪予以还击，战力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上。
曹荣开来的面包车，因为车祸也已经被撞击至变形，根本无法使用。我们两人只能顺着山路，卯足全力朝下跑去，争取能摆脱身后那三个家伙的追捕。
“砰砰砰！”
又是三声剧烈的枪击声，子弹几乎贴着我的身体飞过，打在周围的树木上，几处细小的树枝被子弹直接打断。
身上几处伤口在不停的朝外渗血，浑身上下的骨头像是断折了一般，疼得厉害。
即便如此，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我心里也清楚，一旦被那三个黑衣壮汉追上，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与此同时，心里的疑问也越来越深，这三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连曹荣都他们没办法？曹荣又是从哪里收到线报，知道我遇到了麻烦，并且及时出现救下了我？
数不清的问题同时涌上脑海，几乎将还未完全清醒的大脑尽数搅乱。
刚经历了一场车祸，身体的各处机能都还没能恢复。没跑上几步，就喘得厉害，喉咙更像是被烈火灼烧着一般，根本说不出话。
边上，曹荣似乎看出了我的异状态，顺势靠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小子，不想死就给我加把劲。一旦落到那些家伙的手里，你会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少...少特么废话...咱....咱得跑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一次，曹荣没有回答我，那对锋利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右前方的丛林，仿佛要将那一块树丛直接看穿。
此时已是深夜，加上身处大山之中，周遭的景致几乎一模一样。
老实说，我也不清楚曹荣能够看出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可现在，除了他之外，我也无法仰仗其他人。既然曹荣敢前来营救我，那眼下，就只能相信他有办法带我逃命。
“来了！”就在这时，曹荣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紧跟着加快动作，迅速朝前跑去。
“喂...什么情况？”
我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可也只能忍痛加快步伐，迅速跟上曹荣的脚步。
几秒钟之后，我也感觉到了脚下的土地似乎在微微颤抖着，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冲着我们而来。
突然间，面前涌现出一道白光，直接穿透树丛，刺得我根本睁不开眼睛。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失控

“来了！”曹荣大喊一声，顺势加快了脚步。
几秒钟之后，一道刺眼的白光穿透茂密的树丛，正冲着我们而来。
卧槽，什么情况？
发动机的轰鸣声，树枝断裂的声响，在周围此起彼伏的响起。
“小心！”
还没来得及反应，曹荣便扑了过来，将我从右侧生生的扑倒在地上。下一秒，一辆黑色的悍马轿车如同鬼魅般从树丛里钻出，愣是把我身后那截老树拦腰撞断。
之前的车祸已经重创了我的身体，再加上刚才剧烈的奔跑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倒地的瞬间，我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看着身后那截老树，只感觉到心有余悸。刚才，若不是曹荣及时将我扑倒，那断折的树枝就将是我的下场。
“砰！”的一声巨响，悍马车门被生生推开。随后，一张光溜的宛如月球表面的老脸，硬是浮现在面前。
“嘿嘿，不早也不迟，来得正好！”
我怎么也想不到，曹荣找来的帮手居然会是光头大汉。
光头大汉是陈氏家族的人，而曹荣则是T市刑侦支队的。我不明白，他们两人是怎么厮混到一起的？
就在我们发呆的时候，树丛里又是传来了几阵枪响，子弹落在身旁不远处，惊得我后背冷汗直冒。
在快速奔跑中还要保持射击的准度，本就十分困难。由此可见，那是个黑衣壮汉不是一般人，搞不好，他们有着军方背景。
“别废话了，快上车。”
曹荣怒吼一声，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就把我提溜上车，光头大汉长出一口气，顺势一脚油门，发动了悍马。
通过后视镜，能看见那三个家伙宛若厉鬼一般从三个不同方向追了过来。寸头男伤的最重，浑身是血，脸上一道突兀的伤疤极其狰狞。
可即便如此，那家伙却也卯足气力追了上来，并再次对着悍马车举枪射击。
“砰砰砰。”
又是几阵枪响过后，周遭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人就算跑得再快，也还是比不上马力全开的悍马车。在光头大汉的驾驶下，悍马车逐渐驶出了山区，重新回到公路上。
躺在后座上，我大口喘着粗气，浑身上下的骨头宛若散架了一般，身上多处伤口更是疼的厉害。
然而，我的心里却没有太多劫后余生的喜悦。
太多的疑问接连不断的涌上脑海：那四个黑衣壮汉究竟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对我出手，曹荣又是怎么知道我遇到了危险，他和光头大汉为什么在一起行动？
而能解开这些疑问的人，此刻正坐在我身边，一根接着一根抽着香烟。
似乎觉察到我困顿的目光，曹荣这才将手里的香烟掐灭，看着我，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现在有着一肚子的问题想问我，不过，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答案。”
“为什么？”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曹荣沙哑着嗓音，冷冷开口道，不带有任何一丝情感色彩。
“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他的回答，让我根本无法接受：“这是我今天，听过最有意思的笑话。”
短短两个小时之内，我至少有四次差点当场毙命。
虽然我是个线人，可现在承受的危险，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
“我本以为来S市，只是为了调查雨夜凶杀案。现在看来，你应该对我隐瞒了很多事情。”
若只是调查一起普通的连环杀人案，绝对不会遭来像是寸头男那样狠辣的家伙。那四个家伙都不是一般人，他们的身上很可能背负着命案。我感觉，S市里肯定还埋藏着更大的秘密。
“我说了，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曹荣加重了语气，对我怒斥道：“今天，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无全尸了。你应该对我心怀感激，而不是在这里问个不停。”
“既然如此，这起“雨夜凶杀案”我没法继续跟进下去，你们找其他人帮忙把。”
这句话，像是导火索一般直接点燃了身旁的曹荣。他掏出手里的警用手枪，把我一把按在后座座椅上，随即用手枪死死顶住我的脑袋。
“你是我从监狱里捞出来的，没有我，你特么早死在监狱里了。现在，居然敢和我谈条件？别忘了你的身份。”
曹荣面目狰狞，双眼通红，脸上青筋暴起，活像一只嗔怒的恶鬼。
说实话，认识这么久一来，我从未看见那家伙发过如此大的火。
曹荣是个偏执狂，对待事情有着很强的控制欲。他现在之所以如此表现，原因只有一个：S市这边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
看着近乎失去理智的曹荣，我却突然笑了：“你不是第一个拿枪对着我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有种就打死我，否则，就特么给我放手，老子最讨厌有人压在我上面！”
曹荣的警用9mm手枪，最多只能装6发子弹。刚才在山谷的恶战中，这家伙已经将子弹全部打完了。
拿着一把空枪吓唬我，也真亏他能想的出来。
几秒钟之后，曹荣似乎也恢复了冷静，松开我的衣领，将手枪收回腰间。
又是一阵沉寂，可没想到这次却是由前座的光头大汉开口，打破了沉寂：“小兄弟...其实曹警官一直很关心你，否则他今天也不会冒着如此危险，赶来救你了。”
我看了眼光头大汉，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是你把我的情况告诉曹荣的？”
面对我的询问，光头大汉不置可否：“离开了码头之后，老爷让我派人盯紧你，阴差阳错下正好看见你在巷子里被人给绑了。也多亏曹警官就在S市，否则单凭老爷的手下，真不一定能搞定那四个家伙。”
想起寸头男的做事方法，我就感觉背后冷汗直冒。他们在行事前摆明做好充足的调查，每一件事，都做到近乎完美。
又看了一眼曹荣，这才冲着光头大汉开口道：“告诉我，那个四个究竟是什么人？”
“雇佣兵，在这之前一直混迹在国外，身上背着不少的血案。”
“什么人派他们过来的？”
话音刚落，面前的光头大汉却没有直接开口回答。他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曹荣，两人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犹豫。


第一百五十七章 曹荣的叮嘱

曹荣和光头大汉肯定知道隐情，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就获悉那四个黑衣壮汉的行动，并且在第一时间赶来搭救我。
“是什么人派他们过来的？”
可惜，这一次不管我怎么问，关头大汉都不愿开口回答了。他看着身后的曹荣，眼神里充满了犹豫。
既然这两个家伙不想说，那么无论我再怎么逼问，都是没有用的。
想必，能花大价钱差使雇佣兵的家伙，身份背景肯定不简单。只是，我不明白这样身份的家伙为什么偏偏盯上我。
曹荣制造出的车祸，虽然干掉了其中一人，但剩下三个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S市的情况变得愈发糟糕，同样的事情，我也不想经历第二次，必须得想个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局才行。
又是沉默了许久，这一次，轮到我看着身旁的曹荣，率先开口问道：“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办？”
虽然刚才大动肝火，不过一支烟下去，曹荣也稍微恢复了冷静。
他这个人一向喜欢牢牢掌控着局面的主动，在H市的时候就是如此。而现在，却被那群犯罪分子占得了先机，想必曹荣心里一定十分不爽。
早在一年前我就看出来了，曹荣一直在暗地里进行着某项调查，而那项调查，似乎同一个犯罪组织有关。
只是关于这项调查的详细情况，连他身边的同事都不清楚，所以我也没法取得更近一步的了解。
曹荣这个男人，他身上实在藏着太多的秘密。
半晌，他抬起眼皮，瞪了我一眼，依旧用低沉的嗓音开口道：“你继续手头的事情就好，其他的，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那三个雇佣兵....”
“我会找人处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有时间，多想想怎么抓到雨夜凶杀案的凶手。”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随即转头看向窗外，半晌，嘀咕了一句：“不要浪费了你的才能，这样不枉我当年废了那么多力气把你从监狱里捞出来.....”
光头大汉将车开回了市区，曹荣找了一处地方，先行下车。临走前，特意叮嘱我不要告诉其他人，他来过S市。
曹荣离开后，偌大的悍马车里，就只剩下我和光头大汉两人。
我还没从之前的车祸中彻底缓过神来，浑身上下都是血口子，右脚脚踝更像是被重物压过一般，疼的厉害。当然，比起那个直接被树枝贯穿了脑袋的倒霉鬼，我已经算是足够幸运了。
我和光头大汉之间的关系十分奇怪，在T市的碎尸案中，这家伙就狠狠摆了我一道。之前更是这家伙把我绑上孤岛，害得我差点死在岛上。
我和光头大汉不是什么朋友，可今天若不是他开着悍马车赶来，我和曹荣也绝没那么容易脱身。
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道：“接下来，你要带我去哪里？”
“还用多说么？我们老爷有请。。”
我想了一阵，继续问道：“今天的事情，你们老爷知情？”
“是的，也是他吩咐我一定要将你救下来。”说完，光头大汉就发动了悍马车，朝着城市的中央开去。
一个小时之后，悍马车停在了一家高端酒店门口。
与其说是酒店，倒不如用“庄园”来形容更为贴切。酒店周围自带着后花园与豪华泳池，尤其是后花园的绿化程度，简直比S市的城市花园还要夸张。
光头大汉告诉我，陈氏家族的家主特意包下了整个酒店，就是为了要见我：“叶凡，我们老爷一直想和你好好聊一聊。”
我听完，心里却有些不解：“是因为赵素的事情？”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光头大汉看着我，表情变得十分认真：“T市分别之后，我们家老爷就一直关注着你。他对你曾经的经历，很感兴趣。”
进入酒店，在侍者与光头大汉的指引下来，我很快到达了六层。
光头大汉并没有急着让我去见陈家家族。那家伙先是把我带到了一个敞亮的房间里，让他们的私人医生替我处理身上的伤口。
像他们这样的有钱人，不论去到哪里，都会随身带着私人医生，或是私人厨师。
前来治疗的医生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外国人，医术十分精湛，而且随身携带着专业的医疗器械。
在他的医治下，无论是之前车祸所受的外伤，亦或是孤岛上被刘老师弄出的伤口，都得到了妥善的处理。
私人医生离开之后，光头大汉便领着我来到了六层楼的另外一处房间外面。再打完一通电话之后，房间外面的四个保安才放他和我进入其中。
我没想到，面前的房间居然会是一间临时办公室。实木的家居，羊毛地毯，再配上超大的飘窗，无不体现出这间办公室的奢华。
偌大房间里，气氛压抑得近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远处办公桌前，正坐着一个佝偻的身影，对着桌上的文件奋笔疾书。通过对方的身形与气场，我推测，面前的人影应该就是当初我在车后座看到的那个家伙。
光头大汉示意我先在这里等候，随即缓步走到人影边上，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人影听完，先是一愣，随后放下手中的钢笔，将注意力放到我身上。
“叶凡？”人影冲着我缓缓开口道，声音十分苍老，全然没有一丝生机。
“对，是我。”
人影站起身子，从光头大汉手里接过拐杖，随即冲我走来：“你好，我叫陈子豪，是陈氏家族的第六代继承者，目前负责打理集团上下的日常要务。”
之前，我就从曹荣那里听说过陈氏家族在国内的影响力。不仅有着雄厚的资金背景，像金融、地产、医疗等不同领域，都有涉猎。
作为这个家族的继承人，陈子豪的身份地位不言而喻。与此同时，我却是更加好奇像他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
“陈老爷子，你好，很荣幸见到你。”说完，我伸手迎了上去。
谁知话音刚落，陈子豪的脸色就变了，冲着我厉声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第一百五十八章 被诅咒的家族

满头的银发，松弛的皮肤，再加上佝偻的后背，几乎要靠一根拐杖才能支撑起身体。
咋一看上去，陈子豪的年纪应该在五十岁左右，我喊他一句陈老爷子，也合乎情理。
谁知话音刚落，陈子豪看我的脸色就变了，冲我厉声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陈老爷子？”
陈子豪沉着脸，示意我到边上的沙发上坐下，随即让光头大汉为我端来了茶水：“叶凡，你今年多大。”
“27。”
陈子豪听完，拿起茶杯，苍老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深邃：“照理，你不该叫我陈老爷子。我只比你年长了八岁。”
什么？
我刚抿了一口茶水，差点当场喷出来。
可边上的陈子豪一脸严肃的样子，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再怎么样我都不可能猜到，边上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居然只有三十五岁。
“是...因为早衰症么？”在孤岛上的时候，光头大汉就曾经提起过，陈氏家族的现任家主患有十分严重的身体疾病，所以急需打破家族对于血统的桎梏，从当年被逐出家族的人之中找出适合的继承者。
陈子豪倒也不隐瞒，点点头，直接承认了。
“这种早衰症，在世界范围内都极少出现过，和基因遗传有关，智力虽然没有受到影响，可身体各项机能却会在二十岁左右飞速退化。”
陈子豪说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们是被恶魔的诅咒的家族，几乎每一任家主都只能活到四十岁左右。再之后，就会因为身体机能的衰歇而痛苦的死去。目前为止，世界范围内还没有有效的手段能治疗这种衰老症。”
轻抿了一口茶水，看着身边的陈子豪，继续问道：“所以，你才在荒岛上举行了那场游戏？”
他看了我一眼，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的变化：“我需要找一个人，在我死了以后打理整个家族的产业。我现在无儿无女，外人更是放心不下，筛选了很久，才找到他们三人。
我原本对张敏抱有很大的希望，从辈分上来说，她是我的堂妹，人也足够机灵。没想到，最终居然是那个叫赵素的小姑娘赢下了游戏。”
整个叙述的过程，陈子豪都表现的十分淡定，仿佛孤岛上发生的一切，对于他而言真的只是一场无关轻重的游戏罢了。
杜医生，吕律师，衬衫男...他们全都死在了那间海景别墅里。难道，人命对他而言，真的这么无关轻重？
对于面前这个患有早衰症的家伙，我的心里却是多了一丝厌恶。不过，我还有求与他，自然不能这么快将真实的情绪展露出来。
“赵素和您是什么关系？”
“当年，我的哥哥不顾家里安排，执意和一个女人私奔，并在同家族断绝关系之后生下了赵素。后来他们俩因为一场意外，双双去世了，赵素那丫头就被送去了福利院。按照辈分，那小丫头是我的侄女。只是目前来看，她丝毫没有成为继承者的天分。”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将赵素留在身边？”
陈子豪听完，嘴角突然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因为有一点，那小丫头和我很像。她会下意识的摒弃个人情感，并且找出处理问题的最佳方法。就像是在别墅中，她试图用过量的花粉解决掉张敏一样。”
深吸一口气，将杯中的茶水一口气喝完。我不想和陈之豪探讨更多关于赵素的情况。
我和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也不是那种可以心平气和坐在一起喝茶的关系。
从衣兜里掏出那张照片，放在陈子豪面前。
他当初许诺过，关于这张照片，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五年前的这起凶杀案，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陈子豪似乎早就意识到我会这么问，他转身过来看着我，眼睛在我的身上来回游荡着，似乎想从我身上看出点什么：“很遗憾，关于这场案件，我并不知情。我也不知道那枚纹龙吊坠，为什么会出现在凶案现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倒是见过这名受害人。”
“你见过王有为！”曹荣的调查结果显示，王有为的过去一片空白，户口，学籍档案，工作经验全都没有，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看起来，陈子豪很有可能知道王有为的过去。
“对，我这个人记忆力很好，虽然只见过一面，可看过受害人的照片之后，很快就想起来。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十年前？”
“那个叫王有为的受害人，曾经是某个研究项目的志愿者。和他一样的志愿者，还有着十来个。”
“那是什么研究项目？”
“不清楚，那个研究项目一直是由上一任家主负责的，对于我，也没有透露出多少。不过，其中一个负责人，他的左手手腕上有着一个诡异的纹身。后来我还专门查阅过，那个纹身，好像是某个邪教组织的象征。”
邪教组织？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径直浮现出了那个倒五芒星的标志。
陈子豪所提到的邪教组织，会是光明之路教会吗？
“好了，现在该由我提问你了。”话音刚落，陈子豪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的锋利：“只有一个问题，告诉我，你最后见到刘悦时的情况。”
“刘悦....你怎么会知道她？”刚说完，我就后悔了。光头大汉一直监视着赵素，对于刘悦的情况，自然掌握的一清二楚。只是，陈子豪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刘悦。这一切，是否和赵素有关？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想了一下，还是将那晚大致的经过告诉给面前的陈子豪，只是隐瞒了部分细节。
听完我说完这些之后，面前的陈子豪似乎对我完全失去了兴趣，言语间也再没有之前的客套。
他连忙找来光头大汉带我出去，可在即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这家伙却又突然在我身后嘀咕了一句：“看天气，又快下雨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暴雨来临

陈子豪所谈及的内容，令我感极度不爽，那家伙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救世主，将人命视作草芥。
所以，在获悉了想知道的内容之后，我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可就在这时，陈子豪突然在我身后嘀咕了一句：“看天气，S市又快下雨了.....”
这句没有任何来由的感叹，让我全身的毛发都战栗了起来。
S市之前三起连环杀人案，全都是在雨夜发生的。陈子豪突然说的这句话，莫非另有深意？
“你什么意思？”
回头看去，却只见陈子豪的脸上迅速划过了一丝狡黠的微笑。那笑容意味深长，看得我后背冷汗直冒：“这个问题，留给你自己。既然你能赢下那场游戏，那么想要弄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很很简单。”
“混蛋！”那一刻，我肯定了在S市发生的雨夜凶杀案，陈子豪也知情。
冲着那家伙的背影，几乎是下意识吼道：“赵素父母的意外身亡，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这次，陈子豪没有回答我，那张苍老的面庞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变化。
瞪了我一眼之后，便头也不回的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每走一步，似乎都十分艰难，他那佝偻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最终彻底同黑暗融为一体。
“陈子豪，回答我，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十年前的研究项目，你是不是也参与其中了！”再想回去质问他，却已经不可能了。
包括光头大汉在内的几个保镖在第一时间从不同方向冲了过来，将我牢牢控制住。几乎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些家伙直接丢出了私人酒店。
临关门前，光头大汉瞪了我一眼，冷冷的说道：“我劝你还是注意自己的安全，我们家老爷之后要做的事情，不是你这种人可以阻止的.....”
看着身后隐秘在黑暗中的私人酒店，我的内心却是久久都无法平静下来。
这次谈话中，陈子豪究竟对我说了多少实话，犹未可知。
唯一能肯定的是，这家伙之前一定见过王有为。他在谈及王有为时的那种语气，简直就像是谈论一位曾经的熟人。
研究项目，邪教组织，以及刘悦的离奇遇害.....所有的这一切，就像是散落的拼图碎片一般。
看似毫无联系，可只要找到了正确的方法，就能将这些线索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正在一点一点接近事实的真相。
酒店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夹杂的淅沥的雨点，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想起陈子豪在最后时刻说的那句话，我便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当务之急，S市的连环凶杀案才是重中之重。如果能顺利抓住那名凶手，或许能进一步揭开王有为的真实身份。
毕竟那两人家伙在捆绑受害者时，用的竟然是同一种打结方式。而那种诡异的打结方式，在之前简直闻所未闻。
我不敢在酒店外面停留太久，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赶回市局。不久之后，如注的暴雨倾泻而下，将整个S市笼罩在雨幕之下。
今晚的降雨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在暴雨的冲刷下，根本看不清前方的道路状况。雨刷变成了一件摆设，时机只能凭借示廓灯，勉强估计前方的车两。
这种程度的暴雨，连出行都变得十分困难。路上除了冒雨维持交通秩序的交警，就再也见不到巡逻的警察。
看起来，刘队长他们没有听从我之前的建议，在暴雨天增加S市巡逻的警力。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啊，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连环杀手作案，通常都会有着一段犯罪冷却期。
所谓“冷却期”，就是指两宗谋杀间隔的那段时间。
对于不同的连环杀手而言，这段时间长短不一。短的可为1、2天甚至是几个小时的，长的有1个月甚至数月，通常连环杀手完成一次“谋杀体验”使自己兴奋情绪达至一个高峰后，需要一段时间平静下来，回味并总结这段亢奋经历，并不断改自己良行凶方法。
大部分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都是有组织型和反.社会型的，他们通常智商很高，从外表根本无法判断他们是杀人狂。这些家伙一般都是单独行动，杀害的都是陌生人，且多是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动手杀人。
粗略估测下来，雨夜杀人案凶手的犯罪冷却期大概在7到10天左右。而现在距离上一名受害者的出现，正好间隔了八天。
之前三起命案全都是在暴雨天发生的，这说明大雨很可能会激发出凶手的犯罪冲动。这种程度的暴雨，就算受害者在遇险后求救，亦或是有目击者拨打报警电话，警方也很难在第一时间赶到事发现场。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之前的手机在车祸中损毁了，我也来不及重新配一个。只能向司机大哥借了手机，并拨打了楚梦寒的电话。
几阵盲音之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了楚梦寒熟悉的声音。
“你是？”
“叶凡。”楚梦寒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沙哑，估计这段时间里，那丫头没少忙碌：“又开始下雨了，刑侦支队那边有什么行动么？”
“没有。”沉寂了片刻之后，电话那头的楚梦寒才压低声音开口道：“出了点意外情况，市局这边人手实在安排不出去了。”
我心里一紧，连忙追问楚梦寒究竟遇到了什么意外情况。
“还记得之前恐吓信的事情么？”
“当然。”
“南天和阮琳琳遇袭了，警方怀疑就是当初写恐吓信那家伙做的。”
作为公众人物，南天和阮琳琳的遭遇一直吸引着大批粉丝的关注。S市刑侦支队迫于压力，只得将一部分警力投入到那两个人身上。
没想到，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那边也正好出事了。
连环杀手随时有可能现身作案，若是少了警方的支持，仅凭我一个，实在难以起到太多的作用。
即便我不想再见到郑凯和徐诗曼，可目前来看，也确实没有太多的办法。
深吸一口气，冲着手机直接说道：“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


第一百六十章 熟悉的陌生人

我来到S市的目的，只是为了侦破雨夜凶杀案，仅此而已。我需要弄清楚凶手和王有为之前的关系。
所以对于南天和阮琳琳那两明星被恐吓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可如今，S市的大量警力却都倾斜到那两明星的案子上，若不能率先解决了他们那边的问题，楚梦寒也很难调派警力，前来侦破雨夜凶杀案。
思考片刻后，冲着手机缓缓开口道：“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
楚梦寒自然也清楚我心里的想法，几乎没考虑，就把他们所处的位置告诉我了。
有折腾了半小时，我才终于赶到南天和阮琳琳所居住的酒店。
此刻，雨势已经有所减缓，可四周的能见度依旧十分糟糕。
酒店周围围聚着至少六辆警车，大厅附近更是有着不少警察负责维护秩序，防止闲杂人等或者是报社狗仔随意进出酒店。
刚想踏入酒店，却被门口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直接拦了下来。
“小子，干什么的！闲杂人等，不准随意进入。”
“是楚梦寒找我进来的，如果不相信，可以给她打一通电话确认。”
“楚梦寒，哪个楚梦寒，我怎么从没听我说过。”
听那警察这么说，我这才想起来。
这里不比T市，楚梦寒和我一样刚到S市没几天，这里的警察大多都还不认识她，所以再怎么报她的名字也都不好使。
正纠结着，就在这时，边上突然传来一阵轻灵的女声：“自己人，放他进来把。”
抬头看去，却见时徐诗曼居然走了过来，主动替我解围。
徐诗曼本就是S市的警员，再加上她和郑凯的关系，负责看守的警员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闪身放我进去。
“是梦寒让你过来的把，我带你上去见她。”徐诗曼看了我一眼，淡淡的开口道。一言一行，充斥着陌生。
我跟着徐诗曼一起，走了电梯间。随着电梯门缓缓关闭，逼仄的空间里，只剩下了我和她两个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徐诗曼变了很多，穿上高跟鞋，留起长发，化上了淡妆，早已不再是当年稚嫩的少女了。
曾经的我们，是相互依偎的恋人，可现在，却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说实话，对于当年她的决定，我没有太多的怨恨或者不解。
徐诗曼的家庭状况并不是很好，她的父母都是读书人，十分注重脸面。尤其是在我被捕入狱之后，她所承受的压力，几乎难以想象。
在刨除被人陷害的前提下，又有哪个女孩，能够接受自己未来的老公因为“失手”杀人而进了监狱？
狭小的电梯间内，气氛一度十分尴尬。我看徐诗曼几次鼓起勇气，想要和我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她生生吞咽了回去。
从当上线人的那一刻起，我就无数次脑补过今天这样的情景。可等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我的内心，却远没能像当初预想的那么平静。
“你...是为了那起连环杀人案来的吗？”徐诗曼最终鼓足勇气，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言语间，依旧充斥着陌生。
“嗯。”我轻哼一声，算是回答了。
“你....这次在这里呆多久？”
“放心，办完案子就走，不会停留太久的。”
“那...那就好。”
我不想和她谈论太多，在电梯抵达十八楼之前就终止了话题。
我现在的境遇，已经自身难保了，更不想有人因为我，而受到牵连。也许，保持距离，衷心的祝福她和郑凯，才是对徐诗曼最好的保护。
“叮。”的一声，电梯终于抵达了十八楼。
随着天梯们缓缓开启，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数不清的警员和酒店工作人员。
郑凯和楚梦寒也混杂在人群之中，似乎在大声喊着什么。在看到我和徐诗曼共同走出电梯的瞬间，郑凯整个人表情都石化了。
在上学的时候，这家伙的心眼就很小，现在，他恐怕连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叶凡，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是我带他上来的。”徐诗曼走了上去，平静的对着郑凯开口道。
“你....”那一刻，郑凯几乎暴走了，直接冲着徐诗曼吼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怎么和这个“杀人犯”混在一起！”
“杀人犯”这三个字，成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那一刻，聚集在长廊的人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即把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猜忌，鄙夷，警惕，甚至是愤怒。
一个警察口中的“杀人犯”，凭什么能冠冕堂皇的出现在这间五星级酒店里面。
同样的恶意与指责，我曾被迫承受了不知多少次。谎言说了一百次，也就变成真话。
“杀人犯”这个称呼，我实在背负了太久，以至于有的时候，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杀了王有为。
只是和曹荣谈话之后，我才确信当年入狱，一定是有人在幕后陷害我。尤其是随着调查的深入，当年那件事的幕后黑手，也正一点一点浮出水面。
微微一笑，直接无视了其他人的视线，径直走到楚梦寒的面前。
我本就不是为他们而来的，也不需要在意这些人的心里想法。
“这里现在什么情况，一个小时之内，能搞的定么？”
“有点困难。”楚梦寒摇了摇头，带我穿过人群，直接朝着长廊的另一侧走去：“本以为只是一般的恐吓事件，没想到对方的行为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计。”
整条长廊装点的富丽堂皇，长廊的房间外，已经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有楚梦寒的带领，负责维护秩序的警员倒也不敢说什么，例行询问之后，就直接放我们进去了。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同雨水混杂在一起，令人感到深深的不安。
“问题很严重么？”
楚梦寒咽了口唾沫，一脸凝重：“恐怕是这样的，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进入房间之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这并不是人的尸体，而是一只黑猫的尸体。


第一百六十一章 残忍的手段

房间里面弥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结合楚梦寒之前所说的情况，我的内心突然涌起一阵深深的不安。
进入房间之后，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具黑猫的尸体。
可怜的黑猫横躺在地上，一道冗长的伤疤从腹部开始，由下往上，几乎将它的整个身体直接割裂开来，鲜血以及各种脏器顺着伤口散落一地，极其血腥。
值得一提的是，黑猫的后背上，被人用利器故意刻上了两个血字：婊子！
看着眼前的黑猫，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对这个小生灵下如此毒手。
“这是？”
“阮琳琳养的猫，因为这次拍戏的周期久，所以一并带到酒店了。”楚梦寒看了我一眼，淡淡的开口道，眼里却也是充斥着厌恶之情：“起初，我们还以为对方只不过是个躲在暗地里写恐吓信的家伙....现在看来，我们还真是低估了那家伙.....”
“阮琳琳呢？”
“吓得不轻，刘队长他们正在房间里安慰她。”
确实如我之前所推断的一般，虽然是南天到警局报案，可收到恐吓信的人，却是阮琳琳。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南天是为了帮阮琳琳减轻压力才选择这么做的，可他的这一行为，或许间接激怒了那家伙，导致其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对了，南天呢？”我突然反应过来，好像偌大个酒店里都没见到南天的身影。那家伙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这么久没出现，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这也是最让我们头疼的地方。”楚梦寒闭上眼睛，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的疲惫。
“两个小时前，在酒店外面夜跑的南天突然消失不见了。保安只在酒店外面找到了他的外套，钱包，以及一张纸条，初步怀疑，南天是被人绑架了。”
“纸条？纸条上写着什么。”
楚梦寒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带着我，进了最里面的房间。
这处房间虽然不大，可却布置的十分温馨。
阮琳琳正坐在化妆镜前，披着外衣，一脸的憔悴，陪同她的还有一名私人助理。
刘队长和另外两名老警察，正在给阮琳琳录口供。看见我和楚梦寒进来，阮琳琳还是抬起头，努力从脸上挤出一个微笑。
无论何时何地，都得保持着微笑，这是作为明星的基本素养。可现在这种情况，这样的要求对于她来说未免过于残忍。
毕竟不久之前，她的爱猫就在这间酒店里，被某个疯狂的家伙给开膛破肚了......
我走了上去，对着阮琳琳低声安慰了几句。对于我的到来，刘队长也只是微微点头致意，并没有做出太多的表示。
和郑凯不同，刘队长并没有对我抱有太多莫名的恶意，可同样的，他也没有对我寄予太大的希望。
在刘队长眼中，能帮他解决眼前危机的只有楚梦寒一个人，而我不过是楚梦寒附带上的“助手”罢了。毕竟当初破获碎尸案的时候，楚梦寒的名声可是在警界内外传扬了很久。
楚梦寒冲我努了努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很快便发现了在放置在刘队长手边的纸条。
如果没猜错，那应该就是南天失踪之后，有人刻意留在地上的。
那是一张被从中间直接撕扯开的A4纸，纸张的断口还算是平滑，由此可见对方应该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
“你胆敢瞒着我，和他在一起！”
A4纸上的字全都是从不同报纸杂志上剪裁下来的，大小不一，极不规整，因此也看不出字迹。
“你怎么看？”边上，楚梦寒对着我打量了半天，这才冷冷的开口道。从进入房间开始，她的注意力就一直集中在我的身上，我不明白，这女人是想从我的身上看出些什么线索么？
“在我看来，对方绑架南天先生的目的，极有可能也是冲着阮琳琳小姐去的。”
“何以见得？”
“纸条上的这句话，明摆着就是冲阮琳琳小姐说的。”
通过A4纸边缘齐整的撕痕，就不难看出绑架者是个心思十分细腻的家伙。这样的人，在粘贴纸条时，不可能弄错偏旁部首。所以，纸条中的那个“他”，所指代的一定是南天。
对方认为南天“抢走”了他的女人，所以才对其施加报复。而且同我之前所猜测的一般，绑走南天的家伙，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身边的人。
楚梦寒沉思了一阵，随即问我是否认为杀死黑猫的，与绑走南天是同一人所为。
“有可能，不过倒也不一定。”毕竟，现在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表示这两件事是同一个人做的。唯独这一点，我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对了。”从知道这件事开始，我就感到十分疑惑。
毫无以为，阮琳琳和南天他们所住的酒店是五星级别的。
这种酒店的安保措施本该做到完美无缺，暂且不论保安以及这两位明星身边的保镖，就算是酒店的监控录像，也应能完美的覆盖至酒店的每一处角落。
既然如此，为什么阮琳琳的爱猫会在酒店里被人残忍杀死，而南天更是在夜跑过程中被人直接绑架走，现今下落不明。
“难道，酒店这里连一点儿线索都没法提供么？”话音刚落，面前的刘队长却更是沉默了。他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我，无奈的说道：“这两件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段发生的，就在事情发生的时候，酒店的供电系统被人严重损毁，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抢修了回来。所以.....”
没想到，这居然是一起有组织的作案，对方的执行力以及反侦察能力，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距离南天被人绑走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再拖延下去，保不准那个当红的流量小生会遭遇什么意外情况。
南天的经纪人已经再三给刘队长施加压力了，若再没办法想出行之有效的策略，南天的团队就会将这件事直接上报省厅，派请专人前来解决。
就在事情一筹未展的时候，阮琳琳的手机突然响了，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赫然是南天的号码。


第一百六十二章 病态凶徒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场面的沉寂。
只见阮琳琳手机的来电显示上，赫然浮现出了南天的号码。
这是南天打来的求救电话，还是绑架他的凶手另有所图？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阮琳琳的身上。
“接电话，如果来电者不是南天，尽量保持镇定，别让对方看出破绽了。”刘队长说完，马上把技术组的成员叫了进来，对南天的手机进行定位追踪。
就在这时，郑凯和徐诗曼也一并进到了房间了，这两人之前似乎狠狠吵了一架，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凝重，尤其是郑凯，看我的眼神简直像是要把我千刀万剐一般。
所幸刘队长这边正在办正事，郑凯这家伙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悻悻的站在一旁，看着技术组的同事在不停的忙碌着。
阮琳琳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住内心的平静，随即按下了通话键：“南天，你在哪？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
不得不说，阮琳琳在表演方面的功力还是十分到位的。
一来南天失踪了太久，若表现出一无所知的样子，反倒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加强语气的紧迫感，即便电话的另一头不是南天，也不会太过怀疑。
沉寂了几秒钟之后，电话的另一端，却传来了一阵诡异的男声：“阮小姐，你真的这么想找到我么？”
声音是由电脑强行合成出来的，明显经过了特殊的加噪处理，即便是技术组的成员也很难恢复原声。
与之前作案的手法一模一样，精密，准确，几乎可以用滴水不漏来形容。就以对方所展现出的反侦察能力，我推测警方的信号追踪很可能也会以失败收场。
在刘队长的指导下，阮琳琳很快恢复了镇静，随即缓缓开口道：“你是谁？南天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我是谁？我是谁？哈哈哈，我是谁？”一阵狞笑过后，话筒的另一端，似乎彻底陷入癫狂的状态。与此同时，距离定位到手机的位置，只剩下四分钟。
“我是你的丈夫啊，你难道把我给忘了么？前两天，我们还在酒店的浴室里温存。你那完美的身体，以及动人的声线，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宝贝儿，我好想和你再来一次！”
“呸，恶心的家伙。”
“亏他能说的出来。”
“抓住那家伙之后，老子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人群中，已经有人忍受不了，纷纷开口小声议论着。
通过电话直接意淫自己心中的“女神”，也真亏那家伙能想的出来。不过对方越是这么做，我心里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在我看来，绑架南天的犯人，应该是个严谨、细致、智商奇高的家伙。这类人一般不太会为了获取满足感，而做出这样毫无目的性的事情。
他应该清楚，在电话中每拖延一秒钟，就会多上一分暴露的危险。基于这个大前提，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个家伙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
“请别说这种恶心的话，回答我的问题，南天现在怎么样了，他...他还好么？”
话筒的另一端，那家伙话音突变，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哼，你果然还是担心他，说，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两分钟！再有两分钟，就能定位到那个混蛋的位置。包括郑凯在内的所有警员都开始跃跃欲试，只等着在一时间，就将那个变态抓捕归案。
刘队长示意阮琳琳尽可能拖延时间，不要让对方那么快的就挂断电话。
单论演技，阮琳琳无懈可击，可面对这样一个“变态”，她又能将这种平静的状态保持多久呢？
“我们...我们只是单纯的好朋友，仅此而已。”
“好朋友？有多好，好到一起上过床吗。”
阮琳琳涨红了脸，纤细的右手，开始在微微颤抖着：“没有，请别再这样说了。”
“告诉我，你们昨天都做过些什么？我可是都看在眼里，拍个吻戏，至于和他缠绵这么久吗？说，你是不是喜欢他，是不是想和他上床！”
三十秒，对方丝毫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技术组的成员已经锁定了那家伙打来电话的基站。
一小部分警员已经出发了，只等确定了更具体的位置，就能准确的实施抓捕。
刘队长本想劝阮琳琳克制心情，尽可能拖延过这三十秒钟。
可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强忍了很久的阮琳琳终于绷不住了，对着手机的另一头直接破口大骂：“你特么有病把？天天只会意淫这些有的没的，你这家伙的内心简直比下水道还要更加龌龊，有种你现在就站在我面前，当面对我说这些话啊！”
没想到，人设温婉娇柔的国民女神，竟然还有如此霸气的一面。
阮琳琳这一番话，不仅惊到了在场所有人，更是让话筒另一端的犯人根本说不出话来。
三十秒的时间转瞬即逝，技术组终于定位到这通电话的具体位置。
“离这二十公里的街区，郑队长，带上你的人立刻出发，务必要将南天先生顺利救出来！”
“放心，队长，我郑凯保证完成任务！”
房间里，已经有人开始欢呼庆祝了。
警方已经从不同方位，完全包围了那个位置。该地区所有的路段，全都处在交警部门严密的监控之下。就算对方有通天的本事，也插翅难逃。
看着郑凯逐渐远去的身影，我的心里却始终觉得不太对劲。
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无法回归到正确的位置。
闭上眼睛，将迄今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
“叶凡，你怎么了？”楚梦寒看出了我的不对劲，缓缓走过来，小声的问了句。
“我懂了，动机！关键是对方的动机！”
“动机，你什么意思？”
我甩开身边的楚梦寒，几步冲到阮琳琳面前，不顾她助手的阻拦，一把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阮琳琳小姐，请问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刻意传播关于您的负面消息？”
阮琳琳显然有些愣住了，想了好久，这才缓缓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既然这样，电话那头的家伙，根本不会在定位显示的那个区域。”
“那...那他在哪？”
“就在这里！”


第一百六十三章 声东击西

无论什么人，当他做一件事的时候，一定会有着自己的动机与考量。
所有事情之间都是有着联系的，如同蝴蝶效应一般，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不太可能会发生任何毫无缘由的事情。
绑架南天的凶徒，应该是个严谨，细致，智商奇高的家伙。
这样的人，太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他们断然不可能冒着被警方发现的危险，只为了同阮琳琳说上那么几句意淫的废话。
如果这个假设能够成立，那个警方现在赶去的定位地点，很可能只是对方提前设计好的圈套。电话那一头的家伙，一定不会呆在那处定位地点。
“他在哪里？”
“就在这里！”
只要搞明白对方真实的动机，再想抓住那个混蛋，就会变得十分简单。
话音刚落，在场一片哗然，就连刘队长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不信任。
“小子，你胡说些什么，我们定位的地点就是在那处工厂。工厂和这里可是距离了整整二十公里，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凶徒的手机在二十公里的街区，可他人却在这里，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喂，我看你是不是故意过来捣乱的。”
“诶，我之前听郑队说，这家伙曾经好像是什么“杀人犯”，你们说，他会不会是故意为了袒护那个凶徒才故意.....”
那小警察话还没说完，就生生打住了。边上，楚梦寒正以一种极度冰冷的目光，打量着那些肆意嚼舌根的家伙。她冰冷的眼神，让小警察感到深深的恐惧。
从T市碎尸案，再到海景别墅的死亡游戏。我和楚梦寒共同经历太多的事情。
正如我了解她一样，楚梦寒也知道我绝不会在没有任何根据的情况下，随便说出一个“不切实际”的结论。
楚梦寒缓缓站到了我身后，将我和其他人间隔开来。此刻，她一脸期待的看着我，似乎好奇我接下来究竟会怎么做。
冲着楚梦寒微微点头致意，感谢她在这种时候能主动为我发声。
面前，阮琳琳涨红了脸，明丽的双眸此刻却充满了犹豫。
不顾他人的猜忌，深吸一口气，缓缓靠近阮琳琳：“阮小姐，你愿意相信我么？”
“我....”
阮琳琳看了我半天，似乎经历了一番剧烈的思想挣扎。半晌，这才缓缓点了点头：“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的，叶先生，我愿意相信你，你能帮我救出南天么？”
“尽力而为，阮小姐，我现在需要从你这里了解一些情况。”
阮琳琳看着我，逐渐恢复到之前那种平静，她不顾身边助手的阻拦，直接答应了我的请求：“请说，只要能对您有帮助，知不无言。”
“很好，我需要您告诉我，在南天身边是否有着某个和他很像的人。”
“和他很像的人？”阮琳琳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似乎没明白话里的意思。
“我指的并不是长相，而是是说话的方式，做事风格，甚至穿衣打扮，都和南方极其相似。这个人可以是他的私人助理，保镖，经纪人，或者是.....”
阮琳琳的眼神逐渐开始发生着变化，就像是想起什么关键的线索一般，突然开口说道：“有，小马！”
“小马，他是什么人？”
“南天的御用武术替身，像是拍戏过程中遇到的一些高难度动作，全都是由小马代替南天完成的！”
作为南天的替身，小马一直在竭力模仿着南天，无论从哪个方面都力求和南天表现的一模一样。
就是他了！
我看着面前的阮琳琳，连忙询问她是否见过小马。
“之前，我好像在门外看见过他，怎么现在就.....”
“在门外看见过他？大概是多久之前。”
阮琳琳皱起眉头，想了许久，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应该是在对方打来电话之前！”
事到如今，嫌疑人的画像越来越清晰了。接下来，只需要警方配合我一起行动，就能一起抓住那个绑架了南天的家伙。
刘队长沉着脸走了过来，将我一把拉到角落里，压低声音开口道：“叶凡，你该不会认为那个叫小马的武术替身，是绑架南天的嫌疑人？”
“是的，这些事情就是他做的！”
刘队长看了看边上的楚梦寒，一脸为难的开口道：“可是阮小姐刚才也说了，半小时前，那个叫小马的武术替身还出现在酒店里。就算他会飞，也绝不可能在短短几分钟内赶到二十公里之外的街区啊！”
“你的推论固然有道理，可如果，嫌疑人压根就不呆在二十公里外的街区呢？”
“可是信号定位明明.....”
“很多事情，并不想其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有些时候，不要过于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这时，楚梦寒突然走了上来，看着面前的刘队长，让他先按照我的话去做：“刘队长，既然是我把叶凡叫来了，那我就请您相信他。不管这次行动出了什么问题，我都将负责到底！”
既然楚梦寒都这么说了，只能咬了咬牙答应下来。
接下来，他便直接安排剩余的警力封锁大楼，并在方圆五公里的范围内，搜索那个叫小马的家伙。
供电恢复之后，酒店的监控录像也陆续重新投入使用。通过警方和酒店工作人员的努力，我们终于在地下三层的停车场里找到了了小马。
在看见警方的瞬间，小马的第一反应却是拔腿就跑。
虽然小马是个武术替身，身体素质奇强，可警方已经将整座酒店层层封锁，没过多久，那家伙就被刘队长为首的众人给制服了。
刘队长捆着小马，将他重新带上了十八层。与此同时，郑凯那边也传来消息。
他们根据技术组定位，找到了那间废弃的工厂。可工厂里面除了两部保持通话的手机，便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其中一部保持通话状态的手机，赫然是属于南天。
就算郑凯再怎么愚笨，看见那两部手机的瞬间，也已经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真如我之前推测的一样，心思如此缜密的家伙，不太会做那种毫无目的事情。废弃工厂里的两部手机，只是为了将警方引诱到那里罢了。从一开始，我们就被这个叫小马的家伙牵着鼻子走。


第一百六十四章 游戏开始

从一开始，我们就被这个叫小马的家伙牵着鼻子走。
不得不说，小马的确和南天长得很像，壮硕的身材，高挺的鼻梁，清秀的脸庞，就连被抓时穿着外套也是一模一样。
他是南天“御用”的武术替身，这么久以来一直和剧组住在酒店里。对酒店内的情况自然掌握的一清二楚。
无论是制造电路故障，还是绑架南天，对于小马来说都不会特别困难。
如果命运之神能够公平一点，或许成为明星的就是小马了。只是，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如此，少数人的成功总是要建立在多数人的痛苦与不甘之上。
在被警方抓住之后，小马的心里防线很快崩溃，没过多久就招认了自己绑架南天的事实。
毕竟，他已经无处可躲了，只要刘队长派人搜过小马的房间，真相就能水落石出。
诚然，小马就是绑架了南天的家伙。
在阮琳琳和绑匪的通话过程中，小马一直呆在酒店里，从未离开过，可他却让技术组成员误以为绑匪身在二十公里之外的废弃工厂里。
其实，想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只需要三部通话状态中的手机，以及一台专业的电脑，就可以轻松实现。
这里，我们将南天的手机，定义为手机A，小马使用的手机，定义为手机C。而这之中，还有一部手机B，是用来维持手机A与手机C之间的通讯。
如果我的推断没有出错，小马在绑架了南天之后，便迅速拿着他的手机，赶到了二十公里之外的废弃工厂。
随后，将南天的手机，即手机A与手机B面对面放置着，保持着开机的状态，并让手机C和手机B处在通话状态中。
做完这些之后，小马在最短时间之内赶回了酒店，并且通过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遥控手机A给阮琳琳拨打电话。
远程遥控打电话并不困难，只要在电脑上安装了相对应的软件即可。
这之后，就是整个计划中最精彩的一部分。
通话过程中，小马一直待在酒店里，通过手机C联系手机B。而手机B和手机A又是面对面放置着，所小马说的话全程都能通过手机B传导至手机A中。
因为拨通阮琳琳手机的只是手机A，所以技术人员定位信号，也只能找到二十公里外的那间废弃工厂。而真正的幕后黑手小马，就在阮琳琳的身边，神不知鬼不觉的见证了这一切的发生。
听完了我的分析之后，包括刘队长在内的所有人，全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不久前的猜忌与不信任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面前，小马红着眼睛看着我，壮硕的肱二头肌，紧紧的崩在一起，若不是有警员拉住，这家伙随时可能冲上来把我狠狠修理一顿。
他咬着牙，一脸不甘的看着我：“你....你是怎么看出我的计划？”
“很简单，你给阮琳琳打的那通电话，表现的实在太刻意了。”
和阮琳琳不同，小马并不是专业演员，演技简直差的离谱，所以那些强行扮演变态的话语，听得我尴尬症都快犯了。
既然在通话过程中，小马的病态发言是强行伪装出来的，那么这家伙的作案动机又变得十分模糊了。
想来想去，我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倒也符合他这种人的心理写照。
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随即从小马的衣兜里搜出了一个微型摄像头。
当看见那个微型摄像头的瞬间，小马整个人都近乎僵硬了。
他看着我，视线逐渐变得灰暗。就像是维持着他性命的最后一缕火光，被我生生掐灭了。
“绑架南天，制造混乱，并不是你的真实意图。如果我没推断错误，你真正想做的，是在通话的过程中，拍摄下阮琳琳失态发飙的镜头！”
小马确实爱慕着阮琳琳你，可他也清楚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南天，身份地位的差距，使得他和阮琳琳注定不可能。
爱之深，恨之切。得不到的东西，就要将他彻底摧毁！
所以，小马才选择用这种方式，拍摄下阮琳琳失控的画面。
一旦摄像头里拍摄到的画面流传出去，在一天的时间内，阮琳琳的人设就会彻底崩塌。这样的危机对于阮琳琳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届时她将彻底陷入万劫不复的局面.....
我看着我小马，小马也一直看着我，不知为何，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异样的神情。
下一秒，小马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就好像他才是这场游戏的胜利者一般。
不对，小马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笑容？我明明完美的瓦解了他的计划才对.....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南天就在地下车库二层，白色捷达的后备箱里。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该怎么做了把。”
我本以为还要再多费一些功夫，可没想到，小马居然主动交代出南天的下落。
至于他说的这句话，究竟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有的是办法让小马老实交代南天的所在。
在即将被带走的时候，小马突然凑了过来，一脸怪笑的看着我，随即压低声音说了句：“没想到你还挺厉害了，居然能识破我的计划。不过，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你的出现增加了不少乐趣，你能救得了阮琳琳，还能救得了其他人么？”
其他人？莫非，这家伙还有别的计划....
“快走，老实点，少特么废话！”
可我还没来得及问出问题，小马就被闪着红灯的警车给直接带走了。与此同时，刘队长他们也在白色捷达的后备箱里，找到了昏迷多时的南天。
南天双手被反绑，嘴里塞着棉布，后脑有着一处很深的伤口，依旧在不停的渗着血。
警方解救了南天之后，很快将他送去医院接受治疗，至于这起恶性绑架事件的后续结果，只能交给刘队长和郑凯继续调查。
只是，看着远去的救护车，我心中的不安却是越来越盛。
小马临走前那个诡异的笑容，让我想起了碎尸案中的周德善。明明输的一塌糊涂，可却笑得像是个胜利者一般.....
外面，雨势已经减轻，可小马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却始终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
就在这时，两辆警车突然冲进了酒店里，从警车上下来了一行人，直冲着刘队长而去。他们高度紧张的状态，似乎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凶案再现

警方顺利抓住了小马，并且在白色捷达的后备箱里，找到了失踪多时的南天。
就在我们以为终于能松一口气的时候，两辆警车突然冲进酒店，直奔刘队长而去。警察们高度紧张的神情，似乎预示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不知为何，我猛然想起小马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话。
这场游戏，真的才刚刚开幕么？
“队长，出事了。”
两名警员拉着刘队长说了几句，后者听完之后，脸色大变，连忙坐上警车就要出发。
我和楚梦寒交换了一下眼神，连忙跟着刘队长一起坐进了警车里。
“刘队长，什么情况？”
“不好了....没想到又出事了。”刘队长的额头上充满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了。
和郑凯那个半吊子不同，刘队长当了二十多年的警察了，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之前关于南天被绑架的事情，他也一直表现的十分镇静。
可现在，刘队长的脸上却充斥着惊慌的神情，这是我和楚梦寒根本无法想象。想来，偌大个S市中，能让刘队长如此慌乱的，也就只剩下那件事了。
沉寂了片刻，我这才试探性的问道：“莫非，又有受害者出现了？”
刘队长没有直接开口回答我，可他脸上如死水般凝重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又是一个雨夜，又有一名受害者出现了。那个冷血的混蛋，果然在时隔八天之后的雨夜，再一次行动了。
这一刻，警车里安静的厉害。每一个心里都清楚，有一名受害者的出现意味着什么。警方已经如此努力，可依旧被那个连环杀手耍的团团转，那一刻，公安系统的威严，荡然无存.....
一个小时之后，我们顺利抵达了事发地点。
这是位于S市城西一座待建的商业大厦附近，聚集在周围的警车，以及提前拉上的警戒线，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这一次，专案组的成员几乎全员出动，法医和痕迹检查小组，先我们一步抵达了案发现场。
大雨已经停止，可事发地十分偏僻，加上修建商业大厦严重影响了当地的排水系统，所以第一案发现场的地面上，却已经聚集了约莫7mm深的积水。
穿过警戒线，顺着提前打通的板桥，我们一路进到了案发现场的中心地带。
在几处反光的标识物的包围下，一个僵直的人影，依稀可见。
“死者的身份信息还有待确认，不过，应该不是本市人。”其中一名专案组的成员拿着记录，不停的在对刘队长做着报告。
可刘队长面沉似水，看着面前的尸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过神来，楚梦寒却已经先我一步接近了尸体。有了她在身边，其他警察也就不会阻止我检查案发现场。
说实在，案发现场积水严重，就算凶手曾经遗留下什么证据，也被积水冲刷的一干二净了。那家伙每次都选在雨夜作案，对于他而言，倒算是个比较“聪明”的选择。
绕过面前的刘队长，我才终于到达了尸体的边上。
和之前三起命案一样，死者是因为机械窒息所引发的死亡。
死者颜面部淤血发绀，肿胀，面部和眼结膜有着明显的瘀点性出血。这些都是机械窒息引发死亡的特征。
然而，这一名死者，和之前三名却又有着明显的不同。这一次，凶手没有使用绳索等工具，而是直接用双手将其活活掐死的。
凶手在作案时应该带了手套，警方目前没法从被害人的身上，提取到太多有用的线索。
“扼颈性机械窒息。”楚梦寒看了一眼尸体，淡淡的开口道：“面对着死者，徒手勒毙，期间没有一点停顿和犹豫，那个疯子正在享受着杀戮的快感！”
诚然，楚梦寒的分析很有道理。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被害人根本没办法进行反抗。
死者的双手双脚都被绳索反绑，导致其几乎无法挣扎。
凶手依旧采用了那种诡异的打结方式。直到亲眼看过了尸体，我才确定这种打结方式当真和王有为使用的一模一样。
楚梦寒凑了过来，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那绳索，好像是死者的鞋带。”
经她这么一提点，我才注意到，这次凶手捆绑死者双手双脚所用的绳索，居然选择了死者的鞋带。
“奇怪，他自己难道没有事先准备绳索么？”印象里，之前三次命案，凶手都是提前准备好捆绑用的绳索，为什么这一次，那家伙要突然使用被害人的鞋带呢？
莫非这第四起命案，凶手是临时才决定作案的么？
一旁的刘队长见状，倒也不加以阻止。之前在酒店里，我已经展示过自己的实力。与郑凯不同，刘队长只想要破案，所以任何有利于破案的事情，他都会举双手赞成。
我让楚梦寒帮忙将手电的灯光开到最大，并将灯光直接照到被害人的脸上。
几秒钟之后，一张惨白的脸庞，赫然出现在视野里。
二十岁左右，一头艳丽的金发，穿着时髦的衣裤，脸上的妆容还未全被雨水冲刷。与之前三名死者一样，这次的死者，依旧是个年轻并且追求潮流的女孩子。
这也符合凶手的“特殊癖好”，他喜欢挑选年轻时髦的女孩子下手。
可是，不对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雨夜；七到十天的犯罪周期；年轻追求时髦的女受害人；以及四次近乎一模一样的作案手法。
单凭这些细节，不难推断出凶手有着很强的逻辑规律性，无论做任何事，都不会轻易改变原有的方式。
可就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在这次作案中“突然”选择了受害者的鞋带作为捆绑他们的绳索，并且还大胆采用扼颈窒息这种“残忍”的方式。
那一刻，我迫切想要知道凶手在这次作案的过程中，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变化。
“是谁？”
就在这时，手电灯光一闪，巷子的尽头有着一个人影飞速的闪过。
刘队长见状，已经率先追了出去，我和楚梦寒交换了眼神，只得急忙跟上去。
这个突然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家伙，会是凶手，或者是目击者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 流浪汉

“站住，别跑！”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二十五分。谁也不可能想到，这个时间点居然还有人在案发现场附近徘徊着。
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有一部分冷血杀手在作案之后，往往会重返凶案现场，为的是重温犯罪时的那种快感。
看着自己曾经犯下的罪恶，看着无辜女孩冰冷的尸体，看着周围数不清的警察为了抓住他而奔波着。那一刻，凶手心里的满足感，近乎达到了巅峰。
所以，此刻出现在凶案现场的家伙，究竟是凶手、还是案件的目击者？
等我反应过来，刘队长已经先一步追了出去。
我和楚梦寒不敢怠慢，也迅速跟上了刘队长的脚步。
整条巷子积水严重，这也使得我们的行动严重受阻。我和楚梦寒只能勉强跟上刘队长的背影，朝前追赶着。
“叶凡，你觉得那家伙会是凶手么？”
“老实说，可能性不大。”
不过能肯定的是，那家伙对这巷子周围的情况十分了解。我们三人卯足全力，可彼此间的距离却被越拉越远。
就在这时，楚梦寒手中的对讲机里传来了刘队长断断续续的声音：“一米七五左右，男性，身材偏瘦，头发杂乱无比。通知下去，让人彻底封锁这片街区，看到这样的家伙，给我直接按倒。”
“刘队长...人跟丢了么？”
“没有!”片刻之后，刘队长气喘吁吁的补充了一句：“不过，那狗娘养的实在跑的太快了。我快跟不上了.....”
小巷子里昏暗的厉害，而且周围岔路丛生，一不小心就容易走错。我和楚梦寒追击到一处岔路口时，彻底失去了方向。
正纠结着接下去应该怎么办时，右侧的通道里，却传来了异动。
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了。
只见一个瘦削的人影以百米狂奔的速度，硬生生同我撞在一起了。
地上都是积水，根本没办法控制好重心。一个没站稳，整个人直接拍在地上，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恍惚间，我面前隐约传来了刘队长低沉的嗓音。
“卧槽！小王，把人撤回来，我们抓住那家伙了。”
巷子里岔路重生，没想到刘队长追了人影一路居然又回来了。
我躺在满是积水的巷子里，浑身像是散架了一般，之前因为车祸而弄出的伤口更是疼的厉害。
刚想站起身子，一阵酸臭的气味便顺着鼻尖涌了上来。
只见身旁那个人影突然怪笑的看着我，随即一下骑在我身上。
那家伙就像是老炼的西部牛仔一般，对我高喊着：“驾...驾,马儿快快跑！撞死那个老不死的。”
妈的，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我被他折腾的够呛，可因为身体疼的厉害，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开。
“妈的，帮我一下啊！”
抬头看去，只见楚梦寒和刘队长全都忍俊不禁的看着我，憋着在一旁偷笑。
这两家伙，感情都等在一旁看我的笑话！
深吸一口气，将背上的“疯子”直接掀翻在地。随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拧住对方的胳膊，用膝盖将他死死的压在了地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完之后，身下的人影才算是老实了。
“你们忒不仗义了把，我都摔成这样了，也不想着上来帮忙？”
“没啊，我们知道你的本事，这不是不想抢了你的功劳么。”
没想楚梦寒这家伙，平时表现的异常高人，关键时候却是憋着一肚子坏水。今天这件事，我迟早得找回场子！
只是，花了这么多力气抓住的家伙，看起来只是个精神有问题的流浪汉罢了。
流浪汉的痴傻绝不是伪装出来的，加上这家伙的体型实在太过瘦削了，左手因为旧伤根本无法伸展开来，基本不符合警方对于连环杀手的心理侧写。
不过，这家伙似乎一直在附近游荡着，说不定能从他嘴里问出一点有用的线索。
等到专案组的其他成员陆续赶到了现场，大家才配合着一起把那个流浪汉弄出了巷子。
这时，关于案发现场的调查工作也进行的差不多了。我索性跟着楚梦寒和刘队长一起，将受害人的尸体带回了S市刑侦支队。
一路上，专案组成员之间都没有太多的言语。
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第四名受害者的出现，对于他们，对于S市来说意味着什么。
连续四起命案，至今连同凶手的踪迹都没有找到，一旦这件事情传扬出去，整个S市刑侦支队将会背负上空前的压力。若今天之后，案情再没有进展，包括刘队长在内的大多数人都可以脱衣服走人了。
回到市局之后，专案组紧急召开了一个会议。
作为一个由曹荣委派过来的“线人”，我自然没有资格参与专案组的内部会议。
天亮之前，我只能独自一个人在会议室外，等候楚梦寒告诉我结果。
可就在这时，隔壁房间里突然出了嘈杂的声音，侧身过去，只看见之前被我制服的流浪汉正在一个小型审讯室里闹着“脾气”。
时而大哭，时而大笑，更是把裤子解开了当场撒尿，愣是把负责看守他的小警察折腾的没脾气。
这家伙，还真是能闹腾。
只是，回想起当时案发现场的情况，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流浪汉出现的时机，实在太诡异了。那个时间点，警方早就封锁了案发现场，不允许任何无关人等进入。
既然如此，流浪汉又是怎么出现在案发现场的？
而且，我依稀记得流浪汉看尸体的神情十分怪异，就好像认识那个姑娘。莫非，这个看似疯疯癫癫的家伙，真的无意中目击了凶案的过程？
想着，急忙缓缓起身，走进了那间会议室里。
“兄弟，忙了一晚上，辛苦了，方便让我和他单独呆一会儿么？”
之前在酒店处理南天案件的时候，这小警察也在现场，他知道我和楚梦寒的关系，所以只是叮嘱了几句多加小心，就飞快的离开了审讯市。
待小警察走后，我看了眼身后的流浪汉，却发现那家伙也正好在打量着我。
乱蓬蓬头发下的眸子里，充斥着怪异。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两名凶手？

没想到那流浪汉竟然一直在偷偷瞟着我，杂乱头发下的眸子里，充斥着怪异。
等到小警察把门锁上，深吸一口气，拿出了香烟，缓缓朝他走去。
我的视线落在了流浪汉的左手上，就如当初所见一般，这家伙的左手始终蜷缩在一起，无法正常的伸展开来。
看来，他应该是患有某种先天的疾病，才造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我拿出之前买来的夜宵，放在了流浪汉的面前。那家伙见到面包之后，双眼立刻放出了贪婪的光芒，一把抓住面包猛的塞进嘴里大快朵颐。
待他吃的差不多了，我这才忍着满屋的酸臭味，靠近那名流浪汉，缓缓开口询问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旺...阿旺...”
“阿旺，你好。能不能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在巷子里看到些什么呢？”
深吸一口香烟，随即缓缓吐出。在烟雾之下，我的视线始终集中在阿旺的身上。
他好像听得懂我说话的内容，尤其当我提到昨晚，巷子里时，阿旺浑身上下竟然不自觉的抖动了起来。
把香烟放在一旁，缓缓凑了上去，象征性的开口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女人？”
“男...男人，还有女人？”阿旺重复着我刚才说的话，鼻尖逐渐渗透出细密的汗珠。我愈发肯定面前这个流浪汉曾亲眼见过凶案的发生，或许因为他躲藏的十分隐秘，没被那个冷血杀手发现。又或许是因为他对于小巷周围的环境十分了解，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不...不....”阿旺有着一定程度的语言障碍，只能努力张口重复着这句话，因为紧张，手里面包纸生生被他搓捻成了一团。
“不？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当时巷子里的情况不是这样的？”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随即靠近阿旺，看着他的双眼问道：“阿旺，当时巷子里，一共有几个人？”
“几...几个...”他吃力的重复着这句话，可右手比出的手指却已经告诉了我结果。
“你的意思是，当时巷子里有三个人？”
“对...对...三....三个。”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了这起连环凶杀案绝没有我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般的连环凶手案，凶手都是单独作案，所以有着一定的作案规律，以及固定的犯罪冷却周期。
可如果阿旺所言非虚，那么雨夜凶杀案中的连环杀手就不是单独作案。若还有着第二个凶手，那么我们之前所做的心里侧写就将全部失去作用。
“三个...三个。”阿旺依旧张口，努力的想说着什么，靠近之后，才能勉强听清他接下来这句话。
“一个...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妖...妖怪。三...三个！”
妖怪？刹那间，像是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从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连忙拿出手机，百度了一张图片，随即选出了最合适的一张，放到了阿旺面前。
“你看看，那个妖怪是不是这幅样子？”
没想到，在看见图片的瞬间，阿旺整个人失去了控制，猛的一下站起身子，伸出双手直冲我的脖颈而来。
“妖怪..妖怪...掐死你...掐死你！”
审讯室外面的小警察听见了动静，连忙冲进房间里将阿旺紧紧的按在审讯椅上。我们配合着用手铐将他铐在椅子上，这家伙才算是老实了。
挣脱开来之后，我重新整理好衣领，嘱咐了那名小警察不要太为难阿旺，这才缓缓离开了审讯室。
刚才我给阿旺看的图片，是马戏团里关于小丑的近距离拍摄照片。
之前那对售卖烧烤的中年夫妻，也曾像我透露过在第三起命案发生的前夕，他们亲眼目睹过一个和受害者十分相似的姑娘，曾经同一个一个头戴小丑面具的“家伙”出入过凶案现场附近。
而现在，阿旺在看到照片之后给出的反应，却更加让我确信自己的推测。
一米七八左右，男性，言谈举止优雅得体，而且很可能和四名被害女性都互相认识。更重要的是，那家伙作案时，喜欢头戴着一个小丑面具。
在第四起凶案发生时，除了凶手和受害者之外，还第三个人也出现在了凶案现场。那家伙配合着凶手一起完成了这场血腥的凶案，而第三人与凶手之间的关系，却也让我一时之间根本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专案组成员终开完了会议。
楚梦寒，刘队长，郑凯以及徐诗曼满脸疲惫的走出了会议室，在看见我之后，他们四人脸上的表情也都是各不相同。
楚梦寒和刘队长都是眉头紧锁，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徐诗曼看了我一眼，尴尬的低下头，快步离开。至于郑凯，隔着老远就开始盯着我看，若是不知道，还以为那家伙对我有意思。
我没有搭理郑凯，现在这时时候，也没功夫和他计较太多。
只是，有些人你越是不搭理他，他越是想要黏上你。就像是无意中踩中一团狗屎，根本甩不掉。
我本想和楚梦寒谈论案情，可郑凯那家伙却突然凑了过来，在我面前煞有介事的说了句：“下个月，我就要和诗曼订婚了~”
“哦，恭喜你。”
“哼，恭喜？”郑凯一脸不爽的看着我，这个回答似乎让他失望了：“作为诗曼的前男友，你不想有些表示么？”
“份子钱我绝不可能会出的，你死了这条心把。”
“你....”
“好了，快滚吧，别逼我说第二次。”我一把推开郑凯，拉着楚梦寒从警局的后门快步离开。
至少一星期之内，我不想再看见这家伙，他的脸比阿旺身上的味道，更加令我感到不舒服。
出了市刑侦支队，感觉浑身舒畅，边上的楚梦寒似乎和我有同样的感受。
她侧对着我，缓缓伸了个懒腰。
朝阳落在她的侧脸上，将精致的五官映照着愈发的美艳，竟让我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片刻后，楚梦寒回头看着我，很快恢复了那种冰冷的语气：“这么急着找我，是不是查出些什么了？”
“不急，先说说你那边的收获。”
“你想知道什么？”
“很简单，告诉我受害人的真实身份。”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关联性

“你想知道什么？”
“很简单，你先告诉我受害人的真实身份。”
专案组的会议开了将近三个小时，我相信这三个小时，足够警方将受害人的身份调查清楚。
接连四起命案，已经让专案组全员打起精神。他们不可能像之前一样，将警力投入到其他的案子之中。
听我说完之后，楚梦寒眯起眼睛打量着我，明丽的双眸里更是多了几分其他的意味：“你为什么如此迫切想知道受害人的真实身份，这对于破案有很大帮助么？”
“当然。”
假定凶手和这四名被害人之间互相认识，亦或者有着某种关联，那么通过调查这四人的真实身份并进行交叉比对，说不定能有所突破。
“你怎么能肯定凶手和四名被害人互相认识？”楚梦寒压低声音询问道，言语里更是多了几分不信任。
我想了一下，随即把之前见到那对中年夫妇的事情告诉给了楚梦寒：“再者说，四名被害人身上除了颈部的致命伤之外，几乎再没有其他明显的伤口，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若凶手和被害人不认识，我不相信她们四人全都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遭到了绑架。所以，她们应该认识凶手，甚至压根就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会对自己出手.....”
“徐芊芊，19岁，N市人。高中毕业之后没考上大学，在N市的一家奶茶店工作维生。”
楚梦寒说完，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开口道：“就从警方的调查结果来看，一个星期前，徐芊芊就离开了工作的奶茶店，不知前往何处。
她的父母因为一直联系不到女儿，在三天前报了警。刘队长他们在匹配了基本数据和照片之后，很快确定了遇害的女孩，就是徐芊芊。”
徐芊芊在一个星期前离家出走，去向不明。
可法医给出的尸检结果，徐芊芊的遇害时间却是在昨天晚上八点至九点三十分之间，死因是扼颈性窒息。
除了双手双脚捆绑的痕迹，以及颈部的勒痕之外，徐芊芊的身上就再没有更为明显的伤痕。
从徐芊芊离开家到今天为止，那个可怜的小姑娘究竟经历过一些什么。在失踪的那一个星期里，她又和凶手发生过一些什么？
“凶手有没有可能是通过互联网，欺骗了那些少女？”楚梦寒眯了眼睛，若有所思的开口道：“印象里，在T市也发生过类似的案子。懵懂少女在互联网上和素未谋面的网友陷入热恋中，可等待着她们的，却是一场精心筹划的犯罪。”
“你的意思是，连环杀人是以互联网作为媒介，欺骗并诱杀了那四个小姑娘？”
楚梦寒所做的推理，确实有着一定的道理。不过细想之下，其中却也有着无法解释的地方。
我清楚的记得，当晚那对卖烤串的中年夫妇曾经告诉我，被害少女和那个头戴小丑面具的家伙十分亲切。为了维护“小丑面具”，少女甚至不惜将那对中年夫妇狠狠的责骂了一遍。
如果只是单纯的网恋，似乎很难解释少女为什么能对刚见面不久的网友如此依恋，甚至能对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恶言相对。不过，这也只是我个人的顾虑罢了，人性中有很大一部分无法用单纯的逻辑思维解释清楚。
“你说的，倒也不失为一条侦破的线索，可以试着从这个方向找一找突破口。”
四个被害人都可能和凶手相熟识，这本身就不太正常。如果能找出那四名被害人之间共通的联系，或许有助于我们尽快破案。
楚梦寒看了我一眼，突然冷冷的冲着我开口道：“我已经说完了自己的分析，现在该轮到你了。”
“我？”
看着她冰冷的目光，我知道自己敷衍不过去。
线索与信息之间的等价交换，从T市的碎尸案开始，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就一直是如此。一旦我们之中的某一方无法从对方身上得到等价的信息，那么我和楚梦寒之间的“友谊”就会被彻底打破。
四起命案全都是在雨天发生，而且命案的间隔大多在7到10天左右，这说明凶手是个做事很有规律的人。冷静，聪明，平时穿着打扮十分得体，至少第一眼不会让人心生厌恶。
看了眼身旁的楚梦寒，我继续分析着：“其次，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关键点，雨夜凶杀案中的四名被害人，其中有三位都不是S市本地人。”
楚梦寒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确实，四起凶杀案都是在S市发生的，可其中有三个受害者不是本地人，这应该不只是一个巧合！”
“凶手可能去过那几个姑娘所居住的城市，并在当时就见过这些姑娘。
而这一次，那三名离家出走的姑娘很可能就是受到了凶手的诱导，前来S市与他前面，可没想到等待着她们的，却是一场筹备多时的阴谋。”
看着边上的楚梦寒，我缓缓点了点头：“凶手挑选的目标，全都是十八至二十岁左右，穿着时髦，打扮精致的小姑娘。结合那家伙喜欢在雨天动手的特点，这不失为一条重要的线索。
找出那四名受害者彼此之间的联系，或许有助于你们近一步缩小排查的范围。”
楚梦寒低头沉思了一阵，突然看着我，想起某种关键的信息一般：“要说四名被害者的共同点，其实在专案组开会的时候，我们已经讨论出来了。”
我听罢，心里一怔，连忙开口询问道：“是什么？”
“其他三名受害者，都和徐芊芊一样，在遇害前一星期左右突然离家出走，下落不明。”
“这可就有些奇怪了。”如果所徐芊芊的离家出走只是巧合，那么另外三名被害人都有过类似的行为，就绝不是巧合这么简单了。
我让楚梦寒立即派人将四名遇害女孩近一个月前的通讯记录，以及上网情况都调查清楚。
当将所有零散的线索拼凑在一起，便逐渐形成了一条完整的绳索。我相信，只要顺着这条绳索一路前进，要不了多久就能带着我们接近真相。


第一百六十九章 插翅难逃

然而，越是接近真相，我心里的不安就越是强烈。
那一刻，我已经预感到了雨夜凶杀案所隐藏的真相，可能会完全超出我的想象。
不仅仅是那名连环杀手所带来的压力，陈氏家族的陈子豪，曹荣，光头大汉，甚至于凌晨时分刚被抓住的小马.....冥冥之中，这些人却都参与进了这起诡谲的命案之中。
雨夜凶杀案或许只是一个引子，而这起残忍的凶杀案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更为庞大的阴谋。
不幸的是，从五年前开始，我就被卷入了这场阴谋之中。直到现在，依旧在泥潭之中苦苦挣扎着，根本抽不出身子。
曾经的我，始终坚信着人定胜天。那时的我正值人生的巅峰，近乎狂傲到极致，几乎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里。
可五年前王有为的突然出现，却将我的人生轨迹完全改变了。
父母的死亡，女友的背叛，朋友的唾弃，我从遥不可即的天际，直接摔到了污秽的泥潭里，不仅背上了“杀人犯”的骂名，更是被迫当起了线人，始终行走在生死边缘。
也正是从那一刻开始，我逐渐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宿命”这种东西存在。
有些人，注定就得经历某些事情，注定就得忍受着痛苦，不管怎么样都是逃不了的。
我正准备和楚梦寒商量下一步的调查计划，可就在这时，却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只有寥寥几个字，可每一个字却都像利刃一般，深深的刺痛着我的神经：东区建设一路废弃工厂，速来，有急事！
没记错的话，这个号码是曹荣的。
那家伙为了调查某个案子，也赶到了S市。昨晚若不是曹荣出手相救，或许我就死在了那四个雇佣兵的手里。
曹荣为什么会突然发短信联系我？当时分别的时候，那家伙分明特意叮嘱过让我把注意力放在S市的雨夜凶杀案上即可。
回忆了一遍当晚曹荣离开时的情景，我的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有事？”楚梦寒看我脸色不对，估计也猜出了一些什么。
可那丫头早已经摸透了我的性格，知道我嘴严，对于不想说的东西绝不会多透露一个字。
所以她也没细问，只是甩给我一串车钥匙，淡淡的说了句“别把我车弄坏了”，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回拨了曹荣的电话，可另一头却只传来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我捏着冰冷的车钥匙，心里却涌起了一阵莫名的忐忑不安。曹荣当初明确表示过，不希望我被牵扯进他所调查的事情里面。所以在昨晚救了我之后，这家伙没交代任何信息，就急着催促我滚蛋。
而现在，雨夜凶杀案还未告破，这曹荣却又突然给我下达了新的指令，所有的一切都不符合他的风格，这着实有些不太对劲。
究竟要不要去建设一路的废弃工厂？
当初，若不是曹荣给了我机会，或许我现在还在监狱里蹲着，每天遭受那般犯人的毒打。如果他真的需要我的帮助，那么在不危及性命的情况下，我也是应该仗义出手。
咬咬牙，最终拉开别克轿车的车门，绑上安全带，紧跟着一脚油门，发动了车辆。
东区建设一路位于S市远郊，我开了将近三个小时，才终于找到了短信里提及的那座废弃工厂。
整个工厂位于群山的环绕之中，十分隐蔽，即便是在白天也不太好寻找。
这间工厂废弃了很长一段时间，外层的铁门沾满了铁锈，两侧的围栏更是长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如此偏僻的地方，就算真的遇到危险，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向外界寻求救援。
令人心寒的是，除了楚梦寒和曹荣，再也找不到第三个可能会来搭救我的人了。
工厂外侧的草地，有着明显被人踩踏过的痕迹。这表示不久前曾经有人出入过这间废弃工厂。看起来，是这里了。
深吸一口气，刚走进废弃工厂，却看见一层大厅附近，有着一个人影飞速的闪过。
“曹荣？”
对方披着曹荣的黑色风衣，身高和体型也几乎和曹荣一模一样。
难不成，这家伙真的有紧急情况需要找我商议？
没多想，快速跟上了人影的脚步，走进工厂之中。
相比起外面，工厂里面却是昏暗得厉害，空气中弥散着浓郁的铁锈味，呛得我近乎喘不过气来。
人影依旧在前穿梭着，似乎没听见我的声音，直接冲着工厂的深处跑去。
我见状，只能咬了咬牙跟进去。
刚挤过一扇厚重的铁门，却只觉得面前劲风一闪，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大脑一片混沌，某种温热的液体顺着后脑不断溢出，一点一点滴落在地上，竟然是鲜血！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中计了，对方很了解我，仅仅用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成功的将我引入圈套之中。
在此之前，我也曾陷入过类似的境地，可从没有一次让我感到如此的绝望。因为，对方是用曹荣的手机引我进入圈套，这代表了两种最坏的情况。
要么，我被曹荣给卖了，要么，就是曹荣他自己也出事了。
无论哪一种情况，对于我而言，都是绝境。
下一秒，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掐着我的脖子，把我从地上直接拖了起来。
“臭小子，我就说你逃不掉。没想到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
阴影之下，一张满是疤痕的脸庞缓缓出现在面前。
我认得这家伙，赫然是昨天带头绑架我的寸头男。
曹荣制造出的车祸没能杀了他，没想到，这帮雇佣兵居然这么快就找上我了。
“你们究竟想干嘛？”
寸头男冲我咧着嘴笑了，随后凑了过来，在我耳边小声的说了句：“我说了，有些事想找你谈一谈。所以，这一次别再耍花样了，好么？”
除了寸头男之外，偌大的工厂里，还有着其他几个人影。
另外两个雇佣兵也在其列，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被他们捆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当我看清那人的真相之后，却惊恐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几个雇佣兵所挟持的家伙，居然是我爸。他们，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第一百七十章 人质

我被寸头男从后掐住脖颈，根本动弹不得。
人群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禁让我后背冷汗直冒。
这几个雇佣兵所挟持的人质，居然是我的父亲。这些混蛋，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五年没见，我爸变了很多。他的头发近乎全白，脸上布满了皱纹，整个人瘦削了一整圈，颧骨尖锐的朝外凸出。
他被这些家伙用绳索捆在椅子上，带着眼罩，似乎失去了意识，不知道这些雇佣兵对他做了些什么。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即便五年前我们已经断绝了关系，可面前那个男人，依旧是我的父亲。
他生下我，养育我，教会我很多东西，我不可能对于他的遭遇置若罔闻。这些混蛋正是抓住这一弱点，想要用他来威胁我。
面对我的咆哮，寸头男只是微微一笑。他没有做太多表示，只是扬起拳头，狠狠的打在我的腹部。
胃部后方连接着大脑中的太阳神经丛，且没有骨骼或者是大块的肌肉加以保护，一旦受到攻击，引发的痛苦难以想象。撕裂般的疼痛伴随着无尽的酸胀感顺着胃部传遍全身，下一秒，我疼得蜷缩起身子，不停朝外呕吐着酸水。
“看来，你还是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现在，你是我们的囚犯。一个阶下囚是没有资格向我问问题的。”
“放...放了我爸。”忍着剧痛，咬牙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几个字。深深的无力感让我濒临崩溃：“你们要什么...我都配合你。”
“啪！”寸头男不给我继续说话的机会，跟上一脚直接将我踹到地上。
那家伙每一次出手都十分狠辣，而且都是冲着身体脆弱的部位而去的。我被他踢倒在地，左侧肋骨像是断裂般疼的厉害，一时之间竟然无法站起身子。
趴在地上，动弹不懂，浑身上下仅仅只剩下呼吸的力气。
大脑依旧在不停思索着，只是思考的内容，却不是该如何逃离这里。经过这两天的事情，我已经放弃了从这些家伙手中逃走的念头。
这些雇佣兵背后的势力强大到令人无法想象，就连曹荣似乎都无法与他们抗衡。就算我能侥幸从他们手里逃走，我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相比起自己的伤势，我更关心我爸的情况，这些混蛋，究竟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胶底鞋沉重的声响，从边上一点一点响起，宛若死神的丧钟，令人胆寒。
衬衫男靠了过来，从衣兜里拿出一部手机，缓缓放在我的耳边。
“接下来，电话那边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敢多说一句废话，后果由那个老头承担！”寸头男的话不多，可每一句都像是利刃，直插人心脏。
我没有拒绝他的可能，只能拼命的点了点头，祈求这个家伙不要再做出疯狂的举动。
手机冰冷的质感让我的大脑得以重新冷静下来，并从更加客观的角度审视现在的局面。几秒钟之后，话筒的另一端却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嗓音。
“五年前，就是你抓住王有为的？”
我心里一怔，难不成这帮人是因为王有为才找到我的？
“是，是我。”
说完，话筒的另一端沉默了很久，片刻之后，才继续开口问道：“叶凡？我听说过你的事迹。告诉我，你当初是根据哪些线索，才肯定了杀人凶手是王有为。”
这家伙实在太不对劲了，他为什么对五年前的凶杀案如此感兴趣？毕竟王有为已经死了，对一个死了五年的人如此关心，这着实令人费解。
我想了一下，还是将当初推理过程，以及找到王有为的情况告诉给了对方。听完我的分析之后，手机对面的家伙，似乎陷入了思考之中。
“看起来，还是不行.....执行力和危机处理能力差了不少，到了后期根本就完全失控了....”对方嘀咕了一会儿，像是在做着某种专业的分析。只不过他的口气更像是在描述一个物件，而非活生生的人。
“叶凡？”
“是...”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那家伙声音不高，却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感觉。其实，我被寸头男死死的按在地上，就算想要反抗，也根本不可能。
“什么事？”
“最近，你是不是在帮S市警方，调查一起连环凶杀案？”
想必对方已经将我的情况调查的清楚，继续隐瞒下去绝没有半点好处：“对...这是我还留在S市主要的目的。”
“那好，三天之内，我要你找到那名凶手，并且在警方之前通知我们。”
话筒另一端的老头是想让我背叛S市警局，并且替他们办事？
没想到，这群人居然也想找到雨夜凶杀案的凶手。
或许真如我当初所推测的一样，这起连环凶杀案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各方势力都因为雨夜凶杀案，汇聚到了S市。
“三天的时间，会不会....”
话没说完，寸头男就用他铁钳般的大手抓住我的脖颈，死死的按在地上，一时间竟然无法呼吸。
窒息感很快传遍了全身，因为无法呼吸，我只能勉强从喉咙里挤出这么几个字：“就连S市警方都没有线索...我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住那个凶手...”
衬衫男却压根不理会我的抗议，那家伙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如果你不能完成这件事，那么你对我们来说，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臭小子，昨天你和你的朋友害死我一个兄弟，今天，我要你用同样的方式替他尝命。”
后劲的压迫感愈发强烈，我感觉整个脖颈几乎要被寸头男直接捏碎。
那家伙单凭一只右手，把我从地上抓了起来，随后重重的按在了布满铁锈的大门上。
寸头男的伤痕累累的脸上，此刻却充满了狰狞的笑容。
那一刻，我才明白寸头男本就不想听命于话筒另一端的家伙，这家伙眼中只有杀戮，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杀了我。
“住手！”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废弃工厂里径直炸响，使得面前的寸头男稍稍减轻了手上的力道。
说话的人，正是我爸。没想到，我爸居然醒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爸的苦衷

就在我快被衬衫男活活掐死的当口，我爸居然醒了。
即便被蒙住眼睛，可他似乎依旧能够感应到废弃工厂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住手！”
他转头，冲着寸头男所在的方向冷冷的喊道。
后者听完，先是一惊，倒也稍稍减轻了手上的力道。
“老不死的，你醒了？”
“我说了，放开他。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我爸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只可惜，他似乎不清楚当前的局势。
现在，并不是在家里。他面对的不是我妈，而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兵。我爸暴躁的脾气，可能害得我们两人同时陷入万劫不复的局面。
寸头男把我丢在地上，看着我爸，略带玩味的开口道：“老不死的，你是不是没弄明白自己的处境？”
然而，我爸却突然笑了。
他笑得是那么的狂放，似乎根本没把面前的寸头男放在眼里：“刘东，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话音刚落，可我的内心却近乎崩溃。
听我爸的口气，他似乎在很早之前就认识寸头男？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又是否同我爸有关？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不够用。
寸头男听罢，转头朝着我爸走去。那家伙满是疤痕的脸上，划过了一丝狰狞的笑容：“叶想，你个老不死的，弄清楚现在的状况，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然而，我爸根本没把寸头男放在眼里。他扭了扭头，示意后者把脸上的眼罩摘去。
长时间处在黑暗之中，使得他一时之间很难适应光亮。在眼罩被摘去的瞬间，他花上了很久的时间才得以恢复视力。
五年没见，我爸苍老了许多，可那对深邃的眸子却依旧充满威严。
他飞快的扫了我一眼，随即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寸头男身上，面无惧色：“没猜错，是徐公派你过来的把？如果电话还没挂断，能让我和徐公聊上几句，叙叙旧么？”
寸头男很想拒绝这个请求，他瞪大眼睛，握紧手机，似乎随时都会冲上去，将我爸暴打一顿。可下一秒，寸头男却还是鬼使神差的把电话放到我爸耳边，没有一点儿脾气。
印象里，我爸年轻的时候总是在外东奔西跑，几乎每年春节才能同他见上一面。而退休之后，他就一直赋闲在家，每天不是去市场买菜，就是和邻居的老大爷下象棋。
没想到，这老头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我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这些危险的家伙扯上关系的，但我也许能从他的身上，找到一直所追求的答案。
“徐公，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哈哈，老叶，即便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看起来，今天这阵仗，也没能吓着你。”
我爸深吸一口气，面色平静似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变化：“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事没见过？早就没什么好遗憾的。倒是你，为了威胁我，居然把我儿子绑来。我和这臭小子五年前就断绝关系了，如果不是你们，我还真不一定能再见他一面。”
就像一道闪电直接穿过脑海，那一刻，我被他们谈及的内容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本以为寸头男绑架我爸，是为了威胁我帮他们做事。没想到恰恰相反，他们真正的目标竟然是我爸，我才是他们手中的“人质”。
几秒钟后，话筒另一端那个低沉的嗓音再度开口说道：“断绝关系？有意思，你想保护他么？”
“没有，我不可能把一个杀人犯当成是自己的儿子。”我爸克制着自己的语气，一直不敢转头看我，那一刻，我才明白了他当初的苦衷。
五年了，这五年里，他竟然都用这样一种方式在保护着我。
我爸清楚这些人的手段，也知道一旦我陷的太深，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当初他才主动和我断绝关系，并让我下半辈子都待在监狱里好好反省自己。
当时，我若是听他所言，一直在监狱里待到刑满释放，事情或许也不会演变到今天这种局面。然而，我却选择了另一条路，将我爸辛苦制造出的保护层拆解的淋漓破碎。
我真的应该走出监狱，成为线人么？
“那好，老叶，既然你不把他看作是自己的儿子，那我就要履行咱们当初的规定了。”一阵狞笑，话筒另一端低沉的嗓音继续开口道：“这小子知道的太多了，已经威胁到我们的安全。小东，接下来事情就交给你解决了.....”
“好勒，我保证让他消失的干干净净。”寸头男说完，就要冲着我走来。那对阴冷的眸子这里，充满着杀意。
“等等！”我爸几乎是咆哮着吼出这句话的，二十多年，我第一次在他眼睛里看见了恐惧。而这恐惧的根源，则完全是因为我....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我爸的身上。
老兵不死，只会凋零。那一刻，我爸就像是暮年的士兵，即将穿上装备，再度奔赴战场。
“松绑，给我一支烟，还有一分钟的时间。”
其中一个雇佣兵看了眼寸头男，再得到确认之后，便按着我爸的吩咐照做了。
他接过烟，放进嘴里，深吸了一口。
昏暗的工厂里，一个年迈的老头在这些雇佣兵的包围下，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香烟。那烟雾缭绕之下，却是充斥着悲凉。
我不知道这些混蛋强迫我爸去做些什么，不过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与无奈。为了救下我这个没用的儿子，老头子最后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的烟头熄灭，眼中仅剩的那点儿光芒，也消失不见了：“徐公，放了我儿子，我跟你们走。那个计划，我也会帮你们完成。”
“好，你老叶说话，从来都是一诺千金。既然你敢给出承诺，我也没有不相信的道理。小东，放人，把老叶带来见我！”
“不能跟他们走！”
那一刻，我几乎是用尽仅存的力气，从喉咙里喊出这句话。待寸头男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采取了行动。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爸的选择

没想到，我爸在五年前和我断绝关系，竟然完全是为了要保护我。
他和眼前这些危险的家伙早就认识，而寸头男绑架我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想用我的性命要挟我爸，从而让他帮助这些混蛋完成某件事情。
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爸被他们带走，既然我才是那个被挟持“人质”，那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当初收到曹荣短信的时候，我就有过疑惑，所以这一次我也并非全无准备就来到了这处废弃工厂里。
趁着这些雇佣兵的注意力都在我爸身上的时候，我卯足最后一点儿力气站起身子，从腰后掏出手枪，正对着眼前的寸头男。
这五年来的经历，教会我很多东西。其中一条，就是要记得永远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这些混蛋实在太自信了，当他们把我撂倒在地之后，根本就没有对我进行搜身。
“小凡，别冲动，把枪收起来！”
见我掏出了手枪，我爸突然急了，猛的站起身子，勒令我放弃抵抗。
“爸，你快过来，咱们不能任由这些混蛋摆布。”
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栓，双手持枪，正对着面前的寸头男：“抱头蹲下，不然老子就杀了你！”
寸头男看着我，脸上却露出了不屑的笑容：“臭小子，你从哪里弄来的枪？”
“还记得昨天晚上那起车祸么？多亏了你的同伙，否则，以我的身份怎么可能有机会弄来手枪。”
话音刚落，寸头男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这家伙眼神里涌现出的杀意，几乎能将我碎尸万段：“臭小子，你真的惹到我了。这次，就算你老子跪着求我，我也要弄死你！”
“爸，别管他，你先过来。”我上前，一把拉过我爸，将他牢牢的护在身后。
父子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即便五年里没说过一句话。可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彼此之间的恩怨就能彻底释怀。
这二十多年来，都是他一直默默的保护着我，这一次，也该由我为他做点什么了。
寸头男话音刚落，其余两个雇佣兵很快行动了起来，从不同方位朝我逼近。
这三人之间十分有默契，彼此的站位正好成扇形分布。只要我开出第一枪，剩下的两个人就会在第一时间冲过来，在我第二次扣下扳机之前把我放倒。
近身格斗铁定没戏，我绝对不是这三个雇佣兵的对手。唯一能威胁到他们的，只有开出的第一枪。只是，他根本没被手枪震慑到，彼此之前逼近的脚步丝毫没有放慢。
“别动，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等一会儿，我会让你跪着求我弄死你。”寸头男微微一笑，嘴里充斥着恶毒的咒骂声。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部分人就是为了嗜血和杀戮而生的。
他们眼里没有信仰，没有目标，没有忠诚，只有鲜血与混乱才能引起这些人的兴趣，我敢肯定眼前的寸头男就是这种人。
“好啊，那你就在我之前，先下地狱去把。”
我的双手早已经沾满了罪恶，也不在乎多带走一条人命。更何况像是寸头男这样的家伙，杀了他只能算是为民除害。
举枪，正准备扣下扳机。可下一秒，身后劲风一闪，直接将我的双手掰向天空。
“崩！”
子弹打在废弃工厂的天花板上，震下了无数铁锈。近距离开枪所造成的耳鸣，让我在一段时间内几乎完全失去听觉。
转过头去，只见我爸面色铁青的望着我，他牢牢的抓住我的手腕，双眼浮现出的净是绝望。
我曾经在不久于人世的癌症病人眼里，看见过与他一模一样的眼神。
“爸，你...”
“孩子，原谅我。这是我们上一辈造下的业障，不该由你去承担。答应我，好好活着，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忘了把。”
后颈传来一阵触电般的疼痛，我感觉身体里的力气正在被迅速的剥离出身体。脚一软，硬生生的倒在了地上。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我爸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手枪，一步步走向寸头男他们。
“不...不要...”
意识逐渐远离身体，我想说些怎么，可却始终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最终，双眼一黑，直接昏迷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只是无尽的黑暗里不断重复着一个古怪的梦境。
梦境中，出现了很多熟悉的人，或是物件：刘悦、周德善、象征着光明之路教会的图案、曹荣手下的线人们、冷风、刘老师、患有卟啉病的罗大叔、小丑面具.....
这些人在我面前不断出现，周而复始，就像是抵达了生命的尽头一般。
他们在黑暗中低声呢喃着一句生命，像是吟诵着某种古怪的咒语。靠近之后才终于听清，这些家伙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叶凡，你是逃不掉的。”
.....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天色已暗。脑袋和身上充斥着撕裂一般的痛楚，我几乎要撑着墙壁，才能勉强从地上站起。
偌大的废弃工厂空无一人，仿佛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但我心里清楚，我爸为了救我，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他答应了寸头男以及那个叫“徐公”的幕后黑手，替他们去完成某件事情。而这件事情同我近段时间经历的一切，密切的联系。
我坐在面前那把椅子上，低头看着地上散落的绳索以及血迹，心中逐渐被孤独和无力感所吞噬。
当了这么久的线人，本以为自己已经成长了许多。可到头来却还是那个受了欺负，只会躲在我爸身后的爱哭鬼。
“答应我...好好的活着....”
不知为何，我爸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在我脑海里不断回响着。
怎么样才能算是好好的活着呢？是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能够昂首阔步走在阳光之下，亦或者作为一个“杀人犯”永远只能匍匐在黑暗之中？
就算只是为了我自己，这段路也得继续下去。
其实，从很早之前我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而现在我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自己当初所做的选择付诸实践。
忍着伤口的剧痛，缓缓站起身子。
既然那个姓徐的幕后黑手要求我在三天之内破获雨夜凶杀案，这就表示雨夜凶杀案的连环杀手和他们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只要找到了那个连环杀手，或许我能从他口中，了解关于寸头男等人的真相。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迷失

我爸为了救我，被寸头男一行人带走了。
他最后的心愿是希望我好好的活着，永远不要再调查有关于他们的事情。
可我绝不可能就这么抛弃我爸不管。就算不是为了他，我也得证明自己当初没有杀害王有为。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和那个姓徐的幕后黑手有着密切的关系。
只有抓住雨夜凶杀案的凶手，我才能更进一步了解到关于这些家伙的真相。我爸当年究竟和那些家伙一起做过些什么？
黑暗的废弃工厂里，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着。从抵达S市开始，到徐芊芊的遇害，我将所有的细节都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
我只是个线人，并没有太多的实力与背景。尽早的抓住那个连环杀手，不让他继续作案，也是我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
陈氏家族的陈子豪，南天的武术替身小马，这两个人似乎都知晓关于雨夜凶杀案的线索。
只是想要再次见到陈子豪并不容易，那家伙虽然年龄不大，可城府却深沉的可怕，正面交锋，我没有把握能从他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以小马作为切入点，争取从他嘴里问出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这家伙被捕前所说的“游戏正式开始”，正好对应上徐芊芊的遇害。以那家伙的性格，绝不会无缘无故对我说出这么一番话。
可是小马已经被警方逮捕，S市这边我又没有太多的熟人。更糟糕的是曹荣现在生死未卜，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叛变了，还是遇到了十分危机的情况。
眼下我也管不了曹荣的安全，只好继续麻烦楚梦寒帮我打通关系，同小马见上一面。
趁着月光，溜出了废弃工厂。花了不少的时间，这才找到楚梦寒借给我的那辆别克轿车。
坐进车里，正准备发动的时候。可一脚油门下去，汽车却丝毫没有朝前发动。
颠簸感与车辆异常的晃动让我感到十分不适，原来别克轿车的四个轮子都被别人泄了气。
妈的，这一定是寸头男他们做的。这些家伙为了将我继续困在废弃工厂里，倒还真是不择手段。
如果没有记错，废弃工厂所在的山野距离市区至少有着三十多公里的路程。现在夜已经深了，山路极其不好走。想从这里徒步出去，难免会有些吃力。
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拿出手机打给楚梦寒，让她帮忙把我带出这里。谁知手机在大山之中也没有了信号，我彻底陷入绝望的境地了。
夜色渐深，周围的气温也是接近零下。不经意间，山里竟然升起了一层薄雾。
因为是上午十分赶来废弃工厂，身上只套了一件薄薄的上衣，现在这种气温冻得我直打哆嗦。
不断弥散的雾气，让我想起海景别墅里的那一场死亡游戏。
之前被寸头男殴打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疼着，无力与挫败的感觉，很快将我完全包围。难道这一次，就连老天爷也不站在我这一边么？
就在绝望之际，正前方却突然闪过了一阵诡异的绿光。
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那道绿光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周遭的雾气里不断晃动着。
“你是什么东西？连你也来嘲笑我么！”
既然已经如此不堪，对我而言，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挣扎的站起身子，快步跟上面前那道缥缈的绿光。
绿光在雾气中灵活的窜动着，仿佛山间的鬼魅，似乎在刻意将我引向某处。
我想起了曾经流传的，有关于鬼火的故事。
传说中，夜晚时在墓地或郊野出现的浓绿色磷光。世俗迷信,以为是鬼点的火，有光无焰。
其实，所谓的鬼火”就是“磷火”，通常会出现在农村，或是山间野地，多于夏季干燥天出现在坟墓间，不过偶尔也会在城市出现。
因为人的骨头里含着磷，磷与水或者碱作用时会产生氧化磷，通过储存的热量，达到燃烧点时会燃烧（化学变化）。走路的时候会带动它在后面移动（因为流速大压强小），回头一看，很吓人，所以被那些胆小或迷信的人称作“鬼火”。
只是，这间工厂附近并没有什么坟墓，也不知氧化磷是从何产生的。而且，我也从没有见过在大雾之中出现鬼火。
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已经注定好了。
鬼魅的绿光，依旧在引导着我朝前走着。
我不知在雾气里穿行了多久，等到反应过来，周围的情况却变得截然不同了。
雾气消散了不少，我发现两边也不再是突兀的山林。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区域。
与之前的山林不同，这是一片较为广阔的空地，像是有人刻意开发出的。
那块空地十分诡异，这种陌生的感觉，让我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空地之中摆放着若干个石碑，呈圆弧状排列，石碑上雕刻着全是不知名的文字，咋一看上去，有点像是古希腊语。
原本弥散的雾气，此刻竟然消失得一点不剩，月亮就在头顶的正上方，少了树丛的遮挡，周围的一切变得十分敞亮。
什么情况，难道在不经意之间我穿越了？
摇了摇头，很快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之脑后。从时间上来推测，这片空地和废弃工厂之间的距离不会超过1公里。而寸头男他们刻意将“埋伏”的地点选在了废弃工厂，想必也是另有深意。
更重要的是，我爸在蒙着眼睛的状态下，也对废弃工厂周围的情况了如指掌。这表示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待在那里。
环顾四周，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难道刚才的绿光，真的只是“鬼火”？
我靠近了那些石碑，在其中转了一圈。
随着不断深入，我终于发现了这块空地的所隐藏的秘密。
从外朝内，一共有着七十二个石碑。
这些石碑排列出的图案，竟然正好组成光明之路教会的象征.....外侧是一个盘踞的圆形，内侧则是倒五角星的样式。
这里，曾是那些信徒聚集的场所.....


第一百七十四章 罪孽

从T市碎尸案开始，光明之路教会就以各种不同的形式，频繁出现在我视野里。
尤其是那个倒五角星的图案，更是宛若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我在迷雾中误打误撞闯入的区域，似乎也和光明之路教会有着某种联系。
七十二处石碑，诡异的摆放方式，以及石碑上古希腊文字....所有的这些，都带有极强的宗教色彩，这里，曾经是光明之路教会信徒聚集的场所！
就从路程上来估测，这里和之前废弃工厂的距离不会超过一公里。若没有“鬼火”作为指引，我也不可能误打误撞闯入这里。
冥冥之中，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有所注定。
如之前所分析的一般，磷火大多出现在墓地或是坟场附近。
因为人的骨头里含有着磷，而磷与水或者碱作用时会产生氧化磷。这种物质燃点极低，容易在空气中燃烧，继而形成之前那种诡异的绿光。
七十二处石碑，每两个石碑之间都有着一段固定的间隔。
看着面前厚实的泥土，我的脑海里却涌现出了一种可怕的念头。
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国外，石碑都有着祭祀的象征。如果这片碑林恰好是一处巨大的坟场，那么之前在雾气中出现的“鬼火”，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没有勇气挖开石碑下的土壤，即便我不信鬼神，可也不至于在独身一人的情况下，做出这种事情。
古希腊文字，倒五角星图案，以及72这个数字.....碑林中出现的这些细节，给了我很强的提示。如果有机会查阅到相关的资料，或许就能弄明白光明之路教会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就在这个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却突然传来了异动。没想到在这处碑林周围，手机居然能够收到信号。
拿出手机，发现电话是楚梦寒打来的。在此之前，她一共给我打了十二通来电。
按下通话键，话筒的另一端，很快传来了楚梦寒冰冷的嗓音：“你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
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疲惫：“遇到点事儿，人不在市区。这么急着找我，你那儿是不是查到什么线索了？”
“线索没查到，不过我们有麻烦了。”楚梦寒的语气显得有些着急，以她的性格，若不是遇到十分紧急的状况，绝不会在一天之内给我打十二通电话。
“还记得徐芊芊在遇害前的的状况么？”
当然记得！雨夜凶杀案中的四名被害人，几乎都是在案发前的5至8天内离奇失踪，下落不明。
徐芊芊并不是S市本地人，目前搜集到的线索表明徐芊芊在案发之前因为某件事情离家出走，来到了S市，在这儿和某人生活了一段时间。
而那个与她共同生活的男人，极有可能就是本案的凶手！
楚梦寒犹豫了很久，不知在考虑些什么。
半晌，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嗓音：“市局这边刚接到一条消息，就在昨天，邻市那边发出了一条失踪的消息，有一个的女孩离奇失踪了。女孩的父母报案说自己的闺女很可能来了S市，更重要的是，那名失踪女孩的各处特征，和之前四名被害人极其相似......”
距离上一起案子结束不过两天，没想到在这短短两天的时间里，竟然又有外市的女孩离奇失踪了。
之前四起连环凶杀案，已经让S市专案组背负了巨大的压力。若是再第五起案子发生之前，没法抓住那个连环杀手。那么等待着专案组的，将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关于那个失踪女孩，能想办法用监控，调出她曾经出入的地方么？”
想要进入S市，无外乎只有三种途径：铁路，公路，以及水路。
无论选择哪一种方式，周遭的监控录像势必能够记录下关于失踪女孩的线索。只要调出相对的监控录像，凭借当地警方的能力，想要找到失踪女孩的下落，应该不难。
“刘队长他们已经安排人去做了，最迟明天凌晨就能出结果。”楚梦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同她之前的做事风格截然不符。
“既然你们都已经有了详细计划，为什么还要特意打电话给我？”我们做线人的，钱少不说，平时压根就没什么补贴，电话费用光了你替我去交啊？”
“因为，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电话那头，楚梦寒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叶凡，到现在为止，我都没弄明白你的目的是什么。
正如你不相信我们一样，我也没法放心将一切都告知你。若不是当初曹荣推荐，我在T市的碎尸案就不会和你这种人合作，只不过....”
不等楚梦寒把话说完，我便紧跟着补充道：“不过，我从没有害过你。甚至每一次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帮你们警方办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所付出的东西比你们专案组的人还要更多！”
“所以，我才想和你好好的谈一谈！”楚梦寒径直提高了音调，这也证实了我刚才说的话，确实是她心里所想：“就我当警察这么多年来看，还从没有一个线人能做到你这种地步。只是，你始终让人放心不下，我不明白，你的目的究竟是......”
“目的么？”看着周围无尽的黑暗，我则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如果我说自己当初是被冤枉的，你相信么？”
一个在五年前因为冲动杀人，被判入狱。因为在监狱里实在熬不住，又被警方征召为线人的家伙，现在却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天底下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了。
只是我话音刚落，电话另一头的楚梦寒却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我相信！”
她的语气是如此的坚决，一如之前的行事风格一般。从T市一路走来，除了曹荣之外，也就只有楚梦寒在帮我。
“谢谢。不过在这之前，咱们还是应该先把那个该死的连环杀手抓住。”我加快脚步，朝碑林外面走去：“这件案子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冥冥之中，我的心里涌出了一种强烈的感觉，只要抓住那名凶手，就有机会能弄明白我爸和那个姓徐的老家伙究竟在做些什么。
一路我爸最后所说的一般，他们当年究竟造下了怎样的罪孽？


第一百七十五章 深入调查

我花了将近两个小时走出山林。
回到公路上，蹭了一辆驶向S市的大货车，待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终于赶回了S市市局。
这一天，我实在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从寸头男，到我爸，再到那片神秘的碑林.....所有事情一股脑儿的堆聚在一起，让我根本不可能缓过劲来。
可我绝不能就此倒下，毕竟还有很多事情尚且没有完成。
市局大厅的会议室外，楚梦寒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这一晚上，她也没怎么好好休息，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憔悴的不行。
打过招呼后，才发现楚梦寒看我的眼神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你昨天做什么去了，怎么弄得一身伤？”
听她这么说，我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果真布满了伤口。只是因为已经习惯了疼痛，居然没有感受到伤口的存在。
“没什么大碍，就是遇到了一点麻烦。”
“没事就好，S市不比T市，要是在这里惹出乱子，我也帮不了你。”说完，楚梦寒站起身子，领着我走进了会议室里面。
偌大的会议室里，充斥香烟的气味。其中几个警察连衣服和鞋都没来得及脱，就倒在会议室的角落里休息了。人群中，我瞥见了郑凯以及徐诗曼熟悉的身影，只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跨过了整间会议室。
看起来经过上次的绑架案，这两人之间的关系闹得很僵硬。
楚梦寒告诉我，昨天一整天，专案组里所有人都待在这里研究着雨夜凶杀案，他们也得出了几套详细的方案，正准备着今天用以实施。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你努力了就能得到回报的。
有关于四名死者的照片，以及案件相关线索，全都粘贴在周围的墙壁上。只要用心去观察，很容易就能比对出共通点。
首先，四名死者受教育水平都不太高，其中有三人读完高中之后就选择出来工作。
其次，四名受害者都是18到22岁左右的女性，装扮潮流，容貌俊秀。不过有一个共通点，他们四人的家庭状况都不是特别的乐观。
最重要的一点，凶手和这四名受害者都认识，而且关系不错。很可能在遭受到危险之前，受害者都没有觉察到来自于凶手的威胁。
年龄18到22岁左右，受教育程度低，装扮潮流，没有太多社会经验，经济状况较差。
这是几名受害者之间的共通点。由此，可以大大的缩小排查范围，争取凶手在下一次作案前，将其缉拿归案。
案情发展到现在，每个人的心里都像是压着一座大山那般，根本喘不过气来。刘队长已经在省厅那边立下了军令状，若是在半个月内不能抓住那个凶手，专案组就地解散，他第一个脱衣服走人。
“对了，昨天失踪的那个女孩呢，你有关于她的详细情况么？”我想起这次赶回来，就是要同楚梦寒讨论这件事。
楚梦寒点了点头，随即将我领到了会议室的正前方：“那个姑娘失踪的事情一放出来，我就觉察到不对劲。凶手的犯罪冷却期虽然是在一星期左右，可保不准那家伙什么时候就和受害者接触了。
女孩的父母调取了消费记录之后，确定自己的女儿就是来了S市。如果她真是在这里失踪不见的，那么事情就麻烦了，只能祈祷那姑娘现在还活着吧。”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不太担心。
凶手做事有着自己特点的规律，若非遭遇了重大变故，这种规律性一般很难被打破。
那家伙的犯罪冷却周期是8天左右，而现在距离徐芊芊遇害只过去了两天。
即便凶手凶相毕露，强行将女孩软禁起来。在短时间之内，那家伙应该不会动手杀人。更重要的是，雨夜也是刺激凶手作案的重要因素，只要S市这几天不下雨，那么我们就用充足的时间解救出那名女孩。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全都是建立在女孩的失踪，当真和那名连环杀手有关。
接过楚梦寒手里的档案袋，将其缓缓解开。
档案袋里记录了失踪女孩的详细状况，也放进了几张关于她的照片。
一头黄发，配上浓烈的烟熏妆以及破洞牛仔裤，照片中的女孩咬着香烟，似乎十分享受吞云吐雾的感觉。
在看见那张照片的瞬间，我就感觉心头一紧，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世界实在太小了，面前那个失踪的女孩我刚好认识，赫然就是几天前在巷子里设计敲诈我的小太妹。
小太妹还有两个坑逼队友，分别是龅牙以及瘦高个儿。这三个活宝瞒着家里偷跑出来，在半道把钱用光了，所以想了个办法弄钱。
只是他们不走运，碰上的第一个“客人”就是我。
在识破他们三人的阴谋之后，我就把他们带去了派出所，让民警把他们三人送回家里。了没想到小太妹居然没有乖乖回家，而是继续留在了S市，并且陷入了这件麻烦的连环凶杀案之中......
如果凶手的下一目标，真是照片里的小太妹，那么事情对于我来说倒显得简单了。
通过那天短暂的相处，我对小太妹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况且通过调查她那两个坑货队友，应该不难找出关于小太妹的动向。
想了一下，还是把那天晚上见到小太妹的事情告诉给身旁的楚梦寒。这丫头和我呆着久了，也学会了察言观色，我见到照片时流露出的微表情，很难骗过她。
“既然这样，我只需要派人去联系那个街道派出所，就能顺着调查到小太妹的行踪了。
“先不急！”我敢在楚梦寒离开会议室之前，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腕。
相比起找到小太妹的下落，我还有着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办。放眼整个S市，能够帮我完成这件事的人，也就只剩下楚梦寒了。
“你想做什么？”
“让我和小马谈一次。”看着面前的楚梦寒，使劲咬咬牙，随即继续开口道：“而且，这次谈话，最好能让阮琳琳陪着我们一起。”


第一百七十六章 撒网

我想和小马谈一谈，关于这场雨夜凶杀案，他或许掌握着我们所不知道的真相。
胆敢绑架南天，勒索阮琳琳，同时得罪两个当红流量明星，小马势必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说实话，我暂时还没弄明白小马作案动机。
这一次审讯，若只有我一个人前去，小马不一定愿意对我开口说实话。所以我想让楚梦寒帮着联系一下阮琳琳或者是南天。
毕竟小马曾在他们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对于那个可怜的家伙，他们肯定比我要熟悉。
“你怎么确定，小马一定和雨夜凶杀案有关？”楚梦寒直直的看着我，言语间却透露出了一丝不信任。
其实也不怪她，案情发展到现在，每一次抉择都十分重要。绝不能再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事情上面。
“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小马和雨夜凶杀案有直接的关系。我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全凭直觉。你如果相信我，就照我说的去安排，如果不相信，我自己会另想办法和小马见面的。”
我不想对楚梦寒隐瞒真实的想法，凭借她对于我的了解，几句谎言就会被瞬间拆穿，届时我俩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更加尴尬。
说到底，楚梦寒对我而言更多的是充当了一个接头人的角色，而随着曹的出事，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或许也将变得不再像之前那么牢固。
楚梦寒转过头来看着我，两眼在我身上不断游离着，嘴角更是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当一个女人用这样的眼神审视你时，要么她对你有意思，要么她等着算计你。凭我对于楚梦寒的了解，她只可能属于第二种情况。
“我不相信你，但我很乐意帮你安排这一次的审讯，不过.....”
我心里一紧，紧跟着开口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现在雨夜凶杀案还未告破，整个专案组上下都处于十分焦虑的状态，你又恰好是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要求”。一旦对于小马的审讯没有取得进展，届时所有人的仇恨值都会转移到你身上，他们会认为都是因为你，才拖慢了侦破的进度。”
说完，楚梦寒瞥了一眼侧边，我这才发现包括郑凯在内的大多数警员，都已经醒了。
“即便如此，你还要选择这么做？”
“无妨，你尽管安排就是了。”反正我只是一个线人，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要抓住凶手，仅此而已。
毕竟这名凶手对于我而言实在太重要的，他的身上可能会有我一直追寻的答案。
“叶凡，你特么怎么又来市局了！”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嗓音径直在前方炸响，惹得在场大部分警员纷纷将视线集中过来。
不用多想，我也知道是谁喊的这句话。
我不想搭理他，奈何那家伙就是阴魂不散，不多时就冲到了我的面前，一幅要弄死我的样子：“在监狱里呆了三年，也不知道好好的反省自己。你特么的就这么想当“警察”吗？”
我看了郑凯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从警校毕业了这么多年，这家伙却一点长进没有。永远只顾及眼前的事情，却忽略了最重要的存在。
“郑警官，现在不是在这里废话的时候。相比起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您倒还不如去试着抓住那个连环杀手，当然，前提是你得有这个实力才行！”
“你....”
“滚开，警局不是你开的，少特么挡路！”
我冷哼一声，拉着楚梦寒一起，飞快的走出了会议室。
远处，徐诗曼呆呆的站在原地，视线正对着我和郑凯，眼睛里涌现出的感情十分复杂。
徐诗曼当年同我分手，选择和郑凯在一起，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只是，我的出现却将她平静的生活，再一次打破了。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有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
出了会议室之后，我和楚梦寒正好遇见了刘队长。几天没见，刘队长憔悴了不少，红通的双眼似乎随时能渗出血来。
打过招呼后，楚梦寒向刘队长说明了我的想法。毕竟这里是S市，在这里办事，有些事情还是应该提前向刘队长说明。
刘队长听完我的想法，微微皱起眉头，一脸疑惑的样子：“你觉得，小马有问题？”
“对，所以我想和他谈一次。”
听了我的话，刘队长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却只是张嘴问了句：“有把握抓住那名连环杀手么？”
“没把握，不过，尽力而为。”
“好，审讯的事情交给我，我马上就安排下去。不过关于阮琳琳和南天，可能得你们自己出面了。他们俩都是明星，警方这边不太好强制要求对方参加这次审讯。”
没想到，刘队长竟然答应的如此爽快。
估计上一次绑架案的事情，使得刘队长对于我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和郑凯不同，刘队长之前从没见过我，自然不会对我带有太多的“偏见”。只要能够帮助他破案，那么任何的事情，刘队长都愿意去尝试。
审讯的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接下来，我需要和南天或者阮琳琳见上一面，说服他俩同我一起去见小马。
毕竟小马和他们在这一起这么多年了，这次审讯如果能让他们俩出面，或许能起到不俗的效果。
经过了上次的绑架案，五星级酒店的警备程度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楚梦寒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带我进到了酒店里面。
阮琳琳很爽快的就答应和我见面，至于南天，自从上次绑架案发生之后，他就一直待在房间里面，极少外出。据说是因为小马在南天的脸上弄出了一道伤疤，在伤口彻底愈合之前，南天的团队会尽可能避免他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
我们同南天的经纪人沟通了很久，那个大明星才同意会面，不过却只答应见一个人，而且见面时间只有二十分钟。
我和楚梦寒商量了一下，决定由我去说服阮琳琳，而她则是去对付那个难缠的流量小生。
阮琳琳还在拍戏，保镖领着到了十八层的会客厅，让我先在里面休息一会儿，等拍摄结束之后，阮琳琳就过来。
我进到房间里，正准备坐下休息。
可下一秒，出现在视野里的东西，却让我后背冷汗直冒。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再见阮琳琳

会客厅在十八层的最内侧，紧挨着阮琳琳的房间。如果没记错，阮琳琳最爱的那只黑猫，就是死在了这里。
对方下手十分狠辣，趁着停电的当口，一刀划开了黑猫的肚子。随即将它丢在那里，让它自生自灭。
我进到会客厅里，一路走到尽头的沙发旁，正准备坐下休息。可下一秒出现在视野里的东西，却让我后背冷汗直冒。
沙发旁的茶桌上，赫然摆放着一幅“小丑面具”。
惨白的底色，再配上鲜红的唇色，赋予了整幅面具别样的意味。阴惨的灯光下，小丑诡谲的笑容看得我冷汗直冒。
从T市的碎尸案开始，到H市的线人遇害案，再到现在的雨夜凶杀案。每一起案子里，“小丑面具”都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
我敢肯定，出现在三起案子中的“小丑面具”绝不是同一个人，至少他们的身高体态都不尽相同。只是，他们却都正好佩戴了这样一幅诡异的面具，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这幅小丑面具，究竟有着什么特殊的含义。它和光明之路教会，又有着怎样的联系？
无数的线索，如同杂乱的拼图般呼啸而来。即便掌握了这些线索，可若是无法将碎片放置于正确的位置上，那么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根据至少两名证人所言，雨夜凶杀案的凶手在动手行凶前的，都会佩戴着一幅小丑面具，用以遮挡面目。为什么...为什么在阮琳琳的会客厅里，正好出现了这么一幅小丑面具。
这只是巧合么？亦或是....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我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因为看这幅小丑面具有些入神，等到反应过来，却已经晚了。
下一秒，只觉得肩膀一沉，一只柔软的手掌便直接搭在了我的肩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淡淡的香水味。
“想什么呢？这么用心。”
回过身去，只见阮琳琳悄然出现在我的身后，正一脸好奇的打量着我。
她刚拍完戏，还没来得及换装，额角依稀带着汗珠。
一席白衣古装再配上精致的妆容，让她宛如画中的仙女般美得不可方物，让我一时间有些出神了。
“怎么了？半天不说话，这可有些不太像你啊。”阮琳琳微微一笑，闪身至一旁，拿出两罐饮料，顺势丢给我一罐：“上次的事情，还没好好谢谢你。听说这次你着急见我，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么？”
我看了眼面前的阮琳琳，低声询问道：“这幅面具....”
“哦，你说这个啊。”阮琳琳把嘴一瞥，顺势从我手里拿过了面具：“这小丑面具是我们拍摄用的道具，今天找了一整天都没能找到，没想到竟然忘在会客厅了。”
“这幅，小丑面具....是拍摄道具？”我的脑回路一时间没能转换过来，指了指阮琳琳身上的衣服：“阮小姐，如果没猜错，你们这次拍摄的应该是古装戏把.....”
阮琳琳听罢，狠狠的白了我一眼：“穿越戏，从现代拍摄到了古代，这是现在的电影行业的潮流！”
“还有这种操作，那看起来，是我不懂潮流了。”
阮琳琳此刻的表现，以及说话的语气，同上一次见面时几乎是判若两人。
相比起上次的谨慎与拘束，现在的她，却更像是一个没长大的邻家女孩，亲切，俏皮，却又十分讨人欢喜。
不过，她是一名演员，而且演技高超，到现在为止我也分不清楚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实的阮琳琳。
“好了，咱们也就别绕圈子了。”阮琳琳收起之前的笑容，一秒钟恢复了气场：“你这次，是专程为了小马过来的把。”
“对....稍后会有一场针对小马的审讯，我希望你能出面，和她谈一谈。”看了眼阮琳琳的神情，紧跟着补充道：“放心，这次的行动我们将全程保密，绝不会对外透露一个字。”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既然你们已经抓住他了，并且确认他就是绑架南天的匪徒，那为什么还需要我出面和他谈呢？”阮琳琳认真的看着我，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看起来，小马让她想起了那只惨死的黑猫了。
“因为，我觉得小马所做的事情，不仅仅只有这些。他的身上，可能还隐藏着我们无法想象的罪孽。”
“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你跟我去就知道了，况且，你和小马一起工作了这么久，于情于理，都该和他好好谈一次。”
阮琳琳沉默了许久，那对明丽的眼睛一直在打量着我，似乎想从我身上看出点什么来。半晌，她长叹一口气，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子：“叶凡，你是同我相处这么久一样，唯一让我看不透的男人.....
你不是警察，可却一直在帮警察办事。不管是上一次的绑架案，还是这一次.....我能冒昧的问一句，这是为什么吗？你的身份，究竟是.....”
“不能！阮琳琳小姐，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请问你年轻的时候是问题少女么？”每个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就连明星也不例外。这一刻，阮琳琳在我心里女神的形象，荡然无存。
“既然这样，我能聘请你当我的私人保镖么？相信你这样的人，一定很擅长应付那些难缠的狗仔，或者是记者。”
“不能！”
“一个月两万，外加年底提成。”
“好！等我考虑一下！”
阮琳琳听完，噗嗤一下说出声来，顺势上前拉着我的手朝外走去，竟然没有丝毫的顾忌：“我答应你去见小马，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
“行，你问。”
话音刚落，她的面色再度变得凝重起来：“小黑....也就是我的猫，真的是小马杀死的么.....”
“这还需要我回答么？”与大多数人不同，看来，阮琳琳还是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仔细的思索了一遍：“既然能问出这个问题的，想必，你的心里也就已经有了答案！”
那只黑猫，一定不是小马弄死的。他既没有动机，也缺少时间。
小马只是一个关键点，我们需要通过他，找出真相！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审讯开始

“想必，你也觉察到了，小马并不是杀死黑猫的人。”
首先，小马没有时间。当时那种情况，每一秒都十分关键，我不太认为小马绑架了南天之后，还有空隙去楼上弄死黑猫。
其次，小马没有作案动机。他绑架南天，打来勒索电话，只是为了拍到阮琳琳失控的画面，并将那些画面放到社交媒体上。那只黑猫对于他的计划而言无关痛痒，根本不用大费周章的将其弄死。
阮琳琳听完，点了点头，随后也陷入深思之中。
“我见他和小黑一起待过，当时他脸上浮现出来的宠溺与喜爱，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小马虽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可我相信他本质是善良的，至少不会动手伤害小黑.....”
“咱们在这揣测半天，到底也是白搭。究竟是不是他做的，你亲自过去问一遍就好了。”
我拍了拍阮琳琳的肩膀，示意她赶紧换好衣服，穿着这么一身“仙女服”出门，未免有些太扎眼了。
小马的身上，埋藏着太多的秘密。他所说的“游戏”指的是什么？为什么他能确定游戏已经开始了呢？
更诡异的是，当小马对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市局那边就传来了徐芊芊遇害的消息。这使我不得不怀疑，小马同徐芊芊的遇害有着必然的联系。毕竟当时那个流浪汉曾经目击到，杀死徐芊芊想凶手，有两人.....
陈氏家族那边，陈子豪绝不会开口对我说实话。目前，我只能通过小马来接近真相。
只是，事情真的会这么容易么？冥冥之中，一张无形的黑手，正在操控着S市的一切。
不多时，阮琳琳便换好了衣服。褪去了白衣古装，虽然少了几分仙气，可却平添了几分现代女子的知性美。
另外一边，楚梦寒也已经结束了同南天的谈话，早早的在会客厅外等着我们。
和阮琳琳不同，我本以为南天会尽可能避免再次见到小马，毕竟他是直接受害者，心里多少会带有抵触情绪。可这个结果，倒还真出乎我的意料。
看起来，漂亮妹子的魅力当真是无穷的，尤其是像楚梦寒这样禁欲系的高冷妹子。短短几句，就成功说南天，答应和我们一起去市局见小马。
上次绑架的时候，小马的确对南天下了很重的手。
他的脑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两侧脸颊布满了淤痕，尤其是左侧眼角一道很深的疮口，清晰可见。像南天这样的流量明星，若是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粉丝面前，的确容易造成负面影响。
“叶先生，我都听琳琳说了，上次的事情，多谢你了。”见我出来，南天主动上前开口说道，一言一行，全然没有明星的架子。
不知为何，我对面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家伙始终提不起兴趣。尤其是同南天握手的时候，指尖传来那种冰冷的触感，让我浑身上下都感到不适。
我总觉得，自己曾经见过南天。不是在S市，而是在一处完全不同的地方。
“二位都是大忙人，想必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尽快出发去市局，了结那边的事情。”
在楚梦寒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很快离开了五星级酒店。
除了南天和阮琳琳之外，还有两名保镖以及他们各自的经纪人陪同一起，负责保护他俩的安全。
行程中，南天和阮琳琳始终没有过言语或是眼神上的交集。南天一直在低头玩着手机，偶尔皱眉思索着问题，至于阮琳琳则是安静的坐在一旁，不时开口和我聊上几句。
他们两人呈现出来的状态，压根就不像是情侣。难不成，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压根就不存在？
不多时，我们顺利抵达了市局。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楚梦寒带着我们从后门迅速的进入市局。大厅里，刘队长一行人早已经等候多时候，看起来，他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刘队长又见面。上次的事情，多亏了你们警方出手。如果不是你们，我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里。”南天笑靥如面，主动迎了上去，与面前的警员一一握手致意。
以郑凯为首的警员，看到一个大明星如此的客套，一时之间却都有些手足无措。
南天此刻呈现出的状态，过于亢奋了。
当一个人呈现出的异样的状态，要么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的，要么就是他的内心产生了某种波动。或许是“绑架案”给予南天太大的压力，此刻的他，表现得极不自然。
“已经和看守所那边联系过了，再有半小时，他们就把人带过来。”说完，刘队长看了眼楚梦寒所在的位置，压低声音开口道：“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究竟能从小马那里套出多少线索？老实说，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在此之前，我也从来没有应对过像小马这样的人。
不过能肯定的是，小马，阮琳琳以及南天，这三人之间一定出了某种问题。
咋一看起来，小马是因为暗恋着阮琳琳才绑架了南天，并且因为得不到阮琳琳，所以想着拍下她发飙的视频，好让这个“国民女神”身败名裂。
然而，同他们三人都接触过后，一种极其不协调的感觉便让我坐立难安。
我隐隐觉得，小马，阮琳琳和南天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
或许得通过这次审讯，找出其中的眉目。
寒暄过后，刘队长就带着我们一起进到了审讯室里。郑凯那家伙非要跟着过来，碍于那家伙的身份，我也不太好阻止他。
审讯室采用的是当面玻璃，外面的人能清楚看见里面的情况，而里面的人却只能看见镜面的反射。
逼仄的审讯室内，气氛压抑的渗人。正前方，小马正带着手铐，神态自若的坐在椅子上。从进入房间开始，那家伙的目光始终盯着单面玻璃，面沉似水。
他那阴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单面玻璃，直接看到外面的情况。


第一百七十九章 对峙

逼仄的审讯室内，气氛压抑的渗人。正前方，小马正带着手铐，神态自若的坐在椅子上。
几天没见，小马却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原本飘逸的长发被尽数减去了，嘴角胡子拉碴，眼神黯淡无光，整个人颓废得不行。从我们进入房间开始，那家伙的视线便一直盯着单面玻璃，面沉似水。
那一刻，我差点认为小马能透过单面玻璃，看到外面的情况。亦或是，他只想看到其中某个人。
“看起来，犯人的精神状况并不是很好。”
“要继续审讯呢？”
“那当然！”我看了一眼身后众人，笃定的开口道：“这种状态，正适合进行审讯。
小马的精神状况正处在临界点，随时有可能崩溃。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不时的抛出几个关键点，就能轻易击溃他的心理防线，继而达成我们的目的。”
而击溃小马心理防线的手段，我也早已经想好了，就是身后的阮琳琳以及南天。
我猜，他们俩应该是小马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队长，这家伙压根不是警察，你怎么能让他带人进审讯室呢？”郑凯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现场压根就没有人想要搭理他。
郑凯这家伙还像五年前一样认不清形式，没有丝毫的长进。警方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促成了这次审讯，南天和阮琳琳也都来到了现场。
所有的这些努力，又岂会因为他的几句话而终止呢？郑凯此刻的抗议，反倒让自己像跳梁小丑一般，令人心生厌恶。
他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徐诗曼能否和他顺利订婚，都将是问题。
“叶凡。”
刘队长叫了一声我的名字，随即从身后走来，将我拉到一边，低声询问道：“希望你能知道，我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在这次审讯上面。你也知道，我们最终的目的是抓住雨夜凶杀案的连环杀手，所以，你有把握从小马嘴里套出线索么？”
看了眼身旁的刘队长，淡淡开口道：“还是那句话，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一定会尽力而为。虽然身份不同，可咱们的目是一致的，都想抓住那个该死的连环杀手.....”
“好，冲这句话，我就把宝压在你的身上！准备好了么？”
“放心，我会负责保护好那两明星的安全。”
审讯室大门缓缓开启，一股寒气顺着缝隙迎面袭来，冻得我半天没能缓过劲来。我带着南天和阮琳琳一起，缓步进到了房间里。
小马很快把视线集中到我们三人的身上，尤其是在看见阮琳琳和南天之后，他的表情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淡定。
小马的双手在不停哆嗦着，连带着鼻翼与嘴唇都在飞速翕动。他虽然想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惜在这种高压的状态下，已然是不可能实现的。
从这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三人之间的关系，果然不简单。
“小马，好久没见了。这次，让我们好好的谈一谈吧。”
“你想...谈什么？”小马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他的视线，却始终在南天和阮琳琳之间徘徊着。
“当然你谈一谈你曾经做过的事情。如果你能主动开口，那么我会很欣慰。否则，我也有很多种方法，逼着你一点一点说出来。”
小马咬紧牙关盯着我，视线里充满了怨毒，他似乎极度不满我把南天和阮琳琳带到这里的行为：“被你抓住，是我输了，之前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我做的，我认罪，这次的审讯就到此为止，我也没有什么好和你谈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我径直提高音量，打断他这句话：“你指的是绑架南天，试图败坏阮琳琳的名声。还是其他的一些事情，比如说，你和我提到过的那场“游戏”？”
“游戏，什么游戏？”阮琳琳很快意识到了关键点，冲着面前的小马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老实说出来吧，还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小马一听，突然哈哈狂笑，整个人像是失控一般红着脸怒斥道：“宽大处理？婊子，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见我？
你以为我不清楚你私底下做的那些肮脏的勾当么？什么狗屁“国民女神”你能有今天的成就，还不是靠着潜规则上位的！放心，你不过就是那些富商的玩具，等他们玩腻了自然就会换人了，到时候你求我，老子也不稀罕的上你！”
小马的这一番言论，说的阮琳琳面红耳赤。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容忍有人当众这样羞辱自己，哪怕是圣人也不例外。
那一刻，阮琳琳憋红双眼，握紧了拳头，两侧鼻翼在不停翕动着。
得亏我一直死死拽住她，尽可能平复阮琳琳的心绪，否则她铁定直接扑上去，把小马痛打一顿。
没想到审讯从一开始，就进行的如此不顺利。
这小马也真出乎我的意料，他知道自己心理防线即将崩溃，坚持不了多久。索性调转枪口，利用了阮琳琳身份的弱点，将压力抛到了她身上。
也多亏阮琳琳在娱乐圈打拼这么多年，心里承受能力远超常人。这要是换了别人女孩，被人这样侮辱，指不定立刻就精神崩溃了。
“你再怎么造谣都是无济于事，我劝你还是乖乖配合警方行动，少做无谓的挣扎，老实交代，几天前在东区小巷死的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和你有关！”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就算我.....”
小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下一秒，那家伙却突然打住了。
在他开口的时候，我从衣兜里拿出了从五星级酒店里顺来的那副小丑面具，直挺挺的拍在审讯桌上。
人下意识做出的反应，绝对不会说谎。
在看见小丑面具的瞬间，小马的瞳孔放大了数倍，原本攥紧的拳头，却也直接分开了。
那一刻，我肯定他见过这幅小丑面具。


第一百八十章 主犯和帮凶

我把那副小丑面具带了过来，直挺挺的拍在审讯桌上。
在看见面具的瞬间，小马先是一愣，瞳孔更是放大了数倍。
人在下意识做出的反应，绝不会说谎，那一刻，我肯定小马一定见过这幅小丑面具。
那个有着轻度智力障碍的流浪汉曾经告诉我，杀死徐芊芊的凶手共有两个人，其中一人就是带着这样小丑面具动手的。
小马对于小丑面具竟然有着如此强烈的反应，说不定他就是那第二个“凶手”。
握住手里的面具，将其缓缓推向前方：“看起来，你对这件东西十分熟悉，不妨说一说，上次你是在哪看见这幅面具的？”
小马听罢，身体抖若筛糠：“这...这是剧组的道具...我当然对这件东西十分熟悉...”
“只是剧组的道具？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什么要如此害怕这幅小丑面具？”
“笑话，我哪有害怕这幅面具...我只是....”
看得出来，因为这幅面具的出现，小马的心理防线行将崩溃。其实不止是小马，我身旁阮琳琳和南天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古怪。
阮琳琳全程盯着那副小丑面具，看得出神，不发一语。至于南天，他从进入审讯室开始就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我愈发肯定这三个人之间埋藏着某种秘密，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们谁都不愿意主动开口，说出实情。
审讯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因为隔着单面玻璃，我也看不清楚外面那些警察脸上的表情。
我不想在审讯室里耗上太多时间，毕竟之后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对我而言，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里。
眼见，小马的心理防线行将崩溃，我决定给他最后一击了。
翻开那副小丑面具，从面具下方拿出一条鞋带，随即在他们三人面前，将那条鞋带缓缓展开。
那是一条有着螺旋印花的鞋带，通体黑透，不带一点儿杂色。凶手在捆绑徐芊芊的手脚时，用的就是这种的鞋带。
“既然你不愿意老实交代，那我还是帮着你回忆一下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上前，将小马的双手放置在桌上。与俊秀的容貌不同，他的手臂黝黑，粗糙，手心更是布满了老茧。
看得出，小马十分抗拒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通红的双眼几乎要挤出泪光。可是因为双手带着手铐的缘故，一时间也无法从我手里挣脱开来。
我强行将他两只手腕折叠在一起，穿过那条鞋带，按照凶手所采用的那种打结方式，一点一点盘绕着绳索。
逼仄的审讯室时，突然变得十分安静。阮琳琳和南天一起静静的看着我正在做的事情，二人脸上的表情
灯光从后将我的影子拉长，投射到小马的身上，宛若一柄来自于死神的镰刀，正在一点一点切割着他余下的生命。
“那天，他也是这样对付那个可怜的女孩？”
我看着小马惊恐的眼神，故意放缓了手上的力道。诚如阮琳琳之前所言，小马的本性并不坏。通过了解，我甚至发现小马并不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
老实，木讷，任劳任怨，没有主见，这是我对于小马全部的评价。
当初针对南天的绑架案，一定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做的，我不认为小马凭借着自己，能想到运用三台手机蒙骗警方这种手段。
所以，无论小马是否被参与到雨夜凶杀案之中，亦或只是碰巧遇到了凶案的发生。我现在做的事情都能让他回忆起那晚发生的事情，案件重演对于小马这样性格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而我正准备用这种方式，彻底压垮这家伙。
“不...不要...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我猜，那女孩当初也是这么恳求你们的把。”我特意强调了那个“们”字，继而更近一步引起小马痛苦的回忆。
或许小马也是在被人胁迫的情况下，才不得已帮助凶手的。可我不明白，他既然如此痛苦，为什么要一直憋着不肯说出真相？
“那个姑娘只有十七岁....记着，是十七岁！大好的年华，就被你们这样给扼杀了。你们这两个混蛋，看着那姑娘一点点咽气，心里真的会觉得很爽么？”
“小马，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当初就不该力保你进入剧组的。”
“他说的是真的吗....除了绑架，你居然还杀人了....”
南天和阮琳琳同时抬起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小马。与此同时，我加重手里的力道，终于用那种打结方式，将小马的双手牢牢捆绑在一起。
如我所愿，下一秒，小马整个人都崩溃了。
巨大的压力刺激了他的腹部，使得胃部剧烈的收缩。只见小马整个人趴在审讯桌上，疯狂的干呕着，像是要把内心深处的罪恶完全剥离出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是他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我没有办法....”
我上前，抓住小马的手腕，厉声质问道：“是谁逼你的，告诉我他的名字！”
“我不能说，我不能说....”
小马颤抖的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极度涣散....不，与其说是在看我，倒不如说小马是在看着我身后的阮琳琳。
他不停的嘀咕着刚才那几句话，嘴角和审讯桌上满是口水与粘腻的呕吐物，这家伙已近疯魔了。
因为小马的情绪崩溃，审讯不得暂时中止。
刘队长进到了审讯室里，查明情况后，令人先将小马带去卫生间里清理干净。等他精神恢复正常，再决定是否要将这场审讯进行下去。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我的行为或许过于残忍了。不过，我还是通过小马，论证了之前所做出的推断。
第一，小马肯定和雨夜凶杀案有关，他就算不是帮凶，也被迫参与了案子中。第二，我敢肯定连环杀手就藏着阮琳琳他们所在的剧组里。能够把小马威胁成这样，只有可能是他身边的人。
我看了眼身旁的南天以及阮琳琳，示意他们两和我一起走出审讯室。
在小马崩溃的间隙，他们两人下意识的表现，却也被我尽收眼底。
今天这场审讯，除了小马之外，南天和阮琳琳也是“主角”。


第一百八十一章 灭口

“没想到，小马居然会做出那种可怕的事情....”阮琳琳双手抱肩，靠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这个动作，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走出审讯室开始，阮琳琳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动作，从未变过。
她在害怕些什么呢？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样的家伙和我们一起工作了这么久，单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南天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受伤的脑袋。估计当初被小马打伤的部位，又开始隐隐作疼了。
如我之前预料的一样，南天和阮琳琳这两之间完全没有交流。
即便现在只有我们三人，可他们俩人在谈论同一件事时，却都是在朝着我在说话，连视线的交流都不曾有过。
就算不是情侣，可在一起拍戏这么久，好歹也算是同事了。可他们两人之间，为什么连正常的交流都做不到呢？
所有的疑问，都将成为解开谜题的线索。
我记下了他们两人此刻的表现，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放在南天身上：“对了，南天先生，你还记得当时小马绑架你的细节么？”
南天皱了皱眉头，想了一阵，随即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有运动的习惯，每次结束工作之后，都会去跑步，当做是对自己的放松。
当时我正在酒店周围夜跑，突然有一个人冲了出来，狠狠的给了我一下。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在汽车的后备箱里了。”
说完，他指了指自己手腕的勒痕，以及头上的伤口，一脸的无奈。
“那你知道小马为什么要绑架你吗？”
“不知道。”说完，南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的神情：“可能是因为嫉妒，也可能是收别人的钱.....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你们还是快点把他抓起来，关进监狱里去。像他这样危险的人，对社会而言就是祸害。”
“其实，小马的本质不坏，我觉得他应该是受人误导了.....”
“那我不管，这之后就是你们警方的事情了，与我无关。”南天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似乎正急着去做某件事情：“和楚警官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恕我先行告辞。等审讯结果出来了，务必告诉我，我倒想亲眼看看，小马那个混蛋会落得个怎样的下场。”
说完，南天便当即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警局。
那一刻，身旁的阮琳琳看着南天的背影，眼神里竟也涌现出了厌恶的神情。
阴影之下，阮琳琳似乎彻底褪去了外壳，不再伪装自己。
“你很讨厌他么？”
“什么？怎么可能。他这个人一向都是如此，我早已经习惯了。”
“一向如此？听起来你和南天认识了很久。”
“其实，也就一年多的时间，因为这场戏，和他的接触才逐渐多了起来。”
那种厌恶的神情一闪而过，阮琳琳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状态：“对了，这场审讯大概几点能结束？等弄完之后，我想请你一起共进晚餐。”
“请我？为什么。”
“当然是好好谢谢你呀。”阮琳琳侧过头来，笑着开口道：“上次的事情，多亏你及时阻止了小马，才没让他把那些视频流传出去。否则，我可就难办了。”
“举手之劳而已，阮小姐不用挂在心上。至于共进晚餐这种事情，还是免了，这多年了，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吃饭，和别人一起，反倒吃的不自在。”
话音刚落，阮琳琳显然有些失望，不过她还是笑了笑
据楚梦寒所说，有很多富豪大佬不惜花重金，就为和阮琳琳在高档餐厅共进晚餐。估计普天之下，我是唯一拒绝了阮琳琳盛情邀约的男人。
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我现在却真没心思考虑这些，迅速掩盖住内心的情感：“这样啊，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没来由的就突然邀请你共进晚餐，也是我太过唐突了。”
曹荣的神秘失踪，我爸被幕后黑手强行带走，加之一旁虎视眈眈的陈氏家族.....所有的情况，都已经发展至超出我的想象。
现如今，我只能寄希望从雨夜凶杀案里找出一些眉目，并沿袭着已有的线索继续追查下去。只是少了曹荣的帮助，我注定孤立无援，或许结果真可能像我爸说的一样，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就在我想得入神之时，警局外面突然传来了动静。
混乱发生的猝不及防，几乎所有人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赶去，恍惚之中，我好像还看见了几个医护人员的身影。
而他们前进的方向，赫然就是审讯室的所在。
那一刻，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了全身。
我赶忙上前，随便抓住了一个警察。等到反应过来，这才发现我抓住的警察正好是徐诗曼。
此刻也顾不上尴尬，只能向徐诗曼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审讯室那边，是不是出现什么意外？”
徐诗曼使劲咬了咬嘴唇，显得十分犹豫。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听同事说，好像是小马....”
“小马？小马怎么了！”我不自觉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迫切的想要从徐诗曼嘴里听到结果。
“你轻点，弄疼我了。”徐诗曼通红着脸，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我这才发现自己表现的太激动了，只好向她道歉。
“叶凡，你别急...我听同事说，小马好像在厕所里自杀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后卯足全力，朝着警局的卫生间跑去。
狭小的通道外，早已经挤满了不少的警察。楚梦寒和郑凯也在其列，看到我之后，楚梦寒也只是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另一边，刘队长指着两个小警察的鼻子，显得怒不可斥：“我早说了，让你们千万看好他，就算上厕所也给我盯着，怎么偏偏就....”
我没搭理他们，强行挤过人群，冲进卫生间里。几个警察原本想要阻拦，可在看清是我之后，也就只是象征性的上前来劝我不要冲动。
血液顺着卫生间倒数第二个隔间，弥散得到处都是。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隔间外面不停的忙碌着，随即从里面抬出了一个血淋淋的人。
小马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面色惨白，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可他手腕上的那处绳结，早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我清楚的记得在离开审讯室的时候，刘队长已经替小马解开了手中的绳结，可到了现在，又是谁替他系上去的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三角关系

警局的卫生间外面，早已经乱作一团。几个医生急忙将小马从隔间里拖了出来，并对他实施了紧急抢救。
小马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脖颈一道狰狞的血口子，依旧在不停朝外喷射着血水。
他的手腕被绳索绑死，惨白的手间紧捏着一块破碎的瓷砖，也一并被鲜血染得通红。估计在隔间里，他就是用的这块瓷砖，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几个医生全都面色凝重，看情况，应该是回天乏术了。
“就五分钟的时间...那家伙说自己不舒服，要去上个卫生间...谁能想到五分钟的时间，他居然就....”那两个小警察越说底气越不足，几乎快把头埋进地下。
“你们特么干什么吃的，你知道这个人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吗！”刘队长涨红脸颊，对着一旁两个小警员大声呵斥道。
来S市这么久，我第一次看见刘队长发这么大的脾气，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急了。
确实，五分钟的时间，只不过300秒，任谁都想不到居然能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可这段时间，对于一个铁了心想死的人来说，却也是足够了。
从离开审讯室开始，小马就已经下定决心去死了。
小马的良心以及对徐芊芊的愧疚，不停的折磨着自己。可他又不敢出卖那个凶手，死亡对于他来说，反倒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几分钟之后，医生停止了一切急救措施，冲着刘队长无奈的摇了摇头。当天下午十五点二十分，嫌疑人马亮在警局的卫生间里自杀身亡。
嫌疑人系用卫生间剥落的瓷砖划开了颈部动脉，继而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事到如今，警方依旧没能找到小太妹的下落，连环杀手随时可能对她出手。
小马一死，好不容易抓住的线索又中断了，这对于当前的专案组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不过，在人群中，我却看见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卫生间外熙熙攘攘的人潮中，阮琳琳清丽的身影极其醒目。她瞪大眼睛，看着卫生间里发生的事情，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几秒钟的停顿，我看见阮琳琳居然哭了，眸间闪动的泪光令人琢磨不透。
她为小马落泪了？这有些不太符合常理。小马明摆着是想让她身败名裂，阮琳琳又为何要对他的死感到难过？
结合之前谈话的内容，我的心里涌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阮琳琳和南天都是演员，表演对于他们俩来说属于基本操作，他们比谁都知道该如何在大众面前表现愤怒，表现镇定，表现喜爱，表现悲伤。往往只有在幕后，他们俩才会流露出内心真实的情感。
之前所见的一切，或许只是他们想让我们看见的看见。而隐藏的真相，令人发指。
楚梦寒挤过人潮，站到我身边，依旧是一脸的凝重：“人死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别老是问我怎么办呀，你们的调查进行到哪一步了，关于那个失踪女孩有线索了吗？”
回过神来，阮琳琳的身影已经在人群里消失不见了。我看了眼身后的楚梦寒，示意她跟上我的脚步。
“已经派人凋阅过各个火车站，以及汽车站的监控录像，别说，还真找到了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
“女孩来到S市之后，就一直住在城北的私人旅店里。她失踪的那天，好像是急着去见某个人。不仅特意从外面租来了一套衣服，更是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可惜女孩那天上了出租车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我听完，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随即从衣兜里掏出一盒香烟，取出一根，缓缓点上。楚梦寒知道我在思考的时候必须得抽烟，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所以也就没有上前阻止。
就从之前发生的四起凶杀案来判断，连环杀手作案，一直十分的规律。
首先，凶手必定是在雨夜作案，其次，凶手杀人时一定要反绑受害者的双手双脚，并且刻意将绳结系成那种类似于蝴蝶结的双回扣。
我倾向于雨夜以及那种特殊的打结方式，对于凶手而言有着特殊含义。只有在暴雨倾盆的夜晚，那家伙体内嗜血的冲动才会被唤醒，而杀人时必定要用那种特殊的绳结绑住死者双手双脚，则像是基督教徒在晚餐前必定要进行祷告一般。
连环杀手的犯罪冷却周期大概在七到十天左右，而每一位受害者从失踪到遇害，也差不多正好是这个时间。
换句话来说，凶手每杀死一名死者，就会在第一时间开始物色下一个对象。而且那家伙杀人所采用的手段，也变得越来越残忍了。
拿出手机，看了眼S市最近的天气状况。明天下午四点钟左右，会有台风登陆S市。
徐芊芊死于徒手正面扼杀，这表示凶手杀人时所汲取到的“快感”已经越来越低了，再这样下去，凶手说不定会提前作案。
“你觉得，凶手可能会在明天晚上选择动手么？”正当我想的入神的之时，楚梦寒却突然靠了过来，直勾勾的看着我的手机屏幕。
一起合作这么久，楚梦寒这丫头也十分了解我，有些事情根本没法逃过她的眼睛。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赶在那家伙下一次动手前，先把他给抓住。”
楚梦寒听罢，眯起眼睛，低声说道：“你觉得，凶手有没有可能是剧组里面的人？毕竟小马才承认完自己参与过雨夜凶杀案，紧跟着就自杀了，这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准的吓人。看起来，楚梦寒也察觉到了关键点。
“所以，咱们可以试着赌一把。”
“怎么赌？”
“派人全天监视那个剧组，务必得准确到每个人的动向。如果明天晚上S市真的下起了暴雨，我相信，凶手一定会在那个时候采取行动的。”
“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听了我的建议，楚梦寒却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中：“万一，万一凶手不是剧组里的人，那该怎么办？事到如今，我们不可能再出现任何差错了。整个专案组，乃至于省厅，都不能容许第五个遇害者出现。”
“所以，我们得想个办法，验证这个结论。”
话音刚落，市局外面却突然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
等我反应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好出现在我和楚梦寒面前。
他怎么来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死而复生？

我和楚梦寒正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可没想到，光头大汉却突然驾车来到了市局，正冲着我而来。
光头大汉是陈子豪的手下，之前，他曾和曹荣一起救过我一次。
只是，S市如今的局面十分混乱，除了雨夜凶杀案的连环杀手之外，以寸头男为首的那群人，也让我心乱如麻。
可偏偏陈氏家族这个庞然大物，正好掺杂于这场乱局之中。
陈子豪至今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就像是隐匿于黑暗之中的巨象，一动不动，却又十分危险。
短时间内，我根本琢磨不透陈子豪那家伙的目的。
光头大汉下了车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冲着我走过来。
那锃亮的大光头再配上凶恶的长相，不禁让人感到胆寒。
楚梦寒见状，伸手摸向腰间，下意识的站在我面前：“站住，你是什么人，怎么可以随意进出市局？”
楚梦寒下意识的举动，让我感到无比的温暖。刚才那一刻，她真的在担心我的安危。
拍了拍楚梦寒的肩膀，示意她放松下来。
诚如她刚才所言，这里可是市局。就算陈氏家族手眼通天，也绝不敢在这个地方随便乱来。
“有什么事吗？”
光头大汉看了眼面前的楚梦寒，随即抬起手，表明自己并没有歹意：“叶兄弟，我们老爷有请，烦请你和我一起回去一趟。”
“不去，就说我公务繁忙，有什么要紧事，让他直接打电话给我。”上一次谈话时，被陈子豪的保镖们丢出酒店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我也不傻，酒店那个地方都是陈氏家族的人，真跟他回去，保不齐陈子豪那家伙会怎么对付我。
“当真不去？”
“嗯，给多少钱我都不会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只是，我的拒绝，似乎完全处在光头大汉的意料之中。
他看了我一眼，随即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照片，缓缓递给我：“这是两天前，酒店附近的监控录像捕捉到的。我们老爷说了，你看过这张照片，自然会跟我走的。”
光头大汉那种自信的语气，让我感到十分不爽。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我厌恶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话虽如此，可在看见那张照片的瞬间，我还是吃了一惊。
大脑一片空白，浑身不自觉的哆嗦起来。照片虽然算不上清晰，可正中间那个消瘦的身影，我却怎么都不可能忘记。
黑色披风配上遮阳帽，将她遮挡的严严实实。若不是这个监控画面的角度正好，我也不可能捕捉到她的正脸。
照片上的那个女人，赫然就是刘悦。
那个在三个月前，已经死在T市碎尸案中的女人，此刻却出现在我手中的照片里。
尽管之前就有过预兆，表示刘悦很可能还活着，可真等到看见这一幕时，我的内心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我一向不相信鬼神论，碎尸案中刘悦确实死了，被周德善那个混蛋砍成了六段。而且，不存在任何冒名顶替的可能性，法医通过比对DNA结果，已经确定了那具尸体就是刘悦的。
那么现在，照片里的这个女人又是谁呢？那熟悉的面庞，甚至连眼神，都和刘悦一模一样。那一刻，我的世界观彻底颠覆了。
不止是我，就连身边的楚梦寒，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和我一起经历过碎尸案，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这真是两天前记录的画面？”
“当然。”光头大汉微微一笑，似乎已经确定我一定会跟他走的：“我们老爷很愿意和你一起谈论这件事，不过前提是，你肯和我一起回去。”
那一刻，我犹豫了。
从碎尸案开始，到H市的线人遇害案，再到陈氏家族....刘悦就好像是一个引子，将这些案件悉数串联在一起。她当初做的每一件事情，宛若蝴蝶效应一般，间接促成了现在的局面。
刘悦真的还活着吗？如果是，当初的碎尸案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不是，画面中出现的那个女人，又是谁呢？
我还在犹豫，可光头大汉接下来说的那句话，却让我彻底不再犹豫了：“如果你愿意，老爷也可以和你谈一谈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连环凶杀案。毕竟，他也掌握了一些警方所不知道的线索。”
我看了身旁的楚梦寒一眼，从后者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看起来，陈子豪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将我请过去。而他给出的筹码，也足够吸引人。
刘悦和雨夜凶杀案，这是我哭哭追寻的两件事情，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即便陈子豪摆下了一场鸿门宴，我也非去不可。
“我们答应你，不过，我得和他一起。”没想到，楚梦寒竟然主动开口，想要同我一起过去。
“我们老爷吩咐过了，只邀请叶凡一个人.....”光头大汉看着面前的楚梦寒，突然眯起了眼睛。深邃的双眸下，不知道在考虑些什么：“不过，如果是楚警官陪同，倒也无妨。毕竟，你算是我们老爷的旧相识了。”
什么？楚梦寒竟然认识陈子豪！
我看着身旁的楚梦寒，可后者的表情却比我还要疑惑，显然，她也想明白光头大汉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么一句。
“记不得，倒也无妨，反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事不宜迟，二位还是尽快动身，不要耽搁了你们之后的正事。”
和刘队长大致交代了一番，楚梦寒便和我一起坐进了黑色悍马车里。
关上车门，紧跟着一脚油门，光头大汉开着车，将我俩重新带回了市郊的那间酒店里。
同几天前所见一般，酒店戒备严密，几乎每个大门都会有专职保镖看守。而照片上出现的那个街口，就在距离酒店不超过一百米的位置。
站在那处街口，正好能将整座酒店的情况尽收眼底。
估计“刘悦”自己也没想到，她的身影，正好被陈氏家族设立在附近的监控探头拍到。
“请进，我们老爷就在老地方等着你们。”
关头大汉引着我和楚梦寒一路向前，刚走到电梯口附近，一个黑瘦的身影却突然从转角处闪过，正冲着我们三人而来。
那家伙的脸上，赫然带着一幅小丑面具。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公平的交易

按照上一次的流程，应该是光头大汉引导着我和楚梦寒去到二楼，随后同陈子豪在他的办公室里会面。
可没想到刚到电梯口附近，一个黑瘦的身影却突然从转角处扑了出来，正冲着我们三人而来。
那家伙的脸上，赫然带着一幅小丑面具。
怎么回事，为什么小丑面具会出现在这里？
我和楚梦寒还未开始行动，反倒是身旁的光头大汉先慌了。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光头大汉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惊慌的神情，看来，“小丑面具”的出现，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小丑面具呜咽的冲着我和楚梦寒而来，突然加快了速度，将我死死的抱住。
“呜呜....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哈哈，你逃不掉，你逃不掉的！”人影嘴里不断嘀咕着这句话，像是刻意对我述说着某件事情。
可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副小丑面具上，对于人影的举动，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没过多久，“小丑面具”就被周围冲出的几个保镖给直接拉扯开，随即狠狠的按在地上。
这下，我才看清楚了。
面前那个“小丑面具”仅仅只披着一件白大褂，里面什么也没穿。整个人异常干瘦，宛若一具风干的骷髅。更重要的是，他裸露的皮肤上充斥着各种不同的伤口，像是长期遭受虐待与折磨所留下的。
为什么在陈氏家族租下的酒店里，会突然出现这种人呢？
“赶紧把人带回去，你们特么干什么吃的，怎么让他随便逃出来！”
“对不起..小李上厕所的功夫，就让他给逃了....”几个保镖压着“小丑面具”朝楼梯间走去，他们要前往的地方，似乎是这间酒店的地下室。
闹剧仅仅只持续了五分钟，就平息了。只是这场闹剧所带来的影响，远没有结束，无论对我，还是对光头大汉而言，都是如此。
那家伙很快恢复了平静，待电梯门开启之后，便伸手示意我和楚梦寒进去，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一般。
“刚才那个人是？”楚梦寒也发现了不对劲，抢在我之前率先开口问道。
光头大汉看了楚梦寒一眼，随即淡淡的开口道：“老爷的一个厨师，不久前撞伤了脑袋，导致精神有些不太正常....老爷心地善良，不忍心把他辞退，可又怕那厨师吓着别人，所以才让手下把他关在房间里，没想到....”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样的解释，倒也真难为了光头大汉了。只是他这样临时编撰出的鬼话，根本不可能骗得了我。
更重要的是，就在刚才那极为短暂的时间里，我清楚的看见“小丑面具”手上纹着的一串数字：1997.007。
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海景别墅里的罗民生，他的手臂上也有类似的纹身。
陈氏家族实在隐藏着太多的秘密了，而他们一直停留在S市的目的，似乎也不单纯。陈子豪这家伙肯定不干净，等到结束了雨夜凶杀案，我才有时间好好调查他。
电梯到达了三楼之后，光头大汉带着我俩一路向前。绕过熟悉的长廊，没多久便到达了陈子豪所在的办公室。
奢华的装修，依旧十分瞩目，轻轻叩动几下房门，待房间里传来陈子豪苍老的嗓音之后，光头大汉这才领着我俩进去。
整个办公室仅仅亮着一盏灯，显得有些压抑。陈子豪坐在远处的办公桌上，将自己的身躯完全隐匿在黑暗里，一时间也看不出表情。
“老爷，我把人带来了。”光头大汉带着我俩，缓缓朝着陈子豪走去。
唯独在面对陈子豪时，他才会表现的如此尊敬。
“啪！”
陈子豪突然站起身，直接给了光头大汉一巴掌。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我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苍老的嗓音，宛若磨砂一般。即便这是第二次见面，我依旧很难相信面前这个老态龙钟的家伙，竟然只有三十多岁。
“知道，一切都是我的责任，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光头大汉非但不生气，反而把脑袋埋得更低了。
“好，去把事情处理好，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说完，挥了挥手，光头大汉恭敬的又鞠一躬，随即缓缓退出了办公室。
“刚才楼下的事情，是我们的失误，希望没有惊吓到二位。”陈子豪指了指一旁的座位，上面已经摆好了茶水和糕点，看起来是专门为我俩准备的。
“闲话少叙，你这次专门把我叫来，应该不是为了看我在这里吃东西的把。”说完，我就把光头大汉给我的那张照片拍在了陈子豪面前。
相比起别的线索，我更希望弄清刘悦的状况，照片上的女人究竟是不是刘悦，碎尸案中的那具尸体，又是怎么一回事。
陈子豪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那眼神，就像是在把玩一件器物，令我感到十分不爽：“叶先生应该清楚，我是一名商人，商人做事，“利”字当头。你想从我这里了解关于刘悦的情况，就必须提供同等价值的筹码才行。”
“好了，废话少说，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哈哈，爽快！咳咳咳...”陈子豪因为笑得太过，竟然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一举一动，像极了风烛残年的老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世界是公平的。陈子豪虽然从出生开始，就继承了这份巨额的遗产。可上天却也剥夺了他的健康，让他们整个家族世代遭受早衰症的折磨。
缓了一下，陈子豪缓缓抬起来，用他那对阴冷的眸子，再次审视着我：“两天之前，那些家伙，是不是又找过你？”
我心里一颤，再次回忆起那天被寸头男绑架时的情景。
陈氏家族手眼通天，看来我在S市遭遇的一切，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既然如此，继续隐瞒也就没有意义了。
“看起来，你和那些家伙认识？”
“谈不上认识，只是打过交道罢了。”陈子豪叹了一口气，眼神里突然迸发出不一样的光芒：“我想请叶先生替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找到那帮人，试着加入他们。至于之后应该怎么做，我会另有指示。”
“不可能！”我几乎不假思索，就说出了这三个字。


第一百八十五章 利益关系

我爸为了救我，情愿自己被那些人带走。
虽然不清楚他们在秘密进行些什么，可为了我爸的安全考虑，短期之内，我不想和那帮人再有接触。
可陈子豪给出的条件，居然是要我加入那帮人，并为他探听情报，这是我根本无法接受的。
“不可能。”我几乎不假思索的开口拒绝了陈子豪。
“我能知道原因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特么的不想再见到那帮人了。”当时在废弃工厂里发生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
那是一群亡命之徒，杀人不眨眼，当时若不是我爸全力相救，我肯定就死在工厂里。
更何况，当时为了救我爸，我和寸头男之前起了冲突。现在若是再次出现在那家伙面前，寸头男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弄死我。
陈子豪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拒绝，他指了指那张照片，操着苍老的嗓音继续开口道：“如果你想知道关于“刘悦”的真相，就必须这么做！”
“为什么？”
话音刚落，陈子豪的脸上突然划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他伸出枯柴般的手指，指了指照片上的女人，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因为，“刘悦”也是他们的人。”
“什么！”陈子豪的这段话，让我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你有证据可以证明吗？”
“当然。”陈子豪微微一笑，随即从衣兜里拿出一叠照片，放在我面前。
那组照片，赫然是监控录像不同时间段的截图。其中几张照片里，刘悦的身旁突然出现了几个黑影，似乎在催促着她尽快离开街角。
而那几个黑影的穿衣打扮，分明和当天那伙雇佣兵极其相似.......
刘悦，你身上究竟埋藏着多少秘密！
我就像被拖入一场静心布置的迷局一般，作为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永远找不到出口。更令我胆寒的是，这一切似乎从五年前就开始布置了。
接过照片，不顾身旁的楚梦寒与陈子豪，直接从衣兜里掏出根香烟，缓缓点上。
尼古丁的气味，使我逐渐冷静下来，现在，我急需要冷静。
“所以，她真的是刘悦么？”
“也是...也不是。至于她究竟是什么，只能由你自己去探求，除此之外没人可以帮得了你。”
陈子豪需要我和那帮人接触，继而为他探听更多的情报。换句话来说，陈子豪应该也不清楚我爸和那伙人究竟在做些什么。
现今，曹荣离奇失踪，下落不明。而当天由他手机给我发送的那条短信，便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不管曹荣发生了什么状况，少了他的帮助，我之后的行动，都将会步履维艰。
既然如此，何不依靠着陈氏家族，继续之后的调查行动？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有的朋友，自然也没有永远的敌人。陈子豪需要我和那些雇佣兵接触，正如我需要他为我提供帮助一般。
如果能笼络来这个庞大的家族，对于我之后的行动，只会有好处。
我看了眼身旁的楚梦寒，现后者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我身上，似乎在等待着我的回答。进入这间办公室之后，楚梦寒竟变得异常沉默。
我隐约感觉，她似乎有些忌惮面前的陈子豪。
我想起光头大汉曾经说过，他和楚梦寒不是第一次见面，所以带着她一起去见陈子豪，也没问题。
难不成，楚梦寒和陈子豪之间，也有过某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尝试着和那伙人有所接触。不过，前提是得结束了S市的连环杀人案才行！”
雨夜凶杀案的凶手，对我来说也有着非凡的意义。事到如今，我陷入完全被动的局面，几乎孤立无援，必须得抓出每一丝机会，才有可能冲破当前的危局。
“好，我答应你的要求！”陈子豪微笑着看着我，苍老的眼眸里，充斥着特殊的意味：“正好，关于那个案件，我也有一些线索要提供。
商人做生意，虽然讲求公平公正，可为了日后长期稳定的合作，我们偶尔也会为合作伙伴提供一些优惠。”
一起震惊全省的连环杀人案，竟然被陈子豪说成是交易之中附送的添头。我不明白，人命对于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什么线索？”
“稍后我会派人把他们送去警局的，等你们回到警局，自然就知道我说的“线索”是什么了。”陈子豪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杯红酒，拧开木塞，将如血一般的酒水倒入三个高脚杯之中。
“那么，叶先生，还有楚警官，为了我们之后合作愉快而干杯。”
我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将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边上的楚梦寒则是冷冷的注视着那个杯子，没有丝毫的动作。
陈子豪倒也不在意，今天的他似乎格外高兴。
就从上次光头大汉告诉我的情况，以及陈子豪目前的身体状况来判断，这家伙应该没几年好活的。
当一个人的生命即将抵达尽头，应该用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我不清楚，陈子豪为什么突然对那群雇佣兵如此上心。
“不过，我希望叶先生能记住今天所说的每一个字。”陈子豪放下酒杯，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商人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叶先生是个聪明人，如果胆敢骗我，那么下场，应该不需要我多说了。”
陈氏家族的实力，不言而喻，我也没有傻到公然和他们作对。
目前为止，我和陈子豪是处在互相利用的状态。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他不会对我咧出獠牙。
离开了办公室之后，照例是由光头大汉送我和楚梦寒离开。
只是在走到长廊附近，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我和楚梦寒面前走过。
没想到，赵素还在S市。孤岛上的游戏结束之后，陈子豪竟然一直把她带在身边。
许久未见，赵素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般，不仅剪掉了一头长发，更是换上了一身黑色的长衣长裤。
尤其是她的目光，变得不再清澈，眉宇之间变得和陈子豪颇为相似，周身散发出的戾气，更是令我感到不适。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赵素究竟经历了什么？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危局

赵素就这么从我们面前经过，直冲着陈子豪的办公室走去。
她的身上已经找到到往日的单纯与乖萌，取而代之的则是冰冷与暴戾。不知道这半个月的时间里，赵素究竟经历了什么。
楚梦寒挪动脚步，似乎想过去和她说点什么，可却被我给直接拉住了。
“算了，这是她的选择。”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着一段道路必须得孤身前行，谁也帮不了他。
海景别墅的时候，赵素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想成为陈氏家族的继承者，想摆脱那种受人欺负的日子，想主宰自己的命运，这无可厚非。
说到底，我们只是同赵素萍水相逢，没理由对她的选择，乃至于今后的人生指手画脚。
赵素快步走进陈子豪的办公室里，轻轻将门关上了。她的身影逐渐同黑暗融合在一起，一如办公室里的陈子豪一样，这过程中，她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在管理集团方面，小素很有天赋，老爷才教了几次，她就全都上手了。”光头大汉低声说道，随即指了指身旁的电梯，示意我和楚梦寒同他一起下去。
”你们真打算让赵素那丫头接手陈氏家族？”楚梦寒错愕的看着身旁的光头大汉，似乎不相信刚才那个陈子豪，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很难想象，像陈子豪那种阴冷，自私，奸邪到极致的人，会将祖上打拼下来的家业，平白馈赠给刚认识一个月的下丫头。
“最开始的两年，老爷会帮着小素一起管理集团。等到熟悉了步骤流程之后之后，才会陆续将集团的业务全都交给她打理。”光头大汉顿了一下，看着我，眼里却涌现出异样的光芒。
“再怎么说，小素的身体里流着陈家的血液，而且，老爷目前的身体状态，也坚持不了几年了。”
看起来，陈子豪是打算在自己去世之前，将一切都给操办好。
只是，我依旧不太理解，一个将死之人，为什么会对那伙雇佣兵的事情如此上心。
离开陈氏家族之后，我和楚梦寒很快返回了市局。
如同陈子豪许诺的一般，他的口中关于“雨夜凶杀案”的线索，也已经如约而至了。
跟着我们一起抵达警局的，还有龅牙和瘦高个。当晚，就是他们三人一起在巷子里设计敲诈我的。
如果没记错，小太妹是和他俩一起离家出走，来到了S市。
小太妹是为了见到南天，龅牙和瘦高个则是为了见阮琳琳。关于小太妹的失踪，他们俩肯定多少知道一些内幕。
我本以为刘队长那边已经将这两个人调查了一番，可没想到，这条线索最终居然是陈子豪为我们提供的。
我和楚梦寒大概描述了一遍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随后便将询问的事情交给她们去操办了。
那哥俩知道自己闯祸了，尤其是在看见我之后，还以为是因为上次敲诈的事情被抓进来的，吓得脸都绿了。
没多久，他们就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
原来，那天我把这仨熊孩子送到派出所之后，他们并没有乖乖待在那里等候各自的家长，而是又找了个机会从里面偷跑出来了。
他们三人拿仅剩的钱，在城北租了一套小房子，剩下的时间就在各大贴吧，论坛上全力搜索关于南天和阮琳琳的行踪。
小太妹失踪的那天早上，她特意起了个大早，而且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像是要去见什么人。
当时龅牙还特意问了小太妹，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为什么如此高兴。可后者只说是要去见某个朋友，随后便离开了公寓。
没想到从那天晚上之后，小太妹就再没有回去过。
“某个朋友么.....”果然同我之前的推测一样，凶手和受害人应该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所以，之前四名受害人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反抗凶手。因为，她们根本不觉得对方会伤害自己。
我又查看了一遍事发时的监控录像，突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小太妹失踪时，她身上的穿着却也有些古怪。以她的经济条件，应该买不起如此昂贵的衣服。而且，通过放大比对图片，我惊讶的发现，小太妹身上穿的衣服，我曾经在阮琳琳的试衣间里看到过。
“这衣服是她自己的？”
“不是。”龅牙低着头，在刻意回避我的目光：“好像...好像也是她那朋友寄给她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我们刚抵达S市没多久。”瘦高个突然插话道：“晨晨（小太妹）对这件衣服喜欢的紧，无论去到什么地方都得带着。”
如此一来，案情大概就如我所设想的一样。只要那个凶手胆敢再一次出手，我就有十足的把握将他抓住。
只是，抓住他之后呢？之后的审讯又将成为新的难题，能够从那名凶手口中挖出多少线索，谁也不清楚。
那名凶手势必和王有为有着某种联系，可到了现在这种时候，我又偏偏不愿意面对五年前的那起命案了。
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动物，五年的执念，眼看有机会解开了。抓住那名凶手，兴许就能证明我当年的清白。
可在这时候，我却反倒失去了前进下去的动力。
或许是因为那天在废弃里工厂发生的事情，带给我太大的影响。
我也是人，也会有疲惫的一天，尤其是在经历了五年前的巨大变故之后，我变得愈发的患得患失。
无论寸头男，陈子豪，还是姓徐的幕后黑手，他们的势力都是我远远无法想象的。之后的行动，将更加的如履薄冰。稍有不慎，我所失去的，可能绝不仅仅只是性命。
走出房间，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算起来，我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了，好不容易有时间放松下来，闭目养神。可就在这时候，刘队长那边却传来了一则坏消息：南天和阮琳琳所住的五星级酒店里，突发火灾。大火扑灭之后，阮琳琳却离奇失踪，下落不明.....


第一百八十七章 提前行动

小马的言论，休息室里出现的小丑面具，再加上其余蛛丝马迹。使我推断出，雨夜凶杀案的凶手，很可能就藏在剧组里。
那家伙可能是摄影师，可能是替身演员，可能是经纪人，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人。
我让刘队长派人驻守五星级酒店周围，务必盯好剧组里的每一个人。
随着雨夜的来临，那家伙随时可能再次作案，而现在，专案组已经不可能承受第五名受害者的出现。
询问了龅牙和瘦高个之后，我们和楚梦寒这边还没能取得太多进展，可没想到，刘队长那边却传来了一则坏消息：就在刚才，五星级酒店突发火情。等火情控制住之后，人们却发现阮琳琳不见。
先是南天在夜跑途中被小马直接掳走，关进了地下车库里，而这次又轮到了阮琳琳。难不成，那家五星级酒店的安保能力，当真的如此差劲么？
“不....这次不能怪酒店的安保。”刘队长看着我和楚梦寒，不禁咽了一口唾沫：“通过酒店的监控录像，我们发现，阮琳琳是自己主动离开酒店的。而且，那场火灾，也像是她故意造成的.....”
阮琳琳故意离开酒店，偏偏是在这样敏感时期？为什么.....
审讯室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小马自杀后后阮琳琳怪异的举动，都能表明，她和小马之间存在有某种特殊的关系。而如今在这样敏感时期，阮琳琳又刻意制造火灾，逃离酒店，她究竟想做什么？
没有丝毫的犹豫，我们当即驱车前往了失事的酒店。
夜幕降临，S市再度被黑暗所笼罩。
相比起早上，城市里的气压降低了不少，粘稠的空气伴随着莫名的燥热，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看了眼阴云密布的夜空，心里的不安却是越来越盛。
我没有在沿海城市生活过，所以不太清楚这里的天气状况。或许，这场暴雨，会比预料中的早来一天。
酒店上下，早已经乱做一团。
郑凯和徐诗曼已经先一步赶到了酒店，全都聚集在十八楼处理之后的事宜。
着火点是十八楼转角处的卫生间里，有人在里面堆积了大量的衣物，并用汽油点燃，以此引发火情。
好在卫生间采用了大理石装潢，没有多余的可燃物。所以火情没持续多久，就被及时赶到的酒店工作人员扑灭了。
火情虽然没造成太多的影响，可随着门缝溢出的浓烟，却触发了酒店里的安全灭火装置。等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整条长廊几乎完全被大水给淹没，狼狈不堪。
“队长，阮琳琳是主动离开的酒店。”郑凯靠在刘队长耳边，嘀咕了一句，随后狠狠瞪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靠的太近：“除此之外，我们还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些东西.....”
说罢，郑凯就将几份书信放在刘队长面前。
后者将那些书信展开之后，瞬间变了脸色。
洋洋洒洒的四封书信，竟然全都是阮琳琳的粉丝所寄，里面充斥不乏对于阮琳琳的赞美，或是鼓励的语句。而这四份书信的署名，和之前四名被害者一模一样.....
雨夜凶杀案的四名受害者，竟然全都是阮琳琳的粉丝！
在我的建议下，专案组曾经得出过一个结论：凶手和每一命受害者都认识。而现在，出现在眼前的四封书信，正好完全的契合这一结论。
突如其来的变化，另在场每个人都意想不到，包括我在内。
我之前只是觉得阮琳琳可疑，可能对警方隐瞒了真相。可断然没有想过，那纤弱的女人，竟然会是雨夜凶杀案的真凶。
以防万一，刘队长派专人比对了四封书信的笔记，经证实，这四封信确实四名受害人亲手所写。
先是故意引发了火灾，趁乱逃出酒店。随后又在她的房间里搜出了这四封书信，看着阴沉的夜空，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盛。
如此一来，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摆在了我们面前：如果阮琳琳真是凶手，那么她离开酒店之后，又去了哪里？小太妹的失踪，是否真的和她有关。
“没想到，那么漂亮的女人，居然是凶手.....”
“喂,你别乱说话，现在只能叫嫌疑人，小心她的经纪人告你诽谤。”
“你说，她为什么要杀那些女孩。真特么不是人，有些女孩，甚至还没成年。”
“不知道，也许有精神病把，当明星压力都大，谁知道那张精致的面皮下，究竟藏着一颗怎么样的心....”
就在这时，南天突然走了过来。
他刚拍完了一场戏，脸上充斥着疲惫，在听完刘队长所说的情况之后，也是震惊不已。
“南天先生，关于阮琳琳今天的私自出逃，请问您是否知道呢？”
南天皱起了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我今天一直在拍戏，根本没和她见过面。”
刘队长听完，逼近一步，面色凝重的开口问道：“我们现在怀疑，阮琳琳可能和在S市发生的四起连环杀人有关。基于你们俩之间的关系，我希望您能提供一下阮琳琳近段时间内的详细状况。例如她有没有瞒着你们做过些什么特别的事情.....”
“诶，我希望您说话能注意一点，南天和阮琳琳只是正常的同事关系，仅此而已，至于外界的传言，纯粹是子虚乌有。”
“好了。”南天摆了摆手，示意经纪人先退下去，随后看着面前的刘队长，一脸悲痛的开口道。“琳琳...琳琳她不是这种人...我相信这中间一定有误会，或许她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才不得已弄了场大火，离开酒店的....”
我没有理会他们之后的的谈话，在认真看过那些书信之后，就默默离开了人群。
“等等，叶凡，你去哪？”楚梦寒很快注意到我的行动，紧跟着追了过来。
楚梦寒脸上的表情充满着犹豫，不过我能感觉到，她应该也不相信阮琳琳会是杀人凶手。
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一向如此。五星级酒店发生的变故，是一个不好的征召，这表示凶手很可能会提前行动。
“去救人。”我看了一眼窗外，冷冷开口道：“再晚，就只能看见小太妹的尸体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她是凶手！？

无论阮琳琳是出于何种缘由离开酒店的。
她的这一行为，无疑将岌岌可危的局面，彻底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事到如今，我也分不清当初那处变不惊，平易近人的女明星，究竟是不是连环凶杀案的始作俑者。
酒店里发生的这些变故，代表凶手极有可能会选择提前动手。或许我能在这里，找出关于凶手的蛛丝马迹。
趁着刘队长和南天他们谈话的功夫，我拉着楚梦寒一起混进了阮琳琳的房间。
那四封来自粉丝的信件，就是郑凯从这个房间的抽屉里搜出来的。
阮琳琳的房间并不大，可却布置的十分温馨。粉色的床单，在配上各种不同的玩偶，无疑是每个女孩向往的住所。
偌大的梳妆台上，堆放着各种不同口红、眉笔、以及若干我从未见过的化妆品。
东西堆放得如此杂乱，其中一只口红，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合上。单从房间里的情况来看，不管是放火，还是逃离酒店，都是她临时做出的决定。
我实在想不出阮琳琳究竟是受了什么影响，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犯下雨夜凶杀案的连环杀手是个聪明人，绝不可能主动将自己置于危险的边缘。而且，那家伙做事很有条理和规律，阮琳琳杂乱的房间，明显同凶手的侧写不相符合。
“单独进别人的房间？这种事也亏你能做的出来，真不怕她的经纪人起诉你吗？”顺着声音回头看去，却只见郑凯站在房门外边，阴阳怪气的打量着我。
那家伙原本就看我不爽，所以在进入酒店之后，就一直留意着我的动向。想必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没记错，那四封信件是你搜出来的把！好意思说我？”
“呵，我和你能一样吗。”郑凯轻哼一声，直接冲着我走来：“我可是人民警察，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别过头去，没功夫搭理他：“受人之托罢了，有任何意见，请联系H市的曹荣警官，他会为我的一切行为买单。”
我本以为郑凯会继续纠缠下去，就连一旁的楚梦寒也走了过来，准备将我和他隔开。
可没想到那家伙走到我面前，突然掏出一张相片：“我猜，你们在找的应该是这个。”
说完之后，郑凯将照片放在桌上，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了。
怎么回事，这家伙转性了？这可有点不像他，今天这个郑凯该不会是假的把？
我和楚梦寒对视了一眼，急忙上前把照片翻开。
斑驳的灯光下，照片上记录的内容缓缓呈现在我俩面前，正上方“2009年天使之恋杀青合影”的字样清晰可见。
如果没记错，天使之恋是阮琳琳在三年以前拍摄的一部电影。而她正是凭借在那部电影中精湛的演技，一炮而红，并最终获得了现在的地位。
照片中依稀有着三十多个人，导演，制片人，工作人员以及主要演员都在其列。在照片中，我很快就找到了阮琳琳的位置，只是，站在他身旁的那个人男人，却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居然是小马....没想到三年前，他们就认识了....”楚梦寒凑了过来，盯着我手里的照片，也是一幅不敢相信的样子。
这张照片上，他俩人挨着很近，宛若一对相恋的情侣般互相依偎在一起。照片中，阮琳琳和小马脸上洋溢的笑容全都是发自内心的，我从来没在小马脸上见过如此灿烂的笑容。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的通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了。只是，小马如果和阮琳琳曾经相爱，那么在之前的绑架案中，小马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对付阮琳琳呢？这三年里，他们之间又发生过什么？
在审讯室的时候，我们已经能确定小马和雨夜凶杀案有关。他为了不暴露出真凶，所以才在警局选择了自杀。
这张照片以及那四封粉丝信件，再配上阮琳琳之前的所作所为，警方有足够的理由将她列为命案的头号嫌疑人。
也难怪今天郑凯转性了，进到房间之后不是一味的挖苦我，而是将这么一张重要的照片直接放在我的面前。原来，他一早就认定了阮琳琳凶手的身份，来我面前只是为了炫耀一番。
“叶凡，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特么又不是元芳，我能怎么看。
白了一眼身旁的楚梦寒，随即将手中的照片匆匆收好。
房间外面，刘队长等人已经采取了行动。楼下呜咽的警笛声此起彼伏，今晚注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命令已经通过对讲机，传达到了每一位警员的手里。届时，S市全体警员将不遗余力，在全市范围内搜索阮琳琳的下落。
其实，我也赞成警方这么做。
无论阮琳琳是不是连环杀手，她肯定掌握着关于命案的重要线索。只要找到她，距离破案也就不远了。
能找到侦破的方向，固然是一件好事，只是，凶手会留给我们充足的时间么？
看着窗外飘落的雨点，我心中的不安变得愈发强烈。
“咱们走，得尽快阮琳琳！”
如果阮琳琳是凶手，我们得阻止她杀害小太妹，如果她不是，那么阮琳琳的处境，就将变得十分危险。
小马已经死了，真凶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话音刚落，楚梦寒连忙靠了过来，厉声道：“你知道她在哪？”
“不知道，你把S市地图给我，或许我能想到些什么。”
整个S市大得出奇，若阮琳琳真心想躲，就算将S市所有警力聚集起来搜索上三天，也很难能找到她的下落。
更何况，我们根本没有三天时间可以浪费。
汗水顺着鼻尖不断溢出，看着眼前的地图，我竭力回忆着近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
雨夜....接二连三惨死的女人....似曾相识的绳扣...神秘的陈氏家族.....突然出现的雇佣兵.....
所有的一切都是存在着联系的，我所需要做的，就是把零散的碎片拼接至正确的位置，一如往常。
连环杀手，小丑面具，和五年前一模一样的绳扣....
突然间，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我脑海里飞速闪过，视线不自觉就落到了地图的东南角。
“雷蒙盖顿教堂，这是什么地方？”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光明之路教会

“雷蒙盖顿”教堂。
不知为何，我的注意力不自觉就集中在这所教堂上面。冥冥之中，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左右着事情的发展。
“这是什么地方，你清楚么？”
话音落下，才发觉身边的楚梦寒也是面露难色，许久都没开口回答问题。
想来也是，楚梦寒并不是S市人。她和我一样也是不久前来到这里的，对于当地的情况自然比较陌生。
“雷蒙盖顿教堂，修建于上个世纪，据传是由一群来自于西亚的外邦人建立而成的。”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清丽的女声，打破了我和楚梦寒之间的尴尬。
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徐诗曼竟然走进了房间里，正直勾勾的盯着我和楚梦寒，双眼中似乎夹带着某种多余的意味。
“来自西亚的外邦人.....”我停顿了一下，突然回忆起某件重要事情，连忙开口道：“你确定是来自西亚吗？”
对于我的举动，徐诗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后怔怔的开口道：“大概是吧.....至少市局的档案是这样记录的。”
“那就是了这里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想要离开废弃工厂的时候，山林里突然起了一层薄雾，随后便鬼使神差的来到了那片碑林。
一共七十二块石碑，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排布，所有的石碑正好呈现出那种倒五角星的图案。
我确信，那块碑林正是由光明之路教徒制造而成！而从T市的碎尸案开始，我所经历的一切，就和那个诡异的宗教组织脱不开干系。
七十二块石碑，正好对应着所罗门传说中的七十二魔神柱，这或许说明了光明之路教会的发源地是以色列。而现在徐诗曼又告诉我，“雷蒙盖顿”教堂是由一伙来自于西亚的异教徒修建而成的.....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存在有如此多的巧合，巧合连带着巧合不断的出现，就绝对不只是巧合这么简单了。
“你怎么就肯定阮琳琳会去这间教堂？”
“不为什么，单纯就是直觉。”
“撒谎！”楚梦寒突然靠了过来，紧紧抓着我的肩膀。因为角度的关系，我和她挨着很近，那一刻，我几乎能感受到她的鼻息：“到了现在，你还不愿意对我说真话么？”
确实，楚梦寒曾经多次主动帮我，若是对她继续隐瞒，似乎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更何况，之后的行动我没法一个人完成。在少了曹荣之后，我所面临的情况将变得愈发糟糕。如果楚梦寒能够帮我，那么至少能缓解不利的局面。
即便如此，为了她的安全考虑，我还是隐瞒了在废弃工厂发生的事情。只是告诉楚梦寒我在无意中发现了那块碑林，而且修建那所教堂的“外邦人”，极有可能就是光明之路教会的信徒。
“而且，《所罗门之钥》音译过来就是雷蒙盖顿，这本书第一部分记录的内容，全都是和七十二魔神柱有关！”
我说出这些之后，楚梦寒脸上的神情才有所缓和。
只是她和徐诗曼全都一脸错愕的盯着我看，似乎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消化了我刚才所说的内容。
“你的意思是，S市发生的连环凶手案，和光明之路教会有关？”
“说不上来，关于这些，只能等抓住阮琳琳之后再慢慢挖掘。”我看了楚梦寒一眼，低声询问她是否要跟我一起前往那所教堂。
天空中已经飘起了小雨，根据气象台那里传来的消息吗，要不了半小时雨势就会近一步扩大。暴雨之下，警方行动将受到延阻，届时情况就将更加被动。
这一次，楚梦寒却是犹豫了很久。
楚梦寒是专案组的重要成员，这次的行动若是没和专案组一起行动，一旦省厅追查下来，她难辞其咎。
“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去那间教堂比较好.....”就在这时，原本默默无言的徐诗曼却突然开口，打破了场面的平静。
“为什么？”
“那间教堂已经废弃了十多年了，我觉得阮小姐那样的人，不太可能会去到那里.....而且，关于雷蒙盖顿教堂，本地一直流传着一些不好的传扬.....”
“传言？什么样的传言？”
徐诗曼面色凝重，原本红润的脸颊瞬间变得惨白，许久，才从嘴里缓缓挤出几个字：“那间教堂...闹鬼....”
“是吗？那我更要去看看了！”
窗外，雨势逐渐变大，漆黑的夜空瞬间被雨幕所笼罩着。
关于教堂的事情，我决定让楚梦寒暂时不要通知刘队长他们。即便在教堂里面没有收获，那么至少刘队长他们也是在外面搜寻着阮琳琳的，这样也不至于断了退路。
“好，再信你一次！”楚梦寒咬了咬嘴唇，最终做出了决定：“如果你猜错了，我保证会向曹荣建议，增加你三年的刑期！”
楚梦寒估计还不知道曹荣出事的消息，现在的曹荣，已经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谁都找不到她。我看着楚梦寒，微微一笑，做了个轻便的手势，随即催促她尽快动身。
“等等...”身旁的徐诗曼看了我一眼，突然紧跟上来，低声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你？”
别闹，姐姐....你现在可是郑凯的未婚妻，跟着我一起算怎么回事？况且教堂里面情况不明，一旦遇到了危险，我也没法保证徐诗曼的安全。
“那就更需要我了！”没想到这时候，徐诗曼倔强的性子却上来了：“我好歹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对于教堂附近的情况有所了解，你们带着我一起，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看着面前的徐诗曼，沉思了半天，随即缓缓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跟着郑凯他们，而是选择过来帮我们？”
她咽了口唾沫，犹豫许久，这才看着我说道：“因为，我觉得你可能是对的.....”
且不论我的推理是否正确，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赶到雷蒙盖顿教堂一探究竟，就算阮琳琳和小太妹不在那间教堂里，那地方也绝对值得我走一遭。
“既然这样，咱们快动身吧！”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了夜幕，如注的暴雨终于来临。
这个雨夜，注定会发生很多事情。


第一百九十章 进入教堂

我们三人连忙动身，准备前往雷蒙盖顿教堂。
那间教堂，极有可能同光明之路教会有关。即便阮琳琳和小太妹不在教堂里面，也值得我前去一探究竟。
出了房间后，才发现原本拥挤走廊此刻竟然空无一人。
看起来，S市大部分警员已经跟着刘队长一起行动了。
距离阮琳琳的房间不远处，一扇房门却也是半掩着，昏黄的灯光配上静谧的音乐，似乎在提醒我们屋子里有人。
“对了，这个房间是谁的？”
徐诗曼看了我一眼，认真的回答道：“是南天的房间，询问结束之后，他就回房间休息了。
从小马的绑架案开始，南天实在经历了太多，现在又碰上了阮琳琳的事情，想必他的内心也已经濒临崩溃了。
“确实，咱们都不容易。”不过，南天给我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不知出于何种缘故，他让我内心涌现出一些不好的回忆。
只是这个男人始终未对我造成威胁，所以我也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通过半掩的缝隙，能面前看见他房间的样子。
与阮琳琳的房间不同，南天将屋子收拾得异常整洁，所有东西也都摆放在对应的位置。如果所阮琳琳的房间是少女梦想的住所，那么南天的房间就是强迫症患者的福音。
他躺在被窝里，似乎已经深深的睡去了，就连地上的拖鞋，也是朝外摆放的严丝合缝。
算了，就让他继续睡吧，等他明天醒来的时候，说不定一切就都结束了。
酒店外面，大雨倾盆。
在徐诗曼的指导下，我们驱车，一路前往着雷蒙盖顿教堂。
教堂已经废置了十多年，再加上一些不太好的传闻，将那里生生的变成了一片无人区，压根就没有任何人居住。
深夜，再加上这样的暴雨，使得那片教堂附近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不多时，我们一行三人顺利抵达了雷蒙盖顿教堂。
偌大的教堂宛若一只巨大魔怪，屹立在黑暗之中。雨幕徒增了周围诡异的气息，这样一间教堂，单是远远看着就让人望而却步了。
此刻，就连我都开始有些动摇了：大晚上的，阮琳琳真的会来这个鬼地方么？
看得出来，楚梦寒和徐诗曼的心里，都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疑惑。只是她们没有直接说出来，毕竟都已经到了这里，不进去一探究竟，未免有些太不够意思了。
停好车，穿上雨衣，我们依序从警车里走出，朝着教堂前进。
面前废弃的大门，早已经被各种各样的藤蔓缠绕得严严实实的，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从正门进去已然不太现实。
索性距离正门不远处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豁口，正好能容纳我们侧身钻入。
大门内侧杂草丛生，想必，的确很久没有人出入过这里。只是刚朝前走上几步，我便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左前方有着大片及腰深的杂草，全都从中间开始被生生折断。
今夜的雨势虽大，却不大可能只造成某片区域的杂草被折断。而且从杂草断折的位置来判断，似乎是人为踩踏造成的。
不久之前可能有人顺着这条路进入过教堂。当然，也不排除是野猫野狗弄断那些杂草的可能性。
楚梦寒也留意到了这处异象，多看了几眼之后，便转头进入了教堂。
与外侧的铁门一样，整间教堂几乎被藤蔓植物完全占据了。
在无人的环境下，这些植物不断汲取着养分，野蛮生长，将这里彻底变为属于它们的天堂。
楚梦寒主动上前，缓缓推开房门。
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残破的木门缓缓推开。在空气流动的影响下，一阵腐败的气味迎面袭来，呛得我半天没缓过劲来。
楚梦寒皱着眉，用手电筒将四周照了一片，片刻才嘟囔了这么一句：“这地方，看起来真的很久没人进来过了。”
“倒也不见得，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粗略估计，整个教堂至少有五层。我们现在只是在一层，还弄不清里面的状况。
说句自私的话，相比起阮琳琳和小太妹本身，我倒更关心光明之路教会和这间教堂的联系。侦破雨夜凶杀案只是曹荣交给我的任务，随着曹荣发生了变故，我身份定位却也变得愈发的模糊。
相比之下，我更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以及救出我爹，尽管这两件事都无比艰难。
走到了屋檐下，我们顺势脱掉了早已湿透的雨衣吗，将三件衣服径直丢在一旁。
厚重的衣服很可能影响我们之后的行动，现在教堂里面情况未明，而我们只有三个人，来不得半点闪失。
“这么大的教堂，咱们从哪里开始搜索起？”
最先提问的是徐诗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郑凯闹矛盾，急于想要证明自己，此刻的她，似乎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
“要一起么，开始分头行动？”楚梦寒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战术手电以及对讲机，分发给我们。
整个教堂大的出奇，分开搜索显然能极大的节约时间，不过也意味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楚梦寒倒还好，她的身手我是见识过的。关键就是徐诗曼，从大学的时候，她的体能与格斗训练就一直都不太好。
万一她有个什么闪失，郑凯那孙子肯定得找我拼命。
“这样吧，咱们分成两路。徐诗曼，你和楚梦寒一组，我自己一组，咱们分开搜寻不同的区域，遇到任何的情况，就用手里的对讲机联系。”
面对我的提议，徐诗曼似乎表现的有些不满。
在酒店的时候，她的举动就有些反常，今晚，徐诗曼实在是太奇怪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咱们得快点，时间已经不够用了。”凭借着之前的默契，楚梦寒倒是很快领会了我话里的意思。
她朝我做了个放心的手势，随即便拉着徐诗曼一起朝教堂的另一侧走去。
看着他俩手电灯光逐渐远去，我心里却涌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又或者说，是这间黑暗的教堂，让我产生了这种怪异的感觉。
黑暗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我的行动。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
我清楚的看见，在楼梯转角处飞快的闪过了一个人影！


第一百九十一章 恶鬼雕塑

楚梦寒和徐诗曼离开之后，黑暗的教堂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黑暗中，只剩下手电的微光能勉强用来照明。我的感觉被迫扩散至最大，那一刻，教堂里竟像是有无数鬼影闪动，让人十分不自在。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将周围映照得透亮。
凭借着闪电的光芒，我清楚的看见楼梯的转角飞快闪过一个人影。
这间教堂除了我们之外，果然还有其他人！
阮琳琳？如果是她，为什么要在第一时间选择逃跑，莫非是因为在刚才的一瞬间认出了我？
如果不是，那么又会是谁待在这么一处废弃多时的教堂里呢？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不等将这些问题想明白，我便迈开脚步，顺着人影消失的转角一路追了过去。
“梦寒，你那里有什么情况么？”
片刻之后，对讲机里才传来了楚梦寒的声音：“暂时没有...不过这间教堂实在有些怪异，他们在礼拜室正中间放置的，居然不是耶稣的雕像.....”
光明之路教会的图腾的可是倒五角星的图案，而倒五角星是魔鬼的象征。若这间教堂真是由光明之路教会的教徒所修建的，他们自然不可能在这里放置耶稣雕像。
“你们继续搜索，保持联系，切忌，遇到任何情况都不要冒险行事。刘队长那边已经乱成一团，我们得做好没有后援的打算。”
“好....你也一样”
“嘿嘿，楚队长，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
我不在戏弄楚梦寒了，而是将注意力放在眼前。
不知不觉间，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多股势力交织在S市，使得原本模糊的局势变得愈发错综复杂。
原本仅凭我一个人，是绝对没有办法对抗陈氏家族，亦或是那伙雇佣兵。而现在，混乱的局面却给了我可乘之机，能否扭转不利的局面，在此一举！
我没法考虑太长远的事情，只能竭尽全力，做好眼下的每一件事。
充斥着尘土与杂物的楼梯上，突然出现了几枚崭新的脚印，这代表我刚才并没有看错。不久前确实有人待在这里，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可惜脚印到了二层转角处，就彻底消失不见了。一时间，我也没法断定那家伙究竟是上楼了，还是藏在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准备伺机而动。
不管他是谁，我绝不会让那家伙有机会先出手的。
反握手电，半弓下身子，朝着面前黑暗的长廊一路摸索过去。
外面，雨势越下越大。
不知不觉间，整个S市都处在了暴雨的笼罩之下，我也不知道刘队长那边进展的如何了，他是否先我们一步找到阮琳琳，或者是小太妹。
“桀桀....”
突然，一阵诡异的笑声从远处炸响。声音由远及近，在狭窄的长廊里久久的回荡着，惊的我后背冷汗直冒。
我曾经在T市的碎尸案中，听过与这一模一样的狞笑声。随着声音的不断扩散，当初那种不好的感觉，很快席卷了全身。
“什么人！”
教堂里一定藏着某个人，而且对方也发现了我。
他似乎想用这个狞笑声，把我勾引至教堂的深处。
咋一看，虽然像是陷阱，可这对于我来说，却也是一个机会。雷蒙盖顿如此诡异，而且同光明之路教会之间还有着众多联系，一旦能抓住那个家伙，说不定有机会弄清楚对方的阴谋。
我拿出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后，便同楚梦寒他们汇报了这里的情况。
可这一次，对讲机的另一端却并没有传来楚梦寒或者是徐曼婷的回话。“沙沙”的电流声，在黑暗之中显得十分诡异。
是信号被人为切断了么？还是说，楚梦寒她们也遭遇了某种意外情况，所以无法在第一时间回复我？
我不可能在下去找寻她们，眼下，只能相信楚梦寒的能力。
抓紧战术手电，半蹲下身子，随即顺着声音传来的长廊摸索过去。
二层长廊布满了灰尘，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充斥着石块以及瓦砾的碎片，这也极大程度影响了我的前进。
那个神秘的家伙，会藏在哪里？
穿过这条长廊，正前方却突然出现了六、七个房间，分别排列在房间的两侧。粗略估计，在教堂尚在使用的时候，这之中的每个房间应该都代表着不同的区域。
与外面的长廊一样，这些房间里面也是充斥着黑暗，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对这间教堂的内部构造并不十分了解，不过通往上层的楼梯似乎就只有一个。也就是说之前发出狞笑声的那个家伙，只可能藏在面前的某个房间里，正躲在暗处，准备伺机而动。
一共有七个房间，若是依序由外朝里搜索，势必会耗费大量的时间。
可眼下我只有一个人，缺少了楚梦寒的帮助，我似乎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桀桀！”就在这时，那种鬼魅的声响再一次从面前的房间里炸响。与此同时，我依稀看见一个黑影飞速的跑进右手处倒数第二个房间里面。
那家伙，似乎在刻意勾引我进入房间！
如此被动的情况下，我已然没有第二个选择。
深吸一口气，跟着黑影的脚步，一同走进了那个房间。
当手电灯光射入房间的一瞬间，眼前出现的景象，却惊得我说不出话来。
狭长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不同的石刻雕塑。雕塑虽然是依照着人体模型比例创建的，可每一个雕塑却都有着一张属于恶鬼的脸庞。
张牙舞爪，目眦欲裂。
黑暗的房间里，所有雕塑的脸都朝向的房门口，冷冰冰的注视着我。即便废置了十多年，那些“恶鬼”依旧栩栩如生。
我不明白，是什么人创建了这些恶鬼雕像。而且雕像的摆放，似乎也有着某种特殊的寓意。
这个房间，简直就像是宗教仪式的现场，而我恰好是那个被献祭的对象。
人影确实是钻进了这个房间里面，整个房间一览无余，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那么，那家伙一定是混在了这些恶鬼雕塑之中，此刻，正在黑暗中冷冷的注视着我。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小丑面具的“陷阱”

站在房间外面，我明显能感觉到黑暗中有双怨毒的眼睛，正死死的锁着我，仿佛要对我种下尘世间最为恶毒的诅咒。
人影就藏在这些雕塑中间，毋庸置疑，而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从这些雕塑之中，将他给找出来。
细想了一下，我还是没有进入房间。既然那家伙刻意将我引到这里，那就代表着房间里很可能被他设下了陷阱，一旦进入其中，或许将性命不保。
拿起战术手电，将灯光开至最大，随后用手电的灯光依序照射过房间里的每一座雕塑。
那家伙和我一样长时间待在黑暗里，想必已经适应了教堂里黑暗的环境。若是在这种情况下，眼睛突然受到强光的照射，那家伙就会在瞬间暴盲。
届时，我有把握在他恢复视力之前，将其制服。
手电的灯光依序扫过每一处雕塑的面颊，我尽量加快手中的动作，不让那家伙有反应的时间。
那些恶鬼的面容雕刻的栩栩如生，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面前这些东西是活着的，有人在教堂里面饲养恶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转瞬之间，一半的恶鬼面具都被我排除完成了。
不过对方出乎何种目的将我诱骗至这里，在彻底控制住局面之前，我绝对不会心软的。
当了这么多年线人，这点觉悟还是要有的，否则S市的线人遇害案中，我早就和山鹰一样身首异处了。
转眼间，四分之三的雕塑都被排查完成了，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同时用目光死死的锁定着剩下的那些恶鬼雕塑。
“桀桀！”
就在这时，那种诡异的笑声突然响起，居然是从右边某个恶鬼雕塑的身上传来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我刚才明明已经仔细的检查过那些恶鬼雕塑了，我确定那些雕塑都是由石像雕刻而成，绝不可能出错。
可这样一来，那诡异的笑声又作何解释呢？难不成，其中有一尊恶鬼雕塑突然活了过来，在黑暗之中冰冷的注视着我？
我下意识转过头去，将手电灯光打向传来动静的区域。
尽管整个时间只持续了不到十秒钟，可在移开手电的瞬间，我就已经后悔了。因为，我突然想明白对方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灯光消失的刹那，左侧尽头的那尊“雕像”突然活动起来。
伸手一推，在他正前方的那尊雕像便朝着我所在的方向倾倒而来。
每两尊恶鬼雕像之间的距离仿佛是有人刻意布置过的一样，随着第一尊雕塑倒下，所有的一切竟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迅速朝着我所在的方向倾倒。
所有的恶鬼雕像铺天盖地的朝着我所在的区域倾倒过来，碎裂的石块伴随着漫天沙尘，将周围所有一切尽数卷入其中。
得亏我的注意力够集中，而且提前洞悉了那家伙的意图，所以在雕像倾倒的瞬间，退出了危险范围，这才没被那些石雕直接砸中。
否则，就凭这些石雕的重量，就算不当场毙命，也会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逼仄的房间内尘土飞扬，而人影则是趁着这个间隙，从房间的另一端逃了出去。
那家伙速度奇快，看起来，他对这间教堂里的情况十分熟悉。
是光明之路教会的教徒？或者是是其他什么人？
即便我很想抓住他问个清楚，可我依旧没有选择贸然跟上人影的脚步。既然他能在这里设下一个“死亡陷阱”，就有可能设下第二个，第三个.....
这里是他的主场，不管我怎么算计，也永远处在下风。
从理论上来说，以下克上的机会并不多见。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我沉足气，我得等那家伙主动犯错才行！
缓缓迈步，走进面前的房间里。尽快所有的恶鬼雕塑尽数损坏，可我依旧凭借记忆，找出了有价值的线索。
某个破碎雕塑的后侧，赫然黏着一个微型电子设备。看起来之前的怪笑声，就是人影通过遥控这个电子设备发出的。
若是当初我贸然进入了这个房间，又或是最后反应慢了几秒钟，那么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声东击西，不错的想法。而小马在绑架南天的时候，也使用了一模一样的手段。看起来操纵小马的幕后黑手，以及刚才设计想要杀我的黑影，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收起那个电子设备，缓缓走出了屋子，同时再一次通过对讲机联系楚梦寒。
尝试了几次之后，对讲机的另一头却依旧没有回话。那一刻，我心里的不安却是越来越盛，楚梦寒和徐诗曼究竟怎么了？
必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事到如今，我也没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能够搞定那个家伙。
拿出手机，编写出一条短信发给郑凯（我本来想发给刘队长，可却没有存储他的号码。），短信里记录了教堂的位置，以及这里大致的情况。
即便是为了徐诗曼，郑凯应该也会赶来的。之后我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到警方彻底包围了这里，那家伙就插翅难逃了！
屋外，雨势越来越大，不时的电闪雷鸣，似乎要把这个世界变成末日。
人影冲到了楼梯间后就消失不见了，我依稀记得那家伙是冲着楼上跑去的。也就是说，上面可能还有着更加危险的情况在等待着我。
蹲下，从靴子里摸索出匕首，反握在手里。
匕首冰冷的质感，给了我心里上的安慰。有了这东西，若是人影再敢偷袭我，我便会让他付出代价！
走到楼梯间，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顺着朝三楼走去。
与二楼不同，三楼充斥着阴冷的气息，是那种渗入骨髓的阴冷。在踏入长廊的瞬间，我感觉周围的气温几乎到达了零点。
怎么回事？现在可是十月份，即便外面下雨了，这里也不可能如此寒冷。
我刚朝前迈出一步，可下一秒，危险的气息便从四面八方扩散而来，让我不敢在轻举妄动。
凭借着战术手电，我清楚的看见三楼长廊正站着一个诡异的家伙。
而家伙的脸上，正是带着一幅小丑面具！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两个“小丑面具”

顺着手电灯光，我清楚的看见三楼长廊正站着一个诡异的家伙，而那家伙的脸上，赫然带着一幅小丑面具。
那一刻，我浑身的细胞几乎全都战栗了起来。
刚才在二楼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家伙是他么？眼前的小丑面具，是雨夜凶杀案的凶手么？
我俩对峙了片刻，倒是面前小丑面具先动了。那家伙转身，朝着身后的黑暗里狂奔着，像是要刻意将我引入第二个陷阱之中。
对讲机依旧联系不上楚梦寒以及徐诗曼，我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情况如何。事到如今，我只能寄希望于郑凯在收到短信之后，能在第一时间赶来。
无论是这间教堂，还是眼前的小丑面具都实在太过诡异了。
思考了片刻，我还是咬咬牙牙，跟上了小丑面具的脚步。对方在暗，我在明，若是彻底失去了目标，局面依旧会十分被动。
教堂外面，雨势有逐渐加强的趋势。
在这种黑暗的环境里，对方若是想要暗算我，靠着视力做出反应铁定来不及。我所能凭借着，只剩下听觉了。可淅沥的雨声却极大程度的阻断了听力，这也使得我的处境愈发的不利。
小丑面具逃跑的速度并不快，黑暗的长廊里，我始终能够捕捉到那家伙的动向。
既然那家伙出现在了这里，就代表着他极有可能同光明之路教会有关，抓住他之后，得想个办法，尽可能多套出点情报。
与二层不同，三层长廊两侧并没有那么多的房间，所以到目前为止，小丑面也只是一直在长廊里逃窜着，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突然钻入某个狭窄的房间之中，企图暗算我。
渐渐的，我和他之间的距离竟然缩短了。
小丑面具的用意，或许是将我引到某个地方，随即像之前使用恶鬼雕像一样将我干掉。然而，那家伙却忽略了我习惯黑暗的能力。在教堂里呆了这么久，我对周围的环境已经有所了解，现在，正是我反击的机会！
绕过一个转角，前方却出现了一条笔直的长廊。
长廊的尽头有着一处房间，房门半掩着，暂时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如果没猜错，小丑面具的目标，就是逃进那个房间里面！
那里面隐藏着什么致命陷阱？不得而知。
之前在二层遭遇的险情，已经足够让我心惊肉跳，那样的情况，再怎么样都不想经历第二次。
抬手，握紧手里的匕首，将力量集中在手部。而在停下脚步的同时，也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呼吸。
当年在警校的时候，匕首投掷是必修课程。首先，投掷匕首有着十分强大的杀伤力，其次，这种方式具有一定的隐蔽性，在一些特定的环境下，能对犯罪分子造成意想不到的效果。
小丑面具和我之间的距离，还处在投掷匕首的范围之内。然而，这种情况下，我不可能保证投掷准头，不小心重伤了那家伙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已经顾不了这么许多了。
单纯用手掷出匕首，力道有限，所以必须结合腿部以及腰部的力量，才能造成最大的伤害。
伸腿，扭腰，将浑身的力道集中在一起，随即冲着小丑面具的后背投掷出那柄匕首。
匕首在黑暗的房间里划过了一道弧线，直奔面前的小丑面具。
“啊！”
只听得一声哀嚎，那柄匕首生生扎在对方的后背上。小丑面具还没来得及逃进房间，便一阵趔趄，硬生生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过，我听错了么？刚才从长廊里传来的哀嚎声，似乎是一阵女声。
莫非面前的小丑面具竟是女人？
不敢犹豫，几步冲了上去。
趁那家伙还真挣扎的时候，用劲将他按在了地上。
匕首只是扎在了他的肩胛骨上，并不会危急性命，这一下足够废掉他的右手。届时，我的处境也能安全的多。
只是现在教堂里情况未明，我也绝不可能在她身上耗费太多功夫。
想着，便急忙动手，一把扯下身下那家伙脸上的面具。
那张小丑面具被我紧紧捏在手里，冰冷的面具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虽然同样是小丑的样式，不过眼前的面具，同我在T市遇见的那一副还是有着区别。
这也让我确定在S市作案的“小丑面具”与T市的“小丑面具”并不是同一个人。
他们究竟有多少人？这幅诡异的面具，莫非和那个倒五角星图案一样，也是某种象征？
不敢犹豫，立刻将手电的灯光照向身下的人影。
可下一秒，浮现在面前的景象却惊得我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我身下的家伙，居然是失踪多日的小太妹！
带着小丑面具的人，为什么是她！
小太妹绝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否则当初在遇见他们三人的时候就能觉察出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谁命令你这么做的！”
然而，身下的小太妹疼的嗷嗷痛哭，根本没有回答我问题的意思。
突然，我感到颈部一阵酥麻，像是触电了一般。等到反应过来，却发现一根尖锐的针状物体，正好刺在我的肩头。
这是....麻醉针！
印象里，猎人在狩猎大型猛兽时，才会用上这样的东西。
异样的感觉很快从肩头开始传遍了全身，从脖颈，到手臂，再到双腿.....浑身的肌肉就像被冰冻了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无力感很快席卷了全身，身体的力气被一点一点抽走，很快连支撑自己的身体都做不到了。
“遭了，中计了......包括这个小太妹在内，所有的一切都是凶手的阴谋。尽管之前有过怀疑，可没想到，那个连环杀手居然真的是他.....”
“哒哒...哒哒.....”
不多时，沉重的脚步声便从身后传来，宛若死神的低语，步步紧逼。
那藏匿在黑暗中的家伙，终于现出了真身！
那家伙手持麻醉前，走到我面前，缓缓蹲下身上，像是猎人打量着到手的猎物一般，冷冰冰的盯着我看。
“为...为什么？”
下一秒，双眼一黑，便彻底昏死过去。
而那家伙的脸上，赫然也是带着一幅小丑面具！


第一百九十四章 真凶！

不知过了多久，我逐渐清醒过来。
周围一片黑暗，淅沥的雨声不时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样看来，外面在依旧下着暴雨。
麻醉针的效力还未完全散去，脑袋像是被灌了水一般沉重得厉害。我几乎竭尽全力，才能勉强睁开眼皮。
随着意识的恢复，手腕处以及传来的痛感开始变得愈发明显。
等到反应过来，我才发现自己被人固定在一个类似于十字架的物体上，半垂直于地面，一时半会根本挣脱不开。
脑海中最好的画面，是那家伙扛着麻醉枪，缓缓冲我走来，而他的脸上，却也带着一幅小丑面具。看来，之前教堂里经历的一切，应该都是由他提前设计好的圈套。
大意了....现在的局面完全是情报太少所导致的。
楚梦寒告诉我小太妹失踪了，结合小太妹与之前四名死者的共通点，我理所当然的就把她当成是受害者。可却没想到，看似人畜无害，只是有点中二的小太妹，在关键时刻，却成为了帮凶，替真凶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如果不是因为小太妹，我也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中了对方的圈套！
没想到，真凶居然会是他！
其实从小马自杀开始，一切就已经有了预兆。若我当初能够谨慎一点，也不至于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只是不知道楚梦寒和徐诗曼那边状况如何了，若那家伙以真面目出现在她们俩面前，那两妹子倒真不可能对他有所防范。
冷静！我必须得冷静下来！
对方动机暂时不明，而且除了小太妹之外，他可能还有其他的帮凶，眼下，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好在我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麻醉针的效力也开始退去了。
绑住我双手双脚的，是四个束缚带。
我估计对方也是忌惮我的实力，所有不是绳索随便捆绑过后，就把我丢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
那种束缚带的韧性很强，一旦从外部固定之后，就算用刀都不一定能够割开。
所以，当初在海景别墅里对付刘老师所用的脱身办法，现在压根用不了。就算我把所有的手指都掰断，也没办法脱身。
冷静下来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所处的房间里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雨声是从正上方传来的，假设我还呆在雷蒙盖顿教堂里，那么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那所教堂的地下室。
其次，房间的周围充斥着各种怪异的图案与文字，极具宗教色彩。
正中间甚至摆放着一张手术台，周围斑驳的血迹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些可怕的事情。
不多时，房间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听动静，应该不止一个人。
我赶紧闭上了眼睛，把自己伪装成是昏迷的状态。对方看我还处在昏迷中，或许就不会直接对我出手。
“吱呀！”一声清响，破败的铁门被直接推开了，下一秒，两个人影鱼贯而来，瞬间挤进着逼仄的空间了。
我不敢抬起头，只能眯着眼睛偷偷观察。
所幸这个房间里足够黑暗，而且我所处的位置与出口处也保持着一定距离，所以那两个人一时半会也不会觉察出我的异状。
面前站着的两个家伙，赫然是小太妹和那个带着小丑面具的家伙。小太妹的肩膀裹着厚厚的纱布，虽然依旧耷拉着手，可却也能勉强行动。
至于那个“小丑面具”，他的肩膀上则是扛着一具娇小的身体。
那家伙走上前来，猛的一下将那具身体拍在正中央的手术台上，毫无怜悯之心。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了，被小丑面具带进房间里的人，竟然是阮琳琳！
“哼...没想到居然被她跑了，害我找了半天，差点就.....”
小太妹话还没说完，就生生挨了小丑面具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不停的回荡着，小太妹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倒在了地上，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怒。
相反，我觉得她似乎在享受这个过程。
“我不是让你看好她吗？差点坏了我大事，再有下一次，你知道后果的！”
小太妹一听，不顾受伤的右手，猛的站起身子是，随即飞快的贴近小丑面具，撒娇般开口道：“不会...不会，我绝对会多加注意的....你....你千万不要生气.....千万不要离开我啊.....”
见此情景，“小丑面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指了指前侧，示意小太妹用束缚带将阮琳琳固定在手术台上面。
“这女人，居然敢偷跑去报警！多亏我早有准备，否则差点被她坏了大事！”说话间，小丑面具便从手术台下面提出一个古铜色的四方盒子，放在面前，不住的打量着。
那四方盒子的后侧连接着无数根电线，顺着房间内布置好的线路直通屋外。盒子的一侧亮着一排诡异的绿光。
“没想到，那么久以前的设备，现在还能派上用场。”小丑面具打量着手里的四方盒子，像是对待某种珍惜的物件，轻轻的抚摸着：“有了这东西，那帮警察就算绞尽脑汁，也查不到他们的下落！”
看起来，小丑面具手里的四方盒子，应该是某种信号屏蔽装置。
既能够屏蔽手机信号，也能阻断对讲机的通话频率。难怪在进入教堂之后，我用对讲机就联系不到楚梦寒她们了。
与此同时，我心里的疑问也是越来越重。
像是这种信号屏蔽装置，一般只有在专业部门才能见到。为什么这间废弃教堂的里，居然存在着一台这样的装置。
雷蒙盖顿教堂，究竟是什么地方！
有了这台装置，那么之前给郑凯发送的短信就纯属白搭！不过换个角度来说，楚梦寒和徐诗曼可能依旧在教堂的某处搜索着，这也是目前仅存的希望。只是她们能不能找到这间地下室，全靠缘分了。
“对！我们家小南最厉害了，那些笨警察居然想要对付你，真是自不量力！”
“行了，我已经说过，别那样叫我！”
说话间，小丑面具便伸手，揭下了那副面具。
随即呈现在眼前的面容，果然是那个男人，南天！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全面被动

黑暗的房间里，小丑面具缓缓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下一秒，呈现在黑暗中的面容，竟然是南天！
原来，雷蒙盖顿教堂里的一切全都是他设计下的。
而小太妹是南天疯狂的粉丝，自然对他所说的一切言听计从。之前在三层设计的圈套，估计也是南天的主意。
小马在警局选择自杀的时候，我曾经也怀疑过南天。凭借着他们俩的关系，这家伙确实洗不脱嫌疑。
只是，我不明白阮琳琳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那四封粉丝信加上放火、逃跑等行为，迫使我们将注意力强行集中在在了阮琳琳身上。
南天略带玩味的看着眼前昏迷的阮琳琳，随即把那个四方盒子也一并放在手术台上。小太妹有些不解南天为什么要怎么做，可她始终紧贴在南天身边，生怕后者不要她了。
“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们俩？”说完，小太妹伸手指了指我，言下之意已经不言而喻了。
我之前不仅弄伤了小太妹，更是摘下了她脸上的小丑面具，继而知晓了小太妹真实身份。所以他们俩绝不可能活着让我离开这间教堂的。
至于什么时候对我出手，决定权却是在南天的身上。不知不觉间，那个男人已经掌控了局面的主动。
南天放下手中的小丑面具，抬头打量着我，双眸中充斥着不屑：“先不急着对付这家伙，教堂里还有两个人，等把她俩抓住，再一起处理！”
好在他们俩还没注意到我已经麻醉枪的效果中恢复了过来，接下来这段时间对我而言十分重要，能不能活着逮捕南天这个魔鬼，全看之后的两个小时！
“可是....可是他们两个是警察诶....”小太妹看着身旁的南天，思索了好久才吐出这么几个字。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么？”不等小太妹把话说完，南天便不耐烦的开口打断：“警察？笑话，这些家伙从一开始就被我耍的团团转，连一点儿线索都找不到。只要我愿意，不费吹飞之力就能把那两警察逮住！”
“我就知道，小南最厉害了！”小太妹一脸花痴的凑了过去，问南天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因为南天的缘故，这个女人已经彻底放弃思考了。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所作所为是在犯罪。
“想对付她们，实在简单！”南天说完，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物件。那东西赫然是楚梦寒给我的对讲机，没想到在昏迷之后，对讲机就被南天给夺走了。
在看见对讲机的瞬间，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一刻，我才明白了这家伙的计划，没想到他居然打算这么做！
在拿出对讲机之后，南天便迅速关掉了那个信号屏蔽装置。随着绿灯逐一熄灭，这间教堂很快又恢复了通信，这也代表着，那个对讲机又能使用了。
南天的嘴角，划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那家伙并不急着摆弄对讲机，而是用自己的手机，提前录制了几段音频。
如果没有猜错，南天录制这些音频的目的，是想通过软件合成，使得他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我相似。没想到像他这样的大明星，居然能将电子设备把玩的炉火纯青。
估计小马在绑架案中远程操控手机的软件，也是由他完成的。
仅仅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南天就将音频调试的差不多了。
尝试了几次之后，他按下了对讲机的通话键，通过合成软件，放出了自己的声音：“喂....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关掉信号屏蔽装置之后，对讲机便恢复了正常的通讯功能。片刻之后，楚梦寒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端缓缓传来：“刚才通讯出故障了吗？报告你现在的情况。”
“我...我在教堂的三层....”南天弯下身子，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
对讲机的另一端，楚梦寒也听出了他声音的不对劲，连忙追问道在刚才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小丑面具...小丑面具突然冲了出来，我根本没想到...那家伙用刀捅伤了我，现在正朝着二楼跑去....”
“你伤的什么部位，严重么？先止血，我马上打定话回市局请求援助！”
“来...来不及了。”作为一名演员，南天此刻的演技简直无可挑剔：“别管我...先抓住那个家伙，绝不能放跑他！”
说完之后，也不等另一端楚梦寒是否回应，南天关掉了对讲机。
接下来，他再一次打开了信号屏蔽装置，不给楚梦寒联系外面的机会。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城府果然深得可怕，也难怪警方一直抓不住他的下落。南天刚才说的所有内容，全都是为了将楚梦寒他们诱骗至教堂三楼。同对付我一样，南天肯定也和小太妹在三楼布置好了陷阱，只等着楚梦寒上钩！
此刻，我的双手双脚全都被束缚带牢牢绑死。
刚才那段时间，就算我开口拆穿南天的阴谋，所能起到的效果却也是小的可怜，还有可能将自己置于险境。所以我才选择继续假装昏迷，静静等待着反击的机会。
做完这些之后，南天缓缓站起了身子，走到我面前，仔细检查一遍我的状况。
确认了我还在昏迷之后，那家伙的脸上，顿时划过了一丝狰狞的笑容。
“别着急，再安静的睡一会儿，等等就带你的朋友过来和你团聚！”
话音刚落，南天又重新带上了那副小丑面具，拿着麻醉枪，和小太妹一起大摇大摆的走出房间。
偌大房间里，此刻却只剩下我和阮琳琳两人。
对我而言，这是个机会！
在南天重新回到这个房间之前，我必须得想办法做点什么了。
此刻，我的对讲机，匕首，以及手机都摆放在面前那张手术台上，只要能想办法关掉那个信号屏蔽装置，我就有机会争取局面的主动！
只是，束缚带紧紧锁着我的双手双脚，在当前条件下，根本没办法挣脱开来。
怎么办？我必须尽快通知楚梦寒这里发生的事情，否则，她的处境将十分危险。
下一秒，我却不自觉的看向了手术台上的阮琳琳。
就在刚才，我似乎看见她的身体，微微抽动了一下。


第一百九十六章 死亡倒计时

我必须尽快弄开束缚带，并且通知楚梦寒这里发生的事情。
南天已经出去了，那家伙手里有着麻醉枪，而且还有小太妹配合他行动。一旦楚梦寒和徐诗曼都中招了，那么一切就全完了。
麻醉针的效力已经完全褪去，我也逐渐恢复了力气。
尝试着挣扎了几下，可无论是手腕还是脚踝的束缚带，却都是纹丝不动。
“吱拉！”就在这时，黑暗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动静。就像某种东西在金属物体上飞快的摩擦着。
起初，我还以为是南天他们重新回来了，吓得立马闭上眼睛，继续假装昏迷。
可过了一会儿，却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声音赫然是从房间里传出的，这也就意味着，不可能是南天和小太妹弄出的动静。冷静下来，才发现手术台上的阮琳琳，似乎在微微的蠕动着。
难道，她已经恢复了意识？
我不太清楚阮琳琳和南天之间的关系，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两人绝不只是同事这么简单。
若不是阮琳琳突然在酒店里做出那样的举动，现在的情况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不管是否有意为之，她却是替南天吸引了警方的注意力。
“吱拉..吱拉。”细微的声音依旧不停的传出，看来，阮琳琳已经渐渐从昏迷中恢复了过来。
只是她的双手双脚被绳索牢牢绑死，所处的境遇，和我不相上下。
“你醒了？”所幸，南天没有丧心病狂到用胶布封住我的嘴，这也是浑身上下为数不多能自由使用的部位。
阮琳琳又挣扎了一阵，似乎才终于恢复了意识。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双眸中掩饰不住惊恐的神情：“这是....哪里.....为什么....”
“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在说话的同时，尽可能寻求脱身的手段。对于我而言，时间拖延得越久，局面就将越被动！
“你是...叶凡？”阮琳琳挣扎了想要坐起身子，可她的双手双脚被绑，一时半会根本没办法完成这个动作。
不得不承认，阮琳琳的心理素质还是相当不错的。若是寻常人，碰到现在这样的局面，早就吓得六神无主。
“是我，如假包换。而且拜你所赐，我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说完之后，我使劲摇了摇自己的双手。长时间的束缚，使得我的手腕因为失血而近乎麻木，现在反而感觉不到疼痛了。
“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南天做的吗？”阮琳琳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容，充斥着悲怆与后悔。
不管她之前经历过什么，不管她和小马曾经是什么关系。
之前她做的那些事情，无异于是在帮南天犯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小太妹一样，都是那个变态杀人狂的帮凶！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否则，你我现在也不会被绑在这里，就像砧板上的肉糜一般，任人处置。”
“对不起...我实在....南天告诉我，想要证明小马的清白，只能按照他说的这么做，所以我才....”
“也就是说，你和小马曾经真的是恋人咯？”
阮琳琳沉默了很久，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那是...在我出名之前的事情了....而且我了解小马，知道他绝不可能杀人。所以在看见他自杀后，才想着该为他做些什么.....”
“小马当然不可能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真正的凶手，就是南天！”我看着面前的一脸震惊的阮琳琳，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南天正是利用了你对小马的感情，才想出了这个计划！
现在，他已经将雨夜凶杀案的嫌疑推到了你的身上，警方正在整个S市范围内通缉你！只等杀了你我，这个世界上就彻底没人能够知晓他的真面目了。”
得知真相的阮琳琳，濒临崩溃。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想到，朝夕相处的同事，居然隐藏着如此恶毒的一面。
这个世界上，唯有人心和太阳不能够直视。你永远想象不到，像是南天那样的人竟然能够残忍到这种地步。
南天这个家伙，让我不自觉想起了那个改变了我人生轨迹的男人，王有为！
同样的残忍，同样的嗜血，同样的阴险歹毒，同样的缺乏同理心。
魔鬼并不是天生的，我对他们俩的人生经历感到好奇。在变成现在这样之前，他们究竟经历过什么？
“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
“省省吧！有时间道歉，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仅凭我一个人，绝没办法摆脱眼下的困境。换句话来说，我现在所能凭借着，只剩下眼前的阮琳琳了。
她的双手双脚虽然也被绳索绑死，可与我不同，阮琳琳至少还有活动的空间，手术台离着一面还有一段距离，若是妥善利用，可顺势站直身子。
更重要的是，南天走了之后，就将信号屏蔽装置以及手机，对讲机，都放在了距离手术台不远的地方。只要能够触碰到那些东西，我们就有机会一举扭转被动的局面！
“冷静下来，阮琳琳！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南天是变态杀人狂，毫无人性可言。一旦他重新回到这个房间里，事情就没有任何转机了！所以，我现在需要你全程听从我的指挥，这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能够做到么？”
阮琳琳咬牙看着我，惨白的脸蛋上，露出了坚定的神情。
“你说吧，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朝右侧，慢慢移动你的身体。尝试从手术台上下来。记住！保持重心，我需要你双脚着地，站直身体。”
阮琳琳听完，很快反应过来，朝着手术台边缘一点一点挪动身子。
看得出，她有长期锻炼的习惯，无论是对肌肉的控制还是对于平衡的把控，都远超一般人。
不多时，阮琳琳便将双腿顺利移下台子，在尝试了几次之后，终于站直了身体。
“好样的！”
摆在面前的有两种选择，要么让她关掉信号屏蔽装置，随后通过手机通知外面的人。要么让她过来帮我解开束缚带，让我出去对付南天。
无论哪种选择，看上去都行得通，不过，我们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磨蹭。
不知不觉间，外侧的长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看起来，南天他们应该回来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二选一

阮琳琳挣扎着从手术台上挪动下来，并且逐渐站直了身体。
摆在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要么让阮琳琳率先关闭桌上的信号屏蔽装置，随后用手机联系刘队长他们。
要么则是让她帮我解开束缚带，由我去对付南天。
无论哪一种选择，都有着一定的风险。就在她犹豫的当口，房门外面却依稀传来了脚步声。
沉重的脚步声宛若死神的低语，一点一点吞噬着我和阮琳琳的灵魂。这间地下室位置极其隐蔽，一般人很难找到这里。眼下，唯一的可能就是南天那家伙回来了。
从他们离开房间开始，也就只过去了十五分钟左右。为什么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莫非，楚梦寒和徐诗曼已经遭遇了不测。
南天手里握有麻醉枪，而且他对教堂里的情况十分熟悉，不管楚梦寒再怎么厉害，她也是劣势的一方。
我不敢再细想下去，以南天的手段，那家伙在知道房间内的情况之后，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竭尽全力，或许还能拼得一线生机！
阮琳琳双手双脚都被绳索牢牢绑着，即便站直了身体，现在也很难自由的行动。
先联系外界，还是先替我解开束缚带？信号屏蔽装置，以及我的手机明显更加靠近阮琳琳。在双手双脚都被绑的情况下，每走出一步，对于阮琳琳而言却都是十分困难。
若是换做以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
然而下一秒，看着面前的阮琳琳，我却是犹豫了....
王有为的事情，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现在的我，已然和五年前截然不同。
“听我说，阮琳琳。过来，先帮我解开束缚带！”
就算用手机通知了刘队长他们，警察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赶到雷蒙盖顿教堂。退一步来说，即便让警方知道了南天的真面目，可我们依旧处在危险之中。
更何况在酒店的时候，南天已经将一切全都栽赃到了阮琳琳的身上。倘若他一口气杀了我们所有人，在缺少证据的情况下，刘队长很难对付的了他。
而且，我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在救出我爸，在弄清所有的一切，在证明自己的清白之前，我绝不能就这么的倒下！
为了这些，我已经在黑暗之中默默忍受了五年，我不想让这五年里所付出的努力，所经受的磨难，所遭遇的不公平，就这么白白浪费！
话音刚落，阮琳琳先是一愣，不过还是很快给出了回应。
此刻，她无条件的相信我的判断，即便这个判断并不是那么的合理。
阮琳琳竭尽全力，半跳着朝我所在的位置靠了过来。几秒钟之后，终于蹦跶到了我的面前。
“右手，先把我右手的束缚带弄开！”我几乎是从喉咙里低吼出这句话的，刚才那段时间，房间外面的脚步声却是更加逼近了。
“怎么弄开？”阮琳琳一脸迷茫的盯着我，她的双手都被绳索牢牢绑在了身后，一时半会，派不上用场。
下蹲，将双手从脚下绕过来，对于长期锻炼的阮琳琳而言并不困难。不过现在已然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了。
“张嘴，用牙齿咬，把缠绕我右手的绳扣撕开就行！”普天之下，估计只有我才敢对阮琳琳这样说话。
心目中的女神被我勒令做这种事情，她的粉丝若是知道了，一定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
阮琳琳倒是很听话，垫着脚尖靠了过来，要牙齿使劲撕咬着束缚带的扣子。
“用力，别停，朝下用力！”我尽可能压低声音，指导着身下的阮琳琳，同时还要抬起头，观察着房门附近的情况。
阮琳琳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的回应着，同时加大了牙齿咬合的力道。
几秒钟之后，终于将缠绕的扣带直接撕咬开来。
“没时间了，朝下用力，直接扯开就行！”
双手双脚被束缚的情况下，能够完成到这一步，已然十分不容易。她醒来之后，就在这样一间地下室里，高强度的压力早就使得她疲惫不堪。
下一秒，阮琳琳一阵趔趄，整个人重重的扑倒在我身上。而右手的束缚带却依旧紧紧缠绕着，只差一点就能将绳扣咬开了.....
“吱呀！”一阵响动，正前方的房门终究还是被推开了。
为了逃命，我们已经竭尽全力，只可惜，最后还是差了一点。
我已经能想象到南天狞笑着走进房间里，用他手里的东西将我和阮琳琳双双弄死的画面。
那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杀人狂，没有任何同理心可言，典型的反.社会人格,我只是希望，他能够给我个痛快。
如果...如果当初我选择让阮琳琳先关掉信号屏蔽装置，那么事情的结果会不会有所改变，我们俩是否就能顺利活下来？
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如果可言，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无法改变。
我本已经准备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候死亡。可下一秒，一阵冰冷的女声，却又将我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你们在做什么？”
抬头，只见楚梦寒站在门后，意味深长的盯着我和阮琳琳：“就说怎么一直找不到你俩，原来是躲在这个小房间里....
叶凡，没想到你居然有受虐倾向，喜欢人绑着玩....打扰了，就当我没看见，你们继续。”
“挖槽，捆绑你妹啊，先过来帮我把束缚带解开，老子手都快被勒断了。”
紧张了半天，没想到屋外的脚步声居然是楚梦寒发出的，也真亏她能一路找到这里。
解开了四个束缚带之后，我才终于从那个十字架上下来了。
双手双脚因为长时间被勒紧，供血不足，近乎失去了知觉。相比之下，阮琳琳的情况则好得多，顶多就是手腕脚踝被绳索蹭破了皮，还有她的嘴唇，也在刚才撕咬束缚带的过程中，被拉开了一个口子。
随着楚梦寒的“神兵天降”，我们终于夺回了局面的主动权。然而，仅仅只是夺回了主动权而已，这案子还远远没有结束。
南天依旧在教堂里面游荡着，那家伙的危险程度，不言而喻。


第一百九十八章 消失的凶手

我很快将地下室里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给了楚梦寒，并且询问她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如果没记错，在二十分钟前，南天伪造了我的声音，并且用对讲机给楚梦寒报了假信息么。
正常来说，楚梦寒此刻应该出现在三楼呆着，准备营救重伤的“我”才对。她能一路找到这间地下室，实在有些不太符合逻辑。
她瞪了我一眼，冷冷的说了句：“那种程度的陷阱，怎么可能让我上当？当时，我就已经猜到对讲机的另一头根本不是你。”
“你是怎么发现南天的破绽的？”说实在的，无论是南天演技，还是合成之后声音的相似程度，都可谓是无懈可击。我也想不明白，楚梦寒究竟是怎么找出了破绽，并且一举瓦解了南天的圈套。
“很简单，即便他装的再像，也不可能是你。”楚梦寒眯起眼睛打量着我，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可不是那种在重伤之后，还会大义凛然的让我去追凶手的家伙。换成是你，在那种情况下，肯定是千方百计的让我先救你才对。”
“哈哈哈，也对。”看起来，楚梦寒还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的。
一个线人，若是被其他人完全看穿了，那么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不过，还有另外一种情况，你压根就没打算要救我，自然也没想到去追那个凶手，只是凭借着自己的第六感，误打误撞的进到这间地下室罢了。”
“哼，随你怎么想。反正这次是我救了你。记着，你欠我一条命！”楚梦寒冷冷的瞪了我一眼，随即连忙转身，关掉了那个信号屏蔽装置。
那个信号屏蔽装置十分的老旧，外观以和部件完全就是十几年前的样式，可是功效却很好，我今天差点就栽在了这东西上面。
很难想象，雷蒙盖顿教堂里居然会有这样精密的装置，这间教堂里面，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楚梦寒很快向刘队长汇报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并且请求调派大量警力，包围教堂。
南天的危险程度，不言而喻。这次，不管耗费怎样的代价，都绝不能放任那个变态杀人狂离开这里！
“楚队长....关于在教堂里发生的事情，你确定么.....”电话另一头，刘队长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些犹豫：“小马不是雨夜凶杀案的帮凶么？可当初在绑架案里，南天可是受害人啊！
毕竟，凶手突然从阮琳琳转变成南天，确实难以被人理解。而身为专案组的负责人，刘队长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容有失，他肩膀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了。
楚梦寒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随即坚定的开口道：“刘队长，我为自己所说过的每一个字负责，你也尽可以将这通电话录音，作为日后的证据使用！
现在，有证据表明南天就是S市之前四起凶案的凶手，而且，他现在就在城北的雷蒙盖顿教堂里面。此人极度危险，而且手上还有人质，我希望专案组能配合我行动，将其抓捕归案。这次的行动务必要做到滴水不漏，一旦上级追查下来，所有的责任由我全权承担！”
那一刻，女孩坚定的目光，宛若黑暗中的火种，照亮了这片地下室。
从T市到现在，她对待罪恶的态度一直如此。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能有这样的觉悟和魄力，却是足够令人钦佩。
电话的另一头，刘队长也被楚梦寒这一番话给打动了：“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若是再开口拒绝，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现在，市中心所有的警力都在朝教堂移动。只要二十分钟，我们就能将那个地方团团围死。所以，这二十分钟务必确保嫌疑人留在教堂里面，这种极端天气，一旦他离开了那个地方，我们追捕起来将会十分困难。
另外，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出事！”
说完之后，刘队长便迅速采取了行动，电话另一端此起彼伏的警笛声，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教堂外面，雨势依旧没有减小。这种强度的降雨量，可能一直延续至第二天中午。
而这样的极端天气中，想在二十分钟内把分散在各地的警力尽数集中到教堂附近，谈何困难。看得出来，刘队长这一次也是拼了。
所有人都在咬牙拼命，我们没理由就此松懈。更重要的是，那家伙曾经暗算过我，这口气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了，徐诗曼呢？”
获救之后太过激动，以至于没法冷静下来思考问题。环顾四周之后，我突然发现问题所在。
当初在教堂分开之后，徐诗曼应该一直跟着阮琳琳才对，可现在却始终找不见她。
现在，南天那个变态杀人狂还在教堂里游荡着。若是徐诗曼还呆在教堂里面，后果不堪设想。
“你先别激动！”楚梦寒突然拽住我的肩膀，强行命令我冷静下来：“当我和徐诗曼刚一起行动没多久，她就突然建议我分开搜索教堂。
我起初死活不然，可那姑娘实在太固执了，说自己好歹是知名警校毕业的，让我不要和你一样把她当成是“菜鸟”。更何况，她手里还有电棍用来防身，就算遇到了危险也.....”
楚梦寒停顿了一下，仔细思考了片刻，这才继续开口道：“对讲机在我手里，当初南天设计陷阱的时候，她也不在场。往好处想，徐诗曼或许还没和南天正式的接触过，咱们尽快上去找到她，情况就能控制了。”
“但愿吧.....”我拿起战术手电，带头冲出房间，朝着黑暗的长廊里走去。
我虽然和徐诗曼已经没有关系了，可也不想她出事。
没想到，她居然还像在警校时一样，由着自己的性子肆意行事。
她根本没有见过像南天这样的冷血杀人狂，也不知道这种人究竟有多么恐怖。一旦他俩遭遇上了，后果难以想象。
没多久，我便冲出了地下室，绕过长长的甬道，重新回到了教堂的一层。
偌大的一层，安静的出奇，仅剩下淅沥的雨声在耳边作响。
可顺着战术手电的灯光，我却看见远处的地板上，赫然躺着另一只战术手电。
一只警用电棍，则是一并掉落在手电边上。
那一刻，我心里的不安到达了极点.....


第一百九十九章 礼拜室

教堂一层，安静得出奇，仅剩下淅沥的雨声在空荡的教堂里不停回荡着。
远处，一支战术手电和警用电棍无力的耷拉在地上。
我们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破碎的战术手电以及警用电棍，代表徐诗曼很可能出事了。
“怎么会.....”
“南天那么久没有回到地下室里，就代表着外面很可能出事了。以那家伙的性格，他若是没能在三楼埋伏到你，就一定会采取其他行动，我早就该想到的！”
后悔，憎恨，无力感。一时间，数不清的情绪从内心深处涌现出来。
即便我在五年前就已经和徐诗曼没有关系了，可我却依旧不希望她出事。
不敢停留，几步冲到了手电附近，下一秒，出现在眼前的画面，却让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除了战术手电和警用电棍之外，地板上还有着一大滩血迹。
血迹呈滴落状溅射在地板周围，还未完全凝固，看起来应该是在不久之前留下的。
遭了，我的匕首落到了南天的手里，再加上那把能远距离射击的麻醉枪，徐诗曼根本不可能是那家伙的对手.....
“放心，她一定会没事的！”楚梦寒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先行一步，顺着血迹一路追踪过去。
我拿起地上的电棍，递给了身旁的阮琳琳：“刚才你也听见了，警方不久之后就会赶过来的。这教堂里十分危险，天知道南天那个混蛋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情，你最好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阮琳琳看着我，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不...这次...这次我绝不会再逃了。”
“什么意思？你留在这里只会添乱！
而且，南天那家伙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他把已经把自己犯下的事情全都栽赃到了你身上，一旦你有个意外了，那就真的死无对证了。”
我已经将利弊关系全都分析了一遍，不管怎么看，阮琳琳必须得离开这里。
然而，她根本不顾我的劝阻，执意跟上楚梦寒的脚步：“当初面对小马的时候，我就是选择了逃避，不仅葬送了那份爱情，更是害得他最后惨死在监狱里.....
出名之后，我却变得一点儿也不像自己了。有太多的顾忌，有太多的束缚.....我再也不想带着这幅面具活着，我再也不想让自己后悔。今天，我一定得亲自看着南天那个魔鬼堕入地狱！”
坚强，无畏，一旦认清了某件事，就绝不回头。那一刻，我才意识到阮琳琳为什么能收获如此多的喜爱，所谓的“荧幕女神”并不仅仅只是长得好看就足够了。
深吸一口气，急忙跟上阮琳琳的脚步。
我已经跑的比楚梦寒慢了，至少，绝不能落在阮琳琳后边：“那好，等等你跟在我后面，没有我的允许，千万不要擅自行动！”
阮琳琳先是一愣，随即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里却是充满着感激。
她被南天这个恶魔折磨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来做个了结。人生，有时就是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执念不能算是一件坏事。
血迹顺着楼梯一路向上，逐渐朝着三楼而去。
之前在地下室的时候，南天就曾经多次提到了三楼。而刚进入教堂的时候，小太妹也是带着小丑面具，不停的诱使我进入三楼的某个房间。
那个房间里，一定藏着某些东西，极有可能是他们提前布置下的陷阱。
楚梦寒跑的很快，率先冲进了三楼长廊。
阮琳琳则是紧紧的跟在我后面，我和她一前一后，一并冲进长廊里。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却感觉周遭气氛阴冷的骇人，淡淡血腥味弥散在长廊里，一条冗长的血迹顺着长廊一路向前，直接延伸至尽头处那个黑暗的房间里。
越是向前，血迹就变得愈发的密集，若是南天捅伤了徐诗曼，以这种程度的出血量，她应该早就昏迷过去。
若是徐诗曼有个什么好歹，郑凯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况且，南天不会无缘无故的把人带到这里，三楼尽头处的那个房间里，肯定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加快脚步，跟上了面前的楚梦寒。
楚梦寒瞪了我一眼，将我拉到一边，质问我为什么要带阮琳琳上来：“你不知道，之后有多危险么？”
“我尝试了，实在拦不住。就当是带着大明星见见世面....出了事我负责，如果上面追查下来，就说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楚梦寒白了我一眼，倒也不再说什么，拿出手枪，半弓下身子，缓缓逼近尽头处的那个房间。
血迹一路延伸到房间里面，随即便彻底消失不见了。黑暗的房间仿佛一个巨大的魔怪，随时能够吞噬闯入者的性命。
伸手，缓缓推开了面前那扇破败的房门，尘土混杂着血腥味迎面袭来，呛得我半天缓不过劲来。
随着手电灯光一闪而过，我这才逐渐看清了房间里面的情况，下一秒，冷汗便不自觉的顺着后背冒了出来。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一间礼拜室，粗略估计，至少能容纳一、二百人。偌大的房间里，竟然密密麻麻站满了无数“人”，而这些人的脸上，却都带着小丑面具.....
无数的小丑面具姿势各异，或站直，或侧身，或半蹲....可他们全都冲着门口站立，似乎正在打量着我们三人。
“这....这些是....”即便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阮琳琳依旧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够呛，浑身不断战栗着，连话都说的不太利索了。
我上前，拍了拍阮琳琳的肩膀，示意她尽快冷静下来。
黑暗不仅限制了视力，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之下，亲眼所见的，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冷静下来，不难发现眼前的那些“人”，不过是等身制成的人形玩偶罢了。有人故意将这些玩偶放在礼拜室的门口，并且给这些人偶全都带上了小丑面具.....
这是南天做的吗？房间里人偶数量之多，仅靠一个人，势必得耗费大量的时间才能够完成。
我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这里的情况，礼拜堂的深处，却突然闪起了一阵火光。
有人点燃了篝火，熊熊燃烧的火焰，正好将整个礼拜室彻底点亮。
“真慢，我等你们好久了.....”


第两百章 直面“恶魔”

“轰！”响动过后，礼拜堂深处却突然亮起了火光。
熊熊燃烧的火焰，将整个礼拜堂彻底点亮。与此同时，这里怪异的景象，却也被我们尽收眼底。
礼拜堂的正中央，竖立着一根巨大的十字架，约莫有四米高。而钉死在那个十字架上的，却只是一只面门狰狞的恶鬼。
恶鬼的样式，同我之前在二楼所见的那些一模一样。而那东西的胸口处，则是刻着一个怪异的倒五角星图案。
种种一切，表明了这间教堂是由光明之路教会所建立了。十几年前，那些异教徒曾经在教堂里进行过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真慢，我等你们很久了。”冰冷的声调从篝火附近传来，在火光的映照下，三个黑暗中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三个人赫然是南天，小太妹，以及徐诗曼。
南天端坐在篝火旁边，脸上却又重新带上了那副狞笑的小丑面具。我隐约感觉，这家伙只有在带上了那副面具之后，才会显露出内心真正黑暗的一面。
他是个演员，一直都在扮演着自己想象中的“南天”。可不管演技再怎么出色，却也改变不了那家伙心里住着一个真正的魔鬼。
雨夜，黑暗，杀戮的冲动以及嗜血的渴望，随时能够唤醒内心深处那只沉睡的魔鬼。此刻，我们面对着已然不再是之前的南天了。
南天把玩着手中染血的匕首，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我们。
左边，徐诗曼被他用绳索牢牢绑在一根柱子上，根本动弹不得。右边，小太妹面色惨白的倚靠南天，看起来状态十分糟糕。
细看之后，才发现小太妹的衣服早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腹部两个可怖的血口子，依旧在不停朝外渗着鲜血。没想到之前延伸了一路的血迹，竟然是这个小太妹留下的。
我不知道南天是出于什么目的，才用匕首捅伤了小太妹的，可这种程度的出血量，若是再不尽快帮她止血，小太妹就会有性命危险。
让我感到后脊发凉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小太妹依旧紧紧依偎在南天身边，并用手紧拽着后者的衣领，似乎根本不愿意撒手。
没想到，小太妹作为南天的粉丝，竟然能够狂热到这种程度。即便“偶像”要取她的性命，也根本不在乎。
我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之前四起凶杀案，南天能不废吹灰之力的屡屡得手了.....
我紧紧拉住身旁的阮琳琳，示意她千万不要激动。南天手上还有两个人质，情况随时有失控的可能。
与此同时，楚梦寒端起手枪，缓步逼了上去，厉声道：“南天，你涉嫌四起恶性凶杀案，现在已经无处可逃了！放弃抵抗，乖乖束手就擒，我保证会对你从宽处理。”
“从宽处理？笑话。”南天轻蔑的一笑，顺势伸手搂住身旁的小太妹，随即将匕首贴在她的脖颈附近。
“我有什么罪，凭什么逮捕我？四起凶杀案，全都是你们身边那个女人犯下的，证据确凿，你们要抓人，也应该先逮捕她才对！”
“胡说，是你栽赃我的。”阮琳琳咬紧牙关，面色通红的盯着前方的南天，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么几个字：“你这个混蛋，竟然想像对付小马一样对付我，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说那些的话。”
“哈哈哈，对付小马？”南天狰狞的笑着，仿佛他才是最终的胜利者一般：“阮小姐，你可别血口喷人。小马是你的恋人，你们联手策划了四起连环杀人案，后来小马为了袒护你，在警局畏罪自杀了，而你房间里搜出的四封粉丝信，就是最好的证据！
人证物证具在，就算你想抵赖，也根本.....”
“如果你真的一无所知，又怎么会知道，阮琳琳房间里有四封粉丝信呢？”我看着面前不可一世的南天，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边上，楚梦寒已经拉开了手枪的保险栓。一旦南天想要对我不利，她能保证在第一时间开枪，将那个混蛋击毙。
“我猜的，哈哈哈，你们总不能凭借一句话，就定罪把。”南天说着，语气却是变得愈发的冰冷，这个变态杀人狂，正逐渐展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至于边上这个女孩嘛....”
南天说完，狠狠的掐了小太妹一把。
后者吃痛，这才从行将昏迷的状态中醒了过来。看着我们三人，突然指着腹部的伤口，一脸激动：“这...这些都是我自己弄的，和小南无关....你们....你们不要过来，赶紧离开这里，小南是我的...”
不知道南天对她进行了什么，眼前的小太妹，已经彻底疯了啊。
“该怎么办？”楚梦寒咬着牙，从嘴里低声挤出这么几个字。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即便刘队长他们带人赶到了，对于局面也不会有太多帮助。
南天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和我们鱼死网破了，在缺少证据的情况下，我们很能证明他和那四起连环杀人案有直接关系。
不过，对我来说，想要指控一个嫌疑人有着很多种方法。曾几何时，我也面对同如今一模一样的局面。
身为线人，我一直恪守的低调行事的原则，可现在，似乎再也不能继续“低调”下去了。
看了眼身旁的楚梦寒，压低声音问道：“相信我么？”
后者听完，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迟疑了一阵，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好。”
我伸出左手，朝后摆了摆，示意楚梦寒先把枪放下。
首先，手枪若是真能起到威胁，南天也不至于敢这么和我们说话。其次，出于私心，我却并不想南天出事。
这家伙的身上实在藏着太多的秘密，从刚见面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南天的眼神和王有为太相似了，所以我才会对他产生一种莫名的抵触感。
“摘下面具，把人放了，咱们好好谈一谈吧。”
南天听完，先是一愣，估计他也注意到了楚梦寒放下手枪的举动。
“可以谈一谈，不过放人，好像有些不太现实。毕竟，谁也无法保证，你们之后不会伤害我啊。”


第二百零一章 与恶魔的谈话

南天也注意到了楚梦寒放下手枪的举动，他微微一笑，作为回应，也将手里的匕首从小太妹的脖颈上稍稍远离的一点。
“和你谈谈谈倒也不错，不过放人不太现实，谁也不能保证，你们不会突然出手伤害我。”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不带任何情感色彩：“你们警察做事从来不讲求诚信，一向如此。”
“我不是警察，而且，我也不喜欢警察的那套办事方法。”
我暂时摸不清南天的意图，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但这样拖着肯定不行，以小太妹那种程度的出血量，估计撑不了太久。
深吸一口气，几步走了过去，站在南天和小太妹面前，冷冷开口道：“我已经做出让步，你不拿出诚意来，这场谈话就没法进行下去了！”
“哈哈哈，好，你这家伙，还真是有点意思。”南天说完，却是突然伸手，摘掉了脸上小丑面具。
随着那张面具缓缓落下，暴露在面前的，依旧是那张熟悉的面庞。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微薄的双唇，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无比骇人。
原来，这就是恶魔的全貌。
眼前这个男人，正是雨夜凶杀案的始作俑者！
为什么没能觉察出这家伙的不对劲呢，为什么当初在离开酒店的时候，没能多一个心眼？
除了阮琳琳之外，唯一可能和小马产生联系的，也就只剩下南天了。当初小马绑架南天，估计也是他刻意指使的。
三起连环杀人案，早就在全省范围内引起轩然大波。即便S市人手不足，可刘队长还是派出大批警力追查凶手的下落。。
在这种情况下，南天若是想要继续作案，势必会受到巨大的威胁，而且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暴露了自己真实身份。
所以，他才选择了和小马在酒店弄出“绑架”的戏码。
当红男星在酒店中被人绑架，现今生死不明。这样一则消息无异于重磅炸弹，很快将S市大部分警员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在小马的“配合”之下，南天得以抓住机会，杀害了徐芊芊。
我们虽然在酒店地下室某辆车的后备箱里找到了南天，可却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到后备箱里的。
这也可以解释了，为什么目击第四场凶杀案的流浪汉告诉我凶手其实有两个人。以及小马因为绑架案被逮捕之后，为什么会对我露出那种诡异的微笑。
当时，他们确实赢了，真正被耍的团团转的，其实是我们。
黑暗的礼拜室里，我和南天面对面站着，那家伙死死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的嘴角划过了一丝诡异的微笑，随即抬手，比出了数字“1”
“一个，我可以先放走一个人。”他视线不停的在小太妹和徐诗曼之间游离着，仿佛一个经验吩咐的猎手，在打量着自己的猎物一般：“至于想救哪一个，决定权在你。”
只能先放走一个么....南天看似做出了让步，可危机却并没有因此减缓。
一边是因为失血过多，已近昏迷的小太妹，另一边则是被绳索紧紧捆死，动弹不得的徐诗曼，她们俩人都是南天手里的人质。
凭我对于南天的了解，他手中能威胁到这两人性命的，绝不仅仅只有那柄匕首。只要他想，绝对能和警方拼个鱼死网破。
我看了眼徐诗曼，不久之后又把视线放回到小太妹身上，半晌，终于做出了决定。
伸手，指了指近乎昏迷的小太妹，低声说道：“先放她走，我陪你聊聊。”
想比起徐诗曼，小太妹的情况不容乐观，随时有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倒不是我心疼小太妹，这姑娘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纯属自作自受。
只是，整个S市专案组已经不可能容许再有第五个受害者出现了，留小太妹一条命，日后说不定能说服她成为证人。
“你想救她？”南天看了眼身旁的小太妹，脸上却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是她，没听错，你该不会想要反悔把。”
“呵，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南天突然抬手，将小太妹推了过来，仿佛丢弃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
我见状，赶忙扑了过去，这才总算把她接住。
小太妹面色惨白，已然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之中。可即便如此，她嘴里却依旧嘟囔着南天的名字。
所谓的飞蛾扑火，不过如此。
我把小太妹交给身后的楚梦寒，让她先帮着紧急处理一下前者的伤口。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楚梦寒突然伸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压低声音问道：“你想干嘛？”
我看着楚梦寒，微微一笑，伸手搭在她的手背上：“相信我，这家伙，由我来对付！”
楚梦寒怔了一下，看我的眼神似乎发生了变化，半晌冷冷的说了句：“你，注意安全。还要，我要活的。”
当然，我怎么可能杀了南天，毕竟，我还得从他嘴里问出线索。
这样的变态杀人狂，我也不是头一次面对，不多时，心里便有了一个大概的策略。
可这几秒钟的停顿，南天已经从原来的位置上站了起来。那柄染血的匕首，此刻正抵着徐诗曼的咽喉。
“说说吧，你想和我聊什么？”
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南天，半晌，缓缓开口问道：“说句实在的，你已经快忍不住了把。”
南天愣了一会，随即像是突然明白什么似得厉声道：“什么意思？”
“每到暴雨滂沱的夜晚，那种嗜血冲动便会悄然而至，并且占据你身体里的每一处细胞，难道不是么？”说完，刻意放慢脚步，缓缓朝着他走去：“从开始的用绳索勒毙，到徒手近距离扼杀，再到刚才用匕首刺入，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对么？”
南天面色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突然厉声道：“闭嘴，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些废话的，那我们就没有要谈下去的必要了！”
南天因为我说的这段话突然失控，在咆哮的当口，那柄匕首却突然划破了徐诗曼的脖颈，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她那白皙的脖颈不断淌落......


第二百零二章 南天和王有为的过往

雨夜，冲动....诸如这些名词，似乎刺激了南天脆弱的神经。
我才刚说完那段话，他却面临失控，在咆哮的当口，手里那柄匕首，却突然划破了徐诗曼的脖颈，不多时，血液便顺着她白皙的脖颈不断淌落着.....
“等等，先冷静下来，千万别冲动！”
没想到，那段话竟然能引发南天如此强烈的反应，看起来，这家伙的精神状况远比我想象的要糟糕。
又或许是因为我忽略了“雨夜”这一因素。
黑暗与暴雨，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某段不堪的回忆，每到在这种时候，南天就将会变得十分危险。
所幸，匕首只是划破了颈部的皮肉，在做出更加危险的举动之前，南天就生生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你这混蛋，居然让我发这么大火，作为惩罚，你也得有所表示才行！”
看着南天的眼神，更近一步，与此同时厉声道：“我可以帮你忘记那段痛苦的回忆，但前提是，你得配合我才行！”
“你这家伙，真是....”
“光明之路教会！”不等他把话说完，我便抢先一步开口道：“那些是光明之路教会的人，对么？外侧像是一个圆弧，不断朝内盘踞，内侧则是一个倒五角星图案，那是属于恶魔的图案！”
南天对于雷蒙盖顿教堂如此熟悉，这绝不是什么巧合这么简单。
他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很可能是童年某段悲惨所导致的，而所有的这一切，直指光明之路教会。那个邪恶的教会，究竟在这间教堂里面，做过一些什么？
话音刚落，南天整个人的表情却都近乎凝滞，他直勾勾的盯着我，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你...你怎么会知道...光明之路教会的。”
我看着眼前的南天，一字一顿开口道：“因为，我经历过和你一模一样的事情！”
那一刻，南天似乎彻底的相信我了，挣扎了半天，这才嘟囔道：“难道说，你也是那个计划的参与者....可这不可能，我为什么对你没有一点印象....”
计划.....印象？我迅速的捕捉到了这些词，并在脑海里做起了推理。
毕竟关于整个事件，我也仅仅是了解一些皮毛罢了。
而现在，我所想的就是用所知的这点儿皮毛，诈出南天口中当年的真相。
所谓的赌徒，正是如此，有着能舍弃一切，以小博大的勇气，才有机会赚取最大的收益。虽说我现在压上的赌注，是徐诗曼以及自己的性命.....
南天手上紧握着那柄匕首，可我却什么都没有。一旦刺激过深导致那家伙再度发狂，我所面临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会记得清楚呢。当时，我也是那个计划的参与者.....”努力克制住情绪，尽可能不让他看出破绽，我强烈感觉到，南天之后要说出的东西，将会是我苦苦追寻了五年的真相。
“不可能，你在撒谎！”那家伙突然握紧匕首，冷冷打量着我，匕首的尖端，赫然又刺入了徐诗曼的脖颈。
只要他再持续发力，匕首就会划破皮肉，直接切开动脉。
届时，喷涌而出的血液，会在几分钟之内要了徐诗曼的性命。
怎么办...南天这家伙性格怪异，琢磨不透，比想象中的更难对付。
眼看他目眦欲裂，已经绷紧了手臂的肌肉，我赶忙上前一步，大声喊道：“瘦高个，浓眉毛，鹰钩鼻，不善言辞，嘴角有一颗黑痣....你，还记得我么....”
所有的这些特征，全都是照着王有为描述的。
南天在杀人时所用的打结方法，和当初的王有为使用的一模一样，这绝不仅仅只是巧合这么简单。
这两家伙实际年龄相差并不大（只是因为长相和打扮的缘故，南天看起来比王有为年轻了很多。），同样的嗜血，同样的缺乏同理心，同样的反.社会人格，同样放下了残忍的连环杀人案。
所有这些细节涌上脑海，让我在瞬间得出了一个结论。
很多年以前，在光明之路教会的组织下，王有为和南天参与进了某个计划。
而当年的那个计划，彻底改变了这两家伙的人生轨迹。每逢雨夜，南天总会变得暴躁，嗜血，而且，他对于小丑面具，似乎有着一种特殊的执念。
正如之前所描述的一样，这么多年前的事情，谁会记得呢？就算南天当真和王有为参与过某件事情，他记不起王有为的模样，也是情理之中。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赌对了，甚至已经有了徐诗曼被割开喉咙的心理准备。
拿着徐诗曼的性命来验证自己的推理，我竟然没有丝毫的愧疚，那一刻，我和面前的恶魔无比相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了。
南天直勾勾的盯着我，双眸散发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怪异。在划破大动脉之前，那家伙生生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一秒....两秒....看着他手里的匕首，我的心却是忐忑到了极点。这种情况下，楚梦寒也不敢贸然掏钱，只能冷冷的注视着南天，寻求机会。
“我想起来，那家伙是你？变化真大，难怪我没认出来。”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似乎验证了我之前所做的推理。看起来，在若干年以前，南天果然和王有为共同参与过光明之路教会举办的某个计划，而参与计划的地点，很可能就在这处雷蒙盖顿教堂里面。
“过了这么久，变化肯定有的。”
“怎么样，有影响么？”南天突然靠了过来，压低声音开口道：“怎么样，现在对那些年幼的小孩，是不是还有着....那种冲动？”
那一刻，我只觉得浑身一震，五年前记忆洪水般涌上脑海。
当年那起案件中，王有为杀死的正是6-7岁左右，穿红颜色衣服的小孩。
他们会变成现在这样，果然同当年那个计划有关！
南天这句话算是解开了我心中的疑惑，可更多的疑问从脑海里涌出，压抑得我近乎喘不过气来。
那个计划的内容是什么？光明之路教会对他们做了些什么？除了南天和王有为之外，还有其他人参与进这个计划之中么？


第二百零三章 夺回主动！

很幸运，这一次我赌对了，即便压上赌注是徐诗曼的性命。
南天所知晓的，正是我这五年以来一直苦苦追寻的真相。
通过南天说出的信息，我大概知晓了他和王有为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全都和光明之路教会曾经进行过的计划有关。
而王有为身份信息一片空白，兴许也是那些异教徒搞的鬼。
那一刻，我渴望从南天的嘴中挖出更多的线索，即便眼前的家伙是个连续犯下四起凶杀案的恶魔，也在所不惜。
所谓和恶魔达成交易，或许正是如此。
“现在，你还有再看见过那些家伙么？”
“你指的是？”
“当年参与计划的那些人.....比如说，那些异教徒。”
然而，话音刚落，我就后悔了。
对于当年的计划，以及光明之路教会，我所知晓的，只是一些皮毛罢了。在这种情况下，说的越多，便越是容易暴露自己。
果然，南天看我的眼神突然充满了疑虑：“异教徒.....不对，不是你，你当时根本就不在我们中间.....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关于我们的事情？”
“当年那个计划就像是无尽的梦魇，让我一直活在痛苦之中。从某种意义来说，我和你们是一样的。”
我正绞尽脑汁想着说辞，试图让面前的南天放下警备，能够相信我。
可就在这时，教堂外面响起的警笛声，却将礼拜室内维持了很久的平静，彻底被打破。
我没想到，警方竟然在这个时候抵达了现场.....
每到暴雨降临的夜晚，多年前那段痛苦的经历便会使得南天焦躁不安，此时，正是他情绪最为脆弱的时候。而外面响起的警笛声，则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面前这个恶魔，彻底的失控了。
他直勾勾的盯着我，目眦欲裂：“混蛋....你...你和他们都是一样的，全特么去死把！”
说完，南天高举起手里的匕首，猛的刺向徐曼婷。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或是迟疑，那柄锋利的匕首，直冲着徐诗曼颈部动脉而去。
一如之前预计的一样，唯有杀人，才能平复南天受伤的心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个一个可怜的人。
不过，上一次的教训，让我对于南天的出手有了提前的地方。
瞅准他下手的时机，先一步冲了过去，伸手死死抵住那家伙的手腕。
南天的力道很足，这个疯子，他是铁了心的想要杀死徐诗曼。
自上而下的挥刀轨迹更是，无形中增加了匕首的压力，我只能卯足全力，才在匕首刺入徐诗曼脖颈之前，控住了面前的南天。
匕首割破了我的手掌，温热的鲜血顺着手背一滴接着一点淌落在地上。逼仄的房间里，我紧紧拽住南天握刀的手臂，与他相持着。
警笛声越来越响，估计刘队长的人已经彻底包围了教堂，这样一来，即便南天再怎么厉害，他也是插翅难逃了。
且不论是否有证据，能够证明她杀死了之前四名受害人，可他绑架阮琳琳以及徐诗曼，却已经是事实了。单凭这两点，警方就有足够的理由拘捕他，至于日后的调查工作，则可以交给刘队长他们慢慢完成。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所谓的完美犯罪，一个人但凡犯了罪，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连续四起连环杀人案，每一起都是骇人听闻，我不相信南天能见所有的细节全都消抹干净。
只要刘队长肯耐心调查，找出证据起诉南天，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在这之前，我所要做的，就是替警方抓住这个嗜血的恶魔。
“停手把，南天，到了这里你的人生已经彻底结束了。之后的日子，你就在监狱里忏悔自己的罪行把！”
“没人可以制裁我，没有人！他们不可以，你也不可以！”南天红着眼，从喉咙里低吼出这句话，随即突然改变攻击的目标，猛的一下将力道全都用在了我身上。
因为注意力全都集中那柄匕首上，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改变攻击目标。
一个重心不稳，被他直接扑倒在地，摔得七荤八素。上次缝合的伤口，再一次裂开了。
“混蛋，去死把！”南天红着眼，用手紧紧掐住我的脖颈。此刻，这家伙心底嗜血的冲动，被彻底引燃。想必，他就是用这种手段，杀死那些可怜的女粉丝的。
身后，楚梦寒已经掏出了手枪，面色凝重的盯着南天，似乎随时做好了将他击毙的准备。
我瞥了眼楚梦寒，艰难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千万不要这么做。
南天对于我来说十分重要，他是除了王有为以外，第二个知道当年计划始末的人。想要救出我爸，想要抓住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必须得通过南天才行。
“我能搞定他！”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么几个字，看着楚梦寒微微压下的枪口，我悬在嗓子口的心才总算放下了。
接下来的注意力，只要全集中在南天的身上就行了。
成为线人之后，我经历过无数的死生瞬间，对付面前这个家伙，并不困难。
憋足一口气，让自己尽可能冷静下来。
蓄力，伸手，凭着感觉摸索到了南天的左手的手指，用右手，紧紧握住那家伙的无名指。
接下来就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我用尽全力，朝着相反的方向掰动他的手指。这家伙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等到意识过来我想做什么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手指被生生掰断的剧痛，我深有体会。即便南天已经陷入了疯狂中，可他依旧会感觉到疼痛。
“啊，混蛋！”一阵低嚎，南天放松了左手的力道，因为疼痛而瞬间面目狰狞，我也因此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一旦他失去了左手，就更加没有对抗我的可能。
在那家伙吃痛的间隙，我顺势抬腿，用了一个反关节技巧，将他死死的压在了地上。
“臭小子，想杀我，你特么还早了点。”
伸手，抓住南天右手的袖子，一把扯下。
在废弃工厂的时候，寸头男那伙人曾经告诉我一个信息。而现在，我要来确认这条是否真实可信。
下一秒，在南天右手的小臂处，赫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纹身。


第二百零四章 “重生”计划

我用了一个反关节技巧，将南天死死的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伸手，拉开了他右手袖口。
之前在废弃工厂的时候，寸头男等人就曾经向我透露过，雨夜凶杀案的凶手右手小臂处会有一个数字，而现在，我需要确认这条信息的真实性。
下一秒，南天右手小臂处，果然浮现出一个纹身。
可那个纹身并不是数字，而是一个相对有些别扭的图案。整个图案显得有些怪异，看起来不太像是.....
“等等！”恍然间，我意识到了关键所在，抓紧南天的右臂，厉声质问道：“南天，你是不是曾经洗过纹身？在这个图案之前，你右手小臂应该还纹过一些别的东西把！”
话音刚落，南天却像是被刺中了命门一般，剧烈的挣扎起来。
那家伙拼尽全力，想要护住自己的右臂：“你果然是骗我的，你根本没参与过那个计划，你和我们不一样！”
“对，之前都是我故意骗你的，我确实没有参与过那个计划。不过，我倒是很想听你说一说，那个计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哈哈哈哈！”话音刚落，身下的南天却突然开始狞笑了起来，全然没有了之前矜持，沉稳的模样。
“叶凡，你以为自己赢了么？笑话，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根本不知道那些家伙，根本不知道光明之路将教会有多恐怖。
我逃了十五年了，都没能逃出他们的手掌心。你以为凭你自己，就能威胁到他们么？”
南天所指的“他们”应该就是寸头男他们，还有当时通过电话威胁我爸的混蛋。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不得而知。不过，我已经见识过了这些家伙的手段究竟有多么厉害。
可即便如此，我依旧不想放弃追寻真相，既为了我爸，也是为了这五年来所经受的苦难不会白白浪费。
看着身下的南天，卯足力气厉声道：“威胁他们？呵呵，还真是被你看扁了。我想请你亲眼看看，那些家伙的下场。
如果那些混蛋，真的认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能够肆意妄为。那么我一定是第一个见他们打下神坛的人！”
说完，我加重了腿上的力道，死死夹紧南天的脖颈。
相比起手臂，腿部的力量自然要强过许多。这招关节技巧，是我三年前从一个打黑市拳的犯人那里偷偷学来的。
膝盖正对着后脖颈，发力之后不仅能让对手窒息，更是可以造成极大的痛苦。
而一般人，则是很难忍受这种量级的疼痛。
“混蛋，你....你想干嘛？”南天似乎已经意识到我内心的想法了，那一刻，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恐惧。
这个嗜血的混蛋，一连夺去四个女孩性命的变态杀人狂，此刻，正被我一点一点蚕食着生命。
“小子，你知道什么是正当防卫么？”我故意压低了嗓音，凑上前，对着南天缓缓开口道：“所谓的正当防卫，指对正在进行不法侵害行为的人，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一定限度损害的。而这样的行为，是不用负刑事责任！”
我特意强调了不用负刑事责任这几个字眼，从而使得身下这家伙能更好理解我的意图。
“你想伤害这名女警官，为了阻止你，我拼死抵抗，可不小心出手过重，将你杀害了.....这样的解释，应该还算是充分把。”
“你....”南天面色青紫，双眼通红，脖颈处青筋暴起，因为缺氧已然濒临昏迷。
那这家伙或许意识到，我是真的想杀了他......
“我说.....我说....放过我.....你想知道什么....”
就算是变态杀人狂，说到底也是人，也会害怕死亡。尤其是在充分体会了“杀戮”的快感之后，这些家伙，往往会比一般人更加畏惧死亡。
稍稍减轻了腿部的力道，可却并没有放过他。我从来不会轻易的相信一个人，况且等到刘队长他们赶到之后，我就再不可能这样逼问南天了。
“当年你参与的那个计划究竟是什么，是谁一手组织了那个计划？”
那一刻，这间礼拜室里的时间近乎停滞了。黑暗占据了主动，将偌大的礼拜室彻底包围，面前那座十字架上的恶鬼雕像，此刻正冷冷的注视着我。
一个蝴蝶扑动了翅膀，就能引来一阵风暴。而整个世界的格局，或许也将因为南天之后说的话，而发生改变。
“重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从嘴里缓缓说出了这两个字：“没记错的话，他们，把这个计划，称作为...重生。”
重生？还真是讽刺的名字。
如果“重生”出来的家伙，都是像是王有为，或是南天这样的变态杀人狂。那么这个实验计划，一定是为了毁灭人类才设立的。
“有哪些人参与了这个计划....”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只负责参与，和接受改造....那段时间里，根本没机会接触外界....”南天咽了口唾沫，随即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些实验人员，穿着白大褂，唾沫脸上带着的，全都是小丑面具.....”
小丑面具！
原来，这个面具是这么来的。
事到如此，不论是T市的碎尸案，H市的线人遇害案，还是这里的雨夜凶杀案，我都曾见到过“小丑面具”的身影。
换句话来说，这三起看似截然不同的案子，竟然都和“重生”计划有关。
那一刻，我才体会到南天为什么一直强调，幕后黑手的可怕。而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我却正好经历了这三起案子。
难道，只是巧合么？
回过神来，我再次加重了腿上的力道，质问道：“重生计划的内容是什么，他们是为了什么，才迫使你们加入那场实验的？”
“为了什么....为了什么？”话音刚落，南天的面色突然变得十分奇怪，就像是想起了某件极为恐怖的事情般，不断的嘀咕着。
没等他开口说完，一种不安的感觉便席卷了全身。
下一秒，一阵红光闪过，我却猛然看见一个红点正好出现在我的胸口。
黑暗中，某个藏匿许久的家伙，终于对我亮出了獠牙。


第二百零五章 杀手现身

不出所料，南天果然了解当年事件的始末。
此刻，我迫切的想从他嘴里知道，关于“重生”计划的真相。
我将南天死死的压在了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勒紧他的脖子，强迫那家伙说出实情。
可下一秒，眼前一阵恍惚，一个极为细小的红点却正好出现在我的胸口上，并且上下不断晃动着。
这是....红外线瞄准装置！
红外线瞄准镜是用近红外光源照射目标，目标反射红外光，使光电变换成像而进行夜间瞄准的仪器。这种装置，多安装于步枪的上，通过红外线，能够大大提升枪械的准星。
我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画面。就凭我对S市警力的了解，他们应该不会配备这么专业的狙击手才对。
而且，我已经控制了南天，警方就算派遣了狙击手，也没有开镜瞄准的必要。此刻，藏匿在暗处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趴下！”下一秒，楚梦寒的怒吼声便从身后传来。
我几乎条件反射一般朝着另一则倒下，而那一刻，顺着红外线的方向，我终于看见了藏匿在黑暗中的家伙。
“嘟嘟嘟！”三声急促的枪响，瞬间充斥了整个礼拜堂。
即便枪口已经装载了消声装置，可近距离射击造成的响声，还是让我产生了短暂的耳鸣。
枪响过后，我赶忙爬起身子找了一个掩体，与此同时将浑身上下都摸索了一遍....好在，并没有伤痕。看起来，对方那三枪并没有打中我。
又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回，活着的感觉，真好。
等到情况稍稍平复了，我才敢鼓起勇气，侧头看向外面。
开枪的家伙手持一柄微型冲锋枪，此刻半靠在礼拜室右侧的柱子上。
令我没想到的是，他打出的那三发子弹，有两发全都准确打在了南天的身上。南天先是抽搐了一阵，随后径直倒在地上，彻底不动弹了。
南天的胸口和腹部各出现了一个血孔，鲜血泉涌般顺着小孔满溢而出，犹如开了闸的管道一般，根本堵不住。
遭了，有人害怕南天泄露太多的信息。从一开始，对方的目的就是想杀了他！
寸头男等人来过S市，或许，他们早就在暗中注意南天的情况了。我太执著于眼前的事情了，以至于彻底忽略了周围可能存在的危险。
楚梦寒已经掏出手枪，直挺挺的对着那名杀手。只要他敢再次露头，楚梦寒就能开枪击中他。
趁着楚梦寒争取到的这段时间，我连忙冲了过去，尝试着用手堵住南天身上的血口子。然而，根本无济于事。
子弹或许击穿了内脏，相比起那两个血口子，内部的出血则是要来的更为严重。即便脱下了衣服，竭尽全力，却也很难堵住那两个血口子。
成为线人之后，我见过很多尸体，也见过很多人在我眼前慢慢死去。H市线人遇害中的山鹰就是其中一个，还有海景别墅，那场死亡游戏中的黑框眼镜。
当一条性命逐渐逝去，最先消失的，是他眼里仅存的光芒。就像是燃烧殆尽的蜡烛般，一点接着一点熄灭。
眼前的南天，正是这种情况。
“他怎么样？”楚梦寒端起手枪，一步一步朝着杀手逼近。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想到，这起连环杀人案，竟然发展到现在这样。
“看样子撑不了太久，你自己小心点，那家伙可不太好对付！”
黑暗的环境下进行远距离射击，即便有红外线瞄准装置的辅助，可若是想要准确的击中目标，却也并不是那个简单的。
开枪过程中所产生的后座力只可能越来越强，而三发子弹，有两发都打在了南天的身上，这也间接体现了，对方是个用枪的高手。
就在这时，南天突然伸手，死死的抓住了我的手腕。
那宛若死灰的瞳孔里，突然迸发出最后一缕光芒：“小心...要小心....”
“小心什么？”
“那些...那些家伙，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千万小心他们....”罢了，他猛然瞪大眼睛，直挺挺看着我，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喊了一句：“一切远没有结束...重生计划，一直在进行着...我们所有人都是计划的一环，根本逃不掉的....咳咳咳...”
鲜血顺着他的喉咙喷溅出来，将周围的一切染得通红。
胸口的那一枪，应该打穿了肺部。大范围的积血，使得南天连呼吸都很难维持。
随着胸部的起伏越来越大，他的脸上，逐渐变得惨白。刚才那几句话，只能算是回光返照罢了。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身后闪过。
猛然间，一看见阮琳琳冒着危险从掩体后面冲了出来，替我死死按住南天上下两个血口子。
满溢而出的血液，将阮琳琳的身上染得通红。可她根本顾不了这么许久，只是在尽力挽救南天的性命，这位荧幕上的大明星，此刻的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他是你的仇人，就是他害死了小马，还将一切都栽赃到了你的身上。难道，你一点儿也不恨他么？”
“恨，当然恨！”阮琳琳几乎咬着牙，从嘴里挤出了这么几个字：“正是这样，我才不希望这个恶魔就这么死了，他应该得到公正的审判，他欠我，还有所有的受害者一声道歉！”
我看了眼阮琳琳，只觉得这姑娘坚强的让人心疼。
每个人都会犯下一些错误，或有意，或无意，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此刻，阮琳琳正在用这么一种方式，为她曾经犯下的过错赎罪！
所以，即便已经清楚南天必死无疑，可我依旧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她。
正说着，教堂外面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看起来，正是之前三声枪响，让刘队长锁定了礼拜室。
“楚梦寒，先撤回来，等刘队长他们的增援....”话音刚落，黑暗的礼拜室里却根本没有人回答。
等我反应，却发现无楚梦寒和那个开枪的杀手全都消失不见了。
不知何时，面前十字架的后面却多了一条甬道，看起来，他们两人全都跑进了那条狭长的甬道里面。


第二百零六章 楚梦寒受伤

等我反应过来，却发现楚梦寒和那个杀手全都消失不见了。
礼拜室那个巨大的十字架后面，突然多出了一条甬道，看起来，他们两人全都跑进了那条甬道里面。
既然警方已经赶到教堂，那么情况应该很快能得到控制。
相比之下，我更加担心楚梦寒的安全。毕竟那个杀手，实在不简单。
对着阮琳琳交代了几句之后，让她帮忙处理好这里发生的事情，随即又急忙上前，随时解开了徐诗曼身上的绳子。
看得出来，刚才一连串的事情，已经将徐诗曼彻底吓破胆了。解开绳索的瞬间，她便一股脑的扑在我身上，差点没直接瘫倒在地上。
“你还好么？脖子上的伤口....”
“没事，就是蹭破点皮罢了，不碍事。”徐诗曼深吸了几口气，倒是很快恢复了冷静，她看了我一眼，连忙站起身来帮着阮琳琳一起照顾南天和昏迷的小太妹。
“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你去追那个杀手吧。”
冲着她点了点头，随即站起站起身子，迅速跑进了前方那条甬道里。
甬道的暗门，恰好和那个十字架连接在一起。应该是有人掰动了礼拜室内的某个机关，才使得这条暗道突然出现的。
南天在重伤的情况下，自然也不可能有精力掰动机关。所以，这条甬道的出现，只可能是那名杀手所为。
对方不惜冒着巨大的危险，也要杀死南天。
我依稀感觉，那名杀手极有可能是光明之路教会的人。而雇佣他的家伙，或许和光明之路教会有着某种关系。
狭长的甬道里黑暗异常，我仅能依靠着战术手电的光线，勉强照明。
朝前走了一小段，整个甬道便开始朝下倾斜着。所幸甬道并没有出现岔路，我也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我在狭长环形回廊里不知绕了多久，道路这才逐渐恢复了平坦。
粗略估计，甬道的下降的程度应该超过了三层，换句话来说，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极有可能已经是教堂的地下室了。
“砰砰砰！”就在这时，甬道内突然传来三声枪响。
手枪在连续射击的情况下，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动静。刚才的枪击声，只可能是那名杀手弄出的动静。
现在情况如何，甬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使得那名杀手再次开枪。楚梦寒她还好么，是否被子弹击中了呢？
接连不断的问题瞬间涌上了脑海，迫使我加快了脚步，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继续前进着。
越是朝内深入着，便发现整个通道愈发的破旧。这里给我的感觉，像是上个世纪建成的防空洞的一般。雷蒙盖顿教堂，应该是和这处通道共同建成的，由此来看，教堂应该也有着很长的一段历史了。
“砰砰砰！”又是一连串的枪击，赫然是从正前方传来。
这次，我距离开枪的位置更近了，已经能看见子弹击中墙壁之后崩溅出的火星。
这种情况下，若是继续拿着战术手电前进，只可能变成活靶子。好不容易从南天手上逃过一劫，我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好在眼睛已经适应了甬道里面的黑暗，在这种情况下摸黑行动，倒也算不上太过困难。
关了手电，弓下身子，迅速靠了上去。
就在即将靠近子弹击中的位置时，黑暗中突然伸出了一只的手臂，将我一把拽倒在地上。
“你...”
“别说话！”下一秒，楚梦寒冰冷的嗓音，便直接在我的耳边炸响：“你想死，我不拦着你，可你别暴露了我的位置！”
黑暗中，我和楚梦寒挨着很近，左侧脸颊甚至能感受到她急促的鼻息。
只是过了一会儿，我就觉察出不对劲了。她的呼吸实在太急促了，手臂更是浸满了汗水。
缓缓靠近楚梦寒，压低声音询问道：“你受伤了么？”
“一枪，肩膀。”她咬着牙从嘴里挤出这个几个字，估计说话的时候，会带动受伤的部位：“子弹穿过了肩胛骨，所以，我这只手，应该是保住了。”
“他怎么打中你呢？”甬道不比礼拜室，这里并没有篝火可以用来照明。再加上那名杀手此前一直处在逃跑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开枪射击，还需要命中目标，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我赶忙撕下了衣服，替身旁的楚梦寒包扎伤口。她应该也觉察到我的意图了，微微侧过肩膀，让我能摸索到她的伤口。
“大意了，那家伙应该带着夜视仪，或者某种热成像装置。总之，这种情况下起正面冲突，吃亏的肯定是我们。”
“那倒不一定....”
“你要是想死大可自己上去，我不拦你。”
....
简单的包扎好伤口之后，我俩只能互相抵在这处逼仄的角落里，始终不敢探出头去。
只是，在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杀手既然敢进入这条甬道，那就代表着他肯定预备了逃跑的路线。我们连杀手的正脸都没来得及见到，一旦让他顺利逃离了雷蒙盖顿教堂，再想追回来，可就难了。
礼拜室里，南天十有八九是救不回来了。在失去南天的情况下，若想弄清楚“重生”计划的始末，我只能从那名杀手身上搜集线索。
妈的，拼了！
当了线人之后，我始终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优先考虑位，绝不会轻易冒险。可这一次，我却不得不赌上一次。
“把枪给我！”
“什么？你疯了么！”黑暗中，我已经能猜测到楚梦寒错愕的目光：“那家伙有特殊的瞄准装置，而且还是步枪，拿把手枪就这么冲出去，你这纯属是找死...”
“我说了，把枪给我！”
“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凭什么这么和我说话！”
虽然嘴上不服软，但她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楚梦寒知道我是个珍惜自己性命的人，既然敢这么说，肯定是已经有了对策。
接过她手里的92式警用手枪，拉开弹夹，发现里面只有六发子弹了。
枪把冰冷的质感，让我回忆起很多事情。有了这件东西，至少，我有资本和那杀手拼上一次。
能不能，在此一举！


第二百零七章 杀手的真实身份...

楚梦寒被子弹击中了肩胛骨，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这种情况下，她选择把手枪交给我，由我来对付那名杀手。
之前在礼拜室里暗杀南天，便足以见得杀手实力非凡，一定接受过专业的训练。
再加上他的枪械上配有专业的夜间瞄准装置，在这种情况下，我仅仅拿着一把92式警用手枪，几乎是毫无胜算。
然而，形式已经不允许我拖延太久了。一旦杀手顺利逃出了雷蒙盖顿教堂，我们便没有可能再抓住他。
黑暗的长廊里，气氛几乎凝滞到了极点。
我伸手，从衣兜里摸索出一根香烟，顺势咬在嘴里。
热成像，或者是夜视仪，那名杀手的瞄准装置只有可能是这两种。转眼间，我的脑海里便思索出一种对付他的办法，能否抓住那个混蛋，成败在此一举！
拿出打火机，点燃了香烟，随即伸手，将打火机前端的铁片稍稍掰弯。
“你想怎么做？”
“看着把，太久没摸抢了，也不知道当年的感觉还在不在。”
深吸一口气，对着斜侧的墙壁猛的丢出打火机，与此同时，翻身出去，用最大的速度朝前狂奔着。
在机油和压力的共同作用下，整个打火机迅速爆裂开来。
“砰！”的一声，打火机爆裂的响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甬道。
而那一瞬即逝的火光，却也为我暂时照亮了前方的情况。
电光石火间，我再次瞥到了一个红点，宛若幽灵般在甬道里浮动着。正从边上的墙壁，迅速朝着我所在的方位靠近。
和在礼拜室时一模一样的状况，以那名杀手的实力，要不了多久，他就会瞄准我，然后屏住呼吸，迅速扣动扳机。
虽然步枪的后座力远大于手枪，可连续射击却也给予了杀手更多次机会。只要打中一枪，我就会和楚梦寒一样，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更糟糕的是，这周围根本就没有掩体或者是能隐藏身体的角落。只要被子弹命中，便直接宣布了我的死亡。
没办法，只能拼死一搏了。
红光正不断朝着我逼近，再有几秒钟，亦或者更短的时间，那准星就会迅速瞄准到我。
趁着这短暂的时间里，我迅速估计到了那名杀手所在的位置，随即从身后掏出战术手段，猛的一下将战术手电的灯光调整至最大。
霎时间，整个甬道迅速被白光塞满，宛若白昼。
一个人长时间处在黑暗之中，眼睛若是突然接受到强光势必会承受不了。而那名杀手还是带着特殊的瞄准装置，这种情况下，强光对于他的影响则是会更加的强烈。
趁着这段时间，我眯起眼睛，在前方的甬道里迅速搜寻着那名凶手的踪迹。
一秒钟...两秒钟....下一秒，我在正前方的拐角处瞥见了一个人影闪过。
杀手应该是觉察到我的意图，所以选择了直接逃走。
我当然不可能放任他逃走，手电的灯光对他的视力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此刻凶手应该处在暴盲的状态下，而现在是一举抓住他的好机会。
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同时用手电灯光死死锁着那家伙。
“砰砰砰。”对方也感受到了压力，索性举枪，对着身后胡乱的扫射一通。在失去视力的情况下，那几枪全都打在了甬道的顶端，丝毫没能威胁我的性命。
咬紧牙关，加快速度，翻过几处障碍，迅速的逼近了那名凶手。
“混蛋，你跑不掉的！乖乖的丢掉武器，束手就擒，否则我就开枪了！”举起92式手枪，象征性的朝着前方开了一枪。
因为枪口没有安装消音器，再加上这里又是较为封闭的空间。在枪响的瞬间，右侧耳朵几乎被震的失去了听觉。
这一枪只是为了示威，我根本没想伤害那家伙的性命。毕竟南天死后，他成了当前唯一的线索，若是这家伙再死了，有关于“重生”计划的线索，也就彻底断了。
下一秒，杀手突然停下了脚步，径直转过身来，用枪口直直的对着我。
没想到那家伙的适应能力这么强，仅仅一分钟的时间，就已经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所幸，高强度的奔跑加上自身的心理负担，影响了射击的速度。等他终于缓过神来，我便已经冲到了杀手的面前。
杀手带着黑色的口罩，仅仅露出眼睛，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
他的身形并不算高大，相对“瘦小”的身躯能够控制住枪械的后座力，倒是比较让我意外。
在那家伙再次扣下扳机之前，我则是先一步冲到了他面前，用枪托迅速砸向了他的手腕。
没有太多肌肉包裹，加上又是关节所在，使得手腕成为了整个手臂中，相对薄弱的部位。用尽全力，砸中那家伙的手腕，杀手吃痛，瞬间松掉了手里的步枪。
然而，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受到攻击的瞬间，也是提膝攻向了我的肘部。
那一膝力道十足，震得我手臂发麻。等到反应过来，却发现手里的92式手枪也一并落到了地上。
如此一来，我们两人都失去了武器。若是想要分出个胜负，只能凭着自己的拳头了。
杀手的身形比我矮了一截，可刚才那一膝，已经从间接说明了他的实力。
没想我反应过来，一侧低鞭腿夹杂着劲风，便从左侧呼啸而来。这一招十分隐蔽，摆明了攻向我左侧膝盖，要是被他直接踢中，说不定短时间内我就无法继续站立。
连忙扭转身体，用腿骨勉强挡住了他的鞭腿。与此同时扑了上去，用双手的力量紧紧锁住杀手的脖子。
从刚才那几下招式我便觉察出来，在近身格斗上杀手的爆发力十足，可却缺乏持续对抗的力量。
人体的脖子上附着众多血管，一旦被击中，可能在瞬间造成昏迷。
杀手很快明白了我的意图，连忙伸手去护住自己的脖颈。几番纠缠之下，我还是凭借力量取得了上风。
眼见杀手被我逼至墙角，已经退无可退。索性直接用力，一把扯下他的口罩。
下一秒，之后出现在面前面容，却让我直接愣住了。


第二百零八章 刘悦！？

我用尽全力，一把扯下杀手脸上的面罩。下一秒，出现在眼前的面容，却让我直勾勾的愣住了。
细长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轻灵的眼眸，再配上薄如蝉翼的嘴唇，以及右嘴角似有似无的微笑。
我不可能，也不会认错，面前这名杀手，赫然就是刘悦。
那个本该在T市碎尸案中，就已经死去的女人！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碎尸案中，我亲眼看见了刘悦的尸体。而且法医的结论，也证明了那具尸体确实就是刘悦的，不存在任何冒名顶替的可能。
可这样一来，眼前出现的“刘悦”又该作何解释？
当常识和眼前确实发生的事情产生了矛盾，那一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应该相信什么了。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又怎么会.....”
然而，话音未落，“刘悦”的眼神里便突然闪过一阵凶光。
那一刻，我才猛的意识到，眼前出现的“刘悦”不再是我印象里那个善良的学姐了。
不久前，她刚杀了南天，而且打伤了楚梦寒。而现在，她或许只想杀了我。
眼前一道寒光闪过，我急忙侧身，才勉强躲过了这一击。
下一秒，右侧面颊却来一阵炙热感，温热的鲜血顺着右脸的血口子瞬间溢出。
“刘悦”的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刚才那一下，若不是反应够快，我的脖颈会被她直接切开。
眼前的刘悦，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刘悦了。她的眼眸里，充斥着陌生与杀意。此刻，她只想杀了我。
几秒钟的犹豫，让我完全陷入了被动之中。
即便我和刘悦都丢掉了枪械，可她手里那柄明晃晃的匕首，却足够弄死我无数次。
“你究竟是谁？”这次，我学乖了，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在开口的同时，尽可能寻找“刘悦”的破绽。
不管她是不是刘悦，不管她经历了什么，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应该先把她抓起来。毕竟这个人杀了南天，那么换句话来说，她应该也和那个所谓的“重生”计划有关。
鲜血顺着脸颊不断的滑落，一滴接着一滴落在地上。没有匕首，我只能反握战术手电，勉强将那个东西作为武器。
杀手虽然和刘悦长得一模一样，可眉宇间却全然没有刘悦的样子。
刚才那一下，她是铁了心的要取我性命，所以接下来，我必须全神贯注。
就在这时，“刘悦”的脸上，突然划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她看着我，突然放下了手里明晃晃的匕首，低声道：“叶凡，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真是一点没有变...”
我心里一颤，下一秒，便明白了“刘悦”这么说的意图。
话音刚落，那家伙便迅速朝着自己掉落的步枪，飞扑过去。拉开距离之后，我再想要阻止她，已然不可能。
认真评估了一下当前的局势，我只能放弃了继续逼近，转身捡起掉落在一旁的92式手枪，迈开脚步朝后退去。
“砰砰砰！”
又是一阵急促的射击声，子弹在狭长的通道里炸响，周围火星四溅。封闭的空间，使得子弹在击中墙壁之后，产生了多次不规则的弹射，无数弹片几乎是擦着我的身体划过。
靠在墙壁后面，勉强躲过了这一波攻势。等到枪声稍稍停止了，我便连忙举起92式手枪，冲着空旷的甬道开了两枪。
许久没有使用枪械，虽然当初的感觉还在，可却已然无法控制枪械的后座力。两发子弹全都打的不知所踪，顺带将我的虎口震的生疼。
枪响过后，偌大条甬道却再一次被寂静所占领。
等到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面前的甬道里，早已经空无一人了。前方情况不明，我一个人也不敢就这么追过去。
最终，还是让她给逃了....
“刘悦”的出现，虽然解开我心底的一个疙瘩，可却也为我带来了新一轮的问题。
刚才的“刘悦”，真的是我认识了十多年的学姐么？如果是，之前在T市的时候，她是怎么做到诈死的；如果不是，那么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和刘悦长得一模一样。
“重生”计划，以及光明之路教会，如同一场梦魇，困扰了我整整五年。通过南天临死前的那段话，我得以见识了这个计划的冰山一角。
然而，南天却告诉我，“重生”计划直到现在，依旧还进行着。这也就意味王有为以及南天绝不可能是最后的受害者。
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而我爸在那个计划中，究竟扮演了一个怎么样的角色，到了现在依旧是个谜。
回到之前的甬道里，扶起了楚梦寒，带着她一起离开甬道。
楚梦寒看了眼我右脸的伤口，便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关于那名杀手的事情，她也没细问，只是让我先回去处理南天的事情。
“对了，把枪还我。”
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关掉92式手枪的保险栓，随后把枪递还给楚梦寒。
她检查了一遍子弹匣，随后淡淡的开口道：“开了三枪？”
“对。”
“等会儿有人问，就说那三枪是我开的。”
“好。”
.....
返回的路程，极其漫长。楚梦寒右肩被子弹穿透，即便简单的处理了伤口，可鲜血却依旧流个不停。
我搀扶着她，一步一步朝着朝着礼拜室的方向前进，我俩挨着很近，可彼此之前却都不发一语。
也不知在黑暗中前进了多久，片刻，楚梦寒突然开口，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之前你和南天对话的内容....我全都听到了。”
“哦...”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突然这么说。
像是楚梦寒这样的人，平时惜字如金。她每说一句话，肯定有着自己的用意，我只需要认真听着就好。
她停顿了许久，这才继续开口道：“关于那个什么“重生”计划，你是不是一直追查了很久？”
“不久，也就五年吧...”说来也是，五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让人有些不太适应。
“其实...”她咽了口唾沫，犹豫了很久，这才下定决心开口道：“其实，我曾经听说过那个计划，在我很小的时候...”


第二百零九章 父亲

“其实，我曾经听说过那个计划，在我很小的时候....”
什么！
黑暗的甬道里，我瞬间停下了脚步。
耳边响起的那句话，让我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再一次翻涌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会.....”
楚梦寒顿了一下，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才告诉我关于这件事的真相。
原来在楚梦寒十岁的时候，家里发生的一个变故，导致他们家在顷刻间变得负债累累。当时，她们一家的日子可谓是如履薄冰，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上门催债，楚梦寒的父母更是多次遭到了死亡威胁。
对方甚至放出狠话，要是再还不上钱，他们就要拿楚梦寒以及楚雪倩去抵债。
十几岁的姑娘，如何才能抵得上那数十万的债务呢？一旦她们两姐妹落到那群混混手中，等待着她们的是什么样的命运，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有一伙人突然找到了楚梦寒的父亲。
对方声称是来自于某个私立的科研机构，正好需要像是楚梦寒这种年岁的孩子参与某个科学实验。
那伙人一再强调这个实验最终的目的，是为人类的未来谋福祉，并且承诺会给他们家一笔钱，以缓解当时的燃眉之急。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情况。”黑暗中，楚梦寒使劲咬着下嘴唇，。
“那伙人穿衣打扮十分得体，西装领带，而且一言一行，也与之前那些流氓截然不同。
科学研究的名号，本来就容易打动人心，更重要的是，当时我家真的急需那笔钱！”
两个孩子，对方只需要带走一个即可。当时我妈就答应了这件事，相比起被那些混混带走卖进妓.院或是暗无天日的大山里，和这些人走，显然是个更为明智的决定。
在我和姐姐（楚雪倩）之前，她果断的选择了让姐姐留下。毕竟小时候，无论长相还是性格，我都和姐姐差了很多。
不仅长得没她好看，性格也十分不讨喜，被抛弃也是理所当然。
可就在这时候，我爸站了出来，说什么也不让我和那些人走。争执之下，我爸甚至掏出了菜刀，这么多年，我从没见我爸发这么大的火....”
一个人的性格，同小时候的经历有着很大影响。楚梦寒之所以会变得像现在这样冰冷，想必也和当年的那段经历有关。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爸是警察？”
“对，片警，虽然管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每一次他总是会竭尽全力....”
“也许，你爸觉察到那个“科学研究”并不像那些人描绘的如此美好，所以才会果断拒绝了他们的要求把。”
身旁，楚梦寒的眼光突然变得黯淡了，冰冷的瞳孔里，似乎闪过某种不同的情感：“又或者，他只是单纯的舍不得我。
如果我没记错，当初那些人提起过关于计划的名字，就是叫作“重生”。
而那天晚上，我爸和我妈关于这件事便爆发了一场剧烈的争吵。第二天，我妈带着姐姐离开了家，留下我和我爸独自面对那些债务。等好不容易偿还上了那笔债务，我爸又却因为肺癌，在不久后去世了....”
难怪她和楚雪倩虽然是亲姐妹，可这两人之间却有着如此大的隔阂。
难怪楚梦寒会选择成为一名警察，并且每次办案的时候，都是竭尽全力。
难怪....
世间万物，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楚梦寒所经历的一切，最终铸造成了现在的她。
话音刚落，我和身旁的楚梦寒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按照楚梦寒所说的内容，那么“重生”计划或许在十五年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我猛然想到了之前拜访陈子豪的时候，那家伙在看见楚梦寒时，脸上露出的那种笑容。
莫非，陈氏家族也与“重生”计划有关？
太多的问题与突发状况接踵而至，让我一时之间根本理不出头绪。我猛然回忆起了在T市时，周德善在竹屋里对我说的那些话。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棋局，无论我，南天，亦或是王有为，都不过是一只不起眼的棋子罢了，被人操控着前进，根本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就在这时，黑暗的甬道里突然闪过了几阵白光。这之后，刘队长熟悉的声音，在甬道的另一头径直炸响。
警方很快控制住了局面，只可惜，即便已经提前派人包围了雷蒙盖顿教堂，可最终依旧没能抓住“刘悦”。
教堂下方的那处甬道，直接连通至后山的防空洞。警方虽然在第一时间发布了通缉令，可几天以来，却都没能受到有关于刘悦的线索。
礼拜室里，南天在我离开不久之后就因为失血过多而身亡，因为肺部被子弹穿透，造成了大面积淤血。淤血不仅严重影响了正常呼吸，更是让他咳个不停。
可以这么说，在人生最后的时刻，这个恶魔受尽了折磨。
至于那个小太妹，倒还算是比较幸运的。通过医生们两天两夜的努力，终于把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小太妹患上了严重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种病症，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她对于南天十分迷恋，即便遭到了侵犯，却也依旧无条件帮助他完成任何事。
警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小太妹逐渐摆脱病症的影响，并一点一点说出关于南天犯罪的过程。
雨夜凶杀案，缺乏最直接的定罪线索，所以人证以及证人的证词，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最终，在小太妹，阮琳琳，以及徐诗曼的共同努力之下，警方最终还是认定了南天是雨夜凶杀案的凶手，而阮琳琳则是被宣告无罪，当庭释放。
这个结果，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专案组上下欢乐一片，就连楚梦寒的脸上，也是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阮琳琳在当地的五星级酒店开了一个包间，邀请我们前去狂欢。
忙了这么久，是时候放松一阵了。
我正打算梳洗一番，就赶去酒店。可就在这时，手机突然收到的一条短信，却让我的心绪再一次紧绷了起来。
因为，发来短信的号码，赫然是曹荣的。


第二百一十章 要求见面

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而屏幕上显示的号码，赫然是曹荣的。
短信的内容，只有寥寥几个字：“晚上六点在城北34号大街的咖啡厅碰面，急事！”
单从文字叙述的风格上来看，这条短信确实很有曹荣的风格，简练，详细，短短一句话就将所有的信息涵盖到位了。
然而，看着眼前的这条短信，当初在废弃工厂的那段遭遇便不自觉的涌上脑海。
如果没记错，当时发给我短信的，也是这个号码。
同样的号码，同样要求见面的短信，唯一不同的，仅仅是更换了见面的地点。
又是陷阱么？等到了那间咖啡馆，发现等待着我的是一班来历不明的人。他们可能会将我痛扁一顿，强行逼问某些事情，或者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直接动手把我给杀了....
当然，这条短信也可能是曹荣发来的。
毕竟上次分别之后，他便彻底失去了音讯，就连楚梦寒都无法联系到他。假定曹荣真的遭遇了某些特殊情况，那么他现在的处境便十分的危险。
说实话，看着面前的短信，我犹豫了很久。
一方面是害怕遭遇不测，另一方面，则是急于追求事实的真相。
从怀中掏出香烟，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等到手机响了第二遍的时候，才猛的回过神来。
电话是阮琳琳打来的，她已经在酒店预定好了位置，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过去。
为了抓住南天那个恶魔，整个S市专案组没日没夜的工作了大半个月了。现在，雨夜凶杀案终于水落石出，这值得所有人前去庆祝一顿。
“楚警官和方队长他们都已经到了，叶凡，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呀。这件事，我还真该好好的感谢你，当时在教堂里，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从那里离开.....”
阮琳琳说的很慢，可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
身为公众人物，无数男士心目中的女神，阮琳琳在待人处事上却还能保持这样谦卑的态度，的确难能可贵。
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间，将手中的香烟掐灭，随即缓缓开口道：“对不起，阮小姐.....今天晚上，我不能过去了.....”
“为什么？”
“你应该也知道我的身份了，那种场合，我不太适合出现。而且，手头暂时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我不想和阮琳琳有太多接触，也不想把短信的事情告诉给其他人，包括楚梦寒在内。我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除了寸头男那伙人之外，陈氏家族也对我虎视眈眈。若是联系的过于紧密，等同于把危险传递给了她，这也是我不愿意见到的情况。
沉默了许久，电话那头才依稀传来了阮琳琳的声音：“那好吧....有机会，能不能约你吃顿饭么？关于这件事，我想亲自感谢你。”
“好，那下次再联系咯。”
“嗯，再见。”
现在是下午四时三十五分，距离短信所约定的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
在和阮琳琳通话的时间里，我已经决定好了要前去那家咖啡店。即便那条短信有很大概率是一个陷阱，我也愿意尝试一次。
既然曹荣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可能是关于光明之路教会的，也有可能是关于那个“重生”计划。
现在南天已死，自从“刘悦”离开了教堂之后，便彻底没了音讯。我手头搜集的线索，到了这里也算是中断了。
单从我现在的处境来说，若是想要继续调查案件，那么只能冒险赌这一次。
其实，关于这个决定我仔细思考了很久。
一旦那条短信真的是曹荣发出的，那么在见到他之后，我就能弄明白在S市究竟发生些什么。退一步来说，即便短信真的是一个陷阱，可相比起上一次的废弃工厂，城北34号大街还算是处在城市范围之内。
就算对方的能量再怎么强大，可在那种环境之下，我也有很大的概率能够逃生。
拿起手机，匆匆离开了酒店。我故意在地下停车场里兜了两圈，在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这才打车前往城北的34号大街。
不知不觉间，黑夜再次降临。S市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着，而前方等待着我的，依旧是未知。
特意换上了一套不怎么显眼的衣服，稍微打扮一番，并且提前半小时赶到咖啡店。
S市的城北原本是一处开发区，人烟稀少。可三十四号大街因为有着周边唯一的购物中心，所以吸引了大批的客源。
咖啡店一共有两层，第二层与购物中心连通着，一层是吧台，二层则是与商场连通着，里面有不少的座位。。
咖啡店里的顾客熙熙攘攘，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终于挤了进去。
看着店里这样的情况，我也是稍微松了口气。
倘若那条短信真的是一场陷阱，在如此拥挤的人潮中，想要逃脱倒也不至于太过困难。
点了一杯美式咖啡，端坐在楼梯边，这里的视野不错，能同时观察到楼上和楼下的情况。
随着时间不断的逼近晚间六点，原本平静的心绪却又再一次的紧张起来。
印象里，曹荣不是一个喜欢迟到的人，若是超出了时间他依旧没有出现，那我要开始考虑是否要尽快离开这里了。
五点五十九分....手里的美式咖啡已经喝了大半，可周围依旧没能找见曹荣的身影。再等等好了。
此刻，端坐在这样的咖啡厅里，每过一秒钟对于我来说都是煎熬。
六点零二分....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体，就在我要准备离开咖啡厅的时候，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吵嚷声。
“等等，所有人都不准走，我的手机刚被人偷了，这里有贼！”
恍然间，整个咖啡厅陷入了沉默之中。伴随着一阵爆裂的声响，上层和下层的店门同时被封闭了。
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高个子突然跻身至人群中，一脸愤怒的朝着店长抱怨着什么。
与此同时，另外五个男人配合着高个子迅速堵住了咖啡店的所有出口。转眼间，整个咖啡厅就变成了封闭的空间。


第二百一十一章 偷东西

就在我准备离开咖啡厅的时候，咖啡厅的正门口突然发生了一场骚动。
一个高个男人拉着店长的手，叫嚣着自己的钱包和手机都被人偷了。与此同时，另外五个男人配合着那个高个男人，在第一时间封闭了咖啡厅所有的出口。
转眼间，整个咖啡厅就变成了一处封闭的场所。
“先生...您别激动，这样吓着其他的顾客了，有什么话慢慢说好么？”
高个男人情绪激动，在抓紧店长的同时，那家伙的眼睛迅速将周围扫视了一遍，像是在刻意寻找着什么：“我不管，我的钱包和手机是在这里被偷的，你们咖啡厅得负责才行！”
店长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在处理这种事情上面，还颇有些经验。
听着高个男人把话说完，他很快冷静下来，在安抚其他顾客的同时，和那个高个男子商量着解决问题的方法：“先生，先别激动，您看这样行么，既然您的东西是在这里丢的，那么我马上报警，让警察过来处理问题。”
“不行，小偷就在你们店里，等警察来，他早跑了！”高个男人扯足了声调，高声喊道：“小崽子，我知道你就在这里，赶紧把东西还给我，否则让我逮住，绝不轻饶了你。”
在弄清事情的始末之后，一些顾客倒也很快冷静下来，甚至有不少人对高个男人的经历表示同情，纷纷站出来为他发生。
“我最恨的就是这种人，不劳而获，专偷别人的东西。”
“就是，上个月我钱包也被人偷了，事实证明，这种事情叫警察来根本没用！”
“喂，那个偷东西的家伙赶紧主动承认了，别逼着我们动手....”
.....
高个子探起头来，四处打量了一番，眼见没有人主动承认，他便立马抓住店长，要求店长给他的手机拨一通电话。
“我刚把手机放桌子上，拿杯咖啡的功夫就让人给偷了。这小偷够厉害的啊！我的手机设置了特殊的密码锁，除非电量耗尽了，否则不可能关机。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不许动，店长，你给这个号码打一通电话，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小子偷了我的手机。”
现在是六点十二分，我依旧没能在人群里找到曹荣的踪迹。这样看来，那通短信很有可能又是对方设计的陷阱。
一开始，我就觉得高个男人不太对劲。
从正常人的角度来分析，手机和钱包被偷之后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报警。而高个男人不仅没有这么做，相反还有些排斥警察的到来。
从开始到现在，他只想着靠自己解决问题。
更加怪异的是，他和另外五个男人之间的默契实在是太好了。高个男人一说自己手机被偷了，另外五个人就在第一时间把所有的出入口全都封死了。
这六个人绝对互相认识，而且他们到这间咖啡厅的目的也不单纯。我有理由怀疑，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店长思索了很久，最终还是同意了高个男人的要求。
电话拨通的同时，另外五个男人监视着所有顾客的一举一动，确保没人在这个时候做手脚。
就在这时，我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即席卷全身。
下一秒，熟悉的手机铃声瞬间在咖啡厅里炸响，惊得我后背冷汗直冒。
我清楚这部手机是我自己的，然而，周围的顾客却不这么认为。
有了高个男人之前的那段话，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偷了他的手机。各种恶毒的言语以及憎恶的目光，瞬间就将我吞噬。
转眼间，之前守在门口的五个男人就将我团团围死。高个男人更是带着店长走到我面前，后者看了我一眼，一脸严肃的开口道：“你是不是偷了这位先生的东西？”
“我没有，这部手机是我自己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我的号码。”
我不知道高个男人是怎么拿到我手机的号码，可以确定的是，我之前从未见过他，更加没有偷过他的东西。
不过，看着高个男人嘴角划过的微笑，我心里也就大概有数了。
“胡扯，你特么偷我东西还说是自己的，把东西交出来，跟我们回去！”
“闪开，别动我！”
对方应该是忌惮咖啡厅里的监控探头以及周围其他顾客，害怕直接动手绑人会引起骚动，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要把我带走。
他们人多势众，加上故意设计了偷东西这出戏，一时之间，我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你们说我偷东西，好，那就打电话报警，我就在这里等着，一切事情等警察来了再说！”
我想不出对付高个男人的办法，只能搬出警察，希望以此阻止这些家伙的行为，并顺势拖延时间。
咖啡厅毕竟是在购物商城里面，耗得久了，自然会有人报警，到时候这些家伙只能灰溜溜的逃走。
岂料，我话音刚落，咖啡厅外面果真进来了两个警察。
那两警察看了眼面前的高个男人，在视线交错的瞬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得，随即也帮衬着所要把我带回去调查。
“少废话，别影响别人做生意了，跟我们走一趟。如果你真的没偷这位先生的东西，我们警方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我话刚说完，这两警察就像神兵天降似得突然出现，实在是太巧了，是个人都能看出这中间有猫腻。
下意识摸向了裤兜里的匕首，随即朝后退了一步，厉声道：“带我走....你们是警察么？让我看看你的证件！”
可这一次，不等警察和高个男人开口，周围的顾客就先抱怨了起来。
“小伙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才你说要找警察的，现在警察来了，你又不愿意了，这不是胡闹么！”
“要我说，这家伙就是个贼，在这儿浪费时间。”
“把他带走，别客气！”
面前这两男人绝不是警察，眼见被他们八人团团包围，动弹不得。
我赶忙摸出了匕首，准备做最后的抵抗。实在不行，最多把警方招惹过来，等进了警局，我自然有办法脱身。
就在这时，咖啡厅里火灾警报器，突然全都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瘦削的身影便突然冲着我扑了过来.....


中秋快乐~

都快晚上十二点了，才想起来今天是中秋节。
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幸福~


第二百一十二章 曹荣现身

眼前八个男人将我团团围死，要看着就要动手了。
就在这时，咖啡厅里的火灾报警器突然传来了刺耳的嗡鸣声。
“着火了！”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句，火灾报警器的声响以及莫名的压迫让，次让周围的顾客再次陷入混乱之中。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瘦削的身影便突然冲着我扑了过来。
那人一幅咖啡厅工作人员的打扮，因为带着口罩，一时半会也看不清正脸。
他那只满是老茧的大手就像是钢钳一般，紧扣着我的肩膀，一时半会根本挣脱不开。
“你是....”
“别说话，跟我走！”
低沉的嗓音，让我感觉久违的熟悉。
曹荣，居然是他！
原来他扮成了咖啡厅工作人员的模样，一直藏在吧台后面。
而我在收到那条短信之后，便下意识认为曹荣应该会作为顾客出现，所以搜寻的范围，也一直集中在上下两层的顾客区。
难怪进入咖啡厅之后，我始终找不到这家伙。
起初，我预设好了两种不同的情景，要么那条短信是曹荣发来的，他是真的有事想要找我商量。要么短信是有人为了抓住我，而故意设计下的陷阱。
可没想到，现在两种情况居然同时发生了，这反倒让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眼见局面发生了混乱，面前几个男人纷纷冲了过来，见状就是要扑倒我和曹荣。
可惜因为火灾报警的缘故，整个咖啡厅变得无比混乱，他们想要突破人流冲到我俩面前也比较困难。
眼见那个高个子逐渐靠近了，曹荣却突然加快脚步，飞起一脚将他直接踹倒在地。随即拉着我，飞速跑向咖啡厅的后厨。
上下的出口虽然都被那些人封死了，可曹荣却在咖啡厅后厨附近预留了一处逃生通道。不过那几个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在觉察了我们的意图之后，便从不同方向包抄了过来。
三个紧跟在我们身后，另外五个分别从一层出口已经购物中心二层包抄了过来。其中那两个“警察”打扮的男人更是拿出了对讲机，神情严肃的在说着些什么。
这么来看，除了这八个人之外，购物中心周围可能还有他们的人。能不能顺利逃脱，倒还真不一定。
曹荣也注意到那些人的行动，皱起眉头，冲着我压低声音开口道：“跟紧了，千万别落下！”
话音刚落，他便松开搭在肩膀上的手，随即从衣服的内层掏出了两个塞得紧实的购物袋。
“这是？”
“别废话，先换上！”他说完，我这才发现那购物袋里面塞满了衣服，以及一些其余的装饰品。
瞬间，我就明白了曹荣的意图，也学着他一样脱下了外套，在最短时间内换上了购物袋里的衣服。
对方身份不明，人数众多，而且配合默契。
我们并不知道在其他地方是否还有着埋伏，只是一昧的逃跑，很难甩掉他们。
换上新衣服之后，我俩迅速转身，汇入了之前因为火灾警报而四处逃散的人群之中。
刚才，“假警察”肯定是根据我和曹荣的穿着打扮，和他们的同伙发出消息。更换了着装后，能在一定程度上混淆那些家伙的视线。
曹荣特意拉着我放慢了脚步，我俩朝前跑了一段，便很快转身，跟着一小撮人重新回到了购物中心里。
追踪者在丢失了追踪的目标之后，出于本能的反应，只可能认为我和曹荣越跑越远了。他们断然想不到我俩还有胆量重新回到那个购物中心。
看着夹杂在人潮中逐渐远去的追踪者，我才稍稍松了口气。
那些家伙是谁派来的，寸头男么？可是高个男人的行事风格与寸头男他们截然不同。如果今天出现在咖啡厅的是寸头男他们，我没等说完第一句话，就会被直接打晕带走。
没还等喘上几口气，曹荣冷不丁的一句“没时间了”，却让我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绪，再一次翻涌起来。
我冒着生命危险赶来见他，没想到就被这一句“没时间”给打发了。
“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的曹队长日理万机的，连应付我这种线人的时间都没有了么。”
曹荣看着我，无比认真的开口道：“这句话是相互的，那些人的行动只会越来越频繁，我们俩人的时间都不多了。”
抬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一段时间不见，曹荣整个人却是苍老了不少，黑瘦的脸庞变得愈发瘦削，头发两侧也生出了数根白发。唯有那深邃的眼眸中如同鹰隼般的目光，依旧让人不寒而栗。他只有三十四岁，可此刻看上去，却像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小老头。
我咽了口唾沫，随即缓缓询问道：“那些人，指的是谁。”
“你不是已经和他们有过接触了么？今天出现在咖啡店里的人，全都是他们布置下的。”曹荣看了我一眼，一言一行依旧令人琢磨不透。
我不清楚在失去联系的这段时间里，曹荣经历了什么。不过，我要求他对于在废弃工厂里发生的事情，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毕竟当时那条短信，确实来自于他的手机号码，如果不是那条短信的缘故，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到那间废弃工厂的。
“我被人给算计了。”曹荣看了我一眼，拉着我继续快步朝购物中心的地下车库走去。
“被人算计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谁算计你，他们用了什么方法。”曹荣的身份可是H市的刑侦支队长，一般人根本没有胆量敢算计他。而且凭我对于他的了解，这家伙精明的很，每次做事前都会将各种情况考虑到位。
“说实话，我也不了解对方的底细。不过能肯定的是，那些人能量强大，就连我身边也被安插了眼线。”
曹荣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我，眼神无比怪异：“对方找了境外黑客，到达S市之后，我发现自己的银行卡，社交账号，甚至是通讯手机都被人从外部攻破了。
当初约见你的那条短信，应该就是对方让黑客远程操控我的手机，给你发出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设计与反设计

曹荣告诉我，当初约我在废弃工厂见面的短信，是境外黑客通过远程操纵他的手机发出的。
换句话来说，对于那件事，他根本不知情。
“包括今天咖啡厅的事情也是如此。”曹荣带着我一起，不自觉加快了脚步：“我的手机应该也被那些人实时监控了，给你发完信息之后，他们就在第一时间得知了信息的内容，并且抢先一步赶到了咖啡厅。
不过好在最后的结果还是有惊无险，过了今天之后，我们在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再联系了。”
“所以，你口中的那些人....究竟是谁？”话虽如此，可我心中对于这件事却也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答案。
这件事，十有八九和寸头男那伙人有关。
毕竟当初代替曹荣出现在废弃工厂的，就是寸头男他们，而且那伙人也确实有实力做到这一点。
“和我调查的一起案件有关？”曹荣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拉着我继续朝地下停车场的深处走去：“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关于那些人的身份，你最好还是别细问下去了。”
“为了我的安全考虑？扯淡，你特么知道吗，在S市，我至少有三次差点死了！最近的那次，对方直接把抢顶我脑门上了！”
“可你现在还活着，不是么？既然活着，就好好给我珍惜着这条命，要知道，你已经比很多人要幸运了。”
话音刚落，我俩同时陷入了沉默之中，彼此不发一语。
曹荣依旧朝着地下车库的深处前进着，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像是刻意带着某种目的一般。
我从兜里掏出根香烟，咬在嘴里，缓缓点燃。
辛辣的烟气，很快扶平了我急躁的心绪，片刻之后，我就恢复了冷静。
既然曹荣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么从某层面上来说，我就占据了局面的主动。
到了现在，我和他之间依旧无法彻底坦诚相见，除了无法彻底信任之外，应该还有着其他原因。好在我的手里也有着他所不了解的情报，作为交换，多少能套出些有用的线索。
思索了很久，片刻，冲着面前的曹荣囔囔开口道：“你知道吗？刘悦还活着。”
话音刚落，面前的曹荣却是直勾勾的愣住了：“你在说什么梦话？刘悦早就死了，T市的碎尸案，你不是已经亲眼见过她的尸体么？”
我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曹荣的脸上，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可尝试了很久也没能从微表情里找出明显的漏洞。
也许，在刘悦是否遇害这件事上，他是真的不知情。
“我在S市看见她了，一模一样的长相，和她认识这么久，我是不可能认错的。”顿了一下，看着曹荣，继续说道：“还记得碎尸案中....刘悦的死亡时间么？”
曹荣没有直接开口回答，不过他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他清楚的记得在T市发生过的一切。
当时，法医结论明确表示刘悦的遇害时间是两天以前，死因是扼颈所导致的机械性窒息，可我在当天晚上确实见过她，刘悦甚至直接告诉我，关于碎尸案的调查任务取消了.....结合当时这件事，她的死亡，或许真的有蹊跷。
听我分析完，面前的曹荣却也是眯起了眼睛，陷入了思考之中：“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法医结论表示，碎尸案中的那具尸体一定是刘悦，这点毋庸置疑....
现在你却告诉我，一个在两个月前就已经被火化的人，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你面前，甚至还用枪威胁你....我不明白，叶凡，你这是在质疑我的智商么？我应该已经说过了，咱俩都没有时间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曹荣根本是想刻意跳过这个话题！对于刘悦真正的死因，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就我对曹荣了解，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他绝不会轻易的否定一件事。
而今天，他实在太想回避关于刘悦的事情，以至于压根没听我把话说完，就直接否定了刘悦还活着的这种可能性。
那一刻，我迫切的想要知道，曹荣身上，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转眼间，我俩已经抵达了购物中心地下车库的最底层。环顾四周后，曹荣的脸上，突然划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都不明白他今天冒着巨大的危险，约我前来的目的。
难道只是单纯的叮嘱我，要小心那伙隐藏在暗处的势力？
“你那句没时间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曹荣拉着我的肩膀，朝着地下车库的中心走去。那家伙突然伸手，摸索出了自己的手机，紧紧握在手里。
“五年前，你被判过失杀人，入狱服刑。原定刑期十五年，可三年之前，是我把你从监狱里捞出来，作为线人一直留在身边。”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看着他紧握的手机，我突然感到一丝不对劲。
曹荣曾经告诉我，自己的手机被已经境外黑客攻破了。那么外面的那些家伙，岂不是可以通过他的手机直接追踪到我们的位置？
“我一向不喜欢强迫人，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抛弃线人的身份，继续回到监狱里。当然鉴于你这两年间的表现，我已经给上级递交了减刑申请。回去之后，只需要再蹲五年，就可以从里面出来了。”
“你特么的，为什么现在突然说这种话？”
曹荣目不斜视的看着我，顺势提高了声调：“第二个选择，继续相信我，以线人的身份，帮我执行下一起任务。作为交换，我也会履行自己当初的承诺，尽最大努力重新调查当年那起命案。毕竟我也不相信你这样的人，会傻到用杀人解决问题。”
决绝的语气，配上他之前曾经叮嘱过之后不要再见面....今晚发生的一切，让我的内心惶恐到了极点。
话音刚落，地下车库的周围突然传来了紧密的脚步声。
因为地下车库是密闭空间，所以我听着十分真切，似乎有着十几个人正朝着我和曹荣的位置狂奔而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 曹荣的选择

曹荣话音刚落，周围便传来了紧密的脚步声。
至少有十个人，从不同方向朝着我俩所处的位置狂奔而来。
我记得曹荣曾经说过，自己的手机已经被境外黑客攻破。在开机的状态下，对方可以轻松获悉他所处的位置。
那么，曹荣现在不就是将我俩的位置暴露给对方么？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这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
到现在为止，我才发现自己从未真正的了解过曹荣。这个男人，远比我要想象的要来得可怕。
曹荣突然上前，紧紧抓住我的手臂，目眦欲裂的开口道：“每个人的生命中，都需要做出一些重要的选择，你我都不例外，已经没有时间了，叶凡，做出选择把！
是重新回到监狱里，浑浑噩噩的度过剩下的五年。还是继续扛起肩上的责任，完成下一个任务！你很特别，从我把你带出监狱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所以这一次，我不逼你，把选择的权利交到你的手上！”
恍然间，十多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手持甩棍刀具，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
赫然是之前在咖啡厅的高个男人，以及他的同伙。
和我之前猜测的一模一样，这些家伙是顺着曹荣的手机信号，一路追踪过来的。在购物中心的时候，我们明明已经摆脱了追踪，可曹荣为什么又刻意将他们引到这里。
购物中心...地下车库...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以及选择今天约我见面....
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里不断汇聚着，继而重组成一幅完整的画面。那一刻，我恍然明白过来曹荣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做.....
这家伙脾气不好，从来都不甘心被人当成是猎物。一旦逮住机会，他就会出动，反咬那些家伙一口。
我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就是为了追求五年前那起命案的真相。
是谁杀了王有为，“重生”计划的含义是什么，光明之路教会是怎么一回事，我爸当年同寸头男等人做过些什么.....
为了查清这些，我已经付出了太多，哪怕舍弃了做人的原则也在所不惜。
事到如今，根本不可能半途而废。曹荣口中所谓的选择，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道单选题罢了。
所以，我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告诉我，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曹荣微微点了点头，顺势将手机关机，随后塞进我的手里：“里面有个隐藏文件夹，密码是你永远也忘不了的那一天。听好，这次的任务很简单，我需要你调查清楚三天前发生的那起命案，找出证据，证明我根本没杀“狐狸”！”
和我一样，“狐狸”也是曹荣手下的线人，之前在H市的线人遇害案中，我曾经和她打过交道。
狐狸是个狠角色，那个女人十分善于利用周围的一切，并且永远只为自己考虑。
在当时那起命案接近尾声的时候，狐狸突然带着楚雪倩一起消失不见了，后来我们找到了楚雪倩，可狐狸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了音讯。
可现在，曹荣却告诉我狐狸死于三天前的某起命案，而他则是作为命案的头号嫌疑人，遭到了警方的通缉。
曹荣突如其来的这段话，让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我没办法沉下心来思考关于狐狸的事情，在不知不觉间，涌入地下车库的人群已经将我们两人团团围死了。
这里是地下车库的最深处，封闭的空间加上昏暗的灯光，使得周围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你这个疯子，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曹荣冲着我微微一笑，转身直接对上了最前面的高个男人：“我不可能让他们一直为所欲为下去。要想对付我，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
高个男人瞥了一眼面前的曹荣，目光中却充满了不屑。
他确实有资格不屑，在地下车库里，他们足足有十一个人，每个人都手持武器，目露凶光。
而我和曹荣只有两个人，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我们两人没有任何胜算。
高个男人的视线很快就落到了我的身上，就像是在打量一件唾手可得的物品，那种赤裸裸的目光，让我感到极度不爽。
他缓缓抬手，用手里的甩棍指着我，一字一顿开口道：“老板交代了只需要把他带回去，至于边上那个警察，大家自己看着办把！”
这句话，瞬间让周围的人群沸腾了起来。。
为首的那几个假警察最先行动了起来，挥舞着手里的棍棒直冲曹荣而去。
看得出来，面前这些人都是被人用高价收买的亡命之徒，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所以在明知道曹荣是警察的情况下，依旧还敢对他出手。
我能明显感觉到，曹荣一直在和某股强大的黑恶势力做斗争，H市的线人遇害案，甚至是如今“狐狸”的遇害，或许都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曹荣的身上，实在埋藏着太多的秘密。到现在为止，我依旧看不懂面前的这个男人。
面对凶神恶煞的众人，曹荣始终没有后退半步。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下一秒，曹荣忽然抬手，吹了一个口哨。
哨声在封闭的地下车库里久久的回荡着，与此同时停靠在四周的车辆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都亮起了远光灯。
强光刺的我根本睁不开眼，更是将原本黑暗的地下车库映照得宛如白昼。与此同时，数不清的人影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将原本凶神恶煞的高个男等人，直接扑倒在地。
“站住，别动！”
“警察，把手举起来！”
“丢掉武器，放弃抵抗，你们已经被被包围了！”
转眼间，地下车库充斥着早就埋伏好的便衣警察。
其中大部分都是生面孔，看的出来，这些警察都是从外市调派过来的。原本还凶神恶煞的高个男等人，全都被警方制服，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正义的审判。
没想到，曹荣居然提前在地下车库安排好了一切。
在我惊诧于曹荣的执行力时，身后却突然走过一名老警员，拿着手铐，直接丢给了曹荣。
“你安排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现在，把手铐带上吧。”


第二百一十五章 他是凶手么？

一转眼的功夫，以高个男人为首的亡命之徒就被早已经埋伏在地下车库的便衣警察悉数制服。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正义的审判。
不过，我并不指望能从这些人身上问出太多有价值的线索。
之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让我意识到幕后黑手的强大。今天被逮捕的这些人，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相比起这些人，我则是更加关心曹荣的情况，他最后交代的那件事，让我一直无法放心。
就在这时，一名老警察突然走了过来。
老警察约莫五十岁上下，神情肃穆，器宇轩昂。他拿着手铐，直接丢给身旁的曹荣，随即厉声道：“你交代的，我都已经办好了，现在，该轮到你履行直接自己的诺言了。”
曹荣无奈的笑了笑，将手铐递还给老警察，随即反握双手，并在一起，缓缓抬了起来：“赵队，这么久没见了，你还是老样子啊。最后留根烟的时间行么？这次进去了，就不知道
什么时候能出来了。”
老警察没搭理曹荣，先是合上了手铐，随后才从衣兜里翻出根香烟，顺势递给他。
“你已经拖延的够久了，现在，没资格再谈条件。乖乖的和我回去接受调查，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我说自己是清白的，你相信么？”
“扯犊子，有这个力气，还是等留到审讯室里慢慢用把！”
姓赵的老警察明显是个硬茬，压根不吃曹荣这一套。帮他点烟的同时，顺势招呼了另外两个警察，连带着把他压走。
对于老警察的举动，曹荣却没有太多的表示。他深吸一口香烟，缓缓吐出，随后看着我，一字一句开口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去找雪倩，她会告诉事情的经过。对方设计的太到位了，没有丝毫破绽，如果你不帮我，这次，我就真的栽在他们手上了.....”
说话的功夫，曹荣就被塞进了警车里，连同高个男人等人，被一并带走了。
他是一名警察，此刻却被带上了手铐，被迫忍受着和那些罪犯一样的待遇。看着渐行渐远的警车，那一刻，我却突然很想放声大笑。
“曹荣，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你特么活该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
然而，我很快克服了这种幼稚的情绪，因为我清楚，这么做是徒劳的。
虽然，我知道曹荣一直在找狐狸，当时H市发生的线人遇害案，的确和狐狸有着莫大的关系。但我相信曹荣这样的人，即便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也绝不至于动手去杀狐狸。
他现在所遭遇的，很可能和五年前的我一模一样。有人为了陷害他，故意设计了这样的戏码。
连同曹荣这样的人都跟着遭殃了，由此可见幕后黑手能量的强大。此刻，我才恍然明白了当初在废弃工厂时，我爸为什么要竭尽全力的阻止我继续调查下去。
楚雪倩，会告诉我之后的一切么....看着周围忙碌的警察，那一刻，我却突然犹豫究竟要不要继续调查下去。
刘悦不能信任，曹荣不能信任，警方不能信任，线人更加不能信任....转眼间，我已经是孤身一人。
“重生”计划究竟是什么，我...真的能赢过，那些藏匿在黑暗里的家伙么....
“喂，小子。”就在这时，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回头看去，却发现那个姓赵的老警察突然出现在我身后，那对鹰隼般的眸子此刻正不停的打量着我。
“你是，曹荣的朋友？”
我犹豫了很久，才缓缓点了点头：“嗯...算是把....”
“呦呵，没想到像他那种人，居然会有朋友。”老警察从衣兜里掏出两根香烟，顺势丢给我一根：“我听说了，你是他手下的线人。放心，那家伙特意交代过了，如果有需要，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谢谢。”
看着周围的警察逐渐离开了，老警察一边抽着烟，一边朝自己的车走去：“住哪，要我送你一程么？”
“好，那就谢谢了。”
虽然是老警察亲手逮捕了曹荣，不过看得出来，他们两人的关系应该不错。否则在曹荣已经成为嫌疑人的情况下，老警察也不可能派人，帮他逮捕了以高个男为首的亡命之徒。
坐在车里，老警察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闲扯的，聊得全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后来，我有些憋不住了，索性直接开口问他关于那起命案的经过。
“前辈，请问你们为什么逮捕了曹荣？”
“因为一起命案，他是直接嫌疑人。能放任他在S市继续活动这么久，我已经顶着巨大的压力了，好在最后没给我捅出太大的乱子.....”
我咽了口哦唾沫，试探性的开口道：“前辈，您真的觉得是，曹荣杀了那个线人么？”
话音刚落，老警察的面色却是凝重了不少，言语间也没有了之前轻松的语调：“年轻人，有些事情，我劝你还是不要介入过深.....你的事情，我多少听过一些，那起命案，不是你能够调查的....”
“你有没有想过，曹荣有可能是冤枉的呢？”
那一刻，老警察的眼里，却闪过了一阵异样的神情：“他是不是和你说过些什么？”
“没有...不过我觉得，以他的性格，不太至于会动手杀人....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刑侦支队长，这方面的克制力还是有的。”
“年轻人，有句老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劝你好好的考虑一下自己真的了解曹荣？如果他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们自然会还他一个清白。”说完，老警察可以停顿了一下，随即径直加重语气：“但如果他真杀了人，那么我也绝不会姑息！”
从老警察语气，我大致了解了曹荣的处境，究竟有多糟糕。
他好歹也是个刑侦支队长，并且干了这么多年。警方若不是掌握了切实的证据，也不至于对他直接采取如此强硬的措施。
告别了老警察之后，我便匆匆赶回酒店房间。
可在进门之前，却猛然发现房门边上有异样。
在我外出的时间里，似乎有人进过我的房间！


第二百一十六章 继续or放弃

曹荣的遭遇，让我陷入了深深的彷徨之中。
他曾经告诉过我，这次前来S市是专门为了调查一些事情。
曹荣没有和我透露过他调查的目标，不过能感觉到，他的目的似乎和“重生”计划以及光明之路教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本以为曹荣之前的失踪，只是因为遭遇了一些小麻烦罢了。可没想到，他突然间变成了一起特大凶杀案中的头号嫌疑人！
案情详细的经过，我并不知晓，曹荣让我去找楚雪倩了解案件的详细情况，可一时之间，我也没办法下定决心。
曹荣当了十几年的警察，身为H市的刑侦支队长，在整个警界的影响力可见一般。
即便如此，姓赵的老警察依旧对他采取了如此强硬的手段，甚至不惜当着其余警察和那些亡命之徒的面，将他亲手逮捕。
H市刑侦支队长于S市被当众逮捕，这种事情一旦传播出去，将会对整个公安系统成极其恶劣的影响。由此可见，曹荣的处境究竟有多么糟糕。
凭着我对于曹荣的了解，就算是发生了十分恶劣的情况，他也不至于动手去杀了狐狸。可在这么多人都认为他有罪的情况下，想要帮他翻案，真的太难了。
回到酒店之后，我本打算好好冷静一番，并且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一遍。
可是，在进入房间之前，却发现原本粘贴在房门右下角的透明胶带竟然掉在了地上。
我每到一个新的环境，在离开房间前总会刻意在房门上留下一些“记号”。以此来判定是否有人偷偷进入我的房间，这也是多年线人经历所养成的小习惯。
酒店房间的固定打扫时间是在每天早上十点左右。而现在是晚上，保洁员没有任何理由进入我的房间。
这就说明，在我离开酒店的这段时间里，曾经有人进入过我的房间。
会是楚梦寒么？那丫头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我的动向，在得知我没有出席阮琳琳的邀请之后，她确实有可能对我展开调查。
可细想之后，我就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楚梦寒可是警察，以她的性格，若是想查证什么东西，绝不会这么偷偷摸摸的。
那一刻，老警察的那句嘱托便不自觉的在我耳旁回荡着：曹荣特意交代过了，我会尽可能保证你的安全，所以，遇到任何问题，你都可以来找我....”
曹荣似乎预料到，我可能会遭遇某些危险，结合之前在地下车库发生的那些事情，我有理由相信，幕后黑手已经对我展开了行动。
摸出匕首，反握在手里，随即缓步上前，推开酒店的房门。
干燥剂混杂着芳香剂的气味，迎面而来，黑暗的房间里安静异常，里面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
然而，房门外面掉落的透明胶带，却告诉我这片刻的宁静，不过只是假象罢了。
在我离开房间的时候，一定有人特意进过这个屋子。而且那名不速之客，现在依旧有可能躲在房间里面。
黑暗的屋子里，弥散着危险的气息，不知为何，我的心脏突然开始“砰砰”狂跳着。
刚绕过浴室，便看见房间的天花板上倒映着一个鲜血淋漓的图案。
朝内盘踞的圆形，再加上倒五角星的标志，那个图案赫然是光明之路教会的象征！
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房间里，难道是幕后黑手刻意给我的警告么。我有一种预感，S市的雨夜凶杀案只是一个前奏，自从我抵达S市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先是我爸被寸头男他们带走，好不容易逮捕的南天，又被那个长得和刘悦一模一样的家伙给灭口了，到了现在，连曹荣都陷入了巨大的麻烦之中，自身难保。
也许真如我爸所言的那般，幕后黑手的强大程度，远超出我的想象。放弃所有的一切，重新回到监狱里，或者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正迷茫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去，就被一个圆形的金属硬物直接顶住了脑袋。
“别动，会死的....”低沉的嗓音，在我的耳蜗里直接炸响。即便使用了变声器，依旧不难听出对方是个女人。
枪么？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对方很了解我，所以刻意用了光明之路教会的图案吸引我的注意力。
如果死在这里，那么一切就全完了。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顺从对方的要求，丢掉匕首，乖乖的举起手来。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我是谁，并不重要。”沉默了片刻，身后那名不速之客却再一次开口道：“关键，你要明白自己是谁，接下去应该怎么做！”
“你....什么意思。”
“你打算继续下去么？”
“继续什么？”
“咔擦...”
保险栓拉开的机械声，充斥着逼仄的房间。身后那家伙是个急脾气，似乎知晓所有的一切，一昧的拖延时间，毫无用处。
“说实话....我现在也不清楚究竟要不要继续下去....”
即便在地下车库里匆忙的答应了曹荣，可我却依旧没有做好准备。
前方是无尽的黑暗，看不到一丁点儿希望，从T市碎尸案一步步走来，我已经失去冲破黑暗的勇气了。
“继续下去，你没得选择！”对方强势的声音，让我心底为之震。这种熟悉的对话，给了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曾经，当我陷入迷茫的时候，也有人这样训斥过我。只可惜，她已经死了，到现在为止，我依旧无法相信，杀死南天的人会是刘悦。
“难道，你真以为放弃调查，重回监狱，那些家伙就会放过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
“计划已经接近尾声...他们找你的父亲回去，就是为了提前完成那个计划。一旦实验成功，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所有知悉真相的人，包括你和你的父亲，甚至是那个冷冰冰的女警察！”
“计划....你指的是？”
“你心里清楚的，从二十年前到现在，那个计划从没有停止过！”


第二百一十七章 酒店凶案

神秘女人说出的真相，让我一时之间根本接受不了。
然而，这些话却宛若一剂猛药，瞬间唤醒了迷茫中的我。
寸头男等人和我打过照面，况且在混乱中，我和曹荣害死了他一个兄弟。以那家伙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他现在之所以没有对我出手，可能只是受制于幕后黑手罢了。
即便被枪口顶住脑袋，可我却不怎么害怕了。
如果神秘女人真的想对我出手，进门的时候就可以采取行动了，根本不必拖延到现在。
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房间里的黑暗，缓缓开口道：“你是谁？又对“重生”计划了解多少？”
那一刻，时间宛若停滞了一般，我们两人同时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半晌，女人再一次开口，依旧是那种嘶哑的声调。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如何继续下去...那个警察应该告诉过你，余下的时间不多了。你的父亲是最为关键的一环，有了他的加入，“重生”计划距离达成只会越来越快！”
“所以？”
“先把他救出来了，至少能给你一些帮助，以你现在的处境，想要对抗他们，太困难了。
记住，不要轻信别人，不要低估自己，祝你好运！”
随着女人声音逐渐远去，头顶硬物的感觉也很快消失不见。等我转过头去，却发现黑暗的房间里，空空如也。
半掩的房门在微微摇晃着，看情况，她应该已经离开了。
我无意追踪出去搞清女人的身份。既然她能轻而易举的设计出这一切，就已经体现了实力，和她作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相比之下，出现在床铺上的一份文件袋，却更加吸引我的注意力。
那个文件袋正放在光明之路教会的图案下面，在那个鲜红图案的映照下，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文件袋应该是神秘女人故意留下的，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
上前，解开文件袋。
从中掉落出的，居然是一份案件的卷宗。
我不清楚女人是从哪里得到这份卷宗，这种样式的卷宗，只有在警局的档案室里才能弄到。
莫非...莫非女人的身份和我一样，是某个警察手下的线人....
由不得多想，急忙拆开了那份卷宗，其中掉落出来的文件，却让我大吃一惊。
九月十二号Z市特大凶杀案，因为性质过于恶劣，已经被严密封锁了。这起凶案的死者名叫柳如媚，是警方的线人，代号“狐狸”。
而案件的头号嫌疑人，则是在几个小时被老警察逮捕的H市刑侦支队长，曹荣。
曹荣根本没有杀害狐狸的理由，凭我对他的了解，哪怕狐狸变节了，他也断然不会采取如此极端的做法。可老警察之前的举动，已经说明了曹荣有重大作案嫌疑，他和狐狸的死脱不开干系。
缓缓打亮了台灯，坐在书桌前翻看着手里的卷宗。一时间，这起诡异的凶案便在我面前缓缓铺陈开来。
九月十二号晚间八点左右，狐狸被人发现死在所住酒店的浴室里。经过法医检测，认定了狐狸的死因，系腕部静脉破裂而造成的失血过多。
酒店门窗完好，没有强行闯入的迹象，据酒店老板的证词，狐狸住进酒店之后几乎一直待在房间里，很少外出，这几天以来也没有任何异象。
咋一看，这很可能只是一起自杀案。可能受害者一时之间遭遇了重大打击，导致想不开而选择在酒店浴室里轻生。
同样的事情几乎每段时间都会在世界各地上演，并不算罕见。然而，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却发现狐狸的死因，并不只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据发现尸体的保洁人员证实，当她进入房间的时候，发现狐狸的手机正单曲循环着一首奇怪的音乐。那段音乐没有任何歌词，可曲调却十分怪异，让人听了之后浑身不舒服。
当时，她还以为狐狸是在洗澡，所以特意呼喊了几声，想引起狐狸的注意。
没有听到动静之后，她才强行进入了浴室，这才发现了狐狸已经遇害了。
首先，如果狐狸真的想自杀，为什么要刻意用自己的手机单曲循环那首曲子呢？是否有什么特别的用意么？不得而知。
其次，除了腕部静脉的致命伤，狐狸的身上还有着大大小小共计十二道伤口，全都是利器划割，捅刺所导致的。
其中，后背两处极深的刀口，单凭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人体的构造十分玄妙，手臂在向后弯曲的时候受到肩胛骨的限制，不能完全的发力。而且在使用刀具捅向后背时，角度也会受到限制。综合这两点，警方认为案发现场除了狐狸之外，很有可能还有第二个人存在着。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在狐狸死前，她没有留下任何的遗书，遗言，或者是告别之类的话，死前那段时间也没表现出任何的异常。如果她当真想要自杀，这样的情况，比较符合在心灰意冷的情况下默默死去。
然而，她死前所住的酒店，却位于当地的闹市街口，这又和她自杀的动机发生矛盾了。
一个想要远离亲人朋友，安静去死的人，怎么可能选在闹市街口边上的酒店里割腕自杀呢？
结合狐狸身上那些不合理的刀痕，警方开始对这起命案展开调查。
通过一段时间的努力，警方最终发现，在事发前两个个小时左右，曹荣曾经进入过狐狸的房间。
当时曹荣带着鸭舌帽，穿戴的十分严实，在房间里面呆了将近一个小时左右才离开的。
而且，狐狸在死前，曾经和某个电话有过密切的短信联系，经过查证，警方也证实了那个手机号码是属于曹荣的。
更糟糕的是，警方还在狐狸的房间里，发现了曹荣的头发以及指纹....如此三点，加上曹荣近段时间无故离开H市，去向不明.....这几乎就已经坐实了他就是杀死狐狸的凶手。
然而，在通篇看完了卷宗之后，我却发现了两处疑问。
这两处不起眼的细节，或许能成为帮助曹荣翻案的重要线索。


第二百一十八章 深夜大巴

没想到，神秘女人留下那份的卷宗，竟和曹荣被牵扯进的那起凶杀案有关，这让我对神秘女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浏览过那份卷宗之后，我也对整起凶杀案的始末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在我看来，案件有着以下几大关键点。
首先，就是狐狸在遇害前那几天为什么要一直呆在那家酒店里。她是一名线人，应该知道长时间的呆在闹市区的酒店里面，并不安全。
其次，曹荣当晚为什么要去找狐狸，他带着什么样的目的。
从曹荣进入房间，到他最终离开的一个小时里，房间里又发生过一些什么？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就像我认为曹荣不可能杀人一样，凭借我对于狐狸的了解，我认为在一般情况下，她也绝对不会选择自杀。
结合狐狸身上多处伤痕，以及房间内怪异的情况，我几乎能肯定这绝对是一起有预谋的凶杀案。
如果杀死狐狸的凶手不是曹荣，那么这一切，只可能是有人刻意为之。
凶手在做完这些之后，将这一切全都嫁祸到了曹荣的身上。精湛的布局，令人发指。
那一刻，我猛然回忆起五年前王有为的案子。曹荣经历了和我当时近乎一模一样的情况。
动机，证据，DNA检测结果.....这些所有的一切，组成了一条近乎无懈可击的证据链，将杀人凶手的罪名，死死的钉在了曹荣的身上。
如果他真是无辜的，那么我或许是这世界上最能和他感同身受的人。也难怪曹荣在最后时刻，会把这一切全都托付给我。
与此同时，我也开始“佩服”操控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对H市的刑侦支队长出手，并且设计的丝毫不差，对方强大的能量，令我感到恐惧.....
闭上眼睛，将案件的细节仔细的思索了一遍。
目前来看，要解开这起离奇凶案，有两个关键点不可避免。
第一个，就是曹荣当晚为什么要去见狐狸，他是怎么找到狐狸的，又是带着什么样的目的去见她。
第二个，则是狐狸死亡之后，在她房间外面单曲循环的那首音乐。
单从卷宗上的描述，似乎并不能找到音乐和凶案之间的联系。不过，我总觉得那支单曲循环的曲子太过奇怪了。
就像是一条蛇身上多出的四个“足”一般，实在太过扎眼了。
从始至终，我都没想明白那首曲子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原因，难道，仅仅是某人为了陶冶情操？
单在房间里面空想，根本没法解决问题。
我心里也清楚，若是想要弄清楚案子的更多细节，那就必须得去到Z市才行。
曹荣在被捕前特意交代我去找楚雪倩，那丫头或许能够帮助到我。
之前那个神秘女人的出现，已经让我提高警惕，这个地方不再安全了，匆匆收好东西之后，就下楼去退了房间。
S市和Z市之间距离得并不远，老警察应该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跨市调派了如此大量的警力。
能够确定的是，老警察一定和刘队长他们打过招呼了。所以，在地下车库的抓捕行动，才能进行的如此顺利。
看了眼手机，发现在刚才那段时间里，阮琳琳，楚梦寒，甚至是徐诗曼他们接连打了好几通电话给我。
不出意外，刘队长，郑凯，徐诗曼，以及楚梦寒他们，应该全都在阮琳琳举办的聚会上狂欢着。
雨夜凶杀案在我们每个人心底压抑了许久，随着真相被揭露，他们每个人都需要凭借一个契机好好释放一番。
我不想告诉其他人关于曹荣的事情，包括楚梦寒在内。
自从到了S市之后，幕后黑手强大的能量已经不止一次让我感到胆寒。
若是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只会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这也是我最不希望看见的情况。
我买了一张汽车票，准备连夜离开S市，独身前往Z市，调查这起诡异的凶杀案。
就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抵达Z市之后，唯一能够联系的只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自然是楚雪倩，之前在H市的线人遇害案中和她有过交集，而且曹荣在被捕前，也确实嘱咐我一定要找到楚雪倩，让我和她一起调查这起命案。
至于第二个，则是那个姓赵的老警察。
虽然是老警察亲手逮捕了曹荣，可从当时短暂的接触来看，我能感觉到他们两个关系不错，那姓赵的老警察应该还是想要帮助曹荣查清真相的。
到了长途客运站之后，买了车票，便带着收拾好的行李，匆匆上了客运大巴。
时间已近深夜，搭乘这趟大巴前往Z市的乘客少得可怜。
连日来的奔波，早已经让我的身体疲惫不堪，半靠在车座位上，听着周围乘客均匀的呼吸声，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没过多久便深深的睡了过去。
梦境里，南天鲜血淋淋的面庞，刘悦被肢解成碎块的身体，以及曹荣深陷牢狱中的画面，不止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等我从噩梦中惊醒之后，却发现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浸湿。其余乘客依旧在酣睡之中，距离大巴抵达Z市，还有将近三个小时。
刘悦就像是一条线索，从T市的碎尸案开始，到S市的雨夜凶杀案，由着她将所发生的一切全都串联在了一起。
事到如今，我依旧想不明白刘悦那天晚为什么会突然找上我，并且促成了之后的一切。
她好像已经知道自己的离死不远，所以才会瞒着曹荣，匆匆对我交代了关于碎尸案的事情。当时的法医结论，已经证实刘悦已经死了，可我之前在教堂里看见的那个杀手，又确实和刘悦长得一模一样.....
刘悦，你的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正当我想得出神的时候，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音乐。
整段音乐里没有加入一句歌词，可曲调却极其诡异，宛若鬼神的低语，在幽暗的车厢里不断回荡着。
此刻已近深夜，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家伙，竟然在大巴上公放音乐！


第二百一十九章 诡异乘客

因为那段音乐的影响，睡意很快消失的一干二净。
深夜，诡异的曲调，加上奔驰在荒郊的大巴.....所有一切组合在一起，让我感到极度不适。
想着，连忙坐直身体。
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哪个没有公德心的家伙，居然在大晚上公放这种曲子。
大巴上的乘客少得可怜，所以上车之后，每个人的位置都是随便选的，并没有太多的规矩可言。
我选择坐在了整个大巴的最后方，不仅仅是因为那里宽敞。在那个位置，稍微抬头就能将整个车厢的情况尽收眼底。
我发现，包括司机和我在内，整个车厢内一共只有七个人。
从前往后，依次是司机，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书包的学生妹，穿着时尚的小青年，上了岁数的老大爷，以及我。
从上车开始，那对中年夫妇和老大爷便倒头大睡，小青年则是一直在玩着手机。至于那个学生妹的表现则是最为怪异，她一直紧紧抱着自己的书包，显得十分局促不安，惨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我注意到，那种诡异的音乐是从车厢的前端传过来的。
中年夫妇和老大爷都睡得比较死，应该没听见。至于那个小青年则是因为带着耳机玩手机的缘故，可能也不太在意那段诡异的音乐。
唯一有可能的，就只剩下学生妹了。
站起身，缓缓朝着学生妹走去。
大巴在高速路段疾驰着，颠簸不断。我得尽力抓住扶手，才能勉强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越是朝前走，那种诡异的音乐便愈发清晰。靠近之后我才发现那学生妹极其怪异，目光呆滞，脸色惨白，身上的衣服更是脏乱不堪。
虽然坐在大巴里，可给我的感觉，却像是逃荒的难民一般。
此刻，她环抱着自己的书包，将双手伸进自己的包里，浑身上下都在微微颤抖着。而那种诡异的音乐，正是从她的背包里传来的。
我刚想靠过去，提醒小姑娘调低音量。
就在这时，前排那两中年夫妇突然醒了，一脸不爽的看着我，问我为什么突然走过来。
“声音太响了，吵着我睡不着，小姑娘，这大晚上能不能把音量调小点。”
然而，学生妹却像是根本没听见般，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只是那双眼里的恐惧，却依旧没有减少。
情况有些不太对劲，目前为止，学生妹所有表现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莫非，这和她包里传出的音乐有关？
我又走近一步，站到学生妹面前，正打算低身仔细观察她的情况。
就在这时，面前那个中年男人却突然站了起来，怒斥我打扰到他休息了。
“你个小伙子，明明是吵到了别人，还在这里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就是听听歌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这个大个人，怎么心眼这么小！”
“就是！”中年妇女紧跟着帮衬道：“我看你该不会是想占这个小姑娘的便宜，故意找茬把！”
中年男人的训斥声，很快引起了车厢里其他人的注意力。
老大爷和那个小青年也跟着抬头，一脸不爽的盯着我。就连司机也开口，劝我不要没事找事，赶紧坐回去。
怪...太奇怪了，不仅是这个学生妹，就连面前的中年夫妇也是。
他们之前分明睡得那么沉，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醒了。
而且，整个车厢如此空旷，他们却正好坐在了学生妹的正前方。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像是提前准备好的一样。
我暂时想不通中年夫妇为什么会对我抱有如此强的敌意，不过能肯定的是，学生妹的处境十分糟糕，而这一切，很可能同她包里的东西有关。
不知为何，我鬼使神差的冲上前去，不顾中年夫妇的阻止，一把掀开她的书包。
下一秒，浓烈的血腥味，呛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整个书包里粘腻异常，充满了鲜血。
学生妹纤细的手腕处，赫然是两道骇人的血口子。
鲜血依旧不停从伤口处溢出，逐渐弥散开来。她用手捧着一个鲜红的耳机，而那种诡异的音乐，正是从耳机里传出。
“呀！杀人了。”中年妇女一句猝不及防的尖叫，几乎把我整个耳膜都撕裂开来。
此刻，车厢里的其他乘客也都发现了不对劲，司机更是急忙减速，在第一时间把大巴停了下来。
我没有搭理面前的中年夫妇，连忙脱下自己的衣服，为身边的学生妹止血。
骇人的出血量，使得她的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可即便如此，学生妹的手指依旧紧紧扣手中的耳机，似乎根本不愿意将那东西放下。
“怎么回事？”混乱惊动了所有人，驾驶位上的司机靠边停车之后，也很快走了过来，厉声质问着这里的情况。
那对中年夫妇还想再说什么，我则是抢先开口道：“先报警吧，还有，记得叫急救车！”
我故意把报警两个字说得很重，并抬头用目光紧锁着那对中年夫妇。
看着他们脸上怪异的神情，我知道自己猜对了。学生妹此刻的状态，一定和他们两人有关！
好在现在大巴已经驶入Z市的范围，离着五公里左右就有一处武警医院。
这司机大哥到也算冷静，在弄明白情况之后，一脚油门直接把大巴开向了武警医院。
“小妹妹，你还好么，听得到我什么吗？”
在包扎完伤口之后，我顺势拿过耳机，将其关闭。
诡异的音乐，从一开始就让我感到不舒服。可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似乎对这音乐并没有太多反应。
然而，在音乐消失的瞬间，学生妹突然抽搐了一阵，随即像被抽光了力气一般，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我赶忙上前抱住了她，可就在这一刻，我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学生妹右手小臂内侧，在被鲜血染红的皮肤上，赫然有着一处不易觉察的纹身。
2009.007.....
而类似的纹身数字，我曾经在海景别墅的罗民生身上看见过。
莫非，这一切之间竟有着某种联系。
抬头，看着身前那对中年夫妇。
或许，我能从他们身上，找到问题的答案。


第二百二十章 主动追击

大巴车内的诡异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不知是在那段诡异音乐，亦或是在其他原因的影响下，面前的学生妹竟然像着了魔一般，划破了自己的手腕，任由血液就这么流淌着。
在我强行关掉了耳机里的音乐之后，学生妹似乎终于恢复了正常。
整个人瘫软在座位上，完全失去意识。
大巴车的司机倒还算冷静，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第一时间就踩下油门，将巴士开往距离最近的武警医院。
相比呆着这里等候救护车，主动开去医院，寻求救援，显然更加的明智。
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其他两名乘客显然都受到了刺激，呆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多说一句话。
可唯有面前的那对中年夫妇，依旧面色凝重的打量着我。从一开始，这对中年夫妇就在故意阻挠我，似乎害怕我会发现学生妹的异状。
从很早以前，我就看出了他俩有问题，学生妹的异状，极有可能同他俩有关。
半个小时之后，大巴终于抵挡了武警医院。车门开启的瞬间，我就和大巴司机一起配合着，将学生妹抱下巴士了。
因为提前打了急救电话的缘故，负责救援的医生护士早早等候在门口，见我们过来，连忙跑上前帮忙。
眼前学生妹被送进了医院里，性命多少有了保障。我急忙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那对中年夫妇的身上。
一转眼的功夫，他俩已经下了大巴，迈开脚步朝着朝着武警医院的出口跑去，连车上的行李都不准备要了。
果然有问题！
我正准备去追他们二人，刚迈开脚步，却被边上的巴士司机一把拽住了。
“站住，你干嘛去？我已经报警了，不把事情说清楚，你可不能走！”
司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皮肤黝黑，身体壮实，颇具正义感。之前在巴士上，多亏了他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学生妹才能得救。
我指了指那对中年夫妇逃跑的房间，并将在车上所见的情况悉数告诉给巴士司机。
“那小姑娘很可能就是被他们两夫妇给害的，咱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跑了。”
司机大哥见状，也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才开口问我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对中年夫妇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有两点！”想了一下，我还是将自己的推断悉数说了出来：“第一点，整个车厢内空位很多，可那对中年夫妇偏偏选择坐在学生妹的前面。而且他们和学生妹非亲非故，却一直在提防和后者接近的陌生人。
第二点，那对中年夫妇虽然宣称自己是进城工作的农民，可他们的手指却十分光滑，丝毫没有因为长期劳作而产生的老茧。
所以，那对一定是在说谎！学生妹表现出的异状态，只可能同他们两人有关！”
听了我的推论，司机大哥也是缓缓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按你这么说....他们两人确实有点可疑...而且上车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那两夫妻在强行学着当地的口音，他们根本就不是这附近的人....”
司机大哥犹豫了一阵，最终开始开口问我接下去打算怎么办：“小兄弟，我看你挺机灵的，之后有什么打算没。”
“大哥，你不是已经报警了么？咱们先把他们扣下来，等警察来了，再交给警察处理！”
“好主意！不过咱可得小心点，我估摸着那对中年夫妇不是什么善茬子，事情最好还是把问题交给警察处理。”
说完，我便带着司机大哥一起摸了过去。
武警医院修建与Z市郊区，三面环山，加上现在又是晚上，周围阴冷异常。
这种情况下，多个人一起行动，无疑能增加不少的安全感。
中年夫妇离开医院之后，就自顾的朝着大山里走去，连放在大巴上的行李都没带上。
起初，我担心他俩会一直逃到大山里。
因为之前几次经历，我对大山深处有了阴影，尤其是在深夜，绝不想再进入那种地方了。
可没想到，那对中年夫妇刚走到山脚，便同时停下了脚步。
丈夫环视周围，在确定没人之后，顺势摸索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喂.....出了点状况，那小妮子被人送进医院里了。”
此刻，丈夫说话时不再带有口音，也卸掉了之前故意装扮成农民的说话方式。
如之前推测的一般，这两人应该也是受人指使，才会出现在大巴车里，监视着那个学生妹。
他们俩虽然都不是幕后主使，可应该都清楚着真相。更重要的是，学生妹右手臂上的刺青，和当初海景别墅罗民生手上纹着的数字极为相似，我不由的开始怀疑，他们极有可能经历了同样的事情。
就在这时，中年男人低沉的嗓音，再次从前方传来。
在商量了一阵后，中年男人似乎终于和电话另一头的家伙达成了一致：“好，我俩先行撤离，稍后你们安排人，装成是她的家人，把她从医院里面弄出来的。伤的不重，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目前来看，那种声音对于她还是有着一定效果的，至于能影响到什么地步，还得参照下一步的实验.....”
我看了眼身后司机大哥，有眼神示意他马上开始行动。
且不论对方下一步想要做什么，至少得先抓住这对中年夫妇才行，否则，那个学生妹可能还有危险。
没想到，司机大哥比我还急，随手操起一块石头直接冲了出去，对着面前的中年夫妇大喝道：“你们两个，在这儿干什么呢！”
司机大哥的突然出现，着实把面前的中年男人吓了个够呛，几步朝后迅速的倾倒着，就连手机也都直接掉在了地上。
眼见司机大哥已经压住了场面，我赶忙冲出去，帮衬着一同附和道：“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现在乖乖的说出真相，要么等警察来了，和他们解释去！”
岂料，我话音刚落，中年男人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我这才反应过来，从刚才开始，这家伙的视线，一直注视着我身旁的司机大哥，他似乎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们是一伙儿的！

这里是荒郊野地，而且那对中年夫妇明显不是善茬子，极有可能留有后手。
看着中年男人脸上诡异的微笑，那一刻，我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如果不是司机大哥，也许我会等到更合适的时机，才选择出手的。
“刚才，你说自己报警了？”中年男人看着我，嘴角依旧带着那种诡异的微笑，让我浑身战栗。
“没错，这位司机大哥已经通知警察了，识相的，就乖乖交代一切，你们究竟对车上的女孩做了些什么！”
说话的同时，我从兜里摸索出了匕首，反握在手里。
只要这对中年男人胆敢轻举妄动，我就会在第一时间冲上去，割开他的喉咙。
岂料，听我说完，中年男人脸上的笑意却更盛了：“小兄弟，你真的确定他已经报警了么？”
什么意思？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局面似乎在不经意间，发生了转变。
等我回过头去，却发现那位司机大哥居然也在冲着我怪笑。
他的手里依旧紧紧握着之前捡来的石头，只是，那块石头将要攻击的对象，似乎已经不再是那对中年夫妇了。
我恍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中年男人在看到我和司机大哥之后，为什么能表现得如此从容。
“你们...你们是一伙儿的？”
难怪司机大哥在看到车上的异状后，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难怪他一直注意着我，当我要前去阻拦中年夫妇时，也是他第一时间把我拽住。
车上负责监视学生妹的，很可能不止只有中年夫妇这两人。其实，巴士上的乘客如此稀少，本身就值得怀疑。
听到这里，司机大哥终于沉下了脸，此刻，他终于卸下了之前所有的伪装，一步一步的朝我逼近着：“还算你聪明，臭小子，要不是你，计划不会中止，我们也用想那么多办法补救了！”
转眼间，原本的二对二，变成了三对一。司机大哥，中年夫妇同时狞笑着靠了过来，将我包围在中间，动弹不得。
这里是荒郊野地，周围根本没有其他人。即便手持着匕首，我也没把握能同时战胜他们三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这种高压的状态，无论对于精神还是体力，都是巨大的消耗。
不经意间，我的后背就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咽了口唾沫，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想着之后脱身的方法：“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在大巴上，对那个小女孩做了些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中年男人狞笑着走了过来，右手却也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要怪，就怪你自己多管闲事！”
不等中年男人行动，我先一步反握匕首，冲了过去。
三对一，在双方都握有匕首的前提下，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战胜他们。不过，拼一拼，想从这里逃脱，倒也不算太过困难。
中年男人压根没料到我居然敢主动出击，在看见匕首的瞬间，明显有些愣神了，竟然下意识的抬手去挡。
瞅准目标，匕首生生划开他的手背，伴随着一阵杀猪般的嚎叫，我如饿虎扑食般冲了上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面前的中年男人扑倒在地。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个反斜坡，中年男人被我扑倒在地，瞬间失去平衡，朝着身后的高坡倾倒下去。
而我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也连带着也从高坡上翻滚下来。
那一刻，天旋地转，恍若世间所有的一切全都颠倒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这才终于停止了下坠，我才撑着身旁的树木，勉强爬了起来。
浑身上下破了无数的血口子，五脏六腑都像被凿过一般，疼得厉害。我开始有些后悔自己鲁莽的举动了，若是不小心伤到了脏器，或是摔坏了手脚，我更加没办法从那三个家伙的手里逃出。
回过神来，我才注意到不远处的中年男人。
这家伙就没我这么幸运了，从山坡上滚落之后，硬生生的撞在了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面，此刻已然失去了知觉，不知是生是死。
上方，中年女人和司机大哥沿路追了过来，手电的白光在黑暗的山林中，显得极其的扎眼。
我不敢在这里停留太多，忍着疼痛走到那个中年男人身边，把他身上的东西大致翻了一遍，随便拿了一些看起来有用的东西，便匆匆离开了那里。
对方不止只有三个人，通过中年男人的通话，我已经获悉了稍后会有更多这些家伙的同伙，赶到医院，强行掳走学生妹。
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留在山林地和那三个家伙周旋，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可赶回医院，也有着一定的风险。我只有一个人，没办法同时应对那么多的敌人。
也许，我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远离那些危险的家伙。通过一首诡异的音乐就能随便杀人的家伙，的确不是我这种线人就能够应付得了。
然而，天生爱好管闲事的性格，却使得我做出了与理性相悖的选择。在鬼使神差之下，我居然忍着伤口的剧痛，一步步朝着武警医院的方向走去。
不知为何，那一刻，我迫切的想要救出可怜的学生妹，迫切的想要弄清楚，那些混蛋究竟对可怜的小姑娘做了些什么。
一个人对付那些家伙，显然不是个明智的对决。
在Z市，我几乎没有认识的人，楚雪倩不知身处何地，找她还得费上不少的功夫，而唯一靠的上的楚梦寒远在S市，一时半会根本赶不过来。
我想起了逮捕曹荣时那个姓赵的老警察，也许，他是唯一能帮到我的人。
我赶忙拿出手机，翻出之前记下了通讯方式打了一通电话给那名老警察。
现在已经是凌晨，这个时候，也不知对方是否已经休息了。
冗长的盲音，不断刺激着我憔悴的心灵。
好不容易到了武警医院附近，却看见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了大门口。从面包车上走下了七、八个黑衣男子，气势汹汹的朝着医院里走去。
他们之中并没有伤员，可恰好在这么一个时间节点赶到了医院。
如果这些黑衣男子是中年夫妇他们的同伙，那么学生妹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正面交锋

拼尽全力，摆脱了司机大哥他们的追击。可刚到武警医院附近，却看见一辆面包车正好停在大门附近。
从面包车上下来的那些黑衣男人，像是中年男人他们的后援。
我已经得知中年夫妇他们提前准备好了一套说辞，若这些人强行想将学生妹带出医院，仅凭借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阻止。
再加上我现在受了重伤，一旦和这八个黑衣男人起了争执，吃亏的只可能是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眼瞅着八个黑衣男人同时走进武警医院。就在这时，手里的电话突然接通了。
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嗓音：“喂...哪位？”
“是我，叶凡，曹荣的线人。”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对方在收拾什么东西。片刻之后，苍老的嗓音再次传来：“我记得你，不久前刚在S市见过。怎么，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对，我现在Z市近郊的武警医院，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
详细的事情经过，我不方便对老警察细说。
我和他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罢了，对于老警察的底细、喜好也根本不清楚。说的太多，可能会引起对方的猜忌，毕竟我的身份不过是曹荣手下的线人罢了。
想了一下，我便推说那个学生妹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孤苦伶仃，突然被一群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所以想请老警察帮个忙。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把你的表侄女强行带走？”
“对，我远房表哥欠了一笔高利贷，无力偿还，对方就想用我的表侄女去抵这笔钱。现在，他们一路追到了医院里，谎称是我表侄女的家属。我现在这种身份，实在不方便出面，赵警官，您看看，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大晚上打电话给老警察，而且还是这种听起来极为荒谬的理由，就算他开口拒绝，我也不会感到奇怪。
可没想到，老警察仅仅是犹豫了一阵，居然答应了下来：“好，你就在那儿等着，我马上安排人去武警医院帮你！”
老警察的爽快，反倒让我有些无所适从。谢过之后，便匆匆挂了电话，忍着疼痛，强行跟进了医院里面。
此刻，那伙人已经在前台打听好了近况，纷纷挤上电梯，朝着高层前进着。
因为是深夜，医院里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中年夫妇他们很可能已经和同伙交代过我的信息了，若是跟得太紧，极有可能暴露了自己。
先从前台的护士那里探听好学生妹所处的位置，随即就一直待在一层，等待着老警察他们派遣的“援兵”。那些黑衣人若是想强行带走小女孩，也得从一层离开，如果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想办法也不迟。
没想到仅仅只是过去了十五分钟，老警察安排的警察就到达了武警医院，只是，和他们一起进到医院里面的，还有那对中年夫妇以及司机大哥。
司机大哥和中年女人扛着中年男人，一并冲进来医院里。
中年男人处在昏迷之中，后脑一个血口子，依旧在不停的朝下淌着鲜血。看起来之前在山脚边，他被我伤的很重。
我和那个司机大哥四目相对，对方深邃的眼眸中，写满了怨毒。如果条件允许，我相信那家伙恨不得现在就将我碎尸万段。
然而，在看到我身旁的两个警察之后，司机大哥却没有贸然采取行动。
他们最算再怎么厉害，也不敢当众和警察起冲突。毕竟，他们对学生妹做的事情，可是违背刑法的。
司机大哥转身，跟着中年女人一起把中年男人抬上担架，匆匆送进了手术室里。
从现在开始，这个梁子算是和他们结下了。而且我有着强烈的预感，从今往后，还会和这些家伙有来往。
Z市之行，从一开始就坎坷不断，现在，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究竟能不能把曹荣救出来。
“喂.....喂，小子...发什么呆，没听见我们说话吗？”
“啊？”这时，我才注意到面前两个警察，一高一矮，此刻正一脸幽怨的打量着我，似乎正强压着万丈的怒火。
他们俩应该是负责这一块的警员，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快赶到现场。
我估计也是迫于老警察的命令，才会赶来帮我。这也从侧面反应了，老警察在当地还是有着一定的威望的。
高个警察打了个哈欠，顺势走了过来：“小子吗，别浪费时间了，你表侄女在哪，带我们过去把。”
“就在楼上，那些家伙应该....”
我话没说完，那八个黑衣男人就带着学生妹从电梯里下来了。
学生妹躺在担架上，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依旧处在昏迷之中，身旁一个吊瓶正在一滴一滴为她输着血。
其中两个医生一直陪在学生妹的边上，对着那些黑衣男人不停的说着些什么，似乎在祈求那些家伙不要将学生妹带走。
“就是他们！”
这一高一矮两警察看到对方有这么多人，一时间也有些愣神。
我估计他们也只是听了老警察简单说了几句，没做什么准备就赶了过来。那八个黑衣人一幅来者不善的样子，若是起了正面的冲突，这两警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不过既然答应了老警察，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去了。
高个警察率先一步，拦在了那八个黑衣人面前。
“站住，警察，你们是干什么的？”
为首的黑衣人抬头看了眼高个警察，先是一愣，随即开口道：“我是这小姑娘的监护人，现在要把她带回家里去接受治疗，警察同志，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不是医院么？我只见过把病人送进医院，这还是头一次见把病人从医院送出去的，你们真是她的监护人么？”
高个警察气势很足，说话的同时，右手一直紧紧握着警棍。
与此同时，那个矮个警察也一直捏着对讲机，一旦这里情况发生变化，他就会在第一时间呼叫援助。
周围的气氛瞬间凝结了，两个警察对上八个黑衣人。一旦对方来硬的，我们这边处于绝对的劣势。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司机大哥也从电梯里出来了。
几步冲到两拨人面前，搂住为首那个黑衣人的脖颈，对着他嘀咕了几句。


第二百二十三章 柳暗花明

就在两拨人因为学生妹而争执不下的时候，之前那个司机大哥却突然冲了过来，几步冲到黑衣人面前，对着他嘀咕了几句。
为首黑衣人的脸色变了又变，罢了，长叹一口气。
“不好意思，得罪了。”
说完，放下学生妹，带着其他七个人从两边匆匆离去了。
虽然从局面上来看，黑衣人他们占据绝对的人数优势，可这里毕竟是武警医院，而且距离市区不远。
一旦起了冲突，这两警察可以在第一时间用对讲机从周围辖区调派人手。这帮人就算要强行掳走学生妹，也绝没有办法逃过武警，民警，以及交警的层层围堵。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司机大哥的选择是个明智的决定。他估计也没想到，我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警察叫来。
“警察同志，消消气，里面有点误会，我这几个朋友不懂事，您见谅啊。”司机大哥说着，从衣兜里掏出香烟，依次递给高个和矮个警察。
“什么玩意儿，还敢在这里耍横！”
看着那些黑衣人匆匆离开了医院，高个警察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看得出，刚才那段时间里，他也是紧张得不行。
眼见事情已经解决了，高个警察又和我交代了几句，并且告知医院的保安千万不要再放那些家伙进来了，这才和矮个警察一起离开了武警医院。
黑衣人这次虽然没有把学生妹带走，可谁也说不准，他们会不再来一次。更何况，司机大哥和那对中年夫妇也待在医院里，这三个家伙同样令人放心不下。
想着，我还是决定先留在医院里。至于之后的事情，可以等学生妹醒了，再做考虑。
我之所以如此关心这个学生妹，倒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好打抱不平的烂好人。
说实话，五年前那件事之后，我就改掉了爱管闲事的毛病。而且，我也没忘了这次来Z市的目的。
可当时大巴车内的情况，实在太过诡异。而且学生妹耳机里放的那首音乐，也让我始终无法忘记。
如果没记错，狐狸遇害的时候，她房间里也在循环播放着一首诡异的曲子。
之前做案情分析的时候，我就推测狐狸房间里放的那首音乐，可能和她的遇害有直接关系。如果学生妹耳机里的音乐，和狐狸遇害时的音乐有着某种关系，说不定能借此弄清那起命案的真相。
当然，这一切都得建立在学生妹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前提下。
就这样，我在学生妹的病床边呆了一个晚上。因为之前是我送她进来的，值班的护士下意识把我当成是她的家人，还几次关心的问我会不会太辛苦了。
熬了一晚上，等到天快亮了，学生妹没醒，倒是把老警察给等过来了。
老警察面色憔悴，估计一晚上也没怎么好好休息。看了眼我，又看了看病床上的学生妹，顺势挥了挥手，示意我跟他一起出去。
到了三层的阳台，老警察顺势掏了根烟给我，自己也拿出一根咬在嘴里。先是吸了两口，半晌，才缓缓开口道：“说吧，究竟怎么回事，你这家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Z市？”
“嗨，都是为了我表侄女家那点破事，她爸妈实在忒不负责任了，你也知道的...”
“行了，别装了，你表侄女叫什么名字？”
看着面前老警察锋利的眼神，我知道自己再装也没必要了。想了一下，索性把之前曹荣拜托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不管你们怎么想，至少，我都认为曹荣不太可能会杀人....更何况受害人死的实在太蹊跷了，这里面可能......”
然而，话还没说完，面前的老警察却伸手，一把死死扣住我的手腕。
原本淡定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严肃。
“你是怎么知道受害人死的蹊跷？我已经下过通知了，案发现场的情况严禁外泄，就连大多数参与的警员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我在曹荣身上装了窃听器，那小子也绝没有机会告诉你案件的始末！”
听了老警察的话，我自己也是吃了一惊。
如果案发现场的情况严禁外泄，那么当初，在房间里用枪威胁我的神秘人又是从哪里搞来的卷宗呢？
“我有我的方式，请原谅，至少现在，我不太可能透露详细的方式。”
老警察听罢，稍稍松开了手，深吸一口烟，对着我缓缓吐出：“叶凡？我倒是听说过你....如果不是五年前那件事，你应该会成为警界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对么？”我微微一笑，将手里的香烟掐灭。
这么多年来，我从无数人嘴里听过这句话。到了现在，自己对于当初的举动反倒释怀了。
只是，我依旧无法原谅当初陷害我的家伙，这也是我一直执著与此的理由。
执念是个好东西，它至少能引导着我在黑暗中一路向前。如果有幸能顺利结束这一切，我反倒会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老警察犹豫了一阵，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深邃：“叶凡，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曹荣真的是被陷害的，你愿意豁出一切去救他么？”
“说实话，不太愿意。”
“那你为什么....”
“我有求于他，因为某件事，我不得不把他救出来...这也算是一场交易吧，我们两个人都有求于对方，所以暂时成为了这种合作关系，仅此而已。”
老警察听罢，突然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线人和警察，倒还真是一个有趣的组合。我开始有些明白了，曹荣为什么会把一切托付给你。
相比起满口兄弟情谊，甘愿赴汤蹈火的“生死之交”，你这样的人，反倒更能靠的住！”
说完，老警察便自顾自的朝着学生妹的病房里走去。
我见状，只能快步跟上。
就在这时，那老家伙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即意味深长的说了句：“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你。你知道自己无意中救下的那个小姑娘是谁么？”


第二百二十四章 狐狸的妹妹

老警察这段略带深意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之中。加上他行走的方向，正好是冲着学生妹的病房。
那一刻，我恍然明白了关键所在，连忙跟上去，顺势开口道：“那个小丫头，她是谁？”
“你难道一点儿都不知道么？”
老警察既然如此轻易的识破了我的说辞，那么势必已经详细调查过学生妹的身份。继续对他隐瞒实情，反倒会拉低我在他心目中的印象。
“我只是在大巴上碰巧遇见了她，仅此而已。送进医院之后，那个小姑娘就一直处在昏迷之中，至于她的真实身份，我也根本来不及调查.....”
“她是柳如媚的亲妹妹。”
“什么！”一时之间，我有些不敢相信老警察说的这段话。
柳如媚，是狐狸的真名。只是当了线人之后，就一直使用狐狸这个名字，若不是那天看过了案件卷宗，我也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作柳如媚。
可老警察现在告诉我，学生妹居然是狐狸的亲妹妹。
那么，发生在学生妹身上的事情，就更有可能同狐狸有关系了。
“真的么？你是从哪里查到的....”
老警察白了我一眼，顺势上前推开了病房的房门：“年轻人，你真以为在电话里的那段说辞，能骗得了我么？
前天还在S市和曹荣见过面的线人，凌晨时分突然出现在Z市，无论怎么想都太过可疑了。其实，我昨晚就在武警医院附近，只是一时兴起想去调查那个小姑娘的真实身份，所以才让小张和小王过来帮忙的。”
老警察的城府，让我感到有些胆寒。我还没正式进入Z市，他就已经将我的底细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可更让我感到震惊的，却是学生妹的真实身份。
此刻，我迫切想从小姑娘的嘴里知道，司机大哥以及中年男人他们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
当然，即便司机大哥和那对中年夫妇依旧留在武警医院里，我也不想贸然的请求老警察去逮捕他们。
一来，我没充足的证据能够指证这三个家伙所做的一切，目前所了解的一切，也仅仅是基于我自己的推断罢了。二来，这三个人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一股可怕的势力，单从他们能随意调遣那八个黑衣人，便不难看出。
他们并不惧怕和警方起正面冲突，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麻烦，才没在武警医院里惹出乱子。
初步估计，这股势力的恐怖程度，绝对不亚于陈氏家族、亦或是寸头男等人。
我来Z市的主要目的，是弄明白狐狸的命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和那股势力起正面冲突。
进到病房里，发现学生妹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此刻，她宛若一只受伤的兔子，蜷缩在病床上，两只受伤的手腕被绷带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而负责查房的护士则是耐心为她更换吊瓶，并不断用言语开导学生妹重新振作起来。
“那小姑娘叫柳月，是线人“狐狸”的妹妹，因为家庭的缘故，她们两姐妹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姐姐一心想要守护妹妹，没想到最后还是将她牵扯了进来。”老警察深吸一口气，看着病床上的学生妹，一脸的无奈：“这两姐妹的身世也是可怜，因为两个混账父母，姐姐被逼得十二岁就得到社会上打拼，最终犯下大错，进了监狱。曹荣觉得狐狸各方面的素质都比较不错，这才将她征召为线人，没想到最终却变成现在这样。”
听完老警察的话，我也陷入沉思之中。
其实，当初在线人遇害案中，狐狸的表现就足够令人怀疑。曹荣应该早就想到了狐狸可能叛变了。
“赵警官，你觉得当晚曹荣为什么要去找狐狸？”
老警察听完，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样子：“我哪知道，那小子死活都不肯说。要不我安排你去见他一面，没准那小子会透露点实情给你.....”
“冒昧的问一句，关于....关于他的案件....现在进展如何了？”
“如同你之前所了解的一样，现场所有证据都对他极度不利。如果曹荣一直坚持不肯开口，那么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定罪只是时间问题。”
确实，单从我之前在卷宗上了解的情况，现场的遗留的证据已经足够组成了一条完美的证据链。曹荣继续保持沉默，只可能对他不利。
等到护士更换完了吊瓶，我和老警察才缓缓靠了过去。
“因为之前遭受了强烈的刺激，所以出现暂时性失忆，请二位警官把握好尺度，不要让病人受到二次伤害。”可爱的护士姐姐冲我点点头，随即端着托盘缓缓离开了房间。
因为老警察的缘故，估计护士也把我一并当成是警察了。
房间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学生妹有些怕生，不过在见到老警察身上穿着的警服之后，倒是对我们没有表现的太过抵触。
我和老警察对视了一眼，片刻，由我率先开口道：“小姑娘，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些什么吗？”
“不...不记得了....”学生妹一脸迷茫的看着我，空洞的双眼写满了困惑，看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我指了指她手腕的伤痕，试着询问她那两道伤痕是怎么弄上去的。
学生妹依旧连连摇头，对于手腕上的伤痕，表现的较为抵触。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
依旧是沉默，依旧在不断的摇头。从目前来看，她似乎只会做这两件事情了。
从得知学生妹是狐狸的亲妹妹，到现在的一无所获，只经过了短短两个小时。不得不说，人生的大起大落来得实在太快了。
不过，学生妹依旧是条重要的线索，我建议老警察先派人将她保护起来，等她想起些什么，再继续询问也不迟。
“之后打算怎么办呢？”离开房间后，身旁的老警察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我，似乎迫切想从我口中获悉之后的计划。
“我打算去狐狸遇害的酒店看一看。”
通过之前神秘女人给我的那份卷宗，便不难看出犯罪现场存在着多处疑点。如果能到现场实地考察，说不定能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第二百二十五章 凶案现场

“我打算去狐狸遇害的那间酒店看一看。”
“是想到犯罪现场实地考察么？”对于我的回答，老警察倒没有表现的太过意外。
相反，我甚至觉得他希望我这么做。
是想我尽快查清案件的真相？亦或是另有所图？短时间内，我猜不透老警察的心里所想。
他开着警车，带着我一路前往狐狸遇害的那间酒店。
酒店虽然是位于闹市区，可在那起凶案发生之后，整个酒店的生意就变得极其惨淡。算下来，这间6层酒店，共计80间客房。可现在，有人入住的客房，仅仅只有六间。
酒店的保安以及前台招待之前都已经见过曹荣了，见他到达酒店后，没细问，就带着我们上去了。
狐狸当时入住的房间，位于酒店的六层。我从大堂经理那里了解到，案发之前，狐狸足足在这里住了一月了。
她为什么要突然住进这间酒店里，是为了等什么人，亦或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诚如我之前所预测的一般，狐狸身为线人，绝不应该在一个地方呆上太久。在加上酒店又是位于闹市区，这也在无形中增加了她暴露的风险。
“六层的611房间，转角处的那一间就是....”大堂经理领着我们，一路向前。
此刻，整个六层楼都已经没有其他的住客，空旷的长廊，倒显得十分的压抑。案发的房间外面，密密麻麻的放置了若干条隔离带。进入现场的板桥，早已经打通好了，我们大可以顺着那条通路，顺势进入事发的房间。
“警官...就是这里了...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大堂经理说完，逃也似得冲回了电梯间，似乎生怕在这里多呆上一秒钟。
“真奇怪！”距离案件发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照理酒店里的工作人员，说不该对犯罪现场还抱有如此强烈的恐惧感。
可之前进入酒店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无论是大堂经理，门口保安，以及前台的服务员，他们在谈及那起命案时，脸上却总会浮现出恐惧的神情。
这也是我感到疑惑的地方，莫非，这间酒店里除了狐狸的那起命案，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
“怎么了？”
“那大堂保安的表现，有点奇怪。”我倒也没隐瞒，对着老警察直接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正常。”老警察拍了拍我的肩膀，突然压低声音说了句：“叶凡，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么？”
“信...您看我像么？老实说，其实我是个穷鬼，您要是兜里有个闲钱什么的，介意给我一点么，曹荣那孙子好几个月都没给补贴了。”
老警察用关怀智障的眼神看了一眼，随即告诉我，自从命案发生之后，酒店这里便经常会发生一些灵异事件。大部分住客以及酒店的工作人员就是因为受不了那些灵异事件，所以纷纷选择了远离酒店。
“灵异事件？”
“对...比如说受害者的房间里突然传来声音，以及酒店房间的厕所里，突然冲出来血水等等....”
老警察说的一幅煞有介事的样子，配上周围阴冷的环境，倒还真营造出了恐怖的气氛。
不过，对于鬼神之谈，我一向是不信任的。这个世界上没鬼，所谓的“灵异现象”，只可能是有心人故意弄出来的。对方越是这么做，就越证明狐狸的死有蹊跷。
在得到老警察的允许之后，我便拿着手电，缓缓走进了案发现场。
即便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空气中依旧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让人感到浑身不适。
房间里面大多数的东西都保持着原样，从流程上来说，警方在第一时间进入现场之后，就已经对这里的东西进行了拍照取证。
“狐狸死在浴室里面？”
“对，她的尸体是在那里被发现的！”
卫生间的地板上，残留着大面积早已经凝固的血迹。单是看着眼前的景象，就不免让人回忆起当时案发现场惨烈的情况。
狐狸身中十三刀，最终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在浴缸里。
其中，后背两处刀伤实在有悖常理，至少凭着她一个人，绝没办法弄出那样的伤口。
血腥味吸引来了许多不知名的虫子，停驻在浴室之中，那些该死的昆虫似乎把这里当成了它们的天堂。我强忍着糟糕的环境，进入其中，将浴室内的情况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血迹是从外侧一路延伸至浴缸里的，换句话来说，狐狸是在受了严重的伤之后，才一步一步走进浴缸里，静静的等候死亡。
以为对狐狸的了解，她那种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绝对不可能选择自杀。可假定当时有人用匕首刺伤了狐狸，以她的性格，第一时间应该是逃出房间寻求救援才对，而不是躺进浴缸里静静的等死。
自杀，他杀，这两条路都遭遇了严重的阻塞，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怎么样，小兄弟，看出什么不对劲了么？”老警察眯起眼打量着我，似乎期望从我嘴里听到一些不一样的见解。
“很遗憾，我并没有看出太多不对劲的地方。”说完，我便离开了浴室，重新回到房间里：“赵警官，这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你们都检查过了么？”
“当然？”
“那...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们连受害人的手机也一并解锁了，到目前位置，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通过神秘人给我的卷宗，我也大致了解过案发现场当时的情况。
说实话，凶案现场给我的第一感觉，实在是太多整洁了。
除了一些翻倒在地上的杂物，其他所有东西，都按照着原有的样子摆放着。
要知道，狐狸之前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一个月，可那些照片给我的感觉，这里压根就不像是生活了一个月的地方。
如果有人每天都很认真的打扫着房间，除了有洁癖之后，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狐狸极有可能在房间里隐藏了某件东西，而那东西对于她来说又十分重要。所以才每天都需要确认一遍，东西是否还在房间里面。


第二百二十六章 笔记本

一个人在这个房间里生活了一个月，期间几乎足不出户，我不相信狐狸能一直将房间保持的如此干净。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狐狸可能在房间里隐藏了某件东西，那件东西对于她来说十分重要，而狐狸又不想让其他的人发现那件东西的存在，。
所以她才需要每天都将房间仔细的整理一遍，借以确认那件东西是否还在这个房间里面。
如果换成我是狐狸，又会将东西藏在哪里呢？
深吸一口气，随即将整个房间环视了一遍。
这间酒店的房间并不大，进门之后，整个房间的布局一目了然。
凶案发生之后，警方便将整个房间搜索一遍，如果藏匿的地点太过普通，那东西照例早就应该被警方发现了才对。
老警察估计也注意到了我的异常，连忙凑过来问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没搭理他，依旧将注意力集中在房间里，缓缓向前，将周围的一切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地板，床铺，书桌，电视台，卫生间.....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地方，都有可能成为狐狸藏匿东西的地点，那东西，究竟会在哪里呢？
突然间，一种异样的感觉席卷了全身。
我像是被某种力量吸引着，竟然不自觉抬起头，看向了天花板。
房间上方的天花板上，铺设着和周围墙壁一模一样的墙纸，断裂、破碎的构图风格，让这些墙纸显得杂乱无章，从我走进房间开始，便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天花板正中央的一个烟雾报警装置，极其显眼。
即便因为时间的缘故，上方的墙纸和整个酒店的装潢一样，显得十分陈旧。可只要刻意的用手电照射这块天花板，便不难发现右侧角落的墙纸上，有着明显的皱褶。
不得不说，狐狸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每次翻动这块墙纸，都是小心翼翼的。可即便如此，依旧留下了痕迹。
搬来一把椅子，缓缓站了上去，从边角开始，缓缓掀开了那块铺设好的墙纸。
“吱呀”一声，木屑伴随着尘土，顺着缝隙飘散而来，散落得到处都是。
不出所料，东西藏在墙纸上方的木板里，那是一件手掌大小的笔记本。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墙纸上面的天花板正好裂开了一道口子，酒店的工作人员应该是不想将整个天花板重新翻修一遍，所以才想到了用墙纸加以掩盖。
可没想到，这正好成为了狐狸藏匿东西的地方。
望着我手里的本子，那一刻，身旁老警察看我的眼神，几乎都能迸射出光芒了。
他几步靠了过来，指着我手里的东西惊诧道：“真有你的，这都能被你找到！”
“没什么大不了的，常规操作罢了。”
将本子平放在桌子上，打亮手电，随即一页一页仔细查看着上面的文字。出乎意料，这个本子竟然是狐狸的备忘录，上面记录着一些重要的信息、接头人电话、日常状况，甚至是狐狸的内心吐槽。
身为线人，每天都有可能面临着死亡，以及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所以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单从这一点来说，我十分能理解狐狸的感受。
所以，我们这样的人需有一些方式释放日常的压力，有的人选择了喝酒，有的人选择了抽烟，更有极端的家伙选择了吸毒，靠药品以及镇定剂释放压力。
想相比之下，狐狸选择的方式就比较“健康”了。通过将真实情感以文字的方式记录在本子上，借以释放压力，这也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手段。
只是，一旦被其他人发现这本子上的内容，无疑会给狐狸带来诸多麻烦，所以她才将这东西小心的藏在房间的天花板上，并且为了抹去不必要的痕迹（每次掀开墙纸时，都会有碎屑掉落。），她必须得经常打扫房间。
“我之前看见她有过类似的本子，不过，颜色和这一本的不太一样。”
以狐狸谨慎的性格，她应该在使用完一个本子之后，就会将其彻底销毁，随后再购买新的用以记录。
“你的意思是？”
“这个本子，很可能是她住进酒店之后，才开始使用的。”
本子并不大，每一页都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前二十页左右，一切都还算正常，从那些文字中，我能感受到狐狸的状态十分焦躁，每段话的最后，也都会加上一些吐槽性质的话语。
可从第二十一页开始，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了。
“你看这里！”
从二十一页开始，本子上的文字变得越来越潦草，句子和段落之间的逻辑性，也开始变差。
“六点二十五分吃过晚饭，隔壁房间的租客今天搬走了。”
“四月六日，天气晴，中午吃的是牛肉盖浇饭，又有三个人住进了楼下的房间....”
越是往下，毫无逻辑性的文字，以及莫名其妙的语句便越是常见。
第四十一页，狐狸用铅笔涂黑了整张纸。
第四十二页，她开始用铅笔在本子上画着一些看不懂的图案，像是某个物品，又像是某个人的脸。
第四十七页以及四十九页被人撕去了，从五十页开始，本子上只用红笔写着一个又一个血红的大字。
“死！”
从五十页，直至本子的最后，全都充斥着鲜红的“死”字。
合上本子，揉了揉酸痛的眉心，不知不觉间，我和老警察已经在凶案现场呆了将近一个小时。
相比起浴室里的那些景象，手中的笔记本，却让我更加的不适。
不仅是我，从刚才开始，身旁的老警察也就不再说话。
他只是看着笔记本，呆呆的站在一旁，不知道想些什么。
半晌，还是老警察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我回去让技术组的人做笔记比对，有必要确定这个本子上的东西是否是狐狸留下的。”
“我劝您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这东西只有可能是狐狸留下。”看了眼手中的笔记本，我停顿了片刻，随即继续开口道：“而且，狐狸遇害的时候，很可能已经发疯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闹鬼酒店

本子上记录的大量文字，绝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留下的。
在我看来，狐狸进入这个房间的初期，精神以及理性还维持着比较健康的状态，从本子上记录的文字便能较好的反应。
可是，在某个时间点，粗略估计大概在十五天之前。狐狸遭遇了某种变故或是刺激，导致的精神状态迅速的急转直下，直至最后的完全崩溃。
这一系列的过程，通过我手里的笔记本，都能较好的反应。
望着最后那几页血红的“死”字，我第一次打从心底里感到恐惧。
狐狸当了这么久的线人，心理素质可想而知。我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居然能把她给逼疯。
回想起老警察不久前所说的灵异事件，我不由的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莫非，这个不起眼的酒店里，真的藏着某种特殊的禁忌？
“赵警官，我必须得和曹荣见一面了。”
老警察长叹一口气，缓缓站直了身子：“也是，这个世界上，估计只有你才能让他开口了。”
“我...还有一个请求。”
“嗯，什么？”老警察看了我一眼，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那就是，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我不希望您告诉其他人。包括狐狸的妹妹，以及凶案现场发现的这个笔记本。”
老警察沉思了一阵，突然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我能知道原因么？”
“万一，曹荣当真是被人陷害的。那么幕后黑手的能量，已经无法想象。一旦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我怕不仅是狐狸的妹妹，就连你和我的性命，都有可能受到威胁。”
再怎么说，曹荣也是H市的刑侦支队长。对方连他都敢设计，就更加不会顾及我和面前的老警察了。
思索了一阵，老警察这才缓缓点点头：“这个要求，我可以暂时答应你。不过，我希望你清楚，我们也有自己的行事原则，公安系统的神圣威严，永远无法侵犯！任何想要挑战我们的人，都...”
“啪！”
话没说完，便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给生生打断了。下一秒，楼道里的所有灯光尽数熄灭，整个六层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什么情况，停电了么。”
“有点不对劲，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话音刚落，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席卷了全身。
此时，已近黄昏，酒店虽然地处闹市区，可因为前后高楼的遮挡，整体采光效果并不好。
迅速打亮手电，摸黑出了房间。在走出611房间的瞬间，通过手电的灯光，我清楚的看见面前的墙壁上，出现了无数鲜红的血字。
“死！”
这些密密麻麻的“死”字，宛若死神的警示，压抑的我根本喘不过气来。
和笔记本上一模一样的字迹，简直像是狐狸的灵魂，在这里留下的。
从房间停电到现在为止，仅仅只过去了五分钟。我不相信有人可以在五分钟的时间里，留下如此大量的血字。
可进入凶案现场之前，这面墙壁上明明什么都没有。眼前出现的一切，已经无法用常理来解释了。
老警察紧跟了出来，在看见墙壁上的血字之后，也是无比惊骇：“一模一样...简直一模一样....这个房间，果然不干净...”
一模一样？莫非，这里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明明是重大凶杀案的案发现场，却没有一个警察在附近看守，加之酒店工作人员对这里避之不及的态度，所以的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我还没来得及向老警察问个明白，下一秒，顺着手电的灯光，却猛的瞥见楼道的转角处有个鬼魅的身影一闪而过。
大堂经理早早的就离开了六层，凭借那家伙的性格，我也不认为他还有胆量重新返回案发现场。
更重要是，大堂经理或是酒店的其他工作人员绝对不会躲着我和老警察，面前闪过的那个家伙，实在太可疑了。
“什么人！”
卯足气力，追了过去。人影跑的很快，而且十分适应黑暗的环境，我竭尽全力，却始终没法拉近和他的距离。
等我终于追到电梯间的时候，却发现面前的人影居然消失不见了。
电梯的供电系统应该是独立的，所以即便楼层灯光尽数熄灭了，电梯依旧可以继续使用。
此刻，电梯依旧停留在一层，而右侧安全通道的大门，却在依稀摇晃着。
对方极有可能跑进了安全通道里，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得够长了。
酒店内的结构极为复杂，加上对方速度实在太快，在这种情况下，从安全通道里追上人影的可能性并不高。
就在这时，老警察也喘着粗气跟了过来。这一趟狂奔，可把他累的够呛。
“小.....小叶..那家伙跑哪去了？”
“跟丢了，不过能保证，那家伙逃进楼道里了。”
冷静下来，我的注意力，很快被楼道角落的监控探头吸引到了。
就这样埋头追击，很可能跟丢了人影，这种情况下，对方有一百种方法逃脱追击。
最好的办法，还是去到酒店的保安室，通过监控录像锁定人影的位置。第六感告诉我，那家伙极有可能同狐狸的命案有关。
好在我刚才已经按下了电梯的按钮，思考的功夫，电梯已经上来了。
我对着身旁的老警察大致说了一遍心里的想法，随即便拉着他一起钻进了电梯里。
随着一阵颤动，电梯缓缓的启动了。可不知为何，我心里的不安却是越来越盛了。
“小叶..有把握抓住那家伙么？”
“尽力而为，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我和老警察刚到案发现场调查，怪事就接连不断的发生了。所有的一切，都太过巧合了，简直像是提前计划好了一样。
六楼...五楼...四楼...
就在电梯逼近三楼的时候，一阵剧烈的晃动，害得我差点摔倒在地。
下一秒，灯光全黑，狭小的电梯间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一阵诡异的音乐，却突然在这密闭的空间里直接炸响。
这曲调，分明同我之前在大巴上听到的一模一样！


第二百二十八章 坠落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一时之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电梯停在了三层和四层中间，便不再继续下降了。电梯间里的灯光全灭，似乎是电力供应出现了问题。
就在这时，一阵幽远而空灵的音乐，却在电梯间里径直响起。
没有记错，曲调和我在大巴里听见的音乐一模一样！
遭了，被人给阴了，这诡异的音乐，赫然是对方给予我和老警察的挑衅。
身旁老警察的心理素质还算不错，这种情况下并没有丝毫的慌乱，而是拿起手电筒，第一时间检视一遍电梯间里的状况。
“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暂时不清楚，不过好像是电梯间的顶层。”
“也就是说....天井外面？”
我俩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了正上方。
我不清楚对方是用了什么办法，让电梯停止运作，更加不清楚对方是如何将音乐播放器，安置在了顶层。
当务之急，是尽快从这封闭的电梯间里逃出去。不知为何，我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可怕的预感，继续待在这里，可能会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
封闭的空间里，手机根本就没有信号。上前按了半天的紧急呼叫按键，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期望酒店的工作人员前来营救，显然是不现实的，以大堂经理的尿性，天知道他是不是在停电的时候，就一股脑儿的逃出酒店。
诡异的音乐依旧在继续着，现在，我更加确信电梯的天井上面藏着什么东西。
封闭的空间，黑暗的环境，加上那种阴森恐怖的音乐，足以产生巨大的心理压力，让我根本喘不过气来。
不能继续呆在这里束手待毙了，对方
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试图掰开电梯门逃生。可就在这时，身旁的老警察突然靠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怎么，你是不是想到了脱身的方法？”
安静，令人窒息的安静...这一次，老警察没有开口说话，在黑暗的环境下，我竟然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诡异的音乐依旧在不停回荡着，黑暗的空间里，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一般。仅剩下我和老警察对立而站着，彼此不发一语。
他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关节不禁开始“吱呀”作响，疼痛感更是顺着手腕弥散开来。
“你干嘛？”
因为吃痛，我急忙上前想要推开老警察，可在手掌接触到他身体的瞬间，老警察却又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猛的将手松开。
“不好意思，刚才好像有点走神了....”
“走神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捏紧我的手腕一动不动，再怎么看，都不像是走神这么简单。
顺着手电的灯光，我这才发现老警察面色惨白，脸上沾满了汗水。除了他自己以外，谁也不清楚在刚才那段时间里，老警察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音乐弄得我心烦意乱，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才行。”
“不行，就尝试着强行把电梯门掰开把。”
虽说在电梯发生故障时，强行掰电梯门是最为愚蠢的选择，不过眼下，似乎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如果没记错，电梯应该是停在三层和四层中间，如果运气好，顺着通道口就有机会离开这里。
原本是想追击那个黑影，却没想到连带着我和老警察两个人都一齐陷在了这里。这间酒店，仿佛成为了对方精心设计的圈套。
卯足全力，生生掰开了电梯门。如之前的预测一般，电梯正好是卡在了三层和四层中间的地带。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四层的电梯门，只要稍稍踮起脚尖，便能从那里逃出。
这次，因为发力点的关系，想要掰开上侧的电梯门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几乎耗尽全身力气，才用匕首将上侧的电梯门撬开了一个小口子，老警察见状，也急忙过来帮忙，同我一起把用力把电梯门掰开。
随着缝隙越来越大，阴冷的气流顺着豁口，不停的涌进狭小的电梯间里。
刚把上侧的电梯门撬开，还没来得及高兴，可下一秒，一张鬼脸突然出现在电梯门外边，自上而下的打量着我们。
“桀桀！”
一阵狞笑，诡异的音乐声突然加强了不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在那种声音的影响下，整个脑袋似乎都要爆裂开来。
伴随着音乐声一同出现的，还有整个电梯间剧烈的晃动。
机械的轰鸣声此起彼伏，我几乎要撑着电梯间里的扶手，才能够勉强站立。
“什么情况？”
“好像是应急锁扣和承重绳支撑不住电梯的重量，这里马上就要坠毁了。”
震动依旧在继续着，我已经明显能够听见上方承重绳崩坏的声音。
“鬼脸”依旧在四楼电梯口守着我们，那张狰狞的面具下面，似乎写满了戏谑。
此刻，再想从上方的电梯口爬出去，已然不现实了。
我赶忙上前，一把将老警察拖拽回电梯间里，如果再慢一点，在电梯下坠的瞬间，他会因为重力被墙壁生生斩成两截。
虽然这里只是四层，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间酒店是有地下停车场的。
加上下方的地下停车场，一共有着将近十五米的高度。在如此高的情况下直接坠落，几乎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匆忙站立起身子，将后背紧紧的贴合着电梯间的角落，借以寻找支撑点。否则，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脊椎可能会因为承受不足重量，而率先崩溃。
老警察很快明白了我这么做的用意，连忙站起身子，学着我的模样贴在电梯间的角落。
我俩就这么胆颤心惊的待在电梯里，默默等候着死亡的来临。
机械的轰鸣声依旧此起彼伏着，四层出口的边缘，距离我俩越来越远，下一秒，承重绳终于因为无法承载整部电梯的重量，而直接崩溃了。
“轰！”
巨响过后，电梯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垂直下落，似乎要将我和身旁的老警察直接带进地狱里。


第二百二十九章 溃败

随着承重绳的崩溃，电梯终于不堪重负，开始飞速下坠。
我和老警察对立而站，半蹲下身子，紧紧贴靠在电梯间左右两处角落里，以此支撑着脊柱。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生命究竟是多么脆弱。
当死亡来临之时，很多时候，即便拼尽全力，也是无济于事。
闭上眼睛，默默祈祷着奇迹的出现。在没有抓住幕后黑手，没有洗清冤屈之前，我还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都说人在濒死的时候，眼前会闪现过许多关于过去的回忆，可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在我身上出现。
凶案现场竟然是对方提前设下的陷阱。从停电开始，所以的一切，都在一步一步将我和老警察引导向死亡。
曹荣究竟得罪了怎样恐怖的势力？不得而知。但我已经开始后悔答应下曹荣的要求，涉足进这样一起危险的案件之中。
“五秒...六秒...七秒....”
祈祷似乎起到了效果的，电梯间的震动感虽然在继续着，而失重的感觉却减低了不少，看起来是某种装置，减缓了电梯下坠的速度。
紧接着一阵剧烈的震动，天梯突然停止了下坠，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什么情况？”
“好像...好像是应急锁扣起到了效果。”
大部分电梯为了预防突发状况，都会在固定层的下部安装有应急锁扣。当意外发生时，应急锁会发挥效力，扣死下坠速度过快的电梯。
虽说暂时捡回了一条命，可整个电梯间已然发生了严重的倾斜。
继续待在这里面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一旦应急锁扣再度崩坏，我和老警察的生命便会再度受到威胁。
连忙上前，用尽全力掰开电梯门，通过上层通道，这才终于爬出了电梯间。
看了眼电梯口的标志，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负一层。如果没有记错，酒店的最下端应该是负二层，我和老警察距离死亡只差了一层.....
此刻，整个酒店似乎都处在了停电的状态，周遭一片黑暗。
这一下，老警察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程度，连忙拿出手机呼叫了救援。
有人竟然在案发现场设计了圈套，想要杀死我们。这也从侧面反应了，这起凶杀案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昨晚这些之后，我和老警察拿着手电，冲到一层监控室，想要通过监控录像，找出那个之前出现在四层电梯口的鬼影。
和酒店的工人人员接触之后，对方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之前那个不靠谱的大堂经理连忙拿来了监控室的钥匙，带着我们仔细的查看了监控录像。
然而，偏偏是六层，以及四层的监控录像，因为设备问题而无法使用。除此之外，其他楼层区域的监控录像竟然都是完好无损。
正好这个时候，酒店的维修人员恢复了供电系统。
电梯已然无法使用了，有了这个阴影，我这辈子都不太敢再搭乘电梯了。
徒步跑回了六层，却发现原本出现在凶案现场对门墙壁上的血手印，此刻竟然一个也不剩下了。而随之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狐狸的笔记本。
当时事发突然，停电之后，眼见案发现场外面有人影闪过，我和老警察便一起追了出去，谁都没有在意那个笔记本。
可没想到，那个笔记本，却被对方给一并带走了。
维修人员通过天井，进入到了事发电梯的上端。可却并没有在那里找到任何奇怪的物件。不出意外，对方应该连同当时功放音乐的物品也给一并顺走了。
所有的一切，消失的悄无声息，仿佛我在案发现场经历以及发现的一切，全都不存在一般。
不经意间，一张无形的巨网，似乎就在Z市悄无声息的张开了。
对手可怕的能量，足以让我感到胆寒，此刻，我才意识到曹荣当时面对的对手，究竟有多么可怕。
半小时之后，曹荣呼叫的援助，终于赶到了事发酒店。
警方对酒店展开了地毯式的排查，并着重检查酒店，以及周围街区的监控录像。可都没有找到之前在电梯间出现那个“鬼脸”的线索。
以对方呈现出来的能力，继续耗在这里，很可能一无所获。
仔细思考了一遍，我决定让老警察尽快安排我和曹荣见上一面。从这第一次交手上来看，我已经输的体无完肤了，甚至差点丢掉了性命。
所有的一切都被设计的恰到好处，就连电梯的坠毁，也像是一场突发的事故。
若不是底层的应急锁扣阻止了失控的电梯，我和身旁的老警察早就死在了电梯间里。
如果不能尽快了解幕后黑手的底细，或许下一次，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凶案现场发生的事情，也把老警察吓得够呛。从警三十多年来，估计他从未遇到如此惊险的情况。
老警察当时在电梯间里的诡异举动，极有可能同那段诡异的音乐有关。只是他本人已经有些忘记当时的事情了，我也就不好再重新提起。
老警察又吸了一根烟，这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定一般，使劲咬咬牙，厉声道：“从程序上来说，应该是不允许的。不过这一次，我就破个例，今晚就安排你和曹荣见面。
在这之前，我们已经用了无数的方法，可曹荣那混小子就是什么也不肯说。和你一起呆了这么久，我对你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还是那句话，也许，只有你才能让曹荣那家伙开口说出真相了。”
共同经历了酒店的这些之后，老警察似乎也对我更加信任了。
也倒也算是个好消息，有了他的帮助，至少后续的调查行动，能轻松不少。
当晚，我就赶去了Z市第一看守所，并在老警察帮助下，顺利见到了曹荣。
曹荣是H市的刑侦支队长，可现在成了酒店凶杀案的头号嫌疑人。虽然老警察已经在努力争取了，可碍于我的身份，这次的见面时间并不会太长。
在等候室里呆了半个小时，我才终于等到了曹荣的出现。
可在看见他的瞬间，我却径直待在原地。
那一刻，我忘记了这次前来看所守的目的，脑海里涌现出的，全都是曹荣此刻的模样。


第二百三十章 和曹荣的见面

在看见曹荣的瞬间，我直直的呆立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曹荣迈着蹒跚的步伐，在狱警的搀扶下，从看守所内侧缓缓走来。
他走的很慢，一瘸一拐的，左侧膝盖上更是带着厚厚的护具。更让我吃惊的是他脸上的变化。
仅仅两天的时间，曹荣却像是完全换了个人那般苍老了不少，而脸上更是充斥着各式各样的淤痕。
当年我受人冤枉，被关进监狱的时候，也曾遭遇过和他一样的情况。
你永远无法想象，监狱里的情报究竟能传播的多快。每个人新人刚进入那片区域时，和他有关的信息就会在半天之内被调查的一清二楚。
曹荣和我不同，他是H市的刑侦支队长，这么多年来逮捕了不少的犯人。正是因为这一点，监狱里那些混蛋会更加的憎恶他。
十米不到的路程，曹荣却走的极其艰难，等终于在我面前坐好了，他才急忙拿起面前的水杯，一饮而尽。
“有烟么？来一根，快憋死了！”
在征得狱警的允许之后，我从兜里掏出香烟，缓缓递给他。
曹荣接过香烟，点上，深吸了一口，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我指了指他脸上的淤痕，低声问道：“谁干的？”
“别提了，正好遇到几个熟人，别说，下手还真狠。”
左腿膝盖韧带扭伤，右侧眼睑完全充血，这是看得到的地方。囚服下面的伤痕，更是不计其数。
仅仅两天的时间，曹荣就被折磨成了这幅样子。若是继续待下去，他可能会死在这里。
这或许，是幕后黑手所期望看见的。
“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曹荣突然抬起头，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我已经去案发现场看过了，事情进行的并不怎么顺利。”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平复一下心绪，随即看着面前的曹荣，一字一句开口道：“告诉我，你一直以来在调查着的，究竟是什么？”
曹荣没直接搭理我，又吸了两根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还是那句话，你知道越少，对你来说越安全。”
“放屁！”我几乎是从喉咙里低吼出这句话：“就在刚才，三个小时之前，我和赵警官差点就死在了案发现场！
仅仅十五分钟的时间，对方就将我和赵警官搜集到的线索全都消抹的一干二净。我相信，只要对方愿意，想要将我从这个世界上消抹干净，也不是问题。
曹荣听完，沉思了很久，半晌，嘟囔了一句：“怪我没把事情考虑周全。你赶紧离开这里吧，我再找别人帮忙，警校的那些同学、老师，多少应该能帮上点忙的。”
我听完，看着面前的曹荣，气的差点上去给他两拳。
“我已经被牵扯进来了！现在撤，你觉得那些混蛋会轻易放过我么？”既然事情进展到这一步，继续生气俨然没有一点作用。
起初，我以为曹荣只是单纯的得罪了什么人，所以遭到了对方的陷害。
可到了现在，我才算逐渐明白过来，陷害曹荣的那帮家伙，究竟有多么恐怖。
更糟糕的是，对方已然盯上了我，即便和老警察待在一起，甚至是离开Z市，都不一定安全。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若是想要继续活下去，也许就只剩下逮捕幕后黑手这一条出路了。
“行了，我专程赶过来也不是为了跟你吵架的。告诉我，当天你为什么去找狐狸？在那一个半小时里，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狐狸的死肯定有问题，就我目前查到的线索来看，狐狸很可能在遇害的前几天就已经发疯了！这样一来，曹荣当天去找她这件事，就显得更加可疑了。
曹荣眯起眼睛，仔细的思考了很久，最终看了眼审讯室外的老警察，猛不丁的将手里的香烟掐灭。
“帮我找两个人，第一个人，是我之前就说过的楚雪倩。这之中的关系实在太复杂了，加上现在时间有限，我没有办法告诉你太多。你所关心的问题，楚雪倩会给你一个合理的回答。
还有一个人，则是需要你格外费心思的。”
曹荣说完，环顾了一圈四周，再次压低声音开口道：“唐元清，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六十三岁，海外归来的心理学专家，有证据表明他现在就在Z市。替我找到他，然后重点保护起来。此人是整个计划的关键所在，如果让对方先找到他，后果不堪设想！”
“计划...对方....”
曹荣最后这句话，说的我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他却突然伸手，在我掌心写下了两个字。
一笔一划，他都写的很慢，可不难看出，他在我掌心留下的，赫然就是“重生”这两个大字。
二十年前的重生计划，这也是南天临死前和我提到的。没想到，曹荣暗地里调查的事情，竟然也是和这个计划有关！
重生，这个说法最早产自于先秦，古人认为人死后，灵魂依然在，但灵魂如果离开身体太久，就会死亡。所以会去招魂让其重生过来，也就是招魂复魄的意思。
到了现今社会，重生也作为道教理想之一而一直存在着，从古至今，不少修道之人都坚信在绝处逢生时，经受了巨大的痛苦和升华后，人们才能得以更美好的躯体得以重生。
重生原本是一个象征美好的词汇，可从王有为以及南天所呈现出来的状况，乎并没有那么美好。似乎因为那个计划的影响，他们被剥夺了同理心，一步一步变成现在这样不折不扣的变态杀人狂。
从五年前开始，“重生”计划宛若一场无尽的梦魇，一直困扰着我，不得安宁。
若曹荣所调查的也是和这项计划有关，那我多少可以理解他所对抗的那些人为什么拥有如此强大能量。
“总之，万事小心。”最后，曹荣沉思了很久，这才终于开口道：“还有，狐狸的死当真与我无关，但是我至今都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死在那个房间里.....就算救不了我，我也希望你保护好雪倩的安全，因为我的缘故，她也已经处在了危险之中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闹鬼的凶案现场

在会面结束之前，曹荣拜托我务必找到那两个人，并动用一切手段将他们两人保护起来。
其中一个人，自然是楚雪倩。
楚雪倩知道整个事件的详细，我苦苦追求的答案，也将由她为我解答。至于另一个，则是名叫唐元清的老头。
片刻之后，曹荣被狱警重新带回了监狱里。
我使劲咬咬牙，最终还是走上前拜托狱警帮忙照顾一下曹荣。
才两天的时间，曹荣就被打成了这幅样子。若是再呆的久一点，天知道监狱里的那些暴徒会对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好歹是自己人，帮个忙照顾一下好么。”
“自己人？”狱警看了我一眼，缓缓摇了摇头：“杀了人，就不再是自己人了。这些，都是他罪有应得！”
看着狱警冰冷的面庞，我恍然回忆起五年前的情景了。
同样的被人陷害，同样的进入监狱，同样的遭人唾弃。
委屈、不甘、愤怒、无奈，各种不同的情感从内心深处翻涌而出，压抑的我喘不过气来。
那一刻，我才明白曹荣为什么要选择我，为他证明清白。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感同身受，只有经历了一模一样的事情，才能理解曹荣此时的心情。
现在的他，就像是五年前的我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救他，等同于救我自己。
离开了房间，老警察连忙靠了过来，询问我是否又从曹荣身上问出关键的信息。
老警察和曹荣二人之间的交情还算不错，看见曹荣受苦的样子，他的内心也是十分难受。
老警察是Z市唯一能给我提供帮助的人，加上不久前我们还共同经历了生死，所以有些事情，我只能找他一起合作。
“先帮我找个人，楚雪倩。”
“楚雪倩。”老警察听完，突然皱起眉头，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个名字，我好像有点印象。”
“H市刑侦支队的法医，和曹荣之间的关系不错。刚才，曹荣已经告诉我了，楚雪倩或许将成为这起命案的关键所在。”
“好，我想个办法先找到她。”
老警察当即打了通电话回市区，命人调取了楚雪倩的联系方式。我们用了各种方式追踪了楚雪倩的下落，却发现在半个月前，她也抵达了Z市，可从那天之前，竟然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此失去了踪迹。
拨了几通电话之后，身旁老警察的面色，变得更加严峻了：“手机以及各种通讯软件都联系不上，现在，就连我们这边也不好定位她的下落了。”
那一刻，曹荣当时说的那句话，突然在我脑海里不断回荡着：我也希望你保护好雪倩的安全，因为我的缘故，她也已经处在了危险之中了......
也许，当初在酒店里设计杀害我和老警察的人，已经将魔爪伸向了楚雪倩。
“得尽快找到她才行。”
“已经派人去调取Z市各个路口的监控录像以及酒店住房信息，出了结果，会第一时间给出反馈的！”
离开看守所之后，老警察招待我先暂时住在他家里。老警察的老婆几年前因病去世了，他的儿子和女人都在国外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平时很少回来看望他，所以，即便到了这个年纪，他依旧把生活重心倾斜在工作上。
或许是这个原因，老警察才愿意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在曹荣身上，也愿意相信我这么一个不明不白想线人，竭尽全力帮曹荣翻案。
老警察是看着曹荣一步步成长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像曹荣的父亲一样。
等把生活必需品准备好之后，天色也已经不晚了。老警察住的是一间三居室，虽然是二十多年前的房子，可整体装修风格却十分现代化。
老警察住在主卧，可即便如此，其余两个卧室也收拾的十分干净。估计是这个孤独的老人，每天都期盼着自己的子女能够从国外回来，和他团聚。
之所以选择住在老警察家里，其实我也有出于自己的考量。一来，方便警方保护我的安全，二来，一旦找到了关键性的线索，也方便和他沟通交流。
稍微吃了点东西，我俩就坐在客厅了，针对酒店里发生的事情聊了起来。有了之前电梯间那段经历，我俩之间的关系也就拉近了不少，正是因为如此，我也得以从老警察口中，获悉更多与这起案件有关的细节。
“老前辈，我记得您曾经说过，案发现场出现过一些不符合逻辑常识的现象....”
想来，停电之后在门口墙壁上突然出现的血手印，以及当时长廊里悄无声息的人影，都有着一定的不合理性。
尽管尚不明白对方是怎么设计下这些的，不过若是能重返案发现场，说不定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听了我的疑问，老警察顺势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苍老的瞳孔中，竟然依稀闪过了一丝恐惧：“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见过了无数案发现场、凶手、尸体....照理早就对这一切麻木，可这起命案，当真超出了我的想象。更该死的是，这偏偏和曹荣扯上了关系...
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情绪，片刻之后，他才继续说道：“据酒店工作人员的言论，最早发现尸体的时候，狐狸应该是躺在浴缸里。可等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却发现狐狸从浴缸里出来了，直挺挺的躺在了外面。
我当即派人查看了酒店的监控录像，在工作人员报警的那段时间里，并没有任何人进入过那个房间。而且酒店工作人员的证词，也没有什么问题，我们至今都没弄明白究竟是谁把尸体抬出了浴缸.....
诸如这样的怪事，还有很多。例如凶案现场会突然出现的一些之前根本就没有的东西、在酒店六层总会不经意闪过一些鬼影、再加上我们不久前经历的那件事.....小叶，我总感觉，这起案子，好像不太简单....”
即便老警察说的很委婉，可言语间却已经表现出狐狸的凶案现场在闹鬼。


第二百三十二章 深夜突变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也许是因为电梯里的经历，改变了老警察对我的看法。
这一次，老警察没有任何隐瞒，直接对我坦言了凶案现场曾经发生过的诡异情况。
即便他说的很委婉，可言语间，却已经表现出凶案现场闹鬼的实情。
相信不仅仅是身旁的老警察，市局里大多数警察，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也就不难解释，凶案现场为什么一个看守的警员都没有。以及酒店的工作人员，为什么对611房间如此的讳莫如深。
“小叶...说真的，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么，尤其是在今天之后。”
“老前辈，说真的，我并不相信鬼魂之说。”
我当了这么久的线人，比这更诡异的情况我都见到过。如果真是狐狸的鬼魂作祟，那么她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出来，不必这样遮遮掩掩。
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坚信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有鬼魂这么一说。凶案现场出现的灵异想象，不过就是对方为了吓退我们而故意使出的把戏。
越是如此，我便愈发的相信曹荣是被人陷害的。
有人为了阻止警方深入调查，在凶案现场故意搞出了这样的把戏。当我发现了狐狸藏匿在天花板中的笔记之后，对方更是痛下杀手，差点就弄死了我和老警察。
这样看来，我极有可能在无意中撞破了这起案子的关键所在。
狐狸进入酒店不久之后便彻底失去了理智，笔记本的最后几页就是最好证明。
接下来，只需要通过楚雪倩弄清楚曹荣当晚前去酒店的目的，就能近一步的接近真相。
就算是暂时理清了思路，肩膀上的压力也丝毫没有减轻，我和面前的老警察就这么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不久之后就因为困意而深深的睡去了。
“咚...咚...咚。”
半睡半醒之间，我突然听见黑暗的房间里，响起了一种诡异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接连不断的拍击着门板。
我的睡眠一向很浅，加上这几年训练出了极高的警戒性。
所以在声音出现的第一时间，便当即从睡梦中惊醒，坐立起身子，顺势摸出了腰间的匕首。
老警察依旧在我面前酣睡着，嘴里嘟嘟囔囔说着梦话。地上满是喝完的空酒瓶子，咋看起来，房间里的一切都极为正常，
然而，看着面前黑暗的客厅，我却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那种十分规律的敲门声，始终让我无法释怀。
是不小心听错了？还是当真有什么诡异的东西，闯进入了老警察的屋子里。
撑起身子，将黑暗的角落全都仔细检查了一遍。酒店里发生的事情，让我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
“咚...咚...咚。”
刚走到大门附近，诡异的敲门声再一次响起了，这次我听得真切，动静就是从正大门外边传来的。
声音极其富有节奏感，每一下敲击的虽然并不重，可在安静的夜晚里却听得十分真切。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这种时候，会有谁来找老警察呢？
我没有轻易的开门，而是通过猫眼观察着外边的情况。然而，正大门的猫眼像是被人从外面贴上了胶布一般，漆黑一片，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咚咚咚...”
敲门声依旧在继续着，迫于无奈之下，我只能握紧匕首，将大门打开。
一阵阴风划过，冻得我直打哆嗦。下一秒，我就看见正大门外面，赫然吊着一个酒瓶子。
酒瓶子被人用绳索系在了门框上，夜风吹过，酒瓶在晃动的同时，也发出了那种诡异的敲门声。
此刻，我才猛然想起之前那种不和谐的感觉是从何而来的。
我和老警察一共喝了八瓶啤酒，可房间里的酒瓶子只有七个！
也就是说，当我和老警察沉睡的时候，有个家伙潜入了老警察的住宅，偷偷顺走了其中一个酒瓶，并将它系挂在房门外边！
周遭净是黑暗，除了不知名的昆虫叫声，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静。
冷汗不自觉的顺着后背溢出，我不知道这是何人所为，倘若对方有心要置我于死地，那么我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解开绳子，拿下酒瓶，发现里面正好倒插着一张A4纸。
拿出A4纸张，凭着楼道外的微光，却猛的看清，那纸张上记录的，赫然是一处地址：Z市东兴路福临小区2-201。
在楼道口微光的照耀下，那处地址尽是说不出的诡异。
对方似乎希望我去到这个地方，所以才会偷溜进老警察的房间里，并用了这么一种方式留下地址。
Z市的东兴路....如果没有记错的，那里距离老警察所住的小区，也就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这处地址，会是一个陷阱吗？留下地址的家伙，是否和早些时候出现在凶案现场的“鬼影”有关？
迷茫...无助...不知所措，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从怀里掏出根香烟，缓缓点上，自顾的在楼道外面站立了很久。
夜深了，楼到外面吹过阵阵寒风，这也让我多少冷静了下来。让我看着手里的A4纸，我纠结了很久，这才终于做出了选择。
即便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清楚对方的目的，可我决定还是要去到这里一趟究竟。
倘若送来这张A4纸的人想要对我不利，那么我早已经是一具死尸了，根本没有机会站在这里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眼下，我的处境极其被动，案子的线索还没找到，就已经两次面临生命危险。若是继续按部就班，几乎没有机会救下曹荣的性命。努力拼一把，说不定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老警察依旧在房间里酣睡着，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各地来回奔波着，着实累的够呛。
我没有叫醒他，收拾好东西之后，独自一人前往了东兴路。
我和他之间，必须得有一个人活着。
倘若今天晚上，我不小心遭遇了意外，那么至少他还能继为曹荣翻案。
下楼后，拦了辆出租车，直接赶往东兴路。约莫在凌晨三点左右，顺利抵达了A4纸上所提及的福临小区。
看了眼面前的小区，我心中的不安，却更加强烈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城中村

凌晨三点左右，我按照神秘人的指示，顺利抵达了东兴路的福临小区。
只是看着眼前的小区，我心里的不安，却是更加强烈了。
不少繁华的城市中，都会那么一处两处破败的街区、角落。大部分人将这样的地方称为城中村。
相比起其他街道的整洁、繁华，现代化。城中村几乎只能用脏乱和破旧来形容。两侧道路上堆叠着数不清的垃圾桶，垃圾淤积所散发出的腐臭，即便隔着一条街道也都能闻得到。
楼房全都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建筑风格，砖混结构，矮小，破旧。楼房和楼房之间的距离很近，狭小的空间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少穷人以及外来务工人员，被迫居住在这样的地方。
这里不仅是穷人的庇护所，更是犯罪分子的天堂。
凌晨三点钟，福临小区周围依旧灯火通明。
光着膀子，纹着各种夸张纹身的醉汉随处可见，洗头房暧昧的粉色灯光与酒吧喧闹的音响声混合在一起，令人血脉喷张。
我不习惯这样的环境，却又无可奈何。
深吸一口气，捏紧手中的A4纸，缓步走进了福临小区里。
“帅哥，进来玩啊，我给你便宜点！”猛然间，一个身材暴露，画着夸张烟熏妆的大姐迎面扑来，拽着我的胳膊二话不说就朝洗头房里拖着，大有一副要将我生托活剥的样子。
我急忙拉住大姐，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顺势递给她。
“劳驾，问一下福临小区2-201怎么走？”
大姐看在钱的面子上，倒也是稍微收敛了一些。
一把接过钱，趁机在我身上掐了一下，随后指着右前方，瓮声瓮气的说道：“前面那个路口右转，倒数第二幢房子就是。帅哥你可记得我哦，有空常来啊。”
我抽出手，快步朝着前方的路口走去。
曹荣被捕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从警方那边领到补助了，那二百块，几乎是我身上仅存的零钱了。要是再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就不知该如脱身。
福临小区里虽然混乱，可房屋之前还是有着一定的排列顺序，所以找到那大姐所说的房子，对我来说并不难。
相比起街道，房子里面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因为是城中村，大多数房间都被黑心的房东隔断成了四、五间，随后再租出去。像是那种十几二十平米的小屋子里，往往要塞进四、五个人。
拥挤，混乱，成了这里的代名词。
索性201房间的大门是半掩着的，轻轻一推，就进到了2幢201房间里。
大厅被人重新改装过，将这个大房间又隔成了五个独立的小房间。看着大厅里五个紧闭的房门，我却陷入了困顿之中，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先敲哪扇门。
犹豫之际，手机突然收到了一则短信，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
点开短信，只看见狭小的屏幕上，径直浮现出几个大字：“有危险！赶紧带着房间里的人离开。”
有危险！
这三个字最先映入脑海，随即将身体里的细胞尽数点燃。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给我发来这条短信，也不知道对方所说的危险是什么。若是单从这种做事风格来判断，发短信的家伙，极有可能同留下A4纸的家伙，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那家伙让我大半夜赶来这里的目的，是要带走房子里的某个人？
如果对方所言非虚，那么短信中所指代的“危险”应该在不久之后就会到来。
可到了现在，我依旧不知道对方让我带走的目标是谁，若是一个接着一个敲开面前的房门，未免也太浪费时间。
电光石火间，我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个绝妙的计划。
上前，一把拍亮大厅的电源，随即憋足了劲，大喊道：“不好了，着火了，大家快跑啊！”
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尤其在这样的地方，更是如此。这种情况下，像是喊抢劫，或是杀人之类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人理你。
人心的冷漠，难以想象。唯独当自己的生命财产受到威胁时，人才会真正的重视起来。
我喊的足够响亮，话音刚落，面前那几扇房门，便陆陆续续的打开了。
“卧槽...小伙子，怎么回事，哪着火了？”
我表现出一幅急切的样子，冲着面前的中年人喊道：“楼上着火了，赶紧跑啊，晚了就来不及了！”
中年人听了，脸上当即露出惊恐的表情，连忙冲回自己的房间里，让他老婆孩子把贵重的东西拿出来。
“快点！存折，戒指，还有我新买的电饭煲，一个都被落下了！”
恐惧宛若瘟疫一般，不多时便在这狭小的房间弥散开来。这种隔断房的隔音效果很差，中年人一家的举动，很快起到了效果。
第二扇门...第三扇门...第四扇门也陆续被打开。人类有着极强的盲从性，在看见其他几户人家都在匆忙收拾细软的时候，另外的租客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跟着一起收拾起东西。
是否真的发生火灾，对他们而言，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然而，我的视线却一直集中在那唯一紧锁的房门上。
另外四户人家我都查看了一遍，并没有找到可能与我接洽的目标。
这种情况下，依旧紧锁大门，坚持不出来。看起来，那唯一紧锁的房门后面，可能就藏着对方想要让我带走的目标。
“大叔,这屋子里住的是什么人？”
“啊？”中年男人抹了把汗，认真思考一阵，随即缓缓开口道：“好像是个小姑娘，二十多岁的样子，每天都带着口罩，几乎没见她出来过。”
小姑娘？恍然间，我似乎猜到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人是谁。只是，发来短信的神秘人又是怎么知道我在找她？
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用力扣动着房门，同时将耳朵帖子啊房门上，静心听着里面的动静。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金属撞击突然从门后传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有人躲在这扇门后面，也在窥探着外面的情况。


第二百三十四章 穷途末路

五个房间，只剩下唯一的一扇房门，依旧紧闭着。
身旁的中年男人告诉我，住在这个房间里的是一个小姑娘，二十多岁的样子，每天都带着口罩，几乎没见她出来过。
缓缓贴靠在房门边，安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接下来，房间内传出的金属碰撞声告诉我，有人正靠在房门的另一边，也在窥探着大厅里的情况。
果不其然，屋子里有人。
而且，藏匿在屋子里的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发来短信的神秘人让我带走的目标
犹豫之际，楼道口附近却突然传来了吵嚷声。似乎有着一群人在楼道口争执着，强行想要进到这个房间里。
不经意间，那条短信里的那内容再一次涌上脑海。
“有危险！赶紧带着房间里的人离开。”
莫非，对方指代的“危险”，已经来临！
不敢耽搁，连忙上前用力拍打着房门，让屋子里的人把门打开。
“咔擦！”
一阵急促的金属碰撞声过后，面前的房门缓缓打开了。
狭小的房间里面，黑暗的异常。我才刚跻身进房间里，便觉得面前寒光一闪，像是有什么锋利的东西直挺挺的抵在了我的肋下。
“站住....你是什么人..为什么...”
说到一半，面前的姑娘就不再继续开口了。
短发，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带着口罩，一双明丽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我，半晌，囔囔开口道：“你是....叶凡？”
和我之前的推测一模一样，这房间里住着的人，正是楚雪倩。
其实，在听完中年人的描述之后，我便想到这个房间里的人可能是她。只是再一次见到楚雪倩时，喜悦的心情还是不言而喻。
废了这么多功夫，总算找到她了。这样一来，就能通过她弄清楚曹荣当晚为什么去找狐狸，发生在Z市的命案，究竟有什么隐情。
只是，喜悦的心情还没维持多久，就被楼梯口的动静给生生打断了。
动静越来越大了，顺着门缝，依稀能够看见几个赤身裸体的大汉，正站在201房间的门口吵嚷着。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不过这帮家伙气势汹汹，极有可能就是冲着我和楚雪倩来的。对方人数不少，一旦被他们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楚雪倩也已经注意到屋外的动静，蜷缩在我身后，战战兢兢的开口问道：“叶凡.....是...是曹荣让你过来的么？”
“对，是他让我千万找到你的。还有，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你现在必须得跟我走才行。”
“好，我听你的。”楚雪倩认真的点了点头，将身边的东西收拾好，随即抬头看了我一眼，嘟嘟囔囔的询问道：“还有，希望你能告诉我，曹荣他现在怎么样.....”
那一刻，曹荣蹒跚的步伐，以及满是伤痕的面容，猛然浮现在脑海里。
曹荣虽然不算什么好人，可这么多年他一直兢兢业业，算是对得起那身警服。可现在，这个一直维持正义的人，却反倒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我心里就像是被刀扎过一般，十分不是滋味。
看了眼面前的楚雪倩，使劲咬了咬牙，随即开口道：“曹荣暂时没事，不过，咱们也得抓紧时间才行，毕竟他现在的处境，实在不容乐观。”
有那群大汉在外面堵着，正门肯定是走不了。
所幸楚雪倩住的地方只是二楼，就算直接从窗户跳出去，倒也没什么大碍。
我俩靠近窗边，先让楚雪倩顺着窗户的缝隙，缓缓挤了出去。
就在这时，一阵巨响，大门径直被人踹开了，崩裂的碎屑溅了一地。
只见一个满是纹身的壮汉，正站在我面前，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
大汉的目光很快落在了楚雪倩的身上，像是猛虎见到了羔羊一般怒吼道：“臭丫头，站住，别逃！”
深吸一口气，猛然移动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大汉的斜侧腹部就是一脚。
这一脚我踢得很重，加上命中的位置正好，那个大汉瞬间朝后躺倒，阻止了更多人涌进房间里。
然而，这个大汉的倒地，就像是烈焰般瞬间点燃了身后的人群。
转眼间，数不清的纹身壮汉发了疯一般冲进屋子里，似乎要将我大卸八块。
“赶紧下去！”一声怒吼，随即迎面一拳，直接放倒了又一个冲进房间里的家伙。
楚雪倩已然从窗户跳了出去，安全落到外侧平台。我赶紧动身，半蜷曲着身子，从窗户一跃而下。
“赶紧跑！”
二楼并不高，所以那些家伙很快就反应过来，纷纷从正门追了出去。粗略一数，对方至少有十二、三人，而且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明摆着就是冲着楚雪倩而来的。
我拉着楚雪倩一起，从福临小区一路往外狂奔。
好不容易冲出小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却看见正前方硬生生停了三辆黑色现代车。从车门里钻出了十二个西装革履的黑衣人，也是一幅来者不善的样子。
在S市的时候，我也曾经见过这样的阵势，如果没有记错，这些黑衣人应该是陈氏家族的人。
我不明白，陈氏家族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陈子豪那家伙在带走了赵素之后，又想弄出什么样的新花招？
纹身男是冲着楚雪倩来的，而面前这伙黑衣人，似乎是冲着我来的。
我和楚雪倩被夹在纹身男和这伙黑衣人中间，一时之间竟想不到办法脱身。眼瞅着前后两伙人越来越近，似乎再这样下去，我就彻底无路可逃了。
“叶凡...怎么办？”看着前后这两拨人，楚雪倩也是害怕的不行，拽着我的手腕不停的颤抖着。
东兴路这一代是Z市有名的城中村，周围地势偏僻，交通极其不方便。
加上现在是深夜，就算报警，警方也不一定能在第一时间够抵达现场。
纹身男和黑衣人的动静，吓退了东兴路上的大多数人。小贩收拾好东西匆忙离开，洗头发的大姐也急忙关掉店门，避免惹上麻烦。
转眼间，偌大的街道上就只剩下了我和楚雪倩孤零零的两个人。
这两拨人将我门两个死死围在中间，根本动弹不得。转眼间，我已经面临绝境。


第二百三十五章 重重困境

按照神秘人的提醒，我在城中村顺利找到了楚雪倩。
可是还没来得及把她带出这里，却被突然杀出的两拨人马给半道截住了。
身后，是一群赤裸上身，画着纹身的油腻大汉。而面前，则是一群西装革履，来者不善的黑衣人。
一边是冲着楚雪倩来的，另一边则是冲着我来的。
这是一条单身道，若是少了任何一拨人，我尚且有机会顺利脱身。无奈的是，这两拨人几乎同时出现，而且在两个方向将我和楚雪倩堵在了这条小巷里。
所谓的屋漏偏逢连夜雨，不过如此。
看着面前来者不善的黑衣人，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首先，面前这些黑衣人一定是冲着我来。雨夜凶杀案中，我为了获取关于凶手的线索，曾答应要帮陈子豪做事。可现在，我却一声不响的离开了S市，以陈子豪那种别扭的性格，他肯定已经气坏了。
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既然陈氏家族的人是冲着我来的，没准我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摆脱眼前的困境。
推开了楚雪倩，让她先站在一旁安静的等着，不要轻举妄动。
随即猛然转头，冲着身后那群纹身男跑了过去。
之前那个壮汉被我迎面踢中肋骨，自然是憋了一肚子的气。见我还敢回头，举起酒杯就冲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叫嚣着要杀了我。
收起匕首，冲着那壮汉跑了过去，算准距离，躲开了他的挥动酒瓶的那一下重击，随即拦腰抱住那个大汉，顺势和他缠斗到一起。
纹身大汉虽然身材硕大，可却缺乏格斗技巧，和这样的人一对一，对于我来说并不算困难。
然而，我却故意近身和他缠斗到一起，为的就是让身后那群黑衣人插手进来。
这两拨人虽说带着不同的目的，可他们彼此间却并不认识，如果能利用好这一点，说不定能引起纹身男和黑衣人之间的冲突，继而找到机会顺利逃生。
“浑小子，你特么的还不松手？老子弄死你！”
即便面前的大汉不断叫嚣着，可我就是死死缠着他的肋下，凭借着一股巧劲头和他不断周旋着。
见此情景，那大哥身后的小弟们都有些炸毛了，操持着酒瓶子冲了过来，看样子分分钟要把我弄死。
纹身男的举动，很快引起了黑衣人的注意。他们是冲着我来到，自然不可能让我落到别人的手里。
为首的黑衣人大喝一身，带着其他的黑衣人急忙冲过来帮忙。
转眼间，这两拨人马就厮打在了一起。
黑衣人们训练有素，虽然在短时间内占到了优势，可这里毕竟是纹身男的地盘。随着战局的延续，更多的纹身男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加入战场。
很快，黑衣人们所占据的优势，就被彻底抹平了。
趁着他们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我急忙拉着楚雪倩一起，离开了现场。
幕后黑手已经发现了楚雪倩，并且对她采取行动。当务之急，必须得弄明白那起命案的真相。
如果继续拖延下去，我生怕监狱里的曹荣可能会遇到危险。
不过，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我似乎没资格关心别人的安全。纹身男有可能只是其中一拨人，幕后黑手极有可能派出第二、第三波人追击我们。
对于我来说，整个Z市唯一安全的地方，除了警局，似乎就只有老警察他家了。
带着楚雪倩一路奔驰，按照之前的记忆，急忙赶去老警察的住宅。
“雪倩，你到Z市多久了？”
楚雪倩愣了一下，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打动中缓过神来，半晌，才囔囔开口道：“和曹荣一起过来的...只是他中途去办一些事情了，留下我一个人待在那里...”
“嗯？也就是说，福临小区那处房子，是曹荣安排你住下的？”
“对...那里虽然人多眼杂，可也能更好隐匿我的身份。毕竟这里是Z市，我和曹荣都是瞒着上级，偷偷跑来这里的....”
她这句话，却让我突然陷入了沉思之中。
曹荣知道楚雪倩的藏身处，那么之前在看守所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更重要的是，既然曹荣身处看守所，那么短信，以及A4纸上的地址，就绝不可能是他给我的。我想不明白，除了曹荣之外，还有谁会在暗地里为我提供帮助？
“你和曹荣时间瞒着上级，偷偷跑来Z市的？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来这里是为了调查什么事吗？”
楚雪倩咬咬牙，艰难的点了点头：“是的....不过，我得知道曹荣现在的处境之后，才能告诉你详细的情况....因为，这件事很重要，而且不容有失。据我所知，曹荣独自在暗地里，调查了将近七年。”
看来，楚雪倩的确掌握着一些关键的线索。
深吸一口气，看着她缓缓开口道：“那么，你知道狐狸的命案么？”
“命案...狐狸...什么意思？”可这一次，楚雪倩却一脸迷茫的看着我，像是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一般。
莫非，她还不知道曹荣遭遇了什么？
楚雪倩的一举一动，不像是在骗我。
倘若她连那起命案都不知道，那么曹荣为什么坚持要让我找到她，并将她保护起来.....结合她之前所说的内容，也许，我当真得和她好好聊一聊了。
酒店的凶杀案或许只是个引子，在那起凶案背后，极有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曹荣作为企图揭开阴谋的人，已经遭到了对方的毒手。
幕后黑手会再什么时候再度咧出獠牙？谁都不清楚。重要的是，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一个小时之后，我带着楚雪倩一起，重新回到了老警察所住的地方。
房门依旧半掩着，一切都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
然而，在推开房门的瞬间，从中翻涌而出的血腥味，却让我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脏，再一次疯狂的跳动了起来。
我没有闻错，房间里充斥着的，赫然就是血腥味。
冷汗不自觉的顺着后背滴落，我离开房间的这段时间里，老警察他怎么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老警察遇害

拼尽全力，我终于带着楚雪倩一起重新回到了老警察的住所。
纵观整个Z市，尚且安全的地方，除了警局，或许就只剩下这里了。
然而，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却从房间里面迎面袭来，呛得我根本喘不过气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全身，我拉着楚雪倩一起放慢脚步，朝着房间里面缓缓走去。
楚雪倩是法医，对于血腥味，她比我更加的敏感。
在大门附近的时候，楚雪倩就意识到屋子里可能出事了。此刻，她安静的站在我身后，整个害怕的不行。
摸着黑走到了大厅附近，发现屋子里的景致，同我离开房间时一模一样，只是空气中，却掺杂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酒瓶依旧如同之前那般散落一地，高脚椅和长桌也是摆放在记忆中的位置。只是，唯独找不见老警察的身影，黑暗的房间里，不知他跑到哪儿去了。
“这是什么？”楚雪倩小心翼翼的走到高脚椅边上，猛的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着。
我也急忙靠了过去，发现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滩血迹，除此之外，老警察的老式翻盖手机也一并掉落在那摊血迹边上。
种种一切表明，在不久之前，这个房间里曾经发生过一些极为可怕的事情。
刺鼻的血腥味，混杂着啤酒的气息迎面扑来，让我胃里不自觉的一阵翻涌。
血迹朝前不断延伸着，冲着是主卧所在的方向。
老警察当时喝的烂醉如泥，在受到如此重伤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应该是拨打电话寻求救援，或者干脆出门，直接开车前去医院。
可面前的，血迹却是冲着主卧延伸，这让我感到不解。
在那种情况下，还要挣扎着起身前去卧室，怎么看都不符合常理。
猛然间，我想到了狐狸的命案。
没记错的话，狐狸在浴室重伤之后，也是第一时间选择了躺进浴缸里，而非出门寻求救援。两者之间的相似处，让我内心的不安到达了极地。
主卧的房门是半掩着的，血迹便是一路延伸到了那里。等我终于摸索到主卧之后，却发现黑暗的房间里，竟然站着一个人！
单从背影来看，那个人绝不是老警察。
老警察躺在床上，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而那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老警察的身边，不知在对他做些什么。
见此情景，身旁的楚雪倩也是害怕的不行，紧紧的蜷缩在我身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如果此人就是重伤老警察的凶手，那么多少可以解释的通血迹为什么是朝着卧室方向蔓延的。
与此同时，更多的疑问从心底不断的涌出。
这个人是谁？在重伤老警察之后，为什么不选择在第一时间离开现场？此时此刻，他又对昏迷中的老警察做了些什么？
没功夫想明白这些问题了！
顺势反握手里的匕首，破门而入，对着黑暗中的人影大喝道：“放弃抵抗，乖乖束手就擒，你已经逃不掉了！”
我弄出的动静足够大，而且刻意将手中的匕首亮出，为的就是喝退黑暗中的人影。
然而，对方只是缓缓抬头看了我一眼，就继续做着手上的事情，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一般。
人影的淡定，让我感到不适，他似乎已经料定我会出现在这里。面对眼前这个未知的敌人，我并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够取胜。
对方带着面罩，穿着黑色风衣，遮挡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面容。
握紧匕首，冲了上去。不管这家伙是谁，我都得在第一时间制服她才行，否则，局面只会继续被动下去。
然而，人影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压低嗓音缓缓开口道：“不想他死，就过来帮忙！“
熟悉的声音，唤醒了我内心深处的记忆。我想起来了，眼见站着的这个家伙，分明就是当初在S市酒店给我案件卷宗的神秘人！
看起来，除了警方和幕后黑手之外，还有第三股势力参与进了这起命案之中。到现在为止，我都不清楚眼前的神秘人，究竟是站在那一方立场的。
神秘人如果想要害我，那么我早就死在S市了，根本不会站在这里。所以，虽然我迫切想要弄明白她的身份，可眼下，却只能乖乖听话，走到她边上帮忙。
此刻，床铺上的老警察脸色苍白，情况十分不容乐观。
他的腹部和胸部各有两处很深的血口子，像是被利刃穿透之后造成的。
即便神秘人已经做了紧急处理，可那两处伤口依旧不断朝外溢着鲜血。人体的血液一旦流失三分之一后，便会有性命危险。若是继续这样下去，老警察距离死亡就只有一步之遥。
“怎么弄的？”
“等我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人影说完，缓缓抬头看了一眼楚雪倩，突然加重语气厉声道：“卫生间有医疗包，拿过来，帮他缝合伤口！”
“我？”楚雪倩有些愕然的看着神秘人，脑子似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就别再啰嗦了！”
楚雪倩是法医，多少应该能帮上点忙。这种程度的出血量，就算现在拨打120，也不定来得及。
神秘人做出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与此同时，我对她的身份更加好奇了，这家伙是怎么知道楚雪倩是法医的？莫非，神秘人认识她。
拿来医疗包之后，从里面翻出了缝合用的针线、医用酒精、纱布等应急处理工具。
夜风阵阵，床铺上早已经狼狈不堪，逼仄的卧室里，充斥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接下来，在我和神秘人的帮助下，楚雪倩顺利帮老警察缝合了胸部和腹部两处伤口，暂时止住了血液的流失。
当然，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充其量只能算是应急处理，得尽快将老警察送去医院才行。
从神秘人刚才的举动来推测，老警察身上的伤势，应该不是她造成的。
莫非，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人来过老警察的屋子？又或者说，老警察的重伤，另有蹊跷？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凶手是他自己

楚雪倩已经拨打了救援电话，二十分钟之后，救护车就会赶到这里。
老警察胸部以及腹部的伤口，都经过了紧急处理，目前来看，暂时止住了血液的流失。
然而，老警察毕竟年纪大了，身体各项机能相比起年轻人下降了不少。
此刻他面色惨白，陷入了昏迷之中，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还是个未知数。
“再问一遍，他的伤是究竟怎么弄的！”趁着救护车到达的这段时间里，我急忙开口，尽可能从神秘人口中探听到更多的线索。
“等我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把他伤成这样的。”
“说谎！如果你是无辜的，为什么会大晚上的出现在赵警官家里，你这家伙，究竟有什么目的！”
神秘人眯起了眼睛，冷冷的打量着我。
从刚才开始，她的右手便始终背在身后，不知在摸索些什么。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说一次。我来这里，全是为了你和那个小丫头。”神秘人说完，顺势转头，看向了赵素：“如果没有我，你以为能这么轻易找到她吗？”
“原来是你！”这样看起来，之前酒瓶里塞的那张A4纸，以及发来的那条警戒短信，都是面前这个神秘人所为。
没想到从我离开H市之后，她就一直关注着我的行动，并且在暗中默默提供帮助。
越是如此，我越是对她的真实身份感到好奇。
对方是个女人，这点毋庸置疑。除了楚梦寒之外，我还从未见到如此凌厉的女人。只是，面前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楚梦寒，她俩的身形体态截然不同。
下一秒，神秘人似乎看出了我内心的想法，突然从身后掏出手枪，直挺挺的对着我厉声道：“奉劝一句，不要过分关注我的身份。这既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考虑。你和那个丫头已经暴露了，如果想救曹荣，你们得抓紧时间了。”
“什么意思？关于狐狸的命案，你究竟还知道多少。”
既然神秘人已经这么强调了，那么我也就暂时放弃，弄清她真实身份的想法。不过，关于狐狸的凶杀案，她肯定掌握着更多的线索。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神秘人举枪对着我和楚梦寒，随即一点一点挪动脚步，朝着房间外面移动着：“关于那起凶案，只有你自己能弄清真相，除此之外，没人可以帮到你。
最后说一句，千万要小心那种音乐，也许你不相信，声音，也是可以杀人的....”
说完，神秘人就冲出了大厅，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她手里有枪，而且身手矫健，绝非一般人。
我没有强行追出去制服她，毕竟之前那几件事神秘人都是在帮着我的。
我在Z市的敌人应该够多了，幕后黑手，杀死狐狸的凶手，甚至是陈氏家族的人，全都到了Z市。这么多敌人，已经让我疲于奔命，短时间内，我还不想和神秘人撕破脸皮。
片刻后，救护车的声音在空荡的街区缓缓响起。
我和楚雪倩连忙动身，将已经昏迷的老警察送上救护车。我已经做了所有该做的事情了，至于老警察能否挨过这一关，全看他自己了。
随着救护车的离开，偌大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了我和楚雪倩两个人。
我心里有一大堆的问题想要问她，不过，眼下除了弄清楚那些疑点之外，我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
神秘人离开时留下的那句话，突然点醒了我。关于老警察的受伤，我有了另外的想法。
回到房间后，将大厅的灯悉数点亮。我将整个大厅仔细的搜索了一遍，终于在啤酒堆里，翻找出一柄染血的剔骨尖刀。
正好，他厨房的刀具盒上，也缺了一把刀，和那柄剔骨尖刀对的上。
楚雪倩靠了过来，戴上手套之后，将那柄尖刀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半晌，囔囔道：“刀身锋利，刀口的宽度和染血的深度也都符合，看起来，他（老警察）身上的伤，就是这把刀造成的。接下来，只要比对刀把上的指纹，就能顺利找出凶手了。”
“恐怕...没有这么容易。”楚雪倩虽然将所有外部情况都分析到位了，不过她可能忽略了一处重要细节。
“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带着手套行凶，所以没留下指纹？”
“不，我的意思是，凶手可能就是老警察自己...”
“自杀？”楚雪倩一脸惊骇的看着我，显然无法相信我得出的这个推论：“不可能啊，首先，他没有自杀的理由。其次，就算有人铁了心的想要自杀，第一选择应该是手腕动脉才对。腹部和胸口，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话虽如此，如果他“自残”处于意识混沌的状态，那么房间里的情况，或许就能解释的通。”
我学着楚雪倩一起带上了手套，将老警察的手机从血泊里缓缓捡拾起。
手机只剩下百分之5的电量，临近关机，可即便如此，我依旧从通话记录中找出了关键点。
一个小时以前，曾经有人给老警察打来一通电话，这则电话通话时长，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如果神秘人没有骗我，那么老警察受伤的时段，正好是在通话期间。
如果我的推理没有出错，那么老警察的受伤，极有可能同这通神秘来电有关。
我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这个号码，然而，电话的另一端却提示已经关机。
所有的条理逐渐梳理清楚了，包括狐狸的遇害在内，Z市发生的这些事情，全都和曹荣在暗地里调查的事情有关。
有人想要阻止曹荣的调查行动，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除掉他，就连我和老警察，也被牵扯其中了。
思考了很久，看着身旁的楚雪倩，最终对她说出了曹荣此刻的处境。
他被当成酒店命案的第一嫌疑人，关押在看守所里，而现在z市警队唯一能帮到曹荣的老警察，却又意外重伤，生命垂危。
“雪倩，你得告诉我真实情况。否则，不仅是曹荣，就连咱俩都逃不掉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唐元清

老警察意外受伤，曹荣依旧被关在监狱里，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立场不明。
转眼间，我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剩下面前的楚雪倩了。
曹荣嘱咐我千万要找到雪倩，并将她保护起来。
从福临小区发生的那些事情来看，楚雪倩肯定知道些。而她所掌握的线索，对于我来说极其的重要。
“雪倩，你得说实话。告诉我，你和曹荣抵达Z市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楚雪倩看了我一眼，似乎犹豫了很久。
半晌，才咬着牙嘟嘟囔囔的开口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那个人叫作唐元清....”
唐元清，果然是他！
曹荣也曾叮嘱我一定要找到唐元清，并将他保护起来。看起来，唐元清才是关键所在。
“雪倩，你能告诉我唐元清是什么人么，你和曹荣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
雪倩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整理思路，半晌，看着我继续说了下去。
“唐元清是一位杰出的心理学以及人类学专家，在世界范围内都享有很高的声誉。
二十五年前，为了减低不断高涨的犯罪率，从海外归来的家唐元清着手创建了一个实验项目，具体内容我不知晓，不过曹荣告诉我，那个项目的代号，叫作重生....”
霎时间，像是有什么东西扎进我的心脏里，压抑得根本喘不过气来。
王有为，周德善，冷风，南天.....这些和“重生”计划有关的名字，接连不断的从脑海里蹦出。随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他们犯下的累累罪行，以及无数死者狰狞的面容。
没想到，一切的源头，竟然都是由于这个名叫唐元清的男人，难怪曹荣会一再让我千万要找到他。
而更加让我惊骇的是，曹荣在暗地里调查的案件，居然也是和重生计划相关。
他手头掌握的资料，是我根本无法想象的。我不明白，曹荣为什么对“重生”计划如此执著，他又是从时候开始了这项调查的。
“重生计划是什么？”看着楚雪倩一脸迷茫的表情，我连忙补充道：“就是，唐元清他们当年做的那个实验，具体内容是什么？”
“不清楚，关于这一点，连曹荣都不知道。”
楚雪倩告诉我，在命案发生的那天，曹荣在酒店约见的人应该是唐元清才对。只是那天之后，曹荣和雪倩就彻底失去了联系，而雪倩也是一直按照曹荣的叮嘱，乖乖待在城中村里。
她压根就想不明白不明白，曹荣怎么会突然变成杀死狐狸的凶手，狐狸，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间酒店里的。
“你的意思是，曹荣当天去酒店的目的，是为了见那个叫唐元清的男人，而非狐狸！”
“对，至少就我了解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样的.....”
楚雪倩没有理由骗我，她所说的，应该就是掌握的所有内情。
可这样一来，矛盾点又出现的。
和我一样，曹荣的性格十分谨慎，既然调查的这么仔细，他应该也清楚“重生”计划幕后黑手的能量究竟有多么恐怖。
在这个前提下，我实在想不明白曹荣当天为何会在事发酒店的房间里呆那么久。当他进到房间里，发现呆在屋子里的人是狐狸而非唐元清之后，应该果断离开才对。
也许，酒店命案的隐情，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从我抵达Z市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全都是幕后黑手的阴谋。
“雪倩，你知道那个叫唐元清的男人现在在哪么？”
雪倩摇了摇头，一脸的迷茫：“在这之前，全都是由曹荣负责和唐元清联系的，我没有办法找到他。”
也就是说，想要找到唐元清，得再去见曹荣一次才行。
不过，在老警察重伤之后，我自己一个人想要再次曹荣几乎是不可能。
整个Z市唯一能够帮到我的，也就只剩下老警察。目前我所能做的，只有祈祷老警察这一次能平安无事。
酒店凶杀案的发展方向，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曲折。起初，我以为是狐狸是在精神失常的情况下，故意自杀，借机陷害曹荣的。
不过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我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当然，事实的真相是否如此，还有待进一步的论证。也许，我得重新再回一次案发现场才行！
又问了楚雪倩一些问题，可并没有从她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楚雪倩只知道一些皮毛，又或者说，她是曹荣那小子故意抛给我的引子。顺着她，我能一步一步逼近真相，不至于完全失去调查的方向。
正巧这时医院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老警察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不过，老警察的儿子和女人都在国外生活，他的妻子也在不久前就去世了。所以院方希望我能亲自过去一趟，帮着老警察办理一下住院的手续。
正好，我也有些事要问他，而且之后在Z市的调查行动，也得全靠老警察的帮忙。想着，我便答应下对方的要求，带着楚雪倩一起赶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办完所有的手续之后，已经是下午。
经过一上午的观察，老警察已经从icu病房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他虽然年纪大了，可身体的恢复能力却绝不输给小伙子。昨天分明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可到现在，居然已经苏醒了。
缓步走进病房内，发现老警察正半躺在病床上，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
枯瘦的面颊苍老的可怕，几乎没有半点血色。我不由得想起那天在电梯间里发生的事情，当那种诡异的音乐响起之后，老警察的表现，和现在几乎一模一样。
“你来了？”他嘟囔了一句，似乎在冲着我说话。
“怎么样，感觉好点没？”
“放心，一点儿小伤罢了，死不了。”
我靠在老警察的身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半晌，直接开口问他，昨晚晚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赵警官，是什么人把人捅伤的？”
“说实话，我也记不得了。”老警察犹豫了一下，这才对我继续说道，“当时我接了一个电话，随后就失去意识了，我只记得，电话里依稀传来了一阵奇怪的音乐声......”


第二百三十九章 重返案发现场

老警察告诉我，他根本就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些什么。
接完那通电话之后，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唯一的印象，就是电话的另一头，依稀传来了音乐声。
“那个号码和我儿子的电话很像，我还以为是那混小子突然良心发现，所以才打电话给我的。”老警察说完，脸上充满了落寞。
“赵警官，你刚才所说电话里的音乐是什么样的，能大概形容一下么？”
“很难用语言来描述，那种声音能让人着迷，简直就像能钻进你脑瓜子里一样。活了五十多年，我还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再让他回想起当时的情况，老警察依旧是一幅心有余悸的样子。
这样看来，我当时的推断大抵是正确的。
老警察就是因为手机里的音乐声，失去了自主意识，继而用厨房里的刀具伤害了自己。这也就能解释了在受伤的第一时间，他为什么不是寻求救援，而是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静候死亡。
如果不是神秘人及时出现，并对他采取了应急处理，老警察那条命可能就交代了。
仅仅靠着音乐声，就能控制人的行为，继而害得老警察差点丢了性命。
仔细想想，其实不仅是老警察，狐狸，以及狐狸的妹妹柳月，她们两的遇险，似乎也同那种音乐声有关系。
神秘人在临走前也曾叮嘱过我，千万要小心那种音乐声。这让我不由的想起曾经在H市发生的线人遇害案。
当时，冷风正是用了催眠的方式，接连杀死了五名线人。
因为每一名线人都是在催眠的影响下自杀的，警方几乎想不到办法定冷风的罪。最后是在曹荣和我的帮助下，才最终解决了这起案件。
冷风的催眠，以及老警察昨晚听到的音乐声，两者似乎有着共同之处。
然而，催眠却是个十分复杂的过程，冷风也是通过不断的刺激与暗示，才最终使得受害者被其催眠。
尽管那种音乐曲调诡异，听完之后让人极度不适。可我依旧不相信，仅仅凭借那种音乐就能让人丧失理智，继而一步一步的走向死亡。
不过，音乐声依旧是案子进行到现在，为数不多的线索。而顺着这条线索一路追查下去，说不定就能弄清楚曹荣被害的真相。
老警察所住的武警医院，正好就是柳月当时住进的那一家。在看完曹荣之后，我本打算下楼去和柳月聊了几句。
可那丫头依旧不肯开口，似乎十分害怕我。只能对着负责保护柳月的警察交代了几句，随即便匆匆离开了武警医院。
幕后黑手已经在黑暗中，咧开了獠牙，如果不能尽快采取行动，那么下一个受害者，或许就会从我和楚雪倩之间产生了。
因为老警察受伤的缘故，我想要在短时间内见到曹荣，已然不现实。毕竟除了老警察之外，我在Z市也就不认识其他人了。
认真思考之后，我决定重返那间酒店，来论证之前的一个推测。
曹荣明明是来找唐元清的，为什么会在狐狸的房间里呆了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如果一切顺利，说不定有办法找出幕后黑手设计下的圈套，继而证明曹荣并不是杀死狐狸的凶手。
老警察和柳月都待在武警医院里，这里有警察二十四小时巡逻防护，对于他俩的安全，我也能稍稍放松一些。
夜深之后，急忙带着楚雪倩一起重返闹市区的那家酒店。
即便酒店位于Z市相对繁华的地段，可狐狸的凶案以及失事的电梯，早已经将这里弄得人心惶惶。原本仅剩的十几户住客，悉数搬走，偌大的酒店屹立在黑暗之中，宛若一座鬼蜮，令人头皮发麻。
老警察曾经不止一次告诫过我，凶案现场发生过一些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让我千万要小心。望着面前的酒大楼，我咽了口唾沫，还是咬牙走了进去。
不仅仅是住客，大部分酒店员工也都离开了这里，整个大堂显得异常阴翳，仅剩下大堂经理和几个保安满脸愁容的坐在位置上，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之前和老警察来这里的时候，曾经和大堂经理打过照面，这家伙估计直接把我当成是警方的人了。
见我进到了房间里，也没多问，客客气气的掏了根烟递过来，替我将烟点燃：“大哥....上次那件事真不赖我们。
之前酒店电梯的检测报告一直都没问题，我也不晓得怎么偏偏在那天出事了.....”
我心里也清楚，电梯的坠毁，十有八九和当时突然出现在天井的“鬼脸”有关，所以也没为难眼前的大堂经理。
以这家伙的性格，十有八九是不敢和我再去611房间了，所以我让他把房间钥匙卡先交给我，我想再上去看看凶案现场的情况。
听我说完，大堂经理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大哥...那破地方究竟有什么好看的...听兄弟一句劝，保命要紧，自从命案发生之后，整个六层就邪门的很....”
“没事，我就上去确认一些情况，你把房间钥匙卡给我就行。遇到问题，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处理的。”
大堂经理眼见拗不过我，也就只能照做了。
我从大堂经理那里拿来的是整间酒店的钥匙卡，这就意味着包括611在内的其他房间，我也能进得去。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我算是学乖了，带着楚雪倩从安全通道一路向上，约莫十分钟后，顺利抵达了六层的楼道口。
重新回到了这里，看着面前空旷的楼道，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狐狸...就是在这里死的么？”
“对，拐角处的611房间，你记得千万跟紧我，别走散了。”
因为已经没有住客的缘故，酒店大部分的电力供应已经关闭了。应急红灯照射着两侧的墙纸，陡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拿着手电，重新回到了611的房门口。门外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没有太多变化。
当天，电力切断之后，那个诡异的人影便突然出现在房门外面。
随之而来，则是611房间的正对面，满墙的血手印.....
现在，有一个简单的办法能够验证这里究竟是闹鬼，还是有人故弄玄虚。


第二百四十章 阴谋

现在，有一个办法能够弄清楚案发现场究竟是闹鬼，还是有人故弄玄虚。
“把东西拿给我。”
楚雪倩听完，会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将事先准备好的矿泉水瓶取了出来。
撩起袖子，将瓶中的液体浸没手掌，随即伸手，在面前的墙壁上拍了一下。
楼道外的墙壁上，全都覆盖了一层亮灰色的墙纸，在应急照明灯的映照下，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在我手掌拍下的瞬间，原本干净的墙纸上，赫然浮现出了一个淡淡的血手印。尺寸大小，同我的手掌一模一样。
楚雪倩点了点头，囔囔道：“叶凡，真有你的，情况和你推测的一模一样！”
看起来，这一块墙纸应该事先被人喷上了无色的酚酞试液，并且晾干。我刚才倒在手掌上的液体，则是稀释过的碳酸碳。碳酸钠为碱性，遇上酚酞试液后，所接触的区域自然会变为红色。
这之后，只要在对应的墙纸喷上酸性液体，原本满墙壁的血手印就会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样一来，更加坐实了狐狸的死有蹊跷。有人害怕警方查出真相，所以才使用这种江湖把戏，在案发现场装神弄鬼。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叶凡，咱们什么时候进去！”楚雪倩也急于查出曹荣被陷害的真相，所以不断催促我进到案发现场，一探究竟。
“不，今天，咱们不去611房间。”看了眼身旁的楚雪倩，拉着她重新走回了楼道。对于我而言，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查看。
“啊？什么意思！不是你吵嚷着要调查凶案现场的么。”楚雪倩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怎么现在还没进到611房间，就要离开这里了。”
上次和老警察来到酒店时，已经将酒店六层层调查清楚了。对于我而言，611房间已然没有更多的疑点。
诚然，狐狸是死在了611房间，而且死状诡异，不像是自杀。可当晚曹荣进入的，却并不一定是611房间。
听了我的推测，楚雪倩沉思了半天，却始终没能跟上我的思路：“你的意思是，曹荣当晚压根就没见过狐狸……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有罪，难不成曹荣发疯了？”
“不……曹荣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愚蠢。”
也许，处于曹荣当时的立场，解释当时的情况会比主动认罪承担更大的风险，在权衡利弊之后，他才选择了这么做，并把之后的一切全都托付给我。
而我唯一想到能让曹荣宁愿抗下莫须有的罪名，都不愿意牵扯的，只有那个传闻中的心理学专家，“重生”计划的创始人，唐元清了。尽管没见过唐元清，可从曹荣以及唐雪倩的对话中，我已然能够感受到这个老头究竟有多么重要了。
但愿我的推测是正确的，救出了曹荣，局面能够缓和不少，我也不会一直处在被动之中。
经过引导，楚雪倩已经慢慢跟上了我的思路，可她依旧没有领悟到关键所在。
顺着楼道，缓步来到了五层。
果然，五楼的装潢以及样式格局，同六层几乎一模一样。
若不是楼道口粘贴有标识，以及每一扇房门的房间号码，一时半会很难分清五层与六层的区别。
“关键不是在611房间，而是在511房间！”
我拉着楚雪倩一路向前，很快走到了511的房门口。
与楼上的611房间一样，511房间也是位于楼道的转角口，而在角落处挂着那个摄像头，正好能拍摄到511房门外那片区域的情况。
如果不出意外，当初警方判定曹荣罪的时候，监控录像应该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大堂经理给了我整个酒店的钥匙卡，可我暂时不着急打开511房间的房门。
靠了过去，仔细检查一遍511房间的门牌，果然在上面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相比起其他门牌间隙处的灰尘，511房间的门牌却显得十分干净。看起来，这个门牌在近期内被人频繁的更换过。
“进去看看！”
拿起钥匙卡，顺势打开了面前的房门。在踏入房间的瞬间，一股腐败的气味迎面袭来，呛得我半天没缓过劲来。
房间不大，可窗帘以及窗户却全得遮挡的严严实实，看起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通过风了。
楚雪倩一同钻了进来，也因为房间里的“怪味道”不自觉捂住了鼻子。
“这个房间……好像很久没有人入住了。”
“也有可能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出于某种原因，始终不愿意开窗通风。”
拿起战术手电，将整个房间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最终，在床铺的角落找到了我所需要的东西。
那是两根灰白色头发，因为时间久远，头发已经有了枯萎的趋势。
即便如此，对于我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让楚雪倩用镊子将头发小心的捡拾起，随即将其放入事先带来的塑封袋里。
既然曹荣不愿意说出我真相，那就只能由我自己一步一步的探索。如果能顺利比对出这两根头发的DNA样本，说不定就能弄清这间屋子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还有什么要做的么？”
“最后一步，酒店的监控录像。咱们得想办法找到事发当天的监控录像！”
“简单，直接找那个大堂经理就好了！”楚雪倩说着，就要出门，可我却先一步上前，将她死死拽进房间里。
“如果一切真像你想的这么简单，曹荣现在也就不会待在监狱里了。”
“你的意思是？”
在我看来，曹荣当天没有任何理由在狐狸的房间里呆上一个小时。而酒店里的一切，也正好表明了他当天来到这里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见唐元清。
假设，唐元清当时住在511房间，而曹荣当晚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去见他。可我想不明白，狐狸为什么在一个月前就入住了这间酒店，而且正好是在611房间。
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多的巧合，除非这一切，都是有人提前设计好的。而对方的目的，只是为了陷害曹荣！


第二百四十一章 “九爷”出现！

通过酒店内一系列情况，我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也许曹荣压根就不知道狐狸在酒店里，更加不知道她在611房间遇害的事实，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为了陷害曹荣，而故意布置下的。
狐狸是曹荣手下的线人，而且在H市线人遇害案时神秘失踪了。
狐狸若是是发生了意外，且案发之时曹荣出现在现场，那么警方自然会将曹荣当成第一怀疑对象，并对他进行重点调查。
“试着看看，能不能弄到案发当天的监控录像！”
至于酒店内发生的事情，是否同我当初设想的一样，只有在看过当天的监控录像之后，我才能得出结论。
万一，情况真的我设想的一样。
那么酒店里的工作人员，极有可能已经被幕后黑手给买通了。这样一来，我和楚雪倩的处境也就危险了。
带着楚雪倩迅速走下楼梯，重新返回酒店大堂。
当天徘徊在电梯间里的鬼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我生怕那家伙继续留在酒店里，这样一来事情可就麻烦了。
就在纠结着该用什么方式去弄到监控录像时，酒店的门口处，突然涌进来一大帮人。
冲进酒店的不速之客清一色穿着黑色西装，打领带，为首的那家伙我正好认识，就是当晚的公交车司机。
当时，公交司机伙同那对中年夫妇，对狐狸的妹妹柳月“图谋不轨”。因为那种诡异的音乐，柳月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并且任由鲜血就这么流淌着。
多亏我及时出现，将柳月送去了医院，这才救了她一命。
不过这样一来，和这帮人的梁子也就结下了。
司机带着这帮人突然出现在酒店门口，明摆着是冲着我来的。只是我一时半会儿还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有如此大的能量能在Z市为所欲为。
老警察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少了他的帮忙，对上眼前这帮人，我瞬间没了底气。
转眼间，司机带着黑衣人就冲了上来，团团将我围死。大堂经理见情况不对，连忙拿出手机想要报警。
可手机才刚抽出来，就被司机一把抢过，生生的摔在了地上。
司机伸出手指，对着我，恶狠狠怒斥道。
“今天我就是来找他，和其他人无关。都特么给我老实呆着，敢惹事，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司机的警告，很快起到了效果。
大堂经理连同保安听完之后，全都绷着脸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只能当着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司机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那群黑衣人直接走过来。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条，你得为几天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们……”
“别说了，我选择第二条。”
说是有两条选择，其实我根本就没有选择。
我不知道司机是从哪里得知了我的行踪，不过从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来看，想要实现这一点，并不困难。
现在围着我的至少有九个人。即便我再怎么能打，在带着楚雪倩的情况下，也绝不可能能从这里全身而退。
司机满意的点了点头，连带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既然知道了，那就快走吧，哥几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你，别让我们继续等下去了。”
看了眼身后的楚雪倩，只能指望她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给老警察。
如果我发生了任何意外，至少，还有能能够继续为曹荣洗刷冤屈。
“记住，千万要找到监控录像，能不能救曹荣，全看那个了。”
楚雪倩咬咬牙，使劲的点了点头，随即站在原地，眼瞅着我被面前这帮人给带走。
为了抓我，司机连带着那伙黑衣人一共开了四辆车，四辆黑色轿车齐刷刷的停靠着酒店外面，那气势别提有多骇人。
我和司机一同坐起其中一辆轿车里，后者从腰间顺势掏出一块黑布，把我的眼给紧紧蒙上了。
“臭小子，我知道你很机灵。奉劝一句，之后最好别耍花招，否则，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好。”
对方人多势众，在这种情况下，我自然也不可能傻到激怒这些黑衣人。
不过，司机这一趟并不像是专程来找我报仇，一时之间，我也琢磨不透这些家伙究竟想做些什么。
又是蒙眼，又是多人一起行动。
印象里，寸头男等人在S市绑架我时，也做过一模一样的事情。
司机等人的做法，让我又想起了那些混蛋。正是寸头男他们以我的性命为要挟，逼着我父亲去做一些十分可怕的事情。
莫非，司机与这些黑衣人，也同寸头男他们有着某种联系？
轿车一路颠簸，在蒙着眼睛的情况下，我仅能凭借着身体感觉大致记下了路程中究竟拐了多少个弯。
若侥幸觅得机会，这也许能成为助我逃生的契机。
约莫二十分钟之后，轿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身旁的司机并没有解开我脸上的黑布，而是直接用劲，将我从轿车里粗暴的拽了出去。
“快点！”
司机连同着那些黑衣人推搡着我一路前进，在失去视力的情况下，我也没办法做出多余的动作，只能悻悻的跟上。
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我能明显觉察到面前有着一阵冷风驶过。
即便带着眼罩，我也能感觉到周围的强光以及炙热的温度。
在我的正前方似乎有着一个火堆，树枝爆裂的啪啪声不停的回荡着。除了司机以及黑衣人之外，周围似乎还有着其他的人。
“九爷……我已经将他带来了。”司机不知冲着哪个方向，恭敬的开口说道。
“做的好，你们这一趟，没有惊动警察把？”
声音十分苍老，可却充斥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寥寥几个字，就压抑的人透不过气来。
“放心，警方的注意力都在曹荣身上，在那家伙出来之前，没有会关注这小子的。”
“好……你们先退下吧，让我和他好好聊一聊！”
几秒钟之后，有人解开了蒙在我脸上的黑布。稍稍适应强光后，我也多少能看清周围的情况。
“九爷？”司机就是这么称呼刚才说话的老头。
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从T市的碎尸案开始，我和这个九爷便有了交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宿命

“九爷，我已经把他带来了。”
“好，你们先退下吧。”
一阵苍老的嗓音响起过后，我脑袋上的黑布才被缓缓的解开。
周围光线十分强烈，因为长时间处在黑暗之中，导致我的眼睛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九爷？我记得这个人！
T市碎尸案时，光头大汉等人正要对我出手，正是九爷的一通电话救了我一命。H市的线人遇害案，那群小混混要对我下手时，也是因为九爷的一通电话，我才幸免于难。
我从未见过九爷，可这家伙却对我无所不知。这种被人看透了的感觉，让我打从心里觉得不爽。
“你们，先退下把。”又是一阵苍老的嗓音，响过之后，周围的黑衣人逐渐退去。
随着时间流逝，我逐渐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如今身处的地方，像是一个搬空了的库房，而这间库房的面积，远比我想象的要更大。
里面没有囤积的货物，取而代之的却是正中间的一大团篝火。
在我的前方，左侧和右侧约莫二十米左右的位置，分别摆放着一个沙发。豪华的沙发，与库房内荒凉的环境，格格不入。
前侧和左侧的沙发上都坐着人，唯独右侧那处沙发空空如也，像是专门为某人准备的，可对方却并没有来到此地。
“这是，哪里？”
“咳咳咳，叶凡……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熟悉的嗓音，从左侧传来。转身，仔细看过去，出现在左侧的家伙，让我后背冷汗直冒：“答应我的事，必须要办到，你是逃不掉的！”
陈子豪，陈氏家族的掌权者！
之前在福临小区外出现的不速之客，果然全是他的手下。我已经预料到在我离开S市之后，陈子豪会追击过来，只是没想到，他的行动竟然会如此迅速。
陈子豪没有将赵素一并带来，看起来，他尚且没有打算让赵素接触陈氏家族所隐藏的真相。
“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陈子豪看了眼身后的光头大汉以及一干打手，突然沉下脸，冷冷的说道：“像你当初答应的那般，替我们办一件事！若是还敢耍花招，我不介意换一个人去完成这件事。”
我刚想解释无故离开S市的原因，就在这时，一直隐没在前方的九爷突然开口说话了。
“小陈，你的脾气还真是和你父亲一模一样。太着急容易出错的，咱们都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了，何必纠结在这一刻。”
九爷挥了挥手，从沙发上站起，随即握着龙头拐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况且，老徐今天没出现，就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是时候撕破脸皮了，既然他不仁，那咱们也没必要讲江湖道义了。”
简单的几句话，却充满了杀意。摇曳的火光之下，一股莫名的压力，瞬间席卷了全身。
即便当初独自面前陈子豪时，我也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身为陈氏家族的掌权者，陈子豪的身份已经足以让很多人抬不起头来。可从九爷对于陈子豪的称呼上来看，前者的实力或许比后者更加的可怖。
九爷究竟是什么身份？咋看之下，他似乎和陈子豪在共同完成某件事。他口中的老徐是谁？为什么他们非得选择我，替他们做事。
无数的疑问涌上新心头，让我无法思考。说实话，在如此高压的情况下，单是继续站在这里就已经十分不易，更别说保持头脑冷静。
“叶凡，相信你已经记起我是谁了。说实话，我已经默默观测你很久了，从T市，到H市、S市……现在，咱们终于见面了。”
“咚。。咚……”龙头拐杖的敲击声，在偌大的库房里不断回荡着，每一声都宛若死神的低语，不停叩问着我的灵魂。
九爷身穿一席黑色练功服，襟扣摆弄的整整齐齐，每一步踏出来，却都是掷地有声。
他的年纪比我想象的更大，花白头发，鹰勾长鼻，苍老的脸上布满皱纹。一道可怖的刀痕贯穿了他的大长鼻，仿佛将整个鼻子彻底割裂开来。
九爷渐渐走出了黑暗，直挺挺站在我面前。那家伙眯着眼睛，仿佛一眼就能将我彻底看穿。
看着面前的老头，使劲咽了口唾沫，这才缓缓开口道：“那些黑衣人，是你的人？”
“正是。”
“这么一说，公交车上的女孩，以及狐狸的遇害，也都是你设计的？”
面对我的质问，九爷并没有表现出诧异，他看着我，一字一顿开口道：“那些事确实都与我有关，可并不是我的本意。”
“什么意思？”
“计划出现了偏差，我们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将整个计划带回正轨！”九爷说着，缓缓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而这个，就是你。”
计划？难不成，九爷和陈子豪所指的，就是“重生”计划。
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一项计划了，我父亲的遭遇便同这一项计划有关，而曹荣之所以被人陷害入狱，也与其脱不开关系。
陈子豪，九爷，再加上今天没有出现在这里的“老徐”。他们每个人的能量，都强大的令人发指。就拿陈氏家族而言，陈子豪祖先所积攒下来的财富，足够他大肆挥霍几辈子。
可我不明白，就是这样的三个老家伙，为什么在生命的末年不选择安享天年，而是对这所谓的“重生”计划如此执著，哪怕经过了二十多年，依旧不放弃。
愈是如此，我便对这个计划的内容愈发的好奇。
面前的九爷仿佛会读心术，仅仅眯起眼睛就彻底看穿了我内心的想法。他背起左手，继续拄着那龙头拐杖一步一步走回沙发。
“我猜，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和子豪偏偏选择了你，为我们办事。
如果可以，我们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这项计划，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根本没资格享受这“重生”所带来的恩惠。
然而，有些事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这不仅仅因为你的父亲曾是我们的一员，从五年前你锁定王有为开始，加入我们便成为了你的宿命！”


第二百四十三章 最初的三人

“从五年前开始，加入我们，便是你的宿命！”
九爷声音并不高，可每一个字都震得我说不出话。
当推理变成了现实，我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兴奋。
“重生”计划宛若一条引线，将这一切串联在了一起。五年前，警方确实是在我的帮助下锁定了王有为那个变态杀人狂。
可当时似乎有着一股外力极力阻挠，并将所有的罪证悉数抹去。
我执意找到了王有为，试图将其缉捕归案，最终铸成了大错，继而将我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
“王有为也是你们的人？”
“他只是试验品，一个失败的试验品。”
“呵呵。”看着面前的九爷以及陈子豪，我既感到可笑，又觉得十分可悲。
正是这个失败的试验品，就此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让我失去了原本美好的前途，变成了一个线人，每天战战兢兢的活着。正是这个失败的试验品，残害了四个无辜的孩童，继而使得四个美好的家庭分崩离析。
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是王有为，或者说是“重生”计划所造成的。而九爷却只用了“失败的试验品”就概括了这一切。
人命对于这些家伙而言，究竟是什么？
“难不成，你们视为神话的“重生”计划，只是一个培养变态杀人狂的实验？”
话音刚落，九爷身旁的几个黑衣人便走上前来，将我团团围死。这几个家伙身上，全都弥散着一股冰冷的气息，他们的身份，绝不仅仅是保镖这么简单。
“叶凡，从H市开始，到今天为止，我一共救了你一共三次！希望你记住，我既然能够救你，那么同样有办法能够毁掉你。不，不仅是你，连同那个女警察和她的妹妹，甚至是曹荣，徐诗曼，我都有办法让他们一并消失！”
九爷在威胁我，而且是连带着楚梦寒和曹荣等人的性命，一起威胁。
以他和陈子豪的实力，想要完成任何一件事都是轻而易举。我不明白，他们为何偏偏选中了我。
难不成，仅仅因为是我间接导致了王有为的死亡？
九爷眯起了眼，像是再一次看穿了我的心思：“你不用知道这么多，从现在开始，小陈会负责与你联系。”
说完，九爷指了指右侧空出来的那个位置。
“当时在S市挟持了你和你父亲的那帮人，还记得么？”
“当然！”
我点了点头，即便是现在，寸头男以及那些雇佣兵的模样，依旧会不时在我眼前浮现。
“驱使那些雇佣兵的男人名叫徐天问，同我和小陈的父亲一样，徐天问也是“重生”计划最初的策划者。”九爷依旧端坐在位置上，依旧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不过在这之前，那家伙已经同我们彻底决裂，今天他挟持了你的父亲，就是想要凭借他，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需要你去接近徐天问，并弄清楚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当时，我爸为了救我，被那些混蛋给带走了。
我本以为对方的目的在我，实则寸头男他们只是想利用我，要挟我爸。
从九爷刚才的那段话里，我已经获悉了“重生”计划，大致是由他，陈氏家族，以及徐天问三人所创立的。
只是，他们三人创立重生计划的目的，似乎不尽相同。陈子豪和九爷目前是站在了同一立场对付那个叫徐天问的男人，可谁也无法保证，他们这样的合作关系能够维持多久。
更重要的是，我爸和“重生”计划似乎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寸头男以及那个叫徐天问的男人强行掳走我爸，十有八九也是和计划有关。
我想要证明自己清白，却更想救出我爸。
若是九爷或者陈子豪能够帮助到我，我自然很愿意和他们合作。然而，看着面前满头银发的九爷，以及坐立在暗角的陈子豪，我的内心又再一次的忐忑不安。
老警察重伤住院，曹荣被捕入狱，楚雪倩和我同样处在危险之中……此刻，我在这里孤立无援。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朋友，自然没有绝对的敌人。与九爷和陈子豪合作，可以很大程度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并且在Z市落稳脚跟。
然而，同他们合作的风险却也是存在的。这两个老家伙的城府全都深不可测，而且各怀鬼胎，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万劫不复。
“我可以帮助你们，接近徐天问。不过作为回报，你们是不是也得给我相应的好处！”
九爷眯起了眼睛，苍老的面容上，依旧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变化。
“小兄弟，我救了你整整三次，这还不算好处么？”
“不够，在交易正式达成之前，那充其量只能算是定金！”九爷和陈子豪需要我，如若不然，他们也不会花这么多力气把我绑到这里。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有资本在九爷面前继续索要筹码：“首先，我需要你们对于狐狸的命案，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是个线人，之后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曹荣的帮忙，他若是一直待在监狱里，那么我的行动会大大受阻。
其次，给我所有关于徐天问的资料，以及找到他的办法。我会尝试着接近他，但不保证一次成功。如果我感觉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那么我将会随时中止和那些人的接触，届时，也希望你和陈子豪能够理解。”
我已经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考虑在内，如果九爷答应下我的要求，那么便可以着手下一步的计划。如果他没同意，那么我只能采取第二种措施，尽可能的从这间加工厂里全身而退。
敢在他和陈子豪面前提出这样的要求，除了我之外，应该不可能会有第二个人。
九爷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陈子豪。
目光交错后，面前的二人，似乎拿定了主意。
九爷抬起龙头拐杖，重重的敲了三下。
不祥的预感顿时席卷全身，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突然窜出了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的朝我走来。
而那两个黑衣人的手里，似乎都拿着东西。
九爷，这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二百四十四章 九爷的警告

九爷拿着手里的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的敲了三下。
“咚、咚、咚。”动作不大，可每一声却都宛若死神的低语，震人心魄。
三声响动过后，身后突然窜出了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的朝我走来。
回身望去，却见这两个家伙的手上全都拿着东西。
左边那个黑衣人，手里端着的赫然是一幅耳机。至于右边那个，则是抱着一本卷宗。二人同九爷对视之后，便干脆的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我。
“这是？”
“你想要的东西！”九爷眯着眼睛看着我，半晌，缓缓开口道：“这两件东西，足够你把曹荣从监狱里捞出来。至于找到徐天问的方法，你大可放心，我们会安排你与他接触的。”
话音刚落，我猛得想起来，之前柳月在公交车上遭遇危险时，她的怀里好像也抱着一个类似的耳机。
想来，不仅仅是柳月。狐狸以及老警察之所以会遭遇不测，也同那种诡异的音乐脱不开干系。而九爷把那耳机交付于我，莫非是想要告诉我关于酒店凶案的真相？
我顺势接过耳机，看着九爷和陈子豪，缓缓开口道：“九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告诉我，曹荣入狱和狐狸被害，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你以为，自己现在还有的讨价还价的余地么？”九爷重新走回黑暗之中，佝偻的身形。
他的这一番话，已经彻底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我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的原因，是他们需要我去接近徐天问，仅此而已。否则，以这些家伙的实力，我随时可能身首异处，狐狸就是最好的例子。
狐狸曾是九爷的人，之前在H市，这两人之间还有着密切的联系。可短短几个月，她就已经死在了酒店里。
更重要的是，狐狸只是被当成了用来栽赃曹荣的道具，她的死毫无价值。
“三天之后，徐天问那边会派人联系你。”陈子豪接过九爷的话茬，随即指了指他身边的光头大汉，示意后者盯紧我。
想来，我和光头大汉也是老相识了，早在H市的碎尸案时，这家伙就已经盯上我了。而陈子豪也一直十分信任那家伙，无论做什么事请，总会带着光头大汉一起。
“届时，我希望你接近他们，并弄出我们所需要的情报。徐天问究竟在做些什么，而他的计划又进行到了哪一步。记住，叶凡，你的一切全都掌握在我们手里，再敢耍花招，我会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陈子豪说的很认真，一字一句都深深的嵌入我的骨髓里。
九爷，陈氏家族，以及他们口中的徐天问。这三个人，似乎是“重生”计划最初的创建者。当初今天桌椅的排放来看，九爷在他们三人之中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就连陈子豪都得敬九爷几分。
然而，实际情况却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徐天问肯定获得了足够的实力，才敢像今天这样公然反对九爷和陈子豪这两股庞大的势力。
也许，只有在接近了徐天问之后，我才有办法近一步了解“重生”计划真正的内涵。在这之前，我只能认怂，乖乖听从九爷和陈子豪的吩咐。
“二位今天吩咐的，我都记下，如果没什么事，就先一步告辞了。”
九爷和陈子豪并没有更多的表示，我拿着耳机和卷宗，缓缓退出了这间库房。
外面的黑衣人以及司机很快上前，再次为我带上了眼罩，并按照原本的方法开车送我离开这里。
这帮家伙实力恐怖，而且做事十分小心谨慎。
既然九爷赶给我耳机和卷宗，那就表示着这两样东西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就算我把这些东西交给警察也无济于事。
当然，我也没有傻到这种地步。在形式如此错综复杂的情况下，我断然不敢和九爷他们撕破脸皮。如今多方势力交错在Z市，我如同一枚小卒般微不足道。
我不奢望能够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或者是在短时间内达成自己的目的，顺利脱身。
当务之急，能在这里活下来才是关键。
司机与黑衣人将我送回了之前所在的酒店，随即便驱车离开。但我清楚九爷他们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在暗处一定已经安排了负责监视我的家伙，之后的行动，我将如履薄冰。
楚雪倩已经离开了酒店，并按照我的吩咐，去到了老警察所在的武警医院。目前，偌大个Z市，也就只有那里还算是安全。
对于我的突然出现，楚雪倩也感到十分的诧异，不停的询问我究竟是怎么从那些家伙手里脱身的。
当然，整个事情太过复杂，我也没精力和楚雪倩解释那么多，只是让在一旁安静的呆着。
老警察的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等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那老家伙差不多可以下床行走。
老警察也是为了调查案件，才会遭此飞来横祸，虽然有些不太仗义，可这一次，我依旧打算拖他下水。
简单的寒暄之后，我带着老警察和楚雪倩一进到了医院的病房里。
老警察所住的单人病房，对于我来说，着实是一个不错的去处。毕竟我之后所要展示的东西，不太适合让太多人知道。
“叶凡，你这是？”
“嘘，别说话，仔细看！这东西说不定能把曹荣从监狱里救出来！”
眼见我这么说，老警察和楚雪倩全都不敢说话了，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我摆弄着手里的东西。
我把九爷给我的耳机放在桌面上，连带着卷宗一同展开。
这是一个纯白色的蓝牙耳机，右侧凹槽里插着一张磁卡，看起来像是几年前市面上流行的物件。
扣上耳机，按下播放键，一阵噪音过后，耳机内缓缓传出了音乐声。
整段音乐没有一句歌词，曲调诡异，即便在白天也令人不适。
“赵警官，你还记得之前我们被困在酒店电梯间里的情景么？”
老警察听完，脸色一沉，看起来也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况。
“怎么？”
“你来仔细听听，这耳机里播放的音乐，是否同当天我们在电梯间里听见的音乐一模一样？”


第二百四十五章 幽灵船

老警察接过耳机，随即扣在脑袋上，仔细的听了一阵。
半晌，他的脸上露出了极为惊骇的神情。
“叶凡……这耳机，你是从哪儿弄到的？”
看着老警察脸上的表情，我就已经知道结论了。我的记忆并没有出错，耳机里的音乐，和我当初在电梯间里听见的一模一样。
看起来，从我抵达Z市开始，就已经被九爷他们给盯上了。
和那些在电梯间里遭遇的“闹鬼”事件，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赵警官，没记错的话，狐狸遇害的现场，是不是也曾经出现过一个耳机，或是类似能够公放歌曲的装置？”
“对，是有一个头戴式蓝牙耳机，那东西现在还在警局的证物室里！”
“这就简单了。”
公交车上的柳月，狐狸，再到老警察，他们的出事，都同耳机（更确切的说应该是耳机里播放的音乐）有关。而九爷又正好将这东西交给了我。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有了合理的解释。
深吸一口气，随即翻开九爷交给我的卷宗，相信在那份卷宗里，隐藏着能串联起所有线索的答案。
说是卷宗，九爷交给我的东西倒更像是一份记录说明，而这份说明里记载的东西，正好能和我手里的蓝牙耳机有关。
至此，我才逐渐开始明白所谓的“重生”计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像是九爷以及陈子豪这种身份地位之人，为什么能舍弃一切，发了狂般毫无保留的追逐这一项计划。
以下是为卷宗中所记录的内容：
上个世纪，一艘5桅杆帆船卡罗尔·迪林号从美国弗吉尼亚州前往巴西里约热内卢运送煤炭，途中还在巴巴多斯补充给养，之后就失踪了。它在另一个海岸再次被人发现时，船上的船员、物品及救生艇已全部消失了。
科学家对此一直没能给出一个官方解释。虽然人们怀疑是走私贩或者海盗劫持了这艘美国船，但直到今天，人们只能怀疑百慕大“魔鬼三角区”是“卡罗尔·迪林号”的出事缘由。
这是历史上著名的幽灵船事件，浩瀚的大海隐藏着无数秘密，更重要的是，卡罗尔·迪林号的悲剧，并不只是个例。
1955年，乔伊塔号与船上25名船员与乘客一起消失在南太平洋，5周后才被人发现，当时它船体倾斜着，半截浸泡在海水中。船上包括药品补给、木材、食物等在内的4吨货物全都放在储藏室里。
2006年，拜尔·阿米卡号出现在撒丁岛海岸边时，上面一名船员都没有，只有吃剩下一半的食物、用法语标注的北非海域地图、一堆衣服、一面卢森堡的旗帜和一块写着“拜尔·阿米卡”的匾额。
……
历史上，有关幽灵船的事件层出不穷，更加令人费解的，科学家始终不明白那些原本应该出现在船只上的船员遭遇了什么。
就拿乔伊塔号号为例，当时船只上的食物以及淡水储备充足，四只逃生艇也整齐悬挂在船只的四个角落，均没有破损。
船身完好，原本运输的货物也没有遭到任何损失，这便表示船只并没有遭遇强烈的风暴，亦或是臭名昭著的海盗。
这样一来，那些船只上的船员没有任何理由弃船逃生。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弃船跳入大海，几乎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除非，上述那些船只上的成员全都发疯了。
漫长的航海旅程，几乎封闭的空间，以及一望无际的大海。
无论哪一种，都会对人的精神造成巨大的负担。然而，单是几个船员发疯了倒还可以理解，全船所有的海员集体发疯，这就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了（这其中，不乏经验极其丰富的海员）。
多年以来，科学家们针对这一问题不断的探索研究，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些海员离奇失踪的罪魁祸首，是和海洋上的风暴产生的高强度次声有关。
众所周知，人只能听见20-20000赫兹的声音，频率低于20赫兹的被称作为次声。次声的穿透力很强。
根据身体状态，以及精神集中力不同，人类对于次声波的耐受力也不尽相同。若长时间处在次声的环境中，人类便会逐渐开始感到烦躁不安，精神沮丧甚至错乱癫狂。
那些幽灵船上的“海员”正是因为次声波，最终疯狂，陆续跳下了船舶。然而，若是能够将这种东西制造为武器，亦或是其他军用产生，所造成的利益，将难以想象，这也是我们研发这款耳机的初衷。
这只特制的蓝牙耳机不但能播放音乐，更是能通过内嵌特殊的技术，产生次声。
因为仅仅只是耳机的大小，产生的次声波十分微弱。对于一般人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影响。然而，若是一个人精神状态已然处在高负荷的状态（类似狐狸在封闭的酒店里呆了将近一个星期），那么这种影响就会被不断的加剧，放大，最终使得对象精神崩溃，继而做出难以想象的事情。
目前，实验依旧在进行中。而接受实验的二十名受试者，也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反馈，我们将根据反馈结果继续更新这一项技术……
卷宗到了这里，也就没有了。
浏览完毕之后，我和老警察以及楚雪倩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警察伸手指了指外面，压低声音开口道：“所以……柳月也是他们实验的一部分？”
结合当时在大巴车上发生的一切，结论已经显而易见了。
那趟大巴车，就是一个模拟实验环境，无论那对中年夫妇，还是当时的巴士司机，都是实验的参与者。而可怜的柳月，则是如同小白鼠般被无情的丢上那辆通向死亡的巴士。
九爷他们为什么选择柳月？尚不可知，或许因为她是狐狸的妹妹，二人之间有着对比性。
再看着手边的蓝牙耳机，只感觉那东西宛若魔物，随时能够吞噬性命。
人体实验，一直就被世界各国严正拒绝，而这个所谓的次声波实验，却至少牵扯了二十名受试者加入其中。如同之前我对九爷和陈子豪做出的评估一般，人命对他们来说根本微不足道，只要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那些家伙根本在所不惜。


第二百四十六章 新的负责人

只要能达成目的，无论做什么，九爷和陈子豪也都在所不惜。
除了柳月之外，这项实验计划肯定还有着其他的牺牲者。
之前多次帮助我的神秘人曾经透露过，重生计划的本质其实也是某种实验。只是那项实验的周期或是影响，远远超过了九爷如今所进行的。
利用次声波、环境变化、以及精神压力，最终让受试者崩溃。从某种程度上来看，这种杀人方式，与当初H市线人遇害案中冷风所使用的手法相似。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那么狐狸的死，也就有了相对合理的解释。
我想要让九爷和陈子豪付出代价，但并不是现在。
他们既然敢把这份东西交给我，就证明那些家伙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根本不惧我将这些东西交给警察。
九爷和陈子豪需要我同那个叫徐天问的男人接触，与此同时，我也需要凭靠他们，在这里活下来。
既然彼此是这种关系，那么暂时没必要撕破脸皮。当务之急，是尽快把曹荣从监狱里捞出来，再拖下去，他极有可能会被监狱里的那些暴徒给弄伤。
“赵警官！”看着身旁的老警察，连忙开口问询道：“根据这份资料，您是否有办法证明曹荣的清白？”
老警察沉思片刻，深吸一口气，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老实说，真的很难。毕竟次声波什么的，也只是理论上存在的东西，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示，狐狸的死和卷宗里记录的东西有直接关系。
更何况，曹荣当时的确进过了狐狸的房间，并且在里面呆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如果不能解释清楚这之中发生的事情，谁也没办法救得了他！”
九爷他们只许诺会帮助我救出曹荣，可并没有保证一定能把他救出来。归根结底，这次的关键点还是在于曹荣他自己。
他去酒店的目的是什么，那一个半小时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先弄明白这些才是关键。
看着面前的老警察，使劲咬了咬牙。
“有办法再安排我见一次曹荣么，我需要和那家伙好好谈一谈。”
“我豁出这把老脸再试试，如果再拖下去，那家伙可能会被监狱里的犯人给整死！”
就在这时，楚雪倩突然凑了过来，插嘴道。
“这次能不能带着我一起，看到我平安之后，曹荣或许会对你们坦诚相当。”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上次见面，曹荣让我千万要找到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楚雪倩，另一个则是叫作唐元清的家伙。
事到如今，我好赖算是完成了一半，那家伙见到楚雪倩之后，应该也能告诉我更多的线索。
老警察支撑着从座位上站起，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全程他的面色都不太好，说了几句，甚至直接和电话的另一头吵了起来。
半晌，他放下了电话，无奈摇了摇头：“叶凡，这次麻烦了。因为意外受伤，省里派了专门的人前来接手这起案件。换言之我已经没有安排专案组的权利了，想要见到曹荣，得先经过他的同意才行。”
妈的，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省里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了新的负责人来接手曹荣的案子。
虽然我和老警察仅仅认识了一个星期，可凭着曹荣这个中间人，我们俩的合作倒还算愉快。
我的身份仅仅只是一名线人，在警界也没有什么人脉，若是新来的负责人不信任我的做法，或是对方压根就没想过救曹荣，那么之后的行动就将如履薄冰。
“怎么办？”
思考了一阵，只能咬咬牙，问老警察有没有办法安排我和新来的专案组负责人先见上一面。
是福是祸，听天由命，在这儿个当口，我所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
老警察又对着电话讲了一通，随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告诉我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基于你和曹荣之前的关系，所以新来的负责人决定和你聊一聊。两个小时之后在市局会议厅，我所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看着老警察此刻的样子，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谢过之后便带着楚雪倩一同离开了医院。
从我的抵达Z市开始，老警察对我的帮助足够多了，他之所以会受伤，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因为我。
看着老警察胸口厚厚的纱布，我也不好意思再继续麻烦他。接下来，就只能看我自己的了。
离开医院后，当即驱车赶往了Z市市局。好在老警察已经同他的同事打好了招呼，我也得以较为顺利的进到了市局会议室里。
会议室外站着两名年纪颇大的警员，神色凝重的打量着我，半晌，他们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聚集在我身后的楚雪倩身上。
“老赵只说你一个人过来，可没说还带一个。”
“她是H市的法医，和曹荣关系不错，新来的负责人如果想问关于曹荣的问题，她多少能帮上点忙的。”
两名警员听罢，缓缓摇了摇头，其中一个拿出手机，背过身子，看样子是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聊了几句之后，那名警员这才转过身来，为我和楚雪倩让开一条通路。
“你俩一起进去吧，他在里面等了很久了。”
时间到了下午，会议室里并没有开灯，显得有些昏暗。开门的瞬间，一股冷风夹带着咸湿的气味迎面袭来，让我一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
会议室最远处的位置上端坐着一个人影，似乎正在直勾勾的打量着我和楚雪倩，因为光影的缘故，一时半会也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不过，对方强大的气场从一开始就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既然是接受省厅委派，代替老警察前来接手曹荣的案子，想必此人的能力一定非同一般。
若是我刻意提及这起案子中的疑点，说不定能够引起他的注意。
“你好，我是叶凡，之前由曹荣负责的线人，我想和您深入的聊一聊这起案件，因为我认为曹荣是被冤枉的。”
话音刚落，对方却没有回答我，偌大的房间陷入了久久的沉寂之中，那种无言的沉默，更是压抑的我根本喘不过气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聚首

我本想主动和对方攀谈，没想到他压根就不搭理我，偌大的房间陷入了久久的沉寂之中，压抑的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妈的，新来的负责人这么高冷的？
如果他压根就不想搭理我，为什么还要刻意将我叫到这间会议室里。
迷茫、不爽、紧迫、无所适从……一时之间，无数的情绪涌上心头，让我几乎失去了判断能力。
就在这时，我身边的楚雪倩却突然迈开脚步，缓步朝着会议室的尽头走去。
我正在纠结要不要将她拦住的时候，楚雪倩却突然抬头，冲着会议室尽头的人影开口道：“梦寒……怎么……怎么会是你？”
梦寒，楚梦寒！代替老警察的负责人，居然会是楚梦寒！
几步上前，从出口处直接跑到了会议桌面前。待我重新冷静下来，这才发现端坐在会议桌最深处的人影，真的就是楚梦寒。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
楚梦寒终于开口，冲着我冷冷的说道，她的视线始终在我和楚雪倩之间徘徊着。
之前就听楚梦寒谈起过，她和楚雪倩虽然是姐妹，可二人的感情并不深。
因为童年的遭遇（或者是因为“重生”计划的影响），她们俩姐妹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这也导致二人性格存在明显差异。
当年，母亲带着楚雪倩远走高飞，留下楚梦寒和父亲单独处理那堆烂摊子。铺天盖地的债务，加上父亲日渐崩坏的身体，难以想象年幼的楚梦寒究竟是怎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他们两姐妹很久没见，本以为会聊上一段时间。
谁知楚梦寒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将注意力聚焦到狐狸的命案上。
“我也知道现在时间紧迫，挑重点说！”
楚梦寒面色凝重，正色道：“我很想认同你，相信曹荣是被冤枉的。但现有的证据链实在对他太不利了。
因为曹荣的身份，市局以及省厅的注意力全都聚焦在这起案子上面，如果你连我都说服不了，就更加不可能说服省厅里的那些老古董了！”
楚梦寒说的是实话，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楚梦寒一定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深吸一口气，将整起命案的经过在脑海里大致回忆了一遍。
怪异的酒店；容易使人发狂的次声波；曹荣当天的目的；以及狐狸正好出现在酒店房间里……所有的一切恰好构成了一个圈套，一个专门为曹荣设计下的圈套。
九爷和陈子豪或许从中参了一脚，但他们不一定是整个计划的始作俑者。如果他俩真的想弄死曹荣，就不会那么好心的把关于次声波的研究计划告诉我了。
真正想弄死曹荣的，另有其人。
“案子的疑点，我稍后自然会为你说明，不过在这儿之前，希望你能安排我和曹荣见上一面，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和他确认一遍。”
楚梦寒听罢，盯着我看了半天，冰冷的眼眸，似乎另有深意：“叶凡，我能够相信你么？在S市，你一声不吭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我和刘队长他们还以为你出事了。”
“当时事发突然，我实在……”
话没说完，却被楚梦寒生生的打断了：“就算有着时间，你也不会告诉我们的，对吧！
即便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案子，你也永远不可能完全相信别人。我也算解你了。在某些方面，你永远不可能对别人开诚布公！”
她说的没错，五年前的事情，使得我习惯于给自己留有余地。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冒险摊出底牌，哪怕是最信任的人也不例外。
我俩对视了一阵，半晌，还是楚梦寒率先松口，答应让我见曹荣一面。
“一个小时之后，市第一看守所，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能问出多少东西，全看你自己。”
“谢谢。”
“需要我开车送你过去么？”
“那就太感谢了。”
没想到案子的新负责人居然会是楚梦寒，在此之前，我和她有过多次合作。有了她的帮助，至少在某些方面，不会太过困难。
我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了，现在，关键点又重新落回到了曹荣的身上。就像我习惯性保有底牌一样，曹荣也善于隐藏最为关键的信息。
但愿，在权衡了利弊之后，他能开诚布公的告诉我真相。
楚梦寒驱车带着我和楚雪倩赶到了目的地，简单登记之后，又被带到了上次见面的会客室里。
一扇铁桌，两张椅子，右边是庞大的单面玻璃，所有的一切，熟悉却又陌生。
老警察的意外受伤，加之最近接二连三出现的暴乱事件，使得看守所上下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这次的见面，只能在完全受到监视的情况下进行。
右侧的单面玻璃，以及前后两个监控探头后面，不知围聚了多少警察，而楚梦寒势必也在这些人之中。这就意味着，之后我和曹荣的谈话内容，会被他们全部听见。
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十分不爽，可眼下却也没有其他办法，想见曹荣，只能这么做。而曹荣肯定能觉察到这次谈话的异样，不知在这种情况下，他是否还愿意告诉我真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呆坐在逼仄的会客室里，我的心情却是压抑到了极点。可没想到，身旁的楚雪倩却比我更加紧张，攥紧的拳头里，满是汗水。
我知道楚雪倩在害怕些什么，只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那丫头放轻松。
这里毕竟是警局，相比起之前的城乡结合部，她至少没有性命危险。
“吱拉……吱拉。”
沉重的金属碰撞的声逐渐从远处传来，等我反应过来，只看见一个瘦削的人影在两名看守的押送下，顺着通道缓缓走来。
曹荣！
我不自觉攥紧拳头，将视线看向正前方。
渐渐的，人影变得清晰。然而，通道中的人影，却和我记忆中的曹荣大相径庭。
你很难相信，短短一周的时间里，一个人竟然能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截然不同的案发经过

很难相信，在短短一周时间里，一个人竟然能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曹荣的头发全剃了，颅骨上方两道狰狞的伤疤清晰可见，两只眼睛充满了红血丝，瘦削的颧骨朝外可怖的暴突着。
看得出他在看守所里是受尽了折磨，因为他的身份，那些凶恶的囚犯没少折磨他。
望着曹荣饱受折磨的样子，身旁的楚雪倩当即红了眼。曹荣也注意到后者出现在了会客厅中，冲我微微点了点头。没等楚雪倩开口说话，便先一步扑了过来，低声道。
“带了没？赶紧给一根，这几天快憋死我了！”
听罢，急忙从兜里掏出那半包香烟，递给他。曹荣一把抓过香烟，抽出一根咬在嘴里，随即迅速将烟头点燃。
他也不说话，就只是抽烟，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左边的单面玻璃，不知在看什么。
半晌，他夹着那根几乎燃尽的烟头，无奈的摇了摇头：“看起来，你过得也不太好，上次来就见你带着这包香烟，到现在都没抽完。这几天，不好过把。”
“还凑合，也就是差点死了。赵警官就没这么走运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曹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震惊的看着我，过了一会，又像是想明白什么似得点了点头。
“我就说这次市局里的那些人怎么不对劲，和我说话全都是客客气气的。想必，老赵出事之后，上面应该派了新的负责人过来吧。”
即便一直待在监狱里，外面发生的事情依旧瞒不过他的眼睛。曹荣当了十多年的警察，他太熟悉这个体制的运作模式了，这也是那些看守以及大部分警员忌惮他的原因。
半晌，曹荣回过神来，看着我和身边的楚雪倩，空洞的双眼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说说吧，外面究竟怎么样了，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么。”
整理了一下思路，我便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曹荣。事情进展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
更何况，这次专案组的负责人是楚梦寒。如果她执意想要调查，没有什么可以瞒得过她的。
听着我和楚雪倩大致介绍了整个事件的经过，曹荣的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变化，像是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那般。
等我把话说话，曹荣又捏着烟盒，从中抽出一根香烟，缓缓咬在嘴里。
“有意思，那三个老家伙居然内讧了。看起来，他们谁都不愿意乖乖的“俯首称臣”……这对于我们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确实，九爷、陈子豪，以及这两人口中的徐天问。这三人虽然共同创建了重生计划，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并不怎么和谐。
九爷陈子豪与徐天问之间的矛盾，早已经是显而易见。而陈子豪和九爷虽然明面上是合作关系，可陈子豪毕竟是陈氏家族的继承者。
像他那样心高气傲的家伙，绝不会甘愿屈居人下。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计划，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看着面前的曹荣，一字一顿的说道：“继续待在这监狱里，你什么都做不了！”
话音刚落，曹荣的嘴角迅速抽搐了一阵。不过他很快控制好自己的微表情，转而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我：“这么说，你已经想到了把我带出这里的方法。”
“对，不过前提是，你得告诉我实话。”
他把手里的香烟掐灭，继而稍稍直起身子，“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当晚，你去那间酒店究竟是为了见谁。还有，为什么会在那里呆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可以肯定，曹荣当晚绝对不会是去见狐狸的。凭我对他的了解，若是他见过狐狸，一定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后者的异状，那么之后的悲剧也就不会发生。
狐狸不过是幕后黑手设计下的一个陷阱，曹荣当晚去到那间酒店里，还有着其他的目的。
沉默……我和曹荣彼此都处在沉默之中。当然，不仅仅是我们两，楚雪倩，以及单面玻璃后的楚梦寒等人，也都不敢主动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酒店里发生的事情，明显就是一个圈套，而解开这个圈套的密钥，恰恰就是曹荣他自己。
我不清楚曹荣的肩上究竟背负着怎样的压力，我也不清楚幕后黑手为何不惜花费重金也要置他于死地……
Z市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盘迷局，事到如今，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决定。
我所能做，就是遵循自己内心选择，一点一点逼近最终的真相。
想明白这些之后，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看着眼前的曹荣，一字一顿开口道：“说白了，现在只有我理解你的处境，也只有我，能够救你。如果你还不愿意说实话，那么我会立刻离开这里，从此之后，Z市发生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哦？”曹荣听罢，突然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
“叶凡，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难道，你不想证明自己当年没有犯罪，不想救出你的父亲吗？”
“不重要了……狐狸的下场，让我懂得了很多，和活着相比，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沉默……又是一阵久久的沉默。
片刻后，曹荣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笑容。
“叶凡，你好样的。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你这句话！
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什么都无法实现。抛弃欲望，抛弃执念，抛弃所有的一切，你才有资格挑战他们！”
“他们，是谁？”
“真正的幕后黑手，造成这一切的罪人。”曹荣突然收起了表情，压低声音开口道：“还记得当时，我让你务必找到的两个人么？”
当然记得！
其中一个，就是坐在我身边的楚雪倩，为了把她带到这里，我差点把命搭上。至于另一个，则是一个名叫唐元清的家伙。
因为时间紧迫，我实在没功夫找到他。不过，曹荣似乎很在意这个叫作唐元清的男人，看起来，他极有可能就是关键所在。
“当晚，我去酒店会见的对象，就是唐元清！”


第二百四十九章 逻辑演绎法

曹荣看着我，突然开口说道：“当晚我去酒店会见的对象，就是唐元清！”
他给出的这个答案，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这样一来，我越发肯定唐元清在整起事件中的重要程度。
“所以，你压根就不知道狐狸会出现在那个酒店里？”
“对……在老赵找到我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狐狸已经遇害了。”
曹荣直直的盯着我，在说这段话的时候，他双肩完全放松，眼球也没有朝左、右倾斜的迹象。
从微表情上来看，曹荣应该没有说谎，处于我的立场，也只能暂且相信他。
但是警方不会因为曹荣的一面之词就释放他，目前，他依旧是酒店凶杀案的主要嫌疑人。
“难道，当晚你和唐元清见面的地方，也是在六层的611房间？”
曹荣没有回答我，不过他的表情，却已经能够说明一切了。
同样一个房间，同样一个时间，却发生了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在曹荣的叙述中，他于案发时间内在611房间见到了唐元清，并和他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可酒店的监控录像以及警方的调查结果却告诉我，当晚酒店的611房间发生了一起血案，狐狸死在了浴室里，整个房间内，随处可见曹荣遗留下的DNA痕迹。
听完我的分析之后，一旁的楚雪倩却是一脸懵逼的看着我，连她都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这两件事情绝不可能同时发生。
一定有一方的结论，出现了问题。
沉思片刻，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曹荣，你觉得那个叫唐元清的男人，有没有可能是对方的人？”
“绝对不可能。”曹荣咬着牙，笃定的开口道。
“他肯见我，就已经说明了立场。我确定自己没有杀人，更加确定唐元清不会背叛我。因为我的意外，他也一并陷入了危险之中。如果让对方率先找到了唐元清，那么我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若是曹荣所言非虚，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警方的调查结论出现了问题。
然而，我也已经看过了案件卷宗。整条证据链合情合理，几乎已经将曹荣钉死在十字架上了。
除非……
“最后问一遍，当晚酒店里发生的事情，你没有对我隐瞒关键性的线索把？”
“当然……我可不想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放眼整个Z市，也就只有你能救我了。”曹荣再一次眯起了眼睛，疲惫的面庞，突然划过一丝狡黠的微笑。
“看起来，你已经有了头绪。”
“是啊，关键性的东西总是容易被人忽略，就像是魔术一样，看上去把扑克牌变没了，其实，那东西一直藏在魔术师的手里！”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鬼神与超自然现象。而酒店里发生的命案，也一定有着其合理的解释。
只是我没想到，对方为了陷害曹荣，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曹荣微微点了点头，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所以，你要去找到那张被藏匿起来的扑克牌么？”
缓缓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如果一切顺利，两天后你就能从这个鬼地方出来了。”看着他满脸的伤口，我的内心突然泛起一阵酸楚：“在这之前，千万撑住了，别让那些坏小子把你给整死了。”
“哈哈，他的还不够格。”曹荣顺走了那半包香烟，随即跟着看守一起缓缓走回了通道。
我不知道这个瘦削的男人身上，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坚持，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和幕后黑手死磕到底。
看他佝偻着身躯，一点一点隐没在黑暗的通道中，我的脑海里却猛然浮现出三年前的画面。
同样是看守所的会客室，同样是我和曹荣，只不过带着镣铐的人却换成了我。
那天，是他递给我半包香烟，并在两天之后把我从那个鬼地方捞了出来。而现在，却轮到了我来救他。
命运这种东西，还真是喜怒无常。
转头，看了一眼右侧的单面玻璃。
相信刚才同曹荣谈话的内容，一定已经被楚梦寒悉数记录下来。
出了会客室之后，本以为楚梦寒会有无数的问题要询问我。
谁知她只是看了眼手里笔记，随即冷冷的丢下句：“你准备怎么救曹荣？”
“很简单，陪我再去一次酒店，我会证明曹荣是清白的！”


第二百五十章 监控录像

“再陪我去一次酒店，我会证明曹荣是清白的。”
倘若曹荣刚才所言皆为事实，那么唯一的结论，就是警方的调查结果出现了偏差。犯罪现场呈现出的结果，极有可能是幕后黑手刻意制造出来的。
穿透迷雾，才能看见真相所在。
岂料，话音刚落，最先发难的却是楚梦寒身边的警员。
“去酒店？你以为自己是谁，竟然敢命令我们。”
“证明曹荣的清白。你的意思是，我们警方的调查结果，还比不上你一个线人所做的推理？”
之前赵警官负责专案组的时候，他们便对我颇有微词。如今，赵警官因为我重伤住院，他们更是借此大肆发泄心中的不满。
对于这些人的质疑，我没法做出任何回应。
这个世界上本就不存在感同身受，他们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事情，没有和九爷、陈子豪，以及狐狸接触过，自然不可能懂得这起凶杀案后面所隐藏的真相，究竟有多么可怕。
“我只是想还原事实的真相，仅此而已。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曹荣真的是被冤枉的。难道，你们愿意看着曾经的H市刑侦支队长蒙受冤屈？”
话音刚落，原本还怒目而视的几名警员顿时语塞。
他们心里也清楚，案子还存在着诸多疑点。若是就这么放任不管，这些人的良心也实在过不去。
半晌，还是楚梦寒主动上前来，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刚才也是你让曹荣说实话的，那么现在就姑且信你一次。
如果能找到决定性的证据，自然再好不过。若是不能，一切后果全部由你自己承担！”
“放心，这次，相信我的判断把。”
我一向不习惯将自己的底牌亮出，单从这点上来看，我和曹荣很像。然而这一次，我却不得不将所有的赌注全都压在了曹荣的身上。
若是之前他对我说了谎，亦或是案件的情况与我所做的推测大相径庭，那么我将彻底失去警方的支持。
除了九爷和陈子豪，我还将受到来自于警方的压力。
此时，已经到了夜里九点钟。
在夜色的笼罩之下，整个Z市再度陷入了黑暗之中。楚梦寒驱车，带着我和楚雪倩前往了事发酒店。
第三次到了这里，希望一切都能顺利结束。我所要面对的势力实在太过庞大，只有得到曹荣的帮助，才有了对抗那些家伙的资本，否则，一切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下车之后，我顺势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缓缓点上。
借着点烟的功夫，透过手指的缝隙里迅速将四周观察一遍。酒店虽然位于闹市区，可因为之前的命案以及闹鬼传闻，如今依旧徘徊在酒店附近的行人可以算是少得可怜。
这次出行，楚梦寒开的是她的私家车，身上也没有穿着警服，照理应该并不显眼才对。
可在抽烟的当口，我还是觉察到来自于四个方向，并不太友善的目光。看起来，九爷和陈子豪并没有因为那天的见面而减少对于我的监控。
因为徐天问的叛变，我和他们目前还算是合作关系，只是，这种关系岌岌可危。一旦发生意外情况，情况就可能近一步失去控制。
“怎么了？是不是……”
楚梦寒也已经觉察到我的异样，上前一步，低声询问道。
我把烟放下，径直忽略了隐匿在暗处的那几个家伙。
“没什么，咱们先进去把。”
前台一如既往的冷清，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整个酒店就已经没有住客了。可即便如此，这里依旧处于营运的状态，单从这点来看，便十分不可思议。
大堂经理连同接待员们无精打采的坐在酒店前台，看着我和楚梦寒的到来，他们已经不再感到意外。
“警官，还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么，我很乐意提供帮助。”
看了眼大堂经理，顺势将手里的烟头掐灭。
“辛苦你了，这次，请帮我调出案发当天的监控录像。”
上次和楚雪倩来到酒店时，我原本也想调阅监控录像，只是因为九爷手下的突然出现，计划才被迫终止了。
按照我的推理，问题只可能出在酒店的监控录像上。不过，若是监控录像被人动了手脚，那么后续的事情也将变得麻烦了。
话音刚落，前台的接待员的脸上却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不过她掩饰的很好，很快就恢复到正常的说话语气。
“监控录像，不是已经调取了很多次么？而且赵警官已经派人复制了一份，我想，警局那边应该留有备份的。”
“我只想在酒店的监控屏上查看监控录像，烦请您现在就帮我调阅！”
我的语气很坚决，丝毫不留给接待员辩解的机会。楚梦寒很快明白过来，连忙拿出自己的证件，以此催促大堂经理调取出当天的录像。
前台的女接待员一脸委屈的看着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大堂经理给直接打断了。
“几位警官，我们一定全力配合你们侦破命案。请跟我来，一楼的保安室就可以查看当天的监控录像。”
大堂经理一如既往的配合着我们，相比起另外两名女接待员，他的脸上始终没有太多表情变化。
他领着我们来到了一层保安室，开门之后，一阵腐败的气味迎面袭来，呛得我差点没喘过气来。
“不好意思……”大堂经理讪讪的看着我们，一脸歉意，“案发之后，酒店原本的保安就全都跑路了，这地方也就一直没人再进来。关的太久了，难免味道有点重。”
“不碍事，相比之下，先把当天的录像调出来把！”
大堂经理听罢，当即上前打开了电脑主机，不多一会，主屏幕上便呈现出了二、三十个分镜头的画面。
酒店监控录像放置的方位较为密集，楼道口，每个楼层的转角处、电梯间，电梯口……这些地方几乎都处于监控录像的覆盖之下。
大堂经理对着电脑摆弄了一番，主屏幕上的分镜头逐渐合为一体，随即呈现出一个单一的镜头。
时间来到了十五天前，画面伊始便是曹荣带着鸭舌帽，进入酒店的镜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画面上记录的东西，正好组成了证据链的最后一环，继而将曹荣送进了监狱里。
而我所要做的，就是找出破绽。若之前的推理都正确，那么问题，只可能出在这段监控录像上面。


第二百五十一章 监控录像

若我的推论没有出错，那么一切的问题只可能出现在酒店的监控录像上。
虽然老警察早已经复制过事发当日的监控录像，并将其带回警局的档案室。可算起来，这也只是是我第一次查看酒店的监控录像。
案件到了这一步，几乎很难再挖掘新的线索。
换句话来说，若是想要证明曹荣的清白，只能从之前之前搜集的那些线索中“另谋出路”。
画面伊始，便是曹荣穿着黑色风衣，带着鸭舌帽，匆匆的进入酒店。
他穿着的十分低调，鸭舌帽与风衣几乎完美遮住了身体与脸颊的大部分。由此可见，那天晚上曹荣并不想引起别人注意。
绕过前台，没有进行登记，曹荣便直接走向了电梯的位置。就在这时，大堂经理却突然靠了过来，冲着曹荣高声说了些什么。
两人交谈了几句，大堂经理重新回到位置上，拿来一张房卡，并为曹荣开启了电梯。
“酒店的电梯需要佩戴门禁卡才能使用的。当时，我突然想起来他好像不是酒店的入住人员，这才上前盘查的……”
身旁的大堂经理见我用怪异的神情盯着他，连忙开口解释道。
转过头去，笑着拍了拍大堂经理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下来。
为了解释这些，大堂经理出了很多汗，握着鼠标的右手食指更是在微微颤抖着。在之前的接触中，我从未见他如此紧张过。
“没事，继续放监控吧。”
见我这么说，大堂经理这才松了口气，随即继续播放着手中的监控画面。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闭，画面随即被切换到了电梯间内。
曹荣独自一人站在电梯间内，半边肩膀斜靠在电梯间的右侧，不知在思考些什么。正前方的显示屏上，一个模糊的数字六依稀可见。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我们之前所了解一样，井然有序的发生着。看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楚雪倩甚至打起了哈欠。
她是法医，当前只对尸体或是曹荣的安危感兴趣。可我不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已经和曹荣牢牢的绑在了一起，若是他无法顺利从监狱脱身，整个局面将会变得前所未有被动。
我只能把注意力牢牢集中在眼前的监控画面上，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也逐渐发现了问题所在。
从曹荣进入酒店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对劲。
转身，看了一眼楚梦寒。正巧这时，楚梦寒也转头看着我。我俩对视了一阵，便很快明白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看来，楚梦寒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面前这个女人的洞察力依旧强得可怕。
诚如我所了解的一般，这间酒店位于Z市的繁华地带。而且曹荣进入酒店的时间，恰好是在晚上八点前后。
这个当口，理应是酒店入住率最高的时间段。就算没有人前来前台订房，可酒店内往来的住客也绝不会少。
可从曹荣走进酒店，进入电梯为止，整个监控画面除了曹荣与大堂经理，竟然再没有第三个人出现。
阴谋的气息愈发浓郁，我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九爷只答应帮我救曹荣，可却没敢保证一定能把他救出来。
看了楚梦寒一眼，在视线接触的刹那，我们都明白了对方心里的想法。
然而，我俩都没有急于声张。而是屏息凝神，顺着监控画面继续看了下去。
这个世界上并不可能存在有完美犯罪，任何事情，只要有人做过就一定会留下证据。如果当晚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一个陷阱，那么酒店里，一定藏有能推翻一切的线索
电梯门开启之后，曹荣很快走进了楼道里，随后直奔611房间。
楼道内的监控探头拍摄的较为模糊，不过还是捕捉到了曹荣进入611房间的画面。再之后，监控画面便几乎变为静止，一直到94分钟之后，他才再一次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接着，大堂经理又切换了一次镜头，包括电梯间在内的几个分镜头，依稀记录了曹荣离开酒店的画面。
“再之后，就是我们的保洁员进入房间，随后在房间的浴室内发现柳媚遇害了……”
大堂经理小心翼翼的说着，并不间断的为我们切换着监控画面，通过大屏上的画面，当晚曹荣进入酒店的经过便悉数呈现在我们面前。
酒店房间内并不能安置监控探头，所以我们无法知晓曹荣在进入611房间之后的一个半小时里，究竟发生些什么。
不过，单凭目前呈现出来的状况，对于整起凶案，我的脑海里便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曹荣没有说谎的前提之下。
待到监控视频播放完毕，不仅是我，连同身边的楚梦寒以及大堂经理都长出了一口气。
逼仄的保安室，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在这种环境下观看监控视频，的确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怎么，有结论了么？”
楚梦寒在边上看着我，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算是有了把。”
深吸一口气，我陷入前所未有的纠结之中。与以往不同，这次面对的家伙，其实力与城府远远超出我的预计。
很难想象，一个人耗费如此大精力，只是为了把曹荣丢进监狱里。我不明白幕后黑手与曹荣之间究竟有多大的过节。而这种陷害方式，也的确令人匪夷所思。
即便已经知道了他陷害曹荣的过程，我也不一定能拿出决定性的证据。更何况，我先得说服Z市警员，让他们相信曹荣是被冤枉的。
“那么，现在是不是要说出你的结论了？”楚梦寒略带深意的看着我，她似乎愈发享受由我说出推理结果的过程。
此时，Z市大部分警员也赶到了酒店一层，在楚梦寒的授意之下，他们已经将整间酒店完全封闭，并动用信号屏蔽装置切断了这里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换句话来说，此时的酒店，已然变成了一处封闭空间。
“先说结论。”环视了一眼周围众人，随即缓缓开口道：“曹荣绝不是杀死狐狸（柳媚）的凶手，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第二百五十二章 还原现场

“先说结论，曹荣绝不是凶手，杀死刘媚的真凶另有其人！”
话音刚落，现场却是一片哗然。
在场所有警员全都转过头来看着我，那种赤裸裸的目光，像是要将我直接生吞活剥一般。
在看守所内，我的言论或许只是引得他们不满。可现在，在场的警员却是彻底被我所激怒。
“你凭什么这么说，有证据吗！”
“这小子是谁，他和曹荣是什么关系，谁让他进来的？”
“妈的，赵队受伤就是因为他把，现在居然还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身旁的楚雪倩一脸愤怒的看着周围的警员，她刚想开口辩解，却被我一把拦下了。
说实话，我能理解这些人心中的想法。案子之前的结论，全都是由他们调查得出的，完整的证据链，已经足够把曹荣钉死在监狱里。
若是让我处在他们的立场，或许也会认为曹荣罪无可赦，凶案现场呈现出的证据，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然而，因为九爷与陈子豪的关系，我却知晓了一些特别的情况，这也正是我如此笃定曹荣是被冤枉的原因。
611房间内的线索，监控探头拍摄下的画面，不过是“幕后黑手”故意让我们看到的假象。抛开这些假象，才能更近一步触及案件真相。
“我能理解你们心中的感受，再发火之前，不妨先听我说说推论。毕竟，案子还是有着那么几个疑点，否则也不会一直拖着，对吧！”
楚梦寒点了点头，随即示意周围的众人冷静下来。
楚梦寒才刚到Z市场，对于案件的熟悉程度自然不如我。不过，在查看监控录像的时候，她应该也已经发现了其中几处不对劲的地方。
如我之前所言的一般，整起案件，宛若一场大型魔术。
而我们所看到的“真相”，不过是对方故意营造出来，期待让我们看见的。只有跳出盲点，切换角度，才能洞悉这场命案的关键所在。
“既然你告诉我们曹荣是被陷害的，那么，就需要好好解释一下当晚他在611房间内究竟做了什么，以及，柳媚究竟是被谁杀死的！”
楚梦寒眯起眼睛打量着我，简单的一句话，却生生镇住了场面。
看起来她是在给我制造困难，但我心里明白，楚梦寒这么说，其实是为了要帮我。
她刚说完，原本喧嚣的警员竟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因为职业本能，相比起对我的质疑与攻击，他们也同样期望见到真相。
“曹荣在房间里呆了整整一个半小时，而柳媚的死亡时间，恰恰是在曹荣进入房间之后，他总不可能对于柳媚的死一无所知把！”
这也正是这起案件的关键所在！
环视在场众人，深吸一口气，随即缓缓开口道：“他当然对于柳媚的死亡一无所知。若不是因为警方找上门，曹荣或许压根就不知道刘媚已经遇害了！”
“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曹荣根本就没和柳媚待在一起！”
我在曹荣手下当了三年的线人，对于他的性格，也算是了解。同我一样，他是个只想占便宜，却吃不得亏的家伙。
所以，我不相信像他这样的人在被陷害后，竟然没为自己争取任何辩解的机会，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进了监狱。除非，曹荣自己也不知道狐狸究竟是怎么死的。
话音刚落，在场一片哗然。而这次，我不给他们质疑的时间，接着话茬继续说了下去。
“你们的结论，全都是藉由现场情况或是监控画面所得出的分析。我敢这么说，并没有任何一项强有力的证据，能够证明曹荣当晚和狐狸待在一起！”
“你是瞎子么？刚才的监控画面难道不能说明问题？”
没有犹豫，顺着那名年轻警员的话茬直接怼了回去
“我只看到了曹荣进到房间里，这之后的一个半小时，没有任何的画面记录。这又如何能说明他们当晚共处一室呢？”
“你特么是在存心找茬！”身旁一名年轻警员突然冲了过来，指着我开口嚷道：“曹荣刚离开房间没多久，清洁工人便在611房间内发现了柳媚的尸体。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发现大量关于曹荣的毛发以及指纹，单凭这些，难道还不足够说明问题么？”
“说的没错，所以，你们现在还能联系上那名清洁工人么？”
这一下，反倒是那名年轻的警员说不出话了。从他的动作表情里，我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你说的没错，从那天之后，那名清洁工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了……”就在这时，一阵苍老的嗓音突然从保安室外炸响。
缓过神来，却发现老警察披着警服，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他还未完全康复，面色惨白，肩膀上依旧包裹着厚厚的纱布。不过，老警察步履坚决，眉宇间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像他这样的人，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绝不甘心就这样躺在医院里！
老警察的突然出现，令我信心陡增。他和曹荣关系匪浅，自然也不愿错过这重要时刻。
随着老警察的到来，我紧绷的心绪也得到了舒缓，随即顺着话茬继续分析下去。
我猜测，不仅仅是发现尸体的清洁工人。
当晚住在六层的住客，甚至是当晚整间酒店的住客，警方都已经无法取得联系。
而且，他们全都是出场作证之后，突然人间蒸发的，这也正是幕后黑手可怕之处！
整间酒店，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而对方耗费如此大气力，仅仅只是为了将曹荣丢进监狱。
其实，曹荣当天根本就没进过611房间，也从未见过狐狸，他对于狐狸的死，更是一无所知。
看了一眼老警察，在得到他的准许之后，上前推开大堂经理，指着酒店的监控画面，一字一句开口道：“如果没有推测错误，曹荣当天进入的，其实是位于611正下方的511房间！所以，他并非杀死柳媚的真凶。”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先入为主

老警察的出现，给了我更多的信心与底气。
楚梦寒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从H市临时调派过来接手专案组的。可老警察不同，即便身受重伤，在场的诸位警员依旧对他十分的尊敬。
有了他的支持，我也能更加无畏的说出推理结果：“在我看来，曹荣当天进入的其实是位于611下方的511房间，他并非害死柳媚的真凶！”
在看守所内，曹荣告诉我当晚他一直和唐元清待在一起，期间压根没有见到狐狸。
然而，酒店内的监控录像却显示曹荣进入的611房间，正好是狐狸遇害的凶案现场。
由于狐狸遇害的时间，与曹荣待在酒店内的时间相重合，而且611房间更是一处完全封闭的空间，所以，几乎不存在有人在别的地方杀害了狐狸，再将她的尸体带回房间浴室内的情况。
其一，这么做风险实在太高，其二，即便对方选择了这么做，那么当时待在房间内的曹荣，一定能够发现端倪。
在曹荣和监控录像之间，我大胆选择了前者。而这之后所有推论，更是以此为逻辑基点而展开的。
我第一次近乎失去理智，继而将赌注全都压在了曹荣的身上。如果不能顺利将曹荣从监狱里救出，等待着我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这一次，我没有任何退路。曹荣若是没有说谎，那么问题只可能出在当晚的监控录像上！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所有人的眼睛全瞎了，看不清电梯和房间号的标识？”
我没有理会周遭年轻警察的质疑，微微一笑，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大堂经理。
即便他在极力克制，可我依旧捕捉到那家伙脸上异样的神情。
为什么酒店已经没有任何住客，可大堂经理依旧要二十四小时守在前台？为什么警方每次进入酒店，都是由他带领着进入案发现场？为什么那天我和老警察在电梯里遇险，守在前台的他全程没有采取任何有效措施？
当把这些疑问点全都联系在一起，我的心里也就有了答案。
转身过去，却发现大堂经理表现得有些拘束。
低头，视线游离，轻抿嘴唇，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他此刻十分紧张。或许，这家伙害怕我找出能推翻一切的线索！
“监控录像所呈现出来的画面，只是幕后黑手期望我们看见的。或许，连曹荣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当晚进入的根本就不是611房间！”
不顾其他人质疑，我继续说着自己的推论，无论楚梦寒还是老警察，他们全都支持我这么做。
大部分魔术，都是存在着所谓的“障眼法”，而这种“障眼法”存在意义，就是要让人产生先入为主的想法。
所谓先入为主，即是指先听进去的话或先获得的印象可能在头脑中占有主导地位，以后再遇到不同的意见时，或可不容易接受。
而幕后黑手在酒店设计下的这个陷阱，正是基于人类大脑“先入为主”的思维。所以，直到现在为止，就连曹荣本人在内也坚信自己当天进入的就是611房间！
动身，走到电脑屏幕前，缓缓推开了此前站在一旁的大堂经理。
他脸上的表情，因为过度惊骇已近凝结，看来在我之前，从来没有提出过如此天方夜谭的猜想。
刚才那段时间里，我已经学会了如何摆弄眼前监控录像。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还原案发当天的真相。
“让我们把视线重新调回到曹荣进入酒店的时候！”
一边说着，一边拨弄监控录像，画面很快就退回到了当晚八点前后。
曹荣带着鸭舌帽，身披风衣，急匆匆进到酒店里，随即直奔电梯间，看得出来，他的确很着急。
不久之后，大堂经理便凑了上去，在曹荣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二人交流了一阵，大堂经理很快拿来了酒店房卡，随即为曹荣按下电梯间的按钮。
“如果没记错，您上前的目的是告诉曹荣他要找的人，就在六层的611房间，对么？”
大堂经理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可却不再多说任何一句话。
他越是如此，我便觉得自己愈发接近真相。
警方之所以认定曹荣当夜一直呆在611房间，无非是基于如下三点做出的分析。
第一点，大堂经理以及酒店工作人员所给出的证词，证实曹荣当晚的目标是611房间。第二点，曹荣走出电梯间时，电梯显示屏的示数，正好是6。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六层的监控探头正好拍下曹荣进入611房间的画面。
正是由于上述三点，以及犯罪现场的痕迹鉴定结果，才使得警方认定曹荣有罪。
换句话来说，只要能完美推翻上述三个论点，就有机会让警方重新审视这起命案。
“你倒是说说，应该如何推翻上述三点？”
楚梦寒说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听我说出分析结论。
“假定曹荣是被人陷害的，那么大堂经理和酒店工作人员所提供的证词，就需要仔细斟酌了。”
第一点结论，相比之下是最好否定的。整个过程真正的难度，是如何推翻监控探头所记录的画面
“如果没记错，曹荣所搭乘的那部电梯，在案发当天早些时候刚完成检修，对么？”
当天的卷宗里，曾经有记录过这一情况，如果想要推翻之前所有的设想，那么一切不寻常之处，都将成为破案的关键。
眼前大堂经理迟迟不肯开口，我便想着用倒放监控录像的方式，确定答案。
可我还没来得及这么做，身旁的老警察却忍不住喊道。
“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这一块还是由我亲自调查的。这间酒店有两部电梯，曹荣所搭乘的这部，是在当天夜里七点三十五分完成的检修，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电梯完成了检修之后，曹荣是第一个使用的人！”
倘若有人在电梯的显示屏里做了手脚，那么第二个论点，也就能够顺利推翻。


第二百五十四章 假说猜想

酒店内一共有着两部电梯可供使用，而曹荣所搭乘的那部电梯，是在当天夜里七点三十五分完成的检修。
这段时间里，酒店内没有任何一个人使用过这部电梯。
换句话来说，电梯完成检修之后，曹荣是第一个搭乘的人。
位于Z市闹市区的酒店，在晚间的黄金时段竟然没有一个客人出入，这点本就非同寻常。
而且在几天之后，我和老警察差点因为意外死在那部电梯里。这些个“意外”情况混杂在一起，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倘若有人在电梯的显示屏，或者是酒店的楼层示数上做了手脚，诸位还会相信自己所坚持的“调查结果”吗？”
每一场看似不可思议的魔术，在被揭秘之后，就会立刻变得索然无味。而这场看似完美的陷阱，其实也只是利用了人们先入为主的想法罢了。
大多数情况下，当我们进入电梯，并按下楼层数按钮后，便会下意识的认为电梯将在不久之后抵达所按层。
曹荣，以及当时取证的警察，都犯了一个错误。
他们只顾注意电子屏幕最后出现的显示数，却忽略了这期间显示屏数字上升的速度。
老警察听罢，低头想了一阵，随即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曹荣当初到达的根本是五楼，只是有人在显示屏以及按钮示数上做了手脚，才使得他看起来是进入了六层！”
我相信不只是老警察，大多数警员在听完了这个想法之后，都逐渐开始跟上了我的思路。
“想要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困难。只要在电梯的编写程序以及示数按钮的连通电源上稍作手脚，就可以完美实现。我推测，酒店之前检修的目的，也正是在此！”
有人提前更改了电梯的控制程序，即便按下了六楼的按钮示数，并且让显示屏与修改后的程序同步，可电梯依旧只是抵达了五层。
岂料，话音刚落，身旁的大堂经理却面带愠色的冲了过来。
“你们怎么取证调查我管不着，可这样空口无赖清白，我就忍不了。这位同志，你凭什么这么说？有胆量拿出证据来，你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吗！”
看着面前怒目而视的大堂经理，我反倒是松了口气。
这家伙已然乱了阵脚，这便表示我所做的推理至少击中了部分事实，接下来，只要沿袭着思路继续下去，就很有机会彻底揭穿这场阴谋！
“证据？这种东西不是早就被你们故意销毁了！”
我和老警察所搭乘出事的电梯，正好是几天前路远搭乘的那一部。
才刚进行完内部检修，电梯却在几天后发生了重大坠落事故，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说明问题。
有人想借着电梯出事，将凶案所遗留的线索消抹的干干净净！
那次坠落事故后，整部电梯便彻底损毁，就算想让人清查程序内部代码，也已经无法实现。
“难怪……电梯偏偏是在那时候出事！”老警察当即恍然大悟，面色铁青的看着大堂经理。
“我和叶凡刚在凶案现场找到了疑似死者留下的日记本，酒店内就突发停电。等到电力恢复了没多久，电梯又迅速从六层坠落……仔细想想，所有的一切都太过巧合了，除非这都是有人刻意布置下的！”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
这次，压力全都瞥到了大堂经理的身上，这家伙再也无法保持之前的淡定，转而对我怒吼道。
“电梯因为年久失修而发生了事故，责任全都在维修人员的身上。至于你刚才所说楼层，修改代码什么的，纯属子虚乌有。
告诉你，这么多警察在场，我根本不怕，要么拿出证据来，要么，我就要告你诽谤，侮辱我们酒店的名声！”
“证据，会有的，先别急，等我慢慢说。”
不经意间，天平却是发生了倾斜。
我能明显感觉到，有着一小部分警员对于之前的搜查结果，也产生了怀疑。
“对，叶凡，你的推理确实有着一定的道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拿出证据！”楚梦寒见状，跟着开口帮衬道：“有了证据的支持，才能让我们相信你所说的一切。”
“证据？当然会有，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希望大家能耐心听完我之后的推论。”
之前已经提到过来，想要彻底证明曹荣的清白，有三个关键点势必逃不开。
第一个，目击者的证词。
第二个，曹荣进入电梯间后，电子显示屏上楼层示数表示他进入了六层。
第三个，也是最难推翻的一个，监控探头清晰的记录下曹荣在当晚八点二十六分，进入了酒店的611房间，并且于当晚十点零五分，从房间里离开。
当晚十点十九分，酒店的工作人员发现狐狸死在房间的浴室内，死亡时间大概是在八点五十五分到九点五十五分之间，而这段时间里，曹荣却是一直待在611房间内。
如果不能完美解释这一点，那无论之前的推论有多么精彩，曹荣杀人的嫌疑依旧无法彻底洗清。
“监控录像画面肯定不会说谎，而且市局的技术人员之前已经分析过了，录像并没有人为加工或是合成的痕迹！”
老警察说罢，面露不甘。我心里也清楚，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证明曹荣的清白。
下一秒，大堂经理的脸上却是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他此刻的面部表情，不禁让我想到了九爷与陈子豪。
这些家伙的一幅永远掌控着局势的样子，让我感到极度不爽。
从T市的碎尸案一直到现在，是时候对这些高高在上的混蛋展开反击了。
“录像肯定没有被动过手脚，关于这点自然毋庸置疑。”我刻意停顿了片刻，并将视线全部集中在大堂经理的脸上。
我需要将他此刻的表情印刻在内心深处，一丝一毫也不能放过！
“因为，你们需要用这份监控录像，将曹荣送进监狱！”
话音刚落，身旁的楚雪倩却是一脸焦急的看着我，“也就是说，有那份录像的存在，曹荣便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一定！那份监控录像，或许将成为翻盘的关键！”


第二百五十五章 本末倒置

监控录像完美录制了曹荣从走出电梯间，到进入611房间的景象。
可我之前已经申明过了，曹荣进入的，根本就是511房间。
所以，对方为了陷害曹荣，不仅仅是对电梯的编程以及屏幕显示做了手脚，更是在对五层长廊以及所属的房间门号上，都动了同样的手脚！
“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监控录像所示的所有房间号码，都是临时粘贴上去的！”
整间酒店所有楼层的布局都相类似，所以，只要在楼道出口的标识以及房间门牌号上稍作手脚，原本只是五层的房间，在初入酒店的外人看起来，就会像是进入了六层一样！
这之后，只要安排那名发现尸体的清洁工人，将曹荣遗留在511房间内的毛发样本以及其他DNA痕迹一并带到611房间里，整个阴谋，便可以完美实现。
当然，想要达成这一点，极其困难。
对电梯的楼层按钮做手脚倒还算是在常识范围内，可若是将整层的门牌号全部更替，那么幕后黑手所要面临的风险，将会远超想象。
首先，当晚酒店几乎是住满了客人。
更替整层楼的门牌号以及楼层编码，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旦有客人在那段时间里进出房间，或是不小心撞见了自己房间的门牌号遭到更替，那么这一项计划便可以算是彻底破产。
而曹荣当晚在酒店里呆了整整九十分钟，在加上布置计划以及将一切还原的时间，我着实不相信，这期间会没有一个住客撞破幕后黑手所设计的一切。
除非……
楚梦寒很快反应过来，猛的一下走了上来。
“除非，当天五层楼所有的住客，都已经被人收买了。”
“又或者，当天五楼的所有住客，根本就是幕后黑手提前安排下的！”
话音刚落，周遭却是一阵喧哗。
几乎没有一个人能接受我所提出的猜想，可他们又不得不信。
因为，这个设想之前就已经得到了证实。
包括发现案发现场的清洁工人在内，当日酒店内所有的住客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联系得上。
无数的巧合联系在一起，让我相信这一切的背后一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而所有这些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曹荣送进监狱里。
有人想要不声不响的除掉曹荣，将他置于死地！
“叶凡……先生，您编故事的能力实在太厉害了。”大堂经理脸色惨白的看着我，右手小拇指始终在微微颤抖着。
“还是那句话，请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只能算这一切都是对我们酒店的诽谤！”
我不敢保证自己刚才所言全都是事实，但至少应该言中了某些东西，否则他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不过，大堂经理还能保有理智的同我交流，就代表着情况依旧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这家伙断定我拿不出证据，因为他身后的势力，早已经将一切都处理的干干净净。就连当天我和老警察在房间内搜出狐狸的笔记本，也在十分钟内被人处理干净了。
身旁，楚梦寒一脸凝重的看着我，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严峻。
“叶凡，你的推理很棒。但是这一切只是你个人的主观臆想，如果不能拿出确实的证据，我们的确很难帮助到曹荣……所以，最后在问你一遍，你有证据能证明刚才所说的一切么？”
看着一脸严肃的楚梦寒，楚雪倩，以及老警察，那一刻，我突然笑了。
一开始，我并不明白自己这次怎么会为了曹荣如此拼命，以至于将自己彻底逼入一条绝境。
但随着调查的深入，我才明白过来。
救他，为他证明清白，其实，就是在救五年前的自己。
救赎也好，赎罪也罢，有些事情，本就没有太多的理由，跟随自己的感觉继续下去就已经足够了。
“其实，想要证明曹荣的清白，并不一定非得拿出证据才行。”
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道：“只要证明，你们此前的调查结果是错误的就足够了。”
如我之前所言的一般，监控画面就记录曹荣当晚进入的楼层，压根就是五层，只是幕后黑手对楼层以及房间号做了手脚，才使得画面中的曹荣看起来是进入了611房间。
我刻意提高了音调，并全程盯着大堂经理的双眼。
他只是对方手下的一枚小棋子，所以，我需要率先攻破这家伙的心理防线。
指着监控中曹荣进入611房间的画面，一字一顿的开口道，“酒店一共有八层，按道理同一时间段里，不同楼层这个角度的监控画面，应该有八处才对。如果我之前的推断正确，那么警方应该只能找到七处监控录像。
因为，经过幕后黑手的刻意伪造，六层这个位置的监控录像就会存在有两处，你们绝不可能让这一情况出现！”
老警察听罢，当即转身，让手下的警员按照我的思路再次彻查当晚的监控录像。
“除此之外，还有一处致命破绽，是你们逃不掉的！”
幕后黑手的确聪明，事后居然能想到用利用事故，将电梯里的证据销毁的干干净净。
可电梯虽然坠毁，但证据却因为监控录像而保留了下来。
每一部电梯，都是按照着固定的速度上升或者下降。像是用于十层楼使用的电梯，以及用于二十层楼使用的电梯，其上升或是下降同样高度，所需要的时间截然不同。
既然曹荣当晚真正到达的是511房间，那么电梯上升的时间势必同到达六层所用的时间不同，这是无论怎么更改程序、更改楼层示数，都掩盖不了的事实。
所以，只要警方根据这一情况，仔细对比当晚电梯上升的时间，自然能发现着其中的区别。
“这起凶杀案，自然需要重启调查，希望警方能够根据我所反应的情况，对曹荣做出当晚的行为，做出正确的判断。”
“不得不说，你的确厉害。”
大堂经理突然凑了过来，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开口道：“我不相信单凭你一个人，就能弄明白这一切。不过，我们已经设好了局，不用你说，我们也会找出那个叛徒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叛徒

“不用你说，我们也有办法找出那个叛徒！”
大堂经理将声音压得很低，可一字一句，却听得十分真切。
过程中，他刻意强调了“叛徒”那两个字眼，仿佛在说之前所做的推理，压根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之前对于大堂经理的怀疑，更多只是从逻辑出发所做出的推理。命案发生之后，酒店早已经没有了客人，可大堂经理依旧寸步不离的守着前台，若非不是刻意的隐瞒真相，我实在想不出那家伙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
而他这句话说完，无异于直接承认自己就是陷害曹荣的家伙。
大堂经理肯定不是整起案件的幕后黑手，那家伙的心理素质太差。不过，整起布局，应该是由他着手实施的。只要抓住这家伙，顺藤摸瓜，距离逮捕幕后黑手也不远了。
岂料，就在我走神的瞬间，眼前突然一阵寒光闪光。几乎是源自于求生的本能，我下意识的朝侧边一闪。随即重重的躺倒在地上，半天没能缓过劲来。
人群之间沸腾了，楚梦寒最先反应过来，顺步冲上前，用一个反关节的招式将大堂经理扑倒在地。
更多的警员扑了上去，将大堂经理压在地板上。只是，那家伙却也不继续挣扎，只是抬头冷冷的注视着我。
此刻，他的眼神不再犹豫、紧张。锋利的眼眸，让我想起了准备殊死一搏的猛兽。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更加无所畏惧了……
楚雪倩和老警察全都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冲着我不停张着嘴，可恍惚间，我却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温热的液体顺着颈部不断溢出，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才发现脖子以下早已经满是鲜血了。
大堂经理面前的地板上，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匕首的刀锋上，依旧沾染着血珠。
他早起了杀心，只是动手前那番关于叛徒的言论，却是彻底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叶凡，你没事吧，坚持住！”
“抓住这家伙，别让他逃了。”
“止血带，止血带呢！”
人群慌乱了，楚雪倩满脸惊恐的冲了过来，替我死死按压着脖下的伤口。
“叶凡，坚持住，你不会有事的！”
“我当然不会有事……曹荣。。曹荣那家伙还欠我三个月工资没给呢……”尽管血流不止，可我的思绪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多亏之前下意识的一躲，避开了颈部大动脉。否则这猝不及防的一刀，真有可能要了我的性命。
“千万不能让他出事，来人，立刻送他去医院！”
老警察拄着拐杖，神情严肃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大堂经理，那对苍老的眼眸即将要喷射出怒火：“至于这个家伙，由我们带回警局。关于柳媚的案件，专案组将重新研究调查的！”
老警察虽然想救曹荣，可碍于自己的身份，一直也是站在中立的角度处理案件。听他这么说，我也是终于松了口气。
“那……那就好……记得告诉曹荣，老子为了救他……差点死了……”
警方迅速行动起来，将大堂经理在内的酒店其余六名工作人员缉捕归案。
痕迹检测组与理化鉴定组的成员也陆续赶到了现场，针对我之前所做的推理，对酒店的511以及611房间重新进行调查。
楚雪倩从酒店一楼的医药箱里找来了纱布，替我紧急处理的伤口，随即便准备开车送我去医院。
虽然没有伤及要害，可大堂经理这一刀也是将我颈下皮肉完全划开，如果不尽快处理伤口，随之而来的感染也可能会要了我的命。
看了眼驾驶位上一脸焦急的楚雪倩，我叹了口气，总觉的心里有些不踏实。
“姐姐……那个……你要送我去医院么？”
“当然，你这种情况，不尽快处理伤口会很麻烦的！坐稳了，我马上就开车。”
看了楚雪倩一眼，我默默的系好了安全带：“那个……您踩油门前，先把手刹给放下来……不放手刹，这车动不了的……”
……
两小时后，我总算处理完颈部的伤口。楚雪倩将我送到的，正好是Z市郊区的武警医院。
而狐狸的妹妹和老警察，也都是在这间医院接受治疗的。
连日来的奔波，几乎将我完全压垮。缝合好伤口的瞬间，我终于支撑不住，直接瘫倒在病床上。
楚雪倩少见的智商在线，她特意和医生嘱咐了几句不要影响我休息，随即便轻轻关门，走了出去。
相比起我，楚雪倩应该更加担心曹荣的情况。
以曹荣的性格，在看守所里肯定没少受罪。而我害怕的是，幕后黑手在得知计划失败后，或许会以更加极端的手段对付曹荣。
疲倦潮水般席卷了全身，我原本已经适应了与危险同行，可武警医院的病房，却带给了我久违的安全感。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所有的烦恼，所有的担心，所有的尔虞我诈全都消失不见了。随着眼皮越来越沉，我最终昏睡了过去……
“滴答。。滴答……”
粘腻的感觉，从手指迅速传遍全身。耳边响起的水滴声，把我从梦境中唤醒。
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外面天色完全变黑了。睁开眼睛，却发现狭小的病房内，充斥着诡异的红光。
病房里依旧空无一人，仅剩下无尽的黑暗将我包围、吞噬。
红光的源头，来自于正上方。病房上方的天花板，赫然出现了一个倒五角星的图案。代表着光明之路教会的图案，似乎带着某种特殊的魔力，压得我根本喘不过气来。
这图案，是谁带进医院病房里的！
刚想挣扎的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能呼吸，能思考，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连同发出声音都做不到。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滴答。。滴答。”水滴声依旧在继续，甚至有着加强的趋势。顺着眼角的余光，猛然发现天花板上那个血红的图案，不断朝下滴落着红颜色的液体。
即便动弹不得，可我的嗅觉还算灵敏。那根本不是什么红颜色的液体，而是鲜血！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来自亡者的警告

我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头顶那红颜色的液体，从象征着光明之路教会的图案上，一点一点洒落。
下一秒，水滴突然失控，犹如决堤的大坝，倾泻而下。
液体越聚越多，慢慢汇聚成一个血红的人形。
从骨架开始组建，身体，双手双脚，肌肤，继而出现立体的五官……人影越来越具象，竟冲着我一步步缓缓走来。
凭着周遭红色的灯光，我才逐渐看清了，面前出现的人影，竟然是刘悦……那个早就死在T市碎尸案中的女人！
刘悦面色惨白，灰蒙蒙的眼珠没有一点儿生气，脖颈，以及肢干连接处依稀可见狰狞的疤痕。当初，正是因为这些疤痕，将她彻底割裂成六段……
刘悦走了过来，轻轻俯靠在床头，令人作呕的尸臭味也连带着迎面扑来。
她缓缓张开了嘴，腐烂的口腔内，连同蛆虫都清晰可见。
“你还记得我吗？”
腐臭臭连带着断续的嗓音，一字一句，我听得清清楚楚，这是来自于亡者的召唤。
我很想同刘悦说话，问她究竟是怎么死的，那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挣扎了半天，却依旧没法开口说话。
压迫感变得越来越强烈，渐渐的，我发现自己逐渐失去对于胸腔的控制。换言之，此刻的我，已然无法呼吸。
仿佛面前的刘悦才是活人，而我，不过是一具躺在棺材里的尸体。
“记得……只有你……才能阻止他们……”
只有我，才能阻止……他们？
为什么是我……而他们，又是谁？
刘悦没有继续靠近，而是待在原地，冲着我挤出了一个微笑。
瞬间，所有的异状消失殆尽，腐烂的面部也逐渐恢复了血色与光泽，她又重新变回当年那个美丽大方的学姐。
“滴滴滴……滴滴滴。”
一道白光闪过，我蓦然从病床上惊起。
黑暗的病房内，空无一人，象征着光明之路教会的图案没有出现，刘悦也没有出现。所有的一切，似乎只是一场梦魇。
“滴滴滴……滴滴滴。”
刺耳的手机铃声依旧在不停响动着，刚才，也正是这铃声，把我从无尽的梦魇里拖拽出。
挣扎的坐起身子，待彻底清醒后，从病床远端拿起电话。
颈部缝合的伤口依旧在隐隐作疼，好在，它已经不再影响我的行动。
手机屏幕上，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呼之欲出。我实在想不起这是谁的号码，不过看着之前一长串的未接来电，心里再度涌起一丝不安。
按下接听键，紧随而来的却是久久的沉默。看起来，我和电话那头的家伙都在试探着对方。
“叶凡？”
“是我。”
“看来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陈子豪？”
苍老的嗓音，气场十足，即便隔着话筒，他也在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同我之前所见的犯罪分子截然不同，陈子豪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家伙，不论什么样的环境，他都能气定神闲的开口说话。
然而，他的所作所为，比起周德善、冷风那些杀人狂来说，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起来，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我摸了摸下颚的伤口，随即从病床上稍稍坐正了身体。
“有事么？”
“我只是比较关心你。”陈子豪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人：“曹荣的事情，解决了吗？”
陈子豪居然会关心曹荣，这还真让我感到意外。不过，我相信他专程打来电话的目的，绝不仅仅是对我嘘寒问暖。
“差不多了，不出意外，那个大堂经理会抗下所有的罪行，包括杀害柳媚，以及陷害曹荣……”
我太清楚这帮家伙的做事风格了，小心谨慎，绝不会留下任何威胁到他们的证据。
既然他们肯主动将线索交给我，就证明这帮家伙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即便曹荣顺利出狱，也无法威胁到他们。
“很好……合作是相互的，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当初答应我们的事情？”
九爷和陈子豪绝不会轻易放过我，想必我受伤住医院的全过程，也都处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这两人想利用我接近那个叫徐天问的家伙，继而达成他们的目的。而现在，也到了我兑现自己承诺的时候。
单凭我现在的实力，绝没办法对这些家伙造成威胁，除了答应，别无选择。
“你想要我做什么？”
“两小时之后，城西克莱森街区，我在那里等着你！”说完，陈子豪直接挂断了电话。时间点掐的刚刚好，即便警方在我身边，这么短的时间，设备也没办法追踪到陈子豪的手机信号。
城西克莱森街区，既然当初选择入局，那就不可能临阵脱逃。所以，除了赴约，我别无选择。
楚雪倩还算是仗义，在武警医院给我准备了一间单人病房。刚才同陈子豪的对话，我不希望有其他人听到。
我不想有任何人影响我之后的计划，哪怕警方也不例外。
起身，褪去病号服。趁着夜色收拾好东西，随即走出了病房。
因为狐狸妹妹柳月的缘故，老警察下令增派了驻守医院的警员。我一边小心的从后门溜出医院，一边用手机确定了克莱森街区的位置。
今夜的Z市，格外阴冷。
前一天夜里，这里已经降下十一月以来的第一场大雨。相信要不了，冬季就要到来了。
楚梦寒的车依旧停在医院的停车场里，而她似乎早已经忘记了把车钥匙寄存在我这里。城西距离武警医院还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如果有车，之后的行动能方便不少。
趁着夜色，开车赶去城西，一小时之后，顺利到达了陈子豪所说的克莱森街区。
近段时间，Z市在开展城市建设，包括城西在内的大多数区域都有着建筑工程。
整个克莱森街区几乎都是遍布脚手架的高楼，随着夜幕降临，周围竟看不见任何一个活人。
阴冷，荒凉，这或许就是陈子豪约我在这见面的原因。若是我带着其他人到达这里，他们便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并采取相应的措施。
很快便到了约定见面的时间，可偌大的街区，依旧看不到活人的影子。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按着之前打来电话的号码回拨过去，然而，电话的另一头，却迟迟无人接听。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叛徒

“滴……滴……滴。”
早过了约定见面的时间，可偌大条街区，依旧看不见活人的身影。
回拨的电话迟迟无人接听，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朝着不好的方向前进着。
“当！”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从右侧围墙后面传来。黑暗将声音无限放大，随之而来的，还有重物倒地的声响。
弯下身子，顺着围墙摸了过去。
探头的瞬间，却发现围墙后面那块工地上，横七竖八的躺倒着四个人影。
我记得这些家伙，他们全都是陈子豪的手下。不出意外，这些人原本应该是在这里等我的，可现在，全都被人干掉了。
“救……救命……”远处，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大汉挣扎着伸手，冲我爬来。
大汉黑色西装早已经被鲜血染红，脖颈处一道可怖的伤口，不断朝外喷射着鲜血。
岂料，话音刚落，一柄匕首划破了空气，不偏不倚的刺进大汉的后心。大汉猛然躺倒在地上，随后再也没有挣扎过。
“来了？还挺快啊。”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慵懒，从转角处传来。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红色运动服的男人，不屑的拔出刺进大汉后心的匕首。
红色运动服从衣服口袋里顺出一张巾帕，将匕首上的血珠擦拭干净。
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身体比大脑更先对于危险做出了反应。
我认得眼前这个身穿红色运动服的家伙，和寸头男一样，他是当初绑架我爸的四名雇佣兵之一。
而这四个人，全都是徐天问的人！
遭了，陈子豪和九爷本想利用我对付徐天问，可他们的人，却先一步被徐天问的手下给抹杀了。
九爷，徐天问，这两人以及陈氏家族原本都是“重生”计划的创建者，然而，随着计划的进行，他们之间为了各自的利益逐渐发生了分歧。
两股势力之间已经出现了强弱不对等，遗憾的是，九爷与陈子豪目前处于弱势的一方。
“寸头男呢？他怎么没来……”
咽了口唾沫，贴靠在墙壁上，顺势握紧提前准备好的防狼喷雾。
红色运动服的杀人手段，我已经见识过了，残忍，迅速，一击毙命。对方是身经百战的雇佣兵，我和他的战斗力绝不在一个等级。
想要活命，只能另想他法。
“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队长出手。”红色运动服冷冷的打量着我，玩味的收起染血巾帕。
“上面命令我活着带你回去，可也仅限于“活着”而已。黑子的仇我还记得，你和那个叫曹荣的家伙，一个都逃不掉！”
在H市的时候，这四个雇佣兵绑架了我，试图利用我，威胁我爸答应他们的要求。
曹荣为了救我，开车撞翻了其中一辆车，继而导致这四人中的一人当场毙命。
红色运动服满脸杀意，而我也不打算乖乖的束手就擒。我的车还停在街道外边，只要能逃到那里，应该有机会顺利脱身。
“我爸怎么样了……你们，究竟在逼着他做什么？”
“没什么，那老头子有些不听话，已经严重影响进度了。所以，我们需要再给他一点刺激。”
“混蛋！”
红色运动服一步一步朝我走来，莫名的压迫感，紧随而至。
对方是身经百战的雇佣兵，轻而易举的就干掉了四个人。
那家伙握着一柄匕首，身子可能还藏着更多凶器。而我除了那瓶防狼喷雾，一无所有。
正思考着该如何用防狼喷雾脱身，右侧，却突然亮起一阵强光。
伴随着急促的鸣笛声，一辆黑色的跑车宛若失控的野马，直冲着我们而来。
刺眼的远光灯，划破了黑暗，我和红色运动服同时愣住了。那家伙率先反应过来，我也紧随其后，两人一起朝着靠近围墙的位置闪躲开。
“轰！”劲风驶过，黑色跑车几乎是贴着我的肩膀呼啸而过。只差了一点，我就会被这东西彻底撞飞，扯烂。
驾驶员是谁？对方有何目的？
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身子，引擎的轰鸣声又再一次让我后背发凉。
我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让疾驰的跑车迅速掉头，等再次看见黑色跑车冲我呼啸而来的时候，我已经没法再次做出反应了。
三秒……两秒……一秒
然而，跑车的目的似乎并不是我，它前进的方向，对准了身旁的红色运动服。
莫非，陈子豪那老狐狸还留有后手？
身旁的红色运动服，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常年徘徊在生死线上的经验，让他在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反应。
红色运动服，猛然伸手，继而从衣服内侧掏出一只黑漆漆的手枪。
这家伙果然藏着后手，若是刚才和他起了正面冲突，即便占到优势，这家伙也会用手枪解决问题！
只听得一身闷响，红色运动服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跑车便将他狠狠的撞飞。
随着车窗不断下降，一阵轻厉的女声，却突然炸响。
“上车！”
“是你。”
驾驶座上的人女人带着一幅黑色墨镜，整个身体被雨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即便如此，我还是记得，这家伙就是之前递给我卷宗，以及救了老警察性命的神秘人。
神秘人虽然身份未明，可却是多次帮助了我。如果能好好谈谈，或许能争取到她的帮助。
只是，我对这女人的身份实在好奇，刚才那一下，她更是直接冲着红色运动服的性命而去。印象里，除了楚梦寒之外，我实在想不起来如此狠辣的女性。
“砰！”
犹豫的当口，一阵枪响划过了天际。子弹打在了跑车后侧，迸发出刺眼的火光。
红色运动服没死，握着手枪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刚才那一下，跑车的加速距离实在太短，然而，神秘人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将红色运动服激怒。
“砰……砰。”紧跟着两枪，更是直接车窗击的粉碎。在子弹的威胁下，即便躲进车里，也并不那么安全。
来不及犹豫，钻进副驾驶位，随即一把关上了车门。神秘人心领神会，跟着一脚油门，再次发动了跑车。
“叛徒，你以为逃得掉么？等抓到你，我一定要亲手将你扒皮抽筋！”
红色运动服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对准跑车肆无忌惮的开枪射击。
相比起狂怒的子弹，我对红色运动服最后说的那段话感到好奇。如果没有记错，大堂经理在被捕前曾说过和他一模一样的话。


第二百五十九章 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我清楚的记得大堂经理在被捕前，也说过类似的话语。
那些家伙口中的叛徒，似乎就是我身旁的神秘人。
她是他们的人，难怪对于徐天问等人的行动了如指掌。可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几次三番的帮助我？
犹豫的当口，神秘人已经将车开出了克莱森街道。红色运动服眼见跑车越来越远，也就放弃了继续开枪射击的念头。
没能当场撞死那个混蛋，是个不小的隐患。那家伙回去之后，一定会采取报复行动。
神秘人摆弄着手里的方向盘，全神贯注盯着前方，她似乎并不想同我攀谈，而是执意要将我带去某个地方。
“谢谢你，再次救了我。”停顿了片刻，我终于从嘴里挤出这么几个字。不为别的，今天若是没有神秘人出手，后果无法想象。
“不用，我只是执行命令罢了。”
神秘人冷冷的说着，言语间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这家伙的冰冷程度，同楚梦寒不分上下，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坐在身边的就是楚梦寒。
“命令？谁的命令。”
“等等你就知道了。”神秘人侧头，看了一眼手表，“他，很期待与你见面。”
一路无话，神秘人穿着的雨衣，极大程度遮盖了他的相貌，我侧身看了半天，却也没想起来这家伙究竟是谁。
黑色跑车宛若幽灵般在城市里疾驰着，破损的车窗不断发出“吱呀”的哀鸣声，可神秘人似乎并不在意。
半小时后，神秘人驱车将我拉到了另外一处街区。刚打开车门，便感觉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从身后袭来，一把将我后脖颈死死的拉住。
“谁？”
“别动，先和我进去！”
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对方强行拽进了卷帘门后面。
空气中弥散着刺鼻的粉尘味，看得出来，这间商铺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入过。
神秘人紧随其后，走进屋子里，随即一把关上房门。一时间，逼仄的小屋里便只剩下了我，神秘人，以及身后的男人。
“没跟来把？”
“没有，我特意多绕了两个圈子，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已经暴露了。”
……
一阵沉默过后，男人松开了环绕在我脖颈上的手臂，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响动，房间上侧的大灯被人点亮。
揉了揉生疼的脖颈，回身的瞬间，一张熟悉的面孔，生生烙印在我的眼底。
瘦削的面庞，唏嘘的胡茬，右侧眼眶的淤血以及鼻梁上的疤痕，清晰可见。三天前，我和他曾在看所守的会客室中见过一面，没想到第二次见面，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曹荣……你……怎么会在这里？”
曹荣翻出一盒香烟，递给我，自己也顺势拿起一根，咬在嘴里。
“大堂经理被捕当天，老赵他们就同意将我无罪释放。只是消息并没有公布，对外宣称我依旧留在看守所里。”
曹荣点燃了手里的香烟，狠吸一口。那对深邃的眸子，冷得令人发寒。
顺着曹荣的目光，看向身旁的神秘人。
如果神秘人一直听从于曹荣的安排，那么在Z市所发生的一切，这家伙都已经提前意料到了。
无论是给我案件卷宗，还是在危机关头救下赵警官，应该都是曹荣的意思。
难以想象，除了徐天问与九爷之外，曹荣竟作为第三股势力，也加入了这场混乱的战局之中。
“她也是线人？”
曹荣苦笑了一阵，对我不再有所隐瞒。
“0号线人，代号狸猫，说起来你们两个应该还没有正式认识。”
话音刚落，神秘人大方的走到屋子中央，伸手，一点一点褪去身上的雨衣。
如果说，曹荣的出现是我完全想象不到的事情，那么神秘人的容貌，则让我怀疑此刻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同样的五官，同样的神态，现在想想，就连说话方式都是如此的相似。
雨衣下面的容貌，属于一个本已经死去的人，在H市的时候，我曾经和她见过一面。而现在，她更是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
“刘……刘悦？”
“不。。刘悦……已经死了。”曹荣和神秘人的脸上，同时闪过了一丝悲伤的神情。
“她是刘悦孪生的妹妹，刘欢，三个月前，正式成为我手下的线人。”
看着面前和刘悦一模一样的女人，那一刻，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刘悦的确很以前就死了，法医的DNA结论不会说谎，她被人活活掐死，随后砍成了六截，弃尸荒野。
所以那天晚上找到我的人，应该就是眼前的刘欢。
作为孪生妹妹，刘欢在刘悦遇害后便继承了她的身份活着。
我不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娇弱的女人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我太清楚作为线人的艰辛与不易。
从她脱下雨衣的瞬间，就足够让人肃然起敬。
“告诉我……刘悦……究竟是怎么死的？”
“她……”刘欢顿了一下，凛冽的双眸写满了哀伤。
“是我……是我杀了她，但她是自己决定去死的。”
“为什么？”
那一刻，我表现的有些歇斯底里。
曹荣走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他从未对我如此的信任，从这一刻开始，我和他正式捆绑在了一起。
“叶凡，你听说过多米诺骨牌么。”
“怎么？”
“只要轻轻推倒第一块，整个牌组便会轰然倒塌。”路远顿了一下，眼神突然变得意味深长。
“然而，整个牌组的第一块骨牌，往往是最难找寻的。”
“你的意思是，刘悦的死，就像是倒下的第一块骨牌？”
曹荣点了点头，继而将手里的香烟掐灭。
看着面前无比淡定的二人，那一刻，我的双眼里几乎能喷射出怒火。
“所以，她的死促成了什么？那存放在冷柜里的六截残肢，有何意义？”
“正是她的死，才换来了我的活，并间接造就了现在的我们。”曹荣的语气无比强硬，他的眼神中除了哀伤，还有对于未来的希望。
我知道，从走出看守所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缜密的计划。可他在正式行动之前，还有一些小问题，需要交代清楚。
“叶凡，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么久以来，我们究竟在和什么样的势力做着斗争。”


第二百六十章 二十年前

“叶凡，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么久以来，我们究竟在和什么样的家伙做斗争。”
“好，你说着，我洗耳恭听。”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喜怒无常。
从三年前王有为的命案开始，我所经历的一切，便沿袭着既定轨迹缓慢发展着。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让我回到二十年前，那么我将有幸亲眼见证这一切的发展。
“重生”计划、光明之路教会、徐天问、九爷、陈氏家族甚至于我的父亲，这些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全都因为一个人而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这个人，叫作唐元清，也正是曹荣当天在酒店里见到的那个男人。
二十年前，那是一个动荡的时代。
国家正值发展起步阶段，可不同阶层之间却已经产生了巨大的贫富差距。
对于财富的渴求，促使犯罪率不断攀升。然而，因为刑侦手段的落后，许多犯下重案、大案的罪犯，得以逃之夭夭。
唐元清当时本在美国留学，机缘巧合之下回到国内，并获悉了当时国内的现状。
满怀着一腔报国热情的唐元清，利用主修的心理学和行为学，力图为国家的发展做出一番贡献。
为了减低不断高涨的犯罪率，唐元清同他的团队在民间组织的赞助下，创建了一个实验项目。
这个项目存在的目的，是论证犯罪者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唐元清所在的团队试图用得出的成果，研究出识别先天犯罪者以及治疗他们的办法。
唐元清想利用这个实验项目的研究成果，让国家重获新生，蓬勃发展。而重生计划这个名字，正是这么产生的。
徐天问，正是唐元清所在团队中的一员，而支持这个实验项目的“民间组织”，则是陈氏家族。
如同九爷之前所言，在很早以前，他们就已经认识了。
曹荣一口气说完，停顿了片刻。
唯独这次，他不等我催促便自觉的继续说了下去。
为了实验更加具有参照性，唐元清选择了二十户刚产下双胞胎的穷苦人家，将双胞胎中的其中一位，用来实验。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双胞胎的性格以及各方面条件都极为相近，在不同环境下长大后，实验结果更加具有研究意义。
曹荣话音刚落，我不禁想到了楚梦寒和楚雪倩。
当天离开陈子豪的办公室之后，楚梦寒曾经同我说起过她小时候的经历。想必那时候联系楚梦寒父母的，该就是唐元清的实验团队。
楚梦寒的父亲，诠释了“父亲”这二字真正的含义。若不是他当时顶住所有压力，死活不同意送走自己的女儿，那么，恐怕也不会有今天的楚梦寒。
具体的实验过程，曹荣没有对我阐述，他也只是在和唐元清的谈话中，了解到了大致的情况。
二十组实验对象，被当成二十个独立的个体。
而这二十组独立的个体，在截然不同的环境中长大。有的人从小被给予关怀和爱意，而有的人却被迫接受这个世界最深刻的恶意。
随着时间的增长，二十名实验对象逐渐呈现出与其同属兄弟姐妹截然不同的性格特点。
有的人孤僻，有的人活泼，有的人酷爱在深夜活动，有的人会在私底下偷偷放火，虐待动物。
不同生长环境造就的不同性格特点，也给了唐元清他们团队足够的数据参考。
如果事情能够如他所预计一样顺利发展，那么“重生”计划或许真的能如同预计的一样，彻底剖析人类犯罪的成因，为国家，甚至是人类的发展做出巨大的贡献。
然而，一起意外的发生，却将所有的一切全都改变了。
“什么意外？”
曹荣看着我，一脸的痛苦。
“大多数变态杀人狂，在年幼时都会有着放火，或是虐待小动物的表现。唐元清原本想借着这一情况，深入研究变态杀人狂诞生的原因。
然而，在十八年前的某一天，实验室的其中三名研究对象，趁着研究人员打盹的间隙，联手杀死了另外一名研究对象。
那名可怜的孩子在受尽虐待之后，被活活掐死。而杀人者却没有任何自责，害怕，甚至是忏悔的表现。从那一刻起，唐元清才意识到重生计划根本就不是拯救人类的“诺亚方舟”。不经意间，这项计划已经变成了培养撒旦的温床。”
听着曹荣说完这些，我和面前的刘欢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唐元清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这也是我当了这么久线人以来唯一学到的知识。
与动物不同，人类，很难被外界因素轻易改变。生命中确实有着很多真善美，然而，生活中隐藏的邪恶与黑暗，也永远超乎大多数人的想象。
美德和法律就像是一个盒子，牢牢的封印着人内心深处的邪恶。一旦这个盒子破裂，那么从中涌现出的邪恶，根本无法想象。
“所以，从那一天起，重生计划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可以这么说。”曹荣点了点头，意外发生之后，唐元清独自思考了很久。他原本是想凭借这个实验项目，为人类的发展做出一番贡献。
可还没等到这个目的实现，却已经害得一个无辜的孩子丢掉了性命。那么长久一来，他所坚持的东西，又是否正确呢？
唐元清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和那具孩子的尸体整整呆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他从实验室里走出，与此同时，也带出了一个轰动的决定：唐元清决定停止“重生”计划，并销毁之前所有的研究数据。
“但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对么？”
“当然。”曹荣深吸一口手中的香烟，目光再度变得深邃。
“重生”计划，并不仅仅只是唐元清一个人的计划。这个项目就像是一艘轮船，唐元清充其量只是船长。当船长下令搁置这艘轮船的时候，其他的水手，并不会那么容易就同意这个要求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诺亚方舟”与“撒旦“

悲剧发生之后，唐元清决定停止“重生”计划。
在他看来，这项计划并不是拯救人类的诺亚方舟，而是培育撒旦的温床。
那三个杀人的孩子，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或是忏悔。
因为实验的影响，他们已然失去了同理心，逐渐形成了反，社会人格。变得像是真正的变态杀人狂一样，嗜血、无情。
这样危险的人物，一旦流入社会，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就连唐元清自己也不清楚，他的实验小组里还有多少像是这样的危险人物。
实验必须停止，当所预见的风险远远高于收益之时，这个实验项目就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然而，唐元清的决定，却遭到了诸多方面的反对。
“重生”计划并不仅仅只是唐元清一个人的希冀，毕竟在资本家眼中，无论是诺亚方舟，还是撒旦的温床，都能够成为赚钱的工具。
“所以，唐元清当时的提议，被直接否决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从陈子豪以及九爷的口中，我得知“重生”计划极有可能还在继续进行着。而唐元清若是铁了心的想要停止计划，肯定能够想出相对的办法。
也许，唐元清根本就不知道那项计划还在继续着，直到上次他和曹荣的会面……
我的猜测，很快从曹荣口中得到了证实。
“团队中的大多数人都不同意停止计划，毕竟他们已经为此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当然，唐元清依旧是主导着话语权的那一个，因为他掌控着整个重生计划最核心的技术，以及所有的实验数据。
兴许是嗅到了阴谋的气味，唐元清决定瞒着陈氏家族，勒令手下的直属研究人员销毁计划的数据，并将其余十九个孩子送去医院进行心理治疗。
唐元清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也在试图改正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
在利益的驱使下，研究团队中早已经出现了反叛者。
“重生”计划这艘巨大的轮船，一旦发动，便很难停下。
唐元清也仅仅只是船长罢了，轮船更换了船长，依旧能够继续前进。看似是他主动抛弃了重生计划，然而，唐元清自己才是真正被抛弃的那一个。”
所以，他们选出了一个人，接替唐元清，继续这项计划？
曹荣点了点头，他的确比我更加清楚事件的始末。只是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介入重生计划，并同那些幕后黑手们斗争到现在的。
“你口中接替唐元清成为船长的人，是徐天问？”
“对。”
曹荣将手中的香烟掐灭，继而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次，没等曹荣开口，反倒是身边的刘欢接着他的话茬继续说了下去。
“徐天问原本是唐元清手下的研究人员，和唐元清一样，他也是在二十年前从国外回来的。然而，他们两人在国外所学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如果说，唐元清学习的是先进的心理学以及人类学，那么徐天问那家伙带回来的，却是危险的宗教信仰。”
“宗教信仰？”这一刻，我感觉自己正在步步接近着真相，“你指的是，光明之路教会？”
“没错，那个原本已经消失了的教会组织，以及狂热的宗教信仰，全被徐天问一同带回了国内。”
光明之路教会起源于上世纪中期的欧洲，罗马教廷对于女巫的迫害，间接加剧了这一狂热组织的诞生。
教众信奉撒旦，恶魔，倒五角星图案就是他们的标志。
那些疯狂的家伙始终认为人类是可以被驯化和，恶魔最终能和上帝一样控制人类。
受到光明之路教会的影响，徐天问疯狂的投身于重生计划之中，当他看见那个三个孩子无情的残杀了另一个实验对象后，那家伙便再也抑制不足狂热的内心。他的信仰，在那一刻终于付于实现。
原来，魔鬼真的存在，魔鬼就是人类自己！”
刘欢的确对那个团体十分了解，若不是扎根于组织深处，很难搜集到如此核心的情报。
想起红色运动服最后说的那些话，我不禁开始为这个女孩的未来担忧。身为线人的我，再明白不过，如果不能彻底铲除徐天问以及其下属势力，刘欢的下半辈子，将永远活在噩梦之中。
“所以，徐天问做了什么，才把唐元清排挤出局？”
“他们只是撒了个小谎，就完美取代了唐元清的位置。
那个疯狂的家伙看似听从唐元清的命令，实则却偷偷备份了实验数据，并且调换了本该送去医院治疗的十九个孩子。
那之后又过了十年，待到那些孩子即将长大成人之际，徐天问做了一个无比疯狂的举动……那就是，将十九个实验对象，直接丢进了社会里。”
“什么？”那一刻，我不敢相信刘欢说的话。
“没错，为了进一步确认实验的准确性，以及获取实验参数，徐天问将十九个性格迥异的实验样本直接丢进了社会中，而我……就是其中一个实验样本……
刘欢顿了一下，眼里依稀闪过了一丝落寞：“幸运的是，那时我还算正常，并在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阔别了十多年的姐姐。相比之下，其他的实验对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因为模拟环境不同，他们所呈现出来的性格也是截然不同，有的人因为无法适应社会，被活活饿死。还有的人，则是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变态杀人狂……比如说，你遇见的王有为。”
恍然间，像是一道白光从我面前闪过，继而将所有的线索、脉络全都接到了一起。
原来光明之路教会是这么回事、原来操控着王有为的是那群混蛋、原来，五年前我被害入狱，全都是因为他们。
徐天问不会让任何人影响他的实验计划，既然已经拿到了所需要的实验数据，那么王有为，也就没有继续活着的必要。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并在不需要的时候，推得干干净净。好狠辣的行事，好歹毒做法。
“现在，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既然已经被曹荣拉下水了，那么我也下定决心，要和他大闹一场。
只是，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弄明白。
整起事件中，刘悦和我的父亲，究竟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徐天问那个老家伙为什么会不惜一切手段抓住我，并以此来威胁我的父亲。


第二百六十二章 根源

事如今，我和曹荣已经牢牢的绑在了一起。除了摧毁“重生”计划，我们别无选择。
在最后行动之前，我想知道，父亲和刘悦究竟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为什么徐天问那个老家伙，非要我的父亲帮忙不可。而为什么在碎尸案中，刘悦非死不可……
“这件事情，原本该由你父亲亲口告诉你才对。”曹荣看了一眼身边的刘欢，眼中净是落寞。
就在刚才，0号线人已经暴露，以徐天问等人的实力，一定已经追查到了刘欢的真实身份。
随着刘欢的暴露，曹荣打进对方腹地的最后一枚钉子也被连根拔起了。刘欢再也不可能带出任何消息，有关于我父亲的情报，从今天之后，皆是空白。
“也就是说，我爸是生是死，你们也不知道了？”
“可以这么说。”曹荣面色凝重，“不过，徐天问他们暂时不会对你父亲不利，他们需要他。唐元清离开之后，你父亲是唯一能将重生计划继续下去的人。”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我爸有多厉害，我也不知道徐天问他们为什么非盯上我爸不可。
在小时候，我爸几乎从来都在外工作，靠着我妈和爷爷奶奶才将我拉扯长大。
至于他究竟在忙些什么，也从来没有对家里人透露过，只是会定期往家里寄钱，偶尔打来一通电话问问家里人的情况。
这种情况，直到我十二岁左右才有所改变。
我爸辞掉了外面的工作，并在家附近找了份文职工作安定下来。虽然我们是父亲关系，可彼此生活中却并没有太多交流，就连我妈和他也没有太多交流。
每到暴雨大作的夜晚，我爸总会拿着几瓶啤酒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整个晚上。
说的难听点，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就像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直到五年前王有为的案件之后，他才正式宣布和我断绝关系。
不过，我现在才明白过来，我爸之所以对我，对家人这么冷淡，更多的其实是想要保护我们。他当年所从事的东西，可能十分危险。
“为什么是他？”
“你的父亲，曾经是唐元清的学生……”曹荣顿了一下，眼神中瞬间涌现出某种不一样的神采。
“不……应该说他是唐元清最优秀的学生。”
卧槽，我爹这么厉害。
印象里，那老头在家安定之后，每天不是找人下棋就是在去跳广场舞。我从没想到，他居然能和如此庞大的计划直接扯上关系。
都说，大隐隐于市，就像我父亲从没真正了解过我一样，或许，我也从未进入过他的世界把。
“重生”计划的参与者，不仅需要熟悉掌握心理学以及人类学的知识，更是需要要求参与者对整个计划的核心以及当年二十名研究对象十分熟悉。从这一点来说，在他们失去了唐元清之后，我的父亲确实是不二选择。
而我父亲心中尚存的良知，或许也让他一点点明白，重生计划并不是想象中这么美好。我不清楚当初他是怎么脱离了那个可怕的组织，归隐山林的。而现在，徐天问为了达成自己的野心，正不惜一切的将他重新带回二十年前的噩梦之中。
“就算是为了你爹，也得阻止那群疯子，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我觉察到曹荣和刘欢二人的目光，连忙追问下去。既然下定决心加入，那么在这儿之前，我需要知道所有的一切。
“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曹荣压低声音，可依旧无法掩盖他眸中兴奋的光芒。
在看守所呆了大半个月，满脸胡茬，瘦骨嶙峋，右边眼睛更是带着淤血。即便如此，曹荣说起话来依旧无比兴奋，就像是搏命的赌徒抽到了终于能翻盘好牌。
“怎么说？”
“你知道，“重生计划”为什么能存在这么久么？”
“因为陈氏家族，还有白九爷？”
即便是打着科研名号的人体实验，也根本不被世界所接受，很何况“重生”计划已经造成了难以想象的恶果。
然而，他们就是有办法掩盖真相。陈氏家族，拥有着令无数人羡煞的商业帝国。而白九爷，更是凭借着码头的生意，获得了无数的拥蹙。
有着陈氏家族和白九爷的支撑，重生计划这艘货轮在这二十年来一直都是高枕无忧，哪怕出现了例如王有为那样的恶性杀人事件，他们也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将所有的证据消抹的干干净净，甚至把一切的矛头直接对准了我。
我无法知悉陈子豪以及白九爷的目的，但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人与“重生”计划组成一个无比牢固的铁三角，根本就没人能够撼动。直到近期内，这个“铁三角”终于出现了松动。
半个月之前，这三人间的聚会，徐天问干脆直接视而不见。就在刚才，陈子豪派来接我的人全都被徐天问的手下干掉了，这便是最好的说明。
这一切的发生，全都得感谢一个人，那就是刘悦。正是她的死，促成了他们三人之间关系的破裂。
堡垒，只能从内部攻破，想要停止下“重生”计划这艘计划的货轮，也只能趁着现在。
“刘悦是什么时候发现重生计划的？”
“一个意外的契机。”曹荣顿了一下，和身旁的刘欢同时陷入了沉默中。
刘悦是我的学姐，相比起我的“好名声”，她在校期间却是没少闹腾，两次差点被直接开除，三次恶性群殴事件都能找见她的名字。
“名声”是个好东西，很多人习惯用他人的评价去了解一个人，所以在多数人眼中，刘悦便成了警校中的一个异类。
没有任何会相信这样劣等生，能顺利毕业，并且成为一名警察，除了我之外。我曾不止一次看见刘悦去收养照顾那些流浪动物，或者是往学校的红十字捐款箱里偷偷塞钱。
一个人日后性格、脾气秉性、为人处世的方式，同小时候经历有着很大关系。
刘悦在警校里的生活方式，极大程度也是因为幼年经历的影响，但这并不妨碍她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三年前的局

刘悦在警校里劣迹斑斑，几乎随时会被开除学籍。
然而，通过几次不经意的接触，我却意外发现她善良的一面。若是要形容的话，刘悦就是那种做着坏事的“好”人，只是她永远不讨人喜欢。
相比起伪君子，我更愿意和这样的人交朋友。
刘悦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可这样的人一旦熟悉了，便能迅速建立起牢靠的关系。当三年前我被诬陷成是杀害王有为的凶手时，刘悦也是为数不多依旧相信我的人。
我至今无法忘记她冒着大雨为我寻找目击证人的画面。
毕业之后，刘悦没能进入体制，在社会上混迹一年认识了曹荣，并开始当起了接头人，帮助他管理手下的线人。而这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刘悦见到了刘欢，一个和她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之前已经提过了，一个人性格的成因，同小时候的经历有着很大关系。
记忆里，刘悦的童年过的并不顺利，她并不是家里唯一的孩子，父亲在醉酒之后曾不止一次透露过刘悦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可因为某些关系，她的妹妹被迫离开家庭，独自生活。
母亲将妹妹的离开完全归咎到刘悦的身上，甚至不止一次对她说过“如果当初离开的是你就好了”。
从小，刘悦就背负了莫须有的指责与恶意，她开始变得孤僻，冷漠，与周遭大多数人格格不入，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保护当年那个弱小的自己。
所以，当刘悦第一次见到刘欢的时候，便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从曹荣口中听过所谓的“重生”计划，并且凭着调查，意识到妹妹当年很可能就是被选入计划的实验对象。
刘悦负责帮助曹荣管理线人，这也使得她在无形中获得了一个巨大的情报网络。靠着这个情报网络，刘悦很快找到了刘欢的所在，并且得知刘欢依旧处在重生计划幕后黑手的掌控之中。
至于刘悦是废了多少功夫才避开眼线，找到刘欢，我就不得而知的。
双胞胎之间，有着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共通性。就像是他们经常能同时说出相同的话，或是做出相同的举动。
当刘欢看见一个长得很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站在面前时，她内心的戒备与防线，轰然倒塌。
二人相谈了一整夜，刘悦很快明白过来“重生”计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意识到像是刘欢这样的实验体，还有十八个。
刘欢他们只是一期的实验体，计划要维持下去，肯定还需要更多的实验体，届时将会有更多可怜的孩子会像刘欢一样，被迫离开家庭，投入进这永无黑暗的人体实验之中。
她想彻底铲除这个计划，可却深知自己实体不足。有陈氏家族和白九爷的帮助，几乎没有人可以对抗的了徐天问。
她想出了一个计划，一个近乎于“天方夜谭”的计划。
要想彻底掀翻“重生”计划，必须借助其他人的帮助，将其彻底曝光。可以陈氏家族的实力，任何对他们不利的消息一经放出，就会在第一时间被彻底封杀。
除非，这些消息不会在第一时间威胁到“重生”计划，而像是慢性毒药一样，能一点一点缓慢的发挥作用。
刘悦本就和正常人不同，常年同线人的接触，使得她看惯了生死。通过从刘欢那里得来的线索，她设计了一个局，一个用自己的性命，设下的局！
法医的验尸结论是正确的，在那天之前，刘悦就已经死了。
刘欢找到了周德善，并引导他残忍的杀死了刘悦，弃尸荒野。之后与我联系的，以及当晚见到的人，都是由刘欢假扮的。
除了曹荣之外，再没有其他人知道当时的真相。
刘悦的死不仅在警局内部引起了轰动，更是使得“重生”计划的团队中发生了混乱。
徐天问认为刘悦的死，是有人泄露了计划。九爷和陈子豪则是怀疑徐天问对于实验的掌控力，毕竟，周德善可是杀了警方的人。
刘悦的死，更是作为一个引子，让我不断的揭开真相。
从那天开始，我所经历的一切，全都是在了解这项计划，了解我父亲当年经历过的事情。如同最开始的感觉一样，我就像是一枚棋子，被人钉在了棋盘上。只是没想到，设计这盘棋局的人，竟然会是刘悦。
沉默，久久的沉默。
因为害怕被人发现，曹荣将整间屋子所有的口子全都封闭了，此刻，偌大的屋子里，充斥着烟气。
我闭上眼睛，将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全都回忆了一遍。
周德善，冷风，罗民生，南天……这些冷血杀人狂，全都是重生计划的产物。然而，他们并不是徐天问最终追求的东西，因为，那项实验还在继续下去。
听完了整个故事，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了。能肯定的是，“重生”计划一天没有被铲除，我就得多一天背负杀人犯的骂名，而且，徐天问和陈子豪也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或许是不想让刘悦白白牺牲，又或许是出于求生的本能，我最终同意了与曹荣以及刘欢的合作。
“接下来，该怎么办？”
曹荣的眼中始终充斥着狂热的光芒，就像是猎手见到了自己期望已久的猎物。
事到如今，有一个问题我始终没能想明白。那就是对于重生计划，曹荣为什么会有着如此深的执念。
因为警察的正义感？笑话，和他相处了这么久，我从未在这家伙身上看见过所谓的正义感，抓捕罪犯，也仅仅是因为工作需要。
“先找到唐元清，再救出你爹，最后，彻底曝光这个计划。仅凭我们，想要捣毁“重生”计划实在太难，借助舆论的压力，是个不错的选择。”
徐天问已经和陈子豪以及九爷之间产生隔阂，当危机降临的时候，这三人或许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紧紧抱在一起。
而这，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当然，在最后行动前，还有一个关键点需要注意。”
曹荣看着我和刘欢，声音突然变得阴冷了不少。
“不惜一切代价活下来，对方的手段，远比我们想象的恐怖。”
话音未落，我们躲藏的小屋外面，突然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第二百六十四章 敌人的实力

南美洲的蝴蝶扇动了几下翅膀，便在美国德克萨斯州引起了一场剧烈的风暴。
刘悦提前设计好的自杀计划，也在悄无声息间影响了所有事情的发展。
这个计划，最开始只有刘悦，刘欢和曹荣他们三人知道，而现在，曹荣却也把我拖下水了。我也曾考虑过是否要让楚梦寒他们参与到整个计划中，可几经考虑，却又还是犹豫了。
当年，若不是她父亲执意坚持，楚梦寒差点就和那二十个实验体同命运了。若是现在又把她拉回那场噩梦之中，对于楚梦寒来说，实在有些太过残忍了。
“总之，先去找到唐元清吧，那天在酒店，我已经和他聊了不少。如果唐元清肯帮我们揭露“重生”计划的真相，之后的行动能顺利不少。”
看起来，曹荣的心中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或许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和刘悦商量好了一切。而我所要做的，就是沿袭着他们预定的计划，一步一步实施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我恍然觉得“重生”计划也不过如此。
对方仅仅只是普通人罢了，他们也有情绪，他们也会出错。想不明白这么多年来，曹荣他们为什么始终奈何不了这个组织。
然而，正当我们要动身之时，房间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
轰鸣声此起彼伏，很快就将整个房间彻底包围。透过窗，能清楚看到有四辆黑色轿车在外面街道徘徊着。车速并不快，他们似乎正在找寻着什么。
此时已是深夜，我们藏身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商贸中心，这四辆车，只有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白九爷，陈子豪，还有徐天问，即便他们三人之间出现了嫌隙，可这些家伙单拎出来，每个人的实力都不容小觑。
无论外面徘徊着的是哪一拨人，他们此行的目的，也绝不是请我们三人去吃海底捞的。
刘欢眯起了眼睛，顺势走向了屋子的另一边。她的步调很从容，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我已经做的足够小心了，没想到对方来的这么快。”
“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九爷的情报网络，几乎涵盖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不过，这恰恰说明了Z市就是他们的大本营，徐天问那家伙一定也来到了这里。”
曹荣轻抿嘴唇，眼里闪过一丝凌厉。
“即便不能曝光重生计划，也得尽快阻止那家伙才行。天知道徐天问那个疯子又会做出怎样恐怖的事情。”
说完，转身，一脚踢开后门。
木质夹板迅速开裂，伴随着一阵刺鼻的尘土味，一个约莫半人高的通路赫然出现在眼前。
若不是因为提前做好了准备，曹荣也不会选择这里作为集会的场所。这家伙做事前，总是习惯将所有的突发情况考虑在内。
“车肯定开不了的，只能从这儿绕出去，小欢你已经暴露了，先跟我们一起走，之后还有别的任务交给你。”
刘欢咬了咬牙，眼神里充满着不甘。不过曹荣的语气很坚决，这种情况下，他做出的判断无疑是最正确的。
红色运动服没死，刘欢为了救我，也已经暴露了，再回到徐天问或是其他两个人身边，只能是死路一条。
我们依次钻进通道中，顺着暗门离开了房间。
这条通路应该是有人在墙壁里后打出来的，道路朝前不断延伸着，不知究竟通往何处。半小时后，终于从通道里钻了出去，我这才发现，竟然已经离开了原本的街区。
通道连接着一处小院，我们是从电动车停靠点的夹缝里钻出来的。所幸这个点大部分的已经休息了，若是被人看见我们这幅尊荣，指不定就得上某个新闻的头条了。
曹荣走在最前面，帮我们承受了通道里的绝大部分灰尘，现在看起来像个非洲人似得。
看了眼时间，曹荣不自觉的咂了咂嘴：“得尽快找到唐元清，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哥，这种时候还是别乱立flag，容易出事。
然而，不等我把话说完，边上的刘欢又突然嘀咕了一句：“现在有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
“唐元清住的地方离着这里至少有十公里，咱们怎么过去？”
没想到，曹荣的预感来临的这么快。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又不敢回去取车。敌对势力现在肯定满大街的搜着我们，若直接步行上路，保不齐路上又出点什么意外。
想了半天，曹荣才从车棚里翻出他一年前停在这里的电动车，然后看着我和刘欢，示意我俩一起上车。
我看了眼长满铁锈的车架，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你确定，这东西能撑得住我们三个人？”
“不乐意你自己跑步过去，我俩先走了。”
.....
十分钟后，我们三人挤在一辆电动车上，颤颤巍巍的出发了。坐垫范围有限，曹荣负责开车，我和刘欢则是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叠在一起，勉强掌控着平衡。
曹荣开得很小心，车速从来不会超过20，每次遇到转弯都得。
一路上我都祈祷着别遇上设卡的交警，我废了好大功夫才把曹荣从看守所里鼓捣出来的，若是再遇到交警，这家伙又得再进去了。
所幸这一路还算是顺利，电动车虽然并不快，可好赖还是支撑到唐元清藏身处附近。
上次见面之后，曹荣同唐元清聊了很多。后者虽然对徐天问继续重生计划的事情深恶痛疾，可却没有办法鼓起勇气，再次面对“重生”计划。
当年死去的那个孩子，宛若梦魇般永久留存在唐元清的心里。这二十多年，他也一直活在痛苦之中，从未解脱过。
“原本我希望你能率先和他接触，如果能说服他帮忙，自然是最好的。”
“老哥，单是活下来就很不容易，您就别再对我提更多要求了。”
推开木门，一股烂木头的气味迎面袭来，呛得我们几个人半天没缓过劲来。
为了躲避敌对势力，曹荣特意将唐元清安排在偏离主城区的地方。这里发展落后，人烟稀少，周遭大部分建筑都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风格，手机信号几乎难以覆盖。
虽然条件简陋，可这样的地方，往往也更能掩人耳目。
谁能想到，像是唐元清这样的专家学者，能屈尊入住这样的地方呢？
我们依次走进木门之中，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晃动，我突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第二百六十五章 敌人的反击

从曹荣口中获悉整个计划开始，我就一刻不停的开始评估对方的实力。
显而易见，刘悦当时的计划已经发挥了作用，徐天问，白九爷以及陈子豪三人间产生了嫌隙，这也正是我们反扑的好机会。
随着事件的发展，我愈发想不明白曹荣他们为什么花了这么久的时间，都不能彻底铲除“重生”计划。
对方不过只是普通人罢了，金钱并不能扭转乾坤，他们花了二十多年建立起的帝国，正在一点一点崩溃。
按照计划，我们打算说服唐元清，由他出面向媒体大众彻底揭露“重生”计划。
曹荣安排唐元清住在一处农舍附近，这里地势偏僻，就连手机信号都没完全覆盖。少了互联网的支持，对方在短时间内想要找到唐元清，并不容易。
然而，推开木门之后，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突然席卷了全身。
门口的水桶已经干渴，用来打水的木勺也已经沾满了灰尘。屋内窗户紧闭，霉菌散发出的气味不断刺激着我的大脑，洗手池旁堆积的餐盘，爬满了蚂蚁与不知名的虫子。
如果唐元清一直住在这里，屋子里不可能是这幅光景。至少，我不相信有人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下去。
曹荣的面色十分凝重，他应该早就发现了情况不对。唐元清若是出事了，我们的计划势必受到影响。
这里是Z市，并不比H市，遇到意外情况，曹荣没法在第一时间请求支援，届时能依靠的人，少之又少。
推开卧室木门，曹荣呆呆的看着里面的情况。
他张大嘴，不可思议的看着里面，喉咙里愣是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
唐元清半悬在空中，一根粗制麻绳将他的脖颈同房梁下沿连在一起。那具干瘦的躯体，正伴随着麻绳的晃动，左右摇摆着.....
“死了？”
“嗯。”尸体早已经僵硬，表面布满了尸斑，瞳孔早已经浑浊不堪。我不是专业法医，只能凭借表面特征粗略估计，唐元清应该死了三天以上了。
“他...他怎么会死的。”
曹荣失了神般反复嘀咕着，先前眸子里的火苗，顿时熄灭了大半。
我能理解这种感受，没急着上前安慰他。带上塑胶手套，转身和刘欢一起把唐元清的尸体放了下来。
老人满头银发，带着一幅老式黑框眼镜，刚毅的面容，能依稀看出青年时的长相。
尸体已经完全僵硬，凝固的仿佛一尊雕塑，我和刘欢花了很长时间才把他从绳索上弄下来。
脖颈因为长时间的压迫，已经勒出了一段很深的痕迹，像是要将整个头颅直接割裂下来一般。
“自杀？”刘欢看了眼封闭的房间，囔囔的推断道：“莫非是因为实在无法面对二十年前的罪行，所以才.....”
“不一定。”
顺着鼓囊的衣兜，从里面摸出来一小罐棕黑色的药瓶。药瓶的标签已经被撕掉，里面残留着几颗纯白色颗粒状药粒。
“这是什么东西？”
刘欢捡拾起药粒，放在鼻下仔细的嗅了嗅，一时半会却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排除个错误答案，这东西肯定不是伟哥。”
“你特么能不能靠点谱，唐元清一把年纪了，需要用到着这东西么？”
“那倒不一定。”
我拍了拍刘欢的肩膀，心说这小丫头还是不了解男人。
同样的药瓶，在枕头边上还有很多，只是相比起我手里的这瓶，其他瓶子中的药片全都消失不见了。
“安眠药，这些药瓶里装的都是安眠药！”
唐元清因为愧疚感，夜间需要借助药物才能入睡，所以房间里散落的瓶瓶罐罐，一定是他随身携带的安眠药。
然而，唐元清来到这里不超过七天，可这些药瓶里的药片却全都不见了。这些药瓶表面积灰程度相差不大，这代表着瓶子里的安眠药很可能是在同一时间被人服用的。
“你的意思是，唐元清是因为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才死的？”
“这样一来，不觉得别扭么？”
既然决定了要自杀，那么吃下安眠药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上吊呢？相比起上吊引起的颈部窒息，我更加倾向于唐元清是死于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
人在窒息的瞬间会产生巨大的痛苦，像是挣扎，失禁一类的情况时有发生。可相比之下，唐元清的尸体却十分“干净”，手掌或是颈部附近竟然没有一丁点抓挠伤痕。
除非，他在上吊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意识，或者是已经死亡了。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已经失去意识的人，又怎么可能上吊自杀呢？
不详的预感潮水般席卷了全身，唐元清是被人杀死了，对方在杀了他之后，还将这里伪造成了自杀的现场。
卧室外面脏乱的景象，是凶手故意留下的。曹荣为唐元清挑选的庇护所，早已经不再安全了。
“趴下！”
黑影闪过，将我死死的压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身后的墙壁瞬间爆裂开来，一个拳头大小的陷坑，清晰可见。
“这是？”
“别露头！”
“砰！”又是一枪，打在了刘欢面前的床板上。子弹贯穿了整张床板，在面前的地板上迸射出一串火花。
“狙击手，别靠近窗户。”
黑暗的房间内，一个暗红色的小点在不断移动着，就像是死神的镰刀，随时可能落下。
我果然还是低估了对手，在展露出反抗意图的同时，敌人也咧出了獠牙。
对方根本没想和我们谈判，或是将我们生擒。对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置我们于死地。若不是因为曹荣，此刻，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得想个办法，鬼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后手。”
“难。”曹荣缓缓蠕动着身子，靠近窗户。刚才他为了救我，右肩被子弹蹭破了。鲜血顺着开裂的口子不断溢出，狰狞的伤痕清晰可见。
“左前方猫着一个，看不见的地方或许还有更多。对方迟迟没有动手，就是为了要保证成功率，贸然行动，必死无疑。”


第二百六十六章 四散而逃

曹荣咬牙摸到了窗户边上，鲜红的血水顺着他后背的伤口不断溢出。
刚才若不是他将我扑倒在地，现在，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等死把。”屋外至少架着一名狙击手，在看不见的地方，或许还有更多。
“得想个办法冲出去，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身旁刘欢瞪了我一眼，冷冷的说道：“对方是徐天问从海外招来的雇佣兵，全都是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你靠什么和他们拼，防狼喷雾？”
确实，我唯一能够仰仗的只有腰间的防狼喷雾，可面对的却是一群真枪实弹的妖魔鬼怪。不管怎么说，都是处在绝对的劣势。
缩在屋里，无疑是慢性死亡。以那群雇佣兵的实力，在锁定了敌人的方位后，有一百种方法慢慢弄死我们。
枪响过后，夜空静的厉害，周遭依稀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人在猫着脚尖快速奔跑着一般。
曹荣撕下半块床单，勉强包住后背的伤口，那对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窗外。
“得罪了。”
说完，他猛然抓住身旁唐元清干硬的尸体，靠近窗边，随即一把推起。
在尸体竖立的瞬间，远处再次传来凌厉的枪击声。
子弹射穿了唐元清的右胸，干硬的手臂连同肩胛骨被整个轰非，残破的肌肉组织瞬间四散开来。
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对方使用的狙击枪并不能连续射击。换弹的间隙，是我们逃出房间的唯一机会。
“快逃！”
话音刚落，曹荣推开唐元清的尸体，瞬间从窗户翻出。我和刘欢见状，紧随着推开大门，一并逃出屋子。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因为之前估测好了狙击手的位置。所以在逃出屋子的瞬间，我们三人便各自找好了掩体。
枪声没有继续响起，象征着死亡的红点也没再次出现，这代表我们获得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但我心里清楚，对方的行动，绝不会就此结束。
因为后背的伤势，曹荣的脸上已经满是汗水。他哆嗦的从裤兜里摸索出手机，看了一眼，低声暗骂了一句。
平房周围根本搜不到手机信号，这种情况下，就连打电话报警都行不通。
“怎么办？”
“分开跑，进了市区，那些家伙就不敢这么疯狂了。”
“你大爷的，得给老子加钱。”
“能活下来再和我讨价还价，要是死这儿了，一切都白搭。”
说完，曹荣顺势动身，钻进了身后的平房里。刘欢对我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多加小心，随即也从围墙的后面绕了出去。
深吸一口气，等他俩都走远了，我才开始行动。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曹荣的判断是正确的。相比起三人一起，单人突围的概率更大些。Z市到底还是老警察的地盘，如果能将这里的情况告知与老警察，于情于理，那家伙都会帮我。
只是，敌人的恐怖程度远超预料，我们得拼尽全力，才能争取到一线生机。
转身，从另一个方向摸了出去，印象里曹荣好像把电动车停在了平房后面。同那群疯子拼体力肯定没有胜算，当务之急还是应该保全性命，尽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因为害怕再被那狙击手盯上，所以我都是贴着墙壁走的。可刚走了没两步，我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每当动身的时候，脑袋上总会传来若隐若现的脚步声。可等我停下的时候，那脚步声又会很快的消失不见。
有人在跟着我，而且对方手段高明。我能发现对方在跟踪我，可却根本找不出那家伙的位置。
跑！这是我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第一想法。
顾不得远处架着的狙击枪，迈开大步夺命狂奔。
曹荣确实告诉了我关于“重生”计划的一切，可这也意味着，我将承受更多危险。对方连唐元清都能直接杀害，更别提是我了。
我几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在黑暗的平房周围夺命狂奔。
隐藏在黑暗中的家伙很快反应过来，顺势跟上我的脚步，追了上来。
靠！在头顶上，难怪之前没发现那混蛋。
一道红色的身影在上方不断狂奔着，赫然就是之前的红色运动服。那家伙在房顶上飞速狂奔着，宛若梦魇般牢牢锁着我的位置，不论我怎么努力，都摆脱不了那个混蛋。
“艹，你特么去追另外两个行么？我就是个局外人，能不能放过我。”
“不行，老子就看上你了，谁让你对我胃口。”
戏谑的话语从红色运动服口中说出，却让人感到刺骨的凉意。从一开始，这家伙就想让我死，直到现在也不例外。
绕过转角，直冲着电动车的位置狂奔而去。与此同时，身后一阵晃动，红色运动服宛若魔王一般，从天而降。
这家伙不再打算玩闹下去，想在这里，来个了结。
单论近战搏击，我肯定不是红色运动服的对手。怎么办？怎么办！
一道劲风闪过，红色运动服反握匕首，直冲着我的面门而来。然而，这家伙的目的似乎并不是我的性命。
有机会！电光石火间，我的脑子里迅速整理出思路。
之前已经说过了，红色运动服的目的是活捉我，所以他出刀的角度，是冲着我的肩膀。
切断肩部肌肉，能让我整个右侧身体停止活动，但却并不致命。既然如此，我唯有利用这点，做出反击。
当面对强过你数倍的敌人时，唯有押上一切，方能争取一线生机。
在红色运动服出刀的瞬间，我迅速调整身体，凭借本能朝着另一侧倾倒下去。只是，我倾倒的方向正好冲着刀尖，因为惯性的作用，下一秒，脖颈就会被刀尖直接切断。
我赌红色运动服不敢杀我，这正是我用来反击的资本！
三秒...两秒...一秒。
身体距离刀尖越来越近，几乎能够嗅到死亡的气息。就在刀尖即将抵达脖颈的瞬间，红色运动服突然转变方向，收住了锋利的刀尖。
微微一笑，用左手抓住他躯干的同时，顺势掏出别在腰间的防狼喷雾。
拧开盖子，按下按钮的瞬间，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瞬间充斥了整片空地。
妈蛋，哪个混蛋把喷头装反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谁是猎物

我不清楚究竟是哪个混蛋把喷头装反的，电光石火间，我来不及确认喷头的朝向就对准面前的红色运动服按下了按钮。
防狼喷雾里装满了烈性辣椒水，近距离喷射的效果，无疑是致命的。
辛辣的气味顺着面部迅速扩散，眼睛和鼻子最先受难，疼得我几乎感觉不到这两个器官的存在。
感同身受，才能真正理解到痛苦。瞬间，我开始有些心疼被防狼喷雾击中的色狼们。
“喲，您这玩的是哪一出，负荆请罪？”
红色运动服就站在我面前，风轻云淡的开口道，可此刻，我已经痛的无暇顾及那个家伙。
“老哥，我错了，能不能帮帮忙.....”
下一秒，我的脖颈就被强劲的力道给扣住了，骨头呜咽的不断发出哀鸣声，红色运动服拽着我后脖颈，强拖着朝某个方向走去。
他要带我去哪，他想做什么？
红色运动服没必要杀我，尤其是在我彻底失去抵抗力的时候。现在，我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更别说反抗他了。
突然感觉上身一凉，面部的刺痛感顿时缓解了不少。缓过神来，才发现红色运动服正端着一捅凉水，顺着我的头部倾倒而下。
因为水流的清洗，烧灼感减小不少。微微睁开眼睛，就发现红色运动服怪笑的站在我面前，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家伙手里的匕首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我的防狼喷雾。
“消停了么？”他笑着说出这句话，可脸上却没有一丁点表情。冰冷的语调，让我后背冷汗直冒。
“我错了，大哥，不敢了......”
不知对方派出了多少人埋伏在这周围，徐天问手下的雇佣兵，个个都是亡命之徒。眼下，我只能期望曹荣和刘欢可以顺利脱身。
落在这些家伙的手上，绝没有好下场，我唯一脱身的指望，只有靠他俩了。
或许是之前反抗的行为，触及了这家伙的底线。红色运动服并没轻易相信我，顺势抽下了我的鞋带，反绑双手，将我手腕牢牢捆死。
“诶，我都说了不会跑了，您还废这个劲干嘛？人与人之间能不能有点信任了。欸....疼疼疼，您轻点！”
“信任？笑话，你要是再跑，我怕会克制不住弄死你。”他说的很慢，可一字一句，都不是在唬人。
若不是因为徐天问需要用我威胁我爸，这家伙肯定会不假思索的将我干掉。他和寸头男都是十足的疯子，因为之前恩怨，他们现在恨不得将我扒皮抽筋。
“徐天问在哪？那家伙一直躲藏在幕后，是不是也该出面现个身了。”
红色运动服并没有搭话的意思，只是拖着我不断朝前走去，“小子，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我不介意让你看看自己的半截舌头。”
本想从他嘴里套出更多的情报，可面对这种柴油不进的家伙，也只能作罢。
毫无疑问，徐天问也来到了Z市。这伙雇佣兵若不是得到了徐天问的指派，不会如此频繁的活动。
陈子豪，白九爷，以及徐天问，这三个家伙同时出现在Z市，肯定不是为了要在这里斗地主。
敌人的势力，已经完全渗透进H市中，酒店里针对曹荣的那场陷害，则足够说明问题。现如今，Z市里唯一有实力同徐天问他们对抗的，只剩下老警察和楚梦寒以及所属这二人的警队。
只是，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于对内部的不信任，曹荣没在第一时间就把关于重生计划的情报散出去，在这个节骨眼上，变故就发生了。
我之前把情况想得太简单，布局，最重要的就是时机，敌人的行动，早就超出了我的预计。
唐元清的遇害，恰恰说明“重生”计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环节。徐天问不惜杀了创始人，也要扼杀可能产生的风险。即便没亲眼见过徐天问，可我已经可以感受到那家伙的可怕。
因为自身的信仰以及执念，就做出了如此可怖的事情。那家伙，真是比魔鬼还要可怕。
出了村子，远处马路边上依稀可见一辆墨黑色的丰田。红色运动服没有丝毫犹豫，扣着我直接朝黑色丰田走去，与此同时拿出了怀中的对讲机，似乎要联系某个人。
“二号完成任务，准备撤离，请求其他成员报告情况，完毕。”
一阵沙沙声，过后，对讲机里依稀传来了断续的回话。
“一号正在追捕，锁定目标位置，请求给予下一步指示，完毕。”
“三号已控制目标，请求给予下一步指示，完毕。”
“四号正在清理现场，周围没有疑似威胁出现，完毕。”
月光下，红色运动服阴惨的脸上划过一丝狞笑，“任务已经达成，清理所有目标，不留活口！”
“收到！”
简单的两个字，却象征了对讲机另一端此刻正掀起的血雨腥风。再次感叹这帮人残忍的同时，我只能期望曹荣和刘欢能够活下来，情况，或许已经完全超出了曹荣的想象。
打开车门，将我粗暴的塞进车里，红色运动服当即从后备箱里掏出一瓶洋酒，拧开盖头，一饮而尽。
司机穿件黑色风衣，蜷缩在驾驶位上，似乎正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后面的情况，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不清那家伙的长相，不出意外，应该也是徐天问的手下。
“开车，告诉老板，任务已经完成，让他尽快汇钱过来！”
“你确定，任务完成了么？”清冽的女声，在狭小的空间内炸响。我和红色运动服同时愣住了。
他惊诧于这声音并不属于自己的同伙，我感到意外，则是因为自己对这冰冷的嗓音太过熟悉了。
正前方，楚梦寒正坐在驾驶位上，冷冷的打量着红色运动服。而她右手握着的手枪，也已经对准了身后的红色运动服。
她怎么来了？警方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并且采取了相应的行动？可又是谁通知了警方这里发生的事情呢？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脑海，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身旁的红色运动却已经先动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局中局

楚梦寒突然出现在驾驶位上，用枪指着后座的红色运动服。
我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加不知道是谁通知了警方这里发生的事情。或许，曹荣的计划比我想象的更加详尽，他至今都没有告诉我整个计划的所有内容。
我和许许多多的参与者一样，都只是在做着自己所了解的内容。正是所有的这些内容叠加在一起，才组建起了整个庞大的计划。
楚梦寒虽然占取了先机，可红色运动服却也不是那种会善罢甘休的家伙。
那家伙丝毫不惧对准自己的枪口，瞬间抽出利刃，对准我的咽喉。
“放下枪，不然我杀了他！”
楚梦寒不卑不亢，枪口依旧直直的对着红色运动服。
“杀了他，你怎么和自己的老板交代？”
“我和他只是雇佣关系，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还会在意那些钱么？”
红色运动服顺势加大了力道，因为双手被绑的缘故，我根本无法抵抗。颈部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匕首划破了皮肉，鲜血不住的从中弥散出来。
“谈个交易怎么样？”楚梦寒眯起了眼睛，言语中更是多了几分冷漠，“我放你走，你把他放了。”
“笑话，你觉得我可能相信么？”
“相信，相信，必须相信。”我憋住了劲把脖子挪向另一边，生怕红色运动服一个不小心，就把动脉给老子划了。
“她是人民警察，人民警察要是说谎，你可以去市局举报她的。”
“少特么扯淡！”红色运动服瞪大了双眼，手上加的力道，几乎要把我的脖颈捏碎：“马上滚下车，不让我就杀了他，你没得选！”
楚梦寒微微一笑，并未展现出丝毫慌乱。若不是提前获悉了整个计划，我实在想不出楚梦寒有何理由如此处乱不惊。
“既然不满意，不如，换个交易怎么样？”楚梦寒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说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么？”
话音刚落，就连红色运动服这样的面瘫男，脸上也闪过一丝错愕。
这家伙不傻，在楚梦寒出现的第一时间，肯定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整个计划原本都处在他的预计之中，可这之中突然出现了重大变故。敌人穿透了外围所有防线，直接用枪抵住他的脑袋.....
对此唯一的解释，只可能是他们之中出现了叛徒，泄露了这些家伙的行动计划。
然而，从楚梦寒略带深意的眼神中，我意识到事情可能远没有这么简单。
“告诉我，叛徒是谁。”
“这么说，交易达成了？”
红色运动服皱起了眉头，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如果你给出的答案能让我满意，那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这小子一马。”
“还记得酒店里的大堂经理吧，有没有想过，你此刻的处境，和他一样？”
此刻，红色运动服已经面沉似水，浑身散发出的暴戾，连我都感到胆寒。楚梦寒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红色运动服他们不过是被徐天问抛弃的棋子，就像是酒店的大堂经理一样。只是事实的真相是否如此，我也不清楚。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我们和老板十多年的交情，怎么能和那个替罪羊相提并论！”
楚梦寒依旧处变不惊，看起来，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不相信？你可以自己去证实，想来也是，就这么被作为探路的棋子，任谁都不会愿意的。”
红色运动服缓缓掏出了对讲机，按下，低声询问道：“一号、三号、四号，报告你们各自的情况。”
安静，久久的安静，我们等了足足有一分钟，可对讲机里却没有传出丝毫的动静。
红色运动服他们制定的计划十分完备，可这么久对讲机却都没给出回话，就足以说明问题。
那家伙满脸憋得通红，一种别样的情绪顺着他的周身弥散开来。
“妈的，真敢阴我！”
红色运动服也发现问题所在，如此完备的计划，不可能突然出现所有人都联系不上的情况。对此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和大堂经理一样，被当成了弃子，彻底抛弃了。
“徐天问那混蛋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不知道，你可以自己问他。”楚梦寒依旧面无表情，说话的过程中，枪口始终没有移开过。
“和你一起来的人早都撤了，打从一开始他就在耍你。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要不放人，要不乖乖束手就擒，自己看着办。”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被拉扯的无限长，我真担心红色运动服一阵哆嗦，直接划开了我的颈动脉。
好在那家伙最终是被楚梦寒说服了，收起匕首，转身，一股脑儿的溜出车外。楚梦寒目送着红色运动服消失在夜色中，一直没有行动，半晌，才长出一口气，把手枪收好。
“不打算追么？”
“没必要，那家伙会回去找徐天问算账的。”说完，楚梦寒转身甩了一张巾帕给我。愣了一下，连忙用巾帕捂住脖颈上的伤口。
“咱们现在人手不够，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
“这也是曹荣的计划？”
我想起了曹荣当时的反应，若这一切都是他布置下的，那个猥琐大叔在我心里的印象简直就和三国时期的诸葛亮一样伟大。
“不，曹荣并不完全知情，这是警方的计划。”楚梦寒压低了声音，神情中突然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除了0号线人之外，里面还有我们的人。”
心里一怔，突然感觉到自己陷入进一盘很大的棋局之中。
我一直以为是徐天问他们牢牢掌握着局面的主动，却从未想过，警方竟然已经渗透了进来。
楚梦寒只告诉我对方的阵营中，有我们的线人，可却并没有说出线人的具体身份，想必也是出于她的考虑。有了楚梦寒的支持，之后的行动，应该能轻松不少。
“曹荣他们，应该没事吧？”
“放心，都安排好了。这周围我们已经放置了信号屏蔽装置，通讯设备无法使用，剩下的那几个人肯定都变成了无头苍蝇。”
楚梦寒紧跟着一脚油门，就要发动汽车，可就在这时候，前方不远处突然依稀出现个人影，看样子是冲着我们来的。


二百六十九章 赵素出现

楚梦寒正准备发动汽车，可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衣身影，看样子是冲着我们来的。
自己人，还是敌人？
刚才的遭遇，使我彻底陷入混乱之中。不但看不清形式，更加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
相比之下，楚梦寒倒显得比较淡定，瞥了一眼面前的身影，心里便有了判断，低声嘟囔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听语气，她认识对方，只是对方出现的时机，并不符合她的预期。既然如此，我也稍稍松了口气。
来人越走越近，直到抵达车边上，我才猛然发现，出现的白衣身影竟然是赵素！
赵素是刘悦临死前刻意托付给我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被卷进了陈氏家族的继承人争夺之中，并最终当选为下一任继承者。
当时，我从陈子豪的办公室离开之后，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赵素。只是没想到，她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又是在这样一个尴尬的时间节点。
楚梦寒刚才曾经提到了，除了刘欢之外，对方阵营之中还有我们的人。莫非，这个人就是赵素？
就在我心头迷茫之际，赵素突然俯下身子，轻轻扣了扣车门。
“叶哥哥，楚姐姐，好久不见了，最近你们还好么？”
如今的赵素，同我在T市相遇的那个单纯的姑娘，判若两人。
她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一颦一笑，让人琢磨不透。驾驶位上的楚梦寒一脸铁青，咂了咂嘴，最后还是拧下了副驾驶座上的车把手。
“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想你们，过来见见你们啊。”赵素依旧咧着嘴，保持微笑。只是那微笑下隐藏着的，似乎有着一些其他的东西，“叶哥哥，这次你可得好好的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那个疯子带走了。”
“这里的情况是你报告给警方的？”
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赵素不过就是陈子豪的继承者，而且还不怎么受待见。这次的行动完全是徐天问一手策划的，徐天问和陈氏家族之间早就有了隔阂，她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信息？
“那当然了，有没有很厉害，快夸我！”
“好的，你最棒了。”
楚梦寒面色铁青，一脚油门发动了汽车。黑色的汽车宛若幽灵一般，带着我们三人穿行于夜色之中。
显然，警方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而赵素的出现，却又显得十分突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继而可以更好的分析局势。
这场交锋中，我就像是一枚小棋子般微不足道，只有尽快认清局势，或许才能争得一线生机。
“怎么，楚姐姐一幅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欢迎我么？”一段时间不见，这丫头变了很多，纯白色的眸子下，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么。
楚梦寒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并没有搭理赵素的意思。等到汽车驶离主干道，她才蓦然开口道：“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位置？”
“那还不是因为叶凡哥哥嘛？”赵素刻意避开楚梦寒鹰隼般的目光，转身回头看着我，而她最后说的这句话也是听得我莫名其妙。
我和赵素很久没联系了，离开S市之后几乎再无交集，若不是今日在这里遇见，我几乎快忘记她了。
看似在回答问题，实则却在刻意逃避，多日不见，眼前的赵素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埋头哭泣的小丫头了。
“因为我？”
“当然，因为，你是叶凡嘛！”赵素说完，便下意识的伸手，将副驾驶位上的安全带系牢。
她的动作十分隐蔽，却还是被我尽收眼底。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出现？为什么她知道徐天问的计划，为什么她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系紧安全带。
无数的问题涌上心头，让我几乎无法思考，只是不安的预感越来越盛。我的潜意识不断告诉自己，赵素的出现，可能是某个计划的一环。
车厢内是久久的沉默，可沉默之中，我们三个人却都有着自己的考虑。
轿车驶进山路的瞬间，前方突然闪过一阵刺眼的强光。狭窄的山路，仅仅只能容许两辆车并排通过，楚梦寒刚想调转车头，却发现一辆悍马，竟然在无声无息间出现在了正后方。
“怎么回事？”
山路狭窄难行，可后方的悍马居然在不断加速，前车完全封死了线路，一场车祸，在所难免。
要么直接冲下山路，要么撞上前车。无论哪一种，似乎都是必死无疑。楚梦寒已然放弃了挣扎，降低车速的同时，做好了保护自己的姿势。
我见状，只得跟着系紧安全带，将身体蜷缩起来。
“这些人，是你带来的？”
赵素没有回答我，她坐直了身体看着前方，眼里闪过的净是冷漠。
悍马车并没有减速的意思，在发动机的带动下，以超高车速直接撞向了轿车。下一秒，脑子一片混沌，巨大的冲力几乎将我的后背扯烂，转眼间，脑壳里只剩下轰鸣声在不断回荡着。
所幸，前车在撞击来临前的瞬间，还是减缓了车速。否则，我们被两辆悍马车前后撞上，势必十死无生。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我感到后背的伤口在隐隐作疼。两辆悍马车的车门同时开启，随即从中走出五个西装革履的黑衣壮汉，生生将轿车围死。
领头的，赫然就是光头大汉。
赵素坐在副驾驶位上，依旧面无表情，光头大汉走上前来，一下拧开副驾驶位上的车把手，对着赵素稍稍鞠躬。
“几位，真对不住了，开车的是个新手，没留神。看着，你们的车已经开不了，不如由我们捎带你们一程？”
光头大汉面色阴沉，全然没有和我们讲道理的意思。我和楚梦寒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只得接受被这帮家伙带走的命运。
“老哥，别演了，怪尴尬的。透个底把，你要带我们去哪？”
“当然是带你去看戏了。”光头大汉冷着脸，一把将我推进悍马车中：“好戏马上就要开演了，咱们可不能错过！”


二百七十章 地下堡垒

好戏，开演？
相比起光头大汉煞有介事的自言自语，我更加好奇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节点出现。
光头大汉他们是陈子豪的人，可之前陈子豪安排和我接头的人却已经被徐天问干掉了。
陈子豪与白九爷，这两人已经对徐天问产生了严重不满，而之间Z市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恰好能说明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而这个时刻，赵素和光头大汉的突然出现，让我有理由相信在这场交锋中，陈子豪以及白九爷已经占据了局面的主动。
只是，看着光头大汉与赵素冰冷的神情，我又依稀感觉到，事情也许没有我想象的这么简单....
对方有五个人，而且全副武装，我和楚梦寒就算再怎么厉害，也奈何不了他们。
我俩一前一后的走出轿车，被迫转乘这五个人开来的悍马。
“你们二位都是我的贵客，怠慢不得，劳驾快着点，说不定还能赶上好戏开场。”
“得嘞，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交通肇事全职的那方都是爷！”
我和楚梦寒被迫分开，她和其余三名黑衣壮汉坐进后车，我则是由光头大汉和赵素领着，上了前车。
发动车的轰鸣声过后，两辆黑色悍马很快发动了。赵素和光头大汉全都一脸阴沉的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凡哥哥。”
“嗯？”
赵素突然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告诉我，刘悦究竟是怎么死的。”
心里一震，那些残破的躯干，冰冷的尸体，痛苦的回忆，山呼海啸般朝我涌来。
赵素是刘悦从孤儿院里带出来的，刘悦在决定自杀的前一刻，还是将赵素托付给了我。
所以，即便我和赵素已经不站在同一立场，可她依旧有权利知道真相。毕竟，刘悦曾经为她付出了一切....
“刘悦她是...自杀。”
“哦，是吗。”
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泪水，她甚至连一丝难过的情绪都没有流露。
侧转身子，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点上，熟练的咬在嘴里。随着烟雾的上升，赵素的面庞却也变得虚幻，“那个傻女人，这种死法还真是有她的风范.....”
“你不伤心么？”
“我为什么要伤心？”放下手里的香烟，将烟头拧灭，眼前的姑娘依旧面无表情。
当了这么多年的线人，我已经见识过无数人，尖酸刻薄的妇人，满脸横肉的混混，两面三刀的社会大哥....可像是赵素这样的情况，根本闻所未闻。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她就从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学生，蜕变成现在这样。陈氏家族内部的矛盾，令我感到胆寒。
“自作自受罢了，谁让她要多管闲事。”
“也是，谁让她要多管闲事的....”
两辆悍马车在夜色中飞快的疾驰着，约莫一个小时之后，同时抵达一处破落的城中村。Z市郊区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改建，而我们的周围皆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建筑风格。
因为改建的原因，周边居民已经悉数迁走了，所留下的一座座房屋，形如荒冢。
停车之后，光头大汉顺势拿出对讲机，冲着另一头低语几句。片刻，回身，冲着赵素点了点头。
“走吧，别耽搁了！”
前后两辆悍马车门被同时推开，我和楚梦寒一前一后的走下车，被这伙人压着进了屋子。
难不成，陈子豪会选在这样的地方同我们碰面？
望了眼面前破败的屋子，我心里也不禁犯了嘀咕。陈子豪的骨子里流淌着贵族血液，就算是掩人耳目，也不太可能选在这么一处破败的地方。更何况，眼前的红砖房面积小得可怜，又如何能容得下我们这些人？除非.....
看了身后的楚梦寒一眼，对方似乎明白我心里的想法，微微点了点头。看起来，这一次倒还真和她想一块儿去了。
“吱呀....”
破败的木门被缓缓推开，抖落下一地灰尘。房间里随处可见泥水包与敲裂的红砖残垣。
Z市郊区的开发建设早在一年前就开始实行了，可因为资金问题，建设工作一直进行的不紧不慢。据传在五个月前，有一位神秘富豪买下了周边近三分之二区域的开发权利，并对大规模的更替了其中的技术人员。
放眼全国，能在短时间内拿出如此大量流动资金的富豪，屈指可数。不巧，陈子豪就是在这些富豪之列。
Z市郊区将近三分之二的土地，怎么看都得花费一笔不小的书目。至于陈子豪买下这周围的土地究竟有何意图，不得而知。
不过，以陈子豪的能力，我不相信在五个月的时间里他会没有丝毫进展。除非，针对这块地区的开发，是隐藏在我们所看不见的地方.....
光头大汉缓步走到一面破败的红砖墙边，看了眼地上杂物，突然加快脚步，靠近墙壁。
伸手，在红砖上摸索了一阵，突然，像是找到了关键所在，顿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轰隆....”
一阵颤动，整个房间都随之摇晃了起来。
卧槽，这家伙是单身了多少年,这么轻轻一按，周围就地震了？
不仅仅是晃动，其中掺杂着些许失重感。深吸一口气，我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房间竟然在下坠！失重感与晃动是伴随着下坠一同产生的。
不知不觉间，周围的墙壁全都变了。
破落的红砖墙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白色的合成钢板。所有合成钢板无缝衔接，在地下编织出了一处新的空间。
陈子豪那个家伙，竟然把自己在Z市的据点，建造在了地下！
有了上面那些破落的房屋作为掩护，几乎没有人能发现地下这处隐秘的场所。
渐渐的，震动感减轻了。光头大汉带着我们重新回到了那扇木门后面。
木门一如既往的破落，可打开木门之后，眼前出现的新空间却远超我们之前的想象。
一条冗长的甬道，横立在面前，甬道两侧也全都是不久前所见的合金钢板。整个房间就像是一部电梯，被陈子豪加工成了进入这处要塞的通路，若不是知晓其中的秘密，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能直接找到这里。


二百七十一章 一触即发

“卧槽，这整个地方都是陈子豪建的？”
“对。”
“你们老板上辈子是鼹鼠把，自带建筑师资格证的那种。”
光头大汉没有回答我，压着我们楚梦寒继续朝着通道内侧继续走着。就从上面的建筑格局来看，这下层要塞的面积，至少在一万平方以上。
陈子豪能建立这样一个庞大的要塞，靠的绝不仅仅是有钱任性。这处地方，或许同“重生”计划有关。
“你们知道后边那妹子的身份么？”
“废话。”
“那你们还敢把她绑进来，不怕警察带人把这里全给端了么？”
光头大汉冷笑一阵，满脸净是不屑。
“地下一百米，连信号都没有，警察如何能找到这里？退一步说，就算警察找到了这处要塞，不知道正确的通道，根本进不到这里。”
“正确的通路？你指的是刚才那个房间。”
光头大汉加快了脚步，朝着甬道尽头走去。
“上面那些楼房看似破落，实际不过是掩饰罢了。
这里所有的楼房都经由中枢系统控制，一共五十处楼房，共计一千零八十个房间，只有一个房间能作为进入这里的通路。每半个小时，通路“房间”的位置就会随机更替，如果不是由内部人员指引，根本不可能进入要塞内部。”
五十处楼房，上千个房间，全都凭借中枢系统控制，而且房间的位置还在不断发生变化。这意味着开发区下面的土层已经全数被打通，四通八达的轨道铺设，几乎比地铁线路还要负责。
那一刻，我心底的震撼无法言喻。如果光头大汉所言非虚，这整个地下建筑的规模以及科技含量，足以比拟这个世界上任何一处建筑。
不过，光头大汉能够如此坦然的说出这些，倒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换句话来说，这家伙能够这样毫无保留的原因，或许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我离开这里。
缘起缘落，所有的一切，都将在这里迎来终结。
十分钟后，我们终于接近了甬道的尽头。
前方是一处密闭的通道闸门，闸门外站着两位西装笔挺大个子。确认了光头大汉以及赵素的身份之后，二人通过手中的仪器，打开了封锁的闸门。
“抓紧点，全都准备好了，就差你们了。”
全都准备好了？
这是否意味着除了陈子豪之外，还有其他人期待见到我和楚梦寒？看了眼闸门后巨大的“光明之路教会”象征，我不禁咽了口唾沫。
如果说，这处地下建筑是用于“重生”计划的研究。那么除了陈子豪以外，这处地方极有可能还属于另外两个人。
自从上次在S市分别后，他们或许也到了这里......
“赶紧走，别耽误我的时间。”光头大汉低声嘟囔了一句，一脸不爽的样子。他对闸口门站着的那两大个子心有怨气，只是碍于面子，没有在第一时间表现出来。
回头，看了眼赵素，却正好对上后者的眼神。
冰冷，深邃，似乎还带着点其他的意味，一时半会也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被她骗了，单纯与不经世事，恰好是完美的保护伞。褪却这些之后，此刻呈现出的才是她的本来模样。
“我希望你记得，自己是怎么活到今天的。”我想起了刘悦，想起她为赵素做的一切，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的扎了一下。
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让我永生难忘。
“当然记得，所以，我会一个一个好好的回报你们的。”
“我不明白，你们...陈子豪，徐天问，白九爷...你们搞了这么多事情，害了那么多人，究竟是在追求什么。长生不老？万人之上？称霸世界？还是.....”
“我们追求的东西，是你永远都不明白。你应该感到庆幸，虽然咱们不是一路人，不过，你能亲眼看一看这个伟大的过程。”
说完，赵素便不再废话，自顾自的朝前走去。楚梦寒走上前来，低声安慰了几句，随后同我一起进入了面前的房间。
我不知道楚梦寒是否还会有其他的计划，我更加不知道曹荣和刘欢是否已经顺利脱险。这处地下要塞将我从这个世界彻底剥离开来，从这一刻起，再没有人能够帮我了。
我从不相信宿命，可今天的一切，确实是由之前无数的选择所促成的。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继续自己的选择，哪怕这个选择可能会要了我的命....
房门开启的瞬间，一种强烈的不适感便充斥了全身。。
就像是一丝不挂的被人丢在大街上，被人从里到外看了个遍。
“啪！”
一阵脆响，房间内的所有灯光尽数点亮。柔和的黄光，并没有对视网膜带来太严重的刺激。地下要塞内所有的设计，无比契合人体构成。
房间大的出奇，而里面也早已坐满了人。
同我之前在S市所见到的格局一样，会议室里的座椅是按照三角形的分布进行的摆放。不同的是，这次，所有的三处位置都坐上了人。
陈子豪同白九爷离我最近，他俩的位置分别在入口处的左右两边。相比起这二人强大的气场，离着最远的那个高瘦老头，简直没有丝毫存在感。
老头翘着二郎腿，一幅没睡醒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他出现在这里，并且坐在那个位置上，我会认为他是清洁工人，或者是刚跳完广场舞准备回家做饭的老大爷。
然而，老头就坐在那里，对立着陈子豪以及白九爷处于这个三角形之中。
这一切都表明，眼前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老头就是徐天问，光明之路教会虔诚的教徒，将“重生”计划变成现在这样的幕后推手！
“真慢，先把人带进来吧。”
陈子豪看了眼赵素，随即缓缓拿起杯中茶水，颇有怒意。
光头大汉连忙跟上，把我和楚梦寒推向房间中心。随着房门关闭，周遭所有目光全都聚焦都在我身上。
“那么，就开始吧。”白九爷早就敲了敲手中的龙头拐杖，随即转头，看着另外一边穿着练功服的老头。
即便是饱经风浪的白九爷，此刻，却也难以掩饰双目中的欲望。
那一刻，我才明白了，这场会议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
这是一场战争，一场属于他们三人之间的战争，我和楚梦寒不过只是作为胜利者的奖品，被带到了这里。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三股势力

看到会议室里坐着的众人，我才恍然明白过来。
陈子豪只是将我和楚梦寒当成交易用的筹码，带来这里。
这三人之间，早已经有了无法愈合的嫌隙。徐天问需要用我威胁我的父亲替他完成“重生”计划，而陈子豪正好利用这一点，胁迫徐天问。
“那么，就开始吧。”白九爷看了眼陈子豪，后者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再一次轻抿一口杯中的茶水。
看似漫不经心，但我心里清楚，这几个人的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白九爷重重的叩了三下龙头拐杖，似乎在宣布着自己的权威。等到做完这一切之后，这才转头，看向另一旁的徐天问。
虽说白九爷一直是“重生”计划的幕后支持者，可他和陈子豪一样逐渐失去了对于局面的掌控能力，所以这两人才需要抱团对抗徐天问。换句话来说，这三人之间的争锋，徐天问无疑是处于最有利的位置。
“天问，你之前已经答应过，只要把人找来就老实公开“重生”计划的进度。如今，子豪已经把人带到这里，现在该由你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穿着练功服的老头抬头瞟了眼白九爷，依旧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进度，你俩不就待在地下堡垒里，计划进行到了哪一步，不会自己看么？”
按照之前刘欢告诉我的情况，这三人之间应该是相互合作的关系。
徐天问负责“重生”计划的研究，而白九爷和陈子豪则是从经济以及其他各方面，给予其最大程度的支持。这二十多年来，白九爷和陈子豪能如此无条件支持徐天问继续着这项计划，想必也有着他俩自己的小心思。
以白九爷和陈子豪的身份地位，一般的东西或者是研究成果，极难同时吸引到他俩的注意。如此说来，“重生”计划的背后或许隐藏着某些更为“诱人”的成果。
“听你这语气，现在是打算出尔反尔咯？”白九爷沉下脸，因为用力过度，攥着龙头拐杖的手掌一片惨白。
“我哪儿敢啊，白九爷真是折煞我了。”徐天问架起脚，有意无意的将目光瞥向我和楚梦寒。
那对苍老的眸子蕴含着无穷的欲望，似乎能在顷刻间将人吞噬。
“这样，您先把这二位交给我，六个小时之后，保准给出满意的结果。九爷，如何？”
白九爷听罢，一张老脸绷得更厉害了。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陈子豪倒先忍不住站了起来。
“徐天问，人是我带进来的，你想把他俩带走，不需要先过问我？”
陈子豪确实应该愤怒，几个小时之前，他的七个手下全都被徐天问的人给干掉了。这梁子一旦结下，就再没有解开的可能，我相信以陈子豪锱铢必较的性格，肯定已经在地下堡垒里安排了人手，准备随时对徐天问出手。
这场会议，只是他们做的“表面”工作，一场血拼在所难免。
“嗨，子豪，咱好好聊天，你咋还生气了。”
对于陈子豪的质问，徐天问依旧表现的十分淡定，除了“重生”计划，他没将任何东西放在眼里，“你和九爷不是一伙儿的吗？我觉得他的意见也就能够代表你的意见了，问谁不是问啊。”
“行了，别在这里兜圈子了。”
白九爷沉下脸，杀意尽现，与此同时，站在白九爷身后的那些人全都走上前来，一字排开。
从我这个角度能够清楚的看见，他们每个人的袖口里都藏有东西。
无一例外，那些人身上全都散发着血腥的气息。想来，白九爷在黑道里打拼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用各种手段解决问题。这么一个场合，他带进来的这些小弟，势必是他解决问题最有效的手段。
“徐天问，给你最后的机会，老实交出地下要塞的控制权，让我和子豪接手这里的事宜。否则.....”白九爷压低了嗓音，脸上的杀意却又重了几分：“当年我们能换掉唐元清，现在也一样能换掉你。
你不过就是我养的一条狗罢了，凭什么在我眼前嘚瑟！”
“哈哈，白九爷，您终于坐不住了。既然早就准备动手了，又何必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呢？”
徐天问淡定的看着白九爷的手下，他的镇定让我感到胆寒。
徐天问并没有慌乱，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紧张都未表现出来。如若这家伙不是天生的面瘫，那么对此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已经料想到了今日的局面，并且提前准备好后招。
可是，面对着白九爷和陈子豪这两只老狐狸，徐天问又能做些什么呢？
楚梦寒拉着我朝着会议室的角落退出，出于本能，她已经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只是，这杀气竟然是从徐天问那一方传来的。
“注意他身后的那些人....我感觉，白九爷他们完了。”
因为光线的缘故，此前一直看不清徐天问背后的情况。此刻，双方的人马全都剑拔弩张的站了出来，我也才有机会看清，他身后那些人的样貌。
霎时间，像是有一道闪电从脑海中滑过，将尘封的记忆悉数唤醒。
徐天问的身后仅仅只站了四个人，高矮胖瘦不尽相同，可这四个人的我脸上，全都带着一模一样的小丑面具。
小丑狰狞的笑容，在黑暗的房间里尽显恐怖。
小丑面具，果然是在这里诞生的！换句话来说，南天，周德善，甚至是冷风，也全都是从这个地下堡垒出去的！
“重生”计划能够彻底的改变一个人，像是周德善他们，因为计划的影响，最终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冷血杀人狂。这样看来，在徐天问身后站着的那些人，或许会更加可怖。
对于我来说，小丑面具已然成为了死亡的象征。这也意味着“重生”计划所带来的，只有死亡。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三个人背后的小弟全都站了出来，一字排开。
白九爷和陈子豪那边占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相比之下，徐天问身后的四个人根本就不够看。
即便那四个人是绝世高手，我也不觉得他们能扭转如此巨大的人数差距。然而，徐天问的脸上依旧充斥着自信，那家伙似乎从一开始就没将白九爷和陈子豪放在眼里。


第二百七十三章 胜负已定

“徐天问，这可是你逼我的！”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就没必要假装客套了。
一声令下，身旁的小弟们瞬间从衣袖里掏出家伙式，叫嚣的攻向徐天问。
白九爷从二十岁开始混迹码头，带来的人都是这么久以来陪他四处闯荡的好手。这些人个个狠辣，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由此可见，白九爷是真的想杀死徐天问，如他所言，既然二十年前他们能换掉唐元清，那么现在也一样可以换掉徐天问。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傀儡。一个能乖乖听话，并且帮他们继续“重生”计划的傀儡，除此之外，全都不重要。
二十多个人一拥而上，徐天问身边的四个人显得过于单薄。
在绝对人数差距之下，个人实力的重要与否，也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就在我认为胜负已定的时候，四个小丑面具中的一个，突然开始行动了起来。
寸头，一身干练的装扮，健硕的躯干上，几道宛若盘龙般的伤疤清晰可见。即便这家伙带着面具，我也能认得出来。
寸头男！那伙雇佣兵中的老大！这样的场合，徐天问果然也将他带来了。只是，今天的寸头男，似乎显得有些不太对劲。
没有丝毫犹豫，寸头男解开了上衣扣子。在露出了健硕胸膛的同时，腹部一圈黄褐色管状物也清晰可见。
原本叫嚣的人群，在瞅见那圈管状物的瞬间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徐天问，你疯了么？竟然把炸药带来这里！”
“我没疯，既然你想要换掉我，那么我也无所谓毁掉你所珍视的东西了。”
徐天问微微一笑，这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来，他轻轻拍了拍寸头男的肩膀，后者连忙迈开脚步，朝前走去。
恐惧和犹豫宛若瘟疫，迅速在人群中播散开来。那帮打手虽然嗜血，可还是知道分寸的。
所有人都害怕寸头男身上的雷管，就连白九爷和陈子豪也不例外。一旦寸头男引爆了雷管，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所有人都会被卷入爆炸之中，无一幸免。
寸头男迈着大步朝前走着，左手紧紧扣着雷管的引线。一拥而上的打手此刻却尽皆退散，没有人敢挑战这个疯子。
“别怕，他拿着的是假雷管，徐天问那个混蛋绝不会亲手毁掉这里的！”
白九爷最先反应过来，大吼着站起身子，试图安慰周遭慌乱的人群。然而，寸头男却只是抽出一根雷管，随即直接甩进人群之中。
“砰！”
一声巨响，爆炸的余波混合着土渣四散开来，我拉着楚梦寒在第一时间趴下身子，才免于被卷入爆炸之中。
眨眼间，原本气势汹汹的人群四散开来，有几个来不及逃散的倒霉蛋彻底被卷入爆炸之中，此刻躺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寸头男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雷管炸裂的瞬间，那家伙硬是撑着没倒地。此刻，大半块面具都被轰开了，破烂的上身遍布血口子。
这家伙真是不要命的主儿，这种情况下竟然直接把雷管丢出来！
“徐..徐天问，你个疯子...现在外面都是我们的人，你认为自己这样做，还有机会活着走出这里吗？”
“哈哈，九爷，您现在还认为我是和你玩过家家么？”
远处，徐天问承接白九爷的话茬，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子。
连同自己性命在内，眼前那个老头已经舍弃了一切，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是强势的一方。
“你们这两个家伙根本就不知道“重生”计划是什么！延续生命？掌控权利？笑话！乖乖听话，或许还能让你们继续苟延残喘，现在，给我去死！”
话音刚落，寸头男瞬间甩出第二根雷管，正冲着白九爷所在的方向而去。
因为之前的爆炸，人群早已变成惊弓之鸟，在寸头男甩出炸弹的瞬间，惊慌失措的众人便立即四散开来。
转眼间，前方只剩下白九爷一人与滚动的雷管，白九爷面色惨白，死死盯着地上的雷管，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一般，根本说不出话来。
一秒...两秒...三秒....
三秒钟过去了，雷管并没有发生爆炸，反而是寸头男率先动了起来。
那家伙瞬间冲到了白九爷身边，用右手扼住白九爷的脖颈。
下一秒，骨骼碎裂的“咔擦”声在房间内炸响，白九爷的头颅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旋转了90度，就这样直挺挺的瘫倒在地上。
寸头男甩出的第二根雷管是“空包弹”，为的就是杀死白九爷。或者说，那家伙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杀了白九爷，而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达成这一点而进行的铺垫.....
白九爷死了，脑袋变成这样，没人能活下来。这个混迹了大半辈子的枭雄，竟然以这么一种方式收场，想来的确令人唏嘘。
人群混乱了，有人心生退意，有人却急着为白九爷报仇。徐天问以及手下四人屹立于混乱之中，始终不动，他们或许还有着下一步的计划。
就在局面极度混乱之际，陈子豪突然站了出来。
“大家听我说，现在会议室外面全都是陈氏家族的人，这五个人已经孤立无援了。弄死他们，为白九爷报仇，谁能杀了那个臭老头，我给他100万！”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一点儿不假。在利益的驱使之下，原本平静下来的人群，却再一次陷入疯狂之中。
二、三十号人呼啸的扑向徐天问，在场的众人都知道陈子豪的身份，在失去了白九爷之后，他们便彻底失去了重心。简单的利益，就足够能驱使这些人卖命！
不够，那四个小丑面具也不简单。在寸头男的指挥下，四人迅速确立了扇形站位。我在特种部队的训练中曾经见过这种阵型，几个人呈扇形背靠站立，这是在近身搏斗中对抗多于己方数倍敌人最有效的方法。
四个小丑面具在保护徐天问的同时，也能对抗周围蜂拥而至的敌人。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体力逐渐不足。
就在我认为胜负已定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第二百七十四章 反叛

“砰！”
一声闷响，会议室的大门被人推开，一群穿西装打领带的不速之客，瞬间鱼贯而入。
领头的赫然就是光头大汉，和他带着的那些不速之客，全是陈氏家族的人。
看起来，陈子豪所言非虚。单单白九爷的手下，这些人就已经疲于应对了，眼下这么多的打手，他们四个人根本不可能对抗的过。
“来的好，外面都已经控制住了么？”
“当然。”光头大汉微微一笑，可他最先看向的却是站在陈子豪身旁的赵素。
“好，快去帮忙，给我弄死徐天问那个老家伙！”因为太过激动，陈子豪憋得满脸通红，瘦削的胸口不停上下起伏着。
陈氏家族的人因为患有某种罕见的遗传病，生命一般不会太长。所以，刚满38岁的陈子豪，此刻看起来竟像是个年逾古稀的枯瘦老头。
我推测，陈子豪之所以无条件支持“重生”计划，也是和这种病症有关。他和白九爷算计好了一切，等到徐天问彻底完成计划后，再直接夺权，全盘收下。
只可惜，事情的进展，远远超出了这两只老狐狸的想象。他们面对的徐天问，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弄死那家伙，第一个割下他人头的，我给200万！”
估计是害怕夜长梦多，陈子豪再一次增加了赏金。白九爷被拧断头颅的瞬间实在太过血腥，想必陈子豪此刻也是心惊胆颤。
话音刚落，在场的黑衣人却没有一个行动起来。
包括光头大汉在内，那些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赵素的身上，仿佛，赵素才是陈氏家族的掌权者。
“没听到吗？你们在干嘛！”陈子豪有些急了，走到光头大汉面前，目眦欲裂：“你们都是陈氏家族养大的，难不成现在想忘恩负义吗？”
光头大汉看着陈子豪，面无表情：“不敢，我们曾发誓过会永远效忠陈氏家族，只是....”
“再说一遍，弄死徐天问，否则，你们都特么给老子辞职！陈氏家族不需要你们这些废物！咳咳咳....”颤抖过后，殷红色的液体顺着陈子豪的嘴角不断滴落。
看起来，陈子豪的威严已经如同他的生命一样，来到了尽头.....
“他们确实终于陈氏家族，只不过，不是忠于你！”
一阵冰冷的女声响起，只见赵素缓缓站起，继而走到光头大汉的面前。她的眼神如同傀儡般空洞，根本看到一点儿感情。
难以想象在分开的这段时间里，赵素究竟经历了什么。但现在的她，却让我感到一丝可怕。
“赵素，你什么意思？”
陈子豪呆呆的看着赵素，一幅不可思议的样子。这个当初被他从孤岛里带出，唯唯诺诺的小姑娘，此刻却已经成长到了十分可怕的程度。
“按照陈氏家族的祖训，您早就该退位了。换句话来说，现在我才是陈氏家族的掌权者！”
“我...你....你们。”陈子豪看着周围众人，似乎难以接受这一切：“相信我，我能改变陈氏家族的命运，我能改变一切，只要一天的时间就够了，给我一天的时间！重生计划能够拯救我们，赵素，你也不想四十多岁就去死，对吗？”
在我看来，“重生”计划只是制造变态杀人狂的流程，根本不可能治疗他的病症。
我不知道陈子豪究竟要靠什么拯救自己的家族，此刻，我只觉得他很可怜。
“这些都不重要，陈子豪，你已经出局了。还有，我叫陈素。”赵素突然转身，看向徐天问，随即冲后者微微点头致意，仿佛早就约好了一般。
“陈哥，带人把白九爷的手下全都给我拿下！”
“不...你不能怎么做！你们不能听这个臭丫头的话！”
对于陈子豪的嘶吼，光头大汉熟视无睹。
他大手一挥，身后的黑衣人全都朝着白九爷的手下冲了过去，巨大的人数差距很快就摧毁了悬念，几秒钟之后，在场的黑衣人完全控制住了地下堡垒的局面。
徐天问面带笑意的走向赵素，看起来，他们彼此之间早就认识了。
“真慢啊，差点我这把老骨头就撑不住了。”
“主要是在外面耽搁了一点时间，毕竟肯追随陈子豪的老家伙，还是占了大多数。”
“哈哈，无妨无妨。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陈氏家族真正的主人了。”
徐天问眯着眼，用余光瞥向蜷缩在角落的陈子豪：“至于这个老家伙，他这辈子都别想走出地下堡垒了....”
白九爷死了，陈子豪被赵素夺去了一切，形同废人。
这三股势力斗争了数十年，却在眨眼间结束争斗。看似最为弱小的徐天问，在最后取得了胜利。
等我和楚梦寒想到要逃跑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不仅仅是房间内，整个地下巢穴都被徐天问和赵素控制了，这二人联手之后，Z市再没有人对抗他们。
小丑面具们瞬间包围过来，将我和楚梦寒按在了地上。刚才的搏斗丝毫没有消耗这些家伙的体力，他们，已经不能称作是“人类”了。
“把他带出来。”徐天问朝着白九爷的尸体走去，脸上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
他脱下了染血的练功服，苍老的肌肉上，倒五角星痕迹清晰可见。那不是纹身，而是用刀在皮肉上一刀一刀割出的。
反.社会人格，凶狠，残忍....所有的词语都无法形容面前站着的老头，这个疯子，已然同恶魔融为一体。
“你究竟想做什么？”如今，整个陈氏家族以及地下巢穴，悉数落入徐天问手中，可他并不满足于此。
白九爷以及陈子豪根本不值一提。徐天问的野心，令我感到恐惧。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徐天问换上了一件新的衣服，端起陈子豪的茶杯，坐在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上。
另一边，陈子豪蜷缩在角落，目光呆滞，不知是否还有意识。
五分钟之后，两个小丑面具带着一名衣裳褴褛的老头走进了房间。抬头看了一眼，我便下意识攥紧了手心。
他们挟持的老头，分明就是我爹！


第二百七十五章 重生计划真正的意义

徐天问派人将我爹带到房间里，眸中闪现着狡黠的目光。
几个月前，寸头男曾经在地下工厂里逼迫我爸答应他们的要求。而现在，徐天问则是想重演当时的恶行。
红色运动服此前曾告诉我，我爹才是“重生”计划最关键的一环。缺少了他，徐天问始终无法完成最关键的一步。而现在，那家伙为了达成“重生”计划，已经丧心病狂。
在两个小丑面具的押送下，我爹缓缓走进了房间里。
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变了很多。
一头长发不见了，左边镜片充斥着裂纹，脸上满是淤青和血痂。他的右脚似乎出了问题，必须得有人搀扶才能勉强行走。
光影之下，我和我爹四目相对。
四目相对，我爹并没有说什么。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徐天问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老叶，我也算仁至义尽了，这种时候，还特意让你们父子团圆。”
徐天问走上前去，拍了拍带着恶鬼面具的寸头男。后者机械般挪开身子，不发一语。
“只要说出坐标代码，我就放你们活着离开这里。陈氏家族的财产，若是想要，也尽可以拿去。”
二十五年前，他们秘密抽选了二十户不久前刚产下双胞胎的穷苦人家，以威逼利诱的方式让他们自愿交出双胞胎中的其中一个，用以实验。
因为意外，唐元清勒令手下停止实验。可徐天问并没有照做，更是将那二十个孩子直接丢进了社会。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参与实验的孩子过上了不同的生活，有的人饿死在接头，有的人变成了变态杀人狂，还有的人找回了自己.....他们每个人都是一组特殊的实验参数，这些人身上所储存的信息以及价值，无法估量。
整个重生计划是以这二十人作为基数扩展的，换言之，徐天问想要完成重生计划，必须得尽可能找回当年的二十人才行。
每一组实验数据，都能帮助眼前这个恶魔达成他的最终目的。
包括刘悦在内的八人，已经确认死亡。至于剩下十二人所在的区域坐标，只有我爹才知道。
“对不起，无可奉告。”
我爹咬紧牙关，一脸决绝。帮助徐天问完成重生计划，是他毕生所犯下的最大错误。而现在，他绝不会让错误继续下去。
“老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我。”
徐天问舔了舔上嘴唇，依旧面无表情。我始终看不透这个男人，他就像是被完全剥离了情感的人工智能，残忍，决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下一秒，只觉得右腿一松，整个人直接栽倒在地上。大腿上侧的撕裂感，瞬间蔓延全身。
几天前刚做的应急处理被人直接扯断，寸头男钢铁般的手指，直接刺入尚未愈合的伤口中。
“啊！”
刚愈合的伤口被整个撕开，鲜血伴随着脓水顺着腿部，不断溢出，我疼得近乎昏厥过去。
“我有很多种方式让你开口，这只是其中一种。”
“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弄死你的。”疼痛迫使我绷紧全身，可却被身后的寸头男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徐天问架着我爹的肩膀，强迫他低头正对着我。
“不久之前，你身后那个人说过和你一模一样的话。可现在，他还不是照样乖乖听话了？”
我爹咬紧牙关，鼻翼不停的翕动着。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软肋，这是人类和恶魔最大的区别。看着我受苦的模样，我爹还是动摇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我爹攥紧拳头，枯瘦的胸膛不停上下起伏着。
“剩下的十二个人对重生计划根本没有帮助，当初的设定，就是剥夺这十二个人的感情，让他们从小活在残忍和杀戮之中。活到今天，他们只可能变成南天那样的变态杀人狂！”
不论是周德善，还是冷风，罗民生......这些因为重生计划诞生出的家伙，全都是为了杀戮而生的。我已经开始怀疑徐天问策划“重生”计划的真实用意,他真的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那正是我所需要的。”
“你说什么？”我爹不自觉张大了嘴，喉头像是被人扼住般，再也发不出声音。
“你没听错，治疗犯罪者，降低犯罪率，这不过只是唐元清那个老混蛋一厢情愿的说辞。重生计划真正的用意，从来就是制造罪犯本身！”徐天问的脸上，渐渐洋溢出偏执的狂热。这个恶魔，终于此时展露自己的心声。
像是刘悦一样没能成为变态杀人狂的家伙，才是实验计划的附属品。真正成功的实验品，是王有为那般彻底泯灭了人性的变态杀人狂。
所以，徐天问才会如此迫切的想要从我爹口中得知剩余十二个人的详细坐标代码。
“徐天问...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连同边上的楚梦寒，也被徐天问惊得说不出话来。纵使见过了无数罪犯，可这样疯狂的家伙，根本闻所未闻。
“和唐元清一样，拯救人类。只不过，是用我的方法！”大手一挥，寸头男瞬间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大半根手直接嵌入我的腿部肌肉，我疼得近乎当场昏厥。
上帝曾经创造了一场洪水，洗清世间的罪恶。如今，科技在高速发展的同时，却也埋下了诸多的祸患。气候变暖，物种灭绝，不断上升的海平面，不断减少的能源.....若是继续放任下去，人类迟早有一天将灭绝。
而重生计划就是一个契机，一个改变世界格局的契机。一旦计划顺利完成，成百上千个像是王有为和南天一样的高智商犯罪者将进入社会。
他们与常人无异，却会在特定时刻、特定刺激之下，觉醒体内犯罪的冲动。
陈氏家族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能够断绝所有产业命脉，届时，医疗，教育，食品，能源将悉数瘫痪，整个世界，将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如同上帝创造洪水一样，我将创造出一场大屠杀，洗净这世间的罪恶。
徐天问搂着我爹的肩膀，同他一起跪在地上。面前，象征着光明之路教会的巨大标识，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而这个地下巢穴，会和圣经中预言的一样，成为人类最后的诺言方舟！”


第二百七十六章 十二个坐标代码

事到如今，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终于肆无忌惮的展现出野心。
白九爷已死，陈子豪被赵素夺权，整个地下巢穴已然处在他的控制之下。徐天问确实有资本无所顾忌。
“你可以继续坚持，不过根本毫无意义！”徐天问站在光明之路教会的阴影之下，像是被彻底分割成两瓣。
“十秒钟之后，我会杀了你儿子，然而再杀了这个女警察。之后是你老婆，你的邻居，你的大学同学.....”他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一切，仿佛将要剥夺的根本就不是某个人的性命。
他看着我爹，眼里净是狂热。
“自杀或者是耍心眼，只会加快这个步骤的进程。唐元清死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你知道那十二个坐标代码，说出来，我能饶你们不死！”
“不能说！”
痛苦之下，我咬牙从喉咙里吼出了这句话。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了曹荣为什么要拼命追查重生计划，刘悦为什么不惜牺牲自己，也要组织徐天问。
这家伙的野心，令我感到胆寒。陈氏家族已经落入他手，一旦让他研究出培养高智商变态杀人狂的方式，整个世界就将彻底万劫不复。
“你还有五秒钟可以考虑.....”
冰冷的嗓音从耳边响起，不带有任何情感。
寸头男拔出了匕首，直接对准我的颈部。
“四秒....”
颈部肌肤感受到深深的寒意，匕首划破动脉之后，除非是有专业的医护人员在场，否则我必死无疑。
“三秒。”
每一声倒数，都在刺激我爹的神经。人终究是感性和理性相结合的动物，几乎没人可以承受住肉体和灵魂的双重折磨。更何况，我爹已经62岁了。
“两秒！”
刀锋划破了颈部皮肤，渐渐深入肌肉。寸头男已经彻底沦为徐天问的傀儡，一旦倒计时归零，他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一秒！”
从答应曹荣成为线人那一刻，我便提前准备好了这一天。这三年来，无数次行走在死亡的边缘，活着的实感，已经被逐渐剥离出身体。
可没想到死亡真正降临的那一刻，我居然能如此平静。
“慢着！”
就在刀锋即将划破咽喉的那一刻，我爹还是崩溃了。即便经受住了无数大风大浪，到头来，他还是倒在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面前。
他也是想明白了，纵使自己能忍受丧子之痛，可接下来，徐天问还是会杀死更多他所在意的人。二十五年前，他已经犯下大错，现在更不想有更多的人因他而死。
只是，一面是数十条鲜活的生命，另一面则是可能毁灭整个人类文明的计划。无论让谁来做这样的选择题，都会感到无比痛苦。
“放了他...我说，十二个坐标地址，全都告诉你。”
“不准耍花样，不准自杀，否则，你知道后果的！”徐天问特意强调了这一点，唐元清的死，让他无法释怀。
重生计划距离实现近在咫尺，这种时候，出不得半点差错。
我爹跪在地上，机械的点了点头，眼中净是落寞。他已经做了一切可能做的事情来阻止徐天问这个恶魔，到头来，却还是功亏一篑。
小丑面具放开了我，两个白大褂的家伙走了上来，其中一个帮我包扎腿部伤口，另外一个则是拿着电脑走向了我爹。
徐天问当初在释放那些实验对象的时候，将对应区域的坐标通过纹身的方式文字留在了他们的手臂上。王有为手上的那串数字：1995.002,通过特定的数字编码，就能换算出精准的经纬度。
每个实验对象手臂上的数字，已经这些数字的换算方式都不尽相同。当初为了防止权利的过度集中，白九爷曾经建议让除了他们三人之外的第四个人掌握这种换算方式。换言之，这个世界上也就剩下我爹能找出那十二个受试者所在的区域坐标。
“老叶，一个小时。记住，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兴许是已经放弃反抗，电脑屏幕反射出的是我爹漠然的面容。
一个小时内，他必须告诉徐天问全部十二个详细的坐标代码。一旦徐天问抓回那十二名实验体，并根据他们的参数表现大肆“量产”符合要求的变态杀人狂，那么离他的最终目标，真的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我得做些什么了，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爹继续痛苦下去。
房间内有重兵把守，除了寸头男之外，另外三名小丑面具也绝非一般人。即便能和楚梦寒配合着突破绝境，地下巢穴更是充斥着陈氏家族的爪牙。
这里彻底沦为一处与世隔绝的囚笼，或许真如徐天问所言，当灾难发生的时候，地下巢穴将沦为人类最后的诺亚方舟。
很快，第一组坐标代码就被计算出来。徐天问很快放出消息，勒令所属区域的爪牙带回实验体，以此进行下一步的研究。
“十分钟过去了，老叶，你得加快速度了。”徐天问重新坐回位置上，可却并没有因此失去警惕。那只老狐狸的视线始终在我和楚梦寒之间游离着，他清楚现在唯一可能威胁到他的人，只剩下我们两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楚梦寒看着近在咫尺的赵素，眼里充斥着不解与仇恨。
在T市，她为了那个“单纯”的赵素不惜拼上性命，倾尽所有。可换来的，却是背叛与欺骗。
“没有为什么。”赵素端坐在属于陈子豪的位置上，享受着属于胜利者的荣光。
“从一开始，我就是一个人。在孤儿院的时候是这样，在T市的时候是这样，在孤岛的时候是这样，在陈氏家族的时候也是这样。所以，我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谁都无法命令控制我。”
“你真的想亲眼看着重生计划实现？看着数以万计的人因此丧命？”楚梦寒还在尽最后努力，唤醒赵素的良知，可我已经放弃了。
相比起这些无畏的努力，我可在意怎么做最后一搏。
即便要死，我也得拉着徐天问一起！


第二百七十七章 突变

刨除我，我爹，还有楚梦寒之外，房间里还剩下另外九个人。
四个小丑面具呈四角之势，站在徐天问的周围，赵素和光头大汉坐在房间的对角，正在享受胜利的喜悦。一名医护人员和一名工作人员分别站在我和我爹面前，他俩都是这间地下巢穴的工作人员。
就算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我也得杀了徐天问才行。这个魔鬼毁了我的一切，我要把他一并拉进地狱！
十分钟后，我爹又解锁了另外两处坐标数字。徐天问立刻派人前去抓捕实验对象，距离重生计划的最终实现，又近了一步。
不能再继续等了！
徐天问的目光始终集中在我和楚梦寒的身上，可包括寸头男在内的四个小丑面具却不尽然。他们四人虽然完全沦为了徐天问的傀儡，可毕竟还是人类。
面对突发状况，人类还是有着一定的反应时间。我得在四个小丑面具反应的前一刻，率先一步割开徐天问的喉咙！
“滴！”
一声脆响，房间大门突然被人开启，四、五个穿着印有光明之路教会图案的黑衣人，依次走进房间里。
徐天问吸了吸鼻子，朝后仰倒在座椅上。
“搞什么，拿个甜点都能这么慢？”
五个黑衣人没有辩驳，走到会议桌前，将手里的食物摆放整齐。
异样的感觉很快传遍全身，顺着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那五个黑衣人的侧影，其中一个正是当初逃走的红色运动服。
他怎么又回到了地下巢穴？还有，另外四个黑衣人，也不太对劲。
徐天问曾试图利用这些雇佣兵达成自己的目的，得知真相后，红色运动服自然不会善罢甘休。除了红色运动服之外，剩下四名黑衣人全是白九爷的亲信，其中一个餐盘下面，藏匿着9mm转轮手枪。
“砰！”
枪响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个小丑面具径直倒在徐天问面前，胸膛附近绽开了一朵血色玫瑰。如果不是小丑面具反应过来，用生命挡下这枚子弹，那么现在被轰开脑袋的就是徐天问了。
“艹，你特么还活着！”
徐天问迅速藏匿在另外三个小丑面具的身后，与此同时，那三人也从腰间掏出手枪，对准面前的五个黑衣人。
“不杀了你，我怎么可能先死。”
红色运动服攥紧手里的转轮手枪，尤其在看清其中一个小丑面具是寸头男之后，脸上的肌肉夸张的朝外鼓起。
“你特么在做什么？老斩，你忘了这老狐狸对我们做的事么。”
然而，寸头男却对红色运动服所说的话置若罔闻。机械的举起手枪，扣动扳机，随着一声枪响，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脑袋被径直轰碎。
这一枪，使得人群彻底疯狂了。
一边野心勃勃的恶魔，另一边则是视死如归的复仇者。枪声伴随着哀嚎声不绝如缕，狭小的房间此刻宛若地狱般恐怖。
冒着被子弹击中的风险，匍匐到楚梦寒身边，替她解开了绳子。
我爹已经摸到了房间的出口，凭借着记忆解开了密码门。
“走！”
我爹那瘦弱的身躯，此刻却迸发出剧烈的嘶吼声。
红色运动服的报复行动，为我们争取到了难得的喘息时间。必须得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逃出这里，相信以我爹的能力，一定有办法可以做到。
我和楚梦寒搀着我爹，冲出了房间。身后传来了徐天问的怒骂，不过子弹的呼啸声，盖过了一切。
会议室里的变故，使得整个地下巢穴陷入了混乱之中。不断有外部援助朝这里赶来，若是选择顺着出口逃离，势必会被那些赶来的爪牙抓住。
“往实验区走！”我爹沙哑着嗓子，一脸决绝：“希望曹荣能顺着我留下的线索，找到这里。”
“你....你怎么会知道曹荣的.....莫非你也是....”
“从十年前开始就是了。”我爹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我只是想为曾经犯下的错误赎罪，没别的意思。”
他已经通过某种方式，为外部救援留下了线索，至于曹荣能否突破层层阻碍，找到这处地下巢穴，一切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前后的通道里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陈氏家族的爪牙已经赶到了现场。没时间继续在这磨蹭，拉起我爸，朝着前方的实验区跑去。
我不认为红色运动服能干掉徐天问，第一发子弹没有击毙后者吗，他们就彻底丧失了先手。只能保佑他们几个人能尽可能的争取时间，让我们可以顺利躲过这一劫。
整个地下巢穴的结构大致可以分为三层，从外往内依次是入口，核心工作室，以及实验区。想要离开或是进入这个巢穴，必须得经过入口。
实验区位于巢穴的最内侧，在这种时候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就在前面！”我爹加快了脚步朝前赶着，鼻腔里的呼哧声却越来越重。
他上了年纪，加上不久前又受尽折磨，能坚持到这一步，着实不易。
立在实验区面前的，依旧是一座庞大的密码门。因为之前的混乱，密码门周围的守卫全都赶去增援了。空旷的大门，与周围格格不入。
我爹凭着对这里的了解，解锁了密码。随着一声脆响，庞大的钢铁闸门应声开启。
“快...快进去吧...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顺着通道朝前跑了一段，两边出现了若干个透明的房间。房间采用的全是单面玻璃，从外面能清楚的看见房间内的情况。
“这些是？”楚梦寒指着其中一个房间里目光呆滞的儿童，一脸震惊。
“重生计划的实验体。”我爹顿了顿，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或者说，他们只是失败的实验体。”
“失败的实验体？徐天问对这些孩子做了什么。”
我爹没有再说话，而是竖起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子。
能把寸头男那样的雇佣兵变成忠实的手下，徐天问采取的绝不仅仅是外部刺激。随着不断的深入实验区，我得以窥探整个计划的全貌。


第二百七十八章 最深处的实验区

实验区内关押的实验体，大多都是安静的待在房间里，目光呆滞，不吵不闹。
能把正常的人类变成这样，仅仅依靠外部刺激是不够的。从这个方面来看，像是王有为那样的“成功”案例就显得弥足珍贵。
两侧封闭的房间里，净是用于计划的实验体。或者按我爹的话来说，他们只是失败的实验体，这些人存在的意义，只是为整个计划提供所需的参数，仅此而已。
越往里走，两侧的画面越是血腥。
有的实验体被锁链铐在房间里，沟壑状的勒痕在腕部清晰可见。为了研究拘禁和封闭对一个人的影响，这家伙被锁在这里整整七年。
还有一个实验体半躺在手术台上，大半个颅脑都被打开，腥红的脑组织清晰可见。无数针管密密麻麻的扎进颅腔里，右侧一台计算机，则是不断更替着所采集到的数据。
惨遭“开颅”的实验体，尚且拥有着独立的意识。转动眼球看向我们，似乎在哀求我们能够救他。
“放弃这个念头吧。”我爹虚弱的声音，再次不合时宜的响起：“这家伙还能活着，全靠生命供给装置，一旦拔了针管，他会在一分钟内立刻死去。”
我不明白，徐天问究竟把人当成是什么？猪狗，还是物件？
不敢再继续停留，多呆一秒钟，内心就会多一分想回去把徐天问撕碎的冲动。
最终，理智还是强迫自己继续前进。我得先活下来，才有机会一步步揭露这里的罪恶！
“这些实验体是从哪里找来的？”楚梦寒收回了目光，面露杀意。
要囤积数量如此庞大的实验体，并不容易。失踪人口事件不断发生，当地警方不可能毫无作为。而这间地下巢穴存在于Z市的时间，绝非一朝一夕。
“福利院，养老院，流浪汉，智力残障人世，被亲友抛弃在医院等死的人.....”
我爹越说声音越低，那一刻，他或许也和这些实验体一样，承担着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恶意。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着那么一批人，他们被至亲抛弃，被朋友遗忘，小心翼翼的在夹角中求生，即便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世界将他们排除在外，而徐天问却将这些人重新拾起。
打着拯救世界，诺亚方舟的称号，可那个恶魔给这些人带来的，却是遥无止境的地狱。
“小心，前面就是驻屯区了。”我爹面部肌肉奇怪的纠结在一起，似乎在极度排斥某个东西：“地下巢穴内所有的实验体，都生活在那里！”
通道的尽头处，豁然开朗。
成百个巨大的方形矩阵，依次堆叠在道路尽头，每一个方形矩阵都是一间囚笼，逼仄的空间内，囚禁着从不同地方抓来的可怜人。
与进入地下巢穴的通道入口一样，这些囚笼全都通过中枢电脑操控，每个编号对应着不同的囚笼密码。有了这些高精尖科技，徐天问能够随时掌控整个地下巢穴的动向。
楚梦寒突然上前一步，眼神里涌现出炽热的目光。
“我说，咱们是不是应该把他们放了？”
“你想扮演救世主？”
“我只是不想背弃自己的信念！”
我爹知道这些密码门的开启方式，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想把如此大量的实验体带出地下巢穴，几乎是不可能。
“未尝不可。”我爹突然犹豫了，挣扎着站起身子，朝着一侧的计算机屏幕走去。
“就算不能把他们救出去，四处逃窜的实验体也能引发混乱，为我们逃离这里争取时间。”
在我和楚梦寒的搀扶下，他终于走到了触摸屏旁，刚挣扎着输入一组数字，一柄尖锐的匕首却是直接刺穿了他的小臂。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根本没人反应过来。
匕首穿透了整个小臂，将肌肉完全割裂开来。我爹哀嚎着倒在了地上，腥红的鲜血顺着疮口肆无忌惮的溢出。
身后，带着小丑面具的寸头男已经赶到了。那家伙满脸是血，手部和腹腔各有一处出血点，可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目光直锁着我和我爹。
他们的行动比想象的要迅速，寸头男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会议室里的危机已经解除了，红色运动服的刺杀行动，彻底失败了。
“这家伙，还能算是人么。”
楚梦寒蹙眉倒立，下意识攥紧拳头。实验区是整个地下巢穴的最深处，已然退无可退。若不拼死一搏，等待着我们的只有和红色运动一样的结局。
“小...小心。”我爹尝试着站直身子，好几次都失败了。经过这么多天的折磨，他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看着老头这样受罪，我的心里也十分难受。
“这...这些人的大脑都被造过了，没有情感，更加感受不到疼痛。他们只听徐天问一个人的话。除非杀了他们，否则，没有让他们停下来的方法！”
以寸头男的身手，想杀了他谈何容易。不过，我们已经被逼至绝境，除了拼死一搏，别无他法。
眨眼间，楚梦寒先一步冲了上去，一记低鞭腿，直扫寸头男右腿的膝盖。
这一招十分隐蔽，而且出腿极快，一旦被粉碎了膝盖，即便再强悍，也无法继续支撑站立。
骨骼的碰撞声，迅速在面前炸响。寸头男只是一阵趔趄，可却并没有倒下。他的强悍程度，远超我们想象。
握紧拳头，刚想上前帮忙，却被我爹一把拽住。
“记住.....”我爹苍老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一个接一个数字编号，深深印刻在我脑海里。
一共十二组数字编号，陌生又熟悉。
我恍然记起来，自己在小时候曾被强迫着记下这些数字。早在十多年前我爹就已经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了
“十二组坐标代码....对应十二个极度危险的实验体.....这些从小经受特殊待遇的孩子，内心深处早已经埋下了杀戮的种子.....一定要把这些数字告诉警方，继续放任这些实验体呆在外面，像是王有为那样的悲剧，随时有可能发生。”


第二百七十九章 小丑面具的碎裂

我爹把十二组坐标代码全都告诉我，像在宣读自己的遗言一样。
他清楚现在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活着离开地下巢穴，已经提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鼻尖一酸，泪水顺着眼角滴落：“这些话你得自己和曹荣说，咱们爷俩都在那混蛋手下当线人，至少得找他把线人费补上！”
楚梦寒已然招架不足寸头男凶狠的攻势，仅仅凭借着意志力，苦苦支撑。
好在寸头男的目标是我爹，对于楚梦寒倒也没下狠手。趁着他俩纠缠的功夫，我从侧面冲了上去，直扑寸头男左侧的肋骨。
抠眼，掰腕，揣裆，踢肋骨，这些都是街头搏斗的阴招，劲使大了，每一项都是非死即残，更重要的，寸头男的左腹受了枪伤，即便感受不到疼痛，可那里也应该是他最脆弱的部位。
我不管，只要能阻止寸头男，就算杀了他也在所不惜。
“小心！”
楚梦寒话音刚落，就觉得面前一阵劲风驶过。
我没想到寸头男一直防着我，更没想到他的鞭腿居然能这么快，这么狠！
感觉像是被一辆重型卡车迎面撞上，巨大的冲力从手臂开始弥散开来。我整个人悬在半空中，随即狠狠的砸在地上，七荤八素，几近昏厥。
“靠！”
左手正面挨了寸头男这一鞭腿，现在已经感觉不到手臂的存在。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兵，其实力以及反应能力果然不是普通的小混混能够比拟的。
“叶凡，快闪开！”
恍惚间，听见楚梦寒的嘶吼声。几乎是来自身体下意识的反应，飞速朝着侧边闪过开来。
寸头男跟上一脚，正踏在我刚才躺倒的位置。若不是反应及时，我的肋骨会被他直接踩断。
“喂...混蛋，你还记得自己的兄弟是怎么死的么？”
我尝试着用言语激怒寸头男，可他对我的挑衅根本置若罔闻。调整姿态，再次迎面走来，那家伙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弄死我，抓走我爸。
“老爹，这种实验体，有没有什么弱点？”
一边后退，一边冲我爹大吼着。我不能指望楚梦寒一个姑娘和面前这个杀人机器硬刚，得想个办法智取才行。
本以为我爹会说出类似寸头男怕水，怕青蛙之类的话，谁知他沉思了半天，才嘟囔了一句。
“脑袋...这些家伙颅脑做过手术，那里是他们最脆弱的部位....”
卧槽，老爹啊，我要是有办法重创他的脑袋，现在也不会被追着打了。
驻屯区活动空间有限，周围都是封锁的囚笼。我很快被逼到尽头，退无可退。房间里，几个穿着实验服的中年男人凑到了窗户边，直勾勾的盯着我，像是已经失去了思考呢能力。
“喂喂喂...你们有谁能帮我一下么，弄死这个大个子，你们就能获得自由了？”
“呵呵...”
身后的实验体只是痴痴的冲我笑着，似乎压根没在意我在说些什么。只是，当他们看见寸头男脸上那个几近破碎的小丑面具时，目光中却浮现出无尽的恐惧。
面具？对了！
我曾听刘欢说过，实验早期的时候，地下巢穴的研究人员为了避嫌，都会佩戴小丑面具进行实验。一来二去，这里的实验体便对小丑面具产生了本能的恐惧与憎恨。
给楚梦寒使了个眼神，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和她之前早就有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后者很快反应过来，几步跟上，用一记利落的剪刀腿，锁死寸头男的左脚。
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家伙的右手，待他出手的瞬间，使出浑身力气翻滚到一旁，牢牢锁住对方的右脚。
两人合力，终于把那家伙压倒在地上。可即便如此，寸头男的力道依旧大的吓人，随时可能挣脱束缚。
然而，寸头男跪倒的同时，他的脸正对着囚笼的窗户。
几乎在同一时间，四、五个身影聚集在窗户边上，那些痴傻的面庞上，此刻浮现出各种不同的表情。
即便已经失去了记忆，忘记一切，可镌刻在身体里的这份憎恶，挥之不去。
长时间的折磨与欺凌，使得实验体对于那副小丑面具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恐惧。
仅凭我和楚梦寒两人，奈何不了这个混蛋。但是，加上那些疯狂的实验体就不一样了。寸头男的双腿被我俩死死锁住，整张脸贴在囚笼的窗户上，动弹不得。
随着一阵哀嚎，无数手臂从囚笼的窗户伸出，死死扒住寸头男的脸。以及，他脸上的那副面具。
脑袋，是他们最为脆弱的部位。几秒钟的时间，寸头男的脸就被抓挠得血肉模糊，大半个眼珠都被扣烂，混合着血水以及组织液的液体，肆意的流淌。
他感觉不到疼痛，然而，身体却无法抵挡这么多人同时攻击。
实验体的攻击，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我和楚梦寒站起身子，一记鞭腿，同时甩向寸头男的后脑。只听得一声闷响，那家伙倒在囚笼旁，彻底不动弹了。
实验体还在继续凌虐着“寸头男”，可我和楚梦寒，都已经精疲力竭。
解决掉寸头男这个麻烦，倒是能让局面有所缓解。
只是，我们谁也不知道会议室里的情况究竟如何。徐天问解决了红色运动服后，是否会采取下一步的行动。曹荣和刘欢究竟能否找到这个地下巢穴，以及，我们还能在这里呆上多久。
我和楚梦寒互相搀扶着，走向我爸。经过和寸头男这一战，我俩体内仅存的气力都被彻底榨干。
“干...干的不错！”
我爹挥了挥被匕首刺穿的左臂，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若不及时止血，恐怕会有性命危险。
“先..先把这些实验体放了...我再尝试着联系曹荣.....咱们得努力活下来，否则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小凡，你帮我输密码...17...”
然而他话没说完，就停住了。
周遭的空气突然凝滞，我爹像是被人从身后猛退了一把，一阵趔趄，跪倒在地上。


第二百八十章 你只是个失败者！

血点不断顺着胸部蔓延，面部肌肉夸张的纠结在一起。他竭力想说出那串数字，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一般，根本发不出声音。
枪响声在我脑海里回荡着，将所有神经尽数搅乱。
远处，徐天问握着一柄手枪缓缓接近，他的身边跟着两个小丑面具以及赵素。刚才那一发子弹，直接击穿了我爹的心脏。他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就彻底死去了！
“混蛋！你...你居然杀了他...”
痛苦，哀伤，愤怒，无奈，数不清的情感瞬间冲上大脑，此刻，我只想弄死徐天问让他偿命。
然而，楚梦寒紧紧的拽着我，更是一把将我按倒在地上。
她清楚现在的局面，反抗已经没有了意义。对方人多势众，还有枪，仅凭我们两个，根本奈何不了他。
“他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徐天问努努嘴，用枪口指着正上方的监控录像。
整个地下巢穴由他建成的，换言之，徐天问能实时监控每一处角落正在发生的事情。
“说出剩下八个坐标数字，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红色运动的闯入，虽然引发了不小的混乱，但混乱对于徐天问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们已经剖析出四处坐标地址，只要再弄明白另外八处，之前所有的辛苦和牺牲，就将悉数浪费。
“你做梦！”
“砰！”
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我的身体划过。楚梦寒哀嚎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
子弹击穿了她的肩膀，鲜血泉涌般弥散出来。
“你还有五秒钟！”两个小丑面具一左一右走上前来，其中一个抓住楚梦寒，另一人则是死死的控制住我。
“弹匣里还有七发子弹，每过十秒钟，我就会打出一发。”冰冷，残酷，不带有任何感情。他只想弄到十二个坐标代码，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徐天问不惜一切代价。
“等等，给我点时间！”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楚梦寒被折磨死，杀了她之后，徐天问一定会想其他的办法折磨我。
没有通知警方，老警察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进入这间地下巢穴。靠！曹荣和刘欢那两个家伙，现在究竟在做些什么！
“三秒....”
“等等！我爹说的很仓促，你得给我时间回忆那串数字！”
“砰！”
毫无预兆的，又是一枪，子弹击中了楚梦寒的右腿。她面色惨白，直接倒在了地上，连哀嚎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混蛋....”
攥紧拳头，想着弄死面前的徐天问。然而，小丑面具跟上一记铁膝，直接顶中小腹。
撕裂般的疼痛顺着体内每一处细胞四散开来，我整个蜷缩在地上，头脑一片空白。
“十秒钟。”徐天问跨过了我，用枪口指着楚梦寒的右臂，面无表情：“告诉我坐标代码！”
“你这个恶魔..就真的这么想当救世主么...”
“五秒钟。”食指搭上扳机，那家伙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怜悯或是同情。
“好，我告诉你！”
忍着腹部剧痛，挣扎站起身子，同时，用右手摸索向左侧鞋底。鞋底的黏连处，嵌着一条刀片。这是我最后的底牌，没想到，要用在这里了。
“三秒钟。”
“第一串代码数字，1995.002。6447.742。给我电脑，我能算出对应的坐标位置。”
徐天问眯起了眼睛，握抢的右手稍稍放缓，嘴角浮现一丝轻蔑的笑容：“不用，1995.002是坐标，6447.742是对应的算法，在你说出这串数字的时候，控制中心的人已经在解码了。与此同时，对应地区的人也已经...”
话说到一半，他就顿住了。
右侧耳蜗内的耳机在微微颤动着，我几乎能听见耳机另一端的对话。
“很熟悉，对吧。1995.002,正是王有为对应的坐标编码。”握紧刀片，锋利的刀刃割开手掌，温热的液体不断渗出。
“三年前，我抓住了这个男人，他正是系列幼童连环杀人案的始作俑者。然而，我不知道你们做了些什么，在短短两个小时内抹杀了王有为，并让一个无辜的人顶上了一切罪名。”
徐天问脸上青筋暴起，此刻，我做的一切，正在一点一点摧毁他的耐心。
“那一天，我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我被所有人当成是判断错案件，继而恼羞成怒的杀人凶手。
判刑，被学校除名，被同学老师唾弃，丢进监狱，受尽折磨....如果没猜错，当时监狱里的那帮人，也是你事先安排的。”
三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也足够让我认清很多。至少，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些。
“你们的计划堪称完美，二十个实验体在社会上为所欲为，尽情施展着你们赋予的犯罪天赋。而所有可能危及实验计划的人，都会像我一样，被即刻抹除。有陈氏家族和白九爷帮忙，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为惧！”
“三秒钟...”徐天问咬着牙，冷冷的说道。不知不觉间，枪口已经对准了楚梦寒的脑袋。
“但是，你们忽略了一个人，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棋子。刘悦用生命埋下的线索，给了我们机会与希望。人是不能被改变或被驯化的，每一个平凡的人都是与众不同。你的狗屁重生计划，你当救世主的美梦，注定失败！”
我大吼一声，攥紧手里的刀片，猛的向前挥去。
然而，我攻击的目标并不是徐天问。这种距离下，有那两个小丑面具在场，我也伤不了他。
我要割断自己的喉咙，上一次受伤的疮口尚未愈合，只要顺着伤口继续用力，刀片就能直接划开动脉。
我爹死了，我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坐标代码的人。若是连我也死了，徐天问的重生计划，就会彻底粉碎！


第二百八十一章 以死亡谢幕

刀片划开脖颈的瞬间，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静与释然。
三年以来，我一直小心翼翼的活着，无时无刻都在和死亡同行。可当下定决心自杀的瞬间，却发现死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徐天问慌了，两个小丑面具更是愣在原地。
他们接受的指令只是保护徐天问，除此之外，不会干预其他事情。
刀锋顺着还未愈合的伤疤划开了喉咙，鲜血瞬间喷溅出来。我挣扎着继续站立，一脸骄傲的看着面前的徐天问。
我很难想象自己此刻的表情，也许狰狞的像是个恶鬼，也许惨白的像是一张白纸。
我马上就要死了，但我却是胜利者。在失去了那十二个坐标代码之后，徐天问想要实现他的计划，就得花上更多的时间与精力。而这段时间里，曹荣以及刘欢等人势必会有所作为。
少了白九爷和陈氏家族的庇护，他们往后的行动，将会如履薄冰。
力气正顺着脖颈的口子不断流失，我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依稀看见同样动弹不得的楚梦寒正在冲我微笑。
我第一次发现，这个冰冷的女人笑起来居然这么美，难怪当初在T市，有那么多警员追求她。
“给我救活他，千万别让他死了！”
徐天问慌了，连说话都开始颤抖着。他丢掉手枪，蹲下按住伤口，竭尽全力的帮我止血。
“不能死！我不准你死！我会折磨这个女警察，折磨你的家人，折磨你的重视的人....”
我笑了，笑得是那么的肆意，笑得是那么张狂。三年来所有的压力都释然了，之后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和我无关。
“随便你，我在地狱等你！”
“人呢！赶紧进来，帮我救活这个小子！”
徐天问冲着耳机不断咆哮着，可他之后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楚。有人夺去了我手里的刀片，有人按住了我的脖颈，更有人不断朝颈部里塞着一些东西。
恍惚间，我听见了警笛在隐隐作响。也许是濒临死亡，出现幻觉，这种时候，怎么会听见警笛声呢？
然而，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依旧是徐天问铁青的面容，以及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家伙，在他耳边不断嘀咕着什么。
他们两人看起来十分焦虑，这种焦虑，或许和我刚才的行动有关。另一边，楚梦寒半倚在一处墙壁旁，身上几处枪伤，似乎也做了简单的应急处理。
“醒了？比想象中的要快么。”
徐天问自上而下打量着我，眼里净是不屑。
“只差3毫米就划开动脉了，看来，你对杀死自己并没有太多经验。”人在伤害自己的时候，身体本能的会做出应激反应。
长年的线人生活，更是加强了这种微反应。
没想到，当我一心求死的时候，却被身体的本能反应给救下了。
不过，自杀也为我和楚梦寒争取到了时间，至少，我有了思考的空间，徐天问不敢像之前那样步步紧逼。几秒钟的僵持，我从他的目光中捕捉到一丝慌乱。这份慌乱，不仅仅是因为我疯狂的举动。
“既然醒了，那就别磨叽了，继续刚才的事情吧。”
“我讨厌被人威胁的感觉，所以，不介意再死一次。”
我盯着他，一脸冷漠。既然连死亡的不怕，那就更加不惧面对这个恶魔。我已经来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事情将会如何发展，全凭我之后的决断。
“就凭你？”徐天问拍了拍身后那个白大褂，后者立刻拿出医疗箱，摆在我身边。只是，箱子里排列的物件，并不像是治病救人的。
“先废了这家伙的双手双脚，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让你永远瘫痪，浑身上下只剩脑袋可以动弹。”
“那我会用舌头舔死自己，你可以试试。”
说着，我正要咬断自己的舌头，却被徐天问一把掐住下颚。
“让我们回归正题，先从那个女警察下手。我要杀了她，然后再一点一点折磨你所重视的人....”
“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从刚才开始，徐天问就表现的不太对劲。
意外发生之后，他没有把我带离实验区，也没有对楚梦寒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整个地下巢穴，只有这么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家伙赶来帮忙。
情况正在朝着对我有利的方向发展，也许，不久前响起的警笛声，并不仅仅是幻听。
“他们进来了，对把？”
“谁？”
徐天问阴沉着脸没有回答我，可这几秒钟的沉默，就足够让我分析出形式。这个一向沉稳的家伙表现得如此急躁，这证明局面已经开始超出他的控制。
“警察，而且，数量不少！”
徐天问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慌，不过很快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他冲我微微点头，似乎确认了什么。
“我得承认，在诡计谋划上，你很出色，甚至连白九爷和陈子豪都比不上你。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通知了外面的警察，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抓住我么？
重生计划能存在这么久，不是没有道理的。即便警方大举突入，地下巢穴最少也能坚持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足够我逃离这里，从头开始。有了陈氏集团的帮助，重建这样一个地方，也只是时间问题。”
徐天问的城府和决断，让我感到胆寒。与此同时，我也不明白警方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位置的。
地下巢穴只有我和我爹两名线人，我爹已经死了，我更加不可能发出求救信号，曹荣和刘欢又是如何得知这里的情况？难不成，是楚梦寒？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徐天问重新拿起手枪，对准楚梦寒：“这个警察太碍事了，先把她杀了，然后带走叶凡。小素，你和我们一起转移，接下来这段时间，得靠你出面打理陈氏家族了！”
“好！”
赵素冷冷的回答到，接过徐天问手里的枪，走向了楚梦寒。头顶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无限拉长，完全覆盖着楚梦寒。而楚梦寒就这样倚靠在角落，一动不动。


第二百八十二章 谢幕

“赵素！”
我尝试做最后努力，挽救楚梦寒的性命。
我不知道徐天问对赵素做了些什么。不过，从她决定跟随这个恶魔开始，就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
“别忘了，在T市的时候，是谁从那些混混手上救了你？别忘了，是谁把你带出福利院，一步一步抚养到现在的！”
她举枪朝前走着，一步都没有停下来过，对我的呼喊置若罔闻。
“白费力气。”徐天问不屑的笑着：“也许你不知道，一个月前，陈子豪就把这个小姑娘带来这间地下巢穴。”
一个月前，差不多是赵素回归陈氏家族的日子，一丝不详的预感从我心头涌起
“他想做什么？”
“你觉得，陈氏家族为什么会一直无条件支持重生计划？”徐天问从衣兜里掏出根香烟，咬在嘴里，慢慢的吸着。
我不清楚地下巢穴怎么样了，但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急。
“陈氏家族的族人大多患有严重的遗传病，正常情况下，活不过四十岁。这么多年来，这个家族的族长一直在追求延长寿命的方法。”
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却只有着短短四十年的寿命。
某种程度上，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在内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只能通过追求外部因素寻求改变。陈子豪想将自己的意识全部转移到赵素的体内，在自己的身体完全崩溃之前，重塑另一个自己！”
我已经提前猜到了大概的答案，可当这段话从徐天问的嘴里说出时，依旧震撼。
将意识完全转移到另一个的身上？简直天方夜谭。
倘若这种技术真的可以实现，那么赵素对于陈氏家族来说意味着什么？一个傀儡，还是只是一件容器？
“扯淡，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实现？”
徐天问吸了口烟，烟雾后的那张脸，变得模糊不清。
“你觉得，重生计划为什么需要那二十个最初的受试者？”
包括王有为在内的二十名受试者，是最优秀的实验体。
经过了长达二十年的培养，就算徐天问能从中综合出固定的流程，想要再次造出同样的受试者，也绝非一朝一夕的事。
相比之下，如果有办法将那些受试体的思维直接转移到正常人的身上，他们就能大批量的生产冷血杀人狂。
实验的最终结果，同陈子豪的需求不谋而合。从这一层面来分析，徐天问很可能已经掌握这种技术。
“所以，你改变了赵素的意识？”
“不。”徐天问指了指手臂上光明之路教会的纹身，侧过身去，看着赵素：“我只是稍加影响，这个姑娘远比我想象的优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我是一类人。”
人童年时的经历，会对其后天性格造成影响。赵素童年时在福利院的悲惨遭遇，正好成为引燃其内心恶意的助燃剂。
一种无法言喻的无力感，瞬间遍布了全身。
赵素举起手枪，拉开了保险栓，正对着墙边的楚梦寒。经过之前徐天问的折磨，楚梦寒半倚靠在墙边，连挪动身子都极其困难。
死神的镰刀已经悬在了她的脖颈上，只等最终落下。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实验区的入口。
远处，曹荣和刘欢举着手枪，正对着这里。二人似乎刚经历激烈搏斗，脸上的淤伤清晰可见。即便如此，这两人的出现，依旧是扭转局面强有力的砝码。
“妈的，这么快，外面的守卫是干什么吃的！”徐天问暗骂了一句，拽着我直接躲到了铁箱后面。两个小丑面具一左一右拉开距离，直扑曹荣他们而去。
“小心，那两家伙不是一般人类了！”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徐天问一拳，只觉得口鼻一阵腥甜，温热的液体不断顺着鼻尖淌落。
“放心，早有准备！”
曹荣话还没说完，就被此起彼伏的枪声打断了。两个小丑面具都带着枪，子弹在实验区肆无忌惮的弹射开。
一时间，偌大的空间内充斥着枪响声。两拨人马激烈的交锋着，不断有人哀嚎着倒下。
“赵素，赶紧弄死那个女警察，然后跟我们撤！”
徐天问气急败坏的朝着转角处喊了一声，然而，却并没有收到回应。也许，曹荣的突然出现吓跑了赵素，也许，她和楚梦寒已经被流弹击中，不幸身亡。
我实在太虚弱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任由徐天问以及白大褂拖拽着，朝实验区的尽头走去。
从之前的对话中得知，尽头处藏着一处密道，直接通向地面。徐天问早已经安排好了人在那儿接应。
这场布局，曹荣苦心经历了近十年，刘悦甚至不惜为此付出了生命。一旦被徐天问逃了，之前的努力和牺牲就全白费了。
想起我父亲临临死的画面，心脏就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
鼓起最后的力气，张嘴咬向拖着我的白大褂。后者吃痛，连带着手里的箱子也一并散落在地。
“妈的，混蛋，我弄死你！”
一个翻身，举起地上的箱子砸向那两人，挣扎着站起身子，拔腿就跑。
身体已然不受控制，使出全力朝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逃跑着。子弹不时在狭小的通道内炸响，我只能朝着实验区的深处逃窜。
失血过多很大程度影响了行动，不多时就已经气喘吁吁。
实验区的尽头，摆放着两个硕大的牢笼，里面关押着数十名实验体。所有的实验体都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他的眉心处都有着狰狞的刀口，似乎刚经历了脑部实验。
牢笼两侧用红色铁漆烙印着两个大字，危险。
尽头处的墙壁前，则耸立着一尊巨大的雕塑，似人似鬼。额头那个倒五角星的标志，清晰可见。
这就是光明之路教会所信奉的神！
枪声依旧不间断，徐天的脚步声已然逼近。我最终无法支撑疲惫的身躯，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老高，先把他的手脚废了，记住，千万别弄死他！”
徐天问一脸冰冷的走进屋子里。我被巨大的雕塑笼罩着，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
二人脚步越来越近，巨大的无力感很快席卷了全身。
“有用么？”
徐天问一脸冰冷，直到此刻，这家伙依旧没有惊慌。
“你只是在拖延自己的时间，在曹荣和那个叛徒进入这里之前，我会先把你带走！况且......”
徐天问没有继续开口，而是伸手指向了房间的另一侧。
赵素一瘸一拐的从黑暗中走出，上半身满是四溢的血点。
那些血迹，显然不是她自己的。混乱中发生什么，已然不言而喻。


第二百八十三章 尘埃落定

“你以为自己赢了么？”徐天问一脸冰冷，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的父亲和那个搅事的女警察只是开始，我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是你母亲，然后是你的亲戚，邻居，同学.....拖延的越久，就会有越多人因你而死。”
“你就这么想完成那个计划么？”
“说出那十二个坐标地址，我考虑给你个痛快。”
徐天问和医生越走越近，赵素举枪，来到了他们面前。白大褂朝我脸上吐了一口血沫，随即抽出一管试剂，缓缓靠近。
针头刺入肌肤，某种特殊的东西，正在源源不断注入我的身体。
“先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是生不如死，臭小子，我会让你哭着求我弄死你！”
“小素，做的不错。”
徐天问满意的点了点头，从手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对着拨弄了一番。
平板是整个地下巢穴的数据终端，通过这个东西，徐天问能掌控整个地下巢穴。
拨弄了显示屏幕后，整个地下空间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雕塑开始反转，露出夹角的通道。冷风顺着昏暗的洞口呼啸着，那里能直接通向地面。
试剂开始发挥效果，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突然遍及全身，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细胞。
白大褂给我注入了什么东西？
徐天问皱起了眉头，看了眼外侧实验区。枪声已经停止，不知是谁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那个恶魔沉思了一阵，随即把手里的平板交给赵素：“带着叶凡，我们先走。小素，记得毁了这个地方。”
“密码？”
“A2三组轮换数字，解锁码是今天日期。”
地下巢穴里的许多密码都需要既定数字加上运算公式解码，如同那十二个坐标定位一样。
这也正是徐天问厉害的地方，数字和运算公式分别由不同对象掌控着，彼此相互制衡，才使得这个地方能一直持续到现在。
赵素很快计算出最终的解锁码，对着手里的平板，飞速的输入进一串数字。
就在这时，整个空间再次剧烈的震颤起来。预想中的大爆炸并没有出现，雕像下方的通道却突然开始反转。
徐天问意识到了什么，举起手枪，对准赵素，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数据终端在我手里，杀了我，你永远也别想离开这里！”
“臭丫头，你在威胁我？”
“威胁也好，利用也罢。徐天问，你已经输了！”
话音刚落，远处的黑暗中闪现出一个人影。
楚梦寒举着手枪，正对着徐天问。她手臂和小腿的伤口都经过了简单的包扎，已经不再继续朝外渗血。
在T市，赵素曾用过同样的手法帮我包扎过伤口。这个丫头，莫非早就想好了要这么干？
徐天问脸上的表情几近扭曲，死死的掐住我不断朝后退去。
“臭丫头，我已经把整个陈氏集团都交给你了，为什么还要背叛我？”
“你只是在利用我，就像陈子豪一样，你们都该死。”赵素面无表情，深邃的眸子，冷得彻底。
“打开通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赵素低垂下眸子，恍然间，又变成了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我只想完成她的心愿，毁了重生计划，把你送进监狱，仅此而已。”
重生计划想要改变人类，让受试者彻底沦为徐天问所控制的傀儡，继而完成那个恶魔最终的计划。
然而，徐天问却忽略最重要的一点。人永远不能被轻易的改变或驯化，那些美好而真挚的情感，注定了每一个平凡的人都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十二小时前，有人通过摩斯代码将地下巢穴的情况告诉给曹荣。
一小时前，有人帮警方打开了进入地下巢穴的入口。
当时，所有人都被关在会议室里，唯一能够通知警方的人，只剩下徐天问所信任的“手下”。
另一边，曹荣，刘欢，带着大批警察冲进了房间里。届时，数不清的枪口，齐刷刷的对准徐天问。
地下巢穴内大多数都是陈氏家族的人，而现在，他们只听从赵素的指令。
“放弃吧，徐天问，你已经被捕了。从这一刻开始，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警方彻底控制了局面，但徐天问似乎并不打算束手就擒。
“被捕？笑话，你们有证据可以起诉我么！这一切都是白九爷和陈子豪计划的，我只是一个不知情的研究人员，除非，你能一次性起诉这里所有的研究人员，否则，你们根本拿我没有办法。”
“那就先以绑架，非法持枪罪把你送进监狱，我有的是办法查明一切。放下枪，放弃抵抗！”
曹荣大喝一声，再度朝前逼近。
白大褂面色凝重，用枪对着我的脖颈不断后退。渐渐的，他们已经退无可退。我们三人倚靠在墙角，动弹不得。
“你们以为自己赢了么？笑话，抓了我，事情也不会结束。你们这些凡人，永远无法知悉神的旨意。重生计划是你们最后的机会，既然如此冥顽不明，那就一起下地狱把！”
徐天问眯起了眼睛，视线交错的瞬间，我已经知道这个恶魔要做什么了。
十二个实验体尚未落网，他们和王有为一样被培养成了变态杀人狂，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稍加刺激，就有可能犯下累累血案。
我爹死后，我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他们坐标的人。徐天问想要杀了我，让那十二个坐标代码，彻底淹没在人海之中。
楚梦寒也意识到了徐天问的恶意，抬枪直接射击。
“砰！”
枪响过后，鲜血四溢。
然而，白大褂却举枪挡在了徐天问的面前，替他挡住警方的火力。
砰砰砰，又是一连串的枪击声。白大褂和曹荣纷纷倒地，这几秒钟的时间，足够徐天问做出反应。锋利的匕首，顺势抵在了我脖颈伤口处，不久前包扎的伤口，再次渗出了鲜血。
“小混蛋，和我一起死把！咱们去另一个世界，共同见证这些人类可悲的未来！”
你妹的，老玻璃，要死你自己死，我才不陪你一起。
原本疲惫不堪的身体，却在那一刻突然做出了反应。手臂猛然上抬，死死抵住了锋利的刀尖。
失血过多，伤痕累累。
那一刻，我不再是我，某种东西代替我，做出了反抗。
很快，我和徐天问厮打在了一起，因为太过贴近，警方也不敢轻易开枪射击。就在争执不下的当口，耳边却传来一阵晃动。
背靠着的墙壁陡然消失，我和他纠缠着一起朝后倒下。
身后突然围过来数十个人影，直勾勾的盯着我和身旁的徐天问。反应过来，刚想抢夺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却被徐天问抢先一步握在手里。
“结束了，叶凡，我们.....”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径直打住了。
围聚的实验体看见徐天问举刀的样子，像是突然受到了刺激般，随即咆哮着冲向后者。他们的大脑经过特殊改造，仅仅只保留了生物的本能。
在看见徐天问挥刀的瞬间，这些可怜的家伙感受到了危险，随即采取了行动。
“住手，住手！别过来，是我创造了你们，你们应该听从我的命令，啊.....”
血沫伴随着哀嚎声四溢开来，皮肉以及骨骼撕裂的声音清晰可见。楚梦寒举枪冲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惨状，也痛苦的转过头去。
警方花了二十分钟才控制住那些疯狂的实验体，然而，徐天问已经被这些家伙瓜分殆尽，仅剩下了一地的残肢。
“都结束了么？”
“结束了。”
曹荣捂着肋下缓缓走来，白大褂那一枪虽然穿透了他的身体，但却避开了所有的脏器。
冥冥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在走向早已经注定的结局。
转过头去，想要寻觅赵素，却发现那小丫头已经先一步离开了现场。
老警察带着Z市其余警力赶到了现场，整个地下巢穴已经完全处在警方的控制之中。
我和楚梦寒相互支撑着，缓缓走出了地下曹雪。最终躺在救护车上，深深的睡去。
我知道重生计划已经被粉碎，曹荣会妥善的处理好之后的事情，我知道那些逝去的人，没有白白献出生命，我知道这次的别离不是终点，我也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但这一刻，我有理由放松警惕，我当了三年的线人，担惊受怕了整整三年，现在，终于倚靠在楚梦寒身边，尽情的享受着久违的安逸。
......
三天后，Z市警方开展了大规模的扫黑除恶行动，白九爷和陈子豪的手下在全国范围内遭到了重点通缉。
我将记忆中的十二组坐标代码悉数告诉曹荣，通过计算解码，顺利标记出了十二个不同坐标。曹荣更是通过地下巢穴搜出的信息，确认了那十二名实验体身份信息、具体坐标，并且掌握了这些年来徐天问从事非法人体实验的有力证据。
经曹荣的努力，重生计划的全貌得以在警界曝光，多地市局负责人对这项计划感到震惊。T市，Z市，S市等十八座市局更是派遣了相关负责人，统一商量制定下一步的行动。
一个月后，在曹荣、楚梦寒，老警察等人的努力之下，H市法庭重启了三年前轰动一时的恶性凶杀案。通过对案件细节重新审定，以及相关人士提供的录音文件、资料证据，法庭当场宣判我无罪释放。
翌日，Z市墓园前，寒风凛冽。
几处新建的墓碑前，人影绰绰。
刘悦，叶展鹏，唐元清....他们的墓碑上，不允许出现照片，可他们牺牲与奉献，却永远被我们铭记在心。
赵素换了一身衣服，手捧鲜花，同刘欢一起跪在刘悦的墓前。两个姑娘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似曾相识的命运，使得他们很快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楚梦寒则是搂着楚梦悦一起，亲昵的说着些什么。二十多年，这对姐妹终于放下隔阂，像是普通姐妹那些嬉戏玩闹。
阮琳琳，郑凯，徐诗曼，还有老警察等人也一并来到了这里。郑凯和徐诗曼刚完成各了他们的订婚仪式，老警察则是延期退休，继续担任Z市的刑侦支队长。赵素把当时在地下巢穴的录音文件交给了阮琳琳，后者在听完事件经过后，答应用自己的影响力曝光重生计划的累累罪行，并且帮助那些可怜的受试体，找到他们的家人。
远处，曹荣呆呆的站在一处残旧的墓碑旁，面无表情。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可这次，没等主动发问，他就直接开口道：“还记得当初唐元清为什么要停止重生计划么？”
我从怀里抽出跟香烟，点上，狠吸一口：“在实验的初期，几个实验体联手虐杀了一个无辜的实验体，这才让唐元清意识到重生计划的本质。”
“那个可怜的孩子，叫曹正民。”曹荣结果香烟，吸了一口，眼里似乎有泪光闪过：“当时，家里穷，是他主动答应参加实验...没想到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指了指墓碑，神色哑然：“所以，你是为了给他一个交代，才坚持下来的？”
“谁知道呢？也许是为了你。执念太深，不是一件好事。”
曹荣侧过头去，很快恢复了往日的表情：“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继续下去吧，那十二个受试体不是还没有抓到么。”我看着曹荣一脸惊诧的表情，差点直接笑出声来：“我都当了三年的线人，早习惯了。换个别的工作，我怕适应不了。”
曹荣沉默了很久，突然一脸严肃的开口道：“叶凡，其实，你不必这样。”
“我只是想赎罪，就当是替我父亲赎罪把。”长出一口气，将手里的香烟掐灭。
“你根本没罪！”
“刘悦不也没罪么？可她依旧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人类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生物，很多选择，根本毫无缘由。徐天问竟然妄想要驯服人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家伙才是真的可悲。
我冲着楚梦寒他们挥了挥手，随即转身，一步一步的朝着墓园的另一端走去。
今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选择用这种方式，继续书写自己的故事。


祝大家新年快乐

赶在新年第一天上传了结局，反复审了两遍，有些仓促，但每一个字都用心了。
感谢各位读者的一路支持和陪伴，六月份毕业后找了工作，刚离开校园，难免有些不适应，后期的断更确实厉害，我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接受批评，也感谢各位辛苦等更的读者们。
叶凡的故事到这里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刑侦文确实费脑子，很多地方也是反复推敲了好多遍，有时候写细纲的时间比码字都多。
说起来，我在磨铁已经写了五本书了，驻站1627天。虽然一直写得不咋地，可依旧在继续努力着，感谢诸位编辑的包容和提点。新文应该会在下个月发，还是继续这种悬疑惊悚的风格，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加我QQ或者微信交流一下。
套用我喜欢的一句话：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感谢各位在屏幕前看小说的你，祝你们19年快乐，身体健康~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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