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老子是他相好   作者: 长明木乔   简介:   从小独立自主的学习机器秦斯年在新年开学的第一天,   正面杠上了不按常理出牌、任性又单纯的小霸王白循光,   从此枯燥的学校生活变得鸡飞狗跳。   原以为这就够他头疼的了,   没想到一次出行让他意外知道了父母隐藏多年的秘密,   也让他和白循光的人生轨迹彻底纠缠在了一起。   “你欺骗我,利用我,最后还甩了我,现在又想让我和你在一起?”   “我!...对不起。”“...我真是窝囊,即使已经这样,这颗心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第一卷 第一章   S市趁着元旦还没结束,赶上假期的尾巴下了场大雪。到处都白茫茫一片,街边小商店里还没撤下圣诞风的装饰,一路的玻璃窗上都是白胡子老人的贴画夹杂着绿油油的圣诞树,一阵阵冷风吹过,铃铛响了好几声。   秦斯年一大早是被冻醒的。   老房子空间大,保温性能差,唇红齿白的少年十分没有形象的裹着两条厚被子眯了眯眼睛,思考了一下家里的小太阳被塞到了哪间储物室。   天还蒙蒙亮,家里家外都是一片寂静。早餐摊主推着车轱辘的叫卖声尤为清楚,街上开始传来车鸣,路人忙碌的脚步声,还有远处婴儿的大哭尖叫。   这样的清晨总是很适合发呆。   昏暗间他起床拉开窗帘,玻璃倒映出单薄的身形。这是一个相当漂亮的男孩子,脸蛋白嫩五官精致,下巴尖尖的。不过似乎有什么心事,眉眼间总是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忧愁。   秦斯年看见地上堆得厚厚一层积雪怔了一会。   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他还记得小时候这边很热闹,他还和邻居家孩子一起打雪仗堆雪人。不过现在他们一个个都搬走了,这一片的房子都空荡荡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住。   秦斯年搓了搓冷得有些发白的手,开始洗漱收拾。   早餐就是简单的面包牛奶,他坐在餐桌前,扭头看像窗外。天地白茫茫一片,家里静悄悄的,父母外出工作临到春节才能回来,他已经自己在家十一个月了。   两家之间的院墙上有只猫在卧着打盹儿,秦斯年唤了两声不仅没得到回应,好像还看见这胖猫咕噜了几声又翻了个白眼,态度十分傲慢。   行吧,新的一天从撸猫失败开始。   他不紧不慢地吃完早餐,收拾好书包,瞥了眼门上挂着的日历。   临近新年,他瞬间想出好几个能让爸妈请假早点回来的好理由。   他考上致德后的第一个家长会就在期末考后,父母总不会再缺席吧。   自从外婆去世后,他就像个没人管的孩子一样。也幸亏邻里没什么人,不然又要成日活在他们的饭后闲谈里。   S市的特别教育基地致德和A市的诚思正好坐落在这片大陆的一南一北,是全国闻名的顶尖学府。听说两所学校其实是由共同的一个基金会建造的。   两所学校的基本制度相同,但和普通学校很不一样。学校的师资好设施好,管教严厉,当然学费也贵得吓人。但是由于传授的知识丰富多面,以人类研究和全球多所学校模板为基础,打造出了独一无二的教学体系。   入学后学生并不是按照年龄分配,而是按照入学成绩。除去入学时的考试分班,每半年一次的测验更是决定他们去哪个年级读书。有些天赋异禀的,更是一年就修完了所有课程可以毕业。有些则是被困在原来的班,要和新生们一起重复学习,如果考不过,就要一直呆在这儿,直到超过学校规定的年龄而离开。   聪明的天才儿童可以从十五岁开始尝试去考。普高学到的内容对这里的学生来说是基础,所以大多都是十八岁以后入学为世界顶尖大学做准备,二十岁以后必须离开。   致德建在海边,环境清净舒适,是南方许多财阀政要给孩子们的首选。   听说致德以前和诚思一样,不仅有门槛,商界新贵和特殊阶级都被分得特别清楚。但十年前基金会里出现不同的声音,多次讨论后比较新派的一方就独立出来单干了。两所学校也由同伴变成了对手,暗地里默默较劲。   自从致德前几年扩建之后,学校为了升学率开始扩招,每年都收一批成绩顶尖但家庭条件有些困难的学生,秦斯年就是其中一个。   以前没考致德的时候他为了多睡会,每每掐着点出门,骑着自行车都像飞起来似的。   但自从来这儿的第一天他看着校门口外像在举办车展似的一溜豪车,默默握紧了刹车把手,决定乖乖走路上学。   要是哪天他不小心磕了碰了这些漂亮的小家伙,怕是要退学打工还钱了。   现在时间还早,道路上不算拥堵。   门口扫雪的老师和急忙赶着早自习的学生混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热闹。   秦斯年安安分分地低头走路,心里开始盘算以后要不要住校。   听说在这儿越往后越觉得困难,好多人六点半就要开始早自习,后期天天考试,一考就是三小时。他来回要在路上耽搁一小时的时间是有些不划算。   可住宿费...他抿抿嘴唇,有点儿发愁。   他有时候对自己的家庭条件也有点迷惑。说贫困吧,他不愁吃穿,卡里的生活费每月还能剩下不少。说富裕吧,父母又在外地拼死拼活地工作。那劲头时常给秦斯年一股他家马上要去喝西北风的紧迫感。   自从S市竞争上了文明城市,公共区域的卫生就一直保持得很好。长长的一溜人行道上没有杂物,举眼望去全是将化未化的白雪。   大部分学生都是坐车来的,像他这样远远走几条街的很少见。秦斯年从道路这头走到那头,平滑如镜的雪面上只留下了他一个人的脚印。   但快走到大楼门口的时候,他忽的被人叫住了。   “哎!穿黑色外套的那个同学!”   秦斯年疑惑转头看过去。   借着快要亮起来的天色,他那双有点近视的眼睛看不清车里的人长什么样子,只隐隐看清那人也穿着白蓝相间的校服,坐在轿车后座朝他勾了勾手指,语气自然熟稔地问道:“你也是致德的学生吧,看着挺小的,哪个班的?是不是二楼那几个?”   秦斯年摸了摸揣在兜里的玻璃杯,脑袋里迅速过了一遍自己这段时间有没有不小心得罪人。   好像没有得罪过谁。   温热的触感缓了缓他的心神。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脚下也没动。   “那太巧了,作业借我抄抄。”那人语气带点笑意,一边说一边从车窗里伸出胳膊。   他口里说着求人的话,语气却十分霸道。   这语气...秦斯年微微睁大眼睛,反而后退一步。他心里暗恼:不会那么巧地遇到那几个“问题学生”了吧。   致德里的“问题学生”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别的地方是老师不想管,而在这儿是老师管不了。   秦斯年在以前的学校也经历过几次排挤。他长的瘦弱白净,但偏偏有一张还不错的脸。在初中的时候就不怎么受男孩子们的待见,女孩子又不好意思和他说话。所以从小到大他都是孤零零的,没几个交好的朋友。   他看了车里的人一眼,觉得应该趁着他还不认识自己的时候赶紧脱身才对。他快走几步,没理身后的声音。   谁知那人像是不懂得拒绝一样,一边让司机开着车在后面跟着他一边嚷嚷:“都是同学借我抄抄怎么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 这么早来上学。喂!你跑什么?!”车里的人又气又想笑,自己有那么吓人吗。   “张叔,开快点。”   “是,小少爷。”司机应了声。   秦斯年听见他的嚷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脚程更快了。   周围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他们,好奇的扭头看过去。但在看清车里的人后又纷纷摇头,假装没看到。   开玩笑....白循光的事,他们可管不起。 第二章   致德里只要不是走扩招路线进来的学生,基本都认得白循光。   白家的小少爷虽然不在A市本家长大,但有门路的都听说过他极为受宠。   他的父母白远致和林欢言是大学同学,两人结婚后十分恩爱,虽说是商业联姻,但也是圈子里少有的模范夫妻。   白循光长这么大,一直顺风顺水。   一般来说家族扎根越深,见不得人的腌臜事也越多,可这个小霸王不仅家庭圆满,作为直系孙辈,家族里连个和他都抢继承人位子的人都没有。   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A市里同龄玩伴私下都开玩笑叫他小太子。   不同于要么严厉要么溺爱的极端教育,父母带他搬来S市后也过得十分自由民主,没人能拘着他。   长久以往,让他哪怕在致德这样教育严苛又讲究规则和纪律的地方,也像一道不一样的烟火,作死作的千奇百怪。   和秦斯年为代表的学霸一党不同,他是正儿经八百靠家里砸钱进的致德,走的是他姑父这层关系。   “宝宝,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白夫人敲了三下房门,从小练舞的她年近四十近看依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温柔的声音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甚至还有一些催眠。   “宝宝快起来了,今天开学第一天,你可不能赖床呀。”   “...唔,妈,我再睡五分钟!”白循光翻了个身,把被子盖在头顶。他半睡半醒,浑身热乎乎的正是舒服的时候,从被吵醒的那刻开始到现在,起床气已经攒值到巅峰。   “白循光!你快给我起来!”白先生重重地拍了下门,一点儿也没有平时在公司冷静克制的样子。“你都因为迟到被通报批评四次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快给我起床!”   “嗯...”白循光听到老爸的怒吼,整个人就像扎了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来。   “哎呀你这么大声吓到宝宝了。”白夫人拽拽自家老公的袖子,“宝宝,妈妈给你做了你喜欢的玉子烧,快起来吃了,一回蹭你苏姐姐的车去学校。”   “诶?!”白循光一下子坐起来,掀开被子跑着去打开门,“今天和苏洄姐一起走?”   白先生:“......”   白夫人笑着理了理他翘到一边的头发。   白循光这一年蹿高不少,她现在摸儿子的头都要微微踮脚了。   “是啊,妈妈知道你喜欢和小伙伴一起玩,特意和小洄打了招呼,好了,快去洗漱好下来吃早餐。”   “谢谢妈!我最爱你了!”白循光欢呼一声,飞快地在自家老妈的侧脸上嘬了一口。   白远致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没大没小。”   “...哎呦爸!”   ......   盥洗室里白夫人连牙膏都帮他挤好了,白循光一边刷牙一边想着等会和苏洄见面要用的开场白。   苏家在A市也是赫赫有名的一个家族。   圈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A市有三霸。   顾家顾怀明,苏家苏洄,白家白循光。   作为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二代继承人,这三个人性格各不相同,为人处事的方法也很有自己的风格。   苏洄比他大两岁,是六年前搬到这里来的。她还有个弟弟叫苏翌,和自己同龄。苏翌身体不好,平时在致德就是挂个名,不常去上课。   以前这整个社区都没有和他同龄的孩子,所以苏家姐弟搬过来之后,他那霸道脾气没坚持多久就屈服在有朋友陪玩的新奇感里,天天跑到人家家里上演睦邻友好。   白循光还记得他们搬来的那天天气很好,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小矮子。他从二楼看过去,马路边一身米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儿回头看向他时浅浅一笑,让他紧张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但是比起从小就冷冰冰话又少的苏翌,他更愿意黏着温和恬静的苏洄。   苏翌身体不好,三个人在一起玩的时候,苏洄更多的把注意力放在自家弟弟身上,白循光羡慕的同时还有点不快。   他跟老妈抱怨,白夫人还开他玩笑:“哎呦我们宝宝会因为女孩子吃醋了。”   他那时候心里咯噔一下,脸也红了,嘴上还在反驳:“我才没有!”   引得白先生白夫人哈哈大笑。   那时候他小学都没毕业,这话却像种子一样深埋心底,藏了许多年。   他想,也许他是喜欢苏洄的。   白夫人把他送出门的时候正巧赶上苏洄出来,白循光下意识扭头找帮手,却见老妈满脸笑意的正盯着自己,“宝宝加油,你可以的。”   老妈我不可以!   苏洄今天穿着浅蓝色的及膝大衣,围了一条白色围巾,过肩的长发扎成一束马尾,看着十分清爽。   致德的学生大部分有形象要求。   女孩子大部分都剪了短发,前不过眉,后不过肩。不过像他们逢年过节有参加宴会的需要,找老师说一下也就作罢了。   所以在校园里大家可以用发型来区分谁是真的惹不起的大佬。   “伯母早上好,小白早上好。”   白循光本来想耍酷点头的脑袋在听到这个称呼的一瞬间僵在原地。   小白...这称呼....   果然,白夫人先不给面子地笑了,“早上好,吃过早餐了吗?”   “吃过了伯母。”苏洄把书包放进车里,走到两人旁边,“不过家里保姆腌的的小菜没您做的好吃。”   白夫人开心一笑,“那今晚放学过来,看看喜欢什么多拿一些。”   “好~”   苏洄拉开车门,白循光很自觉地先钻进去了。   “......”   看自家儿子不仅不帮女孩子开车门,还心安理得的先坐了进去,白夫人心里哭笑不得。   “小翌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呢?”   “他身体有点不舒服,我让他在家休息。”   白循光趴在窗户那听她们讲话,不时眨眨眼睛。苏洄看他傻呵呵地像小狗一样特别可爱,轻轻撸了把他的头毛。   白夫人和她母亲是以前在大学里关系就很好的同学,搬到这里以后她也是把白循光当弟弟看的。   白循光看她要上车,连忙挪到旁边让座,扭头就看到老妈给自己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嘤,独处。   他有点紧张。   司机姓张,本来是白家的司机,但自从苏洄他们搬过来后,白夫人主动把他安排给苏家,自己又找了别人。   但白循光一般有什么事出去也是叫他,相当于两家孩子们共用的司机。   雪天路滑,张叔专心开车也没像往常一样和他们唠家常,一时间车内只有暖气的微燥声。   白循光想找点话题又不知道从何开口,还是苏洄看他表情有点局促,打趣问了一句,“紧张什么,作业没写完?”   他们算是一起长大,苏洄可太了解这个单纯的小弟弟了。   白循光虽然聪明,但平时爱好太多,吃喝玩乐哪都有他。每天都舍不得挪用时间学习,回回都是期末抓紧,然后低空飘过。   “致德进度比较快,你可不能像之前那样啦。”   苏翌除了身体不太好,其他的倒没让她这个姐姐操过心。倒是每回和白循光聊天能让她体会到管教弟弟的乐趣。   白循光听到她的话一愣,他还真的没写。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听她这么一说,自己没写作业好像就有点丢人了。   “谁,谁说我没写完。”白循光紧张的有点结巴,“我写完了的。”   苏洄摸摸他的头,“那就好。上个月从局里调来个新主任,我在办公室听说要名单通报的学习态度不端正的同学......我们小白真是长大懂事了。”   白循光:“......”   呜呜呜——   张叔开的车又稳又快,两人说了没几句就到了学校。白循光瞥到街角另一道身影....   嗬,巧了!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   这不是新生报道那会儿上台讲话的那个学霸吗? 第三章   秦斯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   实际上他连那个人的脸都没看清,但直觉告诉他不要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哎,你跑什么!”   他跑到校门口的时候听到后面隐隐传来的声音顿了顿,回头一看,那辆车驶入车流,他分不清到底是哪辆,于是缓了缓步子。   但没想到这一缓就直接踩到了结了冰的砖面上,天旋地转间他听到“砰”一声,在周围的哄笑声中,他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湿热。   靠,他杯子碎了。   幸好冬天穿得多,玻璃都在口袋外层,没有割伤自己。   “......”   秦斯年抓住来扶他的老师的胳膊站起身,脱了外套抖了抖,把里面的玻璃渣抖进垃圾桶。   冷风吹来他一阵瑟缩,尤其是被打湿的那块地方更是刺骨得凉。周围路过的学生频频笑着往他这儿看。   他皱着眉,一边对老师说自己没事一边暗叹倒霉。   裹上外套之后情况并没好多少,他赶着去早自习,没时间去买新杯子,只好买了瓶矿泉水凑合。   凉水加上衣服残留的物理刺激,第二节 课跑完早操后,他开始感觉肚子有点不对劲。   在厕所半死不活地蹲了不知多久才舒服了一点,等到出去看见钟表他才发现半节课都要过去了。   ......   站在教学楼门口和纪律检查老师对上视线时,秦斯年觉得自己今天真不是一般的倒霉。   “你们给我站在这别动啊。”   秦斯年看那老师对站在拐角的几个学生一番敲打后直直向自己走来,连忙整理表情站好。   “干嘛去了?”那老师上上下下打量他。   “上厕所。”秦斯年老老实实回答。   “我没看见楼上有人下来啊,你从跑完操就没回来?”   “...嗯。”   拐角的那几个人开始笑。   “笑什么笑!”老师回头凶了一句,“你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五班,秦斯年。”   在他说完后,后面不知道是谁吹了几声口哨,引得那几个人又笑起来。   “无法无天了你们,啊?”那老师气的够呛,指着秦斯年,“你也给我站过去,等班主任来领你。”   “......”秦斯年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站在最边上。   走近了才发现那几个男生个子都很高,吊儿郎当地倚着墙十分随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仿佛不是被罚站而是逃课出来休息的。   刚刚瞥了一眼,认出了两个在高一还蛮出名的公子哥,秦斯年不着痕迹地站得离他们远了些,他低着头揉了揉肚子。   五班班主任是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极好面子,对班里学生的成绩简直有股病态的看重。仿佛这些人学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能让她在小组里趾高气扬。   有一回月考他们班成绩很差,尤其是物理平均分年级最低,然后那个女人不知从哪找来一只木棍,小臂般粗细,让全班起立听她训人。训完了还不算,她开始从前排挨个动手打人。即使是凭一己之力拉了0.7个平均分的秦斯年也没能避免挨打,当晚回去屁股就肿了。   听说后来有几个同学回去告诉了家长也没掀起什么水花。秦斯年早猜到了,这学校隔一条街就是市政府,天天补习也没看他们来维护学生的假期权益。致德每年都要进行评比和师资换血,这里的老师压力有多大,权利就有多大。   秦斯年面上不显,心里还是有点抗拒这个女人的。   他正出神,突然感觉耳边酥麻麻的,传来一股热气。   “所以说你那时候跑什么嘛。”   秦斯年猛地抬头朝旁边看去。   一个面容白净,比他高了半个头的男孩半倚着墙靠近自己。他神采张扬,眯着一双黑得几乎像墨一样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他声音有些不确定又有些愤怒,“早上那人是你?”   “啧,搞半天还不知道我长什么样。”   白循光觉得他这副表情挺好玩,难得来了兴致,配合地低下头,盯着面前嘴唇发白,但脸色因为气愤而逐渐红润起来的人,嗤笑一声。   “你当时不跑把作业给我不就好了,看看你现在这样,真惨。”   秦斯年本来身体就不舒服,听他落井下石取笑自己更是胸闷,手都气得有点儿发抖。   “白哥,你认识他呀?”   “这谁呀,扩招进来的吗?”   眼看几个人围靠着自己越来越近,秦斯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猛地用力推了一下面前的人。   但不曾想因为靠的太近,白循光只是踉跄了几步就被身后的伙伴扶住,反观他摔倒在地上,像只笨拙的兔子。   “噗——”   “噗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哟,这哪来的小绵羊还会咬人呐。”   秦斯年没想到这人看着高挑却并不孱弱,他心里气得要死还十分尴尬,恨不得马上转头离开,但是扭头一想纪律老师已经记了他的名字,只好强忍着从地上爬起来,站到了走廊对面的墙角,想离他们远一点。   那几人跟着他凑过去。   “刚刚不是挺厉害的吗?”   “是啊,还跟白哥动手,现在怎么不吭声了。”   “推了白哥也不道歉吗?”   “就是,快道歉。”   “...我道歉?”秦斯年见他们越说越离谱,简直要被气笑了。他皱着眉,看了看人群里最淡定的始作俑者。他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篮球在手指上转着玩,没看他,但也没制止这几人说的话。   “这监控明明白白拍着呢,是你先推了我们白哥,这不就是挑衅吗!”   “你小子以后放学注意点,白哥脾气好,我们可不是。”   “要不是我们白哥脾气好,早揍你了,你道歉不应该吗?”   秦斯年低着头,重重呼了一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对不起。”   几人纷纷扭头看向白循光,谄媚的样子像得了皇帝讨赏的小太监。   白循光抱臂倚着墙挑了下眉,“哦。”   似乎看出来白循光不想揪着这事不放,那群人也没再理他。   秦斯年的班主任下来时就看到他们那几位二代小霸王和自己的学生各占一侧走廊站着。   她似是觉得秦斯年没有撒谎,什么也没说就直接把人领了回去。   只是秦斯年绕过那群人要回班时,那人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哎,同学。”   他回头去看,男孩面露笑容,偏偏微扬的眉峰看起来高傲又霸道。   他凑到自己耳边,声音轻巧,“我记住你了。” 第四章   其实秦斯年之前就记得这不可一世的人。   但他知道白循光应该不认得他。毕竟自己在这里一直想方设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还记得那时是在刚入学的开学典礼上,他作为学生代表致词。演讲稿讲到一半的时候,礼堂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西装革履的校长亲手拎着一个男孩的后脖颈,把人提溜了进来。   众人哗然。   那画面其实有些喜感,但碍于校长那张严肃的脸,没人敢笑。   经过讲台时,被押送上前的那个男生还呲牙咧嘴地朝他做了个鬼脸,把他吓了一跳。   等他演讲完回到自己的座位时,听到周围的同学七嘴八舌地讨论刚刚的人。   于是他知道了那人叫白循光,是校长的侄子。   之所以有那么一出,是因为白循光一大早迟到和老师吵起来后把人家气哭了。   他知道自己惹了祸,想避避风头。结果运气不大好,跑到校门口时正好碰到开会结束的校长,于是就被逮了回来。   自己那时隔着层层人群,看了一眼挨了训依旧昂首挺胸笑嘻嘻的男孩儿,一副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的模样。   自己那时怎么想的?   是有点羡慕他的出身?还是羡慕他能活的这样随心所欲?   不过现在......呵!他以后要绕着这个人走。   回到教室的时候正好第四节 课开始。   他回到座位,向前排女生借了个暖宝宝。这个班里他俩是唯二被扩招进来的人,有些惺惺相惜是自己人的感觉。   秦斯年一边跟读文言文一边把暖宝宝贴在肚子上。   他觉得自己怎么着也得把期末考前这几天撑下来,只要他能考得好,爸妈请到假早点回来参加家长会也高兴。   中午的时候天空逐渐阴沉,下午就开始飘起雪花,地上没一会堆起薄薄一层落白。   英语老师直接把下午的跑操改成随堂单词测验,全班叫苦不迭,一片ABCD的背诵声中他肚子又开始疼。   白!循!光!   他恶狠狠地在心里叫了几遍这个名字,气得脑壳疼。   秦斯年口中念叨的人此刻被提溜到了主任室。   狐朋狗友们被遣散回窝,主任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又碍于他的身份,开始好言好语地劝诫。   “白同学,你已经上了快半年的课了,小考还没参加一次。你现在十八岁,就算不急着毕业,留给你的时间也只有两年。现在上课正是打基础的时候,怎么能不做作业呢?这个学习啊,基础是很重要的。如果你现在不好好学习,到了下个阶段你就会跟不上进度,那别人都复习准备毕业大考的时候你岂不是要重头开始?老师知道你不笨,怎么就不能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呢?你现在的身份是学生,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你以后不管要做什么工作,都需要现在学到的知识的...”   白循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妈说了,只要我高兴就好,老师你就别管了。”   主任一梗,没死心,继续劝他。   白循光今早本就没睡够,困得要死。主任在耳边碎碎念更像催眠,搞得他现在只想回去补觉。   他满耳都是学习学习学习,很不耐烦地打断他,“好了老师,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那我先回去上课了。”   “你!唉——行,回去吧。作业记得补上!”   “知道啦...”   主任听这声音大小,估计人已经蹿到楼梯上了。   他摇摇头,收拾好资料,准备把这周的情况记录下来报告上去。   因为雪越下越大,除了那些要准备毕业的学生要留下来自习,其他人比平常早了一小时放学。   秦斯年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给父母打电话。   那边可能是在忙,响了十几声才接起。   “喂?”秦斯年坐在床边晃了晃腿,捏着手指有点紧张。   “喂,儿子。”   “爸,你们今年什么时候回来啊。”   “嗯...这个还不一定,怎么了?钱还够花吧。”   “钱够的。”秦斯年听到手机那端传来的机器轰鸣,犹豫着开口,“爸,我下星期家长会,你和妈能不能回来啊...”   “下星期家长会啊...”秦父重复了两遍,开口说道,“这不是快过年了吗,越来越忙,年年啊,你看...”   “...我知道了。”   秦斯年一听他叫自己小名就知道这事没戏,心里猛地涌出一股委屈,也不想继续听下去,直接挂掉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蜷缩在床上,小臂狠狠压着眼睛。   过了一会,一道水痕划过脸侧。   不是说听话的孩子有糖吃吗?他都这么乖了,为什么不行?   总是这样。   他们总是这样。   难道那两天的工作比自己的孩子还重要吗?   趴了一会,他摸到手机,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刚刚手机没电了。   这个理由无比拙劣,他多希望爸妈能再打个电话过来,哪怕是指责他不懂事也可以。   可他们还是什么也没说。   一年到头家里只有呼吸声的日子,他真是受够了。 第五章   日子又不咸不淡地过了两天。   秦斯年自那天之后就没见过白循光,他一开始还会敏感地注意接近自己的人,或者班里反常的情况。可久久没有异常后他也逐渐放松警惕,临近期末整个人都忙碌起来,更把那件事忘得没影。   直到某天吃完晚饭时和那群人在楼梯口撞见,他看了看把他围在中间的四个人。他们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表情,一路逼着他走到角落。   秦斯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帮人真的会这么无聊。   他皱眉问道,“有事?”   一楼的楼梯下方原本是置放杂物的隔间,后来因为被打湿的拖把总是散发味道就被锁了起来,久而久之大家也逐渐忽略了这个地方。   平时这儿的门都是锁着的,也不知道知道他们是怎么拿到的钥匙。   秦斯年被推进去的时候,被里面的灰尘呛得直咳嗽。   “你们要干什么。”   隔间里面没有灯,他声音装得再怎么冷静,此时像是落进黑暗里,不可自抑地感到害怕。   “终于不装逼了啊...秦..同学,现在知道害怕了?”说话的人似乎就是之前逼他道歉的那个。   “就是跟你玩个游戏,别紧张啊。不然你跪下来求求我,我就放过你。”   几个人笑起来,似乎很喜欢看这种猎物走投无路的模样。   秦斯年想到那天的事心里直泛恶心。他又咳嗽了几声,讽刺道:“真是一条好狗,主人不在也记得按时叫。”   储物室特别黑,秦斯年后退两步,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摔到了地上。   杂物七零八落地砸在地上,秦斯年一声不吭地爬起来。   他体质太差,硬碰硬没有赢面。   而且刚刚摔倒的时候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现在小腿生疼。   一人拍了拍手上沾的灰,“陪我们玩玩呗。”   外面的雪还没有化完,人来人往的没有谁注意到这个角落。   秦斯年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只好尽力保持安静,想躲开他们。   这几个人脑袋不太好用的样子,到现在为止还没碰到他,就是他不熟悉里面的结构,后背撞到货架上好几次,正当他忍不住快要闷哼出声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道颇为清亮的女声。   “你们在干什么?”   然后那几个人好像互相看了看,骂了句脏话又纷纷收回手跑出去,“砰”地一下把门关上。   秦斯年听到他们说话的语气好似有些畏惧,但不像是见到老师的反应。   “苏洄姐怎么来北边的教学楼了?”   “是来找白哥的吧!”   “哦哦哦对,我们这就去叫他。”   苏洄记得他们几个似乎和白循光一起吃过几次饭,记忆里有些印象。不过这几个小男孩此刻支支吾吾心虚的模样颇为可疑,她没被糊弄过去,“我问你们刚刚在那里面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就跟同学有点小摩擦...”为首的一个男生磕磕巴巴地说。   苏洄抱着怀里的资料,眉头皱了皱,“什么摩擦?循光知道吗?”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看面前的几个男孩儿低着头没有答话,她声音里带了着一丝不悦,“快到自习时间了,你们回去吧。”   “哦...哦哦哦,那我们就先走了。”   灯的开关在外面,她打开灯后推开门。刺眼的灯光让秦斯年本能地闭了闭眼睛,苏洄看清他的脸后,心里却闪过一丝熟悉感。   奇怪,莫非以前见过?   屋子里的人浑身都脏兮兮的,低着头似乎是想爬起来,看起来很是可怜。   “你没事吧?”看男孩没能站起来,她伸出手想要拉他,“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那只手白皙纤长,秦斯年看了一眼,没有握上去。   他听到门外的对话了,也能猜到她大概和白循光一样,是那些人惹不起的“特殊阶级”。   可不管怎样,在女孩子面前出丑还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秦斯年一边道谢一边扶着墙站了起来,可惜他蓄力不足,恍惚了一下又差点摔倒的时候,感觉到面前的人把手扶在了他的胳膊上,温柔却十分有力。   因为刚刚摔了一跤,他的校服变得脏兮兮的。   等他站好,苏洄从收回手问了一句,“还能走路吗?”   “能的。”他点点头,忍着痛走出门。   “刚刚那群人是不是想欺负你?需不需要我帮你找老师过来。”   秦斯年摇摇头,“他们刚刚没碰到我,这是我自己摔的。”   还没缓过来脚踝传来的酸爽,就见白循光就一阵风似地把着二楼扶杆跳了下来,“苏洄姐!你来找我?!”   似是没想到苏洄身边还有个男生,他的好心情直线下降。尤其那人定睛一看还有点眼熟,他眯了眯眼睛,“...秦...斯年?”   “......”秦斯年没理他,压着心底的怒气又对苏洄道了声谢,一瘸一拐地蹦上了楼。   “什么啊...”白循光被他这幅目中无人的样子气得够呛,被苏洄一瞪又缩了回去。   “苏洄姐,你怎么认识他?”   “你还好意思说。”苏洄拿出手里的笔记本往他脑袋上敲了两下,“你看看你交的什么朋友?以后少跟他们来往。我今天是逮到他们想欺负同学,下回是不是犯了法也要把你推出来顶罪?”   “什么跟什么啊?”白循光捂着脑袋有点委屈,“我什么也没做啊。”   他这两天被老爸训得天天放学就回家,乖得不得了,早忘了秦斯年的事。   不过他真是没想到那帮人到现在还玩武力镇压这一套,土死了。   苏洄摇摇头,“你要是被我抓到再欺负人家,都不用白叔叔收拾你,听到没?”   “我没有...我就是逗了他一下。”白循光绞着手指,好像模糊间是想起自己那天看着他们威胁人的时候没有制止...那,勉强算是有他一半责任吧。   苏洄摇摇头,叹了口气。   “这是我以前的笔记本,特意翻出来给你的。小翌已经看过了,和你们现在学习的重点基本一样,趁着这回分级考试前还有时间,你好好看看。这回要是再退步,惹白叔叔生气了谁也救不了你,知道了吗?”   “哦...”白循光心里因为她的关心有点开心又有点不是滋味。   “还有,你过来。”   白循光乖乖凑过去,结果越听越不高兴,嘴角下拉得厉害。末了,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秦斯年忍着痛,好不容易蹦到二楼,马上要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喊他的名字。   “哎秦斯年同学!”   他扭过头,看到是白循光的脸,冷冷一笑转身就要走。白循光鼓着腮帮子,忍着脾气,小跑着追上去拦住他,表情看起来很是别扭。   “你又要干嘛?”   “不说话我就走了。”   两人对视了几秒,白循光上下打量了一遍他这幅凄惨的模样,二话不说就开始脱他衣服。   “你他妈干什么?!”秦斯年这回真的生气了。自己莫名其妙被打一顿不说,还要被始作俑者落井下石。   “哎呀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一样磨磨唧唧的。”   白循光发现他说完后秦斯年挣扎得更厉害了。要不是苏洄让他闭嘴做事弥补,他才不管呢。   秦斯年发现无论他怎么挣扎,也比不过力气和个头都占优势的白循光,很快校服外套就被扒了下来。就在秦斯年打算下一秒狠狠踹他的时候,才发现白循光也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一把扔在他头上。   “......”   “......”   他懵了一秒,又听见白循光有点扭捏地说,“...今天的事不是我让他们做的。”   说完就拎着自己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的外套转身走了。徒留他一个人站在走廊捧着那件明显对他来说有些宽大的校服。   良久,秦斯年才缓过神骂了一句,“...神经病啊。” 第六章   秦斯年平时都独来独往,和班里的同学也不是很熟。这突然间和小霸王白循光扯上关系还是挺引人注目的。从走廊回到教室的时候,人流量还不算很大,秦斯年低着头假装不关自己的事。。   可惜白循光那一嗓子太过惊天动地,在第一节 晚自习结束前,班里一大半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秦斯年坐在班里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一偏头,从窗户玻璃的反光上,能清晰看到许多若有若无的打量。   他本来没打算穿白循光的校服,可是教室的暖气实在太足,他穿着羽绒服没一会就热得受不了。   只穿着毛衣又太过突兀,在班主任的死亡凝视下,他还是抿唇把那件校服套在身上。然后就闻到好像有一股巧克力的味道,掏掏口袋,还真有半截拆封没吃完的巧克力。   他们现在的晚自习不算很严,只有纪律监察老师随时巡视,老师们布置了任务就下班回家。   秦斯年觉得自己身体实在不舒服,小腿肿了一大块,火辣辣地疼。他只好把黑板上的题号在书上做好标记,想请假直接回家。   可没想到他请到假回到座位,却看到凳子上放着一罐药膏。   他抿抿唇,没问同学是谁放的,只当做没看见,拎着书包走了。   秦斯年当晚回去就做了个噩梦。   梦里他变成一头绵羊掉进陷阱,结果被人从土坑里捞了上来,他满怀感激咩咩直叫,结果那人一声不吭把他按在地上开始剃毛。   秦斯年看见地上掉落的一片白花花的羊毛,真的感到身上那种皮肤裸露在空气中的寒冷。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是坐在洗手间的瓷砖上睡着了。洗衣机已经停止震动,他掀开盖子把拧成一团的校服拿出来,抑制住再扔地上踩几脚的冲动,找了个地方挂起来。   一同忙活后他觉得自己浑身更疼了,躺在床上劝自己心平气和,默默把这个亏嚼碎吞到肚子里。反正不管今晚白循光为什么这样做,等把衣服还给他后,他们最好再也不要来往。   第二天的时候那罐药膏还放在原处。秦斯年拿它没有办法,只好先放进书包里。   他觉得这也许是白循光给的,但是又不能确定。   这帮人到底是想做什么,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训宠物吗?   白循光这几天过得很不顺。   主任把他逃课打篮球还有找别人代写作业的事捅到了他爸那,当晚自己就被保镖从篮球场扛了回去,整个周末都被关在房间里补作业。   本来就够丢人了,刚回学校又得知那帮孙子打着自己的名号欺负人,把他气得够呛。   这天晚上,他接到了自己远在A市的死党的视频邀请。   “喂,你今年寒假回不回来啊。”   死党名叫陆庆,两人从幼儿园就认识了。   “不知道,看看吧。”白循光躺在床上,“怎么了?”   “嘿嘿,我有女朋友了!”陆庆表情贱兮兮的,整个人一副今天是个好日子的模样。   白循光一个鲤鱼打挺,“可以啊。能让你这个颜狗动心,得多漂亮啊。”   陆庆把照片发过来,白循光看了看。   挺明艳的一张脸,但说不上是大美人。   “我跟你讲,谈恋爱不能只看脸,兄弟。”陆庆看他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也不生气,语气十分兴奋,“我那天英雄救美,她就爱上我了,天天去我们班教室门口等我,还送给我自己做的东西。哎你知道那种星星吗,就一罐一罐的,小纸条上还写着她有多喜欢我。换你你不动心啊。”   “......”白循光被肉麻的一阵瑟缩,“行行行,你开心就好。”   “你有没有情况?我谈恋爱可马上告诉你了啊,你不能瞒着我。”   “我?我没有啊。”   两人又扯了几句,白循光挂了电话。整个人瘫在床上成大字型。   谈恋爱啊......   要是被他爸知道他现在谈恋爱...算了算了,他不敢想。 第七章   白循光在十三班,三楼的楼梯口。   秦斯年想趁着午餐时间去把他的东西还了。   中午阳光正盛,栏杆的倒影把大理石分成一条条小格子。 第四节 课是体育,他的腿受了伤请假在教室。呆了快半小时,他收拾好东西,掐点过去的时候十三班还没下课。   秦斯年抱臂靠着墙,盯着地面发呆。直到几个学生笑闹着地跑出来,他才动了动。   三楼的人除了有几个曾经在考场上见过秦斯年,其他人对他都非常眼生。   去吃饭的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经过楼梯都好奇地瞅他几眼。   等了一会,秦斯年还是没见到白循光,只好拦下一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男生,想请他把东西带进去。没想到那人一听是给白循光的,直接在门口把人给喊了出来。   秦斯年:“......”   白循光手里拿着个笔记本,低头慢悠悠地走出门,一抬头看到是他,眉眼间有些惊讶。   “...是你啊,什么事儿?”他抬手挠了挠脸颊,向前走了几步。   “你的东西还你。”秦斯年语气比他还要冷淡。见他接过东西,转身就要走。   白循光低头往纸袋里看了一眼,里面装的是那天的衣服和药膏。   这么点东西还特意跑一趟还回来干什么?   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来陆庆提过的,他女朋友在门口等他的事。   他瞥了眼秦斯年的小腿。   校服裤子比较宽松,他看不出有多严重,但是看他不大自然的走路姿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这人受伤总归是有自己的原因在。   “喂,那什么。”他把人叫住。   “那天我是逗你玩的,也没想到他们几个会真的找你麻烦...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以后也......反正不会是我的人找你麻烦,你要是惹别人了可别赖我。”   秦斯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他倚在墙上,轻描淡写地开口:“我可以补偿给你。钱?东西?都行。”   秦斯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冷笑一声,“不需要。”   他扭头就要走,白循光竟一下扯住了他的胳膊。   “你今天来不就是为了要补偿吗?”白循光理所当然的看着他,轻轻笑了下。“你说吧,什么要求我都能满足你。不过我补偿完你之后,我们两个就两清了,以后不许再拿这破事要挟我。”   秦斯年这次戴了眼镜,能清楚看见面前的人是什么模样。   其实白循光长的白净,眼睛浑圆明亮,咧嘴一笑的时候,不认识他的人说不定还觉得他单纯可爱。   可这样长相的一个人,说出的话却偏偏让人那么不舒服。   “......”   秦斯年想骂他,话都到嘴边了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那好,既然你说什么都可以,那你能道歉吗?”   果不其然,他看到那人皱了皱眉。   “什么?”   “我让你给我道歉。”秦斯年重复一遍。   “又不是我让你受伤的。”   秦斯年就知道,白循光这种人,让他道歉比登天还难。   “虽然你没动手,但跟你有关系吧。还有前几天开学的时候,你觉得你做的事情对吗?”   “......”白循光动动嘴巴,“我可以让他们几个跟你道歉。”   “不好意思,我就想听你说。”   两人对视了几秒,秦斯年也没再看他,扭头走了。   当天晚上,那几个找他麻烦的人还真的来给他道歉了,虽然表情不是很好。   动静闹得还挺大,走廊里有不少人都盯着他们看,一传十十传百,没几天流言就渐渐变得有些难听。   “就五班那个学霸,你知道吗?”   “哪个?”   “那个年级第一。”   “怎么了?”   “我还以为他有多清高呢。成天独来独往的,还不是去抱大腿了。”   “啊?真的假的?”   “我那天亲眼看见他跟小霸王大白天就拉拉扯扯纠缠不清,这不,立马就有人来给他撑腰了。”   “怪不得每回班级活动都不参加,原来是早就找到靠山了。”   “一个扩招进来的,还真给他脸了。”   “你别说,他长得比苏翌也不差了吧。”   “不不不,他是挺帅的,但还是苏翌最漂亮。我活这么大就没见过比苏翌长得还好看的。”   “小霸王脾气那么爆,他也挺敢的。”   “死皮赖脸地缠着呗。”   秦斯年站在门口,忍着恶心听他们说了几句,转身走了。   他刚走出去,里面厕所的隔间就被人一脚踹开。   “哪来的傻 逼在这儿嘴碎。”   “白...白哥...”那人没想到当事人就在自己隔壁,颤颤巍巍地差点跪下。   “再让老子听见你们造谣就别想在这个学校呆着了,听到没!”   “听...听见了。”   “滚。”   白循光皱着眉看那两人跑远,走到盥洗台洗手,气得有点想笑,“md可真能脑补。”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想到了秦斯年的冷脸。两人自从那天就没见过,即使他让那群人去道歉,听他们说秦斯年也没有什么表情。   秦斯年那张脸,要是能露出求人的表情...   “靠。我想什么呢!”   白循光往脸上泼了几下水,捶了捶脑袋。 第八章   秦斯年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之后耳边的闲言碎语少了许多。   他只当八卦热度来得快去得快,也乐得清净,全力以赴准备期末考试。   和白循光再见面是在楼道口。   期末考前那晚,每个班都要搬书清空教室。秦斯年的书包里背着这半年做过的错题集,手里还抱着本英文字典。   楼下熙熙攘攘不肯挪动,倏尔传来两句老师的催促。   “下雨了。”   “大冬天的下什么雨啊?”   “哎呦怎么突然下这么大。”   秦斯年下着楼被堵在半截儿,往下看的时候正巧碰上白循光回头,两人视线相交,白循光淡淡扫过他的脸,面不改色。秦斯年也平静地转移目光,字典硬壳上却留下几道指痕。   他默默想着:“等考完试放了寒假,大家一个月不见面,谁也不会记得这件事,到时候就能翻篇了。”   这里的每个人刚开始来都不分具体专业,几乎所有专业涉及到的基础内容都要考。基本要考三天。英语放在了最后一天下午,经过两天半的折磨,这些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们再进考场就像被扒了层皮似的。   秦斯年在第一考场的靠门边第一排。   这份卷子有几处超纲的知识点,他做的也不容易,连第二篇阅读的主题都没搞懂。   正拧着眉认单词,身后突然传来椅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有个男生从后面走到讲台边,把卷子交了上去。   嗯?这才过了半小时,他就做完了?   秦斯年暗自腹诽,悄悄抬头看了一眼。   “你是苏翌?”监考老师好像之前接过通知,见他点了一下头,就直接放人走了。   讲台距门口也不过几步路的距离,那人走的很快,秦斯年只匆匆瞥到了他一个侧脸。   那人发丝细软,也有些长。有光泽的黑发全梳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巴掌大的脸上五官姝丽精致,皮肤很白。   虽然把漂亮这个词用在男生身上不太恰当,但这张脸确实很漂亮。   秦斯年低下头,突然想起了笔下那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Narcissus,顾影自怜。   考完试,老师们还在办公室订试卷。学生们纷纷把走廊里的书再搬回去收拾好。   秦斯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塞在书包里的药膏,思量一会,还是收下了。   “再还回去也太矫情了。”   他想起英语考试那场提前交卷的男生,莫名有种危机感。   他打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幻想和沾沾自喜。   成绩是他的优势,但也是他唯一的优势。   这个事实再清楚不过的砸在他脑袋上,让他有点眩晕。   原来这些富家子弟能力也是不差的,他甚至觉得只有他们能把吃喝玩乐的时间匀一些在书本上,成绩未必会赶不上他。三年之后再加上家族的扶持,很容易就能取得他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成就。   想到这儿他眼神暗了暗,他也是很有野心的一个人。   是了,申请顶级名校马上要从这里毕业的年级第一,回回考试逼近满分的顾怀明,就是个极好的例子。   每次听到周围的同学在三三两两谈论围棋马术滑雪的时候,他都会低头做题不参与讨论,但心里还是很羡慕的。   他很小的时候喜欢雕刻。一开始是在石头平面上划着玩儿,后面能在木头上雕刻出简单的形状,直到父母有次回家发现他偷偷出去捡木头,就严令禁止他刻东西,也不许他浪费写作业的时间画设计稿。   他委屈过,反抗过。可实在是听烦了诸如“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毕业后找份工资高的工作...”这样类似的话,再也没有碰过刻刀。   可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班主任一回来就宣布了家长会时间,趁着班里正闹腾,秦斯年摩挲了几下指腹,起身向讲台走去。   算了,家长会没人参加就不参加吧,反正他早该习惯了。 第九章   成绩出来的那天,学生们正好要回学校领作业。秦斯年领了成绩单正要回家的时候,班主任突然叫住他,让等会放学去趟办公室。   秦斯年以为是因为他的家长来不了,所以要给他单独开个会,说说学习上的问题什么的。结果去了办公室才发现里面站了好多人。   “人齐了吧,那我们开始说一下这个学生一对一辅导的事。”   主任说这是他从别的学校借鉴来的新方式。优生利用寒假辅导差生提高成绩,结束后会有补贴和综合素质加分。在家长会上家长已经多票同意了,现在第一批算是实验,只挑了年级前三十的同学来选择辅导对象看看效果,如果有帮助,以后就沿用下来。   但是年级前三十基本都是扩招进来的。   秦斯年没什么异议。反正寒假那么长,在哪待着都是待。他来的最晚,就站在人群外面等他们先选。反正他无所谓,选谁都行。   “诶,就剩一个了,同学你也没得挑了。”   秦斯年走上前接过那张纸,刚想说没事,笑容就僵在嘴角。   他们怎么把白循光剩下了?   “你们...”秦斯年本来想问他们是不是故意把白循光挑出来,又没好意思。站在旁边的一个女孩偷偷跟他说,“白循光是真不爱学习,借口也多。我听说他们班学委天天被气哭,这么硬气难啃的骨头还是留给年纪第一吧。”   秦斯年看着手里成绩单上惨不忍睹的分数,不禁抽了抽额角。   纸张后面写着地址和联系方式,他走出校门,叹了口气。   这就是孽缘吗?   算了,为了加分和补贴,他可以忍。   只是上次闹成那个样子,白循光怕是不会接受他。   还有十天就是新年,街道两边已经挂上了红灯笼和春联,秦斯年按着成绩单后面的地址打车过去,到地方后拨通电话,耳机里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喂。”   “你好,请问这是白循光的家吗?”   “是,我是他妈妈。”   秦斯年没想到白循光的妈妈说话那么温柔,本有些清冷的声音不自觉带了些暖意。   “我叫秦斯年,是学校安排要辅导白同学的学生,想问问他现在方不方便,我过去商量一下具体的计划。”   “啊方便的,他最近一直在家呢。他父亲去开的家长会,回来就和我说了这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办好了呀。你现在在哪里呢?我派车过去接你来。”   “我在成山路口红绿灯这边。”   “那离得很近了,你稍等一下,我马上派车过去。”   “麻烦您了。”   “不客气。”   司机来的很快,左拐右拐开了差不多五分钟,停到别墅门口时,他跟着司机下车,扶了扶眼镜,快速打量了一遍周围的路线。他觉得等下搞不好要被小霸王打出来。   “宝宝,你房间收拾好了没?你同学要来了。”白夫人站在楼梯口朝上面喊了一声。白循光本来没打算收拾,结果听到车子的声音,他趴在窗户上一看,竟然是秦斯年。   “我靠我靠,怎么是他?”   本来觉得自己房间也就一般般乱的白循光正想挽救一下,就听见自己老妈在下面喊他。   他也顾不得收拾东西,跑出门趴到栏杆那朝下喊:“妈你别在我同学面前这样喊我!”   白夫人刚想问怎么了,就见儿子又冲回了卧室,看样子是又收拾去了。   “啧,毛手毛脚。”   不过想想自家儿子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排斥辅导,她又有点开心,随即笑眯眯地去开了门。 第十章   白循光住的社区在S市极其有名,是少有的市区内景观性别墅。   秦斯年打开车门入眼便是一大片草坪。   小草因为天气太冷已经枯黄了,不过依然整洁干净。   整个房子是极简的现代风格,线条方正流畅,看起来赏心悦目。   他整理了一下外套,按响门铃。   打开门时,屋里屋外的人同时都怔了一下。   “你...”   “阿姨你好,我是秦斯年。”   白夫人觉得他有些眼熟,秦斯年看到门后那个笑得和蔼温柔的女人也愣了一瞬。   他微微垂眸,避开了她打量自己的视线。   小霸王的妈妈倒是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突然察觉到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并不是因为紧张,更像是,害羞。   害羞?   这种情绪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你好,快进来。”白夫人回过神,朝他招招手,“外面很冷吧,辛苦你了。”   “还好。”   他随着白夫人坐到沙发上,表情勉强镇静下来,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局促。   屋里暖气很足,他刚脱下外套放在一旁,就见白循光赤着脚从楼梯上“蹬蹬蹬”跑下来。   秦斯年不想让白夫人知道之前的事,赶在他开口前率先伸出手,   “白同学你好,我叫秦斯年,是来和你一起学习的。”   “......”   白循光促狭地笑了一声,像是有些无奈地碰了一下他的手。在自己家里他更是毫不收敛,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全方位打量着他,见秦斯年一副公事公办、“我和你不熟”的模样,语气有些玩味地“嗯”了一声。   “妈,那我们先上去了。”   白夫人点点头,看着跟在自家儿子身后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是不是在哪见过这个小同学,怎么看起来有点儿眼熟呢?   白循光的房间风格和他本人的性格差别不大。   黑白色调,床的另一侧是整面墙的落地窗,视野绝佳,采光极好。   盥洗室在卧室和书房中间,二楼一大半全是他的地盘。   秦斯年扫了一眼,目光锁定那张大的不得了还连着书架的黑木桌子,直直地走过去。   “我平时都不用这个桌子的。”   秦斯年把书和笔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没有搭话。   他看出来了。这桌子上什么都有,像个储物柜,唯一能称得上书的东西就是杂志。估计靠床近的那个电脑桌才是白循光常用的地盘,桌子上可乐罐游戏机零食袋纸巾一片混乱。刚刚匆匆一瞥,甚至还看见了某个卡通甜牛奶的瓶子。   “......”   秦斯年在心里想象了一秒白循光满脸不耐烦但嘴里叼着个奶瓶的模样...   他嘴角微抿,心里本来的紧张消散了大半。   白循光关上门,轻笑了一声,“我本来打算不管谁来,都要把人弄走的,结果你来了,我还真有点不好办。”   他坐在床边,手撑在背后。看秦斯年背对着自己也不说话,心里有种被忽视的不爽,他拍了下床,语气很凶,“喂,你哑巴了?”   秦斯年看他一眼又转过去。。   他嘟囔着,倒也真不敢拿秦斯年怎么样。毕竟他爸开完家长会回来追着他训了两个小时,怪丢人的。   秦斯年在心里叹了口气,把椅子搬过来坐下,开始自顾自地给他制定学习计划。   白循光凑过去看他写的东西,半个身子都压在了他一边肩膀上,秦斯年皱着眉往旁边挪了挪。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啊?”白循光看他躲,又要凑上去招惹,“当初说了给你补偿你不要,现在却追到我家里来,有什么目的?”   秦斯年把笔“啪”地一声放下,“白同学,你应该知道我是来跟你补习的吧。”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语气淡漠,“我希望这段时间,咱们俩的交流可以跟学习有关。毕竟学校和你父母让我来的目的不是陪你玩。”   “他们让你来你就来?这么好说话啊。”白循光看了看摆满一桌子的书,满脸嫌弃,“到底是给了你多少好处...”   秦斯年没回答。   白循光觉得他无聊,重新回到床上趴着,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聊天。   秦斯年趁这时候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书架。   书架上的书没几本,但意外地有许多奖杯证书。大多是在篮球和游泳比赛上得的,还有个滑雪的纪念章。剩下的空间摆满了音乐磁盘和唱片,还有几个乐高手办和一些工艺品。   行吧。   本来对他的观感是个混蛋。   现在觉得他是个爱好很丰富的混蛋。 第十一章   白循光窝在床上给好哥们陆庆发信息。   “你干嘛呢?”   “刚送完我女朋友,现在准备回家。”   白循光瞥了眼桌子前的某人,飞快地打字。   “我问你啊,要是有个人因为你被欺负了,不要别的补偿,就要你的道歉,而且还追到你家里去。你怎么想?”   陆庆发了几个问号过来。   “兄弟,你有桃花了?”   白循光没忍住“噗”地一声,见秦斯年一脸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又掩饰性地咳嗽了几下,打字过去:“你是不是谈个恋爱把脑子都谈没了,怎么看什么都像桃花。”   秦斯年听见动静,无奈地微微摇头,觉得他莫名其妙。   另一头的陆庆好像也挺兴奋,他想了想自己女朋友每天风雨无阻定点打卡一样的来找自己,心里更加确定,“连钱都不要,就追着你要个道歉,这肯定是对你有意思啊。”   白循光摇摇头,回他:“肯定不是。”   “我上回看了我女朋友正在看的小说,书里都这么写,跟你一模一样,再相处相处,你来我往的就在一块儿了。”   白循光皱着眉,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可秦斯年是个男的啊。   虽然因为小叔的关系他不排斥同性恋,甚至可以接受。但他自己是个直男啊!而且他还要追苏洄呢,被个男的惦记上算怎么回事?   他刚想再解释解释,就听秦斯年叫他,只好放下手机过去。   “寒假三十二天,除去初一到初七全国放假的时间,还有二十五天。从明天开始的十天内我会给你从头讲一遍基础知识,再过十天做作业,最后五天答疑,有没有问题?”   “从明天开始?!”白循光差点原地蹦起来。   他本来以为就补习个一两天。桌子上一摞课本和一摞习题册让他眼前发黑,“你要累死我啊!其他人也这样?不是,你凭什么霸占我假期啊。”   秦斯年呼出一口气,把笔放下,“其他人什么时候开始我不知道,反正你不从明天开始,我会害怕。”   “你怕什么?”   “怕教不完。”   “......”   白循光低声骂了句脏话,刚想说些什么,外头突然响起敲门声。   “宝宝,你和同学现在方便吗?妈妈给你们切了水果。”白夫人敲了三下门,声音柔柔地问。   白循光一听那个称呼就红了脸,尤其是在一直对他有意见的秦斯年面前,他浑身别扭又不好意思。   他急急忙忙跑到门口开了门,把盘子接过来端在手里,“哎呀妈,我们忙着呢,你别捣乱了。”说完也没让她进来,直接关上了门。   盘子里是切成块的苹果和甜瓜,还有一溜切好的橙子。白循光随手叉了块苹果,把盘子放在桌子中间。   秦斯年一偏头,看他靠自己极近,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你干嘛啊?我又不会打你。”白循光看见他脸上的嫌弃,又气又有点委屈,他就放个水果而已,这人怎么避他像洪水猛兽一样。   “咳,不是。我不习惯别人靠我太近。”秦斯年说着又往旁边挪了挪,“你别不经过我同意就碰我。”   “哈?”   “就算是不小心碰到我也不喜欢。”   “...你事儿可真多。”白循光嘴上不饶人,到底是离他远了点。 第十二章   白循光看了一会秦斯年写的东西,觉得没意思,又跑到床上半躺着打游戏。   秦斯年没有动那盘水果,只是继续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刚刚白夫人被关在门外的那个画面让他有点不舒服,可他什么也没说,面色不虞地写完一张计划表,他站起身。   “白同学。”   “...白同学。”   白循光正在决胜的关键时刻,满心满眼都是伤害量血条,也没管耳边的声音。   “白循光!”秦斯年语气重了些。   “干嘛呀!”白循光嚎得比他还大声,本来看他杵在一边像是被吓到的样子心里还有点小愧疚,但他很快就被手里的游戏吸引过去,直到......   “你敢抢我!......爸。”白循光一看拿走他手机的是自己老爸,马上怂了,老老实实从床上下来。   “怎么,现在还敢吼同学了?”   秦斯年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白先生收拾小霸王。   其实白循光刚吼完,门就开了。他看到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就猜到是他的父亲,本来想提醒一下的,但白先生动作实在太快。   “我不是...我就...”白循光哪猜得到他爸今天这么早回来。他委屈坏了,看见自己的心肝游戏机就跟玩具似的被他爸那弹钢琴的手一下一下在手里颠着,老老实实服软。   “我错了。”   秦斯年挑了下眉,原来他这么怕白先生。   白先生冷哼一声,走到桌子前把计划表快速看了一遍,心里还挺满意。又抬眼打量了一下安安静静站着的秦斯年,觉得他看起来十分靠谱,对比起自家儿子简直不是一般的让人省心。   “就按你同学计划的办,以后补习时间手机和游戏就放楼下,等结束了再拿给你。”   “啊?”白循光没想到他爸这么快就站在秦斯年那边,心里更是不忿。   “啊什么啊?一天到晚地没个正形。”白远致看他一脸委屈,到底是没舍得再训他,“行了听话,好好学习。”   “哦。”白循光闷声应了。   “......”   等门关上,他恶狠狠地看向秦斯年,“你开心了吧!”   秦斯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我开心什么?”   “你不就是想看我吃亏吗!”白循光气得跑到有点懵的男孩面前大声质问。   “......”秦斯年后退一步,把计划表放进他手里,轻飘飘地说了句,“不是。”   白循光连看也没看那张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整个人怒气冲冲背对着他,摆明了不会配合。   天快黑了。   秦斯年看了看窗外。   蓝紫色的天空映着昏黄的路灯,光晕罩在他面前的背影上,有股童话般的温柔。可惜这人太粗鲁,一点儿也不适合这样的氛围。   他走到门口把灯打开,房间一下子清晰亮堂起来。   白循光还背对着他坐在床上生闷气。秦斯年看着他的身影,想起当时在开学典礼上,他也是这样锐利孤傲,带着不可一世的张扬。   白循光刚刚丢了那么大一个人,他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结果等了半天没有等来对方的示弱,他冷哼一声,   “你倒是挺自觉的啊,谁让你随便开我房间的灯的?”   “你是说这个?”   白循光站得远,回头只看见他手里拿了个东西,“什么东西?我是说你碰我的灯......我靠!”   白循光瞪大眼睛,“你你你...你怎么发现的!”   秦斯年看了看手上的烟盒,晃了晃,“挺明显的,打开灯就看见了。”   白循光一看那个烟盒下意识就有点慌,“你把东西给我!”   秦斯年后退几步,背靠着门,“你要是过来抢,我可就开门朝外面喊了。”   “你喊吧,你喊了我就告诉我爸妈抽烟的人是你。”白循光最烦被人威胁,语气有点不耐。   “这烟是放在你书桌夹层里的吧。”   白循光瞳孔一缩。   “我拍照了。你存货不少啊。”   “你他妈的”   秦斯年嘴角翘了翘,眼神里却没有笑意。刚刚没开灯的时候,书架两列之间有道细小的亮光闪过,他趁着白循光没回头的时候拍的。   “......”白循光想了下自己老爸知道后的模样,深呼吸了一口气,“行,我不抢。我们有话好好说。”   秦斯年拉开凳子示意他坐下,“可以。我们好好说。” 第十三章   最初秦斯年发现那几包烟的时候,不太能确定这是个能牵制住他的东西。   毕竟白循光在他看来,整个人还挺...阳光向上。他这种人也会有什么需要抽烟才能排解的烦恼吗?   不过见他把东西放的那么隐蔽,又感觉他挺怕白先生,自己这才想拿来吓吓他,没想到真的赌对了。   对付这种人就不能把姿态放的太低。反正自己是学校安排过来的,他爸妈也不像不讲道理的样子,没什么好怕的。   白循光心里憋着气,坐在椅子上等他靠近。   秦斯年靠着门,把照片发到朋友圈仅自己可见后又退出了账号。这才过去坐到他旁边。   果然,他一坐下,白循光就要抢他手机。   秦斯年直接放在桌子上让他拿,也不在意他拿到后蹿得老远,直接翻开书,“明天搞数学,你先过来看看这几章会不会。”   反正光是锁屏他就解不开。   白循光猜了五次密码都错了,恨不得摔了这玩意儿。   他气得面容都有些扭曲,良久才勉强说服自己接受现状,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是敢告诉我爸妈,就死定了,听到没。”   “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白循光喘着粗气把手机扔给他,头毛都气得翘起了一缕。   秦斯年把眼镜戴上,指着书,“看看这个,会不会?”   白循光有点别扭地挪过去瞥了一眼,不说话了。   “会还是不会?”   “还行。”   秦斯年看他转着笔翘着腿的姿势有些无语。   “那你把这道题做一下。”秦斯年指了一道课后练习。   那是道最基础的概念题,一点儿多余的转圜都不用。   他看着白循光在草稿纸上划来划去,他的心也跟着划来划去。   行吧,看来是不怎么会。   他把课本上的重点圈出来,在题上标了页码,“你试着理解一下。”   白循光没事可做,只好看了几眼课本,又看了看题,试探性地选了个答案。   秦斯年扬眉,轻轻点头“嗯”了一声,没想到他理解的还挺快。   “这几章大部分概念都挺简单的。你既然能自己看懂我也不讲了,我已经给你把重点都圈好了,你自己看。明天我会带一份题来。你做完如果有错的我再讲。今天就先这样吧。”秦斯年站起身,收拾东西准备走。   白循光吃着水果翘着脚,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歪在床上,“你明天不是还来吗?收拾这些书干嘛?”   “有你的书就够用了。不过...那我把作业留在这儿,今天拿两份卷子回去做就行。”   “...你现在回去还要写卷子?”白循光被他的话惊到,差点呛着。   “嗯,现在才七点,还很早。”秦斯年一边琢磨着给他出题一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你的夜生活可真没意思。”   秦斯年没有反驳,背上书包头也不回,“那我先走了。”   明明只过了两个小时,走出他房门的瞬间,秦斯年却觉得像是过了两天一样久。   楼下白夫人正在和保姆一起准备晚饭,见他要走连忙从厨房出来,“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小同学留下吃饭吧。”   “不了阿姨,我得回家了。”   “是不是你妈妈催你回去了?”白夫人正要去拿沙发上的外套给他,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一僵。   秦斯年接过外套只是笑,没有回答。   “那你坐着等一会呀,阿姨叫司机过来。”   “不用了阿姨,我自己回去吧。”秦斯年有点犹豫。   “这孩子,大晚上的你一个人怎么回去。听话啊,不麻烦的。”   秦斯年实在扛不住来自亲切长辈的关怀,顺从地坐下。   白夫人安排的车来得很快,她陪秦斯年走到门口,“循光真是被惯坏了,同学都走了也不知道来送送。”   “没事儿,等过几天熟悉了会好一些。”他笑着说。   “你妈妈肯定很骄傲有你这样优秀又懂礼貌的孩子,阿姨也很喜欢你。”   秦斯年依旧笑着,克制又含蓄,“谢谢阿姨。”   白先生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听到动静也特意出来打了个招呼。   秦斯年站在门口朝他们道别,白夫人替他理了理外套的帽子,“明天一定要留在这吃饭,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秦斯年点点头,又道了声再见,转身走了。   直到车子走远,白先生白夫人才关门回去。   白循光的手机游戏机还在楼下,他也不着急拿。反正游戏机里的关卡他都通关过无数次了,也没什么意思。   半小时后白夫人喊人吃饭,期间白循光竟然一直安安分分的待着。   她上楼一看,自家儿子正捧着数学课本一页一页地看,表情还有些嫌弃。   “宝宝下来吃饭了。”白夫人心里又是激动又生怕这是自己的幻觉,声音比以往还要轻柔几分。   “等一下,我看完这道题就下去。”白循光摆摆手。明天秦斯年带题过来后,他一定要让他大吃一惊,证明自己才不是成绩差,只是懒得学而已,最好早点教完让他再也别来。   白夫人只得自家儿子长大了,懂事了,连忙拉着还在工作的白先生上来看,还给他拍了好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里。   白先生:“...也不用这样吧。”   “哼,李总的夫人天天晒她家女儿练琴的视频。我们循光也不差。宝宝篮球打得多好呀,要不是最近没有比赛,哪里轮得到她出风头?”   白先生:“夫人说得是。”   “不过老公,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来的那位小同学真的挺优秀的。而且和循光相处的也好。我一开始还怕他们会打架呢。”白夫人一边给照片加滤镜一边给老公安利今天过来的新同学。   “是挺不错的。做事有条理,又有自制力。”白先生牵着她下楼,心里回想起那个看着清瘦端正的小男孩。   “真希望宝宝能跟他交朋友。他身边只有小洄和小翌怎么行?”   “老婆,你可不可以关心一下我。不要再说那个臭小子的事了。”白先生有点不高兴。   “那也是你儿子欸。”白夫人还想吐槽,看自家老公一脸不虞的表情只好挽住他的胳膊顺毛,“好啦好啦,那我们出去约会好不好?”   “...咳,好吧。”   十分钟后,到点下楼吃饭发现餐桌空无一人的白循光:“???” 第十四章   秦斯年觉得给白循光补习这事,除了白循光本人,其他人都挺上心的。   他晚上回去找好题再加上出卷子,比平常晚了半个小时睡觉。   结果第二天醒来往窗外一看,有辆豪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他有点着急地洗漱好,拿了片面包就出跑出门。   “师傅抱歉,等急了吧。”   张叔猛地一被叫做师傅还有点没反应过来,随后憨厚地笑了笑,“没事,我也是刚到。”   秦斯年急忙把面包咽下去,“您来得太早了,不然明天咱们约个时间?”   “行啊,小同学你定。”张叔也是昨晚才接到白夫人的电话,说是以后这位小同学的接送都由他来。   “您七点半到就行了。”秦斯年估摸着这两天他还得出卷子,怕是起得会晚一些。   “行,没问题。”敲定好了时间,秦斯年也不再说话,安静看着窗外。   到白家的时候,还是白夫人来给他开的门。   白先生正在餐桌上吃早饭,见他来了也打了个招呼。   “斯年吃过早餐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白夫人帮他挂好外套,温柔得一如既往。   秦斯年倒是被这个亲昵的称呼搞得不自在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不习惯,而是白先生突然朝他这里看了一眼,让他有股做错事情的错觉。   “已经吃过了,谢谢阿姨。”他背起书包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叫他。”   “他还没起床吗?”秦斯年有点讶异。   “是啊,昨天玩得太晚了。刚刚我去喊他,怎么也不肯起来。”   “......”   秦斯年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五十了。他站起来,表情严肃,“阿姨,我去叫他吧。”   “也好。”白夫人没有异议,“让他快点下来吃早饭。”   秦斯年摇摇头,“阿姨,我给他定的时间表是从七点半开始,有半个小时的背诵时间,八点要开始做卷子的。他估计是没有时间吃早饭了,您拿片面包给他就行。”   白先生听他说完,竟笑了两声。看起来有点幸灾乐祸。   “言言,我觉得这个小同学说得对,你太惯着那个臭小子了。就该让他养成自律的习惯,老是随心所欲怎么行。”   “...可是,宝宝不吃早饭会难受的吧。”白夫人有点犹豫。   “没事儿,他一个大男孩,少吃一顿又不会死。”白先生表情很是自然,说出的话却让秦斯年有一瞬怀疑这对父子是不是关系不大好。   “阿姨,我上去了。九点半到十点是休息时间,时间表上有些写,请您尽量不要在非休息时间过来。”   这样我也可以早点教完早点回去,他偷偷地想。   虽然他挺喜欢白循光的母亲的,但是要让他和白循光从早待到晚就够难受了。拖堂绝对不行。   白夫人愣愣地看着秦斯年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走到餐桌旁坐下,“真不愧是年纪第一名,效率好高,不知道宝宝能不能坚持下来。”   白先生擦了擦嘴角,想起自家儿子的闹腾模样,“我看这位小同学很靠谱,你可不要打扰他们。更不能因为心疼儿子,到时候他一撒娇你就什么都答应了。”   想偷偷给儿子送早餐的白夫人:“......”   白循光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唢呐声吵醒,耳朵差点聋了。   他一把掀开被子吼道:“谁啊!烦死了!”   秦斯年见他坐起来,拿起本子重新给他计划,“白同学,现在是七点五十六,距离你的早读时间结束还有四分钟,今天早上的三十个单词挪到休息时间,也就是九点半以后。八点开始,你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做一套卷子,我会评分。好了,你现在还有两分钟的时间准备。”   “...哈?你在说什么啊?”白循光咂咂嘴,觉得自己还没睡醒,待耳边的聒噪停下后身体又自发倒下去。   秦斯年无奈地看着他,“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如果到了八点你没有准备好这次考试,我会继续向后挪动,直到你的休息时间用完为止。”   “呼...”白循光拿被子蒙住头,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行。”   秦斯年又开始播放那首唢呐之歌。   “...秦!斯!年!”   “你还有半分钟,确定起来不洗漱一下吗?”秦斯年歪头看着他,心里无比爽快。   被折磨得睡不着的白循光浑浑噩噩飘到洗手间后,坐在马桶上差点睡着。然后没多久他又听到了折磨耳朵的唢呐声,他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刷牙洗脸,出来后捂着肚子幽怨地看着秦斯年,后者已经坐好拿出作业在写了。   “我饿了,我要吃早饭。”   秦斯年看也不看他,只说,“现在八点零六分,你自己看着办。你今天的休息时间已经只剩二十四分钟了。”   白循光握紧拳头,“我妈不可能就这样任由你折磨我!”   “阿姨和叔叔都很支持我的工作,你要是有任何不满可以去反馈。只是你又耽误了一分钟了,白同学。”   白循光生生忍住心里的烦躁,其实他也知道秦斯年能这样为所欲为肯定是争得了他爸妈的同意。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爽。   他冷着脸往凳子上一坐:“卷子拿来!”   白循光看着桌子上的试卷,觉得脑袋还有点没清醒。这他妈的跟昨晚上书上写的是一个东西?   他偷偷瞥了一眼在旁边坐着的秦斯年,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白循光又立马假装做题。   “怎么了?”秦斯年把笔放下。   “没什么。”白循光有点郁闷,又听他说道,“距离计时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快做题。”   “我要去吃饭,饿着肚子没法做。”他把笔一摔,又开始闹脾气。   “不行。”   看着炸毛快要蹦起来的人,秦斯年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冷酷。他揉揉眉心,尝试安抚他。   “这份题不难,你十分钟做完,剩下的时间去吃东西,行不行?”   “......”   白循光拉不下面子说自己不会,只好拿起笔盯着卷子发呆。看着看着,他好像觉得题目有点眼熟了。   身旁传来写字的唰唰声,秦斯年看了他一眼,心想小霸王也就安静的时候看着顺眼些。   真正静下心来做题反而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白循光刚找到思路,正要算出结果,卷子就被抽走了。   “干什么?我还没做完呢。”他伸手就要去勾,被秦斯年挡住。   “时间到了,考试结束。”秦斯年把卷子夹在自己的寒假作业里,“行了,现在把你的书拿给我,给你讲下一章重点。”   白循光气呼呼的一屁股坐下,“可是那题我马上做出来了!”   “那有什么用,你高考的时候做不完老师也不会让你继续写。”   “哼!”   “.....好了,要是不浪费那五分钟的话,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完的。”   炸毛的小霸王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去拿书。   秦斯年看着他的背影,好像找到该怎么让他听话的窍门。 第十五章   白夫人在厨房开心雀跃地准备水果。   刚刚她偷偷去二楼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和那个小同学相处的很不错,一人坐在桌子一边认真学习。   虽然没什么交流,但是感觉很和谐。   想想平常这个时间自己的小宝贝还没起床,现在都已经开始学习了,她就好骄傲哦。   咚咚咚...   “我可以进来么?”   白循光下意识看了秦斯年一眼,看他点头,才朝门的方向喊了一声,“进。”   “斯年,阿姨给你们准备了水果,休息一下吧。”白夫人从门外悄悄探进头,生怕打扰了他们。   秦斯年把堆在一起的本子和书快速整理好放到旁边,空出一块地方放盘子。   “斯年?”白循光皱皱眉,“妈你干嘛喊他喊得这么亲热啊。”   白夫人没理自家的熊孩子,“斯年尝尝这个葡萄,特别甜。”   她越看越喜欢这个聪明能干的男孩子,让他不要客气把这儿当自己家,恨不得把葡萄剥好给他吃。   “谢谢阿姨。不过,您能给我杯热水吗?”秦斯年抱歉地笑笑,“我胃不太好,不能吃凉的。”   白循光闻言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白夫人的表情也一下变得心疼起来,“好,阿姨等会给你送上来。不过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会胃不好呢。一定要好好养,不然年纪再大一些就不好调理了。”   “嗯。”秦斯年点点头,看着大口啃苹果吃的很香的白循光有点羡慕。   白循光察觉到他的目光,语气不善地问道,“干嘛?”   秦斯年摇摇头,没说话。   白循光看着他沉静的侧脸,突然好奇问道,“你这个年纪怎么会有胃病?”   秦斯年写字的手一顿,下一秒眼神都变了。只是白循光和他还没熟到那个份上,他也不想多说。   “老毛病了。”   太敷衍了吧,白循光皱皱眉。正巧自己老妈送热水上来,他也没再问。   秦斯年见里面还加了蜂蜜和桂花,很捧场地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很好喝,谢谢阿姨。”   “那阿姨中午给你煲汤,你也要多喝点呀。”   白循光挥着胳膊,“妈,你儿子在这呢,嘿,看看我啊妈。”   “啧,你别闹。胃病可不是小事,你妈妈肯定也着急吧,可以让她带你去看看中医。”   秦斯年笑笑,没回答只是点了下头。   会着急吗?   其实他的胃病是被饿出来的。   他小时候住在外婆家,父母那时候的工作也忙,不过会经常给他打电话。   他那时候就瘦瘦小小的,午餐钱还总是被高年级的学生抢走。 第一回 被抢的时候他饿了一天肚子,回到家打电话和父亲说了。父亲不仅没有安慰他,还让他再见到那些人就把钱抢回来。   第二次他努力反抗,钱依旧被抢走,他还被揍了一顿。 第三回 他把钱放在家里不带在身上,那群人就跟着他回家,把他堵在家门口的小巷子里逼他拿出来,不然就不放他回去。   后来他明白,这种事告诉老师和父母都没有用,还不如简简单单饿一顿来得清净。   直到他有一天胃出血晕倒在学校,父母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回来给他办了转学。   可阴影已经消散不去了。   在新的学校他融不进已经自成一派的同学圈子,变得越发沉默。   直到外婆去世,那个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每晚都被黑暗和沉默压迫地想要嘶吼尖叫,可他不想被邻居当成疯子,只好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和孤独。   多可笑啊。周围亲近的人都离开了,只有伤病恐惧常伴在侧。 第十六章   经过三小时的折磨,白循光终于放松下来,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他有气无力地看向坐下就没挪过地方的秦斯年,“我说你也太强了吧,一点儿也不累的吗?”   秦斯年摇摇头,把已经改好的卷子递给他,“八十九。”   “嘿!是不是就差最后那题我就满分了!”原本还软趴趴的人一个挺身,兴冲冲地把卷子展开看。   秦斯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意味不明,“满分一百五的卷子,你还没及格。”   一看他的脸拉下来又要生气,秦斯年接着塞一个甜枣给他:“你那题要是能写完,刚好及格。”   “哼。”   先硬后软这招,秦斯年觉得自己已经用的炉火纯青了。   白循光放下东西起身要走,结果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昨天和陆庆的对话又突然出现在脑海:他肯定喜欢你、他就是对你有意思、他哪是缠着你,他是就馋你身子!   白循光突然觉得手腕有点发烫,想起秦斯年说他不喜欢别人的触碰,但现在他竟然主动拉住自己...   电光火石间他脑中掠过许多想法,“你......”   “先别走,趁着有空给你把错题讲了。”   “......”   “你放过我吧!!”   半个小时后终于结束上午的补习,白循光一溜烟儿跑到楼下,抱着白夫人的腰不撒手。   “妈,你儿子被折磨了那么久你怎么不上来救我啊!”   白先生站在楼梯上幽幽地开口,“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放开我老婆,不然...”   白循光听见自己老爸又乱吃飞醋,不情不愿地撒开手,往后一看,看见秦斯年就站在他爸后面,嘴角微抿,像是在笑他。   可偏偏他又敢怒不敢言。他怕秦斯年拿烟的事情要挟他,更怕他拿学习做借口哄得自己爸妈找不着北,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   这人哪里是什么学霸,明明是左手一只红笔右手一张卷子的恶魔!   看他们都出了门,白夫人招招手,“斯年,快下来洗手吃饭了。”   一楼的洗手间在楼梯后面,过去的时候刚好要路过书房。   书房门没关,秦斯年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那满面墙的奖杯,脚步不自觉就停下了。   他自己也有一些奖杯和证书,但远没有这样亮闪闪的一片来得震撼。   白夫人探头看过去,见他感兴趣就一个一个给他介绍,语气颇为自豪。   “这些啊,大部分都是我和你白叔叔在大学得的奖杯。最上面一排,是你白叔叔的,中间那排是我的,最下面这排是公司近几年得的。”   秦斯年仰头看去,奥数、钢琴、油画、围棋...种类还很丰富。   “阿姨和叔叔都好厉害。”他真心感叹。   “当年你白叔叔追我的时候,就用奖杯打赌。谁赢得多谁来决定是先订婚还是直接结婚。”   “结果呢?”秦斯年没想到看起来成熟稳重的白先生年轻时是这样的性格。   “没结果。”白夫人表情还有点遗憾,“当年还没比完,我们就有循光了。”   秦斯年点点头。   既然是真心相爱,又有了孩子,结婚也变得理所当然,就没必要订婚了。   他们刚回到客厅,保姆正在端菜,门铃突然响了。司机从门口走进来,说道:“夫人,苏小姐和苏少爷来了。”   “咦?”白夫人似是有些惊讶,连忙让保姆加筷子。一边朝门口走一边跟秦斯年说话,“别紧张,来的都是循光的朋友,也是我们的邻居。哦,对了,他们也在致德念书,说不定你还见过呢。”   秦斯年见到那两人的时候怔了怔。   这不是那天在走廊帮了他的女生吗?还有那个男孩,期末考试提前交卷的那个。   原来竟然是姐弟吗,好巧。   苏洄似是也记得他,打了招呼后朝他笑了笑。   苏翌没说什么,冷着一张脸,安安静静地跟在苏洄后面发呆。   白夫人对每个孩子都很亲切,招呼着让他们洗手吃饭,“怎么在A市待了一天就回来了?”   “嗯,有点事情。”苏洄点点头,“刚下飞机就来伯母这蹭饭了。我给叔叔带了他喜欢的茶叶。”   白先生也算是看着他们一起长大的,走过来接了东西,拍了拍苏翌的肩膀。   白夫人笑得温婉,张罗着让他们落座。   秦斯年觉得白家的氛围很亲切,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饭桌上白循光特意挨着苏洄坐,一开始还在找话题,后来发现人家跟自己老妈聊得更开心之后就老老实实地夹菜吃饭,时不时偷偷瞥她一眼,还自以为做的很隐蔽。   秦斯年坐在他对面看得清清楚楚,不过还是低头保持沉默。   “离过年还有几天呢,你们还回老宅吗?”白夫人问。   “我爸要带那女人回去。”苏洄神情不变,“我已经和爷爷说了,只要她在,我就不在。再说,小翌的身体也不能这样来回折腾。“   苏翌没什么反应。   他在外人面前习惯没有表情。   只是即使冷冰冰的,那张脸也足够好看。白夫人每回看着他都能多吃两碗饭。   “苏总这回做的确实不地道。”白先生好像知道些什么,话里话外透着支持苏洄的意思,白夫人也不好再劝。   “还是白叔叔好。反正那里来来往往的那么多人,也不缺我和小翌两个。”苏洄展颜一笑,她是真的不在乎。   白夫人给她盛了碗汤,眼里有些疼惜,“你们还是不一样的。”   秦斯年全程老老实实吃饭,几乎连头都不抬,因此也错过了苏翌若有若无的两次打量。   “伯母煲得汤味道真好。”苏翌看着面前一直默默吃东西的人,语气微妙。   白夫人很少听到苏翌主动讲话,更别提这么直白的夸赞了。闻言笑得开心,苏洄也浅笑着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她眉头微扬,透过眼神传过来一句询问:“汤好喝?”   苏翌用手撑着下巴点点头。   嗯,喝汤的人,好像也不错。 第十七章   白循光发现了一个问题。   好像自从秦斯年来了以后,他就不是家里最受宠的小可爱了。   他想吃的糖醋排骨,被他妈夹给了秦斯年。   他想要手机玩会游戏,被他爸批评了一顿,又开始表扬秦斯年。   甚至是苏洄,今天来的第一个问题都是问秦斯年怎么在这里。   苏翌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他已经发现两人对视好几次了。   “妈,我吃饱了,先上去了。”   白循光气呼呼地放下筷子,见自家老妈没有发现他根本没吃多少,心里更不是滋味。   秦斯年跟着放下碗,“我和他一起上去。”   “斯年吃的太少了吧,再喝点汤呀。”白夫人关切地说。   白循光:“......”   两人回到房间,秦斯年有点想问白循光苏翌的事。   他刚刚好像感觉到对方在打量他,只是那个场合下不好问,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想了又想,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还是别多此一举了。   他这么想着,倒是发现白小霸王情绪又开始不稳定。不知道又受了什么刺激。   只是他俩关系还没好到能谈心的地步,秦斯年直接忽视了他的冷脸。   下午的题稍微难了一些,看错题率就知道效果不是很好。秦斯年皱着眉,把笔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你看我是怎么解的。”   秦斯年垂下眼帘拿着笔,在白循光错愕的眼神中,把他在草稿纸上算了半小时的答案划掉了。   白循光这一下午被连续打击,好不容易燃起的兴趣此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在休息时间整个人也蔫蔫的。   “白循光。”秦斯年叫他。   “干嘛?”白循光没好气地应了一声,趴在枕头上装尸体。   “给你这个。”   白循光没抬头,只伸出一只胳膊去接。摩挲了半天,摸到那个东西的时候整个人都从床上弹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拿到的?!”他握着手机,语气兴奋。   秦斯年有点无奈,“吃饭前在书房拿的。你妈妈同意了。别玩太久。”   果然一看见游戏就有精神了啊。   “你也没那么讨厌嘛。”白循光高兴了点,嘴里转了好几个弯,看在手机的面子上暂时表达出自己的配合。   秦斯年摊开本子准备继续写作业,听到他说的话微微摇头,两人之间的气氛无形之间融洽了些。   只是作为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少爷,白循光良好贯彻落实了蹬鼻子上脸那一套。   “嘶,白循光,你属狗的吗?”   秦斯年一手握着抢回来的手机,一手按住白循光脖子两边的动脉大血管才勉强压住他,“你再这样我就把你这福利收回了啊”   “啧你这小身板还挺沉,你赶紧放开我马上赢了。”白循光看着马上要推掉的塔开始胡乱挣扎。   “给你可以,最后一把了。”   “知道知道。”   三分钟后。   “小秦同学,跟你商量个事。”   “不行。”   五分钟后。   “白循光!你再不从厕所里出来就不用出来了。”   “......”   秦斯年就知道自己不该对他心软。   下午五点一到,他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如果不想像今天一样把休息时间都用完,记得七点半就要开始早读。我会准时过来的。”   经过了一整天知识洗礼的白循光像是被水打湿的猫,有气无力地朝他摆摆手,脑袋下还垫着课本,“你赶紧走吧。”   秦斯年觉得自己能把他搞成这幅模样也挺厉害。   下楼和白夫人说了几句话,在他上车之前,好像看到旁边的二楼窗户那有个人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个苏翌怪怪的。 第十八章   等秦斯年走了,白循光半死不活地趴在床上给陆庆发信息:“什么桃花?那明明是条霸王龙!!”   陆庆那边好像在忙,没回信息。过了一会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怎么了又?那小姑娘凶得很?”   他沉默了几秒,陆庆已经喋喋不休地开始给他分析。   “那姑娘来你家干啥了?”   “占你便宜了?”   “讨好你爸妈了?”   “跟你告白了?”   白循光听见姑娘两字就头疼,“不是姑娘,是个男的!”   “啊?”   “那他妈是个男的。”   陆庆那边传来玻璃碰撞的声音:“??你在S市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啊,以前在A市的时候哪个男的谁敢爬你头上作威作福。”   “...你别那么极端行不行。”白循光觉得陆庆这脑回路连个弯都没有,“早上还说是桃花,现在变成男的你就说我被欺负,你这变得也太快了。”   “那妹子和男的能一样吗!”   “我没被欺负。就是之前跟他有点小误会,然后我们学校搞辅导,他来我家了。我爸妈还挺喜欢他的,我又没正当理由赶人,现在烦得很。”   “你找个他的缺点,说怕他带坏你,不要他。”   白循光冷笑一声,“他就跟个学习机器一样,不抽烟不喝酒不谈恋爱,昨天晚上从我这走了回去还得做卷子,我爸对他满意的不得了。你能想象今天我都被他折磨成什么样了吗?”   陆庆憋了一会没憋住,在电话里笑得直打鸣。   “你要是不想学,就继续混过去。他还能把书塞到你脑袋里啊。”   “我还能浪费整个假期在他身上?我现在就想让他别来我家了懂吗?想个办法让他知难而退。”   “兄弟,你知道吗,这世界上只有一种关系,是会害怕去对方家里的。”   “什么关系?”   “恋爱关系啊。”   “你他妈能不能靠谱点,我又不喜欢男的。”   “你不用喜欢他啊,你让他对你有意思不就行了。或者让他觉得你对他有意思,总而言之,人在恋爱的时候,尤其是热恋,对方提什么要求都会答应的。”   “......”   秦斯年,也不像是会喜欢男的啊。   “我这儿有大师给我总结的恋爱法则,给你发过去好好研读一下。撩人嘛,男的女的都一样。只要对方对你有好感就好说话多了。他要是再喜欢上你,啧,那还不是你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白循光累得脑壳发昏,莫名觉得他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这么神奇?”   “你相信我,他写得可好了。你看我这恋爱不就很顺利吗?”   白循光撇撇嘴,怎么觉得他这好兄弟这么不靠谱呢?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第二天秦斯年到的时候,白先生和白夫人都不在,白循光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   “......”   两人对视了一眼,秦斯年错开视线,走到沙发前坐下等他。   “咳。那个,你吃了吗?”   第一条:一定要关心对方,自然真诚360度环绕型关心。   白循光做了下心里建设,扯着嗓子问。   “嗯。”   秦斯年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过来陪我再吃点吧。”   第二条:尽可能的缩短两人之间的物理距离,能待在一起就待在一起,让对方习惯你的陪伴。(友情提示,宠物同样适用此方法。)   “不用了。你快一点,快到上课时间了。”秦斯年看了看时间,有些发愁:白循光今天废话好多。   “你过来坐,有人陪着我吃的快。”   第三条:顺着对方的意愿进行聊天,并且加入新话题。   秦斯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步步挪过去,拉开椅子坐下。走近了才发现白循光眼下的乌青有点重,不过精神还行,他也就没问。   餐桌上的食物很丰盛,中式西式各占半边天。   白循光心里正琢磨着怎么开启新话题,手里拿过一个白煮蛋敲碎,秦斯年拦住了他。   “豆浆和鸡蛋都是补充蛋白质的,你选其中一项就好了。可以再吃点碳水。”   “......”白循光没反驳,乖乖把鸡蛋放下,“你早上吃了什么?”   “红豆粥和小笼包。”秦斯年又看了眼时间,“你今天单词背了吗?”   他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又听秦斯年说,“昨天我没测验是因为你把时间都浪费了,今天要把昨天的份补上,休息时间就算了吧。“   “不行!”   “不好意思,你说了不算。“   这天没法聊了。   白循光抵了抵后槽牙,觉得自己血压被气得有点高。   哼,等你喜欢上我以后,老子要把现在受的苦都讨回来! 第十九章   白先生和白夫人都不在家,佣人也不敢去打扰,整个二楼安静地能听见窗外的鸟叫声。   “这个地方是陷阱,你不能直接套入公式,要先看清楚题干..."   秦斯年正给他讲题,忽然感觉肩膀一沉。   白循光竟然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他愣了下,才想起来喊人。   “喂,白循光,醒醒。”   “白循光!”   他好像真的很累,任凭秦斯年怎么喊他都喊不醒。甚至在他声音逐渐加大以后,眉毛拧着,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两只手抱着他的胳膊,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你!”   秦斯年今天穿了毛衣和针织衫,脱掉羽绒服以后整个人都毛茸茸的,白循光枕着觉得很舒服,还隐隐能闻到皂角的清香,让人觉得安心。   他本来是想偷懒装睡一会儿的,但闭着眼睛不知不觉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身旁没人,自己趴在桌子上,身上披着毯子。   他这一觉睡得挺舒服,养好了精神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昨晚研究那本书研究到凌晨三点,早上差点起不来。不过自己已经掌握了精髓。不出三天,秦斯年一定会喜欢上他。   身旁的位置上是写了一半的英文作文,椅子上还留有余温,证明他应该离开不久。   “秦斯年?”   他喊了几声没人应他,又趴在楼梯上往下喊人。有个佣人对他说秦斯年在门前的院子里。   他套上外套打开门,没想到秦斯年竟然跟苏翌在一块儿。   他有些傻眼。苏翌那谁都不在乎的性格,怎么会和秦斯年在一块儿玩,两人的背影还靠得那么近。   他刚想把人叫回来,忽然想起昨晚看的书里有写第四条:偶尔要表现出一定的占有欲,让对方觉得你在吃醋。   “你们在干什么?”白循光幽幽地出声,面前的两个人都回头看他。   但两人也就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   “嘿!”   本来想假装生气的,结果这俩人都不理他,他真的有点儿生气了。   他气呼呼地走过去一看,秦斯年手里正拿着一个遥控飞机摆弄,苏翌偶尔跟他说两句每个部分都是什么东西。   两人一问一答,他根本插不进去话。   “喂,你是来给我补习的,不是来玩的吧!”   秦斯年看也没看他,“可是你睡着了啊。”   “我!那你也应该在我旁边看着,谁让你工作时间出来玩了!”   苏翌瞥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小白,你干嘛那么生气。搞得好像你很喜欢学习一样。”   白循光和苏翌的关系算是竹马竹马,但两人不是很亲近。比起一起玩的情分,两人斗嘴吵架的时候更多。   “你大冷天的跑出来,也不怕苏洄姐骂你。”   “我的东西掉出来了,我出来捡,秦同学看见了帮我修一下,怎么了?”   “你用得着他修?平时你不都扔了重新再买吗?”   两人站在秦斯年的两边,一个抱臂表情嘲讽,一个把手插在兜里一脸淡然。   秦斯年其实出来没多久。他本来在屋子里写自己的作业,窗户那突然“砰”的一声,他看白循光睡得正熟,就走过去看了看,然后发现掉在阳台那边的飞机,这才下楼的。   “这个零件的弹簧断了才失控的,换一下就好了。”   白循光一脸不屑,“他逗你玩儿呢,你还真给他修。”   “啧白循光你差不多得了,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你插手没完了?“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而且这是我的人,你让我的人给你干活,我还不能说了?”   “...你的人?“苏翌冷哼一声,“你这变态的占有欲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怎么变啊。”   “你知道就好。“白循光扯着秦斯年的胳膊,”回去了。冷死了。”   秦斯年没管两人的斗嘴,他把外壳拆开又合上,把东西递给苏翌。   苏翌又冷哼一声,秦斯年连个再见都没说出口。   他被拉着回头看了一眼,苏翌那张漂亮的脸蛋面无表情,前额的碎发被风吹起,阴鹫的眼神像潜藏在黑暗中的狼。   “你以后少和苏翌来往。“   “我没有和他来往,只是顺手帮他一下。”   “顺手?苏翌可从没让别人顺手过。”   秦斯年跟在他后面没有说话。   白循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闷闷地说,“他就是故意的!”   秦斯年摇摇头,“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们不熟。”   白循光这才顺了口气,“嗯,对,你们不熟,所以你要听我的。”   秦斯年不打算和他继续争执听谁的问题。只是这么一闹,又耽误了半小时。   “刚刚那题会了吗?”   “啊?那个我还没想好。”   “那还不赶紧把课本拿过来,你已经浪费很长时间了。”   “靠。”白循光把手机扔到一边,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拿书,“秦斯年你真是,一点儿情趣都没有。”   情趣?   秦斯年皱起眉。   是不是也该给他补习一下语文了? 第二十章   一上午过去后,白循光认定陆庆是在坑他。   秦斯年根本一点儿变化都没有,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甚至因为他耽误的时间太久拘着他不让他吃午饭。   白循光第一回 服了软,“秦斯年,不至于吧,饭还是要吃的。”   “废寝忘食,听说过吗?”   “我没听说过,我饿了。你在我家不让我吃饭你觉得这说的过去吗?”   秦斯年怎么会真的不让他吃饭,只是想让他抓点紧把剩下的几个单词背下来。   讲题并不累,每天跟白循光扯一堆废话才是最累的。   白循光哼哼唧唧的,“那午休呢?”   “没了。”   “为什么!”   “你睡了半上午了,不用午休。”   “那你不困吗?”   “放心,我肯定陪着你。”   秦斯年没午睡的习惯,说这话的时候突然看向他,依旧是冷静淡漠的语气,但因为眼神太过认真,反而正在算计他的白循光慌乱的有点结巴。   “谁、谁要你陪着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耳朵有点红,好像是不好意思。不过秦斯年看着书没发现。   “你把这些单词背下来,我们就去吃饭,可以吧。”   “...行吧行吧。”   午餐的时候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昨天饭桌上坐的满满的,所以即使一个人不说话也不会很尴尬。   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白循光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那个,这个鱼挺好吃的。”   秦斯年看了看,“我不吃鱼。”   “海鲜过敏?”   “不是,挑刺太麻烦。”秦斯年夹了一块排骨,随口说道。   白循光眼睛一亮。   第五条:喜欢一个人就是帮他做他懒得做的事。   秦斯年看他拿起公筷夹了一筷子鱼肉的时候,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看见他把剃干净的鱼肉夹到自己面前的菜碟里,秦斯年发现自己预感成真。   他放下筷子皱着眉,“你干什么?”   白循光清了清嗓子,准备说出书里用红线标出来的一句话。   他眼底满是兴味,声音却装得温柔多情,   “你放心,以后你想吃鱼了,我都帮你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秦斯年面色一白,快速起身推开椅子,跑到洗手间大吐特吐了起来。   整个过程发生在短短的一瞬,白循光手里握着筷子,甚至还没整理好表情,整个人就僵在了桌子前。   我靠?   他有点楞。   这不是书里写的会有的反应啊。   不会是被自己恶心吐了吧...   操,虽然这种话他自己也觉得很恶心,但也不至于吐出来吧。   佣人们也被吓了一跳,一个个找药的找药,倒水的倒水。他也跑过去看了眼秦斯年。   “你...你还好吧。”   秦斯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白循光看他跪在地上,难受的捂着胸,好像眼角也红红的,这是哭了?   ...难道不是被自己恶心的,是被感动了?   秦斯年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   刚刚白循光说的那句话,好像和脑海中,某段被自己极力隐藏的记忆相重叠。   “小斯年好乖。”   “我以后帮你挑一辈子鱼刺吧。”   “斯年,你好美。”   “以后就让我照顾你吧。”   “你一个小孩,说的话谁会信。”   “你要是敢告诉别人,我就把你送到疯人院。”   他甩甩脑袋,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人双目泛红唇色苍白,看起来像是受了不得了的委屈。   洗手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外面的人关上了。   他打开门,发现白循光站在外面,一手端了杯水,一手拿着药盒。   “我家只有这种胃药,你看看能不能吃?”   秦斯年捂着胸口,“不用了,我喝点水就好。”   白循光连忙把水递过去。   “白循光。”秦斯年吐出一口气。   “啊。你说。”   “你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他的声音很无力,听着让人感觉无奈又难受。   “啊?...哦。”   秦斯年把那杯水喝完,就准备上楼。   “你不吃饭了?”白循光拿着那个空杯子,有点不知所措。   “不吃了。”   白循光抿了抿唇。   “你去吃吧,吃完早点上来。”他说罢也没看白循光的表情,快步上了楼。   他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告别了那段噩梦,没想到今天被一句话又打回原形。   本来就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吧,他却是这种反应。   应该把白循光吓坏了。   他果然不适合和别人走的太近。   就该孤独一辈子。 第二十一章   “我靠我靠,nmd你那是什么烂招,一点儿用都没有!我今天还把人家恶心吐了,这下又欠了人家人情,你太不靠谱了你!”   白循光把手里的被子放下,怒气冲冲地给陆庆发了这条消息,也跟着上了楼。   秦斯年本来想一个人待着梳理下心情,没想到白循光后脚就推门进来了。   “不是饿了吗?你去吃饭吧,我没关系。”   白循光心里难得有点愧疚,不自在地咳了声,“我吃饱了,那什么,我们继续上课。”   秦斯年觉得继续上课也不错,起码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他心里叹了口气,重新翻开书。   这个下午白循光都挺配合的。   挤了两天的任务不仅全完成了,还提前五分钟下了课。   秦斯年没想到自己吐一场还有这种效果,心里那点膈应也因为一下午的相处消散了些。   “明天记得背单词,我先走了。”   “嗯。”   白循光看着他收拾好东西,跟在他后面。   “?”   “...我送你下去。”   秦斯年有些意外,而后想到今天中午自己应该是把他吓到了,也没拒绝,两人沉默的往外走。   白循光看着他换鞋,穿外套,拉开门的瞬间,他把人叫住。   “那个,你真的没事吧。”   秦斯年摇摇头,“只是胃突然不舒服了一下。你知道的,我有胃病。”   白循光眯了眯眼睛。   他虽然不爱学习,但他并不笨。相反的,从小在这样勾心斗角的圈子里让他养成了非常强悍的观察能力。   他走到秦斯年面前,少年比他稍矮一些,对视的目光却丝毫不弱。   白循光的目光里带了点真诚的关心:“你,没事吧。”   秦斯年顿了顿,语气有些疲惫,但很认真。   “我会没事的。”   白循光没出门,站在一楼的阳台看他上了车。   手机里有几条陆庆发来的未读消息。   “我给你发错东西了!”   “都怪我兄弟,我那天喝多了手有点抖。”   白循光骂了一句,“你给我发成什么了?”   “...撩人不成反被撩总结大全。”   白循光气得两眼发黑,把陆庆拖进了黑名单。   之后的几天还算相安无事。   白循光接受了那套作息时间后学习效率稳步提高,连白先生也时不时地主动夸奖他了。   这让白循光飘飘然了几天。要知道他爸平时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离我老婆远点。   “诶?明天除夕,你不过来了是吧。”   “嗯,初八我再过来。”秦斯年背好书包,他这次把遗留在这边的书和卷子都带了回去。趁这几天的清闲,他正好把作业做完再预习一下。“对了,你这几天不要把作息打乱了,还是早睡早起...”   “哎呀你怎么又开始啰嗦,不是老早就急着回去吗?快走吧。”   秦斯年被打断话也只是抿抿唇。他今天确实急着回去。   因为按照往常的日子来算,爸妈今天下午就要到家了,他很想他们。   这几天白循光和他关系好了些,也隐约知道了自己父母常年不在家的事。   或许是司机说的。   毕竟他每晚回去家里都是黑的。   “好,那我走了。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白循光看他脚步雀跃地奔向门口,心里也跟着轻笑起来,“看起来真的很开心啊。”   “爸!妈!”   秦斯年下了车快速跑到家里,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   他拨通手机,那边迟了两秒接起。   “年年...”   “你们没回来?”秦斯年很想保持冷静,声音却有一丝哽咽。   “是这样啊,爸爸没有买到回去的票,本来想坐别的车回来的,结果大雪封路,所以...”   “所以你们不回来了是吗?”   那边一时间没有说话。   秦斯年紧紧握着手机。   直到那边挂断,他才抹了一下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又开始下雪。   他突然觉得书包里的书确实装得太多了,肩膀沉得腿一瞬间都有些软。   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突然觉得好累。 第二十二章   “张叔,这几天来回跑辛苦你了。来,红包拿着。”临近除夕,白夫人给家里司机保姆全都多发了半年工资当做红包,白家别墅里一片喜气洋洋。   “谢谢夫人,那我就不客气了。”张叔也挺高兴,他现在就算是放假了,心情也轻松得很。   “谈不上辛苦,小同学安静乖巧,自己一个人住就是不一样啊。”   “他自己一个人住?”白夫人有些讶异地微微扬眉,似乎没有想到。   白循光本来在厨房切披萨吃,听到外面的对话跑到客厅,嘴角还沾着芝士。   “他今天回去家里也没人吗?”   “是啊,这不到地方天都黑了吗,我看他家没亮灯啊。”   白循光想起秦斯年今天离开的时候满脸雀跃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觉得秦斯年这人挺好的。虽然有时候挺傲还不爱说话,但是在一块儿的时候他挺舒服的。   “张叔,你先别急着走,等会捎我一程。”   他说着就跑回屋里拿了件外套。   白夫人拦住他,“这都快吃晚餐了,你去哪?”   “我去看看他,你们先吃。”   白夫人劝不住他,只叮嘱他早点回来。   马路上结了一层薄冰,车辆行驶得很慢。   “叔,你确定是这儿?怎么这么黑啊。”   “老住宅区都是这样的,你看第三排亮灯的那间,就是小同学的家了。”   白循光紧了紧外套,下车后左顾右盼的,老觉得身后有东西。   这是个只凭着月光就能看出来的有些老旧的社区,但并不脏乱,就是安静的吓人。外面下着小雪,地上堆起薄薄的一层白色,上面连个脚印都没有。白循光一边走一边打量,觉得没多少人在这住,两边连路灯都没有,周围黑漆漆的,看起来非常冷清。   “喂,秦斯年,开门。”   他敲了几下门,用力地跺了跺脚,“这地方怎么这么冷啊。”   吱呀——   “喵~~”   “我靠!”   白循光看见门开的一瞬间就感觉自己的脚腕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到,他一下蹿得老高。   秦斯年听见敲门声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转念一想,万一是父母的惊喜呢?   他兴冲冲地跑出来打开门,就见在原地蹦跶的白循光猛地扑到自己身上,还大声嚷嚷着,“我靠我靠什么鬼东西啊啊啊啊啊啊——”   “......”   笑意凝结在嘴角,秦斯年就感觉自己胸口一疼,脑袋也被他吵得发晕,下意识接住人朝他身后看去。不由得有些无奈,“只是邻居家的猫而已...你这样还把人家吓着了呢。”   白循光揪着他的衣服,越过秦斯年的肩膀往门外看。一只看不清毛色,只有一双眼睛发光的猫正在盯着他们这边,“卧槽快快快快快快关门,这太吓人了这。”   “......”   秦斯年一手拉着大少爷一手关上门,那只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了进来,白循光太过紧张也没看见。   秦斯年不想再吓着他,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胳膊,带着他往前走。   “你怎么来了?”   白循光根本没听见他问的问题,只攥着他的衣摆大声哀嚎,脚下却小心翼翼地,“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秦斯年叹了一口气,连拖带拽的把人带上楼梯,“这儿没灯,你小心脚下。”   好不容易把人安抚住坐下来,他揉了揉额角,“你怎么来了?” 第二十三章   秦斯年现在住的地方是以前外婆的家。   原本这个社区里大都是同年龄的老人,只不过近几年这些老人们要么过世,要么就搬去别的城市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生活,这里也逐渐荒废下来。   房子的格局方方正正,以前秦斯年最喜欢这儿的小院子,各处都是藤蔓果树鲜花绿草,生机勃勃。   他的童年因为这些再普通不过的生灵,得到些许慰藉。   外婆去世的那天,他回家看到已经许久没人打理的院子,沉默的把那些东西都清除干净,只留下一个空旷的躯壳。   房子内部和普通百坪楼房的格局也差不多,两室一厨一卫,剩下的就是客厅,只不过通体白色的装修,又因为一个人住,显得十分冷清。   “你不至于吧白循光,就是一只猫而已,你差不多得了。”   秦斯年刚刚出来的匆忙,没开客厅的灯,所以现在院子里漆黑一片。再加上地上还有层薄冰细雪,白循光还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他来不及多想,只好一边安抚着一边拽着人进屋。   “小心台阶。”   白循光怕黑的事儿只有家里人知道。他自己觉得这是天生的毛病,等到自己慢慢长大,他也觉得一个大男生怕黑丢人,就没对别人说过这件事。连几乎和他无话不谈的陆庆也不知道。   所以对他来说,一个人在陌生地方走夜路,真的是个非常大的牺牲了。   “来找我有什么事?”   他嘟囔着,“......我在家无聊找你玩不行啊?”   “你无聊不打游戏来找我?”   他们关系虽然是缓和了些,但是还没好到这个地步吧。   白循光一边搓着胳膊一边快速巡视了遍周围。这是他去到一个新环境后下意识的动作。   家里只有秦斯年的房间亮着灯,白循光一进屋就蹬蹬蹬地跑了进去。   秦斯年摇摇头随他去了。   他的房间在主卧,书架下面堆了两个不小的纸箱。   秦斯年给他倒水回来,就见这人正摆弄他的寒假作业,一点儿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我想喝可乐。”   “...只有水。”   “那好吧。”   他有点渴了,倒也不挑。没有味道但温热的开水喝下去让他放松了些。   “你这本寒假作业都做完了啊,借我看看呗。”白循光故意惹他生气。   秦斯年瞪他一眼,把东西收好,“我这儿没什么好玩的,你找张叔来接你回家吧。”   “嘶——,你这人怎么回事,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屁股还没坐热呢!”白循光把玩着玻璃杯,“欸你这里堆得是什么东西?”   秦斯年看向他指的地方,才堪堪想起这是昨天自己整理的木雕。   本以为父母今天回来,所以他重新整理了一遍藏好了。   “没什么,一些小玩意儿。”秦斯年一边说着一边撩起窗帘,心道不好,“不然你现在就走吧,雪越下越大了,等会儿路上不好走。”   “......”   “我今天不走了。“白循光觉得他发现了秦斯年的小秘密,他不想走了。   这是他刷好感的绝佳机会啊。   前几天秦斯年的反应吓到他了,今天可以再接再厉。   “你...”   秦斯年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看到他可怜巴巴的眼神又说不出口了。   窗外雪影掉落,映着灯光,有说不出的温暖宁静。   “真不走了?”   “嗯,我觉着这儿不错。怎么样小秦老师,能不能让我借宿一晚?”   秦斯年的手背在身后,紧张的握成拳。   原来冬夜里有人陪着的感觉是这样的。 第二十四章   在拒绝大少爷要吃宵夜的要求后,两人又因为睡觉问题争执起来。   “你在我家睡可以,不能睡在我房间。”   “为什么啊?”   “我不习惯。”   “你床那么大分我一半都不行吗?!小气!”   “......”秦斯年无奈扶额,“那不然你在我房间,我去睡沙发。”   白循光坐在床边盘着腿。   秦斯年在他对面站着,一言不发。   直到他梗着脖子觉得累了,才勉强松口,“好吧,睡沙发就睡沙发。”   家里没拆封的洗漱用品有一堆,秦斯年催着他去洗漱。   白循光瞅了一眼去隔壁取被子的人,确定他听不到自己说话后,才压低声音打电话:   “妈,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啊。”   “哎哟您就别担心了我跟他玩得正开心呢!”   “嗯嗯嗯嗯嗯他爸妈都舍不得我走。”   “害你儿子当然人见人爱啦”   “嗯嗯晚安晚安。”   刚挂掉电话,秦斯年抱着两条厚厚的毛毯走了出来。   他看了眼手机,“这才九点呢,你就准备让我去睡了?”   “那你还想干嘛?”   “聊会儿天玩玩呗。”   外面风雪愈加大了,夹杂着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温馨。   “喵~~”   拜偷偷溜进来又叫了声的大花所赐,两人正在聊天,白循光就跟一燃即炸的炮仗一样跳起来,整个人吓得不行。   秦斯年也被他搞得吓了一跳。   “...你怎么这么怕猫啊。”   他一边开灯一边找罪魁祸首,白循光窝在床脚不愿意下地。   “我那是怕猫吗!我是怕一片漆黑里突然蹿出个带毛的东西蹭我!”白循光现在感觉后怕多过丢人,那种感觉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他是从心底里发憷。   秦斯年半蹲着看向床下那个身影,“你个没良心的,喂了你这么久也不肯给我摸摸毛,现在倒是主动。”   “喵~”   白循光一边躲着猫,一边把被子扯到自己身上,嚷嚷着,“我不要睡沙发了,我就跟你一起睡!大半夜的它再窜上来我要不要活了,哎哟这猫怎么回事啊!”   秦斯年:“......”   要不是看白循光对苏洄有那么点意思,他差点要想多了。   他心下叹了口气,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去外面锁好门回来就看到白循光只穿着毛衣在床上乱滚,大有闹上一阵的意思。   他感觉白循光是真的害怕,自己那点排斥似乎也不是不能克服,只好妥协。   “那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你想睡哪边?”白循光问。   “外边吧。”他想明早自己肯定起得更早些,在外面也方便。   “那我就睡外边!”白循光笑嘻嘻地挪过去。   秦斯年:“......”   白循光是不是来找打的?   两人都躺好关上灯,大花在外面也不闹腾了,估计找了个地方窝成一团睡觉去了。   要不是白循光害怕,秦斯年还挺想让大花在屋子里睡。卧室毕竟比外面暖和些。   “喂,秦斯年。”   “说。”   “你自己住这儿不害怕吗?”白循光双手叠在脑后,睁眼看着天花板。这地方偏僻又老旧,一个人待着,他想想都觉得吓人。   “还好,习惯了。”   “哦。”   白循光可能是闹累了,也可能是看秦斯年聊天的兴致不高,自觉闭嘴睡觉。   听到身旁的人呼吸逐渐平稳绵长,秦斯年才睁开眼睛,眼底复杂。   白循光睡着之后倒是安静乖巧,一点也不张牙舞爪。可到底旁边多了个人,秦斯年的心没那么大,他闭上眼睛,却把旁边人的呼吸声听得更清楚。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感觉才闭上眼睛,睁开后天却是大亮的。   身旁没有人,他懵了两秒,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睡得这么熟。 第二十五章   白循光也是罕见地睡了个好觉,以至于醒来后还赖了一会儿床不想起来。   因为周边太安静了。   心里平静又舒适,他很少体验过这种耳边只有白噪音的早晨。   平常这个时间,家里的佣人已经在打扫卫生或者准备早餐,人来人往的总是让他感到很烦躁。   他扭头一看,秦斯年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小块额头,衬着深蓝色的床单被罩显得尤为白皙。   秦斯年连睡觉都是安安静静的,几乎没有挪动位置,不像他占了大半部分地盘。   白循光小心翼翼地穿好衣服下床,出门一看,昨夜的雪堆在院子里,白茫茫一片。   他欢呼一声,一脚踏进还未被人涉足的小天地。结果忘记了脚下还有三阶楼梯,一下踩空,整个人扑到地上。   “噗——”   雪地绵软,他穿的也厚实,摔倒并不疼。只是没想到自己会犯这么蠢的错误,白循光在雪地里趴着笑出了声。   在这么一个陌生又私密的小天地,他先是低笑,而后又是一连串的大笑,笑得爽朗恣意。   笑着笑着他翻了个身,扑腾着把周围的积雪弄得乱七八糟。翻腾起几片雪花又落下,他透过这块四四方方的小院看向上空。   S市的天空一直很漂亮,像浓稠的蓝莓酱上缀着白色棉花糖。   “喵~”   昨晚害他出糗的橘猫也从门缝里钻出来,亲近的拿脑袋拱他的胳膊。   小臂那儿被一块儿软肉踩着,轻飘飘的倒也不疼。   “就是你这个胖家伙昨晚吓我啊!”   白循光躺在那儿,把它举在空中,对这种仿佛能摆脱掉一切的轻松感上了瘾。   从记事起就跟在身边的保镖和司机,被规划好的人生,家族的期许......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自由了。   秦斯年披着外衣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院子的白雪被白循光踩了个遍。   “你是有强迫症吗?非得都踩一遍。”   白循光笑着跑来跑去,“你不觉着踩这个特别好玩吗?”   “...不觉得。快过来洗漱吧。”   “早饭吃什么呀?我饿了。”   秦斯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从家教老师变成了老妈子。   今晚就是除夕,道路两边的早点摊把剩余的存货都摆了出来,量不大种类却多,放眼望去十分丰盛。   白循光走走停停,见什么都想尝尝。   “这是什么?”他伸出埋在围巾后的脸,看着油锅问。   “糖三角,要吃吗?”   “看起来和我妈说的垃圾食品很像欸。”   眼看举着漏勺的大叔就要拉下脸,秦斯年把人往后扯,抱歉地笑了笑。“大叔,给我们装半斤这个...你还要别的吗?”   白循光理所应当地点点头,“要。”   “......”   回家掏钥匙的时候,他看了看手里提着的糖三角瘦肉粥疙瘩汤咸蛋黄小馄饨,还有一屉包子。   白循光手里还拿着已经被啃了一半的肉夹馍。   秦斯年从没在买早餐的路上浪费过这么长时间。要不是他拦着,白循光八成要把这条街的每样东西都买个遍。   每次他要拉着人回去的时候,白循光就露出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搞得好几个老板以为自己虐待他,还好心地赠送了一个茶叶蛋。   “你待会要是不把这些给我吃完...”秦斯年看着没心没肺的某人,深深呼出一口气。   果然到最后,白循光只象征性地每样尝了几口,除了颇得他心意的小馄饨快被吃完了,剩下的其他几样满满摆了一桌子。   “我不想吃了!”   “你再说一遍?”   “那,我当时觉得能吃完嘛。”白循光扶着腰撇撇嘴。   秦斯年按了按额角,把东西放到一起喂猫去了。   原以为伺候好大少爷吃饱喝足他就要离开,可眼看要十点了,他怎么还不走?   “现在雪也停了,应该能叫到车了。”   白循光听到他的话扬扬眉,摸到手机打了个电话,似乎是在订车。   “那你得送我!”   秦斯年点点头,这是应当的。   “得送我到家门口!”   嗯?送到家门口?   秦斯年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正要发飙,白循光连忙解释,“谁知道我叫的是不是黑车?万一绑架我怎么办?”   秦斯年都要气笑了,“怎么着,带上我就能免除这个隐患了?”   白循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万一被绑架了,我拖着他,你也好报警啊。”   “......”   怎么吃了那么多,就是不能补补脑子。 第二十六章   A市,白家别墅。   “老爷,二少爷来电话了,说是今年不回来了,在美国忙工作。”   “三小姐和姑爷今天下午就能到。”   正说话的是在白家干了一辈子的管家,只比白老先生小几岁,是看着家里的孩子们长大的,是白老先生的心腹之一。   “...知道了,晚上循光的电话来了早些叫我。”   “是,我晓得。今天早上陆庆少爷亲自送来了礼物,苏家和顾家那边也已经派人去问候过了。林家包机送来了一些港城那边新开发出来的小玩意儿,说是送给小少爷的。“   “嗯。你看着办吧。”白老先生一大早起来,却听到孩子们都不回来的消息,此刻有些没精神。   管家把事情交代清楚后走出房间,关上房门时看见白老先生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单。   虽然拥有了许多东西,但到底还是个想念家人的老人。   白循光叫的司机来得很快,他们坐上车,秦斯年撑着下巴看向窗外,没注意到白循光正在看他。   “哎我跟你说。”   “嗯。”秦斯年被他折腾得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今晚苏洄和苏翌要来我家一块儿吃饭。”   他似是没话找话,一定要聊几句。   “哦,那不错啊。”   秦斯年心里没什么想法,也确实觉得挺好的。上回吃饭的时候隐隐听到一些消息,也能猜出一些苏家内部闹了点不愉快。何况苏洄苏翌和他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吃个饭挺正常的。   白循光听他这么说,暗暗点头。   等到了地方,秦斯年没好气地朝他摆摆手,“行了,我走了。”   “哎哎哎。”白循光拉住他,“来都来了,进来坐坐呀。”   秦斯年终于忍不住了,蹙眉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循光今天特别不对劲,好像是想跟他说什么话,又一直忍着。   白循光挠挠头,“就,今晚你...”   “快点说。”   “今晚你也在我家呗。”白循光觉着自己特别善解人意。   而且他觉得秦斯年这人不错,一个人大过年的住在那么黑的屋子里,想想就觉得可怜。   但是想是这么想,他潜意识里知道不能那么说。   “你看啊,咱们俩也这么熟了。一起过个年不是很正常吗?而且我偷偷跟你说,我爸妈过年给的压岁钱很丰厚哦。”   秦斯年:“......”   可以拒绝的理由太多他竟然不知道该挑哪一个。   他看着白循光跃跃欲试的眼神,无奈地说了一句:“你可以提前跟我商量,不用这么赶鸭子上架。”   白循光眼睛一亮,扯着他就往家里走。   拒绝的理由的确很多,可厚脸皮就厚脸皮吧,他实在是受够一个人了。   白家别墅内一片热火朝天,佣人们正来来回回忙着收拾杂物。   “少爷回来啦。”   保姆阿姨手里抱着个大箱子,见白循光回来,主动解释道:“先生和夫人出门见朋友了,得下午才能回来。”   白循光点点头,“你们这是在干嘛?”   “夫人让我们把书房整理好的旧物放到储藏室去,这个是最后一箱了。”   白循光看清楚上面的几张照片,眉头皱了皱,“你们都去忙别的吧,这箱子留在这我送上去。”   “好的。”   他回头招手让秦斯年进来,“我爸妈都不在家,跟你说过了他们知道你来,紧张什么?”   秦斯年抿着唇,看到一楼除他们之外没别人的时候才微微放松了些。   “走吧,去我房间。”   秦斯年跟在他后面,看他抱着箱子行动颇为不便,就想上去帮忙。没想到他才刚刚抬手碰到,白循光就侧身躲了躲,“没事儿,这个不沉。”   箱子顶上的照片因为他的动作翻了个面,是一张三个年轻人的合照。   除了白先生白夫人,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他们站在一起,只有年轻的白夫人笑的开心,另外两个男人都面无表情。不过白夫人挽着他们两个的胳膊,像是十分熟稔。   秦斯年瞥了一眼,没有在意。 第一回 不是以看着白小少爷学习的目的进他的房间,秦斯年还有些不知所措。   “玩游戏吗?”白循光一晚上没摸到手柄,想得要命。   秦斯年摇摇头,“我不会。”   “这个特别简单,我教你!”   白循光第一回 听见秦斯年说自己有不会的东西,兴致更加高昂。   秦斯年一下一下戳着键,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   两分钟后。   GAME OVER   “......”秦斯年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柄。很显然,输这个字让他的心情变得很糟糕。   “跟你说了我不会的。”   白循光忍着笑,闻言也不逼他。   “那你先随便干点什么吧,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秦斯年点点头。   等白循光进了浴室,他走到桌子前随便抽出一张留下的卷子,专心做起来。 第二十七章   白循光下半身只围了条浴巾,热气腾腾的从浴室里出来。   “你怎么又在学习,刚刚那关打通了吗?”   “......”   秦斯年错开眼神不想看他,摇了摇头。   白循光“啧”了一声,屈指把游戏机勾起来。   楼下的帮佣打开门,看见来人也不惊讶,   “苏少爷,小少爷在楼上呢。”   苏翌点点头,他随手拿了本书在沙发上坐下,没打算上楼找白循光。   白循光太能闹腾,自己还不如就在下面等姐姐过来。   “你等会把厨房的水果和点心送上楼,别忘了热杯牛奶,夫人特意交代了小少爷的同学不能碰凉的。”   “好的。”   佣人们的对话传入耳朵,苏翌转过头,“楼上还有别人在?”   “是给少爷补习的同学。”   苏翌脑海里自动回想起那张干净清秀的脸,突然有了点兴趣。   他把书放下,径直走上楼。没想到竟然看见白循光正手把手地教秦斯年打游戏。   苏翌靠在门框上,觉得有些好笑。   这人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白循光纡尊降贵,这般迁就。   “哎我们能不玩这个了吗?”   秦斯年觉得自己有点心累。有这个时间他宁愿去把作文写了。   “我平常说不做卷子,你同意了吗?!”   白循光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得意地看着自己辉煌的战绩,不经意一瞥,被门口的苏翌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啊。”   他说着,招手让人进来,没注意秦斯年的脸色有点不自然。   “不过你怎么今天回来了?不是说要留在A市参加宴会?”   “有点事,就提前回来了。”   “苏洄姐呢?”   “她去学校开会,一会儿就过来。”   白循光随意地点了下头。刚刚还不觉得,苏翌一来,自己只围着浴巾有点失礼了。   他把游戏机随手扔到一旁,进了里间换衣服,外面只剩苏翌和秦斯年两个人。   秦斯年又想起那天,这个人在餐桌上频频看向他的眼神。   他不知道这人有什么目的,只是本能般地觉得不舒服,想要逃离。   苏翌慢慢挪到他身后,探头过去。秦斯年被吓了一跳。   他适时直起身体,上下打量着秦斯年。   “我好像没在致德见过你。”   不等秦斯年说话,他自己又接了句,“不过我也没去过几次学校。”   秦斯年有些紧张,只好保持沉默。   “小白带你来的?”   “他平时可不会那么善解人意。”   秦斯年不知道说什么,不过苏翌也没想让他说话。   他伸手从架子上拿下一个相册,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是...吧。”   “什么?”   苏翌看着那张照片,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嘴角笃定地勾起,“你是。”   苏翌没有说出来是什么,但秦斯年奇异地理解了他的意思。   可他们并不是朋友,只能算是见过几次面的同学。苏翌怎么会直接问这样的问题?难道...   秦斯年点了点头,“我是喜欢男孩。”   苏翌脸上是“果然如此”的神色,却没再说什么。   相册里是青葱的三张脸,秦斯年想起来刚刚白循光抱着的那个箱子里也有一张这样的照片。   苏翌看他好奇,指着其中一个男人说,“那是白循光的小叔。”   “小叔?”   秦斯年像是没有想到他们是这样的关系 ,语气有些惊讶。   照片上的两个人长相都很出挑,但气质实在相左。   一个肤色白皙,五官清秀,看起来斯文优雅。   一个锋芒逼人,锐气和野心都写在脸上。看起来实在不像兄弟。   白循光一出来,就看见苏翌站在秦斯年身侧,两人靠得极近,苏翌的胳膊还稍稍压住了秦斯年的肩膀。   他心下闪过一丝不对劲,还有点不舒服。   这是干什么呢?   秦斯年这人不是最讨厌别人碰他了吗? 第二十八章   房间里的气氛有一点尴尬。   “喂,你们不是玩游戏呢么?怎么玩到那边去了。”   苏翌回头,把胳膊收回来指了指照片,“看你小叔呢。”   白循光压下心里的怪异,重新拿起手柄,“他在国外都多少年不回来了,你怎么认得?”   苏翌也拉了个椅子坐下,神情不甚在意,“在美国见过一次。”   白循光这个小叔挺有意思,他也是听苏家那群堂姐堂哥说的。   貌似当年白家的两个儿子斗得你死我活,在A市闹了不少笑话。后来这位二少爷不知道犯了什么过错,被白老先生扔到美国,原本还能一年回来一次,如今已经快十年没回国了。现在好像在国外搞了个赛车俱乐部,还挺出名。   “你小叔这么多年不结婚,看来也是不想回来。要是有个孩子,你爷爷怎么着也能让他回来了。”   白循光听到他的话抿抿唇。   他偶然听过一次他爸妈的谈话。他小叔不是不能回来,而是他自己不想回来。   谁知道他怎么打算的。   下午四点,天边余晖正燃,寂静的马路正中停下一辆黑色轿车。   房间里的三个少年各自忙各自的,气氛还算融洽。   苏翌听见声音往窗外随意一瞥,想看看是不是自家老姐回家了,结果发现停在门口的车不是平日司机开得那辆。   白循光嘴里叼着薯片往窗边一趴,“咦,是苏洄姐回来了吗?怎么不下车?”   秦斯年正捧着从书房随便拿来的一本书看得出神,垂着头一动不动。   苏洄下车后,车门的另一侧也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男生。   “我去,那男的是谁?!”   白循光愤怒地声音还没落地,苏翌已经一溜烟地跑下了楼。   带起的风刮响书页,秦斯年压了压书角,看白循光还杵在那没有动作,问他:“你怎么不下去看看?”   白循光重新侧坐在阳台边上看好戏,“你不知道苏翌拍散了多少苏洄姐的桃花,我下不下去都一样,来,过来吃瓜。”   秦斯年嘴角弯了弯,把书放下走了过去。   这种时候心眼倒是一点不少。   苏洄下车后整理好衣摆,对车里的人笑了笑,“车的事你不用担心,只是小的刮蹭而已。”   神色严肃的青年从另一边下了车,苏洄嘴边的笑容加大了些,“你不用下来的,我会让司机会送你回去。”   “我会赔偿。”   那人脸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黑亮垂直的发贴着额头,眉毛英挺,黑眸锐利。   如果秦斯年站在他对面,应该能想起来,他就是学校扩招时,给新生面试的那个学长。   “真的没有关系。”苏洄看了看他的腿,“你也受伤了不是吗,我们算是扯平。”   喻忞(mín)握住车门的手紧了紧。他的腿只是扭到了一下,可她的车被刮出了三道不轻的印子,虽然他不知道那车有多贵,但起码不会跟他这样的轻伤扯平。想来她是知道自己的情况了。不然也不会不要赔偿,甚至还替自己垫付了医药费。   他认得苏洄,但不知道苏洄认不认得他。   苏翌“蹬蹬蹬”地跑到苏洄身边,上下打量几眼那个男孩,眼神颇有敌意。   “怎么穿得这么少就下来了,快回去。”   苏洄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无奈。   喻忞被对方不屑的眼神上上下下扫射了个遍,心里也不生气,淡淡问道:“这是?”   “是我弟弟。”苏洄揉了揉男孩子因为生气而鼓起的脸颊,“好了,快回去。”   秦斯年被看得津津有味的白循光吸引,和他一样趴在窗边,“苏翌每回都这样?”   白循光啧啧两声,“差不多吧。” 第二十九章   客厅里四个人两两面对面坐着,彼此一言不发。   白循光不时抬眼扫一扫表情不变的苏洄,还有明显不怎么高兴的苏翌,撇撇嘴继续打游戏。   诡异的气氛并没有影响到秦斯年,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换了个读书的场所而已。   一时间客厅里只有白循光手机里的按键声和苏洄放下陶瓷杯的清脆声响。倒也和谐。   直到白先生和白夫人回来。   对于内心还比较少女的白夫人来说,再也没有比一进门就看到四个漂亮孩子更赏心悦目的事情了。   她今天一大早就收到儿子的短信,知道秦斯年父母因为工作没能回来的事。几乎是白循光开口的瞬间她就同意了自家儿子把小同学领回来,以至于她看到秦斯年的时候眼里还带着来自长辈的疼惜。   “叔叔阿姨好。”   “斯年来了呀,把这儿当做自己家。”白夫人拉着他到身边坐下,笑的很开心。   这个男孩子真是太合她眼缘了。   秦斯年点点头,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   白家别墅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连一向严肃的白先生都带着丝笑意。   秦斯年端端正正地坐在棋盘一方,他和苏翌正陪着白先生下棋,白循光和苏洄坐在沙发对面和白夫人聊天。虽然大部分时候是苏洄和白夫人在聊圈内的八卦,白循光一边打游戏一边听着,不时应和几句。   “阿姨明天回港城?”   白夫人的娘家就是港城林家,是港城几大家族之首。   “嗯,明天下午走。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阿姨给你带回来。”   “不用了,那边的东西都太甜了。阿姨早点回来让我过来蹭饭就行。”   苏洄六岁以前酷爱甜食,后来却很少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早成熟的原因,连口味也跟着变化了。   白夫人理了理她的头发,“听说你二叔最近签了笔大生意,要和港城那边搭线?”   苏洄叹了口气,“您也知道这件事了啊。我正发愁呢,总觉得这事不会那么简单。”   “听说是霍家先递的橄榄枝。”   “我和顾怀明去逸群公馆的时候碰上他们一行人了。二叔怕扯上关系后就不好断,又眼红他们开出的条件,犹豫不决。我也就没再管。”   “你在S市就专心读书,家里的烂摊子就留给大人收拾。十八岁好好的小姑娘天天担心这担心那儿的,没有这样的道理。”   苏洄依偎在她怀里,“还是阿姨心疼我。”   “循光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放心了。”   “妈——”白循光拉长了声音,“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起我了。”   白夫人摇摇头,苏洄看着他无奈地笑了笑。   白先生下了一半就把棋局让给了苏翌和秦斯年,自己跑到老婆身边喝茶。   苏翌的下棋技术是在小时候住院的那段时间练出来的,他的一招一式更像是无数次练习后的下意识反应。而秦斯年则是纯靠直觉,到后面就越下越慢,思索间游移不定。   白夫人端着杯子听儿子和苏洄磕磕巴巴地找话题,不经意一瞥,看着背脊挺直手执白子的少年,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熟悉的感觉。   她戳了戳白先生的腰,小声道,“老公,你有没有觉得小秦同学侧脸看起来,跟你年轻时候的气质还挺像的。”   “有吗?”   “一丝不苟的,有点像。”   白先生仔细看了看,“我倒觉得他现在有点像你当时练舞做基本功的样子。”   白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又扭头看了看自家儿子,心里依旧疑惑自己和白远致这样两个根正苗红的学霸,怎么会生出白循光这样性格欢脱的小孩。 第三十章   纽约,盘山酒店。   偌大的房间内,一个男人侧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他左手伸到窗外夹着烟,另一只手搭在窗棂上,西服外套被随意的放在一旁。这人正是被白家“流放”到国外的秦风。   他身后站着的两个人正在一板一眼地汇报工作。   国内今天是个万家灯火普天欢庆的好日子,在他这儿却是十分普通又冷清的一个冬天。   “秦先生,按您的吩咐已经将国内每个省市有过收养记录的孩子都挨个排查了一遍,除去年龄对不上的,这个月更新的全部名单资料都在这里了。”   “嗯。”看向窗外的男人低低应了声,喝了口手边的酒。   光影明灭间能看出那是一个轮廓极深的男人,留着栗色的短发,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着,让被看着的人头皮一紧,心里有些后怕。   助理接过侦探手里的资料放在桌子上,两人对看了一眼,都无声叹了口气,一起转身离开。   房间外的走廊上站着一个身穿荧红色训练服的少年。他百无聊赖地抱着头盔倚在墙边,看两人出来后吹了声口哨,用蹩脚的中文说道:“秦先生还没放弃呢?”   小助理吓得连忙关上门快跑过去,“小祖宗欸,这话可不能让秦先生听见。”   那少年嗤笑一声,不甚在意,说话间又转换成了流利的英文,“那他现在没事做了吧,我能进去了?”   “安少爷,秦先生恐怕现在心情不大好,您还是...”助理话到嘴边,看着少年眉眼间的坚持,又不知道该如何劝了。   这名少年是他们俱乐部的头号红人,欧亚混血,是个孤儿。   十二年前他被人按在孤儿院门口欺负,好巧不巧地倒在秦风的车前,就被他捡回了俱乐部养着。   他叫自己Ann,秦风就给他取了谐音,中文名单字一个安字。   安虽然没上过几天学,对赛车倒是天赋极高。以前小时候就经常想去训练场摸赛车,车技是从小就实战出来的。   他十六岁当天他跑完了第一场比赛后,一炮而红。   那时秦风在台下亲口说以后不要拘着他,俱乐部里的人摸不清他的身份,但毕竟是老板带回来的小孩,再加上秦风偶尔的关照,也惯得他越来越无法无天。   “没事儿,他对我生气才好呢,看腻了他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   安吐了吐舌头,跑去敲门。   整个俱乐部都知道秦风每年每月的这一天都要来俱乐部旁边的这家酒店,和有名的私家侦探见面。久而久之他们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听说秦先生在找一个孩子。好像刚出生不久就被抱走了,算算年纪也和安差不多大。   侦探先生看着安活泼的身影感慨万千,“你说秦先生有没有把安少爷当儿子养啊。”   小助理摇摇头,“应该还是有几分喜爱的,但没到那个地步。”   他可是见过秦风对自己的侄子是如何宠爱,若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舍得让他去参加那么危险的比赛呢。   安进去的时候秦风正在打电话。   男生脸上带着他甚少见过的温柔表情,以至于让他怔了一瞬,傻傻地站在门口不能动了。   “嗯,放心。下个月就回去专门陪你。”   “那辆车啊,已经订好了。”   “你是喜欢车还是喜欢我?”   秦风和白循光很亲近,即使他这几年很少回国也没冲淡两人之间的联系。白循光怕黑怕孤独,很多家里一个人的夜晚都是秦风去陪着他。   这个小侄子在他面前总是喜欢撒娇,甚至因为他不回国还和他吵了两次架,只不过也很容易哄,像个小甜心。   “那不行,得我教完你之后才行。”   “可不是?”   “你再怎么撒娇也没用,乖啊,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再送一样礼物给你。”   “嗯,去玩吧。”   “新年快乐。”   秦风挂了电话,也没管门口还在站着的人。   他把指尖的烟头碾灭,松了松领带,“怎么这个点来了,有什么事?”   安看他一瞬间又恢复成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样子,压了压心里的嫉妒酸涩,开口说道,“这周末的庆功宴,我来邀请你。”   “我去不了,你们玩吧。”秦风站起来,把外套穿好,见他不动,语气一凛,“还有事?”   “很少看到先生这么高兴,刚刚是跟谁在打电话?”安把头盔放到地上,上前帮他整理衣领。少年身量欣长,已经长到了男人的肩膀,“先生头一回拒绝我的邀请,有点好奇是因为什么。”   他嗓音里带着淡淡的委屈,焦褐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男人,离他越来越靠近。   然而离他越近,安眼睛里的嫉妒和崇拜就越明显。   秦风掐着他的下巴,认真打量了几眼这个眉清目朗的男孩,换了中文一字一顿地说,“下场比赛你不用去了,休息几天吧。”   “先生!”安的瞳孔一缩,猛地抓住他的手,表情十分委屈。   “没有下一次。”   他甩开男孩,大步离开。 第三十一章   秦斯年觉得今天白循光不是一般的兴奋。   餐厅里气氛正好,白夫人笑眯眯地从包里拿出四个红包。   “来,孩子们。快来拿你们的压岁钱。”   苏洄离得最近,大大方方地笑着接过红包,“谢谢阿姨。”   白循光也抽走一个,嬉皮笑脸地贴过去抱了一下自家老妈,“谢谢妈。”   苏翌也不是第一回 来这收到红包,依旧走了前几年的流程,拿走一个后道了声谢,“谢谢阿姨。”   就剩秦斯年了。他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环节。本来就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能收同学妈妈给的钱。   他有点不知所措地走过去,刚想拒绝,白循光就赶在他开口前说道,“秦斯年你快点拿着,等会咱们去买游戏装备去。”   白夫人笑着打了他一下,“好啊,前两天还跟我说零花钱不够用,原来都是花在游戏里了是吧。”   白循光躲到椅子后面做了个鬼脸,“才没有都花在游戏上,还有打球的装备呀老妈。”   白先生抖了抖手里的杂志,语气温和却说着让白循光马上求饶的话,“下个月零用钱减半。”   “爸!”   白循光赶紧跑过去抱大腿求饶,滑稽的模样引得苏洄发笑,苏翌也看过去。见众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里,秦斯年又想拒绝,白夫人却直接把红包塞进了他的手里。   “岁岁平安。”她笑着说。   秦斯年握紧了手里代表祝福的红包,这感觉非常陌生,但又让人十分欢喜,他重重地点了下头。   吃过晚饭后,白循光送秦斯年回去。   虽然白夫人想让秦斯年住在家里,但耐不住他的一再婉拒,只好让白循光送他。   出租车上秦斯年的手还紧紧握着口袋里的红包。他好久没有收到来自长辈的惦念关怀,所以今晚他是真的开心。白循光也感受到了,还故意开他玩笑,左一口“小秦同学”,右一口“小弟弟”,听得秦斯年想要打他。   “你就这么确定生日会比我大?”   白循光拍拍他的肩膀,“别挣扎了,我来S市的时候错过开学,就晚上了一年,比你只大不小。”   “那可不一定,我也休学过一年。”   “你是为什么?”   “就...那时候身体不太好。”秦斯年含糊过去,“那你生日什么时候?”   “01年十月二十三号。”白循光抱臂懒散地靠着椅背,“你呢?”   “...我是01年十二月七号。”   “那你刚过完18岁生日啊。”白循光大笑一声,“我就说吧!叫声哥来听听。”   “不要。”他拒绝的很干脆。   “叫一声,以后我在学校罩着你。”   “......”   秦斯年捏捏外套暗自腹诽:光长年纪有什么用,还是这么幼稚。   “我明天要去港城待几天,你要是无聊,可以给我打电话。”   秦斯年拂开他的手,“...我有很多题要做,不会无聊的。”   白循光“啧”了一声,这让他怎么下手啊。   手机里陆庆还贱兮兮地问他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他真是没见过比秦斯年还不解风情的人。   陆庆这个不靠谱的,方法那么多,偏偏选让他献身这种,而且自己当时怎么就答应了! 第三十二章   与此同时的白家别墅。   没了傻白甜白循光和圈子不相融的秦斯年,苏家姐弟和白夫人的话题就稍微沉重了些。   白先生一向不过问别人家的八卦隐私,只默默地听着并不参与讨论。   “小洄,我听说那个女人又把那孩子带到本家去了?”   “嗯。”   苏洄没瞒着他们,反正自己爷爷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个比一个能闹笑话,这是圈子里公认的。   白夫人叹了口气。   当年苏洄的父亲苏淇奥不管不顾一定要和谢庭雪结婚。谢庭雪当年也是她们班里顶好看的美人儿,又是书香世家出身,见儿子喜欢,苏老爷子也没反对。   刚开始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感情十分不错,可没过多久,在谢庭雪怀孕期间就有苏淇奥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消息传出来,两人闹了一阵,在苏洄出生后好了一些。后来谢庭雪怀着苏翌的时候,那个小三直接登堂入室要求她给自己个名分,气得谢庭雪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身体从那时候就不大好,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苏翌生下来后差点没能活下来。结果检查发现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就是在胎儿时期心血管发育异常造成的。   苏洄对那对母子恨到了骨子里。   “小姑说只要有她在,那个女人就进不了门。”苏翌面无表情,语气有些冷。   苏琇莹?   白夫人和坐在对面的白先生对上视线,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丝无奈。   苏琇莹和她二哥苏淇兆简直和老大不是一个段位的。   要是说苏淇奥一颗心分成了两半,一半分给事业,一半追逐风流。那苏淇兆和苏琇莹简直是整颗心都放在研究吃喝玩乐上,打小三和私生子什么的,也确实得交给他们。   “那你们剩下的假期也不回A市了?”   “嗯,不回去了。之前去见过爷爷和外公,也打过招呼。”苏洄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语气有点好奇,“我听二叔说,美国那边有个蛮出名的赛车俱乐部,好像有要在S市拓展市场的苗头,而且走了几条白家的人脉,难道是小白的叔叔吗?”   白夫人一听到“美国俱乐部”这五个字就暗道不好。   果然,白先生杂志也不看了,觉得手里的咖啡也觉得不香了,摇摇头就快步回了书房。   “这...”苏洄看了看白夫人,白夫人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秦风在外面自我放逐了那么久,终于要回来了啊。   A市顾家、苏家和港城林家都是祖上有底蕴在的大家族。而白家到了白远致这一代才算将将与他们齐平。   白家那几年为了站稳脚跟打好口碑资助了不少贫困学生,其中有个叫做秦风的孤儿是资质最好的,模样也好。那时候白老先生已经从远亲那里抱养了一个小女孩放在身边养着,按辈分算是白远致的堂妹,叫白佳音,小姑娘弹得一手好钢琴。   白远致中学和高中都在国外陪自己的母亲看病,对白佳音的存在没什么看法,权当父亲孤单,多个小孩在家里陪着他。只不过等回了家见到秦风时,他才知道自己又多出来一个弟弟。   父亲对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比对自己还亲近,这让刚失去母亲不久的白远致有些心寒。   白老先生甚至在秦风借助体育特长考入A大后,把他正式记名到家里认为养子,改名叫白秦风。   经历了一个暑假并没有磨合得很好的白远致和白秦风,一起被打包送进了学校。   二十年前能上A大的除了刻苦用功百里挑一的学生,就是有背景的财阀政要的孩子。   “两位少爷慢走。”   司机目送白远致和秦风进了校门,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两位少爷相处的不错。   估摸着后面盯梢的人看不清人,秦风停下脚步,一改之前安静柔顺的模样,表情吊儿郎当的把衣领松开几颗扣子,朝着白远致的背影挥了挥手:“大哥您慢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后退,“砰”的一声撞到了人。   “哎呦!”林欢言被撞倒后第一反应就是护住怀里的鲜花。   白远致回头,就看到女孩儿脸颊微红,双眼含泪坐在地上的模样。   他眉头皱了皱,抬脚走了过去。   在校门口,未来纠缠不清的几个人就这么相遇了。 第三十三章   苏洄作为顶层圈子少有的女孩儿,从小对自己的要求也不是往万千宠爱的小公主那里靠。   苏老爷子出身不好,乱世里是个小土匪,当年半是自愿半是被逼的从了时代潮流,和当时的官家小姐结了亲。   所以苏家一条腿在明路上,一条腿还沾了黑。   只不过经过几十年的洗礼,那点儿黑势力只剩下说得上话的人脉,并不掺手他们的生意。   可苏洄骨子里还是带着一股狠劲儿的。   当年她还那么小,就敢划那女人一刀,当着一众大人,手里满是鲜血。   “你以后再出现,划得就不是你的腿了。”稚嫩的嗓音听起来尤为可怕。   苏淇奥从那时起就对这个闺女存了一丝膈应,觉得她狠心冷情,不像他印象里那个甜软的娇娇女孩儿。奈何苏老爷子喜欢,知道这件事后亲自把她接回主宅手把手教养。   幼时的苏洄踏入本家时只知道两件事:她的妈妈要死了、要变强。   苏翌出生后身体不好,几乎是住在了医院。她那个糟心的爹在外面风流,一次也没来看过。连最后一点体面也不给。   谢庭雪去世后,苏洄去了A市最好的学校诚思。但苏翌总是闹着要跟她一起,除了她谁抱都要哭。苏洄哄了一晚上,看着他把嗓子都哭哑了也不肯松口。只好第二天在苏老先生房门口跪了一上午,才让老爷子同意她不去学校,改为在家里上课。   从苏翌慢慢长大被介绍出去后,他就被圈内的二代三代们看不起。说他是个病秧子,又没爹妈疼,光生了一副好模样有什么用,将来没了庇护,还不是要沦为别人的玩物。   可苏洄宝贝他。   她十二岁的时候,靠着那群把自己弟弟气住院的小屁孩亲口递出来的情报,把两家公司搞的家破人亡,从此一战成名。   月光透过窗檐洒进苏家昏暗的室内,映出苏洄一脸无奈的表情,“你今天怎么回事?拉着我这么早回家。以后可没什么机会在白叔叔家过年了。”   苏翌没开灯,也不说话,径直走到她对面坐下,看着她满脸疲惫的模样,表情颇为严肃。   “下午那个男的,什么情况?”   “他叫喻忞,我隔壁班的。今天在校门口撞到人家了,就帮忙送他回家,有什么问题?”   “就这样?”   苏翌不信。   “不然呢?”苏洄撑着下巴笑了笑,“反正不是你现在想的那样,放心。”   “呵。先不说以前在A市的时候,自从来了这儿,白循光爬你房间的窗户被我抓到不下五次,你去致德念高一的第一天我帮你拿书包结果倒出一半的情书,后来顾怀明...”   “哎哎哎,打住!”苏洄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顾怀明当初是来找你的啊,别把锅甩我头上。”   “...那除了顾怀明,你什么时候把人带到这边来过,你别把我当小孩什么都瞒着我。”苏翌把头转到一边,“而且,我当时是看顾怀明跟你走的那么近,才...”   “结果没想到被表白的是自己?”苏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摸了摸他的脑袋,“闹了一天了你不困啊?行了别瞎想。我考完试就要陪你去国外做手术了,满打满算也就半年的时间,怎么可能谈恋爱。”   苏翌皱着眉,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可是,我想让你谈恋爱啊姐姐。   我不想你因为我,放弃任何东西。   “那如果我不去了呢?”苏翌盯着她一步一步上楼的背影,握紧拳头鼓起勇气说。   他小时候太不懂事,而苏洄仿佛无所不能。这些年他一直霸占着这个姐姐,连白循光都为这个和他吵过许多次。只不过他现在长大了。   “这样你也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回A市接手家里的公司,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苏洄转过身。   苏翌的身体背光而立,看不清表情,但声音坚定清楚地传到听的人的耳朵里。   “姐,我不想去做那个手术了。反正医生不是说了,我还有好几年可以活不是吗?我...”   “啪——”   他未说出口的话被疾步而来的少女一巴掌打断,力度不大,但这是他长这么大,苏洄第一次打他。   “姐,我在这儿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去美国做手术。”   苏洄转念一想,就把可能的人在脑内过了一遍。   姐弟俩的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难看,苏洄冷着脸刚要说些什么,门铃就响了。   白循光一只手拎着两个袋子,另一只手揣在兜里,在原地蹦来蹦去。   苏洄打开门见到是他,把烦躁压回心里,勉强笑了笑,“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白循光把东西递过去,“这些是我妈准备的礼物,你们刚刚走太急忘了。”   苏洄接过,撑开袋子看清楚是什么后鼻子一酸。   她有时候真的很羡慕白循光有这样一个母亲。白夫人太好了,她随口一说的话也记在了心里。   “帮我谢谢叔叔阿姨,这套原版书我想要很久了。”   “嗯,那我就先回去啦。”白循光后知后觉发现苏洄没有请他进去坐坐的意思,心下有些奇怪,不过也没说什么。他刚要离开,又被苏洄叫住。   她似乎是在考虑什么,有些不确定地问,“小白,你那位同学过几天还要过来吗?”   白循光有点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样啊...如果小翌和他有碰面,你帮我注意一下。”   “注意一下?”白循光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苏洄从房子里走出来,背手把门关上,轻声说:“就是,如果有超出常规的亲密行为,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啊?!”   白循光觉得自己此时此刻一定很像个傻子,“超出常规的亲密行为是什么意思?”   苏洄看他一脸懵懂的样子突然笑出声,气氛柔和了些,“小翌喜欢男孩子,但是我怕他因为这个耽误手术,你明白吗?”   白循光彻底傻了。   苏翌喜欢男的??   哈???   直到苏洄回去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抓了抓头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见门重新关上,他有些出神地走回家。   两栋别墅间的距离不远不近,但足够白循光在猎猎寒风中思索这件他完全没有想过的事。   想着想着,他突然停下脚步。   苏洄的意思是苏翌喜欢上秦斯年了?   如果苏翌喜欢秦斯年,秦斯年被他一通骚操作搞得也对男孩子有了兴趣,然后苏翌拿这个做借口不去手术,他岂不是就成了罪人?   白循光捶了捶脑袋,这都什么事儿啊! 第三十四章   白循光在港城期间,秦斯年没有联系过他一次。   陆庆倒是趁着他爸妈出国旅游,自己跑到港城去看了看白循光。   原因无他,这小少爷在电话里把他喷了个狗血淋头,他要当面去和白循光打嘴炮。   陆庆年纪和他般大,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长得也很壮实。他的眼睛又大又亮,笑起来像只哈士奇。   而且他好运动,现在已经突破了一米八的个头。虽然陆庆不大符合常人刻板审美,但不能否认他有种走在街上绝对回头率超高的气质。   陆庆蹲在地上整理行李,“哎哎哎,争取时间啊,我后天就得回去陪我女朋友了,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兄弟帮你。”   陆庆在酒店就订了一间房,没想到白循光也要来住。   白循光满脸不耐烦,“问什么问,我刚拜完年回来累得要死,明天再说。”   陆庆见他往床上一倒就要睡着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腿,“你不回家住啊?”   “家里人太多了,闹腾地我烦。”   “那谁,你跟人家说晚安了吗?”   “...说什么晚安,肉不肉麻啊。”   陆庆无奈地摇摇头,“就你这样能追到谁?”   “我真要追谁,就不用你来帮我了。”   白循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说完这句话就睡着了。   林家的关系网复杂,上一任家主林戚已经80岁高龄了,白循光要喊他一声太爷爷。   他平时走动的也就自家老妈的这一脉,给爷爷林兴拜年以后,再去他大爷爷那儿走一趟就差不多了。   林兴是个温和有礼与世无争的老人家,一辈子就林欢言一个女儿,妻子去世后也没有再娶,安安静静地写书做研究。所以林家庄园里,二先生院子里的人际网是最单纯干净的。   白循光的大爷爷,也就是林兴的大哥林章,与他孑然不同。这个手腕狠辣的商人光是老婆就娶了三次,也离了三次。外面情妇无数,私生子能抱到他面前的却没几个,是个多情又无情的男人。   三房都有自己的孩子,也都住在本家,天天勾心斗角,争着要上位。   成为林章的正室等同于整个林家的女主人,全港城的富豪名媛都要巴结这个身份。白循光出生的时候林章四十多岁,可依旧风姿潇洒,英挺斯文。整个林家在他的带领下稳居港城之首,这样一个归宿是几乎所有名媛眼里的满分答卷。   林章住在正中的主宅,林老先生和林兴住在一左一右的别墅里,花园后是客房。   白循光每每去拜年,最搞不清的就是他大爷爷家里几个人的称呼。 第一回 叫错人的时候他还曾真诚感慨过:“大奶奶又变身了啊。”   一屋子女眷都有些尴尬。   不过他那时年纪小,也没人和他计较。   晚饭时这话传到林章耳朵里,他大笑了几声,叫白循光去他跟前坐着,一手把烟卷按灭一手摸了摸他的头,“循光告诉大爷爷你最喜欢哪个奶奶啊。”   一桌子的人都停下了筷子。   年仅五岁的白循光挠挠头,“我要选一个嘛?”   林欢言忍不住打圆场,“大伯,循光还小不懂事,您就别逗他了。”   林章笑了声,“小孩子的眼睛看人做清楚。”他把白循光抱到腿上让他看的更清楚,“来,选一个。”   白循光小孩子心性,以为是挑玩具呢,见到自己老爸皱眉后,他有点儿发怵。不过想想自己现在在大爷爷手下,他胆子又肥了,还真一个一个认真的挑起来。   几个打扮的光鲜亮丽又美得风姿绰约的女人齐刷刷看向白循光。   白循光却看向坐在最尾端,埋头专心吃饭的那个。   她看起来和自己的母亲差不多大,会蹲下来和他说话,笑起来像温柔的溪水。   其他女人的视线都太俱侵略性,让他本能地有些防备。   “大爷爷,我喜欢那个穿蓝色裙子的奶奶。”   啪嗒——   几个人的刀叉纷纷掉在瓷盘上,把他吓了一跳。   那是林章前几年才领回来的一个女人,叫陶学洢。   孤儿、没上过学、凭借还算清纯的样貌在酒店做服务生,阴差阳错做了林章的解药。随后怀了孩子,打算远走高飞的时候被林章接了回来。   这是她前三十年的人生概括。   林章对她没什么感情,他也不喜欢这种清汤寡水的女人。   在他看来,那一夜能被人算计成功简直就是他的人生污点。   但犯了错误他会承担责任,本想补偿,可那女人看了证据相信他是被陷害的,没拿支票就走了。   林章不管她是真心不想要还算故作清高,他忙着解决公司的暗鬼,以为这事到此结束。   可没想到这女人怀了他的孩子,被自己的老父亲骂了一顿后,林章只好命人把她接回家。   他以前喜欢明艳妖媚的女人,庄园里也尽是这样的娇柔姝色。陶学洢的到来就像几朵玫瑰牡丹花里混进了小雏菊。   一开始家里简直要闹腾翻了天,还以为他换了口味真打算动感情。   前几个他多多少少动了真感情没人相信,还说他心硬的跟块石头一样。   这会儿又说他不够理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这些女人,口口声声说爱他,真的懂他在想什么吗?   陶学洢倒是吃得好睡得好,整个人丰腴了不少,也不闹事。   给那个孩子取名叫林愆(qiān)后几位前任纷纷放了心。不过是个被父亲看做人生罪过的孩子,翻不起什么风浪。   可现在,就是这样一个在家里存在感几乎为零的女人,要成整个林家的女主人了?   她的孩子林愆已经六岁了,若是当成接班人培养也完全来得及。   她们不相信,也不想相信。   只期待林章不会把白循光的童言稚语当真。   桌子上的人一会儿看看林章,一会儿看看那个桌尾还在跟龙虾作斗争的女人。   林章不知道在陶学洢心里,一开始把他当成免费嫖的鸭子,后来是抚养孩子的合伙人,唯独不是情人。因为这些年林章也没再碰过她。   她就想着利用这段时间多读点书,以后如果林愆愿意离开这儿就带他一起走。离开林家后找个工作,能供养起自己和孩子就很好。   所以这些年她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小房子里,从不作妖。   陶学洢一直没有认真听他们在说什么,专心吃自己的。   直到感觉周围太过安静她抬起头,就看见离自己很远的那个男人,好似勾唇笑了笑。   说了句,“那就她吧。”   她那时没头没尾地听了这句话,不懂什么意思。   后来才明白,原来一句话,就能定下许多人的未来。 第三十五章   第二天一大早,白循光醒过来后觉得特别冷。   他搓了搓胳膊扭头一看,就看见陆庆卷着被子睡得正熟。   “你他妈怎么和我睡一起了?”说着就一脚把躺在身边的陆庆给踹下了床。   自从知道苏翌的事之后他对周围的朋友特别敏感。他分不清谁是,也不知道怎么分,所以看谁都有点儿怀疑。也就陆庆有女朋友,自己心里膈应踹他一脚就完了。   陆庆睡眼惺忪地爬到床上想继续睡,一边扯被子一边嘟囔,“再开一间房也太浪费了,我现在得省着点花。”   白循光一边套衣服一边叼了根烟,“这儿一晚顶多五千,对你来说浪什么费!”说完他才发现自己裤兜是空的,于是又开始满屋子找打火机。   他抽了一口,突然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嗯?   嗓子竟然不适应这味道了。   他喝了口水,想起来自己确实有段时间没抽了。   好像自从秦斯年发现他抽烟后,自己就没再碰过。   不过也是,天天在家里,又有他看着,想碰也没机会。   他想到秦斯年威胁人时候的模样,心里那股烦躁勉强平息了点,嘴角也翘了翘。   陆庆抓了抓脸,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含糊道,“这不谈恋爱了,零花钱就不太够用了嘛。”   陆庆家里是做保全生意的,规模不小。虽然风险大,但利润也大。陆庆又是独子,怎么可能钱不够用。   “你谈恋爱能花几个钱?”   “请我女朋友吃好吃的,给她买礼物,带她出去玩,我这两天能来找你都是花的压岁钱好吗。”   “啧,你女朋友...”   白循光揉揉太阳穴,老觉得陆庆这恋爱谈得不对劲。不过看他一脸荡漾的表情,想了想没多嘴。   他想起来陆庆那特别彪悍的爸,身高一米九,浑身腱子肉。军人出身,退役后专心做保全公司,赶上了一波热潮,现在已经开了好几家分公司,生意很好。   以前白循光年龄小还在A市的时候,第一回 去陆庆家,还以为他爸是劫匪,很怂地被吓哭过。   陆庆小时候跟着白循光一行人把祸闯了个遍,被大人逮到的时候白循光嘴角一瘪就开始哭,陆庆还傻呵呵地笑,于是回回背锅。   陆庆他爸信奉的教育就是不听话揍一顿就好了,所以陆庆那肌肉从小就是圈子里最发达的,他妈每回看着他被揍都心疼得不得了,但是谁求情都不管用,陆庆一闯祸他爸就是揍,说是等他长大了就把他送到部队,现在揍皮实了以后才不难捱。   陆庆迷迷糊糊地睡一会儿发一条信息,白循光看他那黏糊的傻样儿就心烦,又抽了一根烟。   谈恋爱什么的最烦人了。   “我有点不想继续了。”   “什么不想继续。”   “就勾搭他啊,觉得不管用,还是算了。”   陆庆揉揉眼,坐起来换衣服,“怎么了,你之前不是特反感他去你家逼着你学习吗?”   白循光张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不过他确实不想跟陆庆说苏翌性取向的事。即使他们关系已经算很好了,但陆庆有时候神经挺粗的,万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怎么办。   毕竟苏翌在A市圈子里一直都不算受欢迎的那一类。   曾经白循光提起苏翌,好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谁,一说是苏洄的弟弟,他们的反应大都是不在意,“那个病秧子啊,谁知道他还能活几年。”   白循光和苏翌关系不说多亲近,但听到别人这样咒他也会不开心。   苏翌性格冷,不愿意交际,再加上身体不好从小睡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医院。如果再被爆出性取向问题,真是雪上加霜,以后怎么混啊。   苏洄信任他才会跟他说,他不能不知好歹。   “万一真把他掰弯了,我拍拍屁股走了,就太过分了。”   “他那个人还挺好的,我不想再耍他。”   陆庆看他的眼神宛若看一个圣母,浑身散发圣光的那种。   “你是白循光吗?我记得你小时候宁愿跳窗都不想看书的啊。”陆庆嘴角的笑变得八卦起来,“还这么贴心,难道假戏真做?”   白循光又把他一脚踹下去,“再胡说我就把你谈恋爱的事情捅到你爸那儿。”   “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陆庆也懒得劝他,反正这大少爷常常想一出是一出,他也管不了。   “哎你那破书没什么后遗症吧?”   “没有啊,你不是说他没什么反应吗,以后就该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自然点儿别露馅了。”   “哦。”   白循光第二天把陆庆送走,自己又被领着跟各家他认识不认识的长辈吃饭,在港城待了足足五天,初六才回了S市。   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他妈没回来,他爸出去忙了。自己一个人在家挺没意思,就给秦斯年打了个电话。   “你在干嘛?”   “有点事在忙。”   “你不在家?”   “嗯。在商场。我这边有点忙,有什么事快说吧。”   白循光挑了下眉。他以为秦斯年只会学习呢,没想到也是会逛街出去玩的啊。   “你在那等我,我也过去。”去找秦斯年的这个想法让他有点儿兴奋。   他有些吃惊短短一瞬自己的情绪转换,不过没多想,兴致冲冲地就要出门。   “你别闹,我来帮一个朋友看店,真没空陪你玩儿。”秦斯年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冷静,让人猜不透他是真这么想还是欲擒故纵。   但白循光是什么人?越不让他干嘛他就越会干嘛。   “哪个商场?几楼?”   秦斯年叹了口气,把地址告诉了他。   他去帮忙的地方是一个外国女孩开的甜品店,女孩子名字叫April,刚刚大学毕业。   两个人是在去年十月份认识的。那时候秦斯年参加比赛住的房间和April正好是隔壁。她那时候刚从国外过来,语言不通,秦斯年偶尔给她翻译一些地名和菜单,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   得知他也是S市人之后April就要了他的联系方式,说等自己的店开起来后请他吃蛋糕。   店是开起来了,不过蛋糕目前还没吃到。   因为国内春节巨大的人流量客人激增,又时常有外国人光顾,临时找的帮手语言不通,她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思来想去,April只好打电话请秦斯年过来帮忙。 第三十六章   白循光打电话的时候,秦斯年已经在她那儿工作三天了。   其实她的店不算小,主要是门口那儿挤了一堆小姑娘,让人有种客源不断店内爆满的错觉。   这里大部分的小姑娘都是过来看秦斯年的。   “天啊好帅啊!”   “我刚刚向他要微信,他还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超可爱啊!”   “他给了吗?分享一下呗!”   “没给,说只是临时来帮忙的。”   “光看着这张脸我就能多吃两个蛋糕。”   “讲外语的声音也好好听哦!”   “我跟他说了一句新年快乐,他也回了我一句诶!!我死了!”   “啊??”   “我嫉妒了!”   “那我等会儿再去买一个蛋糕和他说一句。”   “嘿嘿嘿...”   “......”   白循光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商场里温度高,秦斯年只穿着一件白色毛衣,笔直地站在柜台后面写东西。   秦斯年正在帮April设计菜单。因为明天要去白循光那儿,他想着把这些名称价格用料特色都用双语写好,也能帮她不少忙。   他的行楷练的很好,又站得笔直,笔锋强劲行云流水,一笔一划间十分赏心悦目。   白循光从人群中挤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把口罩摘下来,屈指敲了敲秦斯年旁边的桌面。   秦斯年看到他眉眼有些无奈,“你还真来了。”   两人几天没见也没联系,除去最开始的尴尬,慢慢又找回了熟悉感。   “给你带了礼物。”白循光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   实际上这是他妈让他带来的,不过这种细节不用多说。   秦斯年似乎是没有想到,推脱几次没有拒绝掉,看了看里面只是一些小吃不算太贵重,只好收下来。   白循光浑身贵气,穿着常服个高腿长,往旁边一站跟要拍海报似的,尤其和秦斯年站在一块儿的时候,他余光瞥见有好几个女孩在偷偷拍照。   店里的人越来越多。   “你要吃点什么吗?”   白循光扭头环顾了一圈儿,“我点了得天黑才能上吧。”   April正在后面工作台做小蛋糕,订单太多她忙得晕头转向,着急地叫了秦斯年几声。   “Rae,help!”   秦斯年看了眼白循光,“你等我一下。”   白循光随意地“嗯”了一声,百无聊赖地撑着头,突然感觉衣摆被人扯了扯。   他回头一看,是个打扮得挺时髦的小姑娘,看起来也是个学生。   “帅哥,你跟刚刚那个小哥哥认识吗?”   白循光后退一步,淡淡地点了下头,“有事?”   “嘿嘿,就是想问你,那个小哥哥有没有女朋友?”   “......”白循光皱眉打量了她一眼,“你干什么?”   “我想追他啊!”女孩子理所当然地说。   其实面前这个也是极品,不过她有眼色,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白循光是那种远在天边的人,她攀不上。相比之下,秦斯年似乎能让她有勇气争取一下。   白循光被现在小女孩儿的直接震住了。   不过这也是他头一回发现,原来秦斯年也是很受欢迎的啊。实在是他平时给人的感觉木讷又沉默,不像是能如鱼得水地勾搭小姑娘的那种人。   “帅哥,你有他联系方式吧,能告诉我吗?”   “不能。”白循光很直接地拒绝了。   “别这样啊,你这是棒打鸳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诶!”   “......”   “你为什么想追他?”   “喜欢他呗!”女孩子似乎觉得这问题太过弱智,嘴角微微撇了撇。   “我天天来这儿看他,越看越喜欢,觉得他就是我的真命天子。”   “呵呵。”   秦斯年正巧回来,那姑娘看了他一眼,又赶紧缩着脖子跑到了后面。   “怎么了?”他看着白循光,把菜单拿给他看。   “没什么。”   白循光朝后看了一眼,那小姑娘还在给他比手势。   “你这几天都这么忙?”   “嗯,这两天人比较多。不过April确实很会做蛋糕,你要尝尝吗?”   白循光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哪是蛋糕做得好,是门面找得好。   他随便点了个冰淇淋。   秦斯年正要找人去给他做,白循光却拉住他,“别人我不放心,你给我做。”   “...我不会。”   “不就甜筒上挤一些奶油盖上金箔撒巧克力吗。”白循光看着菜单上的图片,觉得很简单。他非要秦斯年亲手做。   秦斯年突然想起上回打车他怕被绑架的事。难道他有被害妄想症?   “不管我做成什么样你都吃吗?”   白循光飞快地点了下头,又催促着他赶快去。   秦斯年被他缠得没办法,只能答应。   他一走,那个小姑娘又蹿到白循光身边,“怎么样,帅哥改变主意了吗?”   白循光没想到她这么锲而不舍,好不容易回温的心情又开始飘雪花。一想到他不在的这几天各种女孩儿找秦斯年要联系方式,说不定还有男的,心里就有股难以言喻地烦躁。   秦斯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挺惯着他的。   和圈里其他人不一样,秦斯年应该不知道搭上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事实上他现在也什么都没得到。   除去补习这件事没得商量,其他时候自己提的要求他几乎都满足了。   给他补习算得上是学校给他的工作,他很欣赏对工作认真负责的人。   每回看秦斯年一脸无奈地顺应他都让他觉得很有趣,比以往看任何人低头都有趣。   秦斯年和他们毫不相同,即使低头,也是向他这个人低头,而不是他背后所代表的东西。   每每意识到这点时,心底都会涌现出一股兴奋感。   想继续欺负他,想让他顺应自己,想让他只对自己退让。   那姑娘看起来是真喜欢秦斯年啊,从自己这儿下手不成,准备亲自上了。   秦斯年拿着做好的甜筒回来,刚要让白循光接着,就看他凑近自己,   “配合一下。”声音很低,几不可闻。   白循光说完就拉过他的手,低头舔了一口冰淇淋。   简单又暧昧的一个动作,放慢了无数倍落在秦斯年眼里。   尤其是他眼睛含笑盯着自己时,仿佛正在舔舐得是他的脖颈。   那姑娘的脸一下子爆红,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人一直不肯给号码,说了声抱歉就急忙跑了。   秦斯年被他弄得心里突突突直跳,浑身不对劲,恍惚着把冰淇淋塞他手里,催着让他快点离开。   白循光见那女孩儿走了,心情颇好地舔了下嘴唇,完全不觉得自己把人家的桃花挡掉有什么不对。   他看了眼有些不自在的人,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凑到他面前,“你这就脸红啦。 ”   从小见过太多漂亮男女勾引人的本事,他只是懒得用那些招数,又不是不会。   “我等你一起吧。反正回去也没事做。”   “不用了,我还要一会儿才能走,你...你赶紧回去。”   白循光拿着冰淇淋又舔了一口,秦斯年忍着不看他。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有多色 气啊。   “哦,那我走了。”   怕是自己再不走他就要烧起来了。   秦斯年一连嗯了几声,就差亲手把他推到外面锁上门。   白循光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都要气笑了。   他一边觉得好玩儿一边又不高兴秦斯年这样抛头露面。看他青涩的样子就知道他以前没玩过这些,可秦斯年脸红起来真好看啊,整个人像是有了色彩生动起来。   他想看秦斯年更多的模样。   再说帮他解决了问题还着急赶自己走,真是个小没良心。 第三十七章   秦斯年第二天再去白家的时候,只有白循光在。   他熟门熟路地走到二楼,发现白循光正在洗澡。   浴室里也能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白循光很快洗完光着脚出来,浑身上下只围了条浴巾,像只热气腾腾,刚刚出炉的大白鹅。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白循光好像又长高了些,腹肌的轮廓也越发明显,整个人有种青涩和成熟交织的气质。   “来了啊。”白循光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近他,“今天怎么那么晚?”   “...路上堵车。”秦斯年看了眼时间,只比以前晚了十分钟而已。   休了个假,莫非白循光变好学了?   其实他刚刚在门口遇到了苏翌,不过...白循光好像并不喜欢他,还是不要说了。   经过昨天的事,他十分理智且冷静地思考了一下,觉得白循光只是在逗他玩儿。毕竟他那几天怕是被自己吓到了,平时看似配合学习的样子,眼里的不耐骗不了人。   分开几天又想到了别的招吗?有点意思。   “快去换衣服。”   “哦。”   呵,少年,被我的腹肌吸引住了吧。看惯了我这样的身材,怎么可能瞧得上别的狐狸精?   今天也圆满完成了苏洄布置的任务呢。   白循光拍拍肚皮,满意地换衣服去了。   两人一上午相处得还算融洽。   毕竟以秦斯年半小时说一句话的频率,俩人也没什么机会吵起来。   秦斯年看着卷子上的错误心里不太痛快,“你去港城一趟,把东西全忘那边了是吧。”   白循光转转笔,不是很在意的问,“错很多?”   “嗯。待会我再给你讲一遍。先吃饭吧。”秦斯年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任务真太艰巨了。学校奖励的学分应该翻倍才对。   白循光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怕再戳到人家心里不舒服的点让他再难受一次,这次就老老实实吃饭。   秦斯年因为胃不好,所以每顿都吃的很少,他没一会儿就放下筷子看着坐在对面的人。   和他相处的越久,越能发现白循光实在是各种意义上都和他截然不同。   他的小心思自己看在眼里,有时候诡异地觉得还有点可爱。   比如现在他是真的饿了,吃到食物的时候脸上就会呈现一副满足的表情,眼睛也亮晶晶的。   比如昨天,他低下头舔冰淇淋的时候,眼尾嘴角泄露出一丝狡黠算计,手心却冒了汗。   再比如更早,除夕前夜他被猫蹭到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想过来陪他。   有时候他实在好奇,怎么会有一个人,能把单纯和世故这两种气质与自身融为一体。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白循光抬起头和他对上了视线。   “怎么了?”他嘴里还叼着个鸡腿,有些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句,又低下头来继续吃东西。   秦斯年摇摇头,“没什么。”   吃过饭之后,秦斯年怕他不适用太强度的学习,特意给他留了休息时间。   不过白循光以为的休息也就是打游戏。   “你那游戏真那么好玩?”秦斯年不知道他玩的什么,有点好奇是什么游戏让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小少爷这么入迷。   “啧,你不懂。游戏是辅助道具,我的目的不在这里。”白循光乐呵呵地点开手机,“我就知道苏翌这时候得上线。”   他有些好奇,但装作不在意地问:“你和苏翌不是关系不好吗?”   “也不能说是不好,毕竟认识好长时间了。不过我就没见过苏翌对哪个男的和颜悦色过。你说他这样以后能跟他姐夫处好关系吗?”   “那是苏洄学姐该担心的事情吧。”   “嗤~”   白循光瞥了瞥嘴巴,不说话了。   秦斯年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上楼去整理笔记,白循光继续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眼看着休息时间就要到了,楼下的人还是没有要上来的动静,秦斯年只好下去找他。   客厅里一片安静,只有游戏的特效声回绕不停。   秦斯年凑过去,只见他操控的小人被无情的击倒在地上。   “......”白循光泄气地扔掉手机,“他真的是!怎么每回就虐我啊。”   “苏翌打游戏很厉害?”   “嗯。”白循光应了声,又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当下就有点儿严肃的问:“你干嘛关心他?”   “......”秦斯年也被他的带有暗示性话语的问法弄愣了。   这是什么脑回路?   难道白循光以为他对苏翌有意思吗?   即使觉得白循光举止奇怪,但秦斯年并不想追根究底。因为补习快要结束,他们之后很可能没有交集,能顺利结束这段补习时间他已经很满意了,实在不想再给自己搞出另外的幺蛾子。   结果下午快结束的时候,苏翌来了。   彼时正在盯着白循光把最后一份卷子改完,两个人都有些累。   苏翌来的时间刚刚好,再晚一会秦斯年就要收拾东西走了。   苏翌熟门熟路地推门进来,这次倒是没有偷偷的站在后面观察他们,直接就说他有一箱整理出来的外文原版小说要给秦斯年,待会走的时候记得去他家拿一下。说完就走,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别人。   秦斯年还没说什么,旁边的白循光倒是一下就坐直了,心下警铃大作,眼睛瞪得比平时还要大。   他语气特别着急:“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秦斯年准备收拾东西了,也懒得搭理他,随口说,“不熟,只是早上来的时候在下面和他碰上,说了会话。”   “你不是说堵车吗?!”他真没想到自己接到任务还没几天呢,就出了如此大的纰漏。   秦斯年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看着他说,“确实堵车。”   白循光眉头皱得死紧,“你们什么时候见得面?说了什么?”   “你...干嘛好奇这个?”   秦斯年眯了眯眼睛。   他和苏翌就算说了几句话,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奇怪,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自己了?   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失态的白循光整理了一下表情,说:“你真要去他那?”   秦斯年想了想苏翌之前提过的那几本书,要是去书店买原版的话还挺贵的,不得不说他有点心动。   可是白拿人家东西也不太好,他随口应了白循光一声,跑着去追苏翌,想趁着对方还没走太远再商量商量。   可叫住他后,秦斯年就听苏翌说,“这些书我看完也不会翻第二遍,以后搬家也带不走,扔也是扔,不如你拿回去看。如果你真的不好意思,就看完之后找个卖废纸的把它卖了,再把钱打给我吧。”   秦斯年抿了抿唇,只好点头应下。   苏翌忽的一笑,秦斯年一下看愣了。果然长得好看的人,不管是男是女,笑起来都跟枯木逢春一样,让人心旷神怡。   “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我说真的,那些书如果你不拿走,我们搬家的时候就会找人把它们扔掉,所以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秦斯年也自然不再矫情,直接就跟着他回去拿书了。   不过,白循光如果不是非要跟着来,他可能还会更自在点。   苏翌他们家就在白家隔壁,走过去也就三四分钟,只不过内部装修显得更为清冷,各处都规规矩矩的像个样板房。   他跟着走到二楼,白循光也跟着。   接过纸箱时,他好像感觉到苏翌的手在他手背上划了一下。   白循光被苏洄的房间吸引了视线,什么也没看见。   他浑身一颤,强行压下心底的异样。   苏翌朝他笑了笑。   ......   苏翌老朝他笑干什么?   只要是正常的普通人都抵抗不了一个特别好看的人对你笑。   他到底想干什么?   秦斯年一点儿也不自恋,所以根本就没有朝着对方看上自己的这个方向想。他以为这是天才少年的一种特殊传递信息的方式,但是他直到回去也没有思考出来。   也许是顾及着有另一个人在,苏翌没说什么,笑容似乎别有深意,没一会就恢复了冷淡的表情,看他们拿着东西上了车。   秦斯年叫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白循光,出门前又低声道了句谢。   张叔坐在驾驶位,习惯性地朝后视镜确认一眼,结果看见白循光趴在车窗,和秦斯年靠得极近,但是他们两个谁也没说话。   秦斯年是想看他又要作什么妖。   白循光则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那个,少爷也要跟着一起去吗?”张叔把车锁打开,以为他也要上车。   白循光摆摆手,他只是觉得这样凑近看秦斯年,发现他确实挺好看的。尤其是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羽绒服围着白色的围巾,衬得他的脸又小又白,连他脸上一如既往带着点嫌弃的表情都顺眼了些。   好像有点理解昨天那女的为什么锲而不舍地要追他了。 第三十八章   过后几天还算相安无事。   秦斯年拿到那一堆原版书后特别兴奋。就是白循光嘟囔了好几天,说是搞不懂他的乐趣。每每自己拿把书出来都要被他念叨几句,搞得他一直分心,只好晚上回家再看,白天专心盯着他。   而且苏翌那么折腾两趟又把自己折腾病了,在医院住着还没回来。   秦斯年有次隐约听到白循光在阳台打电话,说苏翌要去美国做手术的事,好像已经在准备退学的手续了。   白夫人急急忙忙回来了一天,又和白先生一起出差还没回来。   每回家里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白循光尤其雀跃。   比如此时此刻,他正在改卷子,白循光一手撑着头一手打哈欠,“你都盯着那玩意儿一个小时了,眼睛不累啊。”   “还好。”   “啧。”   白循光又打了个哈欠。他这两天冥思苦想,想着怎么让秦斯年和苏翌没有交集,苏翌这一病,倒是给他提供了个不错的灵感。   苏翌身体不好,不能长时间待在室外,和别人都是手机电脑联系。那他只要让秦斯年错开这些联系不就好了?   他趴在桌子上思考,脚尖还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地上乱点。忽然,他好像踢到了个什么东西,“啪”的一声从柜子里传来。   他打开门一看,眼睛一亮,语气也变得十分兴奋。   差点忘记你这个小宝贝了!   “诶,秦斯年,会玩儿滑板吗?”   白循光手里拿着一个黑底绿边的滑板,看起来半旧,应该是经常会玩儿。   “不会。”   “我教你啊,走走走。”   “不用了,我没兴趣。”   “这个可好玩了,我保证你会喜欢上。”   “我...”   “哎都九点多了,也该休息了啊。走吧走吧。”   “你看看你,年纪轻轻就戴眼镜了,就是缺乏锻炼。”   “......”他已经不想吐槽白循光的逻辑了。   秦斯年根本反抗不过,被推着出了门。   快到三月,院子里浅浅地冒出了一些绿草。   秦斯年站在草坪边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循光一遍一遍地从坡上滑到下去,又乐呵呵地踩着滑板上来,觉得他这样有点像公园里接飞盘的...宠物狗。   “怎么样?厉害吧。”   求表扬的表情也挺像。   “...嗯。”   见他应了,白循光欢快地跑去车库,又拿出一个滑板。   “一起玩啊。”   秦斯年看着他手里那个明显崭新的滑板,下意识就要拒绝。白循光却很强势地拉着他踩了上去。   “喂!你!”   秦斯年猛一遇到这样不容易控制的“玩具”,一瞬间有点惊慌。   “别怕啊,我拉着你呢。”   秦斯年脚下不稳,有人扶着还好一些,就是不太敢两只脚都踏上去。   “摔几次就好了。”白循光抓着他的胳膊,看着秦斯年如临大敌的模样有点儿想笑。   他平时太假正经了,如今面露茫然眉头微锁的模样......倒也不错。   “m d,我又在想什么!”   “你怎么松手了!”   秦斯年踉跄一下差点摔倒,还以为白循光是故意的,一时间没控制好情绪,声音也大了些。   然后两个人都愣了。   秦斯年以为以白循光的脾气,被自己吼了是要生气的。没想到他无辜地睁大眼睛,竟然特别开心地笑了两声,“原来你能大声说话啊。”   “我不是...”   秦斯年罕见失态,正想解释的时候,白循光手机响了。   白循光去另一边接电话,他懊恼地在原地一下一下单脚滑那个滑板。   电话是陆庆打来的。   白循光一接通就看见一张大脸怼在镜头前,还伴随着“嘤嘤婴”的哭泣声。   “嘶...你这是怎么了?”白循光有点无语又有点想笑,朝背后看了一眼又走远了点。   “呜呜呜,哇——”   哭声更大了。   “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你,呜呜呜嗝你怎么这么狠心,我都要失恋了,嗝,你还不安慰我一下。”陆庆被他一刺激,倒是不哭了,开始打嗝。   “失恋?”白循光就觉得那女的不对劲,“什么理由啊?”   “嗝,她说,嗝,我变心了。”   “......”白循光翻了个白眼。陆庆从小就缺根筋,心眼儿也少,说他变心劈腿不如说他变性。   “行了,分了就分了,哭什么。”   “没...没分成,嗝,我解释了半小时,她才信。”   “......”   白循光终于理解为啥他爸会忍不住揍他了。   “没分你哭个屁!”   “我难受嘛呜呜呜...”   “我在外面呢,等晚上打给你。”   “嗝,你在干嘛,比哥儿们的事还重要,嗝。”   白循光咳了一声,又后面看了一眼,“那谁跟我在一块儿呢,现在不方便。”   陆庆瞬间也不哭了,嚷嚷着要看那人一眼。   他对秦斯年实在是太好奇了。   白循光被他烦的没办法,把镜头转过去了两秒又赶紧转回来,秦斯年自己在练滑板也没注意他。   “行了吧,我先挂了。”   “哎等等等!”   “又怎么了?”   “你这同学,挺帅啊。”   “有我帅?”陆庆被噎了一下,不想接他的话。   “你知道他让我想起谁了吗?”   “谁?”   “顾怀明。”   “......”   白循光直接把耳机摘掉挂断了通话。   顾怀明...   哪里像...   一点儿也不像...   秦斯年看他一直没回来,就自己默默练习。   他想学一件事,还是很快的。白循光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能小小地滑一段距离。   “不错啊。”   两人都没再提之前那个小插曲,秦斯年抱着那个新滑板要放回去,白循光拦住他,“别弄脏衣服了,直接滑回去吧。”   秦斯年点点头。   白循光在前面滑的飞快,忽然听到“嘎吱"一声,暗道不好。   他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   轮子轧到小石子的时候,就是这种动静。   这种情况下很容易歪掉路线,尤其是对新手。   他连忙脚刹住滑板回头,秦斯年正好朝他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轰——”   秦斯年脚下的板子直接撞上了他的板子,人也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第三十九章   初春的风混着阳光吹下几片嫩绿的柳叶,飘飘转转掉落在僵住的少年脚边。   秦斯年这一撞,第一反应是脑门儿撞到了一个硬茬生疼,第二反应就是抓住一个东西稳住自己。   不过,自己的手好像抓在了什么软软的地方。   他刚握紧想要借力起身,就听见面前的人闷哼一声,随后咬牙切齿,“秦!斯!年!”   秦斯年是真没想到自己会抓到那儿,一下子退了好远,红着脸给他道歉。   他额头正中被撞得红了一块儿,脸也臊得发红。白循光鼓了鼓腮帮子,连滑板也不管了,闷头进了房子。   秦斯年心里一阵懊恼。   完了完了,明明马上就结束了,现在他把白循光给摸了,以后几天要怎么面对他啊!   白循光没回房间,而是一头扎进了盥洗室。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往脸上泼水。   他被,秦斯年摸了,然后竟然......   槽,他刚刚,是起反应了吗......   秦斯年踌躇不前,也不知道他的心路历程,只是自己想象代入了一下,觉得得先让他冷静冷静。   还好他不知道自己的取向,不然怕是要挨一顿揍然后被扫地出门。   他在客厅磨蹭了一会,想要找个不尴尬的说法把这件事圆过去。   他坐立不安,不经意一瞥却看到一个更坐立不安的人。   那是专门给白家做饭的阿姨,不仅精通好几个菜系,煲汤更是一绝。此刻她正坐在餐桌那儿择菜,却频频看向手机,一脸焦急的模样。   “出什么事了吗?”   这几天秦斯年喝的热水都是她送上来的,也跟她说过几次话,还算熟悉。   阿姨一看是他也没瞒着,语气很是着急,“我家那口子今早上上班在路口摔了一跤,好像挺严重的,刚刚打电话来说腿又开始疼了,又犟得不去医院看,我正着急呢。”   “为什么不去医院?”   “他说看着没大事就不去医院乱花钱了。我家姑娘今年考大学,正需要学费呢,我也不好随便请假。”   秦斯年沉吟一会儿,“您别着急,我去问问白循光。”   “哎,不用不用,不用告诉小少爷。”   “没事儿,您在这儿等着吧。”   她在这儿工作是有家政公司监督的,请一次假全勤就没了。不过,如果秦斯年肯帮她说个话,能早回去着一个小时也是好的。   想到这儿她带着殷切的目光点点头。   秦斯年在楼梯口做了好大一会儿心里建设,推开门进去后才发现白循光根本不在房间。   他喊了两声,听见动静朝盥洗室走。   “白循光。”   “...干什么?”   他声音怎么听起来比自己还紧张?   秦斯年把楼下阿姨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里面安静了一会儿,再传出来的声音冷静了些,“你让她去吧,我就当没这回事,也不用告诉我爸妈。”   “好。”   秦斯年像是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也不惊讶。反而是阿姨听到后很惊喜,像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好的事,一连感谢了秦斯年好几次,搞得秦斯年有点不好意思。   “白循光挺好说话的,您不用谢我,我就是提了一下而已。”   “哎呦,我们平常哪敢去和小少爷讲话呀。”阿姨摆摆手,开始利索地收拾东西。   收拾了一半她又停下了,“我先把饭煮好再走吧,不然你们中午吃什么呀。”   秦斯年还没说话,楼梯那儿传来一阵脚步声,白循光走了下来,然后懒懒散散地倚在扶手上,“我们两个大活人不会饿死的。”   说罢他又看向秦斯年,“干什么呢,不是到时间了吗,还不快上来。”   秦斯年前脚刚跟着他回到房间,后脚就看见他把毛衣脱了下来。   “你...你做什么?”   白循光瞥了他一眼,“给我五分钟,我换个衣服。”   五分钟之后秦斯年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偷偷跑出去。   “你觉得,我可能让你出去吗?”   白循光几不可闻地笑了声,“你刚刚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不该补偿我?”   秦斯年的责任心和内疚感挣扎了一会儿,勉强道,“我会把你藏烟的那张照片删掉,行了吧。”   “那你现在删。”   “我删了你就不出去?”   白循光点了下头。   秦斯年当着他的面拿出手机删掉了照片。   白循光满足地笑了笑,“那刚刚,你帮那个阿姨说话,也算欠我一个人情吧。”   “你!”秦斯年瞪圆了眼,“你不是说就当没这回事吗?”   “因为我突然想到一个更好的方法。”   他不能继续跟秦斯年独处了。   尤其是在密闭空间。   自己的反应不正常。   刚刚那一出真的把他吓到了,他得去人多的地方发泄一下过多的荷尔蒙。   白循光从柜子里翻出一件黑色风衣,边穿边说,“要么你跟我一起出去,要么我现在打电话让她回来。   秦斯年无奈地看着他把手机钥匙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口袋里装,“那为什么要我跟着?你自己一个人岂不是更方便。”   “我自己出去保镖会把我扛回来。”   “......”   行吧,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吧。   张叔把他们送到商业街门口,表示自己会在原地一直等着。   白循光撒欢儿似的越跑越远,每家店都要进去溜一圈儿。   秦斯年实在心累,就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乱逛。   正巧碰上一个红绿灯,白循光已经跑到了马路对面,秦斯年却赶上了红灯。   白循光指了指背后的便利店,示意进去等他。   秦斯年点点头。   这个路口的红灯时间尤其长。   白循光都买完水出来了,秦斯年还在原地。   他拉开易拉罐的盖子喝了一口,整个人放松地靠在便利店的玻璃墙上。   他看着灯上的倒计时,遥遥举了举手里的饮料,神色慵懒,似乎在嘲笑秦斯年动作太慢。   面前人来人往,秦斯年却觉得那些人像是自带羽化一般模糊不清,眼里只有那个黑衣黑发的少年在熠熠发光。   倒计时终于结束,他正要抬脚,却被人勾住了肩膀。   “秦斯年?”   “是秦斯年吧。”   他回头看过去,瞬间后退了几步。   面前站着五男一女,染了黄发穿着奇特。站在最前面的青年搂着那个女孩儿,表情讥诮。   刚刚就是他叫住了秦斯年。   他上前一步,秦斯年就后退一步。   不想起争执惹麻烦的心理在他们看来就是认怂。   就像以前一样。   白循光在那个人勾住秦斯年肩膀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他快步走过去,不过几秒,抵住了秦斯年的后背。   “怎么了?”   他天生就带着目空一切的傲气,普通的一句话也显得高高在上,一看和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秦斯年摇摇头,拉着他就想走。   “哟,看来你过得不错啊。”那人流里流气的,隐约还能闻见浑身酒气,他看了看白循光,对秦斯年走近几步,脸上带着满满的恶意。   “这是你新相好?“ 第四十章   “这是你新相好?”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了。   那人身后跟着的几个男孩更是满脸鄙夷厌恶,仿佛他是个什么脏东西。只有那个被搂着的女孩儿皱了下眉,随即低下头。   白循光浑身一僵,脸上最后一点儿笑意也缓缓消失。   “草。”   这可真是他没预料到的。   那人一看他的表情就乐了,“你还不知道啊,他是个变态,喜欢男人。”   秦斯年拳头攥得死紧。   这个人出现的那一刻,被刻意压制的黑暗回忆蜂拥占据脑海,他下意识就想离开这儿。   结果刚转身却被拉住了胳膊。   白循光来不及震惊,身体先开始了动作。   他一手拉着秦斯年,甚至能感应到他在微微颤抖。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比起知道秦斯年的取向,看到他被欺负的这幅样子更让自己怒火中烧。   他看向那个人,语气冷淡的像在掉冰渣,“这是吃屎了吗,嘴这么臭。”   那人也不生气,还上下打量了几眼白循光,“哟,看来这次是真爱啊。”   秦斯年的眉毛都快能拧成结了。他是知道这人做事有多没底线的,他不能让白循光被这些脏东西沾到。   “我们走吧。”   他声音低落的几乎不可闻,白循光忍了又忍,碍着是路口人来人往,没有动手,只好一脸严肃地带着他往回走。谁知道那些人一路跟在他们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像甩不掉的蝗虫。   白循光经过玻璃门的反光看了身后的人,一直紧紧抓着身边人的手腕。   秦斯年,你平时也就对我亮亮爪子了。怎么见着这些人就不吭气了,是不够你挠还是怎么的?   他脑子转得快,稍微一想也能想出来秦斯年以前被人拿捏住这一点,怕是被欺负的很惨。   “......”   秦斯年闷头向前走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脑内一直恍惚着想让自己冷静点冷静点。   等回过神却发现白循光领着他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你...”   刚刚还像是浆糊一样的大脑瞬间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几乎是刚开口就被白循光拉到身后,然后看到他一脚把跑过来的人踹翻在地。   跟在后面的几人脸色一变,根本没想到他们只有两个人还敢动手,被打了个出其不意。那女孩儿也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她觉得白循光惹火了这些人,下场一定很惨。   白循光扭了扭脖子,把风衣脱了扔在秦斯年脑袋上,正好罩住了他。   动作一气呵成。   他都没欺负秦斯年了,这群人算什么东西?   秦斯年想把衣服拉下来让他快走,却被拍了拍头,听见头顶传来一句:“别看。”   秦斯年僵住的身体逐渐回温,缓缓地把扯着外套的手放了下来。   他相信他。   白循光知道自己打架是什么样子。   很久之前,在他学会抽烟缓解压力之前,都瞒着父母去拳击场发泄。   那样子会吓到他的。   他动作极快,力道又准又狠,秦斯年听着那几个人的哀嚎,心里奇异地慢慢平静下来。   白循光许久没打架,一开始有点生疏。不过骨子里的暴虐因子很快被调动起来,躺在地上的几个人满脸是血,捂着肚子哼哼唧唧。   白循光本来没打算放过他们,只是看了看那个一脸惊恐的女孩儿......   他不耐烦地“嗤”了声,一边嘟囔着“我又不打女人”,一边拉着还僵在原地的秦斯年走了。 第四十一章   秦斯年被拉着走了几步,脑袋上罩着的衣服也被一把扯下来。   他低着的头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白循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是稀奇。   “啧,行了啊,别哭丧着个脸。待会张叔给我爸妈打小报告说我欺负你怎么办。”   秦斯年能不丧吗?   保存了这么久的秘密就这么被捅出来了。万一白循光要拿这事儿威胁自己,自己百分之百会让步。   “哎,你给我看看,我是不是受伤了,怎么有点儿疼呢?”   白循光摸了摸下巴,刚刚这儿好像被扣子划了一下。   秦斯年抬眼就看到他右手整个手背指骨那儿一片暗红。   白循光因为自己受伤,这下他欠的债就更多了。   “你的手!”他声音很急,懊恼又生气,“都流血了!”   白循光抬手看了看不以为意,“没事儿,这里的不是我的血。”   秦斯年急得连忙拉住他快步往前走,“我们快点回去,让张叔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还有要买的东西。”白循光这么说着,倒是没反抗他拉着自己的动作。   秦斯年也不反驳他,就一个劲儿地向前冲。很快走到了之前那个便利店门口。   “啧...这么倔呢。”   秦斯年那点力道在他眼里跟小朋友差不多,白循光几乎是一个反手就把人拉到了自己跟前。   “你到底怎么了?”   “...你的手,要快点看医生。”   秦斯年心里难受又觉得丢人,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和他相处了。   “就那几个小喽啰,我怎么可能受伤?”白循光一直盯着他的额头,还有心情开玩笑,"他们混得太差了,也不打听打听你现在跟谁混。"   他们这种出身的孩子小时候都要被送到专门的武馆那里学功夫的。尤其是他后来转练拳击之后,周围的朋友也就陆庆能陪他过招过到爽。   “行了,别苦着一张脸,难看死了。”   “......”   “那你,你不讨厌我吗?”秦斯年闭着眼睛,不敢看白循光脸上的表情。   他们相处了那么久,又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他嘴上不说,心里已经把白循光当成朋友了。   有人陪伴的感觉那么好。   可自己.....刚刚害他被连累,白循光现在一定讨厌死他了吧。   秦斯年几乎是带着心里认定的答案来接受一个判决。   可是等了好久也没听到动静。   他缓缓睁开眼,却发现白循光已经走进店里挑东西去了,只剩自己傻傻地站在门口。   他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纠结中看着白循光风风火火地拎着一大包东西准备结账。   “你......”   “拿着。”   白循光把东西放他怀里,自己手里拿着一根冰棒按在右手背上。   “嘶——”   这感觉有点酸爽。   “不是说没事吗...”秦斯年盯着他的手,眼睛都要黏上去了。   他这个人,最怕欠别人的。   “有点儿肿。”白循光轻叹一声,“待会儿回去别乱说话知道吗?”   手背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后露出大片青色,秦斯年看见又开始皱眉,“...回哪儿?”   “回我家啊。”   秦斯年猛地抬头,声音里还带着一丝茫然,“你,你不讨厌我吗?”   他还以为白循光不想再看见他了。   “切,讨厌你还为你打架啊,傻子。”白循光瞧他愣愣地站着又嗤笑一声,“拿好东西走了。”   秦斯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此刻他心里的石头落下,终于呼出一口气放松了点。   原来,还是有人想和他做朋友的。   袋子里的东西看着多,大部分都是零食小吃,不算很重,他拿着并不吃力。   正走着,白循光扭头看他,“以后遇到这种事知道怎么办吗?”   “知道,找警察。”   “啧。”白循光都要被他气乐了,“找什么警察,找我知道吗?”   秦斯年脚步一顿,没答话。   白循光的人生整整齐齐,像是被捧在手里的珍宝。   他怎么能让白循光再为他受一次伤啊。 第四十二章   白循光拿外套包着手,秦斯年还是一脸凝重。   “我可不想让我爸妈知道咱们出来打架了,东西拿着,表情开心点儿知道吗?”   秦斯年勉强勾了下唇,本就不怎么红润的脸更显苍白。   张叔不在车里,而是在不远处看一个摊主捏糖人儿。留意看着他们来了,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迎上去。   “我家那口子就喜欢这个,买几个带回去哄她开心。”   白循光吊儿郎当地坐进车里,转向旁边问秦斯年,“要不要给你也买一个,哄你开心开心?”   “......”   张叔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笑,“小同学这是怎么了?”   白循光随手抽出一包海苔撕着吃,含糊道,“他走几步就累得不行,身子太弱。”   “......”   一路无话地回到家,收拾卫生的佣人已经离开了,张叔也没进门。   秦斯年在储物室找到医药箱,把白循光按在沙发上,自己盘腿坐在地毯上,扯过他的手。   白循光的手很大,修长厚实,此刻却肿得像个馒头,淤青间开始泛紫。   “唉...”   秦斯年轻声叹了口气,又开始胸闷。   他拿出医用酒精琢磨着给他消毒,但白循光却不喜欢这个味道,拒绝地收回手,“不要酒精了吧,就是软组织挫伤,几天就好了。”   “......”秦斯年抬头,用有点儿发红的眼睛看了看他。   “哎哎哎,给给给,你想怎么弄怎么弄。”   这眼神真是要了命了。   白循光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不敢说话。   “嘶——”   “很疼?”   白循光没忍住笑了声,又强行憋住,“那倒不是,就是你动作太轻了有点痒。”   “.......”   纱布一层一层地把可怖的伤痕包上,白循光半躺着昏昏欲睡。   “等会怎么办,叫外卖吗?”   “那我爸妈岂不是知道那阿姨走了。反正买了那么多零食,随便吃点吧。”   秦斯年又垂下头,有点郁闷。原来他什么都考虑好了。   说起来如果不是他多管闲事,那个阿姨也不会走,他们也不会出门,白循光也不会受伤......   “不然我做吧。”   白循光迷糊地揉揉眼,“你会做饭?”   “会一点。”   “行,那就你做。”   十分钟后。   “白循光你把那个胡萝卜放下!”秦斯年举着刀,奋力想保住冰箱里最后一根蔬菜。   天知道他是翻了多久才翻出来这根胡萝卜的。   想来阿姨也是知道他无肉不欢这几天才没采买蔬菜。   “我不喜欢。”白循光耸耸鼻子,“不要加进去。”   “行行行,我不加。”秦斯年盯着冷冻层里的肉发愁,“你把它放冰箱里吧。”   白循光太挑食了。刚刚问了一圈才发现他几乎是不吃菜只吃肉。这让他怎么做?   “吃面条行么?”   “行。”   多亏了刚刚白循光一股脑扫下来的货里面有三包方便面,秦斯年直接翻出来救急。   “我要吃牛肉。”   白循光看着锅里光秃秃的,虽然有香味,但是还是想吃肉。   “......”   “你这个伤口不能碰荤腥,等淤血下去再说。”   “那还要好久呢。”   “等会儿揉一揉。把淤血揉开了就好了。”   白循光噘着嘴显然不高兴,“那你帮我吗?”   “...嗯。”   秦斯年深陷愧疚之中,几乎有求必应。根本没多想他为什么不能自己揉。   白循光轻哼一声,这才满意了。 第四十三章   与此同时,A市白家庄园。   正中的会客大厅里坐着两男一女。正是秦风、白远致和林欢言。   “大哥大嫂好啊。”   秦风半倚在沙发上,脸上挂着懒散的笑。   他这次回来的突然,谁也没告诉。   而白先生和白夫人则是刚好出差经过A市,刚回家还不到一天,三人就这么撞上了。   白远致专心喝茶不想理他,林欢言朝他无奈地笑了笑。   “大哥还是这么,有个性。”   “......”   “咳,这次回来还走吗?”林欢言尴尬笑着打圆场。   秦风耸耸肩,“看情况吧。”   夹在两人中间的场景似曾相识,以前他们在大学的时候,这两人也看彼此不顺眼。时常冷嘲热讽的,不过那时候还不是很露骨。   直到那件事发生后,两人的关系才算彻底僵化了。   白老爷子这两天有点小感冒,睡到中午才有些精神起来。   他听说秦风回来了,扶着管家的手急忙下楼。   “爸。”   白远致和林欢言依次叫了声,只有秦风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临到白老先生走近他,才站起身,朝他点了点头。   气氛有些尴尬。   “回来了?回来就好。”   白老先生是看着秦风长大的,有时对他比对自己亲生的孩子还要热络。   林欢言抓着白远致的手摇了摇,后者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哟,看我回来的多巧。”   一道柔媚婉转的女声从门口传来,众人齐齐看去,就见一个穿着驼色风衣的女孩儿蹦蹦跳跳进了门,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带着眼镜,气质沉稳。两人很是般配。   这是白家的远亲,被收养在白老先生名下的白佳音,和她的丈夫费瀚文。   她来白家的时候年纪很小,而且弹得一手好钢琴,不仅长得漂亮嘴巴也甜,从小就很讨家里人喜欢。结婚对象费瀚文是她大学认识的学长,比她高一届,家境还算殷实,但和白家还没法比。不过两人感情很好,只是结婚五年了还没有孩子。   他们平时多住在市区自己的房子里,白家的别墅在郊区的半山腰,两人偶尔回来陪陪白老先生。这不,一听是秦风回来了,他们也回来凑个热闹。   “二哥,好久不见呐,又变帅了。”   “你倒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咋咋呼呼。”   白佳音作势打了他两下,逗得老先生很开心。   见人都到齐了,站在一旁的佣人们连忙端上午餐。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餐厅里只有刀叉碗碟碰撞的声音。   “小风,尝尝这道松鼠桂鱼。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菜,这么多年了,看看家里厨师做的味道有没有什么变化。”   秦风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表情没什么变化。   “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吃这个了。”   话音刚落,白老先生嘴角的笑容一僵,餐桌上其他人的动作也慢了一瞬。   白佳音连忙打圆场,“二哥在美国那么多年,口味也正常,哈哈哈。爸,我也喜欢吃这个,上回说要把厨师借我两天你都不愿意。”   费瀚文也跟着缓和气氛,“佳音一直闹着想吃这道菜,这不这几天都来家里蹭饭了。”   白老先生的表情柔和了些,重新带着点笑意,“想吃就多回来,家里又不少这两双筷子。”   秦风挑了下眉,假装没听懂他的暗示。   林欢言心里叹了口气:阿远一定气坏了,捏筷子的手都发白了。   见大家吃的差不多,白佳音才开口道,“我和瀚文过两天要去S市一趟,二哥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啊,你好久不见循光了吧,他如今可是大变样了。”   费瀚文喝了口水,“循光最近在学校收心了,成绩也好了不少。”   “是嘛。”白老先生听了这话挺高兴,又多喝了碗粥。   林欢言心下扶额,自家儿子的成绩她可是知道的。   白老先生对白循光可称得上是溺爱了。平时对他也没什么要求,当时对白远致一定要带着孩子去S市的决定还气了好久。   不过越是见不到,就越是想念,越是疼爱。   秦风想了想当年只到自家大腿根的臭小子,眼底倒是多了点真切的笑意。   他这些年每年都会给白循光寄礼物,两人也时常聊天视频,不过肯定和见到本人的感觉不一样。   他想了想说,“我在A市还有些事情要办,等我忙完了再去吧。”   白老先生放下筷子,“既然在国内,就住在家里。”   秦风这回倒是不再呛声,无所谓地应了一句,“这是自然。” 第四十四章   吃过午饭,白佳音和费瀚文还有工作要做,吃完饭没多久就走了。   白远致和林欢言本打算多住两天再走,如今这种情况也不想多待,火速定了下午最近的票准备离开。   秦风回了以前自己住的那个房间,从露台上向下看,能看到白老先生在管家的搀扶下慢悠悠地去了花园散步。   “咱们在M国留下的线索已经被二少爷追踪到了,怕是瞒不了多久了。”   管家跟着白老先生打了半辈子的天下,对当年的事也知根知底,若是被秦风查出来,这日子怕是有的闹了。   “让他查吧,我也没想一直瞒着他,能查出来就认回来,查不出来......”白老先生叹了口气,“那孩子现在怎么样?”   “B市那两位的嘴很严,不会说什么。但因为二少爷介入,我们的人就先撤了。”   “嗯,能保证他的安全就行。”   秦风虽然成年后才正式记名,但从十岁起就在白家养着,连白远致都没在家里那么长时间。这么多年,他就算是养宠物也养出感情了,更别说一个叫了他那么久父亲的孩子。   当年秦风被正式介绍给圈子里的人后,先是被人拍到出入声色场所上了娱乐头条,左拥右抱男女通吃的照片明晃晃地挂在页面最中央。害得白家股价连跌了一个周,又被曝出在学校寻衅滋事。   可就算把A市搅得满城风雨,那也是白家的人。   在他的介入下,秦风闹过、反抗过,甚至还把一个男孩子领回家,自称两个人在处对象是真爱。   然后他拿了笔钱出来,那男孩收了,被他父母领回了家再也没出现,秦风也被逼着和容家小姐订婚。容家不算大富大贵,但家境殷实稳扎稳打,在A市名声很好。   容金和秦风在诚思就是同学,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后来在A大大家一起读书的时候,成为秦风为数不多的朋友。   秦风后来知道容金并不是天生就喜欢篮球越野,实在是喜欢惨了他才逼着自己去学,就为了能和他有共同的兴趣爱好。   本来喜欢跳芭蕾练钢琴的大小姐现在天天穿着运动服去爬山,容家父母每天唉声叹气。   不久后秦风失去那个男孩的联系,才向现实低了头。   而且容金对他的好也逐渐打动了秦风。两人在一起后,秦风对她很好,一切都很顺利。   白远致和林欢言不久后也结婚了。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日子就那么平缓地过去。A市都知道白家的二少爷渐渐收心开始过安稳日子,直到那场绑架案。   彼时的白循光还是个摇篮里的小宝宝,和只相差一天出生的,自己名义上的兄弟一起被接回白家大宅。   车内只有保姆在照顾他们,父母的车走在前面。当司机发现不对时,他们的车队已经迅速被左右夹击在中间动弹不得。车后的保镖队伍被自杀式袭击拦下,赶过去时晚了一步。绑匪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了白家的两位继承人。   这起绑架案都让白家震怒,林欢言每天以泪洗面,白远致几乎把A市翻了个底朝天。   苏家,顾家,林家纷纷援手,只要叫得上名字的家族豪门都开始帮忙。   一周后,在一场地毯式搜山途中,秦风收到容金的信号,赶过去时只发现了一个婴儿,裹着脏的不成样子依稀能辨认出的白色小棉被,冻得浑身发青,声音微弱地哭着。   白色的衣物,这是白远致的孩子。   而自己孩子身上是他亲手裹上的淡蓝色襁褓。   那天几乎一半的警力都被调来寻找凭空消失的白二夫人和小公子。   搜救进行了一天一夜,才在山脚小溪的另一边找到了因高空坠落而亡的容金。她手边只有一小块蓝色绸缎,婴儿却不知所踪。   容小姐没了以后秦风消沉许久,甚至一度自暴自弃与白家作对。   但白老先生一直私下在帮他查那个孩子的线索,只是他愈发暴躁易怒,那样的精神状态,就算把孩子找回来了,他也不适合抚养。白老先生只好把他送到往国外疗伤。   几年后顺着蛛丝马迹排查到后才发现那孩子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子和记忆,而秦风已经跑去纽约不要命地赛车了。   “我记得那孩子比循光只大一天,等他成年就认回来吧。秦风的孩子不能一直流浪在外面。”   “是。”管家陪着他继续散步,心里默默记下。   “瀚文最近怎么样?”   “费先生和小姐感情很好,就是费先生的父母,好像有点着急要孩子。”   “过段时间定个位置,叫亲家一起来吃个饭吧。”白老先生拿着洒水器慢慢浇花,“他们也太急了,孩子们自己过得挺好不就行了。”   管家微微笑了笑,“您说的是。” 第四十五章   午后阳光刺眼,秦风房间内却像千尺寒潭一般让人透不过气。   “喂,有消息吗?”   “秦先生,您真神了。档案管理室真有您说的那个人,相貌特点都对上了。”   秦风深呼一口气,捏着手机的指尖泛白。   “跟着他,看看他是哪个部门的,都跟谁见了面。”   “您放心,兄弟们明白。”   男人看着花园里的老人,眉沟深深蹙起。   他在美国这些年从没放弃寻找那个孩子,可无论他怎么找,总是感觉有人在阻碍他,线索在最关键的地方中断过许多次。   直到上个月他在一张照片里发现一个眼熟的男人。   这人是当年接他回白家的随行人员之一。 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个男人脸上有一道一指长短的疤痕。他当时年纪小,还以为收养自己的人是黑社会。   这个男人在S市做什么?   直到那一刻,他才把怀疑的目光投向白家。   这么多年他念着白老先生的养育之恩,即便被送走依旧抱着那点可怜的幻想。   可如今......   “秦先生,那人管的档案室上了好几道锁,怎么办?”   “弄掉。”   “弄...弄掉?....这不大好吧。毕竟在A市,是不是太显眼了。”   “把我想要的东西弄出来,出事我担着。”   “.....行!我们小心一点儿,应该不会被发现。”   秦风挂断电话,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里,怔怔看着天花板。   父亲,不要让我查到这背后有你的手笔。   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到时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就那样躺着,身旁是陌生又熟悉的气息。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打开手机一看,竟然睡了一个多小时。   他在外面睡眠一直都很浅,很少午觉睡得这么熟。   他理了理外套下楼,白老先生正在会客厅的榻榻米上和管家一起下象棋。   “小风起来啦?过来和我杀一局。”   秦风脚步顿了顿,沉默几秒走了过去。   他的象棋也是白老先生手把手教的。   “我记得,你像循光这么大的时候,三局里能赢过我一局。”   老爷子喝了口茶,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秦风也勾了勾嘴角。   上一次两人这样面对面坐着下棋,真的是好久之前了。   好像,在白远致回国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白远致回来的那一天。   他从二楼下来,看见一个少年在门口被许多人簇拥着,他走进来后两人视线相对,然后周围的人齐齐停下步伐,安静下来的瞬间他听到那个少年用平静无波的声音问,“那是谁?”   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了,自己和白远致终归是不同的。   他和白远致站在一起,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谁才是白家真正的孩子。   棋局正厮杀得激烈,秦风的手机响了。   他没离开座位,直接在原地接起来。   另一端的人匆匆说了几句,又发来几张图片给他看。   秦风一边挪动了一个棋子,一边点开那张图。   “......”   “啪——”   他手里的棋子掉在地板上。   白老先生看着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秦风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早就知道?”   他的语气十分不可置信,还夹杂着几丝被背叛后的痛苦,他死死地盯着对面人的眼睛,这个抚养了他十多年的男人,“你早就有他的消息,为什么不告诉我!”   守在门口的管家听见动静连忙开门进来,白老先生却摆摆手让他出去。   他叹了口气,“告诉你,然后呢?”   秦风觉得他不可理喻,“然后?什么然后?那是我的孩子!你有他的消息却不告诉我?你还问我然后?”   此时的他好像与十几年前愤愤不平责问他为什么把他送出国的模样相重合。   白老先生一生只有几个迫不得已的瞬间,大多还都和秦风有关。   有道是爱之深责之切。   白远致把自己管束的极好,而秦风,是需要他操心的那一个。   “把他接回来,然后陪你一起发疯吗?”   白老先生把棋盘上的残局打破,“你当时是什么状态你心里有数,何况我也是得到他的消息不久。”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秦风的眼睛憋得血红,丝毫不见平日里被磨练出的稳重气度,这样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   “三年前。”   “...他在哪儿?”   “小风...”   “他在哪儿!”   “......”   “如果是白远致,你会这样对他吗?”秦风抹了一下眼角的湿润,自嘲似的大笑了几声。“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   “我已经向那孩子的养父母打过招呼了,也给了相应的补偿,他会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长大。我本来打算等他18岁了就把他接回来,没想到你会这么沉不住气。你现在去找他,只会打乱他的生活。”   “当年你为了公司,对外宣称把我除名然后送出国。现在你告诉我,为了保护我的孩子不让他和我相见。”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白董事长。”他一字一顿地说,“这些话好像是句句是为我考虑。但事实我们心里都清楚。”   秦风真的失望至极,一声喟叹后摇着头要走。   白老先生看着他的背影,眉峰蹙起。   第一次见到秦风的时候他还那么小,颤颤巍巍缩在角落。后来他把这个小男孩养成一个挺拔的大人,这些年的场景在眼前一幕幕闪过,最终汇聚成这个背影。   “小风,你已经很久没有叫过我爸爸了。”   秦风脚步一顿,声音狠辣决绝,“因为你再也不是了。” 第四十六章   白循光接到自己老妈电话的时候,秦斯年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去。   他接完电话,一把按住秦斯年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回去。”   “???”   白远致和林欢言提前回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为了不让他们发现白循光手背上的伤,秦斯年不得已带着白循光回了自己家。   因为最大的秘密都被他知道了,秦斯年心里对他也没那么排斥,无意识的就把他当成了一个共享秘密的朋友。对带他回家的这件事只用了五分钟就自我消化完成。   不过还好这回他带的东西很齐全,到点给他吃喝就行。况且只要在他手里塞上游戏机,秦斯年就能安安稳稳地做自己的事。   “秦斯年——”   “....什么事。”   “我饿了。”   “自己叫外卖。”   “昨晚就吃了外卖!今天还吃?”   秦斯年的奥数卷子做了一半,正是需要专心的时候,敷衍地应了他一声就不管他。   白循光无聊地到处乱窜。   秦斯年家里非常简单,没摆放什么东西,也没什么装饰品。像个临时酒店。   忽然,桌子下面那两个纸箱子吸引了白循光的注意。   “这是什么?”   秦斯年听见背后传来动静,扭头一看,笔都摔了。   白循光怎么把他的木雕翻出来了?!!   “你别乱动我东西!”   秦斯年有点不高兴。   自从白循光昨天过来,他就一直处于一种应激状态下。   因为家里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上次除夕前夜是白循光突然袭击,这次算是自己领了另一个人回来,他全身都不太对劲。   白循光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自在,因为那纸箱没封,他直接就打开了。   本来是只打算看一下,但是没想到秦斯年会喜欢这样的东西。   “你喜欢收集这种工艺品啊?”他手里掂着一个小鸟造型的木雕,语气有点惊讶。   秦斯年愣了一下,“工艺品?”   “对啊,我之前在博览会上看到过好多这种木雕。”   “......”   秦斯年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笑了。   “这不是工艺品,是我自己做的。”   “啊!真的假的?”白循光这次是真的被震到了,“你自己做的?这一箱子都是你自己做的?”   秦斯年点点头。   白循光张着嘴,把箱子里的小玩意儿全拿了出来。   “喂——”   秦斯年无奈地放下手里的事,走过去和他一起蹲在箱子前面,“小心点你的手啊。”   白循光挑了挑眉,手上的动作到底是缓慢了点。   其实他的手早就没事了。   他打篮球的时候磕磕碰碰那么多次,比这严重地多得是。   不过秦斯年太好玩了。   秦斯年会因为他受伤难过得哭出来,会照顾他,会变得很温柔。   他有点上瘾。   “这是我第一个雕出流畅纹路的作品。”   “这个啊,我当时很喜欢看哈利波特,照着书里描写的猫头鹰做的。”   “这是我四年前做的了。”   白循光听他一个一个给自己介绍,慢慢地把视线转移到他的脸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秦斯年绝对放松状态下的样子。   非常柔软,愉悦,晏然。   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些东西。   “那怎么都放到箱子里了?”白循光看着周边摆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奖杯,却唯独没有这些小东西。   秦斯年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随即又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因为要学习啊,总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   白循光不认同地撇撇嘴,“这是什么话,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人生就这么几十年,干嘛要委屈自己呢?“   “所以这就是你不好好学习的理由?”   “因为我做别的事会比学习更开心啊。”   秦斯年看着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想笑一笑。   不过这就是他们的不同吧。   白循光的人生是顺遂的锦绣花丛,只要开心就好了。 第四十七章   “你把药油放哪了?”   白循光把他的背包里里外外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那个棕褐色的小瓶子。   “你现在就要上药?”   “我放在窗户边了。那个味道很大。”   “哦。”   白循光欢快地跑去客厅把东西拿了回来。这药真的特别好用,好用到这才第二天,手上的淤青就消了大半。   秦斯年拿着药油一点一点的抹上他的手背。   “疼吗?”   “有点。”   “那我再轻一点。”   白循光左手撑着下巴,专心致志地盯着秦斯年的发旋。   “我看你这手也好的差不多了。”秦斯年低着头,尽量只碰触他的手,“不然...”   “不然什么?”   “你也该回家了呀。”   “我回家你不也得跟着去吗,反正都得呆一块儿,有什么区别?”   秦斯年看了他一眼,“你这手又写不了字,我去没什么意义。”   “......”   “你这什么表情?”秦斯年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有问题?”   白循光举起红黑白相间的爪子,“老子的手都这样了,你竟然只考虑我不能写字的问题?”   秦斯年咽了咽口水,“那,那还有什么问题?”   秦斯年的手指纤瘦细长,放在他的手背上更显小巧。他哪儿都好,偏偏这张嘴老是气他。   白循光皱着眉,语气很不高兴,“嘶——疼。”   “......”   被他一打岔,秦斯年又把注意力分到了他的伤口上。   如果白循光只是白天在这儿,他倒是不会说什么。关键是他晚上还闹着要和自己睡一起,就怎么想怎么别扭。   这个直男愁死他了。   第二天晚上。   “白循光,把你喝水的杯子收拾了。”   “我不想和你打游戏。”   “我做题的时候你别捣乱。”   第三天。   “不要再点这家外卖了!”   “你别那么挑食行不行。”   “啧,白循光,不要熬夜了赶紧睡觉。”   第四天。   “我错了,你别再尝试做饭了,还是吃那家外卖吧。”   “是大花,你别一惊一乍地抓着我。”   “白循光,你把被子盖好不要踢到我这边!”   第五天。   “白循光!”   秦斯年捂着因为摔下床而酸痛异常的腰,终于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你睡觉能不能老实一点!”   白循光睡得迷迷糊糊,翻过身起来看他,“...抱歉。”   “你明天给我回自己家去。”   “......啊?”白循光一下醒了,“你是要赶我走了吗?我的手...”   “你的手早就好了。”   他天天这一套,秦斯年已经免疫了,又去隔壁拿了个枕头放在床中间,“你要是再敢把我挤下去我就把大花抱过来跟你睡。”   白循光委屈地缩到了旁边。背对着他,肩膀还一抽一抽的。   “......”   我 靠,不至于吧。   秦斯年那个生气的劲一过,下意识就开始反省自己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你别哭啊。”   “那个,我刚刚没别的意思。我就是一下摔得太疼了。你...你要是不想回家,就在这待着也没事。”   白循光装模作样地抽泣了两声。   “真的?”   白循光声音有点沙哑,不过依旧背对着秦斯年。   秦斯年以为他哭了,其实他是在憋笑。   拿猫来吓唬威胁他,也太可爱了。   “真的,你别生气了。好好睡觉。”秦斯年以为他还在气,凑过去戳了戳他的肩膀,“是你先把我挤下床的,我都不计较了,你别那么记仇行不行?“   “我没有记仇。”   “那你干嘛缩到边边上去。”   白循光憋得脸都红了,忍着笑说,“你别管我,我就喜欢这样。”   “....那好吧,那你就这样吧。我睡了。”   秦斯年话音刚落,白循光一下翻过身按住他的肩膀,“你怎么这么没耐心。”不会多哄几句吗。   秦斯年忍不住笑了两声,“你别闹,我真的困了。”   “那你还敢嫌弃我吗,嗯?”他一边问一边挠他的腰侧,秦斯年“咯咯咯”得一边躲一边笑,“不嫌弃了不嫌弃了。”   又闹了一会儿,白循光才满意地收回手。   黑暗里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空气又安静下来。   秦斯年扭头看着他的方向,心里默念了三遍“他是直男““他是直男““他是直男”。   白循光不懂,不觉得这些有什么。   他一定要管住自己,不能多想。 第四十八章   那晚之后的第二天一早,白循光就被司机接回了家。   秦斯年听到他电话说是他的小姑和姑父过来了,而且过两天就开学了,白夫人催着他回去。   万幸的是白循光的手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甚至被捂得比另一只手还要白。   他不情不愿地上了车,秦斯年朝他挥挥手,“你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白循光可怜兮兮地趴在窗户那儿看着他,似乎不是回家是上刑场一般。   不过也差不多了,他在家里就怕他爸和他的小姑父。   “我知道,你赶紧回吧。外面太冷了。”   秦斯年颔首表示自己听到,远远看着他坐的车消失在拐角才回去。   白循光这次回去好像很忙,两人在手机上只简单地聊了几句就没了下文。秦斯年也没有主动找他。   明明白循光在这儿也没呆多久,可他走了以后秦斯年却觉得家里冷清更胜从前。   开学后的日子好像没什么变化。   大家重新兵荒马乱地适应学校生活,短短一周,秦斯年却觉得他和白循光已经很久没见了。   谁也不知道他和白循光相处的样子,何况他们教室的楼层都不相同,根本碰不到。   于是秦斯年依旧独来独往,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只是深夜辗转反侧间,会想到那天分别时白循光认真注视自己的双眼。   那样专注的眼神,让人觉得自己独一无二。   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闷闷地蹬了两下腿:不能想了不能想了,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没可能的。不能再想了。   后来他远远地见过他两次。   一次是在校门口,他和苏翌不知道在说什么,一人脸黑地回到了车里,一人神情激奋地进了学校。   还有一次是在商店侧门,他的小跟班们围着白循光,好像隐隐听见他们在讨论篮球。   其实碰不到也好,不用纠结要不要主动打招呼,打招呼的时候要不要微笑。   这几天教室里后几排的男孩子们常常聚在一起,兴致高昂手舞足蹈的。   秦斯年从前门进来瞅了一眼,面不改色的在位置上坐好。   前排的小姑娘转过头,压低声音问了句:“明天篮球赛选拔,你参不参加啊。”   秦斯年和她有过一个暖宝宝的交情,也不像平常似地只摇头点头,而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轻声说,“不参加。”   他并不擅长篮球,而且和班里大部分同学的关系十分生疏,他们应该也不会叫自己。   那女生有点遗憾地耷拉下嘴角,“我还以为学霸会参加呢,这样班里都去看比赛,就不用上课了。”   秦斯年皱眉,“如果我一个人在教室,你们都不能走?”   他可不喜欢和大多数人的选择联系起来。   “我听班长说班主任的意思是这样。要是有不想去的就在教室里自习,她顺便点几个学习不好的留下来。那谁知道她点多少人呀。主要是我看你以前也不怎么参加这类活动,所以提前问一句。果然啊,上课时间去看帅哥这样的好事不是那么容易的。”   秦斯年握着笔的手一顿。她这句话的意思是明天还有别人?   “不是我们班自己选拔吗?”   “当然不是啦!”女生神情激动,“是篮球队搞的选拔赛,他们要跟报名的选手打。”   如果是篮球队的话....   “那我去吧。”他淡淡地说。   “真的啊!”那女孩子兴奋极了。   秦斯年点点头。   他手里摩挲着笔,心里久违地感到一丝兴奋。   去就去吧,不为别的。毕竟,他可不想故意做讨同学嫌的事。   晚自习时班主任果然提到了去看篮球赛或者留在教室里的选项。在问到谁要留在教室时,秦斯年微微低头,忽然感觉班里大多数视线停在自己身上。   几秒过去,他没有动作,甚至听到了周围小小的欢呼声。   班主任顿了顿,像是没有办法,只好语气不善地说起注意事项。   放学时秦斯年放慢了收拾东西的动作,等到班里的人走了差不多,他才背好东西到走廊站着,等待训话。   班主任的高跟鞋是普通的黑色,鞋跟不高,但她依旧趾高气昂,语气还算平淡,“是班里的人跟你说什么了?”   秦斯年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回事?你难道忘了来这儿的时候主任跟你们说过的事?”   秦斯年依旧摇头,“没有忘。”   “你今天让我挺失望的。”班主任开始颐指气使,“带领好这帮少爷小姐走上正途才是你最重要的任务,也是我最重要的任务。不要再有下次了。”   见秦斯年低下头,班主任以为他是应下了,赶着回家也没心思再说什么。   她扭头快步走了,没注意到身后素来听话乖顺的学生冷冷嗤笑了一声。 第四十九章   篮球赛选拔的时间定在了周五下午两点,只限一级和二级的学生参加。   不过最高级的学生里有几位老师也不敢管的大佛,听说也要过来。   这天从中午开始就有许多女孩子陆陆续续的去体育馆占座位。秦斯年到的时候,馆内乌泱泱一片全是人头,他走到自己班级的位置,安安静静找了个靠边的地方坐下。   “哎,你看那个人,气质是不是还挺像顾学长的?”   “啊?哪个?”   “就正在戴眼镜的那个,坐在高一五班最后一排的那个小男孩,我怎么没见过他?”   “眼镜要是换成银色细边框的就更像了。”   “顾学长今天来吗?”   “听说是要来。苏洄来,他就来吧。”   “咋的,你追不到顾学长就把心思放在小学弟身上啦。”   “哼,不行吗?我都没见过他,估计是扩招进来的吧。这种小男生,搞不定用钱砸呗。”   女生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听见了纷纷看向秦斯年,议论声越来越大,惹得台上的人也看过去。   “什么情况?那些女的看啥呢?”   “不知道啊。”   “是不是苏翌那小子来呢?”   每回苏翌走到哪儿,妹子们就跟到哪。   “苏翌还没来呢。”白循光一边热身一边说,“苏洄去接他了,估计在路上。”   “......”队友们一听苏洄的名字马上就蔫了,“她也来啊...”   白循光瞅他们一眼,“快点热身,别乱说话。”   苏洄当年来S市的时候也才十四岁,但整个圈子里的同龄人都很怕她。   一是苏家的背景。   二是据说苏洄把那位外室折磨得送进了医院抢救,小三肚子里的孩子都差点流掉了。   可白循光听自家老妈林女士偶尔提起过,苏洄当时明明是被那女人吓坏了才拿水果刀“轻轻”划了她一下,根本没有流言说的那么吓人。   也不知道这帮人成天脑补什么呢。   “我怎么还听到她们在说顾怀明啊?”   “什么小顾怀明,我也听见了。”   听到顾怀明的名字,白循光才终于分出一丝注意力。他扭头朝观众席看去,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到了秦斯年。   算算时间他们也好久没见了,秦斯年看上去还是那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亦巍然不动”的样子.....   白循光似笑非笑地往那边瞥了一眼。   小顾怀明吗?他怎么看不出来哪里像。   “行了,让她们闭嘴。”   “啊?...哦。”   小跟班们只当他是一如既往地不怎么喜欢顾怀明,以至于现在连听到他的名字不高兴了,也没多想。   秦斯年的五官本属于秀雅温柔的类型,低眉顺目显得极为俊朗。但偏偏一身清冷书卷气,远远看过去就像淬了冰一般,在这群青春靓丽的富家子弟中间尤为出挑。   他低下头不想去听闲言碎语,眼神在虚空聚焦。   以往不是没有被评价过相貌,甚至在以前的学校,这张脸还给他引来了不少祸端。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当作物品一般讨论,他还是会感到一种孤立无援的悚然。   “行了行了,你们别说了,没看那谁过来了吗?”坐在前排的几个人开始打圆场。   小跟班走过去先是笑了笑,嘴里却不客气,“大家都是同学,学姐说话还是客气点。而且我们白哥正在讨论战术呢,嫌你们叽叽喳喳地太烦。”   “小魔王也太霸道了吧,这也能吵到他?”有个高年级的女生不服气,“他们一个个的不待在A市本家,都跑这来干嘛啊,憋屈死我了。”   “啧,他脾气不好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你别往枪口上撞。”   “行了,少说两句。”   秦斯年抬眼往场中央的少年看去。   白循光?   他是在为自己被说不高兴?   秦斯年眼中粼粼波光。   少年人心动有多么的容易?   一个眼神?一句情话?   或者仅仅是隔空的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   可他还没有弄明白心里的悸动是什么,就听见周围传来更大的议论声。   “是不是那谁来了?!”   “顾怀明!”   “顾怀明真的来了!” 第五十章   体育馆门口聚集了许多女孩子。   顾怀明朝周围看了一圈,眼睛眨得跟抽了筋似的。   “比赛要开始了,你们不进去吗?”苏洄刚刚让苏翌从后门进去,自己想和顾怀明在外面说会话,没想到会这么多人出来。   可能都听说了他再过不久要转学回A市,想抓紧时间看看他。   “学长和学姐不进去吗?”   一个女孩子鼓起勇气看着他们说。   虽然学校大部分人都喜欢顾怀明,但没有几个真的敢去表白的。   气质卓绝的青年和明艳秾秀的女孩站在一起,谁看都十分登对。   不管是家世还是外貌,她们都跟苏洄相差太多了。   “我们待会再进去,你们先走吧。”   顾怀明朝那个女孩子笑了笑,又惹得一片惊叹声。   “顾学长真好啊。”   “呜呜呜顾学长真的很温柔。”   “好羡慕你啊。”   苏洄伸手按了按自己抽 动的额角。   顾怀明作为红四代,未来的路家里老早就给安排好了。   他从小在A市长大,见惯了纸醉金迷男女不忌的荒唐事,对外一副精英世家子弟的模样,实则仗着一副好皮相风流得很。   家里对他的要求就是一点儿污点都不能沾。   顾怀明平日里还算心里有数,唯一一次叛逆就失了手。   那时候他为了尝鲜去勾搭了一个面若桃花的混血小公子,还没几天就受不了他缠人的劲要分手。   小公子眼角含泪凄凄惨惨地留人无果,当晚就伤心地要闹自杀。事情传到顾家,顾老爷子发了狠,当着外人的面气得甩了他几拐杖。不止是为他惹出的情债,更是怕将来有心人拿这件事做文章。   老爷子一时间竟分不清他喜欢男人和惹得人家要死要活这两件事哪个更让他头疼。   但顾怀明完全不在乎,他那个时候反叛又高傲,乐于看别人出糗。   他心眼儿多,更冷心冷肺的,对你有好感时温柔小意体贴至极,毫不保留的利用自己那张脸装斯文柔弱,等没兴趣了就露出一肚子坏水的本来面目,那张嘴又毒又辣,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明明是自己不喜欢了,还要强行甩锅给生肖星座八字等一系列糊弄人的玄学,说是命运使然。   有段时间圈子里盛传顾老先生的外孙将来不会继承家业、会剃光脑袋学算命的谣言。   平时有顾家做背景倒也没人敢动他,而和他打过交道的都对他又生气又服气。   他惹了祸被罚,受了伤住院,遇见苏翌简直惊为天人。后来跟着苏家姐弟去S市,转学进了致德。顾老先生还当他知道错了要去吃苦收心,压根没想到他是换了个目标。   苏翌是块冰山啃不动,他只好远观偶尔去看两眼,久而久之倒是和苏洄发展出了革命友情。   两人互帮互助,一个借着顾家的势打压苏淇奥养在外面的那些情人。   一个借着苏洄的身份做掩饰彻底绝了桃花小公子的心意。   苏洄现在都还记得那位少年泪眼朦胧颤颤巍巍地拿手指着自己大骂狐狸精的样子。   啧。   不过这么两年,他倒是被苏翌冷着渐渐收了心,也没之前那样爱玩爱闹了,不过致德里的人全当他和苏洄是一对。   校内篮球队的队员们发现白循光今天打球打的尤为凶狠,但不像是在炫耀技巧,更像是在...发泄一般。   谁又惹他了?   篮球场里热火朝天,饶是一向淡定的秦斯年也看得很入迷,完全没注意身旁坐了个人。   苏翌无视周边的八卦杂谈,坐下也没说话,只是撑着下巴看向赛场,好像坐在这儿没什么问题,他只是来看比赛的。   他生的实在漂亮,偶尔朝身旁看上一圈能引得偷看他们的小姑娘倒吸一口冷气。   这时的白循光正好做了个漂亮的强力灌篮,一下点燃了观众席的激情,台上台下一起大喊大叫。秦斯年也被他这手炫到了,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苏翌见他唇边笑意明显,扬扬眉也跟着拍起了手。   顾怀明和苏洄没有走进体育馆内,两人只低调地倚在出口的小过道边上。他们就是陪苏翌来玩的,准备等会结束后再带苏翌一起回去。   “我以前在诚思的篮球队还是主力呢。”   顾怀明回想起以前浪荡的校园生活,觉得现在自己简直为爱情守身如玉,纯洁地无人能敌。   苏洄瞥了他一眼,指着自家弟弟的方向,“你看见小翌旁边那个人没?”   顾怀明看过去,“同学?”   不用苏洄解释,顾·身经百战·小少爷自己就咂摸出几丝不对劲,“什么情况?小冰块身边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号人?哪家的,不知道苏翌是我看上的吗?”   “扩招进来的。”苏洄的声音有点疲累,“我怕小翌到时候真的动了心,不肯去国外做手术。”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口,但是顾怀明懂。   苏翌本来就对手术十分抵触,万一真的谈了恋爱,除非对方能跟他一起去,不然苏翌肯定百分百要留在这里的。   他和苏洄又劝又哄好不容易才说动他定好计划,怎么能被一个扩招进来的穷学生截胡呢?!   “所以呢,你采取的措施是?”   “现在都没确定呢采取什么措施,我就是让小白帮忙盯着点。”   “白循光那个傻白甜不被苏翌绕进去就算好了,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苏洄冷笑着看了他一眼,“那你上啊,追了两年连我弟弟的手都没牵到,你多厉害啊。”   “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啊!”   “你打得过我吗?”   顾怀明:“......”他还真打不过。   顾怀明脑子好长得好,唯独打架的时候总是少根筋。都是一起学的功夫,苏洄都能打到一个成年人了,他还处在强身健体的阶段。 第一回 跟苏翌表白的时候,苏洄当着他的面单手捏碎了三颗核桃。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力气这么大做什么!   不过两年过去,连苏洄都不再明显阻碍他们,苏翌那块冰还是一点儿不化。   真是顽固的小可爱啊。   顾怀明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正经了些,“我会去查一查他。” 第五十一章   白循光一只手拍着球,游刃有余地躲着对方的进攻,脚步轻快的像踏在春天盛开的原野之上。   “白哥,球给你!”   白循光躲着来自对方的防守,退到三分线后猛地一跳。   球进了!   周围一片欢呼尖叫。   “有一说一,小霸王虽然说话惹人嫌,但打篮球的时候是真帅啊。”   场上的少年半撩衣摆露出漂亮的腹肌,汗水从脸侧滑下勾出姣好明媚的侧脸,一双眼睛灼灼发光,自信张扬的像在巡视领地的幼豹。   “白循光以后就在篮球场上发光发热不行吗?不要下场来打破幻想啊。”   “他还没有女朋友呀,你们要不要上?”   “我没听说他有女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哈上回我们班班花被刘家那个暴发户表白了,小霸王路过瞧见了,你们猜他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   “他对暴发户说了一句:兄弟你拿的这是狗链子吗?”   “噗——”   “那女孩气得当场就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说的也是,谁告白送金项链啊哈哈哈哈还那么长一条哈哈哈哈...”   “要不是他实在不会说话,我都怀疑他是gay了。”   秦斯年眉梢一动。他对这个词有点过分敏感了。   忽然,一只素白瘦削的手伸到他面前,还握着一瓶水。   他扭头一看,竟然是苏翌。   苏翌怎么坐这了?   ...要不要若无其事地转回去?   可他都把水递过来了,还是先拒绝吧。   “不用了,我不渴。”   苏翌挑了下眉,晃了晃手,“我是想让你帮我拧开。”   “......”秦斯年有些尴尬地接过那瓶水。   “我身体不好,没力气。”男孩看着在场上奔跑的少年无所谓地说。   “......”秦斯年给他拧开盖子双手递了回去。又怕自己说错什么伤害到人家的自尊心,紧张得表情都不由自主严肃起来。   “啧,你还真信了。”   苏翌恶作剧成功,心情颇好地喝了口水,“你真以为我弱得连瓶水都拧不开啊。”   “......”   下次再信他们这种人说的话自己就是猪!   “不过说真的,我还挺喜欢你的。”苏翌声音不大,冷清的音调中似乎带着一丝调笑,“我的理想型就是你这样的:安静,干净。”   秦斯年被他第一句话惊得颤了一下,浑身僵着坐在原地,也没发觉他俩的距离已经近的超过正常范围。   白循光很早就注意到了旁边的苏翌。本以为大庭广众下他们也做不了什么,没想到就那么一个不注意,他再分心去看,两个人已经快靠在一起了。   这怎么行?!他已经答应苏洄要看着这两个人了!   他一个失神,被对方逮住空档抢到了球。   白循光又气又急,狠狠瞪了一眼秦斯年。秦斯年看到他瞪自己,无辜地眨了眨眼,模样还...有点可爱。   观众席上的姐姐粉被瞪大眼睛的白循光萌得肝儿颤,丝毫没有瞧出他的威吓。   本来想多考察一下技术天花板的白循光决定速战速决,苏洄好不容易交给他一个任务,他不能搞砸了。   体力已经消耗大半的对手竟然发现白循光越打越凶了,几个人一边怨念一边紧张,连刚刚从他手里抢到球也不再沾沾自喜,可惜小豹子露出了利爪,不达到目的不会罢休。原本还算可控的差距一下被拉大,连观众都能明显看出来对面心态崩了。   秦斯年还处在刚刚的惊吓中,连比赛结束都没回过神。旁边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他小心地瞥了一眼苏翌,看他正朝下面挥手。   秦斯年看了一眼,是苏洄。   他心下一喜,连忙从另一个方向跑了。   只是没想到刚跳下阶梯就被一个人抓住手腕。   白循光的手掌湿热,连呼吸也有些急促,秦斯年甚至能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跟我来。” 第五十二章   体育馆里的人走得快,但都堵在了出口。几个小姑娘只远远看见白循光拉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小男生走了,也没看清是谁,讨论了几句也就作罢。等到她们走到出口,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顾怀明,兴奋又激动,眼睛都不会转了。   秦斯年被拉进储藏室的一瞬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适合当下这种状况,这种明显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互动让他有些怔然,“你干什么?”   他动了动手腕,想让他松开自己。   “你...你先松开手。”   白循光的手心太烫了,烫得他心慌。结果等他真的松开后,自己反而又有些失落。   储藏室里堆满了器材机械,白循光随便找了个杆子靠着。他刚刚运动完呼吸急促,声音也有些低沉,“苏翌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秦斯年心里一惊。他垂眸微微摇头,看起来就像个被校霸欺负的小可怜。   “没说什么。”   白循光没有审问人的经验,但也知道不敢视线相对肯定是心里有鬼。他本来想直接问秦斯年是不是喜欢苏翌,但心里隐隐又排斥这个问题。   纠结了一小会,他一步步把人逼到角落,用自以为很凶的语气威胁道,“不许再跟他来往,听见没!”   “......”   秦斯年倒是没生气,他只是觉得奇怪。白循光好像,一直不太喜欢他跟苏翌走得太近。   “为什么?”   为什么不许自己跟别人走得那么近?   他是以什么立场在纠结这件事?   秦斯年不否认自己对他有好感,但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好感能否支撑到有勇气告诉他的那天。   可是如果白循光对他有一样的感觉,他愿意先踏出那一步。   白循光皱皱眉,直言:“我不喜欢。”   他觉得自己也不算说谎,除去苏洄的原因,他确实不喜欢秦斯年跟别人走太近。   在他看来秦斯年是少有的几个能不卑不亢和他一起玩儿还让他觉得舒服的人。   就凭这一点,他就愿意和秦斯年做朋友。可他这个人,占有欲很强,从来就不喜欢分享。即使朋友也不行。   “为什么?”秦斯年又问了一遍。希望他能说清楚。   “只是因为你不喜欢吗?”   白循光点点头。   秦斯年低下头,说不上心里是失望还是什么,不过几乎是转瞬之间就整理好了心情,“我们没说什么。他不是要出国做手术了吗?以后也不会来往了吧。“   “那就好”   得到确定答复的白循光觉得世界都明亮不少。他哥俩好的揽住秦斯年的肩膀往外走,“学霸,月考你帮我划重点吗?我爸说这回考得好就给我奖励。”   秦斯年被他揽住的一瞬间僵了一下,终究是忍着没把那条滚烫的胳膊扔下去。   “给你什么奖励?”   “我看中了一辆车,巨帅,等会我给你看看照片。”   秦斯年看他一脸兴奋地翻着手机相册,眯了眯眼睛,“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白循光有点怔然地抬头看向他,“你们学霸不都是以助人为乐吗?”   秦斯年摇摇头,“那我要利用休息时间以你的视角再划一遍重点,岂不是浪费了我的精力。有那时间我解几道方程式不好吗?”   “那...那我拿到车借你溜几圈?”白循光满眼都是自己的小宝贝要拱手让人的心痛。   “我没驾照。”秦斯年微微仰头看他,“怎么办呢?”   “你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弄来。”   “好。”秦斯年弯了弯眼睛,就等他这句话了。   第二学期的第一回 月考是个承上启下的重要考试。不仅包含了上个学期的重要知识点,还有开学后的新内容。秦斯年和他待了一个寒假倒也算了解他哪里不擅长。   白循光对物理数学这种科目很有天赋一点就通,但其他的需要记忆的总是懒得背,让他背几个单词简直就跟割了他一块肉似的。   不过因为有车可拿,他总算有了动力。   秦斯年把自己过去的作文和英语卷子拿给他看,本想给他讲一讲,但白循光懒得听,直接说背下来到时候摘抄一下。   他勉强同意了,只希望改卷老师的记忆力不会那么好。   出成绩的那天他被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秦同学,这是给你的。”   主任从抽屉拿出一个信封,示意秦斯年接着。   “这是?”   “是学校给你的奖励。白同学这回进步很大啊,三十个人里就你们组成绩最喜人啊。本来校领导都要把这个项目中止了,没想到还是有个可塑之才哈哈哈。”   秦斯年握紧信封,象征性地跟着笑了笑。   秦斯年没有看到白循光的成绩,但是看主任的反应他应该考得不错。手里的信封与其说是奖励,不如说是一个巴掌打醒了他。   他和白循光从来不是平等的,连唯一的交叉线都是别人给他创造的机会,他还在做什么梦呢?   他把信封放进口袋,刚出办公室,就见到了倚着墙无所事事的白循光。   白循光拿到成绩单的第一件事就是拍照给白先生发过去,还配了一行小字:爸你答应我的车别忘了!   收到一个高贵冷艳的“嗯”后,小霸王欢天喜地的去找好哥们报喜,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他在办公室。   “你终于出来啦。”白循光走过去,“怎么这幅表情?哪个不识好歹的让你为难了?”   秦斯年心里叹了口气,还不是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坏东西。 第五十三章   办公室正对着楼梯口,人来人往的,秦斯年不想再引人注目,把他拉到隐蔽处,“...我没事。你找我?”   “是啊大学霸,给你看。”白循光美滋滋地把半个手掌大的纸条递过去,满脸都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秦斯年展开成绩单扫了一眼,他这次确实进步很大,只不过...“你语文怎么回事?”秦斯年又看了一遍,“阅读零分?你没做?”   白循光有点尴尬,“嗯...就...来不及了啊。”   其实他写了,还非常自信地写满了。但是还不如不写!   “对了,你不是有想要的东西吗?是什么。”   秦斯年抬头看他,“我要五一假期去B市的往返机票,来回隔一天就行。我把钱转给你,然后用你的卡买。”   “去B市干嘛?就你自己?”   “我有点事,去找人。”   B市是秦斯年的父母常年工作的城市,秦斯年从没去过。但据外婆说,他们做的工程总是很忙,不回来也不奇怪。可去过白家后,他委实觉得自己家也太不正常了。用白循光的卡也是因为不想惊动父母。他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这么忙。   白循光差不多猜到了他说的是谁,“你刚成年,以前做过飞机吗?自己一个人能行么?”   秦斯年拂掉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有点不爽,“我坐过!”   “嗯嗯嗯,真棒。”白循光又把爪子搭了上去,他老是忘记看起来老成稳重的秦斯年比自己还小俩月,“两张机票而已,钱你留着请我吃饭吧,不用给我。”   秦斯年摇摇头,“要给的。”   月考后没多久就是五一,S市和B市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坐飞机要两个半小时。秦斯年本来还有些困顿,出来的一瞬间被B市湿润的风吹了满脸,瞬时清醒不少。   他开始想象等会见了面要说些什么。按他们偶尔几次说漏嘴的情形来看,那个工地周围要有一截废掉的火车轨道,不远处就是闲置的游乐场,但还开着几家小餐馆,有一回在电话里听见他们走着拿回来的羊肉串还是热着的。   秦斯年在地图上划了好久,打到了一辆车,“师傅,去蓝湖新城。”   S市半山腰的一间咖啡厅内。   “蓝湖新城?”苏洄叉起一小块蛋糕,“B市的项目吧,我记得是很久之前我们家拿下的,后来转给了别人,还没建完呢?”   顾怀明坐在落地窗前十分敬业的演戏。别以为他没看见老爷子派的人在假山后面跟着他们。   “这个项目一直就没动,我猜你家是以为上面要收回那块地,后来确认了不会动,毕竟你爸手里项目太多不想费心,又卖出去了。”   “所以?”苏洄不解,“这跟那个小同学有什么关系?”   “白家竞标成功,承包商却是一个叫张宏的人。”   苏洄把胳膊搭在桌子上,离顾怀明近了点,示意让他继续。两人面对面笑着,在外人看来就像小情侣凑在一起说情话。   “这个张宏还有个曾用名,叫秦宏。”   苏洄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姓秦?跟秦斯年有关?”   “那么问题来了。”顾怀明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既然是这么大一个项目的承包商,秦斯年为什么还要靠扩招进致德呢?”   蓝湖新城是近几年B市面向中高端消费人群建造的复式房屋建筑群,名气不小。   秦斯年到地方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湖水。四周未建成的高楼挂着绿网,带着安全帽来回走动的工人中间混入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小男生,十分引人注目。   不一会就有个穿着工作服的大叔拦住他,“哪来的小孩,怎么进来的?”   秦斯年笑得乖巧,“叔叔好,我来找人。他也在这工作。”   “找谁?我把他给你叫出来。”大叔很憨厚,以为他是哪个工友的亲戚,也没撵他。   “我找秦宏。”   “秦宏?我们这儿没有叫秦宏的啊。”大叔挠挠头,“你是不是记错了?”   秦斯年语气急了些,“那有没有一个叫李艳的女人。”   大叔用诡异的目光上下扫射了一遍秦斯年,“李艳我知道。我们老板的老婆啊。你是她什么人?”   他皱起眉问:“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   “张宏啊。”   “宏大的宏?”   “对啊。”   秦斯年稳住音调,拳头握地死紧,“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你找他们什么事啊?”大叔抹了下额头上的汗。三月的B市已经快二十度了,随便活动一下就能出汗。   “我...”秦斯年想说的话都到嘴边了用咽了下去,“他们在这儿吗?”   “他们今天不在。好像是儿子生病在医院陪着呢。”   秦斯年瞪大眼睛。 第五十四章   烈日当空,秦斯年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好像是除夕那天生的吧。唉我也理解,老来得子当然宝贝了。小朋友你是他们亲戚吗?”大叔似乎也不急着干活,你来我往地开始聊天。   “我...”秦斯年不知道该说是不是,只问了大叔他们去了哪个医院,又让他不要把自己来过的事告诉他们。   “我懂我懂。你们年轻人把这个叫惊喜是吧,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秦斯年勉强笑了笑。   也许自己突然过来,对他们来说是惊吓吧。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如果是因为有了弟弟才不能回家,有了弟弟才对他不闻不问,自己也是可以理解的啊。   还有,为什么换了名字。   为什么要让自己姓一个不是父母任何一个人的姓。   B市中心医院的儿科人满为患。也许是因为换季,小孩子生病频繁,秦斯年挨个病房找了许久才看到那张有些熟悉的脸。   悲哀的是,因为许久没见,他甚至第一时间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他的父亲。   秦斯年依稀记得小时候秦宏,不,张宏对他是很好的。即使是在外婆家也只能一年见他两三次,那个男人会很大力地揉揉他的脑袋,说小斯年长得可真好看啊,又白又漂亮,比我们都要好看。   秦斯年长大后也想过,父母都是很平凡的长相,他的五官和他们确实不像。   可老人家对他是很好的,所以他从不怀疑自己的身世。   此时此刻那个男人拿着病历在取药窗口前满脸焦急。秦斯年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这幅表情对他而言很是陌生。即使是当年得知自己被霸凌,他们的脸上也没有露出这幅表情。   当时的他们怎么说呢,比起焦急,更像是在害怕些什么。   他跟着那个男人到了病房,站在门口看到他们挤在一张小床上给那个孩子喂药。   那实在是一个很小的孩子,小到让秦斯年都不忍心责怪他抢走了自己的一切。   “爸爸去准备一点温水,过一会就喂一些,记得不要碰到针头。”护士给打上吊针安抚道,“你们也别太担心,打完这瓶看看情况。”   “好的好的。”那个女人的目光简直一秒都没有从那张小脸上移开过,“第一个孩子总是啥也不知道,太容易紧张了。”   秦斯年僵在原地。   “您今年三十五算高龄产妇了。不过小朋友还算健康,以后要多注意保暖,不要一下穿太多看他热了又脱掉。”   “知道了...”   三十五...呵......连年龄也是骗他的。   顾怀明估摸着老爷子的人已经拍到想要的东西下了山,窝在椅子里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把手边的资料拿给苏洄,“我知道的都在这儿了,有人铁了心要瞒。除了我跟你说的,再往下就不好查了。秦斯年身世不简单,说不定跟白循光的小叔叔有点关系。”   苏洄把东西收好,没往心里去。他们这个圈子,稍微有点脸面门风不严的,闹出一两个私生子女也不少见。   “再说吧。现在小翌和他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想管。”   白家现在还是白老先生当家,既然他想瞒,就没有必要违逆他的心意。   “嗯。”顾怀明站起来扭扭脖子,“走,去吃饭。顺便给我说说喻忞怎么惹着你了,好几次见你勾搭人家。怎么?剩下三个月在这儿太无聊了?”   苏洄慢条斯理得擦着手:“你又知道了?”   “废话,你那车在校门口都刮成那样了也不见你生气,肯定故意的。”顾怀明招人过来结账,一脸八卦。   “就不能是我心软善良大度放他一马吗,好像我很斤斤计较一样。”   “嘶——咱俩就不用在对方面前演了吧,小时候我抢你口糖都能逮着我打一天。”   苏洄回给他一个假笑。   秦斯年扶着墙,一步一步,简直是缓慢地移出了医院。   外面阳光耀眼,他眼前却是黑的。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白循光。”   “啊?你到地方啦?”白循光正躺在床上打游戏,接到他的电话纠结了一秒还是中止了游戏。“有事?”   秦斯年低低应了声,“你帮我把明天回去的机票改签到今天好不好。”   神经粗如白循光也听出他语气的不对劲,“怎么了?”   “我没事。”秦斯年呼出一口气,“你帮我改签吧,我现在就去机场。”   “...那我弄好告诉你。”   “嗯。”秦斯年嗓音很低哑,再想说声谢谢却发现说不出话了,怕他发现不对只好把电话挂掉。   去机场的路上要经过一座跨海大桥,蓝天银海白桥十分漂亮。   秦斯年坐在后座,被风吹着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B市真的很漂亮,但他以后估计不会再来了。 第五十五章   白循光越琢磨越觉得秦斯年不对劲。   那天叫自己帮忙买票应该就是不想让他爸妈发现吧,是要过去送惊喜的吧?那怎么电话里蔫儿了吧唧的,难道吵架了?   秦斯年脾气挺好的啊,这都能吵起来他爸妈得犯多大错啊?   要是他有秦斯年这么个儿子,一年不见了怎么也得好好哄着,这才刚见面吧就闹掰?不像话不像话。   白循光一边帮他改签一边脑补一场大戏。   快七点的时候,他跑到楼下,刚好碰上下班回家的白远致。   他爸这两天心情不大好,好像自从他们前两天从A市回来就不大好。那天看他练车还说了他一顿,估计又是跟小叔吵架了。   上个月小姑来,几个大人说话,他隐约听到了一点儿。好像是这次小叔和爷爷吵架了,自家老爸打电话回去问了问,然后就一直不高兴。   他笑得讨好,“爸,我今晚去同学家睡行么?”   白先生一边换鞋一边做了个禁止说话的动作,“趁你妈还没回来,快走。”   “爸!”白循光不高兴地撅起嘴,“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关心我啊,都不问问我去哪里。”   “打住。”这小子的撒娇讨宠对他可没用,“你这么大一人还能丢?”   “...哦,那我走啦。”   “嗯,去吧。”白先生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S市临海交通发达,流量大,机场里人来人往,出口更是围了一圈人,乌泱泱地很是壮观。   白循光本以为找到秦斯年得费一番功夫,但因为他没有行李,又是最早出来的一批人,孑然一身十分显眼,白循光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低垂着头,孤零零的像只被大雨淋湿迷路的小兽。   秦斯年闷头向前,刚跨出大厅被清冷的风吹了个透心凉。他打了个哆嗦,忽然被一条温热的围巾包住了脸。   他茫然地抬头,露出红的跟兔子一样的眼睛,“白...”   那声音哑的像是生了锈的锯子在拉磨石头一般,连带着喉咙生疼,秦斯年不说话了。   “你这...”   白循光看清他的模样愣了愣,“你嗓子怎么回事?!”   秦斯年平时一副骄矜淡然甚至有些清高的模样,现在好像脆弱的谁都可以踩一脚。   怎么过去一趟搞成这样回来?   “你先别说话,我们去医院看看。”   秦斯年摇摇头,又低头看了看脖子上的灰色围巾,拿出手机给他打字: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这样我怎么让你自己走啊。张叔也来了,我跟你一起回去。”白循光又把围巾系得紧了紧,好像这样他就能好一些。   他想了想,顺从地点点头。   秦斯年在回去的路上突然开始咳嗽,白循光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有点烫。但他死活不去医院,白循光只好让张叔去药店给他买些药带回去。   到家的时候他已经有点迷糊了,自己回到房间后几乎是倒头就睡。   白循光把体温计塞到他嘴里让他含着,自己蹲在床边,下巴搁在床沿上看他。   生病的秦斯年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睫毛也因为睡得不安稳在微微颤动。   他拿出温度计一看,38.6摄氏度。   “秦斯年,醒一醒,你发烧了。”   “起来吃药。”   “秦斯年。”   白循光一边轻轻晃他一边喊人。   秦斯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梦醒了,现实却更可怕。   他睁开眼,努力从床上坐起来。一声不吭地把药吃了,甚至不用白循光帮忙,自己去厨房烧了热水。   白循光被他这通操作震到了。   秦斯年不愧是秦斯年,都这样了还能自立自强。   他吃了药又躺回去休息,偏头看了看白循光的脸,“你不回去了?”   “嗯。我今天在这儿陪你。”   秦斯年鼻子有点发酸。   他突然好想问问白循光是不是对他也有一点点喜欢。   一点点就好了。   他好想有个人能一直陪着他。   可他还没彻底烧糊涂。如果他这样问,白循光一定会觉得他自作多情吧。   那药的效果不错,秦斯年一小时后又量了次温度计,体温已经退回了正常温度。   白循光看他恹恹地,把手机放下问,“你到底是怎么啦?跟人吵架了?”   秦斯年还没想好怎么说,就见他一个翻身滚到了自己身边,一点儿也没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   他往另一侧挪了挪,同时收了自己的心思。   现在这种情况比之前还要不适合发展人生支线,不能告诉他。   “不是。”他背对着男孩轻声否认,“没有吵架。”   “那你一路回来魂不守舍的。”   “只是太累了。”   “...哦。”   白循光撇了撇嘴,根本不相信。   房间内安静了好一会,就在白循光以为他都要睡着了的时候,秦斯年突然开口问:“你小时候有没有过离开父母独自一人的念头。”   白循光认真想了想。他小时候糗事太多了,因为那些啼笑皆非的错误被罚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想到了一件事他突然笑出声,“还真有一回。” 第五十六章   白循光想到自己的糗事有点尴尬,不过看他来了兴趣,只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我二三年级的时候吧,有一女孩在班上非要亲我,我不让,就推了她一下。结果她正好撞到了桌角,手骨折了。后来我爸妈去医院接我,我小叔也在。那女孩的妈妈哭得稀里哗啦,我爸就打了我一下。”白循光指了指右脸颊,“人生第一回 挨打。”   秦斯年微微诧异,“白先生可不像会打脸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想敲我脑袋,没想到我突然回头。只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啊,我小叔也气坏了,说管教我也不该打脸。我也觉得丢人,被误解了又生气。就像你说的这日子还不如我一个人过。趁着他们吵架就自己偷偷跑走了。后来我实在怕了女孩子这种易碎生物,直到苏洄搬过来我才慢慢好一点。”   秦斯年看了他一眼。   白循光的确是女孩子喜欢的类型,不难想象出他小时候的样子。   “苏洄姐能徒手碎核桃你信吗?”   秦斯年想了想那个画面,没忍住也翘了翘嘴角。   即使在黑暗里,白循光的眼睛也捕捉到了他的这抹笑意,气氛陡然轻松起来。   笑了就好。   “不过我们总要离开家一个人生活的。咱们都高中了,离这天也不远了。”   “是啊,不远了。”秦斯年闭上眼睛。   他惯是一个会给自己安排好后路的人。眼下这种情况,不得不改变之前所做的所有计划。   以后,他就是真正的单打独斗了。   喻忞发现自己最近心绪起伏过大。   自从他刮蹭了苏洄的车,对方不仅没有要他的赔偿,甚至帮他垫付了医药费还送他回家后,家里人对他的态度一下就变了。   嫌他碍事的舅舅舅妈就像贪吃的狗闻到了肉骨头,一个劲儿地打听他是不是结交到了有钱有势的朋友,逼着他拉自家人一把。   喻忞被逼得没了办法,临时申请住宿。交完住宿费后,自己承诺要还给人家的医药费就暂时拿不出手了。他和苏洄不同班却同楼层,本来之前一天都见不到面的两个人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只要出了教室就能看到对方,甚至有时不需要出教室,喻忞坐在后门那排,只要轻轻偏头,就能看见她下课时路过的侧脸。   在走廊相遇时苏洄有时不会注意到他,有时目光相交会笑着朝他点点头。   而在她身边的顾怀明,会拿一种若有所思的眼光看他几眼。   是了,顾怀明。他和苏洄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即使孤傲如喻忞也不止一次地听说过苏家和顾家本就是实力相当,本家又在一处,说不定两人还是青梅竹马。他知道苏洄有个弟弟,因为身体不好来S市休养。那顾怀明呢?是为了她特意转学来陪她的吗?   若顾怀明是个纨绔子弟也就算了。偏偏他脑子聪明,除了刚转过来的那场考试不甚如意,等他摸清两市不同的试卷风格后,就再也没从年级第一的位置上下去过。   整整三年,他被顾怀明压着,从未翻过身。   “嘿,好巧啊,又见面啦。”   苏洄从教室出来,正好碰上刚上楼的喻忞。   “腿好些了吗?”她问。   喻忞点了下头,又觉得这样太过冷淡,开口说道,“已经没事了。”   “嗯。”   苏洄似乎是赶着去什么地方,有些气喘,脸颊也有些红。她正欲离开,却被他拉住胳膊。   “那,那个,医药费我这周就可以还你了。”喻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拉住她,等反应过来时才觉得尴尬,随便扯了个借口。   苏洄有点惊讶,“我都说了不用了你还记着呢。钱真的不用还了,如果实在不好意思,请我吃顿饭怎么样?”   喻忞摇摇头,“我可以请你吃饭,这个钱也是要还的。”   他们在楼梯口站着说话颇引人注目,不过喻忞已经不在乎了。他一直看着苏洄,忽然扯着她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还在这儿呢,不是说要迟到了?”顾怀明本来想勾住自己好兄弟的肩膀,没想到落了空,本来调笑的语气带着些吃醋的意味。   喻忞眼神暗了暗。   苏洄好笑地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含着一丝警告,“知道了,平时执勤也不见你这么急。”   “那我就先走啦,咱们再约时间。”苏洄见他缓缓点了点头,朝他摆了下手,和顾怀明并肩下了楼。   顾怀明利用拐角倾身看了一眼楼上,见喻忞还站在那里,不由得暗暗摇头。多好的小伙子,偏偏碰上了苏洄。   “你确定消息没错?我看他和那女人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也许是像他生父吧。”苏洄语气淡淡地没什么表情,映着凛冽寒风一点儿也不见刚才的温婉娇俏。   在早餐店磨磨蹭蹭终于蹭过了进校时间的白循光被秦斯年拉着往前,却依旧不紧不慢。   “你急什么呀,不就一个早读嘛。今天周一他们都要开会,不会有人抓你的。”   “那执勤呢?”   秦斯年简直要给这位大爷跪了。他本来想自己直接跑路,白循光在后面嚷着不认识去学校的路线要他负责。   多亏大少爷了,他连伤春悲秋自己的身世都来不及,只想着不要被老师抓住小辫子扣奖学金。   “哪位执勤敢抓我......”白循光刚吹下牛就被现实狠狠打了脸,“苏...苏洄姐,顾哥。”   秦斯年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秦同学进去吧,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迟到,除非,被某些人绊住了脚。”苏洄瞪着白循光,把秦斯年放了进去。   顾怀明大大咧咧地坐在保安大叔的躺椅上看戏。   秦斯年憋笑道了声谢,快跑进去。跑了没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正耷拉着脑袋挨训的某人似有所感,也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他心里一跳,逃似的跑远了。 第五十七章   五一假期结束回校后,学校里部分人换上了夏天的校服。   致德冬天的校服是蓝白色系的运动款,夏天就清爽多了。   男生穿着带校徽的白衬衫黑长裤,女生则是把黑色短裤变成了及膝的黑色长裙。远远望去一片青春。   秦斯年在人前把自己整理的很好。   虽然偶尔做题时也会走神想到父母,但随之忆起的还有白循光的围巾,以及那晚真切关心看向他的眼神。   他强迫自己忘记那些不好的念头。   他一向很善于控制自己的一切。   但他不知道白循光嘴上不说,心里还担心他,常常溜达到他教室门口就跟打卡似的每天来晃悠一圈。   一开始班里的人吓得要死,但被吓多了也就习惯了。几个眼红的人搭不上白循光这条线就开始酸言酸语,不过也只敢在背后说说。   白循光上回月考的成绩那么好,大家都猜他们两个怕是关系不错成了朋友,小霸王才乖乖被劝诫学习的。只是后来篮球队开始加大训练力度,两人就没什么机会碰面了。   “喂,秦斯年,小霸王找你。”   他笔尖一顿,点了点头。   “你怎么又来了?”前段时间秦斯年几乎每次晚自习被他拉出来溜这么一回,怕是整层楼都知道了。   “我饿了。”   秦斯年一脸不解,“所以?”   “所以你要陪我去吃宵夜。”   “??”秦斯年转身就要走,被他一把抓住。   “上回那几个笨蛋找你麻烦,我已经不和他们来往了。现在除了你没人陪我去。”   “你自己去。”   “我怕黑。”白循光理直气壮。   “...那你就不能忍忍回家再吃吗?”   “回去都要十点了,保姆阿姨都下班了。我要是敢折腾我妈让她做吃的,你信不信我爸能把我揍得下不了床。”   “......”秦斯年认命般地垂下头,闷闷地说,“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东西。”   白循光盯着他的发旋儿一阵手痒,轻轻戳了戳,“你不是吧,去吃好吃的还不开心?”   “新发的卷子!五张!”秦斯年压低声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不是最先把题解出来的人了!”   “......你可真是,与众不同。”   秦斯年觉得白循光不是第一回 翘掉自习跑出来,但绝对是第一回带自己这么个生手跑出来。   “哎呦你跳吧,摔不死的。”白循光好不容易拉着他爬上了墙头,等自己跳下去后,秦斯年却迟迟不敢跳。   “你往我身上跳,我接着你。”白循光朝他张开双臂,“你相信我。”   秦斯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杂草丛生的地面,“那你一定要接住我啊。”   “放心吧,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一颗篮球。”   “......”   真是恨不得砸死你算了。   秦斯年太过瘦削,单看着高,实则没几两肉。砸到白循光身上的时候,身下的人闷哼一声退后两步摔在地上,却没觉得有多疼,真的跟被篮球砸一下胸差不多。   “你看,说了能接住你。”   秦斯年第一回 干这么离经叛道的事,心下有点后怕的同时更多的是兴奋。他没计较白循光说他是一颗球的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你压根没几两肉。”白循光说着,单手穿过他的胳肢窝搂住腰,把他举起来掂了掂,“你看,在健身房举铁都没这么轻松的。”   “嘶——你快把我放下来!”秦斯年推着他的肩膀,怕引来别人没敢大声。   搂搂抱抱的要是被别人看到,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知道了知道了,胆小鬼。”   呵呵,某个怕黑的人真好意思。 第五十八章   喻忞上回撞伤腿的医药费说贵,对苏洄来说确实是不贵的。但对他本人来说,一下拿出好几千块却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尤其是上回他们站在楼梯口说话被许多人看见后,许多流言传进他的耳朵。   无非是说他们门不当户不对,寒门一派则是对他和富家女混在一起的行为表示不屑以及看不起,好似全世界都不看好他们,即使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所以当他攒够钱拿给苏洄的时候,除了有一丝“不欠她”的轻松,又有一丝怅然。   苏洄这种,完美到几乎他永远触碰不了的女孩儿,即使和他有了短暂的交集,也只是一次短暂的交集罢了。   如今,他们之间这最后一丝联系也要消失了。   “苏洄,外面有人找。”刚从门口进来的女生小心翼翼地看了坐在旁边的顾怀明一眼。   “嗯?”   “有人找——哦。”顾怀明眼睛眯在一起,似笑非笑的十分欠打,“看来鱼儿上钩了。”   苏洄点了下头,把手里最后一道题做完,走了出去。   喻忞背对着她站在走廊的护栏前看天。   S市久违地又出现了一次蓝紫色天空,橘红色烧云罩在观赏的人脸上像镶了层金边。   本来应该是让人惊叹的容貌,却让苏洄想到了那个女人。   他和他母亲长的有六分相像。   尤其是那双眼睛微微侧过来看到她时,一模一样的角度,一模一样的形状。   “你父亲是我的。”   “这个给你,说了要还的。”   前一句话在她脑海里响起,后一句话是面前的男孩说的。   多么令人惊叹又讽刺的巧合。   喻忞见她接过那个装满现金的信封,低下头就要走。   苏洄却歪着头喊住了他,“喻忞同学,我请你吃个饭吧?毕竟上回撞伤你挺不好意思的。”   “可是,晚自习......”喻忞下意识就要拒绝。   苏洄理解地点点头,好似只是客套一下,“啊,也对,那还是算了。”   “...晚自习请个假就好了。”   苏洄做出微微惊讶的表情,随即又笑了笑,“那我去收拾一下东西,等会我们楼梯口见。”   喻忞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看见她皱眉的模样就乱了方寸,几乎是没有思考话就说了出去。高三对他来说很重要,为了摆脱这个地方他从来不敢懈怠。   可是,只有这一晚,就这一次,没关系的。   “你喜欢吃什么?”   “我都好。”   他们并排在小路上走着,喻忞看了看手表,“这个点出去,没关系吗?”   “没事儿,这是小白姑父的学校。”   “小白?”   “算是我一个弟弟。我妈妈和他妈妈是大学同学。我这也是,变相的走了后门吧。对了,你还记得上次一起回我家吗?”   喻忞点点头。   “我们是邻居。”   喻忞依旧点点头,侧头盯着她浅笑的模样,不自觉出了神。   “小心!”苏洄扶着他的胳膊,差点也跟着摔倒。   “怎么不看路?”虽是质问的语气,可她声音柔柔的,倒像是在打着埋怨的旗号撒娇。   “抱歉,我走神了。”   苏洄笑出了声,原本扶着他胳膊的手没有松开,眼里盛满笑意,“你这人,怎么动不动就道歉,也太正经了。”   “...抱歉。”   “那我可不敢再撒手了,万一摔了,我倒没什么,你岂不是要道歉一整晚?”   喻忞抿紧双唇,想让自己尽量别那么僵硬。   他虽然对感情的反应稍微迟钝一些,可苏洄的这些举动暗示意味太过于明显,让他不得不朝那个看起来没什么可能,但却会让他万分欢喜的猜想上靠拢。   门卫大叔果然没有为难他们,出了校门以后他们随便拦了辆车,苏洄报了地点,喻忞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车内一时无话。他感觉自己还没有理清头绪,他们就到了。   苏洄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红色纸币递过去,“师傅,十点来这接我们,剩下的钱你留着,行不行?”   “行!”司机师傅开心地应下。他跑一趟才十几块,这一下就赚了好几倍。这姑娘出手真的阔绰,不愧是在致德门口拉到的人。   苏洄下了车,和他一起向前走,“是不是觉得我花钱太大手大脚?”   喻忞摇摇头。   “真的?”女孩盯着他笑着问。   “嗯。这些本就是你的,想怎么花,你说了算。”他的声音不算很大,但很认真。   苏洄满意地点点头。   “幸亏你这么想,不然以后我们可有的吵了。”   “以、后?”   面容还有些青涩,但身形已经十分挺拔的少年呢喃了几遍,声音微微有些抖,“什么意思?”   苏洄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随着温热的触感消失,女孩儿带着笑意的话语随风而至,“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扑通——扑通——扑通......   喻忞觉得自己的心脏简直要不受控制地跳出身体。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问出了那个心里一直在意的问题,“顾怀明和你...”   苏洄打断了他,“我可从没承认过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以为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喻忞定定地看向她,似是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假。   “喻忞,我们这个圈子很复杂,说的话做的事不能全信。”   “也包括你。”   “是,也包括我。”苏洄拢了拢被风吹散的长发,“那你要不要相信我。”   “后面这家餐厅就是顾家的产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进去。”   夜风很凉,但喻忞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热血沸腾过。只不过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明白,有些人初识时裹着糖纸,剥开来便犹如砒霜,尝一口,就万劫不复。   “你喜欢我?”他问。   “当然了。”苏洄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很白,骨节分明,热乎乎的。   “要不是你那天傻乎乎地朝我的车轮上撞,我还没发现致德有你这么个宝贝。”   她这话说的露骨又轻佻,喻忞敢肯定自己的脸已经红了,但还好他们现在在外面,没人能注意到。   只是他不知道被夜色掩盖的,除了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面容,还有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子脸上的那一双过分沉静的眼。 第五十九章   这家私房菜馆的景致很好,假山流水琼花怪石,装修地古色古香又十分有韵味。餐厅占地很大,里面热闹却不喧哗,桌椅布置摆放有序,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很舒服。   喻忞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苏小姐,您来了。”   苏洄带着新鲜出炉的男朋友刚走进餐厅,餐厅经理迎面走来要帮她拿东西。她抬手表示不用,“还是之前那个包厢,别让人打扰。”   “好的。”   喻忞站在她旁边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两人落了座他依旧一言不发,苏洄把旁人都打发走,撑着下巴问,“你怎么了?”   喻忞摇摇头。他刚刚一直在想说点什么,但他实在没什么跟女孩单独约会的经验,觉得说什么都有些不大合适,怕多说多错,干脆就保持安静。   食物很快就上了桌。他明明没有看见苏洄点很多菜,但还是摆了满满一桌子。   “你尝尝看,都是我平常喜欢吃的。”   喻忞点点头,神色认真了些。苏洄看他还是没有想跟自己聊天的倾向,不由得主动了一些。正在像在背课文一样努力记住菜色的男孩被突然坐过来的苏洄吓了一跳,本来很是斯文的举止突然像卡了壳一般哪哪都不对劲起来。   “别紧张啊,你要是不喜欢我离得太近我就坐回去。”苏洄作势就要起身,被他一下拉住了手腕,“...不是,我喜欢的。”   因为喜欢,才会紧张。   也许那句话已经有够突破男孩子的心理防线,接下来的互动还算自然,不至于手足无措。   正吃到一半,喻忞刚出门去洗手间,包厢的门又被推开。   一位穿着略有些不同的服务生走到苏洄旁边,轻声说道,“白小少爷来了。”   “他一个人?”   “带着一位同学,穿着校服就来了。”   苏洄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这臭小子又逃课。   “好好照顾,不该上的东西别上。”   “是。”   白循光之前来过这家店两次。   第一次是三年前刚开业的时候,苏洄他和苏翌一起来吃饭。   第二次就是几个月前苏洄的十八岁生日,他来蹭蛋糕,后知后觉发现这家餐厅被顾怀明转送给她当做成年礼物。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几个先上。对了李经理,最近出新菜了吗?”   “有的。”   “那把新菜也都上一份。”   “还有什么需要吗?”   “那个,就是上回,我喝的那个还有吗?”   李经理为难的看向他,“小少爷,我们老板不让给你上酒。”   “哎呦你们老板又不在,我们偷偷的。”   白循光见他往上指了指,忽然懂了,“怎么回事?她在这?”   “一小时前刚来。”   “那行吧...今天就不喝了。”   秦斯年终于把头从菜单里抬起来,“这儿的老板为什么不让你喝酒?”   “是苏洄姐啦。上次我喝醉了,貌似干了些蠢事。”   “......”   秦斯年无奈地摇头,“那你不上去打个招呼?”   “不用不用。无非就是跟顾哥过来查账顺便吃个饭,我才不过去,指不定又要说我一顿。”   “行吧。”秦斯年把东西放下,“洗手间在哪?”   “出门右转直走假山后面。”李经理很有眼色的给他指路。   秦斯年按他说的找到地方,推开门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   他瞥了一眼镜子觉得眼熟,低头正好看见熟悉的裤脚。   致德的校服?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好在那人低头洗手并未注意。   好像,是入学前那个面试官学长? 第六十章   十个月前。   致德行政办公室门口的椅子上已经被人坐满,两侧的墙壁上倚靠着许多面容青涩的男男女女,这都是通过初次筛选收到面试通知的学生。   “我们的面试现在开始,按成绩排名先后,第一位,秦斯年同学。”   秦斯年从门廊一侧走出来,迎着众人的目光走进了那扇门。   办公室里一男一女坐在沙发上,面前还摆了一摞文件。   男生一直低着头在看资料,没有说话。他一身黑色,整个人显得十分成熟。   女孩扎着简单的马尾,一身T恤短裤看上去十分清爽,“请坐,不用紧张。”   秦斯年走到他们对面坐好。   “秦同学你好。别紧张啊,只是问你几个简单的小问题。准备好了吗?”   他本来稍微放松的心情却因为那位学长定定看了自己一秒又陡然紧张起来。   “资料上写着父母在B市工作。”女孩问。   “是的。”   “那现在家里谁在照顾你?”   “我自己。”   李清越有些意外地点点头,翻到下一页,不知看到了什么又笑了笑,“兴趣爱好是做题?”   “是的。”秦斯年点头。   “挺巧的诶,我们这位学长也爱好做题。”李清越看了喻忞一眼,对方却没回话。   不过女孩像是习惯了,耸耸肩也不在意。   “秦同学,你的各方面条件都很好,我就直说了吧。致德的情况和别的高中不太一样,这儿的大部分人,从出生就有了许多普通人奋斗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很多人来这里的目的不尽相同,但本质却差不多。在这一届的扩招名单里,你并不算家里条件十分困难的,我想问你为什么要来这儿。”   因为他的性取向在原来的初中暴露了,只有这是那群混蛋进不来的地方。   “这儿是S市最好的学校,我觉得以我的成绩应该来这儿。”   李清越看向喻忞,见他点了点头,才把各式表格拿给他,“回去填好,开学的时候带来就可以了。”   “谢谢。”   快速回忆过当时面试的场景,秦斯年低下头,莫名有点心虚。   还好喻忞洗了手就直接走了出去,根本没看到他。   秦斯年回到他们的包厢,默默问了一句,“在这里吃一次饭是不是很贵?”   白循光正跟一只螃蟹作斗争,随口说道,“这种私人餐厅只对会员开放,费用也是直接从会员费扣,我还真没在意过每顿多少钱。”   “所以,普通人自己是进不来的咯?”   “是啊。怎么了?”白循光被那半只螃蟹搞得语气有点急躁。他干不来那么细致的活,干脆扔到一边吃别的。   秦斯年看他暴躁的模样有点想笑,又想起刚刚碰见的人,夹了一只螃蟹一边剥一边若有所思。   “下回挑个没人的时候带你喝一次这儿的花酒。”   秦斯年差点把刚喝下去的汤喷出来,被他这话呛得直咳嗽,“咳咳咳,花...花酒?”   “就电视里演的那种埋在树底下用花瓣酿的酒。”白循光倒了杯水给他,“你想什么呢?”   秦斯年拍拍胸口顺气,“还是别了,省得你耍酒疯我搞不定你。”   “我酒量好得很!上次是喝得太快了才醉的。”   “嗯嗯嗯,是是是,你说得对。”   “......敷衍。”   秦斯年把剥好的螃蟹递给他,一个接一个的,明显在走神。   “嘿,回神了,想什么呢?”   “刚刚碰上一个快毕业的学长,觉得挺奇怪的。”   “什么学长?”   “咱们学校的,穿着校服,看着眼熟又有点不确定是不是我见过的那个。”   白循光瞥了他一眼,“怎么奇怪?”   “就是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他,可能也是和别人一起来的吧。看见他去三楼了。”   “哦。”   小霸王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吃到完整的蟹肉就十分满足,对秦斯年的好感度也蹭蹭地上涨。   “等等,你说那人去了三楼?”   白循光语气突然有点儿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致徳校服?三楼?   三楼轻易不开放,除了苏洄和顾怀明去的固定包厢,这个点他想不出谁能上去,而且顾怀明可是从来不在校外穿校服的。   他让秦斯年在位置上好好待着,自己出门去找李经理。   李经理正欲上楼,就被白循光风风火火的拦下来。   “她今天跟谁来的?”   “好像是老板的同学,我不认得。”   白循光哼了一声,“蹬蹬蹬”地三步并两步跑上楼推开那间包厢,看清那人的脸时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竟然是那天坐车一起回来的人。   苏翌怎么回事,这么个人都解决不好。   房间内两人靠得极近,有说有笑的,氛围轻松又融洽。   苏洄看见是他,本来面露不悦的脸笑了笑,“小白来了。”   白循光走过去坐到她旁边,“我以为你和顾哥一起来的。”   果不其然,那人皱了下眉,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他是谁啊。”   苏洄还不想让他知道喻忞的事,有些抱歉地朝喻忞看了一眼。   “是我的朋友。好了,我这里还有事,你先回去好吗?”   “可——”   “听话。”   白循光闷闷不乐地应了声,直到回去兴致也不大高。秦斯年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他才恹恹地问,“那个叫喻忞的,他是文科理科?”   秦斯年想了想,“好像是文科。”   他嘟囔着,“那就是邻班了...”   苏洄以后是要去念金融的,俩人不会在一个班。   秦斯年看他魂不守舍的,有点好奇,“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那你呢,你选什么?”   致德历年都是在选定专业后分科,但分完后又要调换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今年学校干脆在小考结束后就进行了第一轮统计,再由老师分检合不合适,有不合适的再谈话修改也来得及。   “秦斯年你有病吧,选文科班干嘛?”白循光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问,竟然问出了和自己想象中完全相反的答案。   他还想和秦斯年以后都同班呢!   “又不是让你去,这么激动干什么。”秦斯年莫名其妙,刚刚白循光突然大声吓得他筷子一抖。   “不是,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下啊!”白循光后知后觉自己语气太过理所当然,又开始补救,“我的意思是,在致德跟你最熟的就是我,你难道不该跟我讲一声吗?”   “......”秦斯年觉得他真是唯我独尊到了一定境界才能自恋成这样。还有,谁跟他熟了?   “好吧,那我现在跟你讲一声,我要去文科班。”   “我不准!”白循光张牙舞爪的,连筷子都摔了。   “嗯,你不准我还是要去。”秦斯年才不怕他。   白循光就是一只纸老虎,顺着毛撸很容易就能哄好,但他今天偏不想哄了。 第六十一章   空气一片焦灼。   “白循光,先不说你的意见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再说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凭什么做主啊?”   “秦斯年,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我对你没用!”   在包厢外守着的李经理听见里面在吵架时简直要给这个小祖宗跪下了,怎么偏偏挑他们老板在的时候闹呢!   他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服务生,“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楼上知会一声。”   “哦哦!”   苏洄前一秒刚把喻忞塞上车送走,下一秒就敛了笑,快步走过去推开白循光包厢的门。   她推开门的时候两人已经不吵了,可尴尬的气氛未消,两人互相僵持着不肯和对方讲话,她只好叫司机来先把秦斯年送回去,拉着白循光往楼上走。   “好了,说说怎么回事。你平常可不带同学来这吃饭,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朋友,怎么还把人家气走了?”   白循光一脸委屈,“那他说我没什么用,我还不能生气了吗?”   “......”苏洄叹了口气,对这傻弟弟毫无办法,“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苏洄姐!你才跟他见了几次就这么相信他!”   “我不是相信他。我是不相信你。”眼看他又要生气,苏洄又说,“你从小被叔叔阿姨宠坏了,想要什么说一声就行,想做的事也没人阻拦。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这样的。小白,你要学会体谅别人。”   “我觉得我已经够体谅他了。”   苏洄揉了揉他的脑袋,“跟我说说你为什么生气。”   “他以后要去文科班,我不喜欢。”   “为什么?”   “我不喜欢背那些东西,但我想和他在一个班,最好能坐同桌。”   “......?”   “我知道,平时那些人围在我身边,不过是因为我姓白,就像你说的,他们狐假虎威在利用我。可秦斯年不一样。他从来没有讨好或者奉承过我,也不大爱和我一起玩,眼里只有学习,玩个游戏菜得要死。但即使是这样我也想和他一起玩,我不要别人,我就要他!”   苏洄觉得脑袋都要被他绕晕了。   等一下,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小白,你是不是...”苏洄讶异地看着他,“你是只把他当朋友的,对吧?”   “是啊。”   苏洄想来想去,也觉得白循光不大可能活了十几年突然转变性向,心下松了一口气。   “有问题就好好沟通好好解决,别再耍脾气了,好吗?”   苏洄有事先走,白循光待在原地还是闷闷不乐。   坐了一会儿,他打了个电话给秦斯年,铃声响了几秒竟然被对方给拒接了!   “啪嚓嚓——”   桌子上的碗筷被他摔在地上。   整个周末两人都在各自生气,白循光头一回被人挂电话,犟得不肯再打。秦斯年自己冷静了两天,气慢慢消了,但也不好意思主动找他。两人就这么僵到了新的一周。   叮铃铃——叮铃铃——   “下课吧。”   “课代表跟去我办公室拿上个星期的卷子。”   秦斯年闻言放下手里的笔,起身跟了上去。   “这次试卷难度你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就是最后一篇阅读超过标准作答时间了。”   英语老师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回事,你一向阅读做的很快啊。”   秦斯年勉强笑了笑。   还不是因为那天和白循光吵架,害得他周末做作业都集中不了注意力。   拿了卷子往回走的时候,课间跑操也快结束了。他绕过操场,沿着墙边的阴影向前,却被拦住了去路。   抬头一看,是白循光。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眉头微扬,“有事?”   “嗯。”白循光跟着他向前一步,“你手机是不是坏了。”他抓耳挠腮了两天,想着只要秦斯年服个软自己就原谅他,结果对方根本没来找他。   “没有啊。”秦斯年抱着一沓卷子,手有点酸,也不想和他废话,绕过他就要走。   “那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打电话给我。”白循光拉住他的力气有些大,把人扯得一个踉跄,试卷全都滑到了地上。   “白循光!”秦斯年被他气得脑壳一阵发昏,狠狠瞪了他一眼,蹲下捡卷子。   “我又不是故意的...”白循光嘟嘟囔囔蹲下和他一起捡。秦斯年听见心里又是一阵气闷,把他手里的试卷一把拽了回来,“给我。”   幸亏地上没有积水,不然他真的会被气死。   “白循光,你要是想道歉,说声对不起就行了。”   “我又没错,为什么道歉。”   “你!”秦斯年觉得他实在不可理喻,扭头就要走。   “秦斯年你至于吗!那么点破事你不跟我道歉我也不计较了,跟我耍什么脾气啊。”白循光扯着人的胳膊不让他离开。   被他扣上耍脾气帽子的秦斯年胸腔起伏不止,又挣不开他的手,气得用力踩了他两脚。   只见他“嗷——”地一声蹲下捂住脚背,秦斯年顿了顿,还是扭头走了。 第六十二章   本来消气的秦斯年听说市里的篮球赛预赛就在今天下午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太好。   如果早知道是今天,他可能不会踩得那么用力...吧。   “唉。”   秦斯年看着窗外的大巴车有点头疼,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忍住呢!   自己好像真的很用力啊,白循光都疼得蹲下来了。   不会影响他吧......   怎么办?   不然去看看他?   秦斯年记得有个十三班叫章启的男生,也是扩招进来的。因为回回考试坐他后面,一来二去的也混了个脸熟。   他偷偷摸过去,让人把章启叫到人迹罕至的小楼梯,上来就问白循光怎么样。   那人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小霸王今天心情真的不好。早上一来就跟吃了炸药似的,课间操回来以后脸色简直难看地吓人,不知道谁又惹他了。”   秦斯年尴尬地扯了下嘴角,“那他的脚有没有事?”   “这我不知道啊,他回来的时候好像姿势是有点不自然,不过一直坐在位置上没动。他脚怎么了?小霸王最宝贝他一双腿了,平时磕了碰了一下都得去校医那检查的。”   “啊哈哈...”   秦斯年咽了咽口水,他死定了。   “那他现在在教室吗?”   他话还没说完,章启跟见了鬼似的面色一变,一溜儿烟跑了。   秦斯年似有所感,刚想离开就被身后的人揪住了衣领。微凉的手指探入肌肤冰得他一激灵。   “还敢跑?”白循光语气淡然听不出喜怒,秦斯年却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他转过身,微微仰头,眼睛眨巴着问,“你脚还疼不疼?”   白循光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秦斯年仰视自己,都有点心跳加速。   那双黝黑的眼睛没了镜片的遮挡亮得令人发怔。自己的影子落在里面,满满的只有他一个。   这样的认知让他心情很好。   “我下午不去比赛了。”他松开手淡淡地说。   秦斯年一愣,“这么严重?”   “是不是伤到哪了,现在还是很疼吗?”   “要不要去医院?”   秦斯年晃了他一下,“你说话呀!”   “嗯,特别疼。”   白循光倒抽了一口气,身形晃了晃。他身后就是楼梯,吓得秦斯年赶紧扶住他。   “你真那么讨厌我?我现在不能打球了,你开心了吗?要不要再补几下。”   “我不是...我...”秦斯年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装得那么严重,他以为自己使再大劲也不能伤到他的。可见他难过的样子不像作假,而且楼下大巴也开走了,他不能去比赛是真的。他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眼睛都红了,“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当时太生气了,不想让你跟着我,才......我不是故意的。”   白循光第一回 见他语无伦次的模样,咬咬牙忍住笑意,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继续装病,语气悲伤深沉,“你别说了,我要下楼。”   秦斯年扶住他,有点难过,“你...你要逃课吗?”   “嗯。”白循光差点没憋住笑。真是不知道秦斯年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反正今天只是个预选赛,他作为队长本就不是必须要去。   秦斯年嗓子都有些哑了,带着一丝委屈。可见白循光低着头丧丧的,还是老老实实架着他的胳膊、搂着他的腰一步一步下楼,因为内疚不敢抬头。   “行了,你回去吧。”走完最后一阶楼梯,白循光甩开他的手,“我知道学霸不能逃课,你回去吧。反正我本来就没用了,省得又说我拖累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秦斯年越发觉得白循光是受刺激了才会变得这么难缠,“下节是体育课。你要去哪,我陪你吧。”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体育课不重要可以随便逃。秦斯年,你这样看不起体育让体育老师多伤心啊。也是,不然怎么会毁掉我的腿。学霸还是一视同仁的好。”   “白循光,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不要不讲道理。”   “是,我不讲道理,那你还跟着我干什么?”白循光又甩掉几次秦斯年想扶着他的手,又怕真把人惹恼了,假装是甩累了,再老老实实让他扶着。   看,这些小手段,即使是再单纯迟钝,只要碰上喜欢的人,也能无师自通。 第六十三章   白循光作为校长特别关照过的学生,保安大叔回回看见他出现在自己面前都自发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自己把人放走丢了工作。   白循光看着自己拿给他的假条都被看出花了,也没说能不能走。   眼看他又要发火,保安大叔只好不情愿地放他出门,人一走远就报告上去。   白循光光明正大地走出校门,秦斯年跟在后面心惊胆战。他可是第一回 白天逃课,即使是自由活动的体育课。   秦斯年扶着他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也不知道去哪。走了差不多五分钟,白循光在一团树丛前停下,从里面拿出一个滑板。是他们之前在白家一起玩儿的那个。   秦斯年:“?”   然后他就见白循光一脚踩在滑板上,理所当然地用手搭着他的肩膀,“走吧学霸。”   “......”   秦斯年觉着他俩在大马路上这样走就跟脑子有毛病似的,还好这边没什么人,他暂且忍了。   没过多久,白循光就跳下滑板领着他进了一个小区。   这个小区离学校不远,楼房看着也不是很新。两栋楼之间有个小花园,里面有几个老人在散步。秦斯年打量周围,不知道白循光带他来这儿做什么。   他扶着人走进去,看见里面有电梯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六楼。”   这个房子是白循光搭上了自己攒了好几年的零花钱和压岁钱,在进致德之前买的。连白先生和白夫人都不知道。本来二室一厅的房子被他找人设计,改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秦斯年进去后大体看了一圈,觉得这是个用来堕落的好地方。   两间卧室打通后更显空旷,遍地都是散落的手办乐高游戏手柄和光盘,外面的厨房客厅空空荡荡,冰箱里全是饮料。衣柜倒是满的,但乱七八糟全都混在一起,像是被人用力塞进去再也没整理过。   说句不好听的,避难所都比这干净。   秦斯年担忧地看向他的脚,“不然还是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吧。”   “怎么,你还要让我再确认一遍不能打球的这个事实吗?”白循光背对他,一蹦一蹦地跳到卧室的床上,秦斯年摸不准他的态度,抿抿嘴还是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校医可能没那么仔细,好好检查一下,万一没那么严重呢?”   “徐医生是我姑父从中心医院挖来的主任,没那么水。”白循光在床上滚了一圈,捞起一个手柄,“我渴了。”   秦斯年认命般的去给他找水。   过了一会儿,秦斯年避开地板上的小玩意走到床边推了推他,“水来了。”   白循光碰了碰杯子有点惊讶,“热的?”他这儿没有能烧热水的东西啊。   “找邻居借的。”秦斯年顺手帮他把地毯上的杂志都整理好放在一边,整理着整理着干脆帮他把桌子也收拾了。   “我还有邻居?”白循光有点纳闷,他怎么从来没见过。   “哎,那个那个,你手里的那本杂志拿给我。”   秦斯年扔给他,看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无奈地走过去坐下。   “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辆车,是不是巨帅!”白循光指着内封里的黑色跑车,整个人都很激动,连带着脚腕都转了转。   秦斯年捕捉到他这个动作,眯着眼微微点了下头。   比起白循光用苦肉计,他更好奇这人是一直都会耍心眼,还是近期突然开了窍。   见他一副专心欣赏嘴角带笑的模样,秦斯年什么也没说,配合得弯了弯眼睛。   Koenigsegg   刀锋   确实是很酷。   “白先生上次就说要给你买这辆车?”   “是啊。等我小叔回来就能拿到我的生日礼物了!”   “啊...进步奖励是你的生日礼物。”秦斯年扬了扬眉。   白先生真是深谙语言的艺术,白循光阅读得零分也还真没冤枉他。 第六十四章   “还要喝水吗?”   “不喝了。”   秦斯年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等等等一下!”   白循光扯住他的衣摆,满脸写着不高兴。   “还有事?”秦斯年看了眼时间。   已经过了半小时,他想回学校了。   “我饿了!”   “点外卖。”   “我是病人,怎么能吃外卖!”小霸王理直气壮,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露馅。   秦斯年把拿起来的外套又放回原地,“那你想怎么样?”   “你做。”   “我看你是在做梦。”   白循光气得想从床上跳起来,但好歹没忘记自己的人设,抱着脚背开始演戏:“哎呦我的脚又开始疼了,好疼。”   “是吗?”秦斯年一步一步走向他,握了握拳头,“那我帮你按按。”   “嗷——秦斯年你你你你你松手,疼疼疼疼疼疼,嗷——”   白循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着猛地下腰。   秦斯年跪坐在他背后,呼吸也有点喘,“疼?我帮你拉拉筋就不疼了。”   白循光一边被按着肩一边被压着背,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他右手反过去一捞,搂着秦斯年的腰把人压在床上,按着他的手腕把人固定住,   “被发现了呀。”   “早就发现了。”   秦斯年试着动了一下,却被束缚得更紧了。   “你幼不幼稚,赶紧放开我。”   他挣扎不开,累得喘气,“白循光,你别闹行不行?”   “那你是不是还要去文科班?”   “......”   他怎么还在纠结这个。   两人正僵持着,门口突然传来“吱呀”一声。   “哎呦对不起!你们继续,继续。”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女孩,看模样比他们小个一两岁,手里拿着一个热水壶进退两难,“我刚刚敲了好久的门没人应,又听见里面有声音才试着开门的。抱歉抱歉。”   秦斯年一把把他推开往门口走。   女孩继续解释,“你们等会还要喝水吗,这个先借给你们吧。”   白循光却走的比秦斯年更快,直接把他挡在身后,说了声“不用”,就把门关上了。   “你!你这也太没礼貌了。”   秦斯年觉得他简直无理取闹,拿起外套穿好就要离开。   白循光拦住他,“你没看出来她是故意的吗?故意借你东西然后顺理成章地要你号码。”   “你想太多了吧。”秦斯年推开他的胳膊,“我没那么自恋!”   他打开门,那女孩听见动静也跟了出来。貌似是没看见另一个凶巴巴的男生,她胆子也大了些,“小哥哥,你是新搬来的吗?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啊。”   秦斯年:“......”   白循光隔着门板听得清清楚楚,他冷哼一声打开门,瞪了眼那个女孩儿,勾着秦斯年的衣领把人拎了回来。   门被大力关上,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白循光一边数落他一边往沙发那儿走,   “让你不听我的,被勾搭...啊——!”   秦斯年也被他这嗓子吓了一跳,连忙抓住他,“没事吧!”   白循光本来洋洋得意的表情瞬间变成痛苦的哀嚎,“靠,疼死我了,什么东西?”   “...你踩到有尖刺的部件了,嘶...你这全破皮了,开始流血了。”   “一天天的就不能稳重一点吗?”秦斯年把一瘸一拐的人安置好,“让你瞎胡闹,这回真受伤了吧!”   白循光动了动腿,因为太疼了说不出话来。   “走走走,我带你去医院。”秦斯年想把他拽起来,却拽不动。   “又怎么了? ”   “这种小伤不用去,消下毒就好了。”   “...刚刚骗我骗得那么起劲。”   秦斯年摇摇头,“家里有没有创可贴什么的。”   “没有。”   秦斯年把那堆零件归拢到一起,“我刚就想问你这地方怎么那么乱...”   “前两天来了一趟。”白循光耸耸肩,盯着秦斯年翻找东西的背影看。   家里摆的手办是父母和苏洄陆庆送的。   这个房子里放的摆件都是他不认识的人送的,他不见得有多喜欢,但是这些东西就算扔了也得他亲手毁了之后才能扔。   苏翌曾经说他有病态的占有欲,一点儿也没错。   几分钟后,秦斯年敲响了隔壁的门,“不好意思,能再向你买几个创可贴吗?”   “秦斯年,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身后未关的门传出,秦斯年看身前小姑娘眼神有些失望地进屋,很快就翻找出了一串。   “给你,不用给钱了。”   秦斯年道了声谢。   “现在帅哥都跟帅哥在一起了啊,你们感情可真好。”   “不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他刚要解释,白循光又断断续续地开始叫魂。   “秦斯年——秦——斯——年——”   “......”   算了,越描越黑。   白循光窝在沙发里,贴着两张卡通创可贴的右脚掌在空中一晃一晃,一边吃外卖一边专注看着伏在案几上的人。   “这小馄饨没有你家那边的好吃。”   秦斯年点点头,他刚刚只吃了两口就不想再动筷子了。无聊地摆弄那些模型。   “你很擅长修这些啊。”白循光被他灵巧的手指吸引,“手工的东西你都喜欢?”   秦斯年随意应了一声。   他坐在地毯上摆弄那一堆零件久违感到一丝惬意,“乐高和木雕给我的感觉都差不多。”   “既然这么喜欢,干嘛不继续做?”   “那你又是为什么抽烟?”   “.......”   “你看吧白循光,咱们还没到知心朋友离不开对方的地步,就做普通同学就挺好的 。” 第六十五章   白循光看着秦斯年,目光深沉,“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是说我们不用逼着自己去了解对方。咱们没到那个地步。”他说完这些话自己也有点难受。可他有什么办法呢?   根本就看不到未来的关系,一开始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秦斯年哪儿都好,偏偏这张嘴,偏就是这张看起来又软又漂亮的嘴,每每说出来的话都能让人气得脑袋发昏。   “秦斯年。”   “啊?”   “你过来。”   白循光指了指自己身侧,“我有话要跟你说。”   秦斯年放下手里的东西,无奈地走过去,看着对方噙着笑意的脸开始吐槽:“有什么话不能......”   “唔!”   白循光在他诧异的目光下,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把人按倒在软垫上。   然后捂住他的眼睛,吧唧一口就亲了上去。   “!”   白循光以前没接过吻,也不知道真正的深吻怎么弄。他直直的把嘴唇贴上去,几秒后又分开。看上去横冲直撞,实际上却意外的温柔。   秦斯年只觉得忽然间天旋地转,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白循光一手掐着他的下巴,一手捂着他的眼睛。大拇指正好抵住他的下唇,他摩挲了两下,“现在呢,还说没有必要了解吗?”   这儿确实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软,也很甜。   “白...!”   秦斯年开口说话反而遂了他的意,白循光逮住机会又吻了上去。   看着对方似乎是被吓坏了一样一动不动,他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坦。秦斯年还是躺在他身下的时候最顺眼。还有这张嘴,既然说不出好听的话,就该这样被他堵住。   秦斯年的一颗心都被他的舌头搅乱了,竟也没发现自己的双手都是自由的。他也忘了要去推开白循光,只觉得在两人触碰到的一瞬间,一种奇妙的感觉萦绕在周围。   对白循光的好感在这一刻让他羞涩更甚于恼怒,这种从未享受过却又一直都期待的碰触无疑滋味儿很好。   他也不想反抗了,甚至有点沉迷于这种感觉,全身上下软的和刚出生的猫儿一样。   白循光一手摩挲着秦斯年的腰身一边低低笑了声,“傻瓜,呼吸啊。”   他很会接吻,秦斯年却是第一次。   对白循光来说这种尝鲜可有可无。他以往为了跟风也不是没交过女朋友,清纯的开放的都尝试过,那时候都能很好的克制自己,顶多牵个手接个吻。今天确实是冲动了,可他并不后悔。   而且看秦斯年的反应,似乎也不是对他没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白循光把捂着他眼睛的手拿开,两人四目相对。   白循光瞅见他原本冷白的面色如今被染上绯红,心情变得很好。   他依旧压着人,却没有别的动作。   他在等秦斯年的反应。   秦斯年回过神,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如果忽略他发红的耳尖,确实看不出他刚刚经历什么。   他的目光闪躲,“你.....我要回去了。”   白循光脸上的笑意一僵。他本来以为,秦斯年这种性格,自己这个举动他怕是要么会爱上自己,要么就恨死自己了。不过现在听他这意思,是假装一切没发生过?   这倒是很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久违地咂摸出一丝兴味儿。   秦斯年总不按常理出牌,又一本正经的能让他开心。   他不舍得放手这样一个玩具,也情有可原吧。   “咱俩亲了这么久,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他歪了歪头,模样看着有一丝天真。   秦斯年避开他的眼神,挣扎着想起来。   “我没什么想说的,我要回去了。”   “我告诉你我为什么抽烟。”   “....我抽烟是因为我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会变得很不像我,会砸东西,会伤人。这个房子就是我常来发泄的地方。”   秦斯年愣愣地看着他。   白循光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怕我吗?”   秦斯年沉默了一会,“那你会伤害我吗?”   “不会。”白循光回答的很快。   秦斯年低下头又抬起来,表情认真,“那我就不怕你。”   “真的不怕我?”   秦斯年把摩挲了下拇指,低低应了声,“我能走了吧。上课要来不及了。”   白循光还是没放开他,似乎是还没逗弄得尽兴。不过看在他真的快要生气的份上,他还是耸耸肩把人放走了。   只是在他换鞋的时候,白循光单手撑着头看他,然后很认真地说了声对不起。   秦斯年系鞋带的手一顿,还没想好自己要怎么回答,又听他说道:“我给你道歉,不是我觉得我做错了,而是因为我让你生气了,我才会道歉。所以你不要不高兴了好不好?”   “...嗯。”   秦斯年看似轻描淡写地应了声,但心里因为他这番话紧张的快要爆开。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心怎么会跳的这么快。   这种情况持续到他迷迷糊糊地回了教室。整个下午他都在走神。他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白循光。   忽然,桌角被人敲了一下。他抬头去看,是班主任。 第六十六章   秦斯年被班主任亲自领出去的时候,全班都在看他。   他自己心里也有点慌。经历了中午那件事,他现在心虚得很。   “我看你的志愿上填的是文科?”   “是。”   班主任有点好奇,“以你的成绩,理科会更轻松吧。为什么选文科背诵量那么大的方向?”   “我喜欢。”他温声说。   也许是这个答案太主动化,班主任竟然笑了笑。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很快敛了神色,对他说,“选理科吧。今年七月有一场比赛,学校正在组建队伍吸纳人才,而且有意将这支队伍一直训练下去。你才高一,以后这样的机会去了文科可没有。”   秦斯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他去年也代表学校去参加了一次比赛。其实倒是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没意义。   “当然,这也会给你的履历增色不少,对你将来提前招也有好处。如果真的拿了奖,学校也会适当给出奖励。”   秦斯年沉默了一会,“我能想想吗?”   班主任点点头,“行,明天我上课之前给我结果。”   秦斯年回到座位,原先的旖旎情怀全都消散不见,只剩一团乱麻。   白循光打电话来的时候秦斯年正倚靠在床头发呆,手里的书都掉到一旁了也没注意。   “喂,想的怎么样?”白循光的声线偏低一些,平时不觉得,但在这种安静的氛围里让人心颤了下。   “想什么?”   秦斯年一愣,难道白循光知道这事?   “今天中午啊,你就没什么想法?”   “......”   秦斯年越想逃避,心里就越焦灼,就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在家吗?”   “嗯。”   白循光几乎能想象出秦斯年现在的模样,心里有点痒,“来我这儿吧。我还呆在那小区呢。你过来陪陪我。”   秦斯年沉默了会儿,“怎么没回家?”   “家里没人。”   “......”   就在白循光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秦斯年竟然答应了。   “那你等我半小时。”   白循光听见那头窸窸窣窣的声音笑了笑,“还认得路吧?”   “认得。”   秦斯年拿着关掉的手机闭了闭眼。他有预感,今晚是该给很多事情做个了结了。   秦斯年到地方的时候才过去了二十分钟。他敲了几下门没人应,只好给白循光打电话。   没一会儿就听见他蹦蹦跳跳走近的声音,“来得挺快啊。”   屋子里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他甚至怀疑白循光也是刚到不久。   他有些尴尬,又坐到地毯一角拿着乐高摆弄。   “你要是喜欢这些,我都送你。”   秦斯年挑了挑眉看了一圈,这间屋子里起码有五十个了。   “真的?”   两人隔得距离不远,秦斯年不戴眼镜都看得清白循光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但你要和我一起去理科班。”   “你怎么就这么执着于这件事呢。”   “我想和你在一块儿你看不出来啊。”白循光整个人处于一种要攻击的谨慎姿态,大有秦斯年说的话让他不高兴了就再把他抓过来亲一顿的意思。   本以为秦斯年这会儿该不好意思了,可他又出乎意料的安静。当他整个人被落地灯的光晕笼罩住,朦胧露出的侧脸清冷间带着一丝温柔,确实很吸引人。   白循光摸不透他,就越发地觉得他有意思,也对他越来越有兴趣。   “为什么不说话?”   “白循光,我不敢。”   在他这么多年的人生里,他已经不敢奢望拥有这么好的人了。   白循光挪到他身边,伸出手勾住他的下巴,逼着他看向自己,“你不敢什么?”   秦斯年此刻就像是走在绳索上,所有的恐惧和悲伤汇聚到一个点,反而逼得他冷静下来。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白循光一怔。   “我羡慕你有那么好的家庭。不是说家庭条件,而是你的父母,他们那么关心你,就像永远不会消失的后盾,你永远都不用怕。 ”   “而我孤身一人。”   “我会陪着你的。”白循光认真地看向他。   秦斯年不怀疑他这一刻的真心,但不会相信他话里的时效性。   白循光可以和他在一起一天,一个月,然后呢?   他想和白循光一直在一起。   可这是不可能的。   “我小时候有一次溺水。”秦斯年垂眸看着地毯上的花纹,“忘了是怎么掉下去的,但那种感觉我一直记得。”   “这些年我从未觉得自己真的被获救过。”   “那种窒息、失重又不受控制的感觉真的很可怕。”   “身体沉不下去,也浮不上来,只好一直做无用的挣扎,期待能有个人来帮帮我。”   白循光皱起眉,似乎是有了什么预感。他想阻止面前的人说下去,可是没有成功。   “濒死之人忽然看到希望的浮木会怎么做? ”   “白循光,如果我答应你了,你会受不了的。”   我喜欢的人说喜欢我,我很高兴。但我的人生并不是像你看到的那样。你看到的是我苦心经营后最好的样子,但真正折磨我的东西,也会折磨你。   这样的日子我一个人沉浮其中就好,我那样喜欢你,怎会舍得把你拉进来。 第六十七章   “你和我说了这么多。我还是只想问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   秦斯年回答的很干脆。   两个人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这个时候否认没什么意义。   白循光眯了眯眼睛,“你喜欢我,却又不跟我在一起?”   “你有没有听我刚才讲的话啊。”秦斯年无力地抬了下眼。   “听了。”   “那你...”   “可你喜欢我啊,不是吗?”   看,这就是两人显著的不同了。   在白循光看来,秦斯年提到的事那些并不足以拒绝他。   秦斯年看起来是很难过,可那又不是他的错。   再说他们亲都亲过了,在他眼里秦斯年已经是自己的人了。   他要是脸皮薄不信任自己才拒绝也就罢了,但要是为了外面什么杂七杂八的人,敢跟别人不清不楚,他们就死定了。   不过谅秦斯年也不敢这么做。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彼此一会儿,谁也没说服谁。不过彼此又处在一个诡异平和的氛围中,胶着但不尖锐。   “行了,明天再说吧。我困了。”   白循光打了一下午游戏,这会儿安静下来是真的困。   他这个房子里的床很大,起码比秦斯年家里的那张床要大。秦斯年安静的换好衣服,躺在另一边,想离他远远的。   可问题是,这儿只有一床被子。   白循光洗完澡出来一看就乐了,“跑这么远干什么。”   秦斯年整个人埋在被子里。   “亲都亲过了...”   “白循光!”   “行行行,我不说行了吧。”   因为有人陪着,白循光放心的把灯都关上。可等他躺下又睡不着了。   “你真要去文科班?”   秦斯年没有说话。但心里一直在纠结。   白循光摸到他的手捏了捏,“你明明两种都一样擅长的,选哪个不是选?而且你宁愿跟我吵架都不改变主意,我不管,你得给我个理由。”   秦斯年闭着眼,给他找了一个理由,“我讨厌生物。”   “哈?可是你生物一向满分啊。”   “我每一科都考得好,也不是都喜欢啊。”   “那你为什么讨厌生物?”   白循光很少见到他明确地说自己喜欢或不喜欢什么东西,还有点好奇。   秦斯年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   “初中的时候被一个生物老师骚扰过,所以不喜欢。”   白循光捏他的动作挺住,然后猛地坐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你、说、什、么?”   “......好了,睡吧。”   “秦斯年!”白循光抓住他的手腕,语气阴狠,“你说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秦斯年闭了闭眼,好似十分疲惫,“嘴上占了几句便宜而已。我没吃亏。”   但这个解释并没有让白循光心里的怒气散去,反而更加高涨。   他语气森寒:“那人是谁,我要割了他的舌头。”   秦斯年似是被他的话取悦到了,闷声笑了几下。   他没挣开白循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安安分分的在黑暗中注视他,“你没机会了,他已经死了。车祸。”   两年前的秦斯年是什么样子的?   白循光想了想。大概和现在差不多,是个不苟言笑的缩小版闷葫芦。   两年前的秦斯年并没有如今这样沉默。他的沉稳是自小就独自一人练就出的保护壳,但再如何安静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有着刻在骨子里的天真。   彼时的他最担心的事是外婆的身体。初中三年,父母在外,他几乎是住在了医院。   在那里,生命的流逝像是有了实体,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迎接终结。   死亡对于一个人生才刚刚开始的孩子来说太过沉重,一丁点儿的善意和帮助就足以让他卸下防备。   那个人在秦斯年最脆弱的时候,露出了他的獠牙。   “斯年,你好美。”   “以后就让我照顾你吧。”   “你一个小孩,说的话谁会信。”   “你要是敢告诉别人,我就把你送到精神病院。”   秦斯年每每想起那个时候,总是惊讶于自己的冷情无感。   那场车祸,是他精心算计的意外。   他一步一步引诱恶鬼踏入圈套,彻底了结了他。   纵使白循光从小见过圈子里的阴私,但他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他周边的人身上。秦斯年的表情一直很沉静,似乎被骚扰这件事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这个认知让他很生气,也让他有些难过。   他虚环住男孩细瘦的腰,掩去话语里的暴虐,只留下温柔,“如果你害怕,可以告诉我。”   “已经过去了。”秦斯年这样告诉他,也这样告诉自己。   白循光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问,“那天在商业街遇到的人,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找你麻烦吗?”   秦斯年点点头。   “那他们说我是你新相好是什么意思?你以前谈过?”   白循光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他的手,心里却乱成了一窝杂草。   秦斯年摇摇头,“只是个顺手帮了我很多的人。”   那段日子真的很辛苦。多亏了那个人的照顾,不然他可能抗不过来。   “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现在在哪儿?”   秦斯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白循光半搂着他的脖子,一手按在他的腰侧,“说不说,嗯?”   “好好好,我说,我说。”秦斯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怕痒的,这事他自己都不知道,倒是被他利用的得心应手。   “他比我们大几岁,不在S市。而且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他叫什么名字。”白循光听着他故作轻松的语气,心里有些不爽。   “傅宜绅。” 第六十八章   两人现在心知肚明彼此对自己有好感,有些事做的也就自然而然了。   纵使那天晚上秦斯年拒绝了三次,白循光还是强制性的要把人搂在怀里抱着睡觉。   秦斯年挣不开他,整个人气呼呼的,“我们没在一起呢!”   白循光一边敷衍着说“知道知道”一边却没放手。   他一个使劲就能把人连被子扯到自己怀里。   秦斯年本以为自己被禁锢着会不习惯,没想到却睡得很好。第二天一早还是白循光叫他起来的。   “哎你今天还上不上学了,要不要我帮你请假?”   他迷糊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在哪,拍了拍额头暗骂自己粗心。   他火急火燎地收拾东西,白循光嘴里叼着个小笼包按住了他的手,“不用收拾,以后你都住这儿。”   “?”   秦斯年看了眼时间,觉得还能抽出五分钟和他理论。   五分钟过后,他嘴里被塞了一个包子,两手空空出了门。   他愤恨地咬了口皮儿薄馅儿多的包子,对白循光利用身高把他的东西放到柜子顶的行为表示不屑。   “砰——”   秦斯年猛地惊醒,才发现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班里的人第一回 见他懵然的样子,纷纷发笑。   前桌趁着课堂讨论的间隙回头说闲话,“从一大早老班走了就开始睡,这都大半节课了,叫你都叫不醒。你没事吧?”   秦斯年摇摇头,瞥了一眼黑板。他这一天都不太清醒,刚刚去跟班主任回话说他会去文科班这件事也不知道是真的发生了还是场梦。   不管是清醒还是糊涂,这个决定他做下了。   就算是为了那些比赛能带来的好处,也为了白循光。   他心里隐隐觉得,对上白循光的攻势他坚持不了太久。   日子一天天过去,秦斯年在白循光那里住着,除了偶尔会被他拽着亲几下,秦斯年住的还是很快乐的。 第一回 被偷亲的时候他气红了脸,打又打不过,说他也不听,消了气对他又会放松警惕。 第二回 他得寸进尺,在沙发上把他原本不太红的唇,给吮得像染了血一般。 第三回 秦斯年就自暴自弃了。白循光最喜欢在他呼吸不了不得不后退的最后一瞬间放他离开,然后再一手揽着他的腰追上他的唇,几乎只有半秒钟的换气时间。他对白循光这样的强势又爱又气,糊里糊涂又亲到一起,最后也不了了之。   不过一个周的时间,家里的东西也被他渐渐挪到了白循光这儿,房子里到处都是两人一起生活的痕迹。   秦斯年甚至觉得,如果白循光再问他一次要不要和他试试,他说不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这天上午跑完操,秦斯年从老师那儿拿了作业回来发。发下去的时候听到班里几个人在说八卦,好像隐隐听到了白循光的名字。   他抓紧把手头上的事干完,回到座位问前排的女孩儿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哦,你说小霸王啊。他跟一个学长打架了,就在操场。你去办公室了不知道,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哇小霸王下手那叫一个狠...”   她还想继续说,秦斯年已经一溜儿烟地跑出去了。   办公室外站了好多人,秦斯年挤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里面没有老师,只有四个人。   白循光背对着门口低着头。顾怀明拉着苏洄似乎是在劝她,还有那个面试官学长。   办公室很大,他们挤在外间听不大清楚。上课铃响之后众人不情愿地回去,秦斯年见他们还不打算出来,也只好先回了教室。   下课就得知白循光又逃学走了。   待他回到家,面对的是一片狼藉。   卧室的门紧紧关着,音响声被开到了最大,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嘛。   秦斯年敲了敲门没得到回应。只好默默地开始打扫。   等他整理好刚要下楼去扔垃圾的时候,白循光出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重新变得干净整洁的家里,走过去接过了秦斯年手里的垃圾袋。秦斯年也没说话,带着他安静的把垃圾扔了,还顺手在楼下的水果店里买了几个苹果和香梨。   趁着外卖还没送到,秦斯年拉着白循光走到沙发那儿坐下,看了看他的下巴。   原本好看的下颚线红肿了一块儿,还能看见血丝。怪不得不高兴呢。   秦斯年给他上药,白循光也乖乖的坐着让他给自己上药。   “苏洄学姐和别人在一起,你很生气?”   坐在前排的女生早就打听清楚了前因后果,还热心的给他发了条微信解释。虽然她话里话外是把白循光等同于苏翌,觉得这是弟弟和姐夫之间必有的战争,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你听谁说的?”白循光终于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秦斯年手上动作不停,一边给他擦药一边说:“学校都传遍了。”   “打架也不知道挑个隐蔽点的地方。”   白循光低低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劝我不要打架。”   “劝你没用。不如嘱咐你下次小心点。”   秦斯年半跪着,眼神专注的盯着他的伤口,嫣红的嘴唇漂亮地一开一合。   白循光心神微动,俯身吻了上去。   这个吻简直温柔的不像是白循光本人。   不知过了多久,白循光挠了挠他的下巴,跟逗小狗似的,“秦斯年,说真的,做我男朋友吧。” 第六十九章   “可真有你的秦斯年。”   白循光环着胸,看着他摇头满脸不高兴,“还从来没有人拒绝过我两次。”   秦斯年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是看不清面前的人。   他忽的凑上前,讨好似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要亲亲。”   “!”   白循光受惊地往后挪了挪,不懂他这是演的哪一出。   他连自己刚刚被拒绝过都忘了,扯着秦斯年的脸晃了晃,“你干什么呢?你是秦斯年吗?”   “疼...”秦斯年委屈地抽了抽鼻子,趴在他的膝盖上蹭了蹭。   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白循光凑近了才发现他脸红的不正常,好像还隐隐有点发热。可摸了摸他的额头又不烫。   “哎,你没事儿吧。还认得我是谁吗?”   他点点头。   “那我是谁?”   “.....”秦斯年满脸茫然。   “小骗子。”白循光看他这个样子,不像是生病,倒像是醉了。   可他们也没喝酒啊。   他想把人拉到沙发上坐好,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在房间吃了一盒酒心巧克力,刚刚接吻的时候......   嘶,秦斯年的酒量也太小了。   “起来了,回房间睡觉。”他还不至于和一个小醉鬼生气。   “要亲亲。”秦斯年扯着他的胳膊晃来晃去。   白循光把手抽出来,好气又好笑。   “不给。都拒绝我了还想占我便宜,想得美。”   秦斯年难过地撇撇嘴,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坐在地毯上。   “...傻不傻啊。”   白循光戳了戳他的肩膀,见人没反应,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坏笑着打开手机把镜头对着他。   不知道明天把这个给秦斯年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秦斯年。”   “秦斯年?”   白循光把手机放到桌子上立好,镜头正对着他们,自己双手轻轻扯着他的脸想让他给点反应,   “你刚刚说你想要什么?”   秦斯年面露迷茫看着他,有些湿润的眼睛微微半阖,似乎是在思考。   白循光又问了一遍,像哄小孩似的,“快说,说了有糖吃。”   说罢又摸了摸他的脸,觉得他俩幼稚的有些好笑。正以为秦斯年不会开口了,就见他也学着自己的动作摸了摸自己的脸,声音软软的说,   “想要你。”   ......   这三个字就像一块小石子,猝不及防地击碎掉他本就不稳的心防。   白循光全身僵硬了一瞬,心脏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越跳越快。   面前的人说完就又垂下了头。   仿佛刚刚只是一句玩笑。   白循光在原地愣了半响,而后咬了咬后槽牙,怒目圆睁地捧起他的脸,“你以后敢出去跟别人喝酒就死定了知不知道!”   被威胁的人还一副懵懂的模样看着他。   白循光被看的整个人没了脾气,那三个字就像刻在他耳边的魔咒一般挥散不去,“......真是没见过比你还能磨人的。”   “阿嚏——”   白循光握了握他的手,有点发凉。   他半蹲在秦斯年面前,扭过身体背对着他,“上来吧,我背你回房间。”   秦斯年愣愣地坐着,揉了揉被他扯红的脸。   “上来呀。”   他还是没有动作,像是在疑惑白循光动作的含义。   “多少人想让我背我还不同意呢!”   白循光一边扯着他的胳膊一边碎碎念,转身才发现自己手机还录着。   他去拿手机,把镜头正对着自己和秦斯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自己背上,还把手环在自己腰上的人假装愤愤地说,   “秦斯年是个讨厌鬼。”   他闻言蹭了蹭自己的脖颈,搂腰搂得更紧了,声音满怀依恋,“年年不讨厌,年年会乖乖的。”   白循光笑的不能自已。   这是把自己当成谁了?怎么小名都出来了。   他故意逗着他玩,“不是哦,秦斯年一点都不乖。”   秦斯年语气突然变得很急,眉头都蹙到一起,声音里还隐隐带着哭腔,“年年很乖,不会给爸爸妈妈添麻烦。”   白循光怕把人逗急了,含笑拍了拍他的背安抚,“知道了知道了。”   怕再耽搁下去他真的会着凉,白循光把人打横抱起来,没走几步就听他靠在怀里声音软糯地撒娇,“别不要我。”   胸口那儿好像被什么浸湿了。   白循光脚步微顿,无声地叹了口气。   果然去B市的时候发生了很严重的事吧。   他本来没想查,想等着秦斯年主动跟他说。   只是看这种情况,还是他出手会解决的快一点儿。   怀里的人即使睡着也是一副皱眉难过的模样,他把人放到床上,俯下身亲了亲他的侧脸,   “我们年年最乖了,一点儿也不讨厌。” 第七十章   秦斯年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   他还在疑惑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另一边的白循光翻了个身,把腿搭在了他的腰上。   “你重死了...”   秦斯年把人推回去,想下床洗漱,回来的时候才发现白循光也醒了,正拿着手机发信息。   他懒散开口,“今天放学等我,一起回来。”   秦斯年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头也不回地问,“你周五放学不是要去训练?”   “今天有点事,去别的地方,你跟我一起。”   他愣了下,低声应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今天的白循光,好像有点,温柔?   放学后两人打车,秦斯年才知道他们要去体育馆。   “去那里做什么?”   除非有表演或者比赛,市里的体育馆应该不能随便进吧。   “有人找我帮忙打球,你给我加油啊。”白循光抓着他的手晃了晃。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   秦斯年敏锐地察觉到了,把手挣开后不赞同地看了眼旁边的人,没想到他又一下握住了。   “行不行啊。”   “知道了。”秦斯年凑过去小声说,“你先松开我。”   白循光不以为意,一路上都拉着他。下车时司机又瞅了他们好几眼。   秦斯年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还有些别扭。不过白循光举止自然,好像也给了他一点勇气。   体育馆内一片热火朝天,观众席上却空无一人。   这是一场私下约的球赛,不过里面的人秦斯年都不认识。而且他们看起来都成熟许多,连白循光站在他们中间都略显稚嫩,更别提他了。   “哎,咱们的帮手来了。”   说话的人擦了擦汗,看向门口的两个人。   白循光把东西都交给秦斯年,让他去旁边坐着等他一会儿,就见一个男孩速度挺快的朝着他们跑过来。   他身高将近一米九,穿黑色球服,露出的胳膊上有薄薄一层肌肉,留着寸头,却不是凶狠的长相。   “那是副市长的小儿子,叫陆霄。”   秦斯年听见他低声对自己说的话,轻轻点了下头。   陆霄看了看已经乖乖坐到后面的秦斯年,一脸八卦之色,挤眉弄眼的连虎牙都笑出来了。   “现在什么情况?”白循光活动了一下脚腕手腕,打量了一下场上的人。   “25:47,吴浩辰不知道从哪收了个黑马,那帮孙子借了人迫不及待就来炫耀了。不过我还真没见过那小子的打法,今天怕是赢不了。”   “那是因为我刚来。”   秦斯年坐在后面,听到他这话笑了笑。   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眉开眼笑。   他平时顶多嘴角微抿,这还是白循光第一回 看他这么明显的开心,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狭长的眼尾和卧蚕笑起来这样多情。   其实秦斯年只是觉得他这样自信是件很可爱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就笑出了声。   不过面前的人好像没有生气,反而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白循光和陆霄朝前走了没两步,突然又几步跑回来,捧着秦斯年的脸,狠狠亲了一口他的嘴角。   秦斯年的脸一下爆红。陆霄也愣了,随后吹了声口哨,转身不再看他们。   “这是在外面!”秦斯年低声恶狠狠地说。   白循光捏着他的鼻子大笑了几声,又掐着人的下巴亲了两下,“乖乖坐着,等我拿个第一给你玩儿。”   他说完就跑了,留下秦斯年一个人又羞又气。   白循光实在太大胆了。秦斯年以前连想都不敢想这种事,可是真的做了之后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这种感觉太美好了。而且这样美好的感觉只有白循光能带给他。   白循光从来不会为自己做的任何事后悔,即使是冲动之下,他也有把握承担后果。   可刚刚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喜欢上秦斯年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看着他笑就觉得这是世上最美好的事。   场上的这几个都是S市有名的企业家的公子,要么就是级别比较高的干部的孩子。白循光刚来的时候被大人带着一块儿吃过几顿饭,后面熟了就常常约在一起打球。他们几个年纪稍大,上学回来就会约着一块儿玩。所以除了那个黑马,白循光都认得,关系也不错。   白循光的运动天赋确实很强,即使平时不怎么看篮球赛的秦斯年也能看出来他在一群年长有经验的人中依旧出众。   比分逐渐拉到持平。   秦斯年在白循光每每回头看的时候都会挥挥手表示自己在看。   但他不知道场上的人已经在开白循光的玩笑了。   “现在的小朋友啊,真是早熟。”   “循光都有对象了我还没有呢。”   “羡慕啊羡慕。”   “你们够了啊,打比赛呢认真点。”   白循光去年参加了他们办的一个俱乐部,那里面花样多了去了,自己这大庭广众的带个小男朋友在他们看来就是小儿科,只要不闹到父母跟前,都不算什么。   他也知道这几个人不会乱传才会带秦斯年到这儿来。他是冲动,但又不傻。   这里今晚被他们包了场,几个人又都不是认输的性子,一直打到精疲力竭才算完。   白循光喘着气坐到秦斯年旁边,身后还跟着一串尾巴。   “你们干嘛啊。”白循光笑着喝了口水,“这么大地方都到我这儿挤着干什么。”   他倒是不担心这帮人会说什么难听的话,就是怕秦斯年不好意思。   “你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嘛,认识认识。”   “就是啊,认识认识。”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秦斯年往白循光那儿靠了靠。   “我叫陆霄,虽然你是循光的朋友,但你得叫我声哥啊,以后一块儿出来打球。”   秦斯年手还没握上去就被白循光扯开了。他不赞成地看了对方一眼,周围一阵起哄声。   “他啊,天天学习,才不会出来打球呢。”   “可以啊,正好看着你学习。”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秦斯年发现自己完全不用说话,他们也不会冷场。   忽然,膝盖被人捏了捏。他看向始作俑者,用眼神询问他,“怎么?”   然后就见白循光凑到他耳边,随着一记轻吻留下的还有一句话。   “我都把朋友介绍给你了,有没有多相信我一点?” 第七十一章   秦斯年听到他的话一愣,“你怎么...”   他是怎么知道的?   原来他是知道自己的顾虑的吗?   白循光噗嗤笑了,趁周围的人没注意揉了揉他的侧颈,低声笑骂了句小傻子。   陆霄家里的司机已经在馆外等着了,他刚要走,又回头嘱咐,“老吴盘的那个地方这几天刚收拾好,叫了不少人打算弄个烧烤聚会。信息你收到了吧。苏家那两位和顾怀明估计是来不了了,亏那小子还特意运来两箱上好的和牛给苏洄呢,后儿你可得记得来啊。”   白循光点了下头,就见他们一行人摆摆手走了。   馆外是一大片广场和草坪,抬头向上看的时候能见到许多星星。   秦斯年看着天上,“明天是个晴天呢。”   “是啊。”白循光随着他的动作也抬头看了看,亮晶晶的眼睛落到秦斯年心里,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话:   我喜欢的少年,有一双星星做的眼睛。   自己老爸老妈时隔半个月终于回了家,白循光不能回自己的秘密基地,就先送秦斯年回了家,又叫张叔来接他。   “明天我在家待着陪陪我妈,后天一早来接你。”   秦斯年奇怪地看他,“我也要去?”   “是啊。带你去玩玩。”   他有点迟疑,“不好吧,我又不认识他们...”   “你跟我一起没事的,而且他们和致德那群人也不一样。就这样,说定了啊。”白循光一边说一边让张叔开车走,秦斯年无奈地应下。   白循光一回家就被通知了两个消息。一是他的叔叔白秦风就要来S市了,二是他的爷爷勒令他一放暑假必须马上回A市本家。   “为什么这么急啊,第一天就要回?”白循光嘴里叼着的苹果都掉了,“那你们呢?”   白夫人一边给他收拾东西一边说:“你自己先回去,我和你爸要看看公司的情况再说。”   “那好吧。”白循光撇撇嘴。   离暑假也就一个月了,小叔到时候会和自己一起回去的吧。   想到秦风,白循光久违地兴奋起来。   他对这个小叔叔还是很想念的。   即使他们这么久没见,也没有变得生疏冷淡。   他们这个圈子的聚会常常是父母组织的,对小辈来说不过是在能容纳几百人的大厅里无聊地打瞌睡。私下一起玩的时候虽然没那么多规矩,但也不能太不像话。   白循光一大早接上秦斯年,带他去了白夫人常去的一家商场。   “你这么早来买东西?”   秦斯年一边看他挑领带一边有些困。   现在才七点五十,白循光带他来逛什么店啊。   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打瞌睡,忽然怀里被塞了一件黑色的T恤,左胸口那儿还有一个很小的鹰标。   “去换上这个。”   秦斯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推进了更衣室。   “喂,你....”   白循光打断他的话,把门扣着不让他出来,“快点换上,不然我就进去帮你换了。”   秦斯年不吭声了。   白循光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嘴角勾了勾。   秦斯年很少穿黑色的上衣,印象里好像一直是白色灰色的毛衣或者卫衣,只有几件外套是黑色。   不过他穿黑色还是很好看,显得整个人莹白如玉。   就是紧皱的眉头不太顺眼。   白循光硬是给他抚平了一双眉眼,才拉着人上了车。   陆霄说的那个地方不在S市,而在S市和邻市相交的一座山的半山腰。从市里出发要开一个小时的车才能到。   那地方原本是个荒山,远看就像个小土包一般大,但走近了才发现有山脚不少小动物,大多是松鼠和兔子。成片的树林之下开辟了一条石阶,偶尔还有几只鸟停在路边。   “弄得不错啊。”   白循光在车上枕着秦斯年的腿睡了一路,刚下车就看到了在等他的陆霄。   “他本来打算弄个度假庄园,后来自己来这儿一趟看了看,觉得这么好的地方用来做生意可惜了,干脆自己留着想怎么弄怎么弄。听说上面所有的东西都是他自己设计的,咱去看看。”   “辰哥确实就喜欢这些东西。”   秦斯年安静地跟在他后面听他们说话。   白循光朝后伸手想要牵住他,却被躲开了。   “啧,还生气呢。”白循光让陆霄先走两步,他转身去哄人。   “怎么了这是?”   秦斯年在阳光下站着,碎发搭在额头上被照成了焦褐色。   你下回,就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吗?每次都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其实你说了,我也不会不同意的啊。   他看了白循光半响,闷闷地吐出一句:   “我不喜欢这件衣服。”   他能看出这件简单的T恤价值不菲,可心里隐隐就是觉得不舒服。   白循光这样做,是觉得原本的自己让他丢人了吗。   白循光却会错了意,只当他是真的不喜欢。可想到那几个脾气暴躁的小公主,他无奈安抚道,“你乖啊,忍一忍,今天来的人有几个我控制不住的女生,咱们打个招呼就去别的地方玩,到时候把衣服换下来行不行?”   秦斯年看了他一眼,没说好不好。但白循光要牵他却是不躲了。   几人爬了二十分钟的山,从石阶上来后就是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两边白墙上挂满了藤本月季,犹如紫色花海一般,拐角还分布着假山怪石,曲径通幽,十分好看。   小路尽头又出现一道圆拱石门,走进后视野猛地开阔起来,木制回廊两侧是碧绿的湖水,参天大树遮阳蔽日,枝条嫩叶打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白循光低头一看,湖里还有不少红绿色的锦鲤游来游去。   “确实是个好地方。”   陆霄也看傻了,转着圈儿的这揪一朵花,那折一支柳,“老吴自从去了趟颐和园,就天天叨叨那里面,我看这回他要天天赖在这儿了。”   他属实没想到吴浩辰在山里住六个月,还真让他鼓捣出来这么一个好地方。 第七十二章   吴浩辰应当就是大部分传统父母眼里叛逆的小孩儿,大学还没毕业就满世界乱跑。他家是做外贸起家的,父母常年定居在国外。S市是他爷爷奶奶长居的城市,每年他都要来这儿住几个月。他中文名字是自己翻词典起的,家里人更多叫他Ulrica。   当时陆霄问他为什么取这个名字,他一本正经地拿纸笔写下“浩然正气”、“良辰美景”两个成语,就是字像狗扒的一般不大好看。   吴是他奶奶的姓,他的父亲有四分之一的意大利血统,母亲则是中英混血。秦斯年刚看见他,就被那两条布满刺青的手臂炫花了眼。随后才注意到他瞳孔淡蓝、五官深峻,发丝乌黑及肩,一身颇为中性的打扮。   “老吴,循光来了。”陆霄喊了一声。   “哟,还带了个小朋友。”   他口音意外的地道,半躺在大门前的石阶上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眯着眼一副闲适的模样。   “辰哥,这是我朋友,昨天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个。”白循光给他们介绍,搭着人的肩膀没放开。   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朝他们招招手,“来,进来玩。”   房子内部的家具几乎所有都是木制的,光脚踩在地板上冰冰凉凉。   白循光拉着身后人的手,抬头问了句,“辰哥,这儿有拖鞋吗?我朋友胃不好不能受凉的。”   秦斯年惊诧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没想到他还记得。   “在后头呢,我让人去拿来。”   陆霄一个人进去也没啥意思,干脆也坐在门口陪着他俩等拖鞋。   正说着话,小路另一头又传来一阵笑闹声,听声音像是几个女孩儿。   “我去,她们是来玩的还是走红毯啊。”   几个穿着蓬蓬裙打着小花伞的女孩叽叽喳喳笑着走近了 。   被簇拥到中间的那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声音甜软,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她咯咯咯的笑。   “浩辰哥哥我来啦~”   陆霄浑身抖了一下。   白循光翻了个白眼。   秦斯年好奇地看过去。   陆霄笑了声,指着前面说,“就中间那个小姑娘,叫姜姜,小时候还因为美色断过一次手骨,长大也没怎么变。”   白循光凑到秦斯年耳边小声说,“就是我小时候不小心推倒那个。”   秦斯年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待她们走近了细看,才发现她们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男孩,一脸苦笑地摊了摊手。   “陆霄哥哥~”   陆霄:“呵呵呵......”   他真的是,一大早知道姜琉过来不得已带上他这个戏精姐姐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太好。   再说带上她姐姐也就带上了,怎么还把她的姐妹团带来了。   干脆把整个S市的名媛小姐都叫上算了!   “哎,这是谁啊。”   秦斯年看她跑到自己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点点头,“哪里来的小哥哥,长的真好看。”   面对这么个小姑娘,秦斯年也不可能为难她,只好点点头说,“你也很漂亮。”   没想到她噗嗤一声笑了,转而又问,“那小哥哥觉得我们几个,谁最漂亮?”   后面三个女孩儿也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看,本以为他要搪塞过去,却见他一脸正色的回答道,   “在我眼里,循光是最漂亮的。” 第七十三章   这话一出,先被吓到的是白循光。   他一把环住秦斯年的脖子把人扣在怀里,“好啊,敢开我玩笑是吧。”   秦斯年笑起来,但窝在他怀里没动。   他这话有私心。   几乎是在那女孩儿眼里看到迷恋的一瞬间,他就亟不可待地想要证明什么。   可等说完了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是遇到情敌了。   那女孩儿果然不高兴,上前几步噘着嘴问,“这学期怎么都没见你出来玩?”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丝抱怨。   “我要学习,很忙。”白循光表情冷淡地说完,才发现怀里的人因为忍笑身体有点发抖。   姜姜一把把身后的姜琉拉到跟前,“姜琉你不是想白哥了吗,快去打招呼啊。”   姜琉才十三岁,一张娃娃脸上满是无可奈何,绞尽脑汁地想话题。   “那白哥,下个月我生日,你过来玩吗?”   “我去不了。”白循光对这个拎得清的小弟弟没啥想法,摸了摸他的头。   “我家老爷子让我放假第二天就得回去,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呢。”   秦斯年看了他一眼,刚转过头手心就被挠了挠。   姜大小姐气坏了,指着秦斯年问,“那他是怎么回事?”   白循光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姜姜你怎么那么多事,看来把你送出去也没学乖啊。你是我谁啊,我的事还跟你报备?”   “你!”   姜小公主冷哼一声,进屋告状去了。剩下的几个女孩儿连忙跟上她。   “啧,这位从小到大就爱作。”陆霄摇摇头笑了笑,对这场面也不陌生。从小到大这两位只要碰见, 那必是一场斗嘴。   白循光暂时不想进去,拉着人走到不远处的一张石桌那儿按着人坐下,自己半蹲在他面前,“刚刚怎么这么乖啊秦斯年。”   “你要去A市怎么没跟我说。”   “怎么了?生气了?”   “没有。”他摸着指腹,声音有点低,“我为什么要生气。”   白循光没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   秦斯年也暂时隐瞒了自己转去理科班的事。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我给你带礼物吧。你喜欢什么?”白循光敲敲他的手背。他知道秦斯年每回生气都喜欢闷着,他老觉得有一天秦斯年会因为火气值攒太多把自己憋爆炸了。   “喜欢你。”他心里想。   秦斯年看着他,第一回 主动上手捧住他的脸,往中间挤了挤,“早点回来。”   白循光两颊的肉被挤到一块儿,听到这话努力地挑了下眉。   他心想到时候自己把他也带过去,秦斯年就不想快点回来了。   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正热闹。有几个白循光不熟但见过几面的男孩女孩也来了,正坐在客厅聊天。吴浩辰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随意打了个招呼就带着秦斯年去花园玩儿,不想理他们。   他带秦斯年来玩儿顺便见一下与自己交好的哥哥,可不是让杂七杂八的人惹他不开心的。   “我去楼上洗手间,你自己坐在这儿不要乱跑,有事去找陆霄知道吗?”   秦斯年无奈看他,踏着拖鞋的脚在光滑的大理石面上一颠一颠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去吧。”   白循光回头看了他几眼,又交代了陆霄几句才放心走了。   只是他这一走,暗地里观察他们的人就坐不住了。   “那个新人是谁啊。”   “没见过。”   “知道叫什么名吗?”   “陆霄哥说他也不知道。好像和小霸王关系很好。”   “都被带到这儿来了关系能不好吗?”   “白循光什么时候带人出来过?你们见过吗?”   几人都摇摇头。   最生气的还是姜姜。   她拍了下姜琉的肩膀,“你去问问。”   “我问什么啊姐。”姜琉都要郁闷死了,抱着果汁不想动。   “就问问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的。”   “......”   小朋友叹了口气,无奈地跑过去。   结果跑到半路就把陆霄扛了回来。   众人再回头一看,秦斯年已经不在原地坐着了,反而走到泳池边的烧烤架那儿看厨师准备食物。   有人不屑地轻笑,“烟熏火燎的,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现在不该抓紧时间跟我们认识认识吗?”   “他到底是谁啊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哎?吴哥怎么也去了。” 第七十四章   秦斯年一个人坐着无聊,只好在周围随便逛了逛。   厨师是个外国大叔。   秦斯年和他简单交流了几句,就见吴浩辰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   他口语虽然地道,但词汇量还是不太够,这会儿见秦斯年能和他顺畅交流也有点惊喜。不过他倒是没打听他的家世名字这些私人问题,只就这处地方的景观和自己的想法跟他讨论。   两人说的还挺开心。   “你可以叫我Ulrica。”   “Rae。”   Ulrica这些年走过的地方不少,随便挑点好玩儿的事就能说好久,厨师大叔不久后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秦斯年手闲着没事做,就开始帮忙用竹签串食物,他串了没一会儿,Ulrica也坐到他对面和他一块儿串。   “Rae,你这串彩椒和牛肉串的真漂亮。”   “...谢谢。”   秦斯年嘴上礼貌道谢,心想烧烤摊儿不都这么串的么。   白循光回来就看到他们两个人其乐融融坐在一起串食物的样子。   陆霄的任务结束,愉快交班:“跟辰哥在那边串蔬菜呢,挺开心的,没人找他麻烦。”   “......”   带秦斯年过来就是想让自己的朋友接受他,可等他们真玩到一起后,又觉得这场景刺眼。白循光觉得自己也是有点毛病。   “咳,你们说什么呢?”   秦斯年没挪地方,看他过来坐到自己旁边才说,“他在说自己之前去挪威的时候,见过一只企鹅将军的事,很有意思。”   白循光撇撇嘴,“去挪威滑雪才有意思,我还得过奖呢。”   秦斯年拿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这也要比?   客厅里一群人扭头看他们。   “小霸王护得这么紧,这不是圈内人吧。”   “肯定不是。看穿着就挺低调的啊。”   “姜大小姐这以衣认人的习惯还是没变。”   姜琉捂嘴憋笑。   他这个姐姐从小立志做设计师,对各种服装都很有研究。就是有一点不好,总是要跟人家比,自己一定要是人群中最亮的那颗星。   秦斯年在她看来,应该就是不至于低调到引起她注意,也不会高调到让她有危机感的那类人。   他这个姐姐,明明对白循光没什么想法,也可能是知道白循光不会答应她,总是要一次一次惹人家来报当年的断骨之仇。   真是冤家。   花园石桌上摆着一个宽耳猫咪的摆件,两只手的大小,灰色虎斑的花纹,一双黄眼睛栩栩如生。   “这个挺好看的。”   白循光眼前一亮,双手捧起来把玩,神色间颇为喜爱。   “哎,那是陶塑,你小心点拿,别摔了。”吴浩辰看他一眼,“喜欢?”   白循光点点头,他确实一眼就看上了。   “要是别的就给你了。但这个是我奶奶送的,全世界就这么一件,不能给你。”   “啧,行吧。”   秦斯年看他一脸不舍,悄悄问他,“真的很喜欢?”   他嘴里说着还行,眼睛却一直看着。   秦斯年也跟着看了好几眼。   下午因为秦风的航班提前,白循光带着人也提前走了。   把人送回家后他赶往机场,心里久违地有些激动。 第七十五章   S市机场,白循光撑着下巴坐在车里,眼巴巴地瞅着航班信息。   “张叔,是换到三点那班了吧,没晚点吧。”   “按时起飞的,小少爷您别急,肯定马上就到了。”   “算了我去里面等!”   时隔多年未见,白循光冷静不下来。秦风对于他的意义实在特殊,有时候他都觉得比起他爸,秦风陪着他的时间更多。   他一溜烟跑到接机的最前方,撑着栏杆望眼欲穿。   因为临海,即使在夏天,夜晚的风也有些凉。当他看到穿着一身纯黑的西装和深灰色长风衣的人出现时,几乎是瞬间就跨过那条线,直直地扑进男人怀里。   “叔叔!”   秦风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抚了抚他的背,“都长这么高了。”   白循光咧嘴一笑,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像只撒娇打滚的幼兽,“都快和你一般高了。”   旁边的小助理扶扶眼镜,走上前替他们遮挡周围的目光,主动打了声招呼,“白少爷好。”   他在和秦风偶尔视频的时候见过这个小助理。   朝他点了下头就要拉着秦风回家,说话间走到车旁,秦风点了点他的额头,“我在S市买了套房子,去我那儿住两天?”   “好啊!”   白循光知道自己老爸和他有点矛盾,还以为他要住酒店。不过既然买了房子,应该是打算长住一段时间吧。   一路上听着他这几年在国外的趣事,白循光也面露一丝向往,“小叔,那边是不是对性取向还挺宽容的。”   车内霎时安静了一瞬。   “你问这个干什么?”秦风讶异地看着他,连坐在前面的司机和小助理也竖起耳朵。   “没啊,就突然想起来,问问。”白循光怕他的小秦同学暴露,主动换了个话题,“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没找到喜欢的吗?”   秦风揉了揉他的头,“这个不用你操心。”   白循光瞪大眼睛,“怎么不用我操心?未来小婶婶欸,你要是娶个坏女人进来,她不让你对我好怎么办。”   “净瞎说。”男人笑着摇头,“到时候带来给你看总行了吧。”   白循光满意点头,又凑过去说自己最近遇到的好玩的事。   小助理瞥了眼后视镜,心里想,公司还谣言秦先生对安少爷百依百顺,她们要是见到老板和白循光相处的模样,就知道在老板心里哪个更得他欢心了。   过了一晚上挺开心的白循光第二天乐呵呵地去了学校,远远瞧见秦斯年的背影,快跑几步勾住他的肩膀,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秦斯年知道他这人心挺大的,但也挺少看见他这么喜形于色的样子,“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   “咱们学校的篮球队进复赛了!”   “恭喜啊。”   两人说着话,很快走到楼下。   “晚上一起去训练啊。”   “今晚?”   白循光点点头。   秦斯年本来是打算去图书馆把作文写了的,但他很难对白循光年说不。   “行吧,那我去上课了,回见。”他摆摆手欲走,听见白循光在后面喊,“今天放学嗷,别忘记啦!”   “知道了。”秦斯年回头,“快去教室吧。”   白循光朝他摆摆手,心想不在同一个班就是麻烦。 第七十六章   秦斯年坐在第一排观众席,怀里还抱着白循光的书包。等他打完一场后就把水递过去。   “今天月考苏翌没来。”   “嗯,他在准备出国做手术了。”白循光下意识就说了出来,而后又看向若有所思的少年,“你突然关心他干什么?”   “就是看他位置空着,感觉好像很久没见过他了。”   白循光眯了眯眼,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语气有点微妙,“那今晚我带你去见他?”   晚霞的光线柔和多彩,秦斯年疑惑地看向他,“为什么?”   见他脸上的拒绝和疑惑不似作假,白循光满意地笑了笑,“再等我会,一起走。”   队员们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   除去第一回 刚来的时候秦斯年不知所措,现在他俩的相处模式完全就是老夫老妻。   被替换下来的队员是秦斯年班里的体育委员。两人平时在班里说不上什么话,在这儿倒是熟稔不少。   “你跟小霸王关系真好。我们队里一开始都不服他,三天两头的闹矛盾。现在话都说开反而好多了。”体委坐到秦斯年旁边的位置,随手拿了瓶水唠嗑。   “他让我来看书包,哪个给他塞情书就举报。”秦斯年想到他张牙舞爪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   体委是个阳光健谈的大男孩,有人回应一句就能顺着说十句。见秦斯年想聊顿时来了动力,一边大笑一边分享八卦,“现在还好些,去年运动会的时候才夸张。他的书包不知道被谁传到别的班了,白循光跑完三千米回来发现书包没了,挨个班找过去,拿回来的时候里面爆满,拉链都拉不上。”   “然后呢?”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他黑着一张脸把书包扔进了垃圾桶。啧,小霸王的暴脾气一战成名。”   去年运动会的时候秦斯年去别的学校参加奥数比赛,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事。想着他气鼓鼓又没处发火的憋屈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远处抢到球投进的白循光欢呼回头,就见座位上的两个人正凑在一起说话,看起来还挺开心。他的脸一下拉下来,连传球都没接住。   队友面面相觑,就见白循光急匆匆地跑向观众席,扔下一句,“今天就这样吧。”   秦斯年看了眼橙红的天际线,时间已经不早了。   白循光把一脸懵的体委赶走后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运动后散发的热气像白雾蒸腾,秦斯年被热得下意识离他远了远,“今天这么早就回去?”   “哼。还想跟他再聊会儿天是吗?”   “......”   这又在发什么疯?   秦斯年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不是吧,我跟别人说几句话也不行?”   白循光坐得近,挨了一下还挺疼,“我可没这么说。”   因为秦斯年是个特别好的人,好到自己想把他想占为己有,特别想。   汽车呼啸而过,出了学校大门的柏油路顺直向前直通海滨广场,再往下走就是细白的沙滩和靛蓝大海。秦斯年觉得拉着自己外头袖口闷头向前的这个人要把自己带进海里去。   “你要去哪儿啊?”他停下脚步看着白循光的背影,“就算明天周末也不能不回家吧。”   “......”白循光头一扭,更生气了。   秦斯年现在敢气他,和他吵架,甚至动手,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被他惯得。   也许从第一眼见到他站在发言台前满眼好奇望着自己时,心里留下的干净印象太过深刻,让他默默开了绿灯,允许他在自己这儿横冲直撞。   他知道自己是气不了这个笨蛋多久的,有时只要他主动跑过来叫他的名字,有时是帮他提书包时不经意蹭过的手,有时比如现在他只是说了句,“张叔等会来接你吗?要不要一起坐车回去。”   他就泄了火。   好吧,暂时原谅你。 第七十七章   其实白先生刚来S市发展时并没有打着本家的名号。   这也是为何他刚刚在这座城市发迹时许多人认为他们是被白老先生赶出家门的。毕竟放着金山不继承,跑去徒手挖矿这种事普通人很难理解。   白循光十岁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的姓代表什么。了解了自己的责任后白夫人总是对他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显露的财富越是高昂,埋藏的危险也越深厚。如果可能的话,你爸爸希望你永远不会经历不好的事。你只要开心长大,健健康康,就值得我们付出一切。”   因为秦风的到来,白循光上学的时候就会回家里住,周末就去秦风那里住。虽然他两头跑辛苦一些,不过能让老爸和叔叔不见面吵架,他已经把能想到的好话都说了个遍。可即便如此,秦风来S市这么久了,他们连一起吃顿饭都不肯。   不过秦风好像来这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有好几次路过他的书房,都会被桌子上成堆的资料吓一跳。   两人走了一会,天已经完全黑了。   马路上已经打不到出租车,秦斯年在一个路口停下,“不然我去那边坐公交吧,张叔送完我再送你也太晚了。”   白循光本来恢复了一半的好心情又荡到谷底,下意识就拉住他,“不会啊,也没多久。”   “已经六点半了。”秦斯年动动手腕示意他放开。路灯下的少年抿着唇没有动作,无声坚持自己的意见。   秦斯年没有办法,无奈地说:“不然我在这陪你等张叔来?”   “我和你一起坐公交吧!”这念头来得突然。白循光想象不出自己和秦斯年一起坐公交车的模样,心里好奇的同时还隐隐有些亢奋。   秦斯年研究了一会站牌,还真让他找到一辆能经过两家附近的车。只不过先到白循光的叔叔那边后,自己还要再坐半个小时绕回去。他本来想拒绝小霸王的突发奇想,可看他一脸兴奋的模样,忍了忍没说。   他们运气不错,等了没几分钟就来了一辆。   都这个点了司机没想到还能接着人,还是两个样貌都很出挑的小男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去后面坐。”秦斯年在书包里翻找零钱,他站在稍高一层的阶梯上,一回头就和白循光贴的极近。   他声音很轻,温热的呼吸打在耳侧,随着从车窗卷进来的汽车尾气,还有公交车猛然发动带来的眩晕感悄悄撞进他心里。   在很多年之后的那些纠缠不清的日子里头,白循光无数次地问过自己喜欢秦斯年哪里,总是会不可自抑地想起这个场景,还有他隐匿在光影之间看过来的眼神。   公交车摇摇晃晃,小电视里正在高声播放新闻,画面老旧的十分接地气。   两人走到最后一排坐下,白循光好奇地左看右看。   他们上车的地方偏远,离始发站也近,这个点也没什么人。司机往后扫了一眼就关了内灯。   白循光被突然的黑暗吓到,身体一颤,猛地抓住身旁人的手。   “怎么了?”秦斯年被他的手劲儿吓到。没搞懂刚刚还在兴奋的人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关灯...”   他之前从没走过这条路,大路两边黑暗静谧,又是在不熟悉的车上,身体本能般的开始害怕。   老妈说这是他小时候遭到绑架的后遗症,应激性神经创伤。   只要一处在差不多的环境下就会下意识地作出反应。   “应该是为了省电...你没事吧?”见他真被吓着了,秦斯年喊了两声发现司机听不见,站起来想要从座位里出去,“我去叫他把灯打开。”   “别!别走。”白循光死死抓着他的手,握得越来越紧,“就这样吧,你先别走。”   手里握着些东西的时候总会更有安全感。   秦斯年一只手被他握着,另一只手就伸过去拍他的肩膀,一边轻拍一边哄,“别怕别怕,只有这一小段路是黑的,马上就好了。别害怕。”   白循光刚被救回家的时候,一到黑夜就大哭不止,哭得嗓子都伤了好几回,白夫人那时几乎是每晚不睡的陪着哄着,直到他会说话走路后才好些。   而眼下要陪着哄着他的变成了秦斯年。   “好些了吗?”   白循光点点头,“你对我真好。”   他现在几乎是贴到了身旁的人身上来汲取温暖,刚刚狂躁跳得有些疼的心脏也在慢慢恢复正常。   有人陪着确实不会像之前那样害怕,可人在黑暗中,也总有些秘密会忍不住吐露:“你不许对别人这么好。”   “你讲不讲道理啊。”秦斯年笑着打了一下他的手。   “我有时候都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的愿意跟我交朋友。”   “在上致德之前,学校里的人都是顶着一张怕我又不得不讨好我的脸来套近乎,背后却说我又坏又霸道,还看不起他们。”   白循光努力在黑暗中寻找他的眼睛,“直到我遇见了你,你都是明着说我坏话。”   秦斯年闷笑两声,附和道,“你那时候确实不怎么讨人喜欢。”   “现在呢?”他握着对方的手又紧了紧。   秦斯年有意让他转移注意力,用空闲的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现在啊,别人不好说,反正我还挺喜欢的。”   被遮挡视线的少年嘴角翘起,“那你眼光不错。” 第七十八章   秦斯年大考前一周的最后一节课刚好是体育,要进行体质考试。他半死不活地跑完了长跑,气喘吁吁地去上报成绩,不经意一瞥,却看见篮球场那边有个男人,一身休闲装,不像老师,正在一个接一个的投篮。   那人他从没见过,却意外觉得眼熟。   直到白循光跑过去站在他旁边,秦斯年才惊觉为何自己觉得眼熟。   两人站在一起时,侧脸望过去简直一模一样。   白循光没想到秦风会这么早过来接他放学。隔着老远看到他一身休闲装投球的样子,几乎是瞬间就找回了小时候熟悉的感觉,于是说话间更加亲昵,“小叔,你还是这样穿我看着顺眼,每天板板正正的跟我爸似的。”   他对白远致总是抱着近乎崇拜的心理,甚至还有一丝畏惧,面对秦风的时候则自在得多。   对他来说,秦风不像个长辈,更像是一个无所不知的玩伴和依靠。   秦风拍着球,笑骂道,“臭小子,这几年技术长进没有?”   “那必须啊,您一手教的,不信我还不信你自己吗。”白循光做好防卫姿势,指挥队友,“你们几个跟我小叔一队,剩下的跟我。他可是A大出来的运动员,你们专心点打。”   队友们听了齐齐露出激动的表情,连忙跑过去站好位置。   秦斯年在自己常坐的地方静静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台下坐着都背完一篇课文了,场上还是没有要停下的打算。   有时候他还挺羡慕这些体力好的人,尤其是在这种跑完一千米的当口,他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该增加锻炼了。   白循光看见了他,朝他打了个手势。秦风回头忘了一眼,又转过头,“他就是你那天在车里问我那个问题的原因?”   两个人在最中间你来我往,白循光被这句话慌了心神,一个不注意球被抢走。   “小叔!你耍赖!”   “兵不厌诈没学过?”秦风投中一个三分,看着多出一分的计分器心情很好,扯了扯领口微微气喘,“今天就到这吧,我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你们。”   快要瘫在地上的队友们:“......”   白循光哭笑不得地擦了擦头上的汗,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你刚刚什么意思?你知道?”   “我看人很准的,是不是一眼就知道。”秦风和他并肩慢悠悠地往场外走,“你长大了。”   白循光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小心思被戳破让他半是害臊半是否认。他瞅了瞅秦斯年,嘟囔说道,“他连苏翌都看不上,现在也没答应我。”   “你这说的什么话,苏翌那孩子又不是人见人爱。我就不喜欢他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你多招人喜欢啊。”   “哎哟您真是我亲小叔!”   秦斯年见他们停在不远处说话,只好自己背好书包走过去,“你们继续聊,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白循光把他拦住,“那什么,我介绍一下。”   “小叔,这是我朋友,秦斯年。秦斯年,这是我小叔。”   “白先生好。”秦斯年点了点头,微微笑了下。   秦风一怔,才意识到他八成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不知道他是养子大家都不带姓称呼他。   不过倒和他原本是同姓,还挺巧。   白循光被队友喊去讨论训练的事,徒留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气氛有些尴尬。   不是没见过某些小男孩利用情爱一步登天的事,他心下转了一圈,面上也挂起了笑,只是有些疏离,“你每天都要在这等他么?辛苦了。”   “还好。”秦斯年敏感多疑,隐隐感觉出什么他话里有话,沉默了一会儿见白循光还不回来,他也不想多待,“那我先告辞了。”   秦风点点头。   白循光回来后才发现秦斯年已经走了。   他有点泄气,耷拉着脑袋像个被人丢弃的小狗。   “瞧你那窝囊样。”秦风撸了把他的头毛,“你爸知道这事吗?”   “除了你没人知道。”白循光有点好奇地看他,“小叔,你一点都不吃惊吗?”   “你以前把人家小姑娘推成骨折的时候我就有点怀疑了。”   “......哦。”   一大一小慢慢往门口走,秦风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白循光抠了抠手指,“就...就那样呗,先当朋友。哎呀小叔你别管了,我会看着办。”   “他不会是吊着你吧。”   “肯定不是。”白循光一脸笃定,“他不是那种人。”   “行吧,你自己看着办。白远致要是知道我撺掇你早恋...啧。”   白循光没忍住笑了笑。   “哦,对了。你别在我爸妈面前提起秦斯年的事,他们都认得他。”   “没问题。那你把跟他的事都说给我听,我帮你参谋参谋。”   秦风和他走在校园,天色暗了下来,和煦温柔的风从道路两边吹过,他想起从前每每下课也有个男孩老是跟在他后面,笑着问:“你喜欢我哪一点?说不出来就不算真喜欢。”   白循光没注意到他有些怀念和沉思的神色,一边拍着球一边向前走,“你自己都没女朋友呢,还帮我参谋?”   秦风听他打趣自己,强行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搭着他的肩膀,“旁观者清嘛,快和我说说。”   “那好吧。” 第七十九章   白循光特别喜欢夏天。   他喜欢每一天的烈日炎炎,金色的海边沙滩,喜欢篮球场上的挥汗如雨,喜欢运动后清爽的风和冰镇饮料,喜欢满眼都是翠绿天蓝。   他尤其期盼今年的夏天。   “过几天就放假了你就把书放下一会行不行啊。”白循光喘着粗气蹲坐在秦斯年旁边,“我刚刚打得怎么样?”   因为天气渐渐热了,大家把训练场地挪到了室外,秦斯年坐在远处的石阶上,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我没戴眼镜,看不清。”他老老实实回答。   白循光没想到这一茬,有点发愣,“那你刚刚坐这儿干嘛呢?一直看书呢?”   “嗯。”他一边应声,一边收拾东西,“要回去吗?趁着天还没太黑。”   白循光把两人的书包放一起拎着,心里觉得有点好笑,“那你不会回教室吹空调啊,今天这么闷,坐这不热吗?”   “太阳下山了,就还好。”   两人一边说废话一边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白循光扯了扯他的袖子,表情有一点羞涩,还有一点故作镇定,“咳咳,那个...你放假没有安排吧。”   秦斯年疑惑地看向他,“我有安排了。”   白循光的脸跟变色龙似的立马变了,“你有什么安排啊。”   “学校组织了数学竞赛,我要参加培训。”秦斯年看了他一眼,这事他应该知道吧,周一的班会上都有说。   “你都要去文科班了还得参加数学比赛?校长怎么这样!”   秦斯年被他逗笑,接过书包,“这跟分科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去A市参加比赛就当去旅游了。”   “嗯?你们在A市比赛啊!”白循光眼睛一亮,瞬间开心了起来,“那到时候你住我家。”   “不太好吧...”秦斯年为难地皱起眉。   “那我跟你一起住酒店也行!”   “...又不是连体婴,干嘛非要住一起。”秦斯年觉得他最近越来越不好控制白循光了,“到时候还有老师和同学,你和我住一起算怎么回事?”   路边的同学都在看他们,秦斯年急着把他塞进车里,“到时候再说吧,张叔来了。”   白循光鼓了鼓两颊,气愤中又带着点委屈,“秦斯年你对我越来越不好了!”   他说罢就打开车门钻了进去,秦斯年还没来得及说话,车就开走了。   秦斯年以为他又是像以前一样,莫名其妙地生气再莫名其妙地消气,自己回了家也没联系他。   晚上的时候突然下了场大雨,秦斯年去客厅关窗回来才发现手机在响。他一看,竟然是张叔。   “喂,张叔,怎么了?”   “哎呦小秦同学,你快来韵翔路这边的体育场一趟吧,我们家小少爷不知道犯了什么傻,在外头淋雨呢。我又劝不动,你能不能过来帮忙劝劝啊,他肯定听你的话。”   “......”   秦斯年找到白循光的时候,他正一个人站在球场中间一下一下拍着球。打着伞的路人经过他时都要回头瞅上几眼,眼神像是在看疯子一般。   张叔打着伞在场边手足无措,见到秦斯年来终于松了口气。   “少爷,小秦同学来了。”   “少爷,咱们有话好好说,别拿身体开玩笑啊。”   秦斯年跑过去给他遮住雨,“你这又是干什么!”   “不用你管,反正你也不关心。”   “那你也不能这样,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你这样会生病的。”   秦斯年见他躲开伞又在外面淋雨,气得把人拽了过来,“白循光!你...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啊。”   他这回是没躲,但是眼里的受伤还是把秦斯年惊到了,他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太过分了没有意识到,不然他怎么这么大反应。   “我考虑一下好不好?你总得给我时间考虑一下吧。”   “不行,你现在就得答应我。”白循光硬着头皮拉住他的手腕。这是秦风教的,关键时刻必须给他压迫感,尤其在非私密的空间下,对方很可能因为心理压力更倾向于顺从的选择。虽然有点不要脸,但是好用。   “你先松开我。”秦斯年眯了眯眼,表情有点不悦。   可白循光在闹别扭,他一闹别扭就跟个小孩似的,讲道理对他是行不通的。   秦斯年后退一步,突然想到了个好方法。   “要我答应你也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   白循光梗着脖子和他贴在一起,表情有点不情愿,“什么要求?”   他拿纸巾擦了擦白循光睫毛上的雨水,含笑说,“你这回期末考要是能进前一百,我就答应你。”   白循光瞪大眼睛,似乎是没想到他给自己挖这么大个坑。   但笑起来的秦斯年真的很好看。他很少这么笑,像一汪清泉一点一点从人心上流过。白循光几乎是瞬间就忘了秦风跟自己说过要稳住攻势的话,开始专心垂涎美色。   “如果你做到了,回你家,或者住酒店都没问题。怎么样?”秦斯年见他被绕得晕晕乎乎,笑意更浓。   放的饵要足够大,猎物才会上钩呀。 第八十章   秦斯年打心底里觉得白循光是进不了前一百的。   虽然致德实行小班精英制培养,一个班差不多三十个人,只算一级也有将近四百人。除去扩招进来的三十位,再除去像白循光这样无法无天的少数几个公子哥,剩下的全都在老老实实学习,白循光要怎么进前一百?   秦斯年抱着书经过第二考场,耳边突然捕捉到几句话,脚步顿了顿。   “小霸王说的那事真的假的?”   “对啊,说是只要不做最后两道大题就一人一万。”   “他搞什么?”   “你们做吗?”   “谁会嫌零花钱多啊”   “第三考场已经收到钱了,我在考虑要不要...”   秦斯年听了几句就猜到了来龙去脉。他没想到白循光玩黑的。   他把东西放好,一边被他气得胸口发闷一边又有些想笑。   白循光上次进步不少,两人隔着一层楼,考场教室正好在他正下方。   “白循光!”   秦斯年带着眼镜,能清楚地看到他原本的笑脸在见到自己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代替的是有点躲闪的心虚表情。   “你出来。”   “我不。”白循光坐在第一排的窗边,笑得无辜又欠揍,“要开始考试了。”   中间隔着两排的人又齐齐转头看向秦斯年,不懂这是演的哪一出。   “我有事和你说,你先出来一下,很快。”   秦斯年朝他招招手,语气温和了些,又试探性地笑了笑。   他好像发现每回自己一笑,白循光就格外没有判断力。   也许是他觉得秦斯年知道他干的好事后不会这么和颜悦色,他思考了几秒,见秦斯年又招了招手,就摇着尾巴奔出来了。   他们走到旁边的空教室。   “你可真行啊白循光,这种招也想的出来。”秦斯年觉得自己已经忍不住要揍他一顿了。   “我不管你怎么弄的,赶紧把这件事取消,有钱没地方花了吗这么乱搞。你知不知道要是被老师知道了你会怎么样?”   白循光吊儿郎当地倚在门上,脚尖却碰上了他的脚尖,“那你跟我住吗?”   “你!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秦斯年被他一碰浑身颤了下,慌忙后退一步,耳尖有点红。   这人怎么老是动手动脚的。偏偏自己还特别吃他这一套,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白循光期身向前,“你答应我,我答应你。”   “......”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   直到预备的考试铃声响起。   “服了你了,知道了知道了,赶紧把这事取消。”   比起脸皮厚,真没人能赢得过他。   白循光咧嘴笑了。   门被打开扬起的风带起单薄的校服,一瞬间露出少年瘦削的腰身。嫩白纤细的好似自己一双手能正好掐住。   他想试试,可惜人跑得太快了。   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楼角,他摸出手机发了条信息:“行了,你们收手吧。”   秦斯年答题时心惊胆战的。   如果全体成绩下降,他们这三十个人被叫到办公室谈话肯定又要来一次补习。他和白循光在这种状态下到底要怎么相处啊。   他一边答题一边胡思乱想,做到诗词填空的时候一个没注意把整首都默了上去。   忽然,他想到第二考场也有他们的人在,但是好像什么流言都没有穿出来。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骗了,他懊恼的拿着笔敲了敲脑袋。   实在是平时白循光太不着调,想一出是一出,导致他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想到这他又气又没忍住轻笑了一下。   还挺可爱的。 第八十一章   虽然看清了小霸王在套路自己,但秦斯年没打算说出来。直到最后一科考完,他刚出门转过楼梯口,就看见他正靠在栏杆上。   唯我独尊的白循光竟然在等人!还没有很不耐烦的表情!   周围的同学拼命压抑自己吃瓜的心情,却忍不住频频回头朝他们看。   秦斯年大约能猜到同学们心里在想什么,他带着人走到角落里,有点不自在,“你干嘛啊?”   把他一系列紧张的动作收归眼底,白循光好笑地挠了挠他的下巴,“我是见不得人吗?”   这又不是在家里!   秦斯年瞪他。   私底下两个人的时候他怎么乱来是他们两个的事。   可这儿这么多人看着呢,万一被看到了他们会怎么说啊?   而且这两天他们见面的频率那么高,天天放学一起在操场露面还不够,现在都开始互相等人了。对上同学们的眼神他好心虚。   “昨天我姑姑和姑父来了,我就顺便问了一句你们比赛的事。才知道这个竞赛赢了是有奖金的,不过才两千块也太少了。”说到这,白循光邀功似地看着他,“所以就说服咱们这抠门的校长以学校的名义再追加一次奖金,怎么样?”   秦斯年有点紧张地问,“你没跟他说我的名字吧?”   白循光浑身兴奋的劲儿熄了一半,“没啊,怎么了?”   秦斯年摇摇头,又变得有些沉默。   他刚刚听到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寒假补习那一次,主任给他的那个信封里,支票上签着校长的名字。   如果让他家里人知道......   “你怎么啦?奖金翻倍不开心吗?”   “不是。”秦斯年抬眼勉强挤出一丝笑,“你就那么确定我会得奖吗?”   白循光也愣了下,“你不是第一名吗?”   在他的认知里,第一名就是那种什么都会的天生奇才。他周围最熟悉的天才就是苏翌,和秦斯年一样对数学非常精通。只不过三天的考试对他来说太累了,每回都是看心情来考,考一半觉得不舒服就可以走人。即使这样他偶尔还能进前三十,实在是非常妖孽。   所以白循光在知道秦斯年要去比赛时下意识地就把他和苏翌的形象混在一起,觉得他无所不能。   秦斯年摇摇头,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些事。   他拎了拎书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面前的人,“苏翌是这几天就要走了吧。这是送给他的礼物,你帮我带给他,就说祝他手术成功。”   白循光本来以为是给自己的东西,手都伸出去了。听到他的话笑容僵在脸上,他不高兴地晃了晃盒子,“里面是什么啊?”   那是个很普通的木盒,方方正正的,白循光好奇地要命,摸着上面能拉开的盖子问,“我能打开看看吗?”   秦斯年点头,觉得没什么不能看的。只是一点小心意罢了,再说苏翌上回送他那么多书,两人后面也说过几回话,于情于理他都该祝福一下。   白循光缓缓拉开盖子,眉毛一挑,随后皱起来,“你亲手做的?”   一只精致小巧的木雕喜鹊静静地蹲在盒子里,阳光下更是生动漂亮,有一瞬甚至觉得这是温热的活物。   秦斯年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当下点点头,有点自豪,“我刻了一个月呢,太久没动刻刀还有点生疏,紧赶慢赶地总算赶上了,挺好看的吧。”   “...好看!”   白循光咬牙切齿地紧紧握着手里的小东西。   这东西自己都没有,凭什么苏翌有?!   “我还得去趟西楼的办公室拿东西,你记得转交给他哦。”   白循光看着少年转身叮嘱的身影,皮笑肉不笑地点了下头。   转交?   再说吧。   白循光本来打算晚几天等秦斯年培训完和他一起回A市,可他爷爷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定要他马上回去。电话里任他怎么撒娇都不松口。   正好他小姑和姑父来家里吃饭,他把这事一说,两人也没一个站在他那边。   “姑姑,我真的不能一周后再回去吗?”白循光有点不高兴,就像计划春游的小朋友被告知取消,脑袋垂下去惹得白佳音伸手揉了揉。   “乖啊,你爷爷想你了,早点回。”   费瀚文见他明显不愿意,本来打开的车门又一把关上,“学校不是放假了吗,你还有什么事?”   “没...”白循光一见到这个笑面虎姑父就感觉后脖颈一阵疼痛,只好摇了摇头。   直到看他们的车走远,他才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白佳音从后视镜看他还站着,语气有点微妙,“小白是不是谈恋爱了?”   费瀚文握着方向盘打了个转,闻言也看了眼,“昨天他提起竞赛的事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正好,这次比赛的名单资料都在我手机上,你要看看吗?”   白佳音接过手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准备吃瓜,“他平时跟谁玩得好啊,让我看看小白喜欢什么类型的小姑娘,都学会体贴人了,可真棒。”   “玩得好的吗?”费瀚文想了想,好像没几个女孩儿。   “去年还跟本地的几个小男孩混在一起,今年老实多了,也没怎么惹事。哦,对了,有个叫秦斯年的,跟小白关系好像还行。”   姓秦?   白佳音翻到秦斯年的名字,点进去一看,愣了一下。   “这......”   费瀚文见她像是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眼瞪大眼睛,“怎么了?”   “我刚刚猛地一看这张照片,还以为是我哥。”   “哪个哥?”   白佳音斜睨他一眼,有点无奈,“当然是我那个老古板大哥。”她又盯着看了一会,“还是我记错了?难道这种清冷型学霸都一个样子?”   费瀚文眉头一挑,“真的很像吗?会不会是私生......”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佳音打断,“不可能,大哥跟大嫂认识之前连女人的手都没拉过,而且他有洁癖,身体上和精神上都高标准到变态的程度,绝对不可能劈腿,婚外情更不可能。”   “兴许是我记错了。等从日本回来我要找大哥的学生照出来看。”   费瀚文耸耸肩低声应了,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第八十二章   白循光回到房间,恹恹地给秦斯年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明天就要去A市,还顺带发了个大哭的表情。   秦斯年收到消息笑了笑,给他回:“一路顺风。”   过了一会儿,他又追加一条:“给苏翌的礼物送出去了吗?他是不是要走了?”   本来兴冲冲打开手机的白循光脸一下子拉了下来,看向从回来后就没动过的书包,整张脸都写满了不愿意。   也许是看他许久没回复,秦斯年猜到他还没给,又回道,“送的时候记得说祝他手术成功。”   “......”白循光气得笑骂了一句,拨了个电话过去。   “喂。”秦斯年接的很快,在桌子上半撑着头,脚尖一下一下点着地面。   白循光开着免提,一边换衣服一边给自己讨福利,“我这会儿帮你去送,跑腿费怎么算。”   有时候他都觉得秦斯年是在诚心气他。   “还要跑腿费?”秦斯年讶然,反应过来后也开始和他开玩笑,“那我明天过去,自己送给他好了。”   “不行!”白循光换完衣服跑下楼,“你说说你,平时让你给我带瓶水,三回里都能忘一回,怎么这次送别人东西,就急不可耐了,啊?”   秦斯年听他用了个成语,扬了扬眉,好脾气地说道,“这不一样。”   “啧,承认了吧,你对苏翌就是不一样!”这话说的一半吃醋一半试探,白循光语气拿捏得好,秦斯年隔着电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对每个人都不一样。”   白循光跑步出的门,此刻微微有点喘,停在苏家别墅前,突然有点不想按门铃了。   “看出来了。”   这回答他不能说满不满意,倒也没生气。他接着问道,“如果今天要做手术的是我,你也会给我送礼物吗?”   “会的。”秦斯年转了下笔,“当然会。”   银河影里月如钩。他看着天边,脑内闪过那张阳光俊朗的脸。   秦斯年在培训的第二天久违地感到一丝无聊。   从三十个人中选出五个去参加比赛。竞争从名单确定下来就已经开始了。   他们这些人一入学就被分配到各个班级,彼此也不熟悉,被领到一间阶梯教室里,每天除了做练习就是考试。在这种互相敌对的状态下更是没人说话。气氛非常紧张。   秦斯年在去年接受过一次这样的培训,那时觉得没什么,如今却感到十分压抑。   可能是和白循光待的时间长了,性格也跳脱了些。   教室里空旷又安静,只能听见空调的嗡嗡声。所有人来到之后都自觉的去讲台领今天的卷子,再沉默地回到座位,像极了被设置了程序的机器人。数学组的老师比他们晚来一小时,肉肉的脸上满是疲惫。   “你们期末考的卷子我连夜批出来了。这回有几个考的不好,我把成绩公布一下啊。”   老师公布完考试成绩就开始讲解错题。学生好学,老师省心,整节课除了数字公式没多说一句废话。一溜儿程序走完以后已经中午十二点,秦斯年抱着课本和习题册慢慢朝外走。他低着头,眼前忽然出现一双运动鞋。   “啧,怎么老是低着头走路。”白循光手里拿着一罐可乐,贴到他脸侧,“今天是不是很热?”   秦斯年愣了愣,直到被冰凉的饮料碰了脸才反应过来,“你今天不是要去A市吗?”   白循光今天戴了一个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像是要去做什么坏事一样。   从秦斯年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下巴。   “晚上的飞机。”少年示意他把东西接着,一只胳膊搂着他的肩。   白循光浑身就跟个火炉差不多,穿着短袖短裤,贴过来的时候热气腾腾。   秦斯年本来没觉得热,被他搭着肩膀却像被烫得喘不过气来一样,下意识就把手里凉丝丝的东西往嘴里送,却还是口干舌燥。   “噗,拉环还没开呢。”白循光单手拉开又递给他,笑得不可自抑,“你今天怎么了?”   秦斯年头一回在他面前犯蠢,尴尬的不知所措,只好闷头向前走。   “诶诶诶,这边,走反了。”   前面的人脚步顿了顿,转过身继续走。   白循光憋着笑在后面跟着,贴在他身上还要烦他,“我给你打开了,喝不喝?新出的樱桃味。”   “......”   秦斯年接过喝了一小口,随后顿住。   他是真的没想到会那么难喝,眼神明灭间额角抽 动,“...你确定这不是板蓝根?”   “啊?”白循光从他手里拿过来也喝了口,结果立马喷了出去,“我去,这味道。”   真是能闹腾...他看着白循光奔向自助贩卖机的身影,突然觉得自己好喜欢他这样的闹腾。 第八十三章   把秦斯年送回家后,白循光转到他小叔那儿准备再劝劝。   “你真不跟我一块儿回去?”   “我还有事,你自己多注意安全。”秦风揉了揉眉心。   “也不知道你们天天都在忙什么?”   白循光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向助理桌子上摞成小山的文件,“我以为你这次回来是专门来看我的呢,没想到还是为了工作。”   秦风扔了一罐啤酒给他,笑道,“这不是工作。其实真要说的话,和你也有点关系。”   “什么关系?”   “等我把这些都弄好,自己先弄清楚了,再解释给你听。”   “好吧好吧。”   秦斯年本以为白循光离开后自己就能清净一段时间,但是他刚洗漱完躺到床上,白循光那边就发来了信息。   【我到A市了,刚下飞机。】   【这好热啊。】   【啧,还是一如既往地堵车。】   【好无聊啊,我们视频吧。】   秦斯年正在调静音的手一顿,看着来电请求,无奈挂断打字:“你下午两点走的,现在才过了五个小时。”   “说什么走不走的,这么不吉利。”   白循光不管他的拒绝,又把视频拨了过来。只是看到他已经换好睡衣半躺在床上也是一愣,“你这么早就睡?”   秦斯年只开了一盏小台灯,光是橘黄色的,因为洗脸而打湿的刘海软趴趴的躺在额前,从镜头里看整个人显得更小了,轮廓也意外的柔和。   他举着左手里的《红与黑》晃了晃,算是回答。   来接白循光的是他爷爷的司机 ,已经在高速上堵了快二十分钟。他那边很黑,开着窗,一只胳膊搭在窗户那,侧头看着秦斯年的脸。   秦斯年想挂断,白循光不让。他只好一边看书一边敷衍他不着调的快问快答。   聊了一会车流终于动了,秦斯年看着白循光头顶的几缕碎发被风扬起,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我挂了。”   司机偷偷瞅了一眼后视镜,被白循光抓了个正着也不慌,微微笑着问,“少爷是谈恋爱了吗?”   白循光扬扬眉,嘴角笑意明显,“有人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怎么办。”   “......”秦斯年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白循光凑近了屏幕,小声说:“还有两个周你才能来,我好无聊啊。”   “你可以做作业。”   “我不。”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无关紧要的废话,白循光也终于到了地方。   “我到啦!”   “嗯,早点休息,我挂了。”   “啧,你怎么老是急着挂断,不想看看我家吗?”   秦斯年打了个哈欠,“可是我好困......”   白循光看他着实一脸困倦,眯起来的眼角还有些淡粉色,轻笑了声,在白循光身后几步提着行李的管家似乎都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那你睡吧。等你来了再带你好好看。晚安。”   秦斯年点点头,挂断了电话。   离家越来越近,白循光嘴角渐渐抿直,他刚刚看着地下车库一溜儿跑车就头疼。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是不是早得了他回来的消息来堵他呢。   在去S市之前,他可每天都是跟这群混世魔王一起玩,知道他们有多闹腾。所以有些时候才格外珍惜秦斯年的安静。   “我爷爷今天是不是去钓鱼的时候说漏嘴了,怎么一个个都知道我要回来。”   “他们在这儿等了您好久,说是好久不见,想少爷了。”   “嗤。那五月份和我喝酒的都是鬼咯。”白循光毫不犹豫地拆穿,“是看苏洄姐不在,没人能管得了他们,怕出事拉我去当挡箭牌呢吧。”   “老爷子说了,今天晚上允许让你放松一下,凌晨前回来就行。”管家一手拿着他的行李,一手帮他拉开大门。   白循光摇摇头,他爷爷不是想他了吗?怎么自己一回来就被轰出去玩了??   “哦吼——小白你终于回来啦!”   屋内一片鬼哭狼嚎,穿着鲜亮的少男少女见他出现,纷纷上前,七嘴八舌的。   “走啊,坐我车,咱们去北海那玩。”   “看你好像黑了点啊。”   “哎,苏家那八卦听说了吗?”   “诚思放假比致德早多了,你不来我们好无聊。”   “快快快,咱们出去玩儿,我给你说说最近的好戏。”   白循光无所谓地点点头。突然觉得回来也就这样,没什么意思。 第八十四章   “哎,最近霍家和洛家因为那批货还在撕呢。”   “根本不关霍家的事好嘛,霍家那位不是最近在跟李英尔不清不楚吗,出手帮他了吧。”   “噫,是这样啊。我说呢,怎么这个关头撕破脸。”   “港城还不够他们分的吗?手都伸到A市来了。”   “那怎么能一样,港城有林家镇着,就算玩出花儿来也就那样了。我看他们倒是很聪明,打开A市市场以后机会自然就多了。”   “嗤——聪明?聪明还跟苏家老二掰扯不清。”   “他家也算独一份儿了,老二不管事,老大管不了。”   “他最近跟那个女明星的事真的假的?”   “娱乐头条天天爆他俩的料,说是女星嫁豪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到底是哪个明星能准一点吗?天天换人呢怎么。”   “我去,苏老二算什么豪门,要我就死死抓着苏洄姐。”   几人又笑起来。   酒吧里光影缭绕,白循光抬眼瞥了下刚刚说话的女孩儿。   他一边应付着一边无聊地喝酒。A市的公子小姐们说得上话也就那么几个,平时顾怀明、苏家姐弟、白循光都不在,他们算是领头羊,如今白循光回来,他们或多或少的有些讨好的意味。递酒的时候还隐隐担忧这位传说中的小霸王会不给面子的拒喝。   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心情好像不错,来者不拒,一晚上他们的包间又续上了两次点单。   “陆庆呢?他怎么没来?”   说起来那小子也好久没跟他联系了。   提起陆庆,这帮男孩儿女孩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有事就说。”   “陆庆这个点,怕是还醉着呢。”   白循光皱起眉。   “他最近闹分手,这连着一个月了,天天醉生梦死的,好像又被他爸打了一顿。”   “......”   陆庆能在家呆得住才奇了怪了。   白循光给他打电话,自己还没出声,就被话筒里传来的大哭声堵住了嘴。   “啊——你还记得我有我这个朋友啊!”   “......”   白循光揉了揉额角,头有点疼,“我在泊夜,你过来吧。”   “你回来了啊!”陆庆的声音又变得有些黯哑,“我爸妈都在家呢,我怎么过去。”   “以前怎么跑出来现在就怎么跑出来呗。”   陆庆从二楼栏杆上偷偷向下看,“行吧,我半小时后到。”   等他伪造完自己的熟睡现场又从二楼阳台偷偷溜出家赶到泊夜,白循光已经喝得有点醉了。   包间里的其他人都走了个干净,只剩长眉修眼的少年半躺在卡座,领口微微敞着,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陆庆赶紧把门口虎视眈眈的男女赶到一旁,自己把人扶起来。   “怎么喝这么多啊。”他把白循光手里握着的玻璃杯拿到一边,“也就是你爸妈脾气好,要是我...”   白循光半眯着眼,瞥到了他下巴上的乌青,拿手指戳了戳。   “哎...”陆庆一边躲他的手一边扶着他的肩膀,“疼疼疼。”   “怎么弄的。”   “还不是我爸。”陆庆想起昨天挨得揍委屈得不得了,挑了一杯酒一口闷了。   陆庆皮肤有点黑,但五官看起来眉清目秀,和酒吧五光十色的灯光组合起来看有一种十分憨厚的气质。   “听说你分手了?”   “嗯。”他苦唧唧地缩成一团。   “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上回,额,多久之前了,不是和好了吗?”   “她说我只玩游戏,不陪她。可双木说她只是随便找一个理由想甩了我。”   “双木又是谁?”   陆庆打了个嗝,眼神迷离似笑非笑地说,“游戏里的仇人。”   白循光瞥他一眼,“是情人吧。”   “他是个男的。”陆庆满脸否定地摆摆手,“我爸还揍我,呜呜呜,那我分手还不能难过嘛。”   “......”   白循光把本来想和他探讨的问题又咽回了心里,他这兄弟太不靠谱了,不如不问。   陆庆趴在他肩膀上,一会儿呜呜呜一会儿说情话。白循光踹了他一脚,“你别对着我做春梦啊,不然揍你。”   白循光不知道自己最后怎么回的家。不过他醒来的时候腰也痛,脖子也痛,头像是被人劈开似的。他躺在床上磨蹭了会,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快十一点了。   别墅周围静悄悄的,他赤脚下楼,发现家里的佣人四散在各处忙碌,白老先生正在书房练字,他巴巴地跑过去,喊了声爷爷。   白老先生年过六十,精神却很好,一双眼睛十分有神,也没抬头,手上动作不停,语气平静,“昨天回来得太晚了。”   “嗯。”白循光应了声,“老陈家的那两个逮着我喝酒,我这不想着不能给咱家丢人吗,耽误了点时间。”   “赢了?”   “那当然。”白循光在他对面坐下,趴在桌子上撒娇,“爷爷是不是特别想我?”   “谁想你这个不正经。”白老先生把毛笔放下,敲了敲他的脑门。   白循光笑着打了个哈欠,“爷爷,昨晚招待他们一顿就可以了吧。我不想再出去了。”   因为要为以后铺路,这些家族的小辈大都是在家族的授意下打好关系。白循光跟他们,也就是一起出去吃顿饭喝顿酒的关系,不说多亲近。   “哟,怎么了,以前还跟我耍心眼,要闹着出去。”   “呵呵。”白循光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在家陪您还不好吗?”   “哼。”老爷子傲娇地抖了抖自己写好字的宣纸,“下午陪我去钓鱼。”   “好嘞!” 第八十五章   白循光答应的时候,没想到自家老爷子钓鱼一去就是好几天。他忍着性子次次陪同,虽然没钓到几条,但为了不去那鬼哭狼嚎的酒吧,硬生生从了良。   秦斯年一开始看到他的碎碎念,还会象征性的安慰他两句,后面被他烦的直接略过这个话题,不想理他。   “爷爷,我们今天干点别的吧。”白循光提着鱼竿,有气无力地瘫在椅背上。他实在是不想每天徒步五公里去河边钓鱼了。   “臭小子,一天天也不干正事,又静不下来心。”   “爷爷...我在放假诶!”白循光趴在桌子上看他,“本来就是要放松休息的。”   “让你去公司帮忙你也不去。整天就待在家里,像什么话。”   “那您有陈爷爷,孙爷爷陪着,我这不是没朋友陪嘛。”   “哼,让你去S市也不知道多回来。这儿这么多人,还不够陪你玩的?”   白循光讨好似地蹭了蹭他的胳膊。   “不许惹事。”   老爷子对他的最大要求就是这四个字。   “是!”白循光眼睛一亮。   明天秦斯年就要来了,他要怎么招待他才好呢?   A市的热是一种被人流和焦躁反复蒸腾的人工温度。   秦斯年随着领队老师和另外四个同学刚走出机场,就被热气糊了一脸。   然后他隔着亮晃晃的阳光和微微波折的空气,看见了白循光。   带队老师是数学组的组长,他已经组织过几次活动,轻车熟路的让学生们站在一起检查证件和行李,像个护着小鸡崽的老妈子。   秦斯年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颤动,他拿出来一看,是白循光发的消息。   “你们过来,我提前打过招呼了。”   秦斯年把手机拿给老师,男人扶了扶眼镜,带着他们朝外头走。   费瀚文提前跟主任打过招呼,说是白循光会来接他们直接去酒店,不用再麻烦的去找车。   白循光在这儿呆了几天,每天风吹日晒的去钓鱼,比平时黑了两个度。秦斯年看清他的模样后,嘴角翘了翘。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别开目光。   “老师你们坐后面那辆吧,秦斯年你跟我来。”   学习机器们非常统一的朝后面走去,一点儿也不八卦他为什么这样安排。   人都上了车,白循光把车内的挡板升上去,后座就成了他们两个的小空间。   秦斯年默默靠在车座上补眠。他这几天都没睡好,刚刚被蒸了一通又进到冷气这么足的车里,有点不舒服。   “咳咳...咳”   他皱着眉咳了两声,刚要说话,就听见白循光敲了敲挡板,“温度调高一点。”   秦斯年睁开眼,往旁边看了看。   “怎么这么看我?”白循光背倚着车门,吊儿郎当地翘着腿,朝他说话的时候还歪了歪头,“感动到了?”   秦斯年被他突然的歪头杀可爱到了一秒,透过他的发丝甚至能看见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高楼,他压下心里那点悸动,声音清冷,“坐正了。”   白循光轻笑了一声,换了个坐姿。   致德资金充足,给他们订的酒店也是顶尖。一行人办理好入住手续,一个一个进了房间休息。秦斯年扭头一看,走廊上就剩了他和白循光两个人。   他伸出手,示意白循光把房卡给他。   白循光握着他的手腕进了电梯,“你住上面。”   “为什么他们都住五楼,我自己住上面。”   “啧,秦斯年,过河拆桥啊。”白循光食指点了点他的胸口,“我陪你住上面。”   “......”   秦斯年说不出狠话,只好装死。   直到他看见正中央有些凌乱的大床以及桌子上面眼熟的游戏机。   “你...”   “害羞?”白循光半躺着,朝他伸手,“都睡了那么多次了,过来。”   “......”秦斯年没搭理他,也不纠正话里的暧昧,直直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要和他谈判,“我还是住下面,老师通知事情也方便。”   白循光看着他不说话,但是眼神里写着拒绝。   “我今晚住下面,等明天比赛结束,就上来,行不行?”秦斯年好声好气的和他商量。   “可是我很想你。”白循光看着他,声音低沉。   房间里一瞬间安静下来。阳光透过偌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空调和风一起吹着,交叉形成一股很舒适的温度。   半响,秦斯年微微弯了眼睛,“想我做什么?”   “想要你。”   白循光丝毫不顾及对方如遭雷劈的神情,趁着他反应不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往前一带,把人牢牢禁锢在自己怀里。   他的动作太大,带翻了椅子。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犹是如此,也依旧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秦斯年被这个声音惊醒。   “你...你先把我放开!”他在清醒状态下被一个男孩子压着,楼下的老师和同学随时可能过来找他,这个认知让他又羞又气,挣扎着额头冒出细汗,原本的沉静稳重不在,反而衬得他秀色可餐。   “放开你不就跑了。”白循光一个翻身把他压在床上,跪坐着用膝盖按在他两边,双手掐着他的腰,两手的指尖刚好碰到一起,他发出一声早就料到的感叹,“我就说嘛。”   他的腰自己一双手就能掐起来。   秦斯年知道他力气很大,从上回翻墙他单手拎住自己就知道,所以压根也没想跟他动用武力。   “白循光,你先别这样,咱们好好谈谈。”   “行,你说。”   白循光的膝骨夹在他的腰侧,两只手按着他的胳膊,摆明了今天一定会和他好好谈谈。 第八十六章   秦斯年没想到他这么虎。   平时白循光虽然也爱动手动脚,但是几乎自己每次拒绝后他都不会再动。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秦斯年倒是不怕他会对自己做什么,也不紧张,面色中还有一丝调笑。   “我要给咱俩这段畸形的关系安上一个名正言顺的称呼。你想哪儿去了?”他说着,还不怀好意地动了动胯。   秦斯年面色不变,对他的调戏行径毫无反应,甚至挑了下眉,“我以为我们已经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了。”   “什么共识?”   “咱们现在不可能。”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一般不在乎。   白循光盯着他,拇指擦过他的唇瓣,把他两只胳膊举到头顶用一只手按着,右手掐着他的脸,泄愤似地,似要吮出血来。   秦斯年并不反抗,甚至熟能生巧,学会了该怎么回应他。   这个由愤怒引发的吻渐渐变了味,两个人越吻越忘情。   说起来其实他们好像除了男朋友的名头,其他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   自从秦风来了S市,秦斯年回自己家以后,两人就没有再接过吻。干柴烈火几乎一触就着,结果亲着亲着就忘记了时间。   直到他们其中一个人的手机响起来。   震动的是白循光的电话,他家里人打过来问他晚上回不回去。   白循光一边回答一边按着他的手没放开。   秦斯年就眉个眼舒展地听着,还舔了舔嘴唇,神情活像吃完饭不给钱的流氓   白循光盯着他的眼睛,嘴唇抿成一条线,显然是忍得急了。   “理由。”   他声音不变,但表情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秦斯年似乎是自嘲似地笑了笑,“你真要我说出来?”   白循光目光有点复杂。   他大概知道秦斯年在担心什么,可那些并不是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他的理由。他要趁着这个假期正式开始之前,把秦斯年变成他的人。   “我不管,你喜欢我就行。”   秦斯年心里叹了口气。先不说他们能坚持多久,能不能共同拥有一个未来,即使有未来,他和白循光,也太不相配了。   何况以他的家世,他们根本不可能有未来。   他性子看起来清冷木讷,不善与人交际,但越是这样的人,认定了谁就越是执着情深。   对他来说谈恋爱是一辈子的事。,可白循光太任性了,这样下去会毁了他们两个人。   起码,起码要等到自己成年,等到自己再强大一点。   他眼神暗了暗,做了一个决定。   “...你先松开我,我不跑。”   白循光慢条斯理地起身,看床上的少年整理领口。   秦斯年好像很钟爱白色的衣服,他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运动短袖,不过此时已经变得皱皱巴巴,领口也歪到一旁。   秦斯年整理好自己,抬头看向倚在墙上的人。白循光在A市好像更加肆无忌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更有底气的缘故,眼神也比平时更有侵略感。   “如果你只是觉得好玩,我可以和你在一起。”秦斯年看着他,“不过咱们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会分手的。”   这还是白循光第一回 见他浑身带刺要攻击人的模样,和之前的小打小闹不同,两人都带了点怒气,   “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该不会以为我相信你要跟我一辈子在一起吧。”   “我不是你想玩就拉来陪你玩感情游戏的。”   “我要是和谁在一起,那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并且有十分把握的。”   “你霸道自私还爱生气,我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性格了。所以咱们不合适。”   “太幼稚了。”   “你之所以觉得我现在很合你心意,是因为我压根没把你当我男朋友。”   “我没拿心里的标准要求你,咱们现在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秦斯年上下打量着他,“我图你的脸,我都不知道你图我什么。”   他说一句,白循光的脸就黑一分。   等他说完,白循光死死盯着他,凶狠地就像一头快要按捺不住怒气的猎豹。想用爪子撕碎他,再吞咽入腹。   可他没那样做。他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扔在床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斯年低头看着那张卡,无力地把自己摔进床里。   那张卡是秦斯年的房卡,和其他人一样,在五楼。   等他放好东西,刚要躺下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是带队的老师来例行问候。   秦斯年一一答了,要关门的时候,老师突然问,“你脸怎么了?”   他心里一惊,扭头朝卫生间里的镜子看。   自己肤色偏冷白,脸上刚刚被白循光掐着的指印到现在还没消。   硕大一个红印好不明显。   他尴尬笑笑,借口被虫子咬了才把人送走。   在镜子前站了一会,他中邪似地摸了摸那个指印。   白循光那样明媚灿烂的一个人,他是不会放手的。   只不过现在,白循光应该讨厌死他了吧。 第八十七章   晚上的时候老师请他们五个人一起出去吃饭。   几人一边吃东西一边讨论题目,有两个人的结果不一样,题目打赌,秦斯年赢了一瓶酸奶。   一晚上不咸不淡地过去,   他洗完澡躺在床上才卸下一天的伪装,一放松就想到了白循光。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算了,他操心大少爷干什么。   正要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急促响起。   他眯着眼看清来电显示迟疑了两秒,还是接通了。   那端却不是熟悉的声音。   “欸你是秦斯年吧。”   “你是?”秦斯年揉揉眼,打开灯。   “小白非得回来找你,闹得不行。我们在酒店门口呢,他喝醉了,你下来接一下。”   “......”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明天六点就要起床准备去比赛现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换身衣服下了楼。   这酒店装修的豪华,晚上尤其热闹。即是如此,在大厅角落的一众男女依旧很惹人注目。   他们年纪相近,普遍都很年轻,却打扮的十分老成。几个女孩子穿着性感,画着浓妆,男孩子也一身烟酒气味,白循光就坐在他们中间闭着眼睛。   秦斯年皱了皱眉。   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继承人们,看着穿着棉T短裤的清秀少年朝他们走过来,愣了下神。   “秦斯年?”   一个穿着铆钉皮衣的男孩上下打量着他,眉眼间还隐隐有笑意。   “我能把他带走了吗?赶时间。”秦斯年不认得他,只觉得他眼神有点奇怪。而且自己被他们身上的酒气熏到,胃又开始不舒服。   皮衣男孩把白循光晃醒,“小白,你要找的人来了,快醒醒。”   白循光喝多了,眼前迷迷糊糊的能看见一个人影。   他踉跄着站起来,众人连忙去扶,又被他挥开。   他两步跨到秦斯年面前,手掐住他的腰和他抱了个满怀。   秦斯年虚扶着他的腰背,正要带他回去,皮衣少年又拦下他,“你等会,车里还有小白的东西呢。”   秦斯年刚要动作,白循光似乎就感觉到了他要抛下自己,两只爪子死死扣着他撒娇。   “秦斯年...你不能跟他走,你只能跟我走。”   陆庆挑了挑眉,见他这样也不强求,“我叫陆庆,你记得告诉他东西在我这。”   秦斯年被怀里的脑袋拱得烦,胡乱点了点头,就带他往电梯那边走,没有听到后面那些人的碎碎念。   “真没想到白哥这么会玩。”   “前几年不还把眼睛黏在苏家姐姐身上吗,这么快连取向都变了。”   “他那哪是喜欢苏洄姐啊,明明是跟苏翌杠上了,什么都要抢。”   “这男孩子是哪家的啊,我怎么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S市哪家的小公子吧,清清秀秀的,长得不赖。”   “不知道白循光这次能坚持多久。”   “是啊哈哈哈...”   电梯门开启又关上,秦斯年被他熏得握紧拳头,恨不得把黏在身上的人扔出去。   在喝得烂醉的人身上没摸到房卡,秦斯年只好把人带回自己房间。   白循光似乎极喜欢他的脖子,自从脑袋埋进去就没抬起来过。还又舔又啃的,秦斯年根本推不开他。   好不容易把人弄到床上,他才发觉自己身上也沾了酒气,气得蹬了白循光两脚。   “你说你喝什么酒啊。”   “喂,别装死了,自己去洗澡。”   白循光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白循光白循光白循光白循光白循光白循光——”   秦斯年一边叫他一边揉搓他的脸,想要让他清醒一点。可不知道他是真的睡过去了还是怎么的,任凭秦斯年怎么玩儿都不睁开眼睛。   “你臭死了,快去洗澡。”   不知道是哪个字戳到了他的敏感点,白循光眼睛半睁半闭地嘤咛了一声。   秦斯年俯下身,“你说什么?”   “...不丑。”   “什么不丑?”   “丑了...他就更不喜欢我了。”   秦斯年张张嘴,一下子竟发不出声音。   他有些怔愣到看着那张紧皱眉头的脸,胸口处突然很闷。   原来,他都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了,白循光也没有生他的气吗?   他戳了戳又昏睡过去不省人事的少年,笑容难看的像是要哭。 第八十八章   秦斯年因为那句话,忍住把他踹下床的冲动,用被子把白循光卷起来推到一边,自己搭着外套凑活了一晚。   他睡得很不安稳。隐隐间好像还做了个噩梦。   第二天很早他就醒了,浑身冷汗,却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   他看白循光还睡着,自己忍着困意去冲了个澡,心里对这段关系万分纠结。   他对自己的人生严格把控到了每一天,来保证自己朝着目标稳步迈进。而白循光绝对是他生命里最大的变数,可他真的舍不得啊。   经过昨晚,他甚至觉得,如果对象是白循光,他可以接受短暂的恋爱。   即使这与他的人生信条背道而驰。   他用毛巾擦着头发,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下的乌青在灯光照耀下十分显眼。   带队老师见到他的模样也吓了一跳,“没睡好?”   “没事。”秦斯年摇摇头,“不碍事。”   白循光醒过来的时候先是感到头痛欲裂,四肢都被束缚着很不舒服,他偏了偏头,隐约认出这是他订的那家酒店,只不过这间房间的方位和自己的住的那间刚好反过来。   从被子里钻出来,他一下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得想吐,随后发现这好像是秦斯年的房间。   “什么嘛,闹了一通还不是睡一起了。”   他看了眼时间,嘟囔着去洗澡,快洗好的时候听见门口有响动,围着浴巾打开门。和正要敲门的秦斯年面面相觑。   “你醒了。”   秦斯年目不斜视地走进来,把门关好,“你的东西都在一个叫陆庆的人那里。”   “哦。”白循光干巴巴地应了声,站在原地没动,也不说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考完了。”秦斯年把书包放下,揉了揉脖子,“老师说明天就要走。”   白循光皱起眉,满脸都是不乐意。可他不想再吵架,只好就那样不尴不尬地沉默着。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理由劝他,就听见他说,   “所以明天退房后。我去你开的那间房间住行不行?”秦斯年拿起桌子上的酸奶,“你喝吗?我昨天赢的。”   白循光被这峰回路转的事情走向搞愣了。   他向前几步接过酸奶,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意思?”   他不懂秦斯年怎么突然又转变态度了。   “我答应和你一起玩两天的。我没忘。”   秦斯年刚刚回来时让人送来一件新的浴袍,此时也到了。   他把衣服递给白循光,“穿上吧。”   白循光虽然没搞懂他怎么想的,自己也还憋着气,但十分听话地把衣服穿上,坐在床边喝酸奶。   “饿吗?”秦斯年洗了手出来,看他乖顺的模样,语气也软了点。   白循光有种诡异的,好像自己在被当小孩儿哄着的错觉。   他咳了一声,高贵冷艳地回了一句,“还好。”   他嗓音还有些哑,带着宿醉过后的虚弱,像小猫挠了一爪子,让人心里痒痒的,没什么气势。   秦斯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也没说什么,抽了卡开门走了。   走...这就走了?   耍他玩呢?!   白循光气得满房间翻自己手机,要叫人送衣服过来。走就走!他也要走!谁怕谁!   只是他没想到,秦斯年没过几分钟又回来了。   彼时他正跟陆庆发火,正打着电话骂人呢,秦斯年就开门进来了。   陆庆正哄他,那边突然没声了,一看手机,上面写着【通话结束】。   秦斯年看他握着手机气冲冲好像恢复精神的样子,淡淡地说,“我刚跟老师说中午不一起吃饭了。你要是不饿,我们等会再出去。”   “...哦。”   房间内又沉默下来。   “我昨天说得太过分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秦斯年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摇了摇。   “我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你开口我哪次没低头 。”   刚刚还在炸毛的人一下熄了火焰,怒火像退潮一般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着前额的几缕头发也柔柔落了下来。   秦斯年看着,觉得像是落在了他心里。 第八十九章   白循光A市大部分眼里就是被宠坏的一个小少爷。他的父母家人也是少有的开明,从不逼他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所以白循光闹归闹,但从不叛逆,活的随心所欲。而白家也够强,因此没人敢惹他。   三家涉猎不同,原来的白家本家渐渐分支,小一辈四散在全国各地。但每年暑假,白循光都会回来搅和那么一阵儿。   可今年不知道怎么的,白家的小霸王尤其乖巧,这都快半个月了,一点闯祸的消息都没。   白循光此时此刻正在路边摊打气球。   由于秦斯年不想去任何一家酒吧会所和白循光推荐的餐厅,所以他们两个正在压马路吃路边摊。   白循光知道他们吵了一架,但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突然就莫名其妙地和好了。秦斯年像以前那样对他,他也狠不下心来不理人。   “你想要那个玩偶?”白循光指着那个毛绒狮子,“太丑了吧。”   “我就想要那个。”   他说完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可白循光什么也没说,只是轻咳了一声,向老板要了枪和子弹。   “等着啊,我给你打下来。”   原来有人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是这种感觉啊。秦斯年心里暖暖的,也不看气球了,就盯着他看。   有时候看起来他更像迁就的那一方,可他得到的,远远大于他所期待的。   这就是他戒不掉这个人的理由吧。   即使名不正言不顺,也想和他糊涂的再多待一会儿。   白循光想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一定会等到成功才肯罢休。   可路边摊的枪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缺陷设计。   秦斯年第三次给他蓄子弹的时候,扯了扯他的袖子,“等会打不中就算了。”   一共三十颗子弹,这都用掉二十次机会了。   这儿的规则是得打中一半及以上才能随便挑奖品,现在才中了五个。他得赶紧给小少爷递台阶。   白循光“嗯”了一声,但还是原来的姿势没动。   他眯着眼,身量欣长,惹得周围好几个女孩儿凑过来看他。   这回倒是争气,五秒一发,他一个不拉的全中了。周围的女孩子纷纷鼓掌叫好,连老板也惊讶地看着他。   秦斯年抱着大玩偶,在回去的路上小声问他,“你找到枪的问题了?”   白循光十分没有形象地吸溜着铁板鱿鱼,一边点头一边把刨冰从他手里夺过来,“嗯,弹道是歪的。这儿的枪都是塑料的,没意思,明天我带你去射击场,那儿才好玩。”   “所以你前几次都是在实验?”   “我想再买一只烤鱿鱼。”   两人同时开口,秦斯年无奈的把手里那串给他,“你别吃太多,这个不好消化。”   白循光乖巧点头。   每回和秦斯年压马路都能吃到以前没吃过的东西,偶尔尝尝鲜还挺有趣的。   他逛了一下午,结果刚回酒店就吐了。   秦斯年背着光坐在床边,目光担忧地摸了摸他的脸,“还是很难受?”   白循光坐在床上,头发凌乱,上身裸着,即使有被子拥着也露出了大片的肩颈和锁骨,因为生病眼尾有些红肿,看起来可怜极了。   其实他吐过之后感觉好多了,但是他还想让秦斯年在这待着。   “睡一会儿吧。应该就是昨晚喝酒,今天又没好好吃饭的缘故。”秦斯年久病成医,给他灌了杯热水就要他休息。   “那你陪着我吗?”   “嗯。”秦斯年给他掖了掖被子,低声应了。   白循光这才满意地闭上眼睛。   他确实有点累,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白循光开的是个套间,秦斯年见他呼吸平稳下来,看了他一会,起身把大灯关上,只留了个小台灯。他就坐在隔间里涂涂写写。   病人醒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自己预想中,秦斯年伏在床边和他牵手的情节,又不开心了。   “秦斯年?”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要是没人回他就下地抓人去。   秦斯年把纸笔收好,快步走进房间,“感觉怎么样?”   白循光本来还想卖个惨,但看他真的很着急的模样,又有点不忍心。   只好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表示自己没事。   秦斯年还记得他上回把脚伤到那次,觉得这人越是哀嚎就越不可信,反而这种情况下是真的难受到了一定程度,又好面子不肯说。   想到这儿,他的目光一下变得更加担忧,把刚坐起来的白循光又按了回去。   “不行,你再休息休息,我去给你买点药。”   白循光:“???”   被迫休息的白循光躺在床上无聊地划手机,没一会看见秦斯年拿了个小瓶子进来了。   “这么快?”他连一局游戏都没打完。   “在楼下遇到了老师,他拿了一瓶这个给我,说是有用。”   白循光接过来闻了一下,当即想也不想地拒绝,“我绝对不可能喝这玩意儿。”   “可是...”秦斯年也接过来闻了闻,“苦口良药。还是说你怕苦?”   “......”   白循光梗着脖子把那瓶药一口气闷了。就像一团火顺着嗓子滑了下去。   趁着秦斯年去给他倒水,小霸王猛地扎进被子里,抹了把被苦出来的眼泪。 第九十章   到底是经常运动的少年人,身体强健,在喝了药又睡了一觉后,白循光感觉自己原地复活。   秦斯年在洗手池洗那个毛绒玩具,他一想到这玩意儿在外面风吹日晒不知道沾了多少细菌就头疼。   而且仔细一看,这个狮子做的还真的挺丑的。   白循光就倚在门边看他搓肥皂。   “不然就叫他大丑吧。”   “......”   秦斯年在心里吐槽了一下他的取名能力,不过这到底是他赢来的,自己也没什么立场反驳。   忽然,手机响起来,白循光跑去接电话。   “喂,苏洄姐。”   “明天吗?”   “可以啊。”   “那我能带别人吗?”   “就那个谁,你知道的。”   “好,我们会准时到。”   秦斯年听见动静,等他一过来就问,“明天你有事?”   白循光点点头,“苏洄姐这两天回国,说叫了几个人一起聚一下。”   秦斯年没多想,一边拧水一边说,“那你明天去玩吧,我自己逛逛。”   “逛什么逛,你和我一起。”白循光自觉地递过去一个衣架,“而且你人生地不熟的,丢了怎么办。”   白循光怎么老觉得他会走丢呢。   不过两人最后还是各退一步达成了口头协定:秦斯年和他一起过去,等他半小时,完事了两人再一起去玩。   秦斯年把手上的水珠擦干,让白循光赶紧去冲澡睡觉,自己就在外面整理东西。   没一会儿,就见白循光裸着上身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条毛巾,闹着要让秦斯年给他吹头发。   秦斯年怕他大病初愈再着了凉特别嘱咐不让他洗头,他这个狗脾气就是不听话。   白循光的头发许久没剪有些长,黑发软软的。   他听过一句话,说是发丝软的人心也软,不知道白循光是不是。   半干不干的头发垂在两颊,发丝分明直顺。白循光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看起来乖得不得了。   “好了,快去把浴袍穿上,别着凉。”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拦腰抱到床上,嘴巴被两片湿湿软软的唇贴住。   本来心急的少年这次吻得格外专注,外面车流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到消失不见,秦斯年觉得自己都要缺氧了。他撑不住先扭过头,拿手捂住他的嘴。   他唇色嫣红,嗔怒道,“你疯了你。”   白循光舔了舔他的手心,笑着说,“每次亲你感觉都这么好,我以后岂不是要死在你身上。”   秦斯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愣,几秒之后一脚把白循光踹下了床。   他浴巾松松垮垮的搭在腰上,从地上爬起来后整个人又被秦斯年扔过来的浴袍盖住,“你再耍流氓就去自己睡。”   “哦——”   白循光眨巴眨巴眼睛,语气还有点儿委屈。   明明是夏天,秦斯年睡觉的时候,用被子把白循光裹成一团,又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些。   “就这么睡!”   白循光老老实实应了。   秦斯年本来还以为他要作妖,见他没有动作,自己因为太累先睡了过去。   只是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被人牢牢锁在一双臂膀里。   他叹了口气。   白循光听他叹气,闷闷地笑了几声,秦斯年也跟着他笑。   等他看见白循光穿上让人送来的衣服的时候,还小小的惊艳了一把。   这是他头一回见白循光穿衬衫马甲西装裤这样比较正式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稳重可靠许多。   “你真不上去?”白循光下了车,俯身透过窗户看他。   “嗯。”秦斯年点点头,“我在这里等你。”   “那好吧。我很快下来。”   “好。”   秦斯年看着他的背影。   司机先生去解决个人问题了,他只身一人坐在车里有些无聊,只好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看。   不知过了多久,车窗被人敲了敲。   他扭头一看,竟然是苏洄。   秦斯年一看是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下车,喊了声学姐。   她穿着深蓝色的紧身上衣和阔腿裤,披着同色系的西装外套,浑身只戴着一条看起来简单却价值不菲的细长项链,头发被剪短到刚刚过肩的长度,整个人看起来利索又洒脱。这身打扮和她在学校里温婉恭谨的模样相差甚远,秦斯年不知怎的,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她。   苏洄浅笑了下,“刚刚从旁边路过就觉得是你,一看还真是。我是来谢谢你送给小翌的礼物的。他很喜欢。”   “那就好。我做的有些急,还怕他会觉得粗糙。”   “没有。他知道是你亲手做的以后可宝贝了,还带去医院了。”   秦斯年有些讶然,“那,那等他痊愈,我再做个更好的给他。”   苏洄笑得更开心了,又和他寒暄了几句,知道白循光已经上去后,她扭头朝楼上看了看,“你也上去一块儿呀,这家的凉茶很正宗。”   “不了,白循光说他很快下来。”   苏洄点点头,又对他笑了笑,转身走了。 第九十一章   白循光晃晃悠悠地上楼进了包厢。在门口就能听见里面窸窸窣窣传出来的说话声,他进去大致扫了一眼,只有陆庆一个熟人。   说起来苏洄在A市圈子里也算独一份了。   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少爷小姐们口耳相传她的光辉事迹。家中长辈以前常说可惜苏家这一代没什么人,苏淇奥格局也就那样,吃着老本勉强维持公司运转。十几家分公司天天抢资源,生怕自己被关停。苏淇兆是个花心的,天天怀里抱着不一样的女人上娱乐头条。苏琇莹更不用说,都快三十了还跟个二次元少女一样不着调。   多的是人想把苏家从顶端拉下来自己跨入顶层。但苏洄十二岁以后就渐渐堵住了圈内苏家式微的流言。她一手烂牌,能帮扶家里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真的不容易。要说苏淇奥对自己家有什么卓越贡献,可能就是他生了个好女儿吧。   不过这也导致许多人逼着自家孩子和苏洄交好。只是在他们眼里,苏洄年龄是和他们差不多,但是威力和他们爸妈一样,没几个敢跟她做朋友的。   今天这个局,怕是苏洄姐实在推不了了。   他随意地打了个招呼,撑着下巴玩手机。   陆庆坐在他旁边,“你怎么也来了?”   “苏洄姐叫我来的啊。”白循光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不是?”   陆庆苦巴巴地看了看门口,“我是来负荆请罪和表忠心的。”   白循光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这事儿说来也巧,前天他跑去喝酒的那酒吧,不知怎么的被查出来有暗线生意,听说除了他,剩下的当晚回去就被关了禁足。   他嘛,蹭了秦同学的床睡得还不错。   房间里几个女孩凑在一起说话。最右边的一个女生轻声说,“我去,这裙子勒死我了,苏洄姐怎么还不来,我都快受不了了。”   “你那还是棉质的,我这是纱裙更难受。”   “说好一起穿白色,你们一个鹅黄一个淡粉,完蛋了啦,等会她肯定第一眼就看到我了。”   “这到底什么茶,快点查查,等会我要抢答。”   “许悦,你怎么来了?”白循光印象里许悦一直都是个乖乖女,按理来说不会闹出事才对。   穿白色裙子的小姑娘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家是做瓷器生意的,但和白家不能比,这也是她除去普通宴会之外,第一回 和白循光私下见面。   “就,上回在逸群公馆出现了一点小摩擦,多亏苏洄姐帮忙,还让助理把我们送回去。”   逸群公馆是在国内乃至全世界都很有出名的酒色公馆,那儿的酒和美人都是一绝。虽说并不做皮肉生意,但里面的人私下被谁看上包起来就不好说了。   “好啊,原来你被禁足了半个月是因为这事啊。怎么我问你不说,白小少爷一问你就说了?”   说话的小姑娘叫做霍免免,是港城霍家人,几年前被送来A市读书,一直没回去。   白循光不接话,自己倒了杯茶喝了。   许悦见他的反应,眸光暗了暗。   听说霍免免最近和李英尔正在谈恋爱,而李英尔的爸最近在和苏淇兆谈生意。白循光心下转了几圈。扭头去问陆庆,“我怎么觉得这是个鸿门宴啊。”   陆庆今天没敢穿自己喜爱的铆钉皮衣,就怕传说中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苏大小姐让他一个一个把铆钉拔下来。不过他最后的底线就是成年之前绝对不穿正装,所以他今天老老实实穿了身运动服,还挺人模人样的。   “可不是鸿门宴吗。正在喝茶的那个,眼生吧。叫什么洛泷,在A市刚刚站稳脚跟,他妈还是你小姑的校友呢。”   陆庆虽然一身肌肉,不过脑子却很灵光,不管多复杂的人际关系都能捋得盘靓条顺,大脑构造就跟蜘蛛网似的。   “哪个shuang,一双两双还是傲雪凌霜?”   “是毒泷恶雾的泷。”洛泷看了他们一眼。   女孩声音有些黯哑,听着不像是十六岁的小姑娘会有的音色。尤其是瘦小苍白的模样配上这个声音,在安静的氛围下还有点瘆人。   S市。   “秦先生,这是我们近期能查到的全部资料。”   “已经挨个做过亲子鉴定了,没有咱们要找的人。”   小助理说完就低下头,不敢看老板的眼色。前几天白少爷在的时候他还好点,起码吃饭睡觉,这几天简直就是拿命在熬。   秦风最近的烟瘾越发重了。   他以前上学的时候,和白远致哪哪都不合拍,唯独最烦烟味这一点,两人不谋而合。   可能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以往自己讨厌的,喜欢的,谁能保证就一辈子不变了呢。   秦风坐在窗边。   这个公寓的落地窗视野极好,往外看去像是整座城市都匍匐在脚下。   待他看完那沓资料,桌上的烟盒也空了。   助理极有眼色的拿了一包新的续上。   被尼古丁浸淫过的嗓音格外嘶哑,缭绕的烟雾下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订票,先回纽约那边一趟。”   父亲,可真有你的。你想藏的人,就算我翻了天了,也不可能找到吗。 第九十二章   白循光一杯茶喝完,苏洄刚好推开门进来。   “都到了啊,聊什么呢?”   她这个新造型令人眼前一亮,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压迫感。   “在聊洛小姐的名字。”   白循光帮她拉开椅子,“毒泷恶雾的泷。”   苏洄绕过去扶了下他的背,挑挑眉坐在他旁边。   “我记得泷本意是急流的水,怎么被洛小姐解答得这么凶狠?”   “身为女孩儿,总是要更坚强一点儿的。”   洛泷直直地看着苏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兴奋。   苏洄拢了拢外套,瞥她一眼,笑着说:“小孩子嘛,嗜杀好斗是天性,不分男女。”   陆庆咽了咽口水:“......”   白循光隐隐觉得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他眨眨眼,续了杯茶。   剩下的三个女孩瞧这场面更加不敢说话。反正大家都沾亲带故的,以后合作的机会那么多,谁也别跟谁黑脸,保持沉默就好了。   良久,洛泷先笑了笑,“苏姐姐的话,我记住了。”   白循光老老实实地坐在苏洄旁边,连手机也不敢玩。两只手搭在膝盖上,乖巧的像个正在上课的小学生。   许悦看看这个,再瞅瞅那个,觉得自己谁都得罪不起,着急地想把自己先摘出去。   “苏姐姐,我是来感谢你的。上次在逸群公馆多亏了你帮忙。我回家以后听我爸说了才知道那里原来那么危险。这是我挑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你那个同学怎么样了?”   “额,好像还在那儿,说是自愿的。我,我也管不了,就干脆不去看他了。”   苏洄点点头,接过她递来的盒子打开看了一眼。是一个成色极好的白玉碗,手掌大小,质地莹洁,造型轻巧细薄,像是古物。   “哇哦。”白循光有心缓和气氛,偏头瞅了瞅,“这个真好看。”   苏洄顺手放到他那儿让他好好看,对许悦笑着说:“谢谢,我很喜欢。”   许悦办完自己的事,找了个理由提前溜了。陪着她的一个小姐妹也跟着一块儿溜了。   陆庆也是因为家里无聊,看这个场面,也不用苏洄训他,乖乖认了错,保证自己下次找乐子之前肯定好好找地方,拜托苏洄帮忙瞒着。   他们一走,剩下的霍免免和洛泷纷纷看向白循光。   霍家和洛家在港城是对手,从十几年前就开始斗。连带着两家的小辈也互相看不顺眼。   霍免免性格火爆,十岁就被送到A市学习,和圈子里的人关系不错。反观洛泷,一直独来独往,不喜欢和别人交朋友。   苏洄本来是不想管这件事的,奈何苏老先生开了口。   她那个二叔,把公司的生意大致分为两类:一种是非常挣钱的,第二种是一般挣钱的。他自己呢,对自己的能力也有数,一般都是选第二种。这次怎么就忽然有野心了?   苏洄一直搭在桌子上的手点了点桌面,“我过来就是要把我二叔的生意好好谈拢。你们不用顾忌小白,让他听着。”   其实在白循光看来,这根本没啥好吵的。这次不能合作,就争取下次,何必要那个面子。   霍免免有些着急,“苏洄姐,这是李叔叔和苏二少早就谈好的生意,就差临门一脚。洛家干的事这么不地道,你还要跟他们合作吗?”   洛泷冷冷一笑,“又没签合约,有什么不地道的?”   霍免免瞪了她一眼,又继续说,“我听英尔说过李叔叔对这次合作的重视,所有细节的商讨都是他亲自跟的,也给了苏总最好的优惠,洛家就是为了抢生意故意压价,根本没有诚意。”   “我们提供的货是业内顶尖。如果这一次合作成功,更便利苏家以后进入港城市场。”洛泷见苏洄眼里的笑意,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苏总如果把这单生意交给我们来做,以后但凡涉及港城的运输费用,我们一定会给予最大程度的优惠。”   生意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苏洄想借苏淇兆的手搭上港城的路子。有她这句保证,应该就稳了。   “哼,你说给优惠就优惠?这怎么不提写进合同的事了?”   “我的意思就是我哥哥的意思,苏洄姐如果方便,他可以随时和你商讨细节。”   两人明嘲暗讽斗得不可开交,苏洄坐在旁边就静静地听着。   “苏姐姐,我们霍家也...!”   “霍免免,你好歹也是正经八百的千金大小姐,还没嫁人呢,就急着利用娘家人了。”   “洛泷!你胡说什么!我和李英尔只是男女朋友!”   霍免免眼睛都快气红了。她被家里人送到A市太久,差点忘了以李英尔的身份,他们大概率是结不成婚的。若只是谈恋爱,瞒着家里人也就罢了。要是让家里知道自己这么做....霍免免拧着眉,心里一边怨李英尔没本事一边怨洛泷嘴巴不饶人。   李英尔和她是同班同学,最近老是翻来覆去地求她这件事,她被烦的没办法,才顺着许悦要道谢的机会一起过来。没想到洛泷的消息也那么快。   苏洄见那小姑娘音调都拔高了一个度,才开口安抚,“好了好了,大家都是朋友,你们又是同学,别伤了和气。”   白循光:“......” 第九十三章   白循光听她们吵到后面就开始走神。   他枕着那个檀木盒子低头玩手机,直到苏洄不轻不重地敲了他一下,他才发现包厢静得出奇。   “你们吵完了?”他愣愣地问。   霍免免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语气已经平静下来,“今天多有打扰,我先走了。”   洛泷也朝他们点了点头,“多谢款待。”   白循光看她们恨不得把脖子扭成九十度也不肯看对方一眼的样子,实在不能理解。   等她们出了门,苏洄才慢悠悠地交代他,   “洛泷名义上的哥哥洛夫廷,是洛家上一任家主的私生子,被抱回来后就一直养在本家,这事在港城倒不是什么秘密。我看过他的照片,文质彬彬的,一副没有野心家族为上的模样,转头就干脆利落地截胡了霍家的资源,挺有意思。我看洛泷话里话外都是依附他上位的意思,他们家怎么内斗我们不用管,只要确保这单生意干干净净的完成就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帮我多盯着些我二叔。他这人懒散惯了,有什么不对就打电话给我,嗯?”   “好。”   他们起身下楼,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苏洄突然停下,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   “我陪小翌做完手术要留在那边读书,以后就不会那么常见面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听说你小叔在教你开车?”   白循光点了点头。   “注意安全,不要逞能。回学校以后要听你爸妈的话。”   “好。”白循光见她还是没动,“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我的啊苏大小姐。”   苏洄从小包里拿了个东西出来,示意他接着。   “这是?”   他接过那个小小的U盘。   苏洄看着他,表情有些纠结。   “你和秦同学关系很好吧,我思来想去,这事你说比较合适。”   白循光的手指微顿。   这是什么意思?   “顾怀明说你也在查他。”苏洄看着这个已经高出她半个头的少年,目光深远。   “把你的人撤了吧,这里面的资料够详细了。再往深处你也查不到多少。”   “顾哥为什么要查他的身世?”   白循光捏紧了手里的小东西,语气有点冷。   别跟他说顾怀明也看上秦斯年了。   “我拜托他帮忙的,你别多想。”   苏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长大了,遇事别冲动。”   白循光敏锐地察觉到这句话有点别的意思,“他...他是有什么问题吗?”   “是有些疑点,而且很多关键信息被遮盖住了,你自己看看吧。”   “...好。”   “我本来不想管这件事,但是他的那件礼物小翌很喜欢,这就算是给他的回礼吧。你挑个合适的时间和他说一下,挺好的男孩子,不该一直被瞒着。”   “...嗯。”   白循光愣愣地,和苏洄告别后,站在大厅一角,拨了个电话。   “你上回跟我说留了两瓶赤霞珠干红,今晚送来吧。”   陆庆本来嬉笑的声音乍然停了一瞬,随后又嬉皮笑脸地,说了声好。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想假装一切正常是回到车里。   可他演技好像太差了,秦斯年一眼就看了出来。   “不开心?”   白循光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挪过去缩到他怀里。   司机先生很有眼色地下车锁好门。   车内很安静,空调正在尽职尽责地工作。白循光脑内闪过无数种可能性,浑身都很僵硬。忽然,他感到一双手在轻轻抚摸他的头,指尖从发梢滑到脊背。然后他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不想说。”他声音闷在少年怀的里,满满的依恋感。   秦斯年觉得心都要化了,轻笑了下,“好,不想说就不说。”   他轻轻环着怀里的人,什么也不做,竟然也觉得很充实。   两人安安静静就着这个姿势待了会儿,白循光看了眼手机,才发觉时间已经快到中午。   “明天有我喜欢的运动员打比赛,你陪我去看。”他闷闷地说。   “好。”   “在洛杉矶,你陪我去吗?”   “好。”   白循光不可置信地抬头,“真的啊?”   秦斯年点头。   白循光捏捏他的脸,“那我们下午出去玩,晚上直接过去,正好在飞机睡一觉。”   “好。”   看他笑了,秦斯年又故意逗他,“你刚刚怎么在上面待了那么久,不是说好半个小时吗?”   “苏洄姐出国期间很少回来,刚刚又嘱咐了我几件事,就耽搁了一会。”白循光把手里的木盒打开给他看,“好看吗?”   薄如蝉翼的玉碗在阳光下好似通透的溪水。   “很漂亮。”秦斯年点点头,递了张湿巾给他擦脸。   气氛好像又恢复正常,白循光敲了敲车窗让司机先生回来。   射击场在郊外,司机开的速度不慢也开了快半小时才到。   “这里我小时候常来。”   “陆庆你记得吧,这地方有他爸的投资。”   “等会儿我教你怎么打。”   秦斯年本来还有些担心他刚刚在车上的沉默,如今看他叽里呱啦的又舒了口气。   场馆里冷气充足,配置很高。   这会儿人还不多,场地又大,显得极为空旷。   白循光倚靠在墙上,看着正在生疏地穿戴装备的秦斯年笑。   “这么开心?”秦斯年刚好看见他这抹笑意,还以为他是迫不及待地想玩儿,也跟着雀跃了点。   他只是觉得平时的秦斯年总像个成熟的大人,只有在自己面前,才偶尔会露出一丝仿若孩童的天真懵懂。   他这样鲜活的一面,只有自己能看到。   “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秦斯年抬头看他,忽然见他端着枪,瞄准了自己的心脏。   “砰——”   他张嘴轻轻模拟了一声,甚至连扳机都没摸到,秦斯年低下头,掩去脸上的赧然。   刚刚好像,心脏漏跳了一拍。 第九十四章   白循光趁着秦斯年在研究怎么打靶的时候,出去拨了个电话。   陆庆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还以为白循光又要组局出去玩,没想到竟然是正事。   “你上回跟我说留了两瓶赤霞珠干红,今晚送来吧。”   他们的手机电脑都暗中被家里人安过不少东西,所以每回想做点什么瞒不过大人们的眼睛。虽说是为了规避风险,但这种没有隐私的感觉还是很不好受。   几年前他们就定好了几个暗号,出现数字二时,就代表那人需要一个完全干净的电脑。干净到完全不会被第二个人查到他到底在干什么的电脑。   不过这还是头一回在他完全没想到的情况下听到这个要求,这是出什么事了?   他一边躲着自己老爸在家里安的重重监控一边去酒窖拿了两瓶酒。   白循光真的是,就挑最贵的坑他。   射击场内枪声不断。   白循光立在秦斯年身后半环着人,一点儿一点儿教他该怎么打。秦斯年不想让教练碰,自己也乐得一边给他示范一边给他纠正姿势。   “头要正。”   “身体挺直。”   秦斯年没戴眼睛,有点看不清中心,打了几发都没打中就开始着急,嘴角抿得直直的,像是要生气。   白循光想到以前脚他打游戏的时候也是,死太多次了就会不高兴。   “手稳一点。”   “这个好沉。”秦斯年拿得久,手腕胳膊都开始变酸,又一次错开中心,他垂下胳膊,“我不想打这个了。你玩吧。”   白循光把东西接过来,用手颠了两下,“上面还有个电玩城要不要去?”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秦斯年的眼睛“叮”一下亮了。   “真的?”   秦斯年确实兴奋。他以前路过一次,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自己没进去,所以特别好奇里面是什么样。   “嗯,走啊。”   白循光看到他突然来了精力,笑着带他上楼。   楼上的人竟然还不少,大多都是情侣和放假来消遣找乐子的小男孩儿。他们路过几台机器,他给秦斯年挑了个看起来比较容易的。   “这个啊,就是这几列的图案会转,你按下这个按钮的时候,三个图案要是一样的。”   秦斯年点点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白循光站在旁边看他。   “诶?”   没想到他第一次按下按钮就成功了,两人都有点惊讶。秦斯年踮了踮脚,看起来真的很高兴。   “继续。”白循光带着笑意盯着他看。   秦斯年好像找到了某种手感,连着十次按下按钮次次都中,机器底下出的奖品券堆成了一座小山。   “厉害啊。”   白循光抱起那一堆奖券,教他去前台怎么存游戏币。没看到身后有几个人在偷偷拍照。   “小哥哥好帅啊。”   “两个人是朋友吧,真好。”   “好想去要联系方式啊。”   白循光胳膊搭上了秦斯年的肩膀,带着人去下一个区域。   “诶?这是什么?”   秦斯年彻底化身为好奇宝宝,看到角落里无人问津的一个机器,蹲下去研究。   “做棉花糖的。”   “哦...”   白循光看了他一眼,突然乐了,“想吃吗?我给你弄。”   “你会?”   秦斯年小时候只吃过一次棉花糖,印象中就是一个大叔推着车子在路面贩卖叫喊的样子。   不过做棉花糖应该很难吧,白循光...行么?   白循光从旁边抽了根签子,两人齐齐蹲在机器面前。   眼看着像云朵一般的粉色食物缠绕到木签上,秦斯年兴奋地握了握拳。   白循光卷的不大齐,歪歪扭扭的一坨粉色却被人当成了宝贝。   “尝尝?”   秦斯年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云朵。   糖丝在舌尖化开。   “好甜!”   他笑眼弯弯的模样惹得白循光手痒痒地想摸他的脑袋。真的很少见秦斯年笑的那么开心,那么放松,右侧的脸颊因为嘴角的弧度,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小窝。   小傻子,这样就高兴地不得了了。   “你吃吗?”秦斯年把棉花糖朝他那儿倾了倾。   “你吃吧,我不吃。”   白循光看他一小口一小口的,似乎舍不得的样子,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以后想吃了,我再给你做。”   “不用了,这一个就可以。”秦斯年转着木签,其实他并不嗜甜,只不过今天很开心,他想把这一切留得再久一些。   两人又玩了会儿,白循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要带着秦斯年去吃饭。   “走啦,带你去吃好吃的。”白循光两只手按着他的肩,“饿不饿,有一家老店我好久没去了,带你过去。”   秦斯年点点头。   “陆庆待会儿也来,我介绍你们认识。吃完饭我们就去机场。”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算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他那人挺好玩的,你跟他肯定合得来。”   “那他和我们一块儿去看球吗?”   “额,他不去,我们去。”   秦斯年点点头,没有多想。   后来的某一天,他回忆起这个热气腾腾的下午,突然发现很多事很早就开始了预兆。只不过他太沉溺于白循光的温柔,忽略了他这个人的本质。 第九十五章   餐厅离得挺远,他们到地方的时候,陆庆已经找好位置在等他们了。他坐在角落全透明的落地窗旁撑着头,白循光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敲了敲玻璃。   两人从后门进去。   “哎,不是我说,你们也太慢了吧。这个点儿了都。”   陆庆骂骂咧咧地站起来,非常自来熟的一仰头,“我是陆庆,那天晚上咱们见过的。”   秦斯年打了声招呼。   “东西我给你放车里了,等会记得拿。”   白循光应了声,让秦斯年看菜单。   “我热死了。”   “你夏天穿个皮衣能不热吗?”   陆庆张张嘴,发现自己不能反驳,小声嘟囔着:“夏天穿什么不热啊...”   “我去一趟洗手间,你们先点着。”   “哦。”   两个人本来就不认识对方,秦斯年性格又冷淡,陆庆眨眨眼,觉得有点儿尴尬。   “那什么,A市好多好玩儿的,让小白带你去。”   秦斯年点了点头。   “对了,你当时怎么没跟小白一块儿回来啊。”   “啊,参加了一个赛前培训。”   “哦... ”   陆庆绞尽脑汁地想话题,秦斯年一一答了,虽然不至于冷场,但是老有点儿不自在。   正巧,服务生端着几杯饮料过来了。”   “这儿的大麦茶不错,你尝尝。”   秦斯年一摸,是冰的。   “我和小白最喜欢喝他们家的这个饮料,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跟别人家做出来的味道有点不一样,但是很香。”   抬眼是他一脸期待自己反馈的表情,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小小抿了一口,冰冷的液体顺着喉管下滑,他忍着胃部轻微的抽痛笑了笑,“是不错。”   陆庆得意地一挑眉,“我就说吧。”   可能是卖出了安利让他很高兴,陆庆的话比之前更多了。   秦斯年听他叽叽喳喳地上一秒还在说他们学校的事,下一秒就扯到了以前小时候。   他根本不用开口,陆庆自己就能把话接下去。   “哎——”   白循光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放在秦斯年面前的玻璃杯挪到自己面前,又招来服务员说,“来杯温水。”   “干嘛啊,你闹肚子啊。”   “他胃不好,不能喝凉的。”他顺手端起那杯水喝了,陆庆夸张地“哎呦”一声。   秦斯年垂着头,嘴角翘了翘。   菜上的很快,陆庆和白循光闲聊,秦斯年安静听着。   “你们待会去哪儿啊,带上我呗。”   “不带。”   陆庆不高兴地撇嘴,“我也想去玩儿。”   “你最近不是失恋吗?好好在家待着吧。哦,对了,你要是无聊就帮我查一查洛夫廷,不要明面上的那些。”   听到失恋两个字,秦斯年看了看他,怎么看都不觉得陆庆像是失恋的样子。   “行吧,等我忙完这段时间。”   “你忙什么?不是成天躲你爸呢么。”   “...不是,有新朋友在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秦斯年配合的笑了笑。   这顿饭吃完都三点了,白循光让秦斯年坐一会,他去拿个东西。   “别乱跑啊,在这儿等我。”   “知道啦。”   陆庆和他一起去了,他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翻看旁边书架上的杂志。   陆庆回头看了一眼,表情玩味地说,“这是真上心了?”   白循光把卡递给前台,也跟着回头看了看,“还行,挺特别的。”   “你自己悠着点,成天带着人四处招摇,真不知道你是想让他被你家里人发现,还是想被你家里人发现。”   白循光耸了耸肩,“发现就发现,谁能管得了我。”   陆庆带着他往地下车库走,他手里拿着钥匙,司机先生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   “你说你这回又是想查什么,A市挺太平的啊。”   “不是A市的事情。电脑用完我直接清盘寄给你。”   “嗯。”   车子后座放着一个手提箱,白循光拎着晃了晃,笑着小声说,“你还真把酒给我带过来了。”   “嗯,我家正巧进了一箱,你拿回去喝吧。”   “成。”   陆庆坐进车里,“那你们俩好好玩,我赶着回去面壁思过。”   白循光朝他摆摆手。   傅宜绅是和舍友们来这儿聚餐的。他们期末考刚结束,几个同学晚上就要回家,所以凑在一块儿吃个饭。   他从楼梯上下来,远远看过去只觉得角落里那人很熟悉。他定睛观察了几秒,似是不可置信地快步朝他走过去,“你是...斯年?”   秦斯年回头一看,当即僵在原地。   可愣神过后是从心底溢出的欣喜。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那个照顾他的小哥哥了。   “...绅哥?!” 第九十六章   傅宜绅第一次见到秦斯年是在三年前。   傅宜绅的母亲原本在民防局工作,他的父亲是个小有名望的律师。两人许多年前因为一桩案子相识,后来父亲遭人报复,母亲从而转入刑侦大队,父亲重伤去世后,她也慢慢做到了副队长的位置。   只是从那以后他老妈就不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待着,这也导致了他每天放学都不能直接回家,要先来警局,等他老妈一块儿走。   “妈,你还得多久才能下班啊。”   傅宜绅打着哈欠,他再过两个月就要升高三了,到时候一定得申请住校才行。不然就他妈这样天天加班的情况,他干脆住在警局算了。   “快了快了,手上这份资料整理完就能走。抽屉里有你陈阿姨带来的披萨,你饿了就吃点。”   傅宜绅拉开抽屉,拿出那个纸盒里的披萨咬了一口。又凉又硬。   他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看办公室外面的众生百态:有因为闯红灯正在挨批评的司机,有醉的不省人事来找老婆的男人,还有打架斗殴说了没几句又吵起来的小混混。   看了一会儿,他都快睡着了,才听到他老妈说了句,“行了,拿东西回家。”   他慢吞吞地站起来,顺带伸了个懒腰。   两人刚坐上车,钥匙还没插进去,他老妈的通讯器又响起来。   “副队,滨海路发生了一起车祸,局里人手不够了,小赵得半小时才能赶过去,您能不能先过去看一眼什么情况?”   “行。”   傅宜绅摇摇头又打了个哈欠,头一歪,靠在窗户上准备先睡会。   他是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的。   警戒线外围了几圈人,吵吵嚷嚷的,他推开车门下去。   车祸现场在离海边不远的一截沙滩上,万幸的是因为天黑沙滩上没什么人。   车子是普通的黑色轿车,家庭常用的那种。他经过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从车子残骸里被抬出来。   而他老妈正蹲在不远处的一个小男孩面前,一边问话一边记录。   那小男孩一脸漠然不哭不闹的,身上还披着他的校服外套。   “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宜绅听着他老妈努力柔和下来的声线,忍着笑走近看了看。   天色已然黑了,但在路灯下依然能看清他的脸。   那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皮肤白晰五官精致,黑发软软地贴在额头上,让人觉得可爱又可怜,就是身材有些瘦小。   他整个人像是被吓到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虽然神色看起来有些恍惚,但万幸的是他的逻辑十分清晰,别人问一句他答一句,能让人感觉到他是个聪明的孩子。   没一会儿就收集到了需要的信息,傅宜绅看着他老妈走到另一边同手下取证,忽然感觉自己的衣摆被扯了扯。   他低头一看,是那个小男孩。   刚刚坐在路边的时候小小一团的人,站起来也不过才到他的腰身。   “怎么了?”傅宜绅蹲下来问他。   海风吹着路边的树叶哗啦啦地响,混着海浪拍打沙滩的潮起浪涌,傅宜绅能清楚地听见他声音里的颤抖,“他还活着吗?”   小男孩一边问着,手里紧紧攥着他的衣摆。   傅宜绅以为他是害怕那人再也醒不过来,可秦斯年心里更多的对那天可能醒过来的紧张。   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还在做急救。   傅宜绅估摸着这会儿还没意识,怕是有点儿悬。   “你叫什么名字?”   “...秦斯年。”   傅宜绅摸了摸他的头,“他是你爸爸吗?”   秦斯年摇摇头,“我爸爸在别的城市,他是我的老师。”   傅宜绅领着他走近看了看。   血腥味儿越浓,秦斯年的脸就更白一分。   “哥哥,我害怕。”   傅宜绅从小见惯了各种犯罪和闹事分子,周边也都是心理素质强悍的大人,哪里见过这样脆弱又需要保护的小朋友,当即就捂着他的眼睛,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正巧他老妈也回来了,说是跟秦斯年的父母联系过了,他们明天回来,今晚就先带他回自己家。   秦斯年搂着他的脖子,听见他小声说,“今晚哥哥陪你睡,不用怕。”   “...好。”   秦斯年被他抱进车里,远远又看了一眼救护车的方向,垂下了头。 第九十七章   “小斯年,你饿不饿?哥哥找点儿东西给你吃。”   “我不饿,哥哥吃吧。”秦斯年看着他,“哥哥叫什么名字?”   “我叫傅宜绅。不过,你就这样叫我哥哥也行。”   “好。”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一会儿,傅宜绅牵着秦斯年的手走到厨房觅食。他老妈又回警局加班去了,临走前说冰箱里有两袋速冻小馄饨。   “你还是陪我吃点儿吧,我饿了。羊肉小馄饨吃吗?”   秦斯年点点头, 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看他。   傅宜绅一边找材料一边跟他聊天。   “你多大啦?”   “我快13了。”   傅宜绅有点诧异的看向他,这小个头他以为才十岁呢。   两人一问一答,秦斯年渐渐放松下来,但是大部分时候都低着头,只有在感觉傅宜绅走远的时候会快速地跟在他身边,像是怕自己被扔下。   傅宜绅平时都是在外面吃,要么是他老妈把食物买回来简单热一下。他自己几乎没进过厨房,刚刚差点连家里换的新热水壶都不会用了。   秦斯年看着看着觉得有点不对劲。   “哥哥,你没开火。”   “啊,你别急,我在查这个为什么拧了没有火出来。”   “...是不是天然气的阀门没打开啊。”   傅宜绅绕了整个厨房一圈,也没找到他说的天然气阀门在哪。   “我记得以前就在这附近的呀。”   “哥哥,这里。”   秦斯年蹲在橱柜前,指着里面管道上的一个橙红色把手,“应该是这个。”   傅宜绅凑过去看了看,“应该是了,小斯年真厉害啊,你平常自己会做饭?”   “会一点点。”秦斯年想顺手帮他拧开,刚伸出手,自己就被一双胳膊挪到了另一边,“你去后面坐着等我,做饭太危险了,别伤到你。”   “......”   他觉得做饭不危险,倒是这个不会做饭的人硬做比较危险。   秦斯年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还是乖乖拉着小凳子坐到他后面,一边看着一边给他打下手。   “哥哥,可以放馄饨了。”   “不用放油。”   “可以加点凉水。”   “哥哥,记得关阀门。”   不过五分钟,秦斯年觉得比自己做饭还累。   傅宜绅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馄饨,秦斯年皱着眉,“哥哥,我吃不了这么多的。”   “要多吃一点才能长高呀!”   傅宜绅撑着头看他,“就算自己一个人要好好吃饭。”   “....嗯。”   “小斯年现在长好高了呀。”   回忆与现实重叠,秦斯年兴奋地一把抱住他。   他好像成熟了些,又好像没怎么变,依然干干净净的,很温和的模样。   当年傅宜绅陪着他到那个案子彻底完结,直到他爸爸妈妈回去工作,傅宜绅也坚持每天有空就要送他上下学。那时候傅宜绅还帮他揍了几回故意找他麻烦的人。从小在警局练出来的身手真是大材小用了。   后来他去国外交换读书,临走的前一天对他说,如果他想安安静静读完高中,不如努力考去致德,起码那里的人有基本道德。再后来傅宜绅的妈妈也调职到别的城市,他们就再也没见过。   白循光远远看着秦斯年跟另一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来的时候,嫉妒像潮水般挤压着他的心脏。   他认得这个人,秦斯年的过往他很容易就能查出来,尤其是在听说过傅宜绅这个人对他有不一般的意义时,当即就派人去找所有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所以此刻他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人的脸。   只是亲眼见到他满眼憧憬地看着别人,心里升起一股巨大的危机感。   他从没见过秦斯年这么轻松的笑过。   内心被嫉妒席卷,走上前要把人夺回来的步伐生生顿住,他忽然想起苏洄的叮嘱。   在他弄清楚秦斯年这个人到底是谁,到底是无意和他交好还是被有心人送到他身边之前,他确实不该再冲动。   “你怎么在这儿啊?不对,你怎么来A市了?”   “是跟着学校一起来比赛的,然后顺便玩两天。”   “小斯年现在好厉害呀。”傅宜绅看着他笑,“我们期末刚结束一起来聚餐来着,就路边站着的那几个,看见了吗,我和他们准备出国游学两个月。待会儿就要去拿证件。”   “那绅哥你先回去吧,别让你朋友等久了。”   “那你呢?待会怎么走?”   “我朋友马上就回来了,我在门口等他就好。”   傅宜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还好吗?致德里没有人欺负你吧。”   “我挺好的。”   “对了,明天你有事吗?带你去我们学校看看?”   “明天吗...”秦斯年有些迟疑。他不久前才答应了白循光要陪他去看比赛的。可又是好不容易才遇到傅宜绅......   “我和我朋友商量一下行么?”   “当然可以,想好了给我打电话啊。”   “嗯!”   傅宜绅揉了揉他的脑袋,朝同学们跑过去。   秦斯年看着他坐车离开,心里还在纠结,连白循光回来都没注意。   白循光也没提自己刚刚看到的事,拉着他就走。   车里很安静,秦斯年怕他再不说他们就要到机场了,终于鼓起勇气,   “循光,我刚刚,碰到了一个以前认识的朋友,他想约我一块儿去他的学校逛逛,而且他只有明天上午有时间,我,就不陪你去看比赛了好不好?”   白循光看着他,手里摩挲着那块小小的U盘,沉声道,“可是你是先答应我的。”   “是这样,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   “所以你是选了他,放弃我了?”   “...不是的,我正在跟你商量不是吗?”   “好了,你不用说了,你去吧。回酒店。”   司机默默把车调了一个方向。   “你是不是生气了?”秦斯年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不就是一场比赛吗,又不是以后都看不到了。还是你和你朋友比较重要。”   啊——果然生气了啊。   因为有外人在场,秦斯年也没再说话,想等回了酒店再好好和他说说。   可没想到白循光只是把他送回去,自己没下车。   他有些无语的看着轿车远走,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白循光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对司机说,“从前面的路口绕一圈,回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是。”   司机按他的要求停好车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现在的年轻人,心思真是难猜啊。”   白循光打开那个电脑,深呼了一口气,把U盘插了进去。 第九十八章   偌大寂静的地下停车场,忽然传来一阵长促尖锐的车鸣。   滴——   滴滴——滴——   几乎是第一辆车响起的下一秒,停在周围的其他车辆也跟着叫喊起来。   随后越传越多。   保安室里的警卫员跑下来一看没发现搞破坏的人,又骂骂咧咧地回去查监控。   白循光甩了甩砸向车门的手臂,把U盘里的十五页资料删了干净。   这份资料和他之前粗略看到的记录差不多,只不过把秦斯年从A市到S市转移记录描绘得更详尽。   他没想到秦斯年之前竟然也在A市生活过。   秦斯年不可能和白家有关系,绝对不可能。   白家这么多年唯一一个丢失的孩子,就是秦风的。   可是大家早都默认那个孩子死掉了,怎么可能会突然冒出来?   白循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整个人靠在背椅上放空了一会儿,他想到一个最为直接的办法:亲子鉴定。   “赵医生,是我。”   赵医生是他们家里雇佣了很久的私人医生,主要是给白老先生做日常体检和健康顾问,平时没事就在市中心的诊所打发时间,白循光和他见过几次,关系还算可以。   “哎,小少爷,怎么了?”   “我有点不舒服,想去你那儿看看。”   “行啊,我就在办公室呢,你过来吧。”   白循光在车里一个人纠结了半小时,想象出了各种情况和应对方法,他现在什么都不确定。最大的变数就是他爷爷。   按照资料里说的,那个瞒着不让别人继续查的人,应该就是他爷爷了。   为什么呢?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瞒着?   如果是假的,何必瞒着?   他到底要不要告诉秦斯年?   他到底能不能把这件事放到明面上来查?   他叔叔为什么不知道?   为什么顾怀明都能查到的东西,他叔叔查不到?   叔叔是被误导了?还是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他得一一查清楚。   待推开房间门,看见睡熟的秦斯年的瞬间,白循光心里忽然下了一个决定。   少年躺在洁白的大床上更显瘦削虚弱,他好像真的很累,平时水亮精神的眼睛闭上,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安睡着。   他想要瞒着秦斯年。   这件事不能让秦斯年知道。   他甚至怀疑秦斯年去B市那次,回来的时候那么伤心,怕是已经察觉到了。   他不能告诉秦斯年自己查过他,自然要假装一切正常。   如果他和白家没关系最好。   如果有关系,他会竭尽所能地瞒住他。   他好不容易,那么想要一个人,绝不会让任何因素成为他的阻碍。   “拿瓶酒精和针管到我房间来。”   “是。”   经理还以为白循光受了伤,着急忙慌地从仓库拿齐东西送过去,“我这就通知医生过来!”   “这件事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就不用干了。”   “那白先生那边...”   “我说了没有第三个人。”白循光凶狠地看着他。   “啊?是是是。”经理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这小少爷怎么越来越难伺候了。   白循光摩挲着秦斯年的手指,针扎进去的时候他还以为会把人弄醒。结果他毫无反应,似乎对这种微微刺痛的触感很是习惯。   白循光只取了一点血,随后拿酒精给他消毒包扎好,   “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老天才派你过来折磨我。”   秦斯年在睡梦中像是听到了他这句呢喃,眉头皱了皱。   白循光抚平他眉间的愁痕,起身走了。 第九十九章   赵医生的诊所开在市中心一家中学旁边。他包下了一幢三层小楼,还精装修了一下,从外面看豪华的像个饭店。   这个点没什么人,门前空荡荡的。白循光到的时候,里面刚好有一对夫妇抱着他们打完针的孩子走出来。   他看着那个趴在父亲背上的小男孩,突然理解了那天秦斯年醉了,脱口而出的“不要丢下我”是什么意思。   “循光来了?好久不见,越来越帅了。”   “哪儿不舒服,过来我给你做个检查。”   赵医生年过五十,为白家服务了快二十年,原本也是个潇洒的男人,如今发福成了个看起来就很憨厚的大叔。   白循光配合地躺到他指定的地方,看着他给自己心脏周围贴心电导联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我记得我第一回 体检,就是赵医生帮忙做的。”   “是啊,你当时还是个小朋友呢,要给你抽血的时候你哭得可厉害了。”   白循光倒是不记得这个,他笑了笑,“我记得你每回来给我检查,最后把所有人都查了一遍。”   “哈哈哈哈,是,当时给你爷爷,还有你爸爸妈妈都做了。”   “我叔叔呢?你给他做过吗?”   “你叔叔是好多年的样本了,这几年他待在国外,我好久没见他啦。”   “你这身体挺好的啊。各项指标都正常,就是心率有点高,最近又有谁惹你生气了?”   “嗯...是有一个。”   白循光躺在那儿,任凭他把各种器材管道贴在自己身上,心里盘算着待会怎么拿到他小叔的血。   “起来吧,没多大问题。穿上衣服去隔壁给你抽个血。”   白循光应了,扭扭脖子说自己要先去上个洗手间。   多亏了赵医生的强迫症,把所有东西规整的井井有条,白循光隔着门,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存放他们家资料的箱子。   “16...16B?”   白循光眯着眼,隐隐看见上面的标示。   他回去的时候特别注意了每间病房的房号,都没有找到标着16B的。   给他抽血的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看清他的长相后还有点不好意思,消毒的手一直抖。   赵医生在旁边接电话没注意,他盯着人家小姑娘,笑着问,“待会儿是你给我做分析吗?”   “是的。”她像是有点害羞,低着头不敢看他。   “待会儿你在电梯里等我,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什么事啊?”   她一怔,针头差点戳歪了。   白循光拿酒精棉按着臂弯,拿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电梯,笑得一脸痞气,“待会儿我再告诉你,别忘了啊。”   在这里工作的小姑娘大多是高校毕业生活简单的普通人,哪里经得起他这样的撩拨,当即就红了脸,随后点点头。   赵医生开会去了,白循光说自己马上就走,两人在电梯口分开。   小姑娘以为自己的春天要来,拿着那个小试管心脏砰砰砰地跳,见白循光走过来,她掏出手机都准备记电话号码了,白循光看着她问了一句,“16B在哪儿?” 第100章   秦斯年从回到酒店就开始睡,一直睡到晚上九点才醒过来。   他看了眼手机,只有一条来自傅宜绅的短信。   没吃晚饭的胃此时空虚的难受,他蜷缩在床上,给傅宜绅回复:“我明天会准时到的。”   呆呆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盯着手机界面喃喃:“就这么生气吗...”   失约是他不对,可白循光这个一生气就不理人的毛病是跟谁学的?   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好几次那边才接通,却是一个女生。   “喂?”   “循光,你在哪儿呢?”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了一下。   秦斯年以为自己打错了,那女孩儿没想到会有人用这么熟稔的口吻和白循光说话。   那女孩儿清了清嗓子,“他现在有点忙,不方便,你有什么事,我转告他。”   “......”秦斯年的心里像是装了块石头,沉到湖底压抑着呼吸。   “你让他接电话。”   他声音很沉,语气冷酷地近乎不想平时那个理智的他。   “有人找你。”   秦斯年憋着一肚子的气,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要和他好好说,就听到那边扔下一句“我很忙”,然后就挂断了通话。   秦斯年不可置信白循光竟然这样对他。   他愣愣地看着被挂断的手机,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   好像,当时在B市都没有这么难过...   他把自己整个人塞到被子里,密不透风。   这样憋的胸闷,心里就不会闷了。   也对。   白循光平时对他太好了,他都忘了白循光本来就该对他爱答不理才对。   果然那些亲近和讨好只是一时兴起的游戏吧,自己竟然敢不知好歹的拒绝他的纡尊降贵,所以才惹他讨厌了吗?   “咚咚——”   听到声响,他从被子里猛地探出头。   是不是他回来了?   秦斯年光着脚“蹬蹬蹬”地跑到门口,却看见一位穿着西服的男人,像是没看到秦斯年手忙脚乱地擦脸的动作,一脸恭敬,“白少爷离开前特意嘱咐我们要记得喊您吃晚餐,不过之前您一直没醒,我们也不敢贸然打扰。这些是我们酒店提供的餐点,您看看要点哪些呢?”   “是他刚刚叫你们来的么?”   “不是呢,我们每隔半小时会过来看看您。”   秦斯年眼眶还红红的,听完他说的话又皱起了眉,一边关上门一边说了句“不用了。”   经理摸了摸鼻尖,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A市最大的私立医院门诊部。   接到白循光电话的盛柚早就在一楼的大厅等着了。她是陆庆的表姐,不过就大他一个月。白循光和她有过一段短暂的恋爱,不过陆庆不知道,还以为他俩不熟。   白循光来的时候带着口罩,手里还拎了一个大袋子,一脸凶神恶煞,像是来炸医院的。   “白大少爷,您半年回来一次还能记得我,真荣幸啊。”   “别贫,去你那里说。”   “这次又有什么事?”   “你就说帮不帮。”   “帮你有什么好处?”   “陆庆不会知道他那个平时被称作陆家榜样的表姐私下蹦完了整个A市所有的迪厅。”   “......”盛柚白了他一眼。   白循光把装着小样的袋子递给她,“悄悄的,我要知道这两个人有没有血缘关系,不用很详细,不要任何文件,你只要告诉我有没有就行。”   盛柚接过袋子,歪着头看他,“老规矩,我也不问你为什么,但是明天你得陪我去参加一个聚会。”   白循光无奈扶额,“怎么又有聚会?”   “你知道的,A市这帮少爷小姐最不缺的就是聚会的由头了。”   “......”   两人走到盛柚的办公室,白循光把手机递给她,“你帮我拿着,我去里面换件衣服。”   “我也用的这牌子的手机,也是黑色。”   “嗯。”白循光从袋子里掏出一件黑色的衬衫和牛仔裤。他身上还穿着正装,太引人注目了,他可不想哪天被心血来潮要查他踪迹的爷爷查个底儿掉。   他熟门熟路地进了休息间。这里算是他俩以前最常来的约会地点。   盛柚算是被专项培养的医生,和他们不太一样,她十五岁就在国外读完了大学课程,是真正的天才少女。   当时白循光暑假回来,听到圈子里都在传陆庆有个姐姐厉害的不得了,他随口问了一句“比苏洄还厉害?”   那些人不说话了。   不过他还是去追了。   他追的不认真,盛柚答应的也不认真,两人相处起来更像是朋友,没过多久就默默地分了手,谁也不知道他们在一起过。   盛柚随手把他的手机放到办公桌上。白循光这个多疑的毛病真是,这么多年了也没变。   她在外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白循光扯皮,说到兴奋处,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他俩的铃声都用的自带的,型号又一样,盛柚一个没注意就接了。   听到那边说话的一瞬就知道坏了事。   不过她看白循光对他说的话是挺凶,但神情可是紧张的不得了。   她心思细腻,从小见过的事情又多,当即就八卦地笑了笑,“和男朋友吵架了啊?”   白循光看也没看她,语气又恢复了正常,“就你话多,快去干活。” 第101章   白循光站在盛柚办公室的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发呆。那份资料里的细节不少,他甚至能把秦斯年的人生拼凑起来。似乎各项证据都指向一个猜测,他觉得自己从没这么紧张过。   “白少爷,您的客人说不用点单。我们怎么办呀?”   “你说他没吃东西?”   “是啊。”经理好像察觉到这个小少爷有点不大高兴,“我们去问过了,客人说不需要。而且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也一直没出门?”   “是的。”   “......”白循光抵了抵后槽牙。秦斯年那个胃,他自己也真敢折腾。   “去给他送一份汤,不管他要不要,都给他送进去。”   “好的。”   “还有,看着别让他乱跑,如果有乱七八糟的人也别放进去。我回去后你们就不用管了。”   “是。”   盛柚一个小时后才回来,听见开门动静的一瞬,白循光浑身都绷紧了,却没转身。   “怎么样?”   “不符合。”   白循光心里猛地松了口气。   这是最好的情况了。   不管到底是谁在误导他们,他都有把握慢慢查出来。   这个结果很好。   盛柚打了个哈欠,倚在门边,整个人困得不行,“明天七点别忘了,穿的好看点。”   白循光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听起来雀跃不少,“嗯。明晚六点司机会去接你,我先走了。”   盛柚伸出手拦住他的去路,“不打算和我聊聊你的现任?”   “不打算。”   “啧,真无情。”   白循光把她的胳膊按下去,“陆庆也不知道,别和他说。”   陆庆估计还以为他在闹着玩儿呢。他目前还不打算搞得人尽皆知,再过两年吧,等他成年。不然别说他爸妈,他爷爷都要把他扔到北冰洋的小岛上。   “哦——”盛柚拉长声音,“一块儿去吃个夜宵吗?”   “不吃了。”   白循光戴上口罩,他得回去哄祖宗。   祖宗确实生气了,气得不轻。   “你告诉他我不吃。”   “白少爷特地吩咐了,一定要给您送进来。不然他回来我们这群打工的可不得遭殃了嘛。”   秦斯年都要气笑了,“怎么,这酒店是他家开的啊?”   经理点点头,“白董事长确实是最大的股东。”   秦斯年一噎,重重地喘了两口气,一脸无奈地让出路,侧身让他们进去了。   餐桌上的食物一次排开,秦斯年看都不看一眼,自己待在卧室。   那汤他看一眼都要生气。可刚刚那人又说,白循光今天晚上还要回来。   他回来干什么?不是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很开心吗?   白循光敢在电话里那么说, 别指望自己能原谅他。   白循光回到酒店的时候都快12点了,他们的房间窗户开着,灯光大亮。他刷卡进去,秦斯年背对着他坐在床上。旁边的餐桌上放着几份精致的小菜,还有一个砂锅。   “怎么不尝尝?他们家的蛤蜊汤很好喝。”   “哼,不是你们家吗?”   秦斯年终于跟他说了今天晚上第一句话,虽然语气不怎么好,冷嘲热讽的,但是白循光并没有生气,他觉得自己的耐心真的好了不少。   “那个时候我确实在忙,所以语气冲了点儿。你跟我生气没关系,干嘛这么对自己?上回胃疼的死去活来的是谁?还不够你长教训的?”   白循光亲身经历他犯胃病还是他们一起住在学校附近的时候。那天晚上他们去一家泰国餐厅吃饭,秦斯年空腹吃了道辣菜,就那么两口,十分钟之后疼的脸色苍白,身上都是虚汗。把白循光吓坏了,从那以后只要他在场,就不会让秦斯年吃任何重口味的菜。   回想到那天他对自己的照顾,秦斯年心软了两分,看他一眼,突然发现他身上衣服变了。   这是去做什么了?还需要换衣服?   他的面色更沉郁了,“我不饿不想吃不用你管。”   白循光把门关上,走到他旁边坐下。他进一步,秦斯年就往旁边挪一下。   “好啦,我错了。你今天遇到青梅竹马,还不允许我心情不好一下吗?”   “谁遇到......你,你看到了?”   “嗯。我还知道我们现在本该在去看球赛的路上,你为了他放我鸽子。”   “我没...”秦斯年突然感觉底气不足,憋了一会反驳道,“他不是我的青梅竹马!”   白循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所以确实是为了他放我鸽子。”   秦斯年脸憋得有点红,明明本来是他要找白循光对峙的,怎么反倒自己成了被质问的一方?   “那,你今天也和别的女孩在一起,不是吗?”   “她只是陆庆的表姐,又不是我女朋友。你不要说的我好像出轨了一样。”   “她都帮你接电话了...”说到这个秦斯年就有点委屈。   他是知道白循光这个人有多注重隐私的。虽说他从没主动碰过他的手机,但那是因为他能感觉到白循光对私人物品有不一般的重视程度,所以他自己也从不过问。   可这个他说没什么关系的女孩儿却能直接帮他接听电话,这怎么他不多想?   白循光那个时候还处在对他身份的怀疑以及忧虑中,没来得及想通这一层。现在听他的意思,是觉得厚此薄彼了?   “呐,给你,随便看行了吧?”白循光把手机放到手里。   秦斯年板着脸,嘴部的线条率先柔和下来。   他扭过头,声音半是别扭地说,“我才不看呢。”   “嗯,好。你想看就看。”   白循光听出他的别扭,忍着笑用手背蹭了蹭他的脸颊。 第102章   傅宜绅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秦斯年正在陪白循光喝酒店新送上来的汤。   白循光只是瞥了一眼他的手机,语气倒是平静,“接啊,看我做什么?”   秦斯年轻咳了一声,刚接通,又听见他说:“免提。”   “...哦。”   “小斯年,我有个舍友家里临时有事,可能去不了了。机票空了一张,我就想你要不和我们一块儿去?”   傅宜绅语气兴奋,似乎笃定对方一定会答应。   秦斯年看了眼白循光,对方挑了挑眉,似乎在说让他自己看着办。   “额,不好吧。都是你的同学,我去多尴尬呀。”   “不尴尬啊,到时候我们俩去玩,不管他们。”   “呵。”   白循光冷笑了声。   “咳咳。不用不用,我不去了。”   “怎么了?”傅宜绅像是没想到他会拒绝,柔声说道,“你以前不是就很想出去玩吗?是不是卡里的钱不够用了?哥哥刚拿了奖学金,你只要人来就好了,不用担心这些问题。”   “呵呵呵。”   白循光把勺子都摔了,靠着背椅环胸盯着桌子上的手机看,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   秦斯年哭笑不得,“绅哥,等我想一想明天再跟你说好不好,现在有点事。”   “好,明天见面说,你先想一想。”   “哥哥?”   白循光几乎是在他刚挂断的一刻就玩味地吐出这两个字,“嗤——你要这么叫他,你也得这么叫我。”   秦斯年无奈地笑,“我们同岁。”   “我不是比你大两个月吗?”白循光说完这句突然敛了笑,他突然意识到,秦斯年甚至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   白循光冷下脸。要是让他查出来秦斯年的当年是被谁抛弃的,他一定要让那些人好看。   秦斯年看他的脸色以为他还在生气,拍拍他的手背,“好啦,我平时都是带名字喊他的,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这么叫。你别听风就是雨的。”   “...嗯。”   趁着服务生来收拾屋子,两个人下楼绕着街边散步。   “你明天上午要和他出去,可以。但是中午必须回来。要是无聊我就让陆庆带你去玩。”   秦斯年不解地看向他,“你呢?”   “我明天有点事,晚上不在。”   “...哦。”   白循光没说是什么事,他也没问。   秦斯年总觉得,如果白循光想让他知道,他会告诉自己的。   既然他不说,自己也不会问。   夏末的风有点凉,空气湿润干净,月色静谧温柔,两人并肩走着,胳膊偶尔碰到一起,生出几丝亲密缱绻。   秦斯年拉住他的手晃了晃,轻声问:“亲一个吗?” 指尖轻轻挠了下拉着自己的手心,感觉到他的力道猛然收紧了。   “好...好啊。”   白循光被他突如其来的主动惊到,愣了一秒就凑过去,不过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   两个人不是第一次接吻,但这么纯情心动的还是第一次。   秦斯年低笑一声,把眼镜摘了,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吮吸上去。   白循光的手扶住他的腰,带着人后退几步,背靠古墙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A市高楼林立,无数行人车辆穿过的万家灯火间,有两位少年在梧桐树下拥吻。   “白循光,我们在一起吧。”   回应他的,是少年独有的清冽,和男性独有的雄性激素混合在一起的气息更为凶猛地覆上他的唇。   人的一生有好多个夏天,秦斯年却觉得,再也不会有一个夏天像这个夏天一样快乐了。 第103章   “你明天和傅宜绅出门可以,但是要约法三章:不许和他有肢体接触,不许乱吃他给的东西,不许花他的钱。”   秦斯年人生第一回 被壁咚,是在被新鲜出炉五分钟的男朋友“威胁”的情况下。   “那我也能跟你约法三章吧。”秦斯年歪了歪头。   “你说。”白循光第一回 被人约法三章,还觉得挺新奇。   “不许管我,不许管我,不许管我。”   “......”白循光听出他语气里隐含的警告,只好委屈地说,“本来约好一起看比赛的,怎么变成一个白天不在一个晚上不在。”   “是啊。等你回来我们一起看重播吧。”秦斯年安慰他,想顺手摘掉头顶正上方垂下的一片树叶。   白循光一抬胳膊就给他连枝带叶折了下来。   “...我能勾到!”   秦斯年把东西扔回他怀里。   就是要自己折才有意思啊。   这人真是。   本来刚刚自己一时冲动就挺不好意思的,白循光怎么,好像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哎,你不想知道我刚刚为什么突然说那个吗?”   “因为你喜欢我呗。”   “嘶...”秦斯年推了他一下。刚刚才有两个路人走过,白循光也太大胆了。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白循光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今天竞赛的成绩出来了,猜猜谁得了第一名?”   “哎呀,该不会是我面前这个大帅哥吧!”   白循光在他面前一边故作惊讶,一边倒着后退。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秦斯年扬了扬头。白循光忽然停下脚步,任由他撞进自己怀里,随后吻了吻他的侧颈,“真厉害。”   白循光总是这样张扬。他的情感像瀑布一样激烈显要,而自己总是,沉默如深海。   他很没安全感,很孤独,很脆弱。   秦斯年发现自己和白循光在一起的时候,会哭会笑会闹,会活得不再那么小心翼翼,不用克制和约束自己。   这让他怎么能不沦陷啊?   白循光如果要问他今天为什么答应,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太喜欢这个人了,喜欢到甚至可以接受某一天他们会分开的事实。   白循光这样的人,他也不奢望和他一辈子,不如就及时行乐,能一起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两人一边压马路一边闲聊。   “我听说在一起是要分阶段的?”   “嗯?”秦斯年不解。   白循光耸耸肩,他倒是没研究过这些东西,是听周围的人说的。   球队里也有人讨论这个。   “那你现在对我是什么阶段?”白循光问。   秦斯年看着他,“你先说说都有什么。”   “据说是分四种程度:有好感、喜欢、爱、深爱。”   “哦——”秦斯年故作高深地点头,“我应该就是,有一点点喜欢吧。”   “哼,小骗子。”白循光锁住他的脖子惩罚他。   秦斯年被他搂着,在大街上七拐八拐的,“哦,知道我是骗子还那么开心,你是不是就是传说中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大笨蛋啊。”   “那也是小骗子的大笨蛋。” 第104章   秦斯年出门前,白循光陪他吃了个早饭。   “我真吃不下了。”   秦斯年觉得白循光是想把他喂撑然后他就不能出门了。   “那你上午要去干嘛?”   他走了,白循光总不能自己在酒店待一上午吧。   “我要回趟家。之前不是还跟你说要领你去看看嘛,等过两天我抽个时间就带你过去。”   “好。”   虽然他们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待在一起,但只要想想今天一天就见不到彼此,心里就很难受。   “陆庆加你好友了吧?”   “嗯,昨天加上了。”   昨天晚上白循光把陆庆和他一起拉到一个小群里。陆庆一听说有正当理由出去浪,当即拍着胸脯保证肯定带着他的小同学好好玩,还说要带着秦斯年去见世面。   “他要是敢带你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你就告诉我,我去接你,顺便把他的腿打断。”   秦斯年笑的开心,“你晚上不是有事吗,还能随便离开啊。”   “不是多大的事儿,没你重要。不过答应了别人,不能毁约。我会早点回来的。”   “嗯!”   两人腻腻歪歪的吃完一顿早饭,秦斯年坐上出租很欢快的走了。白循光觉得自己孤家寡人没什么意思,也叫了司机过来接他。   秦斯年心情特别好,所以在A大门口和傅宜绅碰面后,傅宜绅见他满脸是笑的模样,还以为那是他答应和自己一起去旅行的雀跃。   A大作为全国闻名的顶尖大学,经过十几年不断地扩建翻修,几乎已经形成一个占了整个山头的小型社会。   山脚是比邻而立的商场餐厅和娱乐设施,半山腰是学生宿舍、健身房、图书馆还有自习室。   隔着一条马路的对面则是各种教学楼和实验场所,全国第二大的博物馆和公园也在里面。听说是有一种濒危的鸟类,每年都要飞到A大校园内来过冬,所以学校特意修建了一个公园。   “我记得你之前就想来A大,怎么样?亲眼见到还喜欢吗?”   秦斯年点点头。   这里的确很好,可他刚刚看了一下,心里想的竟然是如果白循光和他一起来这个学校就好了。   白循光能考上A大吗?   万一他考不上,自己要不要跟他一起去一个学校?   可是好像致德的大部分学生将来是要出国的,高三就要分出国班和高考班了。如果白循光要出国,他怎么办?   “斯年?小斯年,回神了。”傅宜绅叫了他两声,“怎么开始发呆啦?是不是累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看得有点入迷。我们继续走吧。”   这几天正是学生回家的高峰期,门口人来人往,许多人看见了傅宜绅和他打招呼。   “绅哥人缘还是一直那么好呢。”   傅宜绅虽不是从小养尊处优,但生活也算优渥。他高鼻深目,一双眸子又黑又亮,和人对视时自带一股正气。   从小到大性格都很温和,一直都是很受欢迎的那一类人。   “才不是呢,如果人缘真的好就不会被放鸽子了。”傅宜绅和他开玩笑,“所以小斯年考虑的怎么样了?也要放我鸽子吗?”   “抱歉啊绅哥,我过几天回s市还有点事,这次就不去了。祝你玩的开心。”   秦斯年也是昨晚突然想起来自己在S市还有一项工作没做完,倒也不算骗他。   “那好吧,有机会我们下次再一起去。唉,真希望你能快点儿考过来,到时候我们就能像以前一样一起上课下课,带你一起出去吃饭,一起去玩。 你说是不是?”   秦斯年笑着点点头。   真希望到时候白循光也在。 第105章   A大游玩之旅的最后一站是在傅宜绅的宿舍。   宿舍是四人间。那个有事的同学已经提前买票回家了。宿舍里只剩三个男孩子在收拾东西。他们待会要和另外一栋楼的几个男生一起去机场。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学弟吧。”开门的男生一边说一边奋力用脚开出一条路,“不好意思哈,东西太多太乱了。”   “没关系。”秦斯年好奇地看了一圈。他没住过宿舍,也不太知道怎么跟别人相处,傅宜绅一定要带他来体验一下,怕是为了让他提前适应。   不过这里看起来还不错。   傅宜绅的舍友都挺好玩的,一开始还尽量找比较有意思的话题,后来发现秦斯年对他们上课的内容更感兴趣后,直接大聊特聊他们的专业课。   “小学弟以后也想读法吗?”刚刚开门的男孩子问他。   秦斯年愣了愣。他之前只是想读A大,具体选哪个专业,将来要做什么还没想好。   “我还没想好,说不定吧。”   做律师,听起来好像遥不可及。   “听哥一句劝,选专业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尤其读法。 你看看傅宜绅,没发现他跟以前有什么变化吗?”   秦斯年听他的话真的认真仔细的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好像没有啊,没觉得有什么变化。”   “你没觉得,他头发变少了吗?”   宿舍内哄然大笑。   傅宜绅锤了他一下,“去你的。”   秦斯年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这样和大家在一起玩,好像真的很不错啊。   几个男孩子都挺喜欢秦斯年的,分别加了联系方式,还说以后到了A市还要找他们玩。   秦斯年回酒店后本来想自己出去逛逛,但是陆庆来的很快,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一大堆人。   “额——你这是?”   秦斯年打开门一下懵了,外面站着好几个女孩子。   要是白循光在,能认出站在最中间的那个女孩就是陆庆的前女友夏魅。   陆庆指着秦斯年,语气激愤地说,“你看见没!老子身边都是帅哥!你别拿新男朋友恶心我,老子身边随便揪出一个朋友都比你男朋友好看!不对,比你都好看!”   他说完就冲进房间把门一把关上,气呼呼地一口吨完了一壶果茶。   “......”秦斯年目瞪口呆。   怎么了这是?   他犹豫着想要不要跟白循光说一下,陆庆缓过神来,一米九的大汉一脸委屈,“你别跟小白说啊。”   “...好。”秦斯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意思问他。看他疯狂用手机“啪啪啪”打字的样子还没消火,只好默默地又去泡了一壶茶。   “谢谢。”   陆庆还以为这茶是酒店提供的,没想到是秦斯年自己泡的,又吨吨吨喝了一壶。   这袋茶叶还是他们第一回 下午出去压马路的时候白循光挑的。   酸酸甜甜清淡的茶香萦绕在鼻尖,陆庆觉得自己好像冷静了点。   “你看我。”陆庆突然说。   “嗯?”   “我很黑吗?”   秦斯年认真看了看他。其实陆庆的肤色天生就有点小麦色,再加上他常年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地玩闹,确实比常人看起来黑一点。   但是他的气质就憨憨的,所以组合到一起并不突兀,反而有种萌感。   秦斯年觉得他还挺可爱的,只是说了句,“你这样正好。”   陆庆勉强消了气,坐在椅子上就像个委屈的大熊。   这时,他电话响了起来,秦斯年本想避开给他留下私人空间,没想到陆庆直接一下接通,暴躁地大喊了一句,“双木,你大爷的!” 第106章   秦斯年没想到这个普通的下午最终会演变成一场网友面基大会。   陆庆还挺相信秦斯年的,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手机给他看。   算上之前,这也只是他们第三次见面而已。   两颗脑袋挤在一张桌子前。   秦斯年本来对窥探他人的感情生活不怎么感兴趣,但陆庆是白循光的好友,所以陆庆让他帮忙分析,他只好硬着头皮上。   双木刚刚发来的信息只有一句话:找到这样的女朋友还恋恋不舍,只能证明你眼瞎,关我什么事?   陆庆气坏了,回他:要不是你,我们俩会吵架吗?让你解释一下你都不愿意。再也不跟你一起打本了!   然后那边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音。半个小时后他才说,“我现在正在外面,你要我怎么给你作证?”   陆庆就让他过来。   “那个双木,你怎么能确定是个男孩子啊。”   秦斯年看着他们的聊天记录,那人的语气用词都过于冷淡理智,但不好用这个区分。   陆庆玩游戏就是那种氪金玩家,整个人花里胡哨的,往主城一站就代表了四个字:老子有钱。   双木则是那种低调的大佬。   听说两人在游戏内经常互撕,但是又因为手法技术装备都是顶级,经常一起约着去开荒。久而久之游戏内都知道有两个团长总是一起打本,研究打法走位的时候关系还算融洽,但只要一出副本,马上加对方仇杀开始互掐。   陆庆帮会里的一些妹子还给他们起了个cp名,叫绿洲。   含义是树木在土地之上。   陆庆知道这个事儿,但是没放在心上。毕竟双木在他心里面是个男人,虽然玩儿了个女号,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陆庆以前还隐晦的问过他这个问题。不过他没有回答,陆庆觉得他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玩了个人妖号,心里也越发笃定皮下是个男性。   要真是女孩儿,他也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架。   但他的前女朋友夏魅因为这个双木跟他吵了不下一百次的架。陆庆解释来解释去都不管用。再说两人也没怎么样。   双木从没私下和他联系过。因为他三次比较忙,两人只能约着周末一起在游戏里打本开荒,两人待在一块,一待就是几个小时。夏魅不开心,让陆庆不要玩游戏了,陪她出去逛街。但她每次提这种要求的时候,都正好是双木上线的那段时间。陆庆早就跟人家约好了,只能拒绝她。还把自己的卡给她让她随便刷,就当是补偿。   他有一回开玩笑似的,在游戏密聊中和双木说为了和他打个本可真是付出太多了。双木问他怎么了,陆庆粗略说了几句,双木回了个“白痴”给他。   陆庆有点儿生气的说,“你怎么能骂我女朋友呢?”   那边回了六个省略号。   虽然照陆庆的说法他们一开始确实是相爱的,两人有一段甜蜜的时光。夏魅对他很好,后面才变了味儿。   两人最后一次吵架都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夏魅大骂他和双木是渣男贱女。陆庆说他连双木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出轨,最后大喊一句:“我看你也是为了钱跟我在一起的吧?”   两人不欢而散。   然后就是到今天,陆庆看到几张截图,上面全是夏魅和她的小姐妹们一起讨伐他的话。   对他人身攻击,还说他脚踏两只船。   他当时正在往酒店这边来,当即就气的不行,让她们过来跟自己对峙,吵着吵着就变成秦斯年看到的那样子。   两人坐在酒店大厅正对着门口的位置。这样的经历陆庆还是第一回 ,整个人有点兴奋。   其实秦斯年也是第一回 ,不过他没表情惯了,就一边和白循光聊天一边陪陆庆等人。   白循光还不知道陆庆要带着他干嘛,秦斯年只说两人还在酒店。   白循光正一边忙着差人调查秦斯年在B市工作的父母一边和他闲聊,也没多想。   两人在大厅中坐了一会儿。忽然,秦斯年看到门口有一个穿着黑色T恤牛仔裤的男生直直的朝他们走过来。   他模样端正,身材高挑,鼓鼓囊囊的肌肉被上衣裹着只露出一双坚实的手臂,表情冷淡中还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本来以为陆庆已经算同龄人中比较高个子的男孩子了,没想到这人看起来比陆庆还要高壮魁梧一些。   “land?”   他薄唇微张,声音暗哑磁性。   “双木?”   陆庆眼前一亮,满脸笑意,“是你吧!”   然后秦斯年就见那个男生往旁边挪了一步,身后突然跳出来一个扎着高马尾,看起来干净清爽,梨涡浅笑的女孩子,“嗨land,我才是双木。”   陆庆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回了沙发里。 第107章   白循光看着车窗外流逝的阳光,指尖敲了敲膝盖。   他刚和盛柚从那个聚会中抽身出来,几下就解开衬衫扣子,打了个哈欠。   “盛小姐,到了。”司机放下挡板,扭头恭敬地说。   白循光从车子后方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这个你拿着。”   盛柚挑挑眉,打开一看还有点吃惊,“真的假的?这成色这么好,就给我了?”   “你不是喜欢收集这类玉吗,说给你就给你了。”   “行,谢了。”   盛柚倒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白循光对她有什么想法。   她很快想到昨天白循光让她帮的忙。   到底是谁啊,这么大面子。   说得动白循光亲自来找她,还补上这么大一份礼。   那个男朋友?   不过他家的司机在,盛柚倒也不会直接说出口。她晃了晃手机,白循光一点头,她就下车走了。   “什么时候领你家那位出来转转吧,我真的有点好奇了。”   她刚关上车门,白循光的手机就收到这条消息,他摇摇头,回了句:“再说。”   白循光回到酒店的时候,秦斯年正在吹头发。   “回来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喝的什么?”   白循光手里拿着一杯绿茶奶盖,把提着的袋子放到他面前,“你也有。他家的这个做的最好,其次就是咖啡,不过我怕喝了晚上睡不着。”   秦斯年头发吹一半停下动作,把那杯饮料拿出来尝了一口,是常温的,喝起来还不错。   “我想尝尝你的。”   “咱俩一样的。”   “可是冰的更好喝啊...”   白循光没忍住笑,“你怎么知道我这杯是冰的。”   “杯壁上都有水珠了。”秦斯年眼巴巴地瞅着他手里的饮料,“就一口。”   “不行。”白循光离他远了点,“快吹头发。”   “......”   “可是冰的真的更好喝嘛。”秦斯年叹了口气。他很久以前喝过冰的东西的,好怀念。   “真这么想喝就把胃养一养,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才能喝。”   秦斯年突然感觉这样被他管着还挺高兴。   白循光问他,“今天陆庆带你去哪了?问他也不回。没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吧。”   秦斯年摇摇头,“没有,我们就在酒店。他和网友见面,还挺好玩的。”   “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他有点尴尬,就让他们聊我自己回来了。陆庆挺可爱的。”   白循光听到前面还不以为意,后一句就有点不是滋味了,“你干嘛在我面前夸别人啊。”   “不行?你刚刚可是也拒绝我了,我也要也拒绝你。”   白循光看了他两秒,正当秦斯年以为他要反驳的时候,却见他仰头喝了一大口手边的饮料,俯身过来,嘴角沾的奶油直接印到了自己唇上。   “呐,我答应你了。不许夸他。”   秦斯年抹了抹唇边的奶油,失笑说他真是幼稚。   第二天阳光很好,两个人醒的都有点晚。   吃完午饭白循光说要带他去个好玩的地方。   秦斯年没想到A市还有这样空旷的景点。   他们下车后就顺着一条很窄的小路向前走,路边稀稀拉拉的种着几棵树。一边是种满黄色油菜花的田野,一边是白色蒲公英的大山坡。他站在路边的石墩上,白循光拉着他的手,为他变得活泼而高兴的同时又有点担心他等下不小心会踩空。   “你小心点儿,别摔着了!”   “你好好扶着我,我就不会摔。”   “你说说你,干嘛不能在路上好好走?”   “这样我就比你高啦!”   白循光无奈的扶着他,过了几分钟看他还不下来,他忍无可忍,直接抱着他的腰把人放到地上。   “等会儿崴着脚了,不许再这么走。”   秦斯年跟在他身边,乖乖哦了一声。   “所以我们就在这里看风景?一直往前走?”   他拍了几张照片,刚开始拍天空上的云,拍路边的花,后来开始拍白循光的背影,拍他牵着自己的手,拍两个人的影子。   白循光忽然捂住他的眼睛,带着他向前走了差不多半分钟又拐了个弯后才把手放下来,“今天我们坐着它看风景。”   秦斯年一看到它就想起来了,是那辆白循光之前给他看过的车。   确实很酷。他能理解白循光为什么那么兴奋,   他一向喜欢这样招摇的东西。   “你来开?”   “放心,这里今天下午只有我们俩。”他可是把这里包下来了,一个人都没有,直直的开安全得很。   白循光帮他打开车门,把人按了进去。   “恭喜这位帅哥成为第一个坐在我副驾驶上的人,荣幸吗?”   “荣幸,十分荣幸。”   秦斯年系好安全带。心里觉得荣幸的同时还有那么一点点害怕。   自己这样一个惜命的人坐在无证驾驶的新手司机车上还没有半分犹豫,心里对他应该是非常喜欢了。 第108章   “你慢点开哈。”   “放心吧,我可是受过特训的。”   白循光开车的技术还是挺好的,这段小路上也一直没什么人,秦斯年也慢慢放下心。   “想去看海吗?”白循光把自己的手机给他看,“上面有一家被拍的很漂亮的小别墅。”   白循光因为傅宜绅前几天的邀请,一直心里有点梗。但他答应了苏洄要帮她盯着她二叔的生意,又不好随便做出承诺。   “A市有海?” 秦斯年看见前面窄窄的山路,有点儿惊讶。   “其实不算是海,不过看起来差不多。想去吗?”   “好呀。”   白循光看了看导航,“不过得上高速,我叫保镖过来帮忙把车开回去。”   两人把车停在路边聊天。   “其实你要是早点说我们去那边的话,我就早点儿起来了,还可以赶上看夕阳。”   “我也是中午看了导航顺路才决定来这儿的。你要是想看我们明天再待一天。”   “好。”   黄金海是最近几年蛮有名的一个新兴旅游景点。严格来说它只是一个很大的湖,沿路是由黄色灯笼拼成的木栈小道,石礁下面全是碎裂的玻璃。每到太阳落下的时候,阳光经过这些碎玻璃和水面的反射,远远看过去就像金子一般,就取了黄金海的名字。   司机把车停到栈道前,白循光和秦斯年步行过去。   这里的民宿早就订满了,不过老板挺会做生意,说他们这么远来一趟不容易,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在露台上的吊床里将就一晚,明天就有人退房还可以给他们便宜一些。   秦斯年表示自己无所谓,在露台还可以看个日出,挺好的。   “这儿要多少钱?”白循光环顾了一圈。这儿人太多了,他有点烦躁。   老板看着他穿着不俗,觉着他也不像是会嫌贵的人,直说道,“如果想租住露台的那间房,一千一晚。”   “租?”白循光除了考试就没听过这个字。   秦斯年听出他的意思,把人拉到一边,“你不会是想把这儿买下来吧。”   “人太多了。”   “这是公共场合,人当然多。”秦斯年拽了拽他的袖子,“不然我们回去?”   “没事。”   他都答应秦斯年陪他在这儿看日落了,不会反悔。   这间民宿的老板是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态度热情的不得了,拉着秦斯年把周围所有好吃的店给他们全介绍了一遍。   白循光耐不住性子,跑到后花园和几个男孩子一起打篮球。秦斯年就在前台和老板聊天。   “你们还是学生吧,放暑假出来玩吗?”   秦斯年点点头。   “这个时候好多情侣来度假,你们去海边的话可能要吃狗粮了。”   “这里是很漂亮。”   “以后有女朋友了,记得再过来玩儿。”   秦斯年尴尬笑笑。   还好老板忙着招呼大家吃完饭,没再跟他聊这方面的话题,不然他就要装不下去了。   后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还有几个女孩子的尖叫声,秦斯年连忙跑过去看,生怕白循光惹事。   果然,他一跑过去就看见白循光坐在地上,周围还围了几个女孩儿。   “怎么回事?”他蹲在白循光身边,“受伤了吗?”   白循光捂着脚腕,“哎呦好疼。”   那几个男生也凑过去,“真受伤了啊,没事吧?”   刚刚不还咧着嘴啥事都没有的样子吗?   怎么突然就疼起来了? 第109章   “跟你们说了慢一点慢一点!”   “弟弟没事吧?”   “伤到了没?”   几个女孩子着急地询问。   这三个男生和三个女生刚好是三对情侣,白循光闲逛过去的时候被他们拉着一起打球。   自从知道白循光还是个高中生,这几个女孩子就相当兴奋,一脸慈爱的照顾他。   刚刚抢球的时候,白循光跑的太快,踩到石子摔倒了。   本来没多大事,他又穿的长裤,就是看到秦斯年来了,他就想哼哼几句。   把其他人劝回去后他又开始哼哼唧唧地喊疼。   自己再不抓紧卖惨伤口都要愈合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秦斯年刚刚听他叫的那么惨还以为腿断了,结果把人扶到一旁的椅子上掀开裤脚一看,连皮都没有破。   “......”   白循光看他一副要打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老板晚上做了一大锅意面,说如果他们懒得出去可以一块儿吃点儿。两人欣然应允。   吃完饭两人在栈道上走了会儿,秦斯年还在石头缝里捡到一只小螃蟹,又给放生了。   露台上的吊床很大,躺进两个人绰绰有余。尤其是别墅的灯都关上后,还能看见星星。   “我好久没看到星星了。”   白循光的胳膊被秦斯年的脖子压着,手指在他肩膀上一点一点的。   秦斯年也抬头看那些星星,“我小时候经常看,长大就不怎么看了。”   “你现在也没长大啊。还是小朋友呢。”   “今年过完生日就19了,不小了。”   白循光没接话。心里默默想要加快调查进度,最好能赶上秦斯年真正的生日。   第二天一大早,白循光一睁眼看见身边站着两个大男人时吓了一跳,那两人被他的反应也吓了一跳。   “对不起少爷,吓到您了。”   “嘘——“白循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出去说。”   秦斯年还在睡,他们昨晚聊天到很晚,好不容易才把人哄睡着的。   别墅里里外外都很安静,三人走到栈桥边。   “现在几点?”   “五点五十四。”   “......”白循光扭头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最好是有急事。”   “白先生让我们过来接您。”   “我爷爷?有什么事?”   “是您的父亲。”   白循光哈欠打到一半停了下来,“我爸来A市了?”   “是的。”   “......”白循光烦躁地踢开脚边的一块石头,“知道了,你们去车里等我。”   秦斯年迷迷糊糊地被叫醒,烦的想一巴掌扇过去,然后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抓住,“干嘛啊..."   他眼睛都不太能睁开,眉峰蹙成川字,“别闹,困。”   白循光轻轻晃他,“我得回家一趟,你在这儿等我,我下午就过来好吗?”   “嗯?”秦斯年揉揉眼睛,“你要回家?”   “嗯。”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秦斯年清醒了点,“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我爸急着让我回去。”白循光摸摸他的头发,“你继续睡吧,就是跟你说一声。”   “....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你先处理完再说。不然我跟你一块儿回去吧。”   “也好。”   反正他也不太放心让秦斯年一个人在这儿,就是说好陪他一起玩的,又失约了。 第110章   秦斯年是真的困,坐上车也不说话,就继续睡。   两个保镖一个开车一个坐在副驾驶。白循光往旁边挪了挪,让秦斯年的脑袋靠着自己肩膀。   他看着后视镜,跟其中一个人的视线相对。他冷冷开口,“看什么?”   “...没什么少爷。”   “先去酒店再回家。”   “好的。”   白循光看着睡得正熟的某人,觉得自己肯定是没心情补觉了。   这个时候他爸怎么会回来?   为什么突然叫自己回去?   不会是知道秦斯年的事了吧?   不对,他爸应该不知道,所以是因为自己的事?   他最近不是挺安分的吗?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路,把秦斯年送回酒店后他走到大厅,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盛柚?”   她怎么在这儿?   盛柚今天明显是打扮过了,看起来比那天晚上参见派对的装扮还要隆重正式一些。   她朝白循光吹了声口哨,“哎,回来了啊。”   “你怎么在这儿啊。”   “来找你啊。陆庆那小子说找不着你就来这儿试试。还真让我碰见了。”   “找我什么事?”   盛柚抱臂站在他面前,头微微仰着,表情似笑非笑的,“不是吧,你还不知道?”   “什么?”   “我爸给我找了个好人家,你猜猜是谁?”   “......”   白循光后退一步。   盛柚佯怒打了他一下,“不至于这么嫌弃吧。我也不想和你结婚好不好。”   白循光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他把人拉到角落,一脸森寒。   “你疯了?这种事你自己拒绝不就好了,把我扯进来干什么,难道你想昭告天下?”   盛柚摊了摊手,“本来是可以拒绝的啊。但是谁让我爸看见你昨天送我的那个白玉碗了。你怎么不早说那东西是古董,我爸一高兴,就约你爸吃饭了。”   “......”   虽然那东西看起来是很贵重,但苏洄随手就给他玩了,他哪知道那真的是古董。   所以我爸着急让我回去就是为了这事...不行,得想个办法拒绝掉。   他脑子转的飞快,“你提前来找我就是想串话吧,说说你的打算。”   盛柚一边欣慰他这么配合,一边又对他这么急于摆脱自己的心情有点生气。   她没好气地说,“我没打算,你来想办法。”   白循光原地转了两圈,“陆庆呢?等会把陆庆一起带来。”   “他?听说最近沉迷游戏,我姨夫要把他送到夏训营历练,这会儿应该还在家里哭吧。”   “......”   白循光眯了眯眼睛,“我怎么觉得你态度有点消极呢。你不是天才吗?想个理由脱身对你不是难事啊。”   盛柚白他一眼,正了正神色。   “好吧,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来找你不是想让你拒绝,是想让你先应下来。”   “不可能。”白循光倚在墙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恢复了些精神。“你知道的,咱俩不合适。”   “我知道。但是我爸这两年一直着急让我订婚,就怕A市这些青年才俊被别人捷足先登,搞得好像我不抢手一样。所以我打算拉你做我的挡箭牌,等过几年我翅膀硬了就远走高飞,到时候咱俩再随便找个理由解除婚约,怎么样?”   白循光刚想说话,盛柚打住他,“先别急着拒绝。虽说目前是我拜托你帮忙,但是你别忘了,迟早你也会遇到这种情况。别跟我说你会和你爸妈指定的人结婚,骗骗别人就罢了。我了解你,你最渴望自由了不是吗。”   “......”   白循光按了按太阳穴,“你先让我想想。”   “反正离中午的饭局还有两个小时,你好好考虑吧。选择权在你,要么咱俩双赢,要么等着过两年你也要面对我这样的困境。好好想想哦。”   盛柚转身欲走,突然听见身后的人说:“如果我答应你,这份婚约会保密吗?”   她讶异地转过身,“为什么要保密,你....”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张开嘴,“不是吧,你想瞒着那个人,你这次来真的?”   白循光烦躁地想抽根烟冷静冷静,摸了摸身上还没带,他直接走向前台要了一根。   他几乎没吸过这种劣质烟草,咳嗽了几下,烟雾缭绕间他的表情隐隐约约带着些苍凉,“如果你那边能保密,我就答应你。”   盛柚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没想到啊,我真的没想到。成,我这边保证除了我爸妈和我,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嗯,串串词吧。” 第111章   装潢豪华富贵的酒店包间内,安静地坐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用昂贵面料手工剪裁的西装,扣子扣得整整齐齐,外套上连一丝褶皱也无。   白远致一如既往的把自己打理的很好,任谁见到都会觉得他是个规矩严谨到极致的人。   白循光回家换了身衣服才知道他爸来A市后根本没回家,而是直接住进了酒店。   这些大人在搞什么?   他知道自己老爸跟爷爷和小叔有些问题,但是没想到现在已经到了有家不回的地步。   问爷爷又问不出来,问他老爸又不敢,他小叔也不见人影...   “爸,我来啦!”每回跟白远致独处的时候,他都像摇着尾巴乞讨肉骨头的小狗一样。   “妈呢,怎么没跟您一块儿来啊?”   “她和几个朋友出国参加婚礼,抽不开身。”   “哦。”   “是不是日本那位富豪的小女儿?我听苏洄姐说了,好像请了许多人呢。”   白循光东扯西扯的,他老爸的表情毫无波澜。   空气又变得安静,他讨好似地笑了笑,“您平时不是最烦这种饭局了,怎么这次还特意过来A市?”   白远致把手机放下,表情很坦然。   “我和你妈妈谈过了,盛家确实不错。”   盛柚的父亲盛富天靠赌石起家,眼光狠辣,投资也鲜少失败,近几年的财富更是指数级上升。如果两个孩子能够在一起,为以后两家的合作很有好处。而且盛家家庭关系简单,盛夫人也是脾气很好的人。   白远致看着他。   这个儿子和他不太像,有些急躁,有些单纯,还有点不知从哪儿来的傻气。和盛家这样的人家很合适。   白循光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指尖敲着桌面,语气有点无奈,“您以前说过不会干涉我的私人感情。”   “所以我让你一起来了,不然我就直接替你答应,也不用跑一趟了不是吗?先见个面再说。”   他一皱眉白远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白远致看着他,又开口说道,“既然之前就有过好感,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不是吗?”   “什么...什么意思?”   他爸不会是知道什么吧?   白循光有点儿心虚的同时还有点生气。   每回都是这样。自己的人生好像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一顿饭局而已,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拒绝掉,不要多想。”   “那爷爷呢?”   白远致又看他一眼。   白循光整个人泄了气,不说话了。   也是,从他有记忆起,连他生活上的各种吃喝拉撒的小事都是父母说了算,更别提这些了。   小时候他总觉得父母对他的掌控欲太强,后来经历过两次绑架未遂之后,他开始疯狂的训练自己。   他不想靠任何人的保护。   “爸,这只是一次订婚是吧?”   是可以随时取消的是吧?   这句话他没问出口,但是他觉得他爸应该能听懂。   “如果你不同意可以直接拒绝掉,不用那么麻烦。昨天盛先生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开会。后来我跟你妈妈商量了,觉得这次饭局我有必要参加。他昨天在电话里说的蛮清楚的。我之所以没有立马答应,就是想当着你的面再问问你。反复无常不是我们家的作风,你要好好考虑。”   白循光头都要炸了,他觉得自己像只被放在碳火上烤的鸭子。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那么早就定下来。爸,我才刚成年没多久呢。”   “我倒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盛柚十六岁已经可以上手术台救人,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放任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却对你一点要求也没有吧。”   “爸....”   “你现在已经是大人了,是时候该认真考虑将来到底要什么样的人生。你喜欢赛车,篮球,都没问题。但是你记住,只要你还姓白,这些东西就不是你最后的归宿。白家就你一个孩子,你懂这是什么意思。”   白循光听着他的话,慢慢低下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他当然懂这是什么意思。   他甚至有一回听到,小姑姑结婚五年都没有要孩子,就是在等他拿到继承权。   所有人都在羡慕他身为继承人没有对手,却没有一个人问过他想不想继承这些东西。   “我知道。”他闷声开口,“...我答应就是了。”   白远致神色一直淡淡的,似乎无论听到怎样的回答都不会惊讶。   房间内安静了会儿。   “我明天就准备回去,你和我一起走吗?”白远致看着他,似乎没察觉到氛围里的尴尬。   “不了,我要在这儿再待几天。”   “也好。好好陪陪你爷爷,他很疼你,别寒了他的心。”   “我知道。”白循光压下心底的委屈。   他都知道。 第112章   客人过了一会才到。   盛柚注意到白循光换上了裁剪适宜的西服,微微笑了笑,脚步慢了两拍落在后面。   “嗯,新衣服不错。”   “谢谢,我怕我不这么穿,你爸跟我爸能手撕了我。”   四个人相对而坐。显然两个大人对他们的窃窃私语和眉来眼去很开心。   白循光坐在盛柚对面,表情恢复冷淡模样,有一下没一下地喝水。   白远致的表情比他还要冷淡,不过他面无表情是出了名的。传闻A市大多数人第一次看见他笑,是在他的婚礼上。   盛柚和她爸爸盛富天也见怪不怪。   一顿饭吃的有些安静。   盛富天是个神经有点粗大的糙汉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最大的本事就是拥有神一般的运气。曾经赌石的时候,连开十块高级翡翠,这个传说也是他生意的活招牌。   后来他有了盛柚,唯一的女儿还是国家重点培养对象。不得不感叹一句命真的是好。   “我第一回 见循光的时候他才几个月大,小小的一团,一只手都能拎起来,哈哈哈哈哈。”   “爸...”盛柚无奈地看他,“你怎么见谁都这么说。”   “丫头,你是不知道,循光小时候是咱们社区那块儿最能哭的孩子,谁碰都要哭。这孩子嗓子又大,嚎一嗓子半座山头都能听见。”   “噢白总,我记得是不是当时只有小刘家隔音好,后来咱们都重新装修,找他们家的装修公司来包办,排了好几年,他们公司还扩大了好几倍,我没记错吧?”   白循光:“......”   盛柚没忍住笑了笑。   白远致点点头,“确实。。”   “后来我记得你们是把他放到地板上还是阳台就不哭了。软床不睡,非要睡硬的。当时我们就说这孩子能吃苦,不骄奢。”   “真的吗?”白循光看向他爸,他们从来没跟自己说过这样的事。   “真的,不过是因为你人生,也就那几天比较闹。后来好多了。”   白远致想到他小时候,真的有股束手无策的头疼。   “当时都知道白家的小公子嗓门大爱哭,有时闲下来晚上散步还能拐去看看你。后来你们去了s市,一转眼循光都这么大了。”   “就长个子啦,心性还和小孩子一样,贪玩爱闹的。”   “哪能这样说呢?我听说循光在校队里打篮球还是主力呢,致德那个地方好啊。白总,还是你想的长远。怪不得苏家丫头和和顾家小子都过去了,诚思这几年制度固化,要是早两年,我怕是也忍不住将我家丫头送到那边去。”   白循光听着他们的话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诚思怎么了?   没听陆庆说过有什么变化啊。   “对了,循光啊,这几年还是要以学习为重,等你上了大学,要常来跟叔叔见面喝茶呀!”   “盛叔叔疼我,我都记得。”   盛柚给他个眼神,让他再积极点儿。   白循光心里叹了口气,他根本笑不出来。   “循光和我家丫头真是般配啊”   “盛小姐很优秀。”   “哎哎哎白总你别这样说,我就喜欢循光这样的孩子....”   .......   饭局结束已经是一小时后。   盛柚站在酒店门口,“以后就请多多指教啦,未婚夫。”   “......”白循光皮笑肉不笑地握了握她的手。   “白总,咱哥俩以后得常出来吃饭啊。”   白远致很少被人在大庭广众下搂肩还称兄道弟的,他挑了挑眉,“没问题,盛总的邀请我一定会到。”   把人送走后,白远致亲自开车送白循光回酒店,“吃饭时你一直在跟谁发短信?”   “啊?没有啊。”他把手机按灭。   “等正式订婚宴的时候,可不能像今天这样吊儿郎当的了知道吗?”   白循光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正式的订婚宴?什么意思?”   白远致看了看他,“字面意思。”   “不过你最近怎么回事?总是心不在焉的。”   白循光擦了擦嘴角,一脸震惊,“我以为这就定下来了,不用再举办什么仪式了吧。”   “你妈妈不在这儿,盛夫人也不在,我们甚至连日期都没定下来,叫什么订婚仪式?”   “......”白循光定了定心神,“那总不能,最近,就定下来吧。”   “不会这么快。还有些事情我们要再评估一下,不过也差不多了。你放心,在你从致德毕业之前不会大肆宣扬这件事情的。等你大学通知下来之后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白循光低低应了声。   还好,还有时间,足够了。   他只是需要时间。 第113章   白循光刷卡进门,却听见房间内传来低低的笑声。   “真的吗?”   秦斯年坐在桌子前用手撑着头,肩膀微微抖动,显然是在笑。   “是啊,你真该来看看这些鸽子有多肥。都是被游客喂的,刚刚西时差点跪下来求着那只鸽子吃一口他的饭。”   西时是那天在宿舍给他们开门的室友。   傅宜绅把镜头转过去,“看到了吗?他平时要是背书也有这毅力就不用天天熬夜了。”   “傅宜绅你是不是又损我呢?”   远处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   秦斯年眯着眼笑,“我记得以前我们一起去喂过海鸥。”   “我也记得,本来拿着面包要去码头的,结果那群海鸥一直围着你,都没来得及走到码头面包就被啃完了。”   “我当时很害怕来着,结果你就在旁边笑。”   “因为你从小就招小动物喜欢,我不担心。而且这儿的鸽子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没有吧,大花就不爱粘着我。”   “大花还在呢,这么多年了,还是老爱蹲在墙上吗?”   秦斯年应了一声,“是啊,还是以前那样子。”   秦斯年撑着下巴,看着镜头里几个人跑来跑去的样子,好似快乐通过屏幕传递了出来。   “你真该和我一块过来。”   “绅哥,我回S市真的有事要做,再说以后总有机会一起去的。”   傅宜绅凑近屏幕,把镜头转向自己,“真的?”   “真的。”秦斯年看着他笑,“干嘛这种眼神啊?”   “你以前从不做保证。就是那种我以后要干嘛干嘛的那种保证,你从来不说。不过这种变化我很喜欢,说明你对未来有计划有打算,这很好。”   “我不是对你保证过一定把我们多买的面包喂完吗?”   “那也算?”   两人笑着又闲聊了几句。傅宜绅和朋友们去吃饭,就挂断了电话。   白循光靠在门口,一直没有说话。   秦斯年聊得太投入,也没发现他。   他不想打扰他。   其实若不是自己,秦斯年大概率会跟他们一起出去玩吧。   自己本来也打算和他一起去各种地方,可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约。   “嗯?你回来了?”   秦斯年出来倒水,看见他在外面吓了一跳。   “怎么不出声?”   白循光摸摸他的脸,待在原地没动,“想吓吓你啊。”   秦斯年一边摇头一边去倒水,“哦——幼稚。”   “对了,家里没什么事吧?”   白循光张了张嘴,看着他的背影又摇摇头,“没有啊。没事。”   秦斯年好像很喜欢他们买回来的果茶。白循光看着他泡茶的动作,轻声问,“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额,是傅宜绅。”   鉴于白循光之前对傅宜绅并不是很友好的态度,秦斯年还以为他会有点儿反应。   但是白循光只是哦了一声。   他扭过头烧水,听见他在后面嘟囔,一不留神把水杯打翻了。   “嘶——”   杯子是陶瓷的,掉在地毯上没有碎,就是毛绒地毯上一大块水渍。   他后退几步,被白循光一把拉过手。   “没事儿吧?你没受伤吧。”   “没事,水都是温的,没烫到。”   白循光拿着纸巾给他擦手。   秦斯年问他刚刚在说什么,手心却被捏了捏。   “没事。”   他刚刚竟然差点脱口而出把秦斯年送到傅宜绅那里去的想法。   他真是疯了。   秦斯年只能和他待在一块儿,自己会让他开心的。 第114章   “你下午还出去吗?”   “不出去了,等会儿冲个澡。出来陪你一起看电影怎么样?”   “听起来不错。”   秦斯年帮他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子,纯黑的绸缎面料好看是好看,但在夏天似乎尤其闷热。   他把电视随手打开,上面正在放一个娱乐节目。毫无营养的注水笑话并不让人觉得好笑,但是里面的人却大笑不止。这个场景倒是蛮好笑的。   这个房间的电视很大,秦斯年盘腿坐在地毯上。   这个动作还是跟白循光学的。   卫生间的水声没一会儿就停止了,白循光只穿了件睡袍出来。   房间里冷气开的很足,秦斯年往他那看了一眼,端着茶杯说,“头发,穿鞋。”   “哦——”   白循光乖乖的去拿毛巾擦头发,然后把拖鞋穿上慢慢悠悠地挪到他旁边也盘腿坐下。   他倒是觉得电视里放的节目蛮搞笑的,一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手上的动作没几下就忘到一旁,秦斯年只好接过浴巾帮他擦。   “头发该剪了,不热吗?”   秦斯年把他后脑勺的头发聚拢到一起成了个小揪揪,偷笑着拿手机照了下来。   “看恐怖片吗?”   秦斯年说了句随便。   “真的能看吧,待会要是害怕我可是会嘲笑你的。”   “......”   “啊好好好,不看不看。”白循光随便点了一部海报看起来挺无聊的片子,然后整个人后仰倒在秦斯年怀里准备补觉。   他困死了。   不过没想到这个电影还挺好看的。他一边打哈欠一边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个男主不是喜欢另一个男孩子吗?怎么又跟这女的混一起了。”   秦斯年点点头,“应该是喜欢的。可是他现在为了前途选择跟这个女孩订婚。”   “......额,他,他也算有苦衷的是吧?”   白循光说完就听到身后的人冷笑一声,带着些轻蔑,“什么苦衷...不就是不够喜欢吗。选择一个势必要放弃另一个。”   白循光咳嗽了两声。   “怎么了?喝点水。”   白循光接过水杯,看了眼他的神色,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问:“那,那要是你,会原谅他吗?”   “原谅男主?”秦斯年沉吟一会儿,无所谓地说,“要是我,应该也和那个男孩子一样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着凉了吗?怎么一直咳?”秦斯年摸了摸他的额头,一手冷汗。“我去把温度调高点。”   白循光扯出一个笑,摸到遥控器把电视关上。   他是被吓得心凉。   “嗯?怎么关上了。”   “...我困了。”   “那你去卧室睡呀,我继续看。”   “...你不困吗?陪我一起吧。”   “我睡到中午才醒,你自己去。”秦斯年也不看他,又把电视打开了。   白循光看他抱膝缩成一团很舒服的样子,不想让他继续看那个让自己心烦的电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环着他的膝盖把人搬了起来。   “喂——”秦斯年哭笑不得,“绅哥别闹....”   空气安静了一秒。   “......”   “......”   白循光把人放下来,“你说什么?”   秦斯年简直被自己蠢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脑子一抽就叫错了名字。   “我说...你别闹。”   “你刚刚是不是喊别人名字了?”   “嗯......口误了一下。”   “那你为什么会喊傅宜绅的名字?他以前抱过你?”白循光的语气冷下来。   电影还在放着,故事进行到高潮,但谁也没有心思去瞧上一眼。   秦斯年没说话。   “你说话啊,他抱过你吗?”白循光勾着他的下巴,动作间浴袍的带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   “还是,他亲过你?”   “白循光,够了。”秦斯年把他的手挥下去,“你累了,去休息吧。我出去走走。”   他转身欲走。   白循光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拦腰把人扣在怀里,力度大的甚至有些疼,“回答我。”   秦斯年胸前用力起伏了两下,努力把火气压下去,“没有。”   白循光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能把他宠到天上去,但又总是间歇性地混蛋,都快把他折磨疯了。   “没有抱过你还是没有亲过你。”   “都没有!”   秦斯年用力想要挣脱他,“你放开我!”   妒意和怒火潮水般淹没过整颗心脏,他握紧双手,冷冷道,“你最好不要骗我。”   只要一想到秦斯年和别人一起亲密的场景,他都气得要爆开了。   何况傅宜绅占据着他并不认识秦斯年的那段人生,他还在秦斯年无助的时候帮过他。他们有着独属于他们的记忆。   凭什么?   秦斯年真的没动过心吗?   他那么聪明,有一个人对他这么好,他没动过心吗?   他不信。   秦斯年也很生气,“白循光,你这个狗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我都跟说了那只是以前一个很照顾我的哥哥,你至于吗!”   白循光看着秦斯年防备的眼神有些痛心。   他举起手后退两步,他觉得自己不是这样的,他只是一时间太着急气糊涂了,口不择言。   只不过他查到的资料里,傅宜绅的确对他很好,两人也很亲密。   他以往不觉得这人是个威胁,可刚刚秦斯年的口误让他突然有种危机感。   原来自己能给他的,傅宜绅也能给。   甚至他都不需要在秦斯年身边,这人都一直心心念念着他。   他们当年是亲密到什么程度,才会让那群小混混误认为他们是一对啊。   当时秦斯年怎么跟他解释的?   也是用的同一句话吧。   只是个照顾他的哥哥。   哼,照顾到自己的位置上来了。   远在罗马的傅宜绅突然打了个喷嚏,西时递给他一张纸巾,“怎么了你?从上午打完电话就心不在焉的,午饭也没吃多少。”   傅宜绅看着窗外的人流,他对这次游学确实没多大兴趣。本来回国后他想回S市找秦斯年的,但没想到两人先碰上了。   他答应一起游学也是想和秦斯年一起来。什么舍友有事回家都是骗他的,他早就把秦斯年的票准备好了。   却没想到他会拒绝。   上午通话时,秦斯年所在酒店的背景,看起来价格不菲。   还有上次他们遇见的餐厅。   小斯年,你是遇到了什么人吗? 第115章   秦斯年真的很生他的气。   白循光生气的时候总是说一些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   不仅没有意义还特别幼稚。   秦斯年把他的手拍下去,转身去开门。   结果还没刚碰到门把手就被身后的人按住肩膀,被迫转身。   “你去哪?”白循光抓着他。   “你放开我!”秦斯年把人推开。白循光没设防,后退了两步。   门刚被拉开一条缝,白循光的手擦着他的耳边“啪”一声按在门板上,两只胳膊把人困在自己和门中间。   秦斯年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在牛奶似的皮肤上尤为醒目。   白循光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眼角,“怎么哭了?”说罢他轻轻笑了笑,“真可爱。”   “你!”   秦斯年仰头看他,使劲推他的胸口,“你放开!”   手指顺着浴袍的空隙却直接滑向腰侧,人顺着惯性向前,看起来像他自己投怀送抱似的。   白循光一手揽着他的肩一手把着他的后脑勺,下巴抵着他的头顶安抚道,“好了好了,我的错,我错了。”   秦斯年还要推他,整个人被抱的更紧了。   “你下次再这样我就....我就不理你了!”   白循光摸摸他的脑袋,语气有点不情愿,“知道了。”   这算是两人确定关系后的第一回 吵架,白循光把自己关进房间也不知道在干嘛。   秦斯年一个人坐在原地生闷气。   气着气着又有点难受。   他又不是故意的。   白循光至于那么生气吗?   就算是吃醋也不该这么大反应啊。   电影接近尾声,随机跳到了一个新闻频道,上面正在报道一场震惊全球的车祸。   秦斯年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不是...?   他赶紧打开手机看了看自己前天查过的比赛安排。   这个出车祸身亡的球星不会正好是白循光喜欢的那个吧。   白循光真的十分喜欢他。喜欢到连他的海报都舍不得贴,而是一张张封好收进柜子里。之前去他家里的时候就看过一张被封好的海报被他极其小心的拿出来观赏,上面还有那人的亲笔签名。   他本以为白循光这次球赛看不成,下次还有机会的,没想到...   他从地上起来,走到卧室门口敲了敲门。   “循光,你醒着么?我有事要跟你说。”   门一打开,白循光就站在他面前,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那个眼神看的秦斯年心疼的不得了,他上前一步抱住白循光,把他带进房间后反手关上门。   他抱住他时要微微踮一下脚。   白循光低着头,把脑袋搭在他肩膀上。   秦斯年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了声抱歉。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白循光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呜咽困惑得像头迷路的小兽。   “我真的好喜欢他的。”   秦斯年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一边轻声细语地哄着一边紧紧抱着他,听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这些年他每一次都去看现场,却没想到错过了最后一场。   秦斯年有点不是滋味。   说起来这事还怪他。   “乖啊,别哭了。”   “我没哭!我只是难受!”   “嗯好好好。别哭了,一会眼睛该疼了。”   “呜呜呜呜——”   秦斯年脖子仰得都酸了,白循光搂着他,后退了几步拿到纸巾也不撒开,就那么搂着。   “好点没?”   毛茸茸的脑袋在颈窝处摇了摇。   他的手机一直滴滴滴地响个不停,秦斯年听到他说烦,帮他拿过来调了静音,结果看到页面上的搜索词条-“男朋友生气了该怎么办”,他无奈地笑着亲了亲他的侧脸。 第116章   秦斯年就要回S市了。   就在两人和好后的没几天。   一家新开不久的酒吧内,嘈杂的音乐和绚丽的灯光不足以抵消白循光的烦躁,他打了个电话。   “烦得很,你来不来。不来我叫别人。”   “啧,A市你除了我还能叫谁,看着那帮孙子你不更烦啊。”   陆庆白天才信誓旦旦地向家人保证自己好好学习不去酒吧,晚上就被白循光的一个电话打了脸。   事实证明有人陪着会比自己喝闷酒醉的慢一点。   “唉,你说苏洄姐这一走,以后我闯祸没人给我求情了怎么办。”   陆庆一提到苏洄,白循光想到苏洄交代他的事。   自己给了苏洄承诺,就不能及时回S市了。   本想把秦斯年扣在这儿的,但他打定了主意要回去,白循光又不能用强,郁闷之下借酒消愁。   陆庆撸了撸袖子,挤在他旁边,“不过你这是怎么了,这段时间安静的不像你本人了喂,什么活动都不见你人影。”   白循光扯了扯嘴角,表情自嘲,“妻管严呗。”   陆庆一口酒喷了出来。   “哈?你说什么胡话呢?”他盯着白循光,想到了秦斯年。   “......”   陆庆把杯子“砰”得一声放下,“你是不是在外面浪得太久,都忘了自己迟早要回A市的。”   白循光低着头不说话。   “你不是吧,真上心了?”   虽然秦斯年的确很优秀。性格也挺好的,甚至还帮了自己。   可他跟白循光也差的太多了吧。   “不说你爸妈,就你爷爷,能让你跟个男的在一起?我不是歧视,你家孙辈就你一个人,迟早......”   “不是一个人。”白循光敲了敲杯沿,“我小叔不是有个孩子吗?”   虽然还没找到。   但经过秦斯年,他忽然觉得那孩子应该还在。   说不定秦斯年就是被用来转移视线的。   “啊?这么多年都没消息,你还指望什么。”陆庆摇摇头,“我觉得这事成不了。”   白循光懒懒地应了一声,没说话,但是把手里的酒一口闷了。   几天后。   秦斯年收拾东西才发现这几天的收货不少,背包都塞满了。   尤其是白循光给他打下来的那头丑狮子,洗过后膨胀了不少,废了点力气才勉强把它塞到包里。   白循光恋恋不舍地送秦斯年到机场,两人在车里温存了一会儿。   “到了给我打电话。”   “嗯。”   “我得到开学才能回去,你会不会想我。”   “嗯。”   “不许跟别人出去乱逛,要及时回我消息。”   “嗯。”   “嘶你能不能别那么敷衍啊。”   白循光背靠着座椅,整个人歪过去捏了捏他的腮帮子。   嗯,不错,长了点肉。   秦斯年无奈地点头,“这些话你几乎每天都要说一遍,我都快条件反射了。”   他就像一只考拉一样挂在秦斯年的身上,“不想你走。”   “......”   秦斯年无奈地把人从身上扯下来。   他最开始的时候还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黏着对方,他真是想多了。   “好了,我真的得走了。”   他推开门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   白循光正趴在窗户那儿,见他回头,朝他摆了摆手。   秦斯年轻咳一声,也举起胳膊朝他挥了挥。   “我走啦。”   “一路顺风啊,男朋友。” 第117章   两人再次见面是在一个月后,致徳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   秦斯年来得早,拿着证书从办公室刚出来,一抬眼,就见白循光站在他面前,似乎等了很久。他下意识地就笑了笑。   所谓小别胜新婚。虽说这一个月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联系,但是真正见面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白循光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长身玉立的朝他走过来。   少年整个人好像成熟了不少,肌肉也更结实了,看起来更有男人味。但眼角里潜藏的小小欢欣让他看起来意外的温柔。   白循光快步走到他身旁,拉着他走到了楼梯最高一层的尽头。   那里是监控死角。   几乎是匆忙地被抵在墙边的下一秒他就亲了上来。   “唔——”   秦斯年瞪大眼睛打了他一下,“你疯了!万一有人——唔!”   虽说没人会来这里,但他也太大胆了。   “想死你了。”   他像小鸡啄米似的亲吻日思夜想的爱人,把人啄的满脸羞红。   “好了好了,回去再说。”   秦斯年把人制住,一边往外看一边整理两人的校服褶皱,搞得两人刚刚好像干了什么坏事一样。   白循光昨晚凌晨才回来,兴奋地几乎一夜没睡,早早来这边就是为了堵人。   “今天事多,怕现在不来只能中午见到你。”   “嗯?”   “队里着急让我回去。”   秦斯年听到他的话,罕见地有些恶作剧的笑了笑,“说起这个,我给你留了个礼物。”   “嗯?”   白循光有些惊讶,凑到他“什么礼物?”   “等你回去就知道了。”   两人对视了两秒,秦斯年率先低下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白循光懒懒散散地跟着他,越走越不对。“诶?”秦斯年怎么进去了?这不是文科班啊......   难道?   他快走两步到他旁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他,“你转过来了?”   秦斯年点点头,眼里隐隐有笑意,“开心吗?”   只是开心?   开玩笑,要不是教室里有人,他能把人抱起来转几圈。   白循光捏捏他的手,凑近他耳边,"我们年年有心了。"   “别这么喊我!”秦斯年耳尖红红地瞪他一眼。   “喂,你,换个地方坐。”白循光指着秦斯年旁边的位置,对那里坐着的人命令道:   对方有点不服气,但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只好慢吞吞地收拾东西换到了后排。   秦斯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坐下来后劝他,“其实我再挪地方也可以的,你以后别对同学那么凶。”   白循光不以为意,“凭什么要你挪地方,你看上的位置就是你的。”   班主任还没来,教室里吵吵嚷嚷,唯独他们两个在最后一排自成一片小天地。   白循光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两套一模一样的教材,暗笑一声,“所以你瞒了我好几个月?”   “准确地说,我是一个月前才知道能自己选班的,可能这就是第一名的特权吧。”   秦斯年有点骄傲地翘了翘下巴。   白循光咧开嘴,趁前面有人走动,大家的目光不在他们这儿,白循光悄悄凑到他耳边,“要命,我好像更喜欢你了宝贝儿。”   “你能不能收敛点!”他拿书挡了挡。   白循光就喜欢他这副很怕被别人发现的紧张感,只是他没在教室呆多久就去体育馆开会去了。   他说的上午忙只是自己忙。本来十几天前他就该来参加训练的,不过那时候他还在A市,所以复赛开始前他要挤出时间和团队一起多训练才行。   国庆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比赛,算算时间也只有不到三十天的时间了。 第118章   以前没和秦斯年在一起的时候,白循光是指没和他一起在一个班的时候,他都不知道秦斯年这么忙。开学一个周,两人还没一起完整的上过一天课。   要么他去训练,要么秦斯年在简单背书的课上研究题没空搭理他。   那群老师什么都喜欢交给他做。   “秦斯年,记得去办公室改一下卷子。”   “我已经拿回来了,晚自习前就能改好。”   “秦斯年,数学组的组长要你去测试一下模拟卷。”   “在做了在做了,别催。”   “秦斯年,上次英语老师发的那本翻译练习选你做好周计划了吗?课长急着要。”   “秦斯年....”   白循光每次抱着球回来的时候,都能看到他的座位前围着一大圈人,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秦斯年就在人圈里面一个个给他们写纸条然后撕下来。   这些人大多是扩招进来的,是各个班级的课代表。白循光不认得,但秦斯年和他们次次一个考场,虽然不算是认识但大家都脸熟对方。   他第一回 结束训练回来的时候发了通火,原因是那群人占着他的座位还占着他的男朋友的时间。秦斯年忙的连他回来都没注意。   然后他就生气了。   秦斯年和他换了座位,自己坐在外面。那帮人也很识趣的不再靠近他的位置,但无论放学还是下课总有人都找他,像是有说不完的事。   有时候前桌那个女生还围过来,烦死了。   秦斯年说那个女生去年就和他同班,也是坐在他前面,很有缘分。   又是扩招进来的,大家感觉会亲近一些。   再说有些题两个人讨论会更快。   白循光才不听他的解释,下课能回来就回来,放学训练的时候就让秦斯年像以前那样等他。   那群人见他回来,连忙散了。走之前还给秦斯年使眼色,让他多保重。   以前总听说白循光很凶他们还不以为意,经历了才知道真的是很凶一个人。秦斯年和他坐同桌真不知道是怎么过得。   白循光拨开人流从秦斯年身后跨过去,“热死了。”   秦斯年淡淡地看他一眼,继续忙手上的事。   “这份是五班的,他们进度比我们慢一节,记得等补上了再按上面的安排做。”   “模拟卷我中午做完会给他的,你先回去吧。”   等人群散的差不多,秦斯年戳了戳背对着他趴在桌子上的某个人,“怎么?不高兴了?”   “人多,烦。”白循光没转过来,但整个人都往他那儿挪了过去。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大部分人都直接去吃饭或者回寝室,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   秦斯年拍拍他的背,知道他是不想看见那些人老缠着他。但是没办法,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实在抽不出时间再去一个个找人,只能让他们过来。   他收回手,专心改卷子。   “继续。”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白循光声音有点闷,不过听起来还好,不像生气了。   所以,这是要继续哄他的意思?   秦斯年无奈的一边给他顺毛,一边从课本里拿出夹在最底下的数学卷。   说起卷子,他又叹了口气。   白循光的分数要是再这么降下去,寒假是不是又要给他补习了。   “睡着了?”秦斯年推了推他,“去不去吃饭?”   他嘤咛一声,“待会儿去,现在人好多。”   “怎么这么累呀?”   秦斯年看他趴一会儿就要睡着了,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上午模拟了一场。”白循光一边趴着补眠一边在桌子底下捏他的手玩儿,“我下午不去了,陪你上课。”   虽然秦斯年看起来很充实,并不需要他陪的样子。 第119章   白循光中午直接在教室休息了。   秦斯年在他旁边写东西,一直没有睡觉。他迷迷糊糊地听见秦斯年跟自己说出去送个东西,他摆摆手又睡着了,半响觉着自己的左半边身体被太阳晒得发热,挪到了秦斯年的位置上。   当他被人晃起来的时候有点懵,朝他动手的人也有点懵。   是坐在秦斯年前排的那个女孩儿,当时第二名考进来的。   叫李清逸。   “额——抱歉!”   那个女孩子一下子转过身,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白循光皱了皱眉,让她转回来。   “干什么?”   “我...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哈。”   李清逸讪笑地道了个歉。   她可不想和这人发生冲突。   白循光反应过来自己坐的秦斯年的座位,意识到这人又要打扰自己和秦斯年的二人世界,心情更糟了。他语气有点不耐,“找秦斯年有事?”   自己在的时候她没怎么找过秦斯年,不过他可是偷偷看见过,每回自己一走这女孩就转过身问秦斯年问题,都好几次了!   “你有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   “不用了,我等他回来自己说。”   白循光眯了眯眼,心里又开始不得劲。   反正他下午不走,他倒要看看她在自己的注视下能说出什么来。   秦斯年刚送走一沓卷子,又抱了一沓新的回来。   他刚踏进教室,就感觉自己的校服衣摆被扯住。   “哎,这是今晚的练习吗?”   “对。先给你一张?”   “好。”   李清逸直接拦住秦斯年回座位的步伐,把自己中午做的题指给他看,“我中午刚解出来的,你看看对不对。我老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题是他们竞赛练习册上的,秦斯年还没做到那么后面,只好从前面开始一点点儿算。   他把东西放回自己的位置,半蹲在李清逸的桌子旁和她一起讨论。   白循光冷冷一笑,差点儿就要拍桌子站起来抢人了,被秦斯年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人家女孩子问个问题,他这么大惊小怪的。   白循光:“......”   还没算完,下堂课的老师就来了。他看了眼,是语文课。   “我拿回去算,下课告诉你。”   “好,不着急。”   秦斯年拿了抄了题目的本子回去,白循光还是没理他。   等他解出来课文也讲了一半,正好语文老师划了重点部分让他们开始背诵。   趁班里都在背书,秦斯年扯了扯白循光的袖子,“怎么不理我呀?”   白循光盯着课本不看他。   页数都翻错了。   “别不高兴了,我错了。”   “你错哪了?”   虽然没看他,该有的无理取闹倒是一点儿没少。   “......”秦斯年沉默了下,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哪做错了。   不过最近自己确实没顾得上他,他生气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猜不出来也正常。   “秦斯年你气死我了你!”   快把人气死的秦斯年仔细想了想,不确定地问,“...我不该跟别的女孩子讲话?”   “哼。”   白循光勉强给了他一个侧脸。   秦斯年没忍住勾了勾嘴角,然后凑到白循光身边小声说,“你想什么呢?我喜欢男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也不能不让我跟同学正常交流吧。”   “什么喜欢男孩子?我不管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你只能喜欢我!”   他虽然压着声音,但秦斯年还是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这周围都是人,要是被听到他俩真是不要活了。 第120章   作为补偿,秦斯年答应晚上陪他一块儿去训练。   致德的晚自习除了参加毕业大考的学生必须待在学校,十点才下课外,其他人待到八点就可以选择是继续留下还是回家。   “坐这儿别动啊,我们半小时后就走。”   秦斯年点点头,等他去台下热身,就拿出竞赛的练习开始做。   他们训练一局就各自散场回家了,白循光站在观众席正下方喊他,“秦斯年!你是不是又做题呢?”   “没有。”   他现在明明在背单词。   “别写了,下来和我一起玩儿。”   “我们回去吧。”   秦斯年摇摇头,开始准备收拾东西。他不想玩这个。   “你下来嘛,我教你投篮。”   “......”   “接着!”   白循光把球扔过去,秦斯年差点被他砸得后退一步。   室内篮球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显得尤为空荡。   秦斯年觉得那个篮球框像是活的,无论他怎么投都投不进去,留下将将错开的距离。   他的力度掌握的不好,要么太低,要么撞上篮板。   “没事,你这才投几次,投进去一个就找到感觉啦。”   白循光把着他的胳膊给他固定好位置,“这里差不多。”   秦斯年又试了一次。   又错开了。   白循光没忍住笑出了声。   “......”   秦斯年回头看了他一眼,把球扔给他,"不打了。"   “哎哎哎,肯定是我刚刚没对好位置,我的错我的错。”白循光拉住他,“过来,我知道怎么样你一定能投进去。”   秦斯年被他拽着走到篮筐底下,“干什么啊?”   白循光半蹲着搂着他的腿弯,然后一下把人举了起来,“这次一定行吧。”   秦斯年被他吓了一跳,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赶紧把自己放下来,白循光不撒手,还催着他快点。   他只好尝试性地单手扔了一下,果然中了。   “棒!”   秦斯年哭笑不得,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白循光举起胳膊乱蹦乱跳,“我们年年真的太厉害了!太棒了!”   “.......”   “你够了啊。”   白循光搂着他的肩往外走,“怎么样?运动一下挺舒服的吧。你每天都坐一天不动不累啊?以后跟着我一块儿锻炼。”   秦斯年有点喘气,连忙摇头,“每天跑操就够累了,我不要运动,身上黏糊糊的难受。”   “回去洗澡不就好了?”   “不要。”   “服了你了。”   他们从体育馆侧门出去,水泥小路两边没有路灯,只有天上的几颗星星和被树叶遮挡后的微弱月光,秦斯年和他牵着手,突然发现白循光在这种黑暗环境下不紧张了。他没提醒白循光,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   “今天那个女生找你干什么啊?”   还以为这事过去了呢,怎么又提起来了。白循光的醋点太低了,一回两回他还觉得挺有趣的,次数多了就有点招架不住。   秦斯年看他一眼,发现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又尽量平静的语气回答他,“就是问我个题,没说别的。“   说到这儿,他从书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卷子,“你别说她了,你看看你自己前两天的模拟考,怎么错这么多啊。不是给你讲过了吗?“   白循光打了个哈欠,“可能是时间太久我忘了吧。你再给我讲一遍好了。”   秦斯年无奈地把东西放回去,“那等会你先洗澡,快点出来改错题。”   “好好好,知道了。” 第121章   比赛越临近,白循光就越忙。回家的时间也不固定,那天之后他就没让秦斯年再等他了。   秦斯年取了快递回家,还以为白循光像以往一样不在,大大咧咧地就抱着东西进了门。   结果听见浴室里有水声,他喊了一声,白循光说他太热了回来洗个澡。   秦斯年抱着那个盒子顿时不知道该放哪了。   “你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晚啊?”白循光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有点模糊不清。   “额...老师拖堂了!”   白循光皱了皱眉,他回教室的时候秦斯年已经走了啊,他搞什么呢?   秦斯年把书包随手放下,瞅到了沙发里侧的一个缝隙。   不管了,先藏起来。   白循光一探出头就看到他缩到沙发最边上,歪着身子还使劲往里不知道在扒拉些什么东西。   他悄悄坐过去,“你干什么呢?”   “!”   秦斯年猛地转过去,眨眨眼睛,“什么也没干。”   白循光怀疑地看了一眼他的身后,秦斯年随着他的动作挡着他的视线,“真的什么也没有,你别看了。”   看他不信,秦斯年又转回去想捞起东西就跑。   这是他好不容易准备的惊喜,不能这时候被发现啊。   结果白循光紧紧贴着他不放,秦斯年往那边挪,他就跟着挪。   看他要跑,白循光直接揽住他的腰往自己的方向一带,直接抱到了自己腿上。然后胳膊一伸,就拿到了那个盒子。   “这是什么啊?”   秦斯年要抢,被他按着又抢不过。   “你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呢?”   秦斯年捂住他的眼睛,“我劝你现在不要看,看了可能会后悔哦。”   “......”   白循光晃了晃那个盒子,还挺沉。   “我现在快好奇死了,就算后悔也认好吧,我拆开咯。”   秦斯年无奈地看了看他拦在自己腰上的手,“提前说好,这是你今年的生日礼物,你确定现在要拆?”   白循光瞬间觉得那盒子烫手不少。   “我生日还有一个月呢,你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啊。宝贝儿真爱我。”   秦斯年把在自己脸上作怪的嘴巴捂住,“我还没洗澡,你消停会。”   “哦——”   白循光拱了拱他的脖子,“可我还是想看,怎么办?”   “那你看吧。”秦斯年摸摸他的头毛,“不喜欢也得给我装出很喜欢的样子知道吗?”   白循光闷笑几声,“放心,你送什么我都当宝贝。”   快递一点点拆开,里面有好几层泡沫纸和软垫,最里面是个很漂亮的红木小盒子。   白循光打开那个盒子的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看了看秦斯年,又看了看手里那个小东西,“不是吧!”   “你哪里弄到的?!”   他一下子抱住秦斯年,“谢谢宝贝儿,我太喜欢了!”   他手里的,赫然是之前他看上的那个黑猫摆件。除了比他记忆里那个要小一点,几乎是一模一样。   “辰哥不是说这东西世界上只有一个吗??”他那时回家还托人查了查,确实没找到第二个,遗憾了好几天。   秦斯年看着他抿了抿唇,“我记忆力好呗。”   他很少有第一眼就看上的很喜欢的东西。本来心里已经放下了,此时此刻却像是把惊喜放大了好几倍,更让他开心的是秦斯年那么早就已经记得他的每件事,这是让他最开心的。   他掂了掂那个小玩意儿,“这,这不会是你做的吧??”   “是花了点时间啦——喂!咬我干什么?”   秦斯年摸了摸嘴角,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本来要打他的手在看清他脸上的傻笑时停在半空。   白循光在他唇上嘬得很使劲,一边亲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真想给你留个记号。”   “嗯?”秦斯年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的眼睛,“什么记号?”   “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第122章   第二天秦斯年带着嘴角上的伤口去上课,刚进教室就被李清逸撞见了,“嘴角这是怎么了?上火?”   秦斯年尴尬笑笑,瞪了正好回头看他的白循光一眼。   其实嘴角没有破皮,就是有点肿,红红的看起来像是被虫子咬了过敏一样。   今天他们班换了个数学老师,是个颇为美艳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和之前那个大肚便便地中海相比,视觉上就舒服了不少。   “大家应该都能看出来,我不是你们平常上课的那位吧?要是有没看出来的同学也不用担心,我会传话给刘老师说你们平时有很认真的上他的课。”   大家都笑起来。   白循光也跟着笑起来。   秦斯年有点愣神,不懂他们在笑什么。   “很好笑吗?”   为什么他只是觉得这是一句很讽刺的话。   白循光耸耸肩,“不好笑啊,不过如果大家都笑你不笑,会很显眼的。”   “...好吧。”   事实证明,这个老师和平常人不太一样。   她做了一件平时老师们都不会做的事:点白循光起来回答问题。   让大家更惊讶的是,他竟然还都答对了。   “你怎么得出的答案是66,把解题步骤给同学们讲一下。”   秦斯年担忧地低下头,白循光的手心可写不下那么长的公式,再说他也来不及写了。   “抱歉啊老师,我太聪明了。根本用不着步骤,一看题目就知道答案是多少。”   全班都没忍住笑,又碍于老师没敢笑出声,肩膀都憋的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很滑稽。   “那下一题你也说一下答案吧。”   “选c”   “第七题呢?”   “A”   “......”那老师看了看秦斯年,眼神在他们两个身上转了转。   “好了,你坐下吧。”   白循光坐下,偷偷给秦斯年竖了个大拇指。   虽说不知道这老师是什么来头,不过看起来并无恶意,叫他好像也只是巧合。   他决定先不管。   因为白循光下午依旧要去训练,秦斯年自己一个人出校。却没想到在校门口,遇见了两个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出现的人。   他的父母。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他的养父母。   看到他们的那瞬间,秦斯年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他们怎么回来了?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要把他赶走吗?   “年年!”   他浑身僵硬的听他们喊着自己的小名,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们。   “你们,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没事啊,这不是很久没回来了,来看看你吗?”   他勉强扯出一抹笑,配合的被他们塞进车里。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听他们闲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好像这两个人并没有打算把那个孩子的事情告诉他。   所以,他们想搞什么?   “小王的孩子昨天不是刚上幼儿园吗?可搞笑了,放学的时候去接她闺女,结果认错了,抱起另外一个女孩儿就走。老师差点报警。”   李艳说完这句话,看了看后视镜。秦斯年还是一脸漠然。   “年年,你爸爸有没有把小时候的你认错过?”   秦斯年抬起头,语气平静地说:“爸爸从来没有去接过我。” 第123章   这话一出,车内瞬间安静下来。   秦斯年心里隐隐有种发泄出来的快感。   你们说吧,说出来吧,说我不是你们的孩子,说你们终于决定不要我了。   “爸爸妈妈带你去吃大餐。”   秦斯年深呼吸了几次,十分严肃的说,“我要下车。”   “你要去哪儿啊?爸爸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然后我们回家。”   我没有家。   秦斯年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我只是出来买感冒药的,我还要回学校。”   “这大晚上的,你还回学校干什么?”他们问。   “学校还没有放学。”秦斯年感受着慢慢降下来的车速,握着车把手的胳膊更用力了。   “我记得你是下午6:00就放学了啊。”张宏把车停在路边,扭头问。   “那是我初中放学的时间。”   秦斯年下了他们的车,随手打了辆出租回了白循光那儿。   车上的人看着秦斯年的身影,脸上也不见刚刚堆起来的笑意。   “他这样软硬不吃,我们怎么办?”   “原先答应的条件是瞒着他到高考结束,如今还有两年,慢慢来吧。他性子软,我们多陪陪他,他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如果他念着我们的好,说不定那位先生能多给一些的钱。”   “是啊,我们对他挺好的吧。”   “应该是挺好的。”   两个人互相安慰着,心里都装着对未来的美好幻想。   白循光打开门,秦斯年猛地扎进自己怀里,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他搞愣了。   “白循光,我不知道自己亲生的父母是谁,我只有你了。”   白循光抱着人进屋,浑身还处在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的震动中,连他的话都忘了接。   “你不会骗我的吧?”   “我不要什么善意的谎言。也不想你瞒着我任何事。”   白循光怔怔地点头,没敢看他的眼睛。   “他只有在我上一年级的第一天送我上过学。在门口对着我说,要好好记得这段路,以后只能自己走。”   “我那时候觉得那条路好长,小巷两边的墙好高,往前往后都看不到尽头。”   白循光倚在床头,轻轻拍着他的背,听他明明很痛苦却还要故作轻松的讲述以前的事。   “我真的是太傻了,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看出来?我是说,哪有父母会这样对待他们的孩子。我小时候差点被人贩子拐走,自己独自一个人生活的时候,被人骗过钱骗过东西。他们从来不关心我,我却一直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说实话,当时我知道他们不是我的父母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多少怀疑就相信了。这实在是一个完美的理由,来解释这些年他们所做的一切。”   “而我只有一个问题。”   秦斯年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卡,“这里面有20万。”   白循光好奇地接过来,又听他说,“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这些年默默攒下来的钱。后来发现不太对劲,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是谁在给我打钱,也许找到了这些人,就能找到我真正的父母了。”   “你会帮我的,对吧?”   白循光点点头,手却攥紧了。 第124章   九月份的迈阿密热得像是要把人烤成肉干。   秦风坐在沙滩椅,看着在他面前撒欢的几个孩子。   安端着两杯冰啤酒走过来,蹲在他旁边。   “先生答应我的,要是我赢了就带我一起回国。不会骗我吧。”   秦风拍拍他的脑袋,“你好好表现,我就带你回去。”   安咧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瞬间浑身都是劲,“您等着。”   临海的高速公路两边停着几辆跑车。   安小跑着跳进一辆车里,对那边的人竖了根中指,“compare with me, coward.”   那人是中部一个有名的赛车手,可惜隶属他们对手的俱乐部。   刚刚秦风说他不如这个大个子,成功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两辆跑车同时冲了出去,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秦风没有回头,对着站在他身边的助理说,“你有大约三分钟的时间来解释为什么要打扰我的假期。”   助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递给他一份打开的文件。   “您一定得看看这个。”   秦风漫不经心地接过,看到第一行的名字皱了皱眉。   “他从医院拿了我的血样?”   “白小少爷也许有您孩子的下落,但是出于某种原因并没有告诉您。”   “有结果吗?”   “我们的人跟丢了,不知道他后来去了哪儿。”   没一会儿他就扫完了整张报告,捞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就要走。   “秦先生,安少爷那边我怎么说啊。”   “让他回去收拾好行李去机场找我。”   秦斯年的情绪在见过他的养父母后肉眼可见的低落不少。   白循光决定趁着周末带他出去散散心。   从S市的码头坐船十分钟就可以到达一个小岛。   近几年小岛上面的旅游业发展的很好,游客络绎不绝。可惜天公不作美,他们才刚下船,隐隐有种要下雨的预兆。   “不然去买把伞吧。”   秦斯年看了看天空上的乌云,总觉得马上要下雨了。   两个人被堵在入口处,七拐八拐的倒是看了不少景点,但一家商店都没有找到。   “这什么布局啊,爬了两次大斜坡了,好累。”   白循光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情侣举着透明的伞,甚至想直接付钱从他们那儿买下来。   “没事,反正雨也不是很大,我们慢慢走总能找到的。”   秦斯年把人安抚住,也觉得这里奇怪。   两人顺着小路向前,走到了一片居民区。每幢二层的洋房周围都是参天大树,枝条树叶挡住雨水,周围寂静的不得了。   秦斯年对这一片的历史有点感兴趣,一个一个读着上面的建筑介绍。   “1973年的建造,全家都在事故中去世...”   他摸了摸铭牌上的尘土,踮脚看了看里面。虽说栏杆破损生锈了,但院子依旧绿色如茵。   在这里生活一定很安逸吧。   他这么想着,心情有点低落。   没想到过了会儿,大雨瓢泼而下,两人被困在人迹罕至的一处古建筑下,秦斯年看着石子路上积出水的洼地,心情更低落了。   白循光搂着他的肩膀,忽然说道,“哎宝贝儿,抬头。”   “哇哦——”   秦斯年不禁发出一声喟叹,然后入迷的看向目光所及之处,那一簇簇粉红色的小花。   貌似是长在二楼的露台上,虽然没人打理,但从他们的角度却意外的好看。   “本来只想抬头看看还下不下雨,但是......”   白循光偏头察觉到他眼里的笑意,适时闭上了嘴。   “真好看。”   灰色的天空作幕,绿叶红花就这样突然破开黑暗出现,有说不出的生机勃勃。   雨越下越大,秦斯年伸出手,觉得豁然开朗。   原来没人打理的花,也能给别人带来幸福啊。 第125章   秦斯年坐在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周围一个人有没有。他好像习惯了自己独自待着,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他浑身娴静,整个人全神贯注地盯着本子上的题目和公式,连白循光什么时候走到他旁边都没注意到。   和煦的风带起纱帘微微作响,这种和谐静谧的环境有利于他思考。比如眼前这道有意思的题目。   他和李清逸上午已经用两种方法算出了结果,他想试试第三种。   白循光刚训练完回来,浑身汗津津的。见秦斯年没发现他,就自己乖乖地坐在过道旁的凳子上,一手撑着下巴,侧过头一脸宠溺地看他。   他忽然觉得,秦斯年就算什么也不做,只是这样让他看着,他就欢喜的不得了。   他不出声,秦斯年竟然也一直没发现他,保持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又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动了笔,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解决完这个问题后他松了一口气,坐直身体后瞥到旁边的人影被吓了一跳,“你吓死我了你!在那儿坐了多久了?怎么不出声啊。”   白循光看着空荡荡的教室,“那你呢,怎么不出去玩?今天体育课大家都在自由活动,我在下面没看着你就上来了。”   “我...还有作业要写,不用了。”   “啧,秦斯年,这是课外活动好不好。你不能老在教室里憋着啊。”   “真的不用了。”   “这么抵触?...是不是班里有人趁我不在欺负你了?”   他早出晚归的,就算有人欺负秦斯年他也不可能时时看顾到,何况秦斯年不是那种会告状的人。   秦斯年无奈地看他一眼,“没有。”   “那你跟我来,咱们去玩。”白循光一下抓住他的手腕,拉他起来,“他们有的,你也得有。”   操场周围的环形石阶上坐满了人。   他们两个找了个还算比较空的位置坐下来。   秦斯年摊摊手,“所以你把我拉下来就是为了晒太阳看人的?”   “不,我把你拉下来是怕你一直呆在教室头顶会长蘑菇。”   秦斯年无奈地笑笑,见周围没人,他小声问,“卡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白循光脸上的笑意淡了淡,还是安抚他,“已经托人去办了,你放心。有了结果我立马就告诉你。”   对他来说这不过就是打个电话的事,事实上他也已经打了。现在他手里握着下一条线索,却迟迟不敢查下去。   “咱们去操场走走吧?”   秦斯年不置可否,到底是站起来和他一起下去了。   他们从第四阶向下,走几步下一阶,忽然,秦斯年觉得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白循光走在他前面,听见不对劲的声响马上转身,一把拉住了他。   秦斯年差点从石阶上摔下去,整个人惊魂未定,看着粗糙厚实的地面一阵后怕。   “怎么这么不小心。”白循光刚想批评他粗心大意,却看见他身后一个有些不自然的背影。   他越过秦斯年,快走几步揪住那人的衣领,定睛一看竟是章启。   秦斯年看见他的脸也很讶异。   “你!”   白循光揪住章启的衣领一拳打到他脸上,把人打倒在地。   周围一片惊呼。   “哎哎哎!那边的你们干嘛呢?”   体育老师快跑过来,白循光趁机又补了两脚。   不过碍于他的身份,再加上有同学作证是章启先绊得人,老师也没按斗殴处理,直接让他们去打扫新教学楼的卫生。   公共垃圾桶和洗手间分配在每栋楼的中间,两人拿着拖把走到大厅,准备接受“惩罚”。   白循光一边拖地一边碎碎念说他要找人把章启打一顿。秦斯年蹲在一边洗拖把不说话。   他猜到了叶启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因为上次的竞赛他没被选上,也就意味着没拿到奖金。   他们这些扩招的人里,他认识的,比如李清逸,大家都是最普通的平常人家。虽然和正常入校的学生没法比,但起码吃穿不愁。可章启实实在在是贫困生。   也许是因为这样他才一下子昏了头吧。   秦斯年听着旁边人的碎碎念,无奈道:“你已经帮我教训过他,就算了吧。”   白循光气呼呼地去倒水。   秦斯年摇摇头。   有时候他真的理解不了白循光这种不给人留后路的行为。   没过一会,秦斯年忽然听到那边传来一声惨叫。   “我靠!秦斯年!你快过来救我!”隔着两个教室的距离传来白循光瑟瑟发抖的呼喊。秦斯年面色一变,半是怀疑半是担心地跑过去,就见白循光被困在墙角。   他没戴眼镜,眯着眼找了好久才看到困住他的罪魁祸首。   是一只猫。   准确的说,是一只看起来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猫。   它像是被人丢弃在教学楼外的草丛里,不知道怎么爬了进来,白循光倒完水一转身,就被这个小东西拦住了去路。   “你别过来啊!”白循光贴着墙角,指着那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生物,生怕自己一动它就扑到自己身上,那种细碎的痒意简直能把他逼疯。   “秦斯年快来救我!”   “......”   他蹲下身体,无奈地把小猫捧到一边,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对方一张,“弄湿一半拿给我。”   小猫许是感觉到自己被救了,乖巧的缩在秦斯年的腿上,把脸埋了起来。   秦斯年坐在廊边的石台上,看着白循光站在水龙头前的背影,发出一声感慨,“你也太招猫了。”   白循光把打湿的纸拿回来,见他已经制服了那只猫,这才敢小心翼翼地坐在他旁边。   秦斯年把纸折成四份,叠成一个小方帕,一点一点把它身上的脏污擦干净。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专注的像是在干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白循光抱臂看着他,目光渐渐变得柔软,“要把它怎么办?”   小东西体积太小,和秦斯年的手掌差不多大,被他托起来时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你要不要养?”   白循光看他指着自己,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不要,我不想。”   “......”   秦斯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口罩,把书本笔全都掏出来放到一边,又把小猫放进去用口罩垫着,过了一会儿说道,“那我养吧。”   总不能让它再次被丢下。 第126章   “白循光,我们逃课吧。”   “嗯?”白循光摸摸他的额头,一脸夸张地问:“你是秦斯年吗?”   秦斯年怀里抱着书包,小猫已经趴在口罩上睡着了,“我说真的。”他仰着头,眼底一片兴奋,“给你说个内部消息。下午学校有个大会,老师们要布置任务自习,我待会去把作业抄到黑板上,咱们就直接走吧。”   “......”   白循光总觉得自己把他带坏了。   “我们去宠物店买点东西?”   “行。”   秦斯年这是第二回 翻墙,整个人利索得多,几下就爬上去,还回头催白循光快一点。   这时候外面的大道上没什么人,整条街一眼望去全是细长的柳条,除了他们的低声交谈就只剩阵阵蝉鸣。   “你真要养啊。”白循光见他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怀里,注意力全被那个小东西吸引,隐隐有要失宠的危机感,“你竟然为了它要自己回家去住,我太伤心了。”   “那不是你害怕晚上被它吓着吗,我也没办法呀。”   秦斯年也不大想回去。   主要是不知道家里两个大人走了没有,自从那天他半路下车,他们再也没跟自己联系过。   白循光以前从没养过小动物,只不过看着秦斯年在宠物商店忙里忙外给小不点买东西的时候,心里也莫名有种未知的兴奋。   “不然,你还是和我一起回去吧。”   “嗯?”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越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我们一起养,晚上就让它待在客厅,要是吓唬我你就揍它。”   秦斯年不置可否,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问,“你认真的?”   “你看啊,小东西是我发现的,你又喜欢,多有缘分啊。这样,以后我就是它爸,你...”   秦斯年眯眯眼睛。   要是白循光敢说什么占他便宜的话就拿饭盆敲他。   “...你也是它爸,行了吧。”   白循光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这个也太小了吧,能吃饱吗?”   “那你觉得哪个好?”秦斯年倚在货架边上,这个点店里也很闲,所有东西都摆在面前简直挑花了眼看。   他挑挑拣拣,拿了两个自己看上的猫窝,问白循光哪个好。   “你决定。”   “我喜欢蓝色的,你呢?”   “我都可以。”   秦斯年看他一脸兴致盎然充满干劲的模样,干脆自己说一样让他挑一样。   被指示着干活的人一点也不嫌累,甚至被催着走的时候还在深入货仓,手里拿了一堆东西冲出来。   “你怎么还给它买衣服了?”秦斯年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购物车里还有几件宠物衣服,正想放回去,被白循光拦下,“多可爱啊!”   “啧——过几天长大点这些衣服就穿不下了,买了也是浪费。”   “那现在没长大的时候不是可以穿嘛!而且也没多贵啊”白循光死死按着他的胳膊,就是不让他动。   “这不是价格的问题。”秦斯年无奈扶额,“这是不必要的消费。”   “你想想它穿上这件衣服多好看啊,还有这件,还有这个小裙子。”   “......”秦斯年叹了口气,“好吧好吧。”   “一共六百五十二。”   白循光美滋滋的抱着一堆宠物用品等着他结账,秦斯年瞪了他一眼,在前台小姐姐微妙的眼神下扫了二维码。   “白循光,你不能想给他买什么就买什么。”秦斯年看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心里都是过度消费留下的自我谴责。   “为什么不行?”   白循光慢悠悠地晃到人行道外侧,让他走到里面,两个人一起回他在学校附近的那个房子。   “很浪费诶。”   “不会啦。”   自从天气渐渐凉快下来,小区花园内散步的人也多了起来。   经常在楼下卖小笼包的店主都认识他们了。   “两个小同学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还买了这么多东西。”   秦斯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循光那种不要钱似的买法,下次不带他去了。   太夸张了。   他把猫窝安置到沙发旁边,让白循光看着猫,自己去冲奶粉。   “这还挺香的。”白循光闻着味,眼巴巴朝他那里瞅,“是羊奶吗?”   秦斯年晃着奶瓶走回来,应了声,“嗯。你要不要喂。”   “啊?行啊。”白循光看小东西睡了,倒是没之前那样害怕。他拿着奶瓶看秦斯年把小猫连垫子一起搬到桌子上,两人坐在一旁。   小东西眼睛还没张开,奶白的身子在淡黄的毛绒垫子上爬动,浑身一抖一抖的。   他拿着奶瓶塞到小猫嘴里,看着它立刻开始狼吞虎咽,爪子也本能般地捧住食物,一边吮吸一边发出“喵”“喵”的低叫。   秦斯年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托着它的背,慢慢抚摸。   白循光也被它吃东西的模样萌地肝儿颤,还主动摸了摸它的脑门。   他看了眼秦斯年,心想这还挺像一起养孩子的。 第127章   “小肉丸子,你再爬进来一次我就烧水把你炖了。”白循光拎着大了一圈的小猫走到客厅,“好好在这待着睡觉,别乱跑。”   秦斯年正在给它兑水泡奶,今晚再喂这一次就可以了。   “循光,你别这样叫它,好歹是个女孩子。”   “这不是还没想好叫什么嘛,而且你看它胖成啥样了。”   “喵呜——”   这小猫来了才三天就学会爬床了,以后还得了?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洗完澡出来秦斯年一脸兴奋地看着他说,“你看它自己爬上来的,是不是超厉害!”   “呵呵。”   是挺厉害的。   但这小东西在自己枕头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是怎么回事!   白循光迅速地跑回卧室关上门,秦斯年听见外头传来的喵喵喵的叫声,有点不忍心,想去安抚一下,结果被白循光一把拦住。   “等两分钟它就不挠了。”   看他还是欲言又止的模样,白循光伸出手腕,“你看看,它腰是不是都和我手腕一般粗了。你别这么惯着它,要什么给什么,现在说它两句就喵喵叫,娇气的不得了。”   现在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好像一开始恨不得把店搬空的人不是你一样。   秦斯年打开门,就坐在门口给小猫喂奶。   白循光盘腿坐在飘窗上用电脑,忽然喊了他一声,“我后天要去看赛场欸。”   “用我陪你去吗?”   “你起的来么?”   秦斯年打了个哈欠,摇摇头,“太早可能不行。”   他这两天半夜都要起来喂食,已经很困了,白天还要去上课,大概率是没精神陪白循光出去一趟的。   “再过几天就是国庆了,到时候你好好休息。”   秦斯年应了声。   市里的篮球赛定在放假结束后的第一天。学校那天也会组织同学一起去看,就是白循光放假那几天除了训练还得回A市一趟给他姑姑过生日,他得自己在家。   “你姑姑过生日的话,你小叔也要回来的吧。”   秦斯年原本就是随口一问,白循光差点把膝上的电脑摔下来。   “...不是很清楚,你问他干什么?”   “嗯?你和他不是关系很好吗?我以为他回来你会开心。”秦斯年有点诧异地回头看他一眼,“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腿坐的有点酸,我走走。”   白循光摸到手机发了条信息:我小叔现在在哪儿呢?   那边很快回过来:迈阿密。   他这才松了口气。   “近期有回国的打算吗?”   “不清楚,二先生的人把他保护的很好,我们近不了身。”   “他只要回国马上告诉我。”   “好的。”   迈阿密机场。   安无聊地坐在行李上,绕着秦风滑来滑去。   “您刚刚都没看我跑完两圈就离开了!”他皱着眉,焦褐色的眼眸里带着失落。   “但是我带你一块儿回国,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可是人家更想让你看到我赢的样子啊。”   “我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不行,我要你每一次都在场。”   秦风摇摇头没说话。   “那先生,你这次这么突然的急着回去是为什么啊?”   “......”   秦风一听他这口发音颠倒的中文就头疼。   正巧旁边有个商店,他把行李交给安看着,自己进去。过了没两分钟,他拿着一本厚厚的红皮书出来了。   “什么时候把这本书练会了什么时候再跟我说中文。”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呢,他可受不了这孩子的话唠。   “...OK.”   安看着手里那本密密麻麻写着汉字的书,觉得压力很大。   但是给他这本书的结果和秦风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安逮着问题就开始问他,还没登机呢,秦风就快睡着了。   “先生!我看到我的名字了!”他兴奋地指着书里的字,“噢——先生,原来我的名字意思是您希望我能安全吗?好感动。”   “不,是希望你能安静的意思。”   秦风揉了揉额角。   “安静是什么意思?”   “就是shutup的意思。”   “...哦。”   安垂下脑袋,连尾巴也不摇了。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旁边,像只尽职尽责看家护院的忠犬。 第128章   自从秦斯年搬过来,白循光只在周末回家一次吃个饭,然后打包点东西后又会抓紧回他们两个人的小窝。   “妈,我回来了。”   白循光拎着外套,慢悠悠地走到二楼。   “快洗手吃饭了。”他听见自家老妈的声音从楼上的舞蹈室传来。   “妈?你怎么这么晚还在拉筋啊。”   “没有啦,是小柚想看看。”   白循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跑过去仔细一看,还真是盛柚。   此刻正在屏幕里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   “你干什么呢??!”   他用眼神吼道。   盛柚笑得更开心了,“阿姨,你们快去用餐吧,晚一点我再和您讨论。”   “好的呀。”   白夫人很开心。挂断电话还在一个劲儿的和白循光夸赞她。   “小柚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呀。你要好好对人家。”   “妈——我忙着呢。”白循光一边夹菜一边头也不抬的扒饭,“再说我们都不在一个地方,您就别操心了。”   白先生出差去了,今晚只有他和他老妈。不然白循光也不大想回来。   白夫人笑眯眯的,“知道你害羞,所以我邀请她国庆过来玩啊。到时候你要好好招待。”   白循光差点把一口饭呛到气管里,“咳咳咳——什、什么?”   “这么开心啊。”   白夫人给他盛了碗汤,“放心,妈妈很开明的。”   “......”   “那,那姑姑呢,不是要给她过生日吗?”   “你姑姑和爷爷都过来呀。反正咱们家房间够,小柚也过来,到时候人多热闹是不是。”   “...是。”   这消息对他来说可谓是晴天霹雳。   盛柚那小妮子到底在干什么啊!   秦斯年给小猫洗完澡就开始收拾家里。   白循光前两天回了趟家带了好多东西回来,但是把他送的小猫摆件带回去了,说是怕被猫碰到摔了。   他把手机放到一边,再拿起来看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和陆庆的那个小群消息被刷到99+。   秦斯年一条一条的翻着看。   大多都是在互相贫嘴,要么就是陆庆在诉苦自己去训练营的悲惨生活。   最后一条也是他发的。   陆庆:“来接我来接我,我和我姐一块来。”   他说完这句话后两人像是约好了似的,谁都没有再发消息。   陆庆此刻正在和白循光私聊。   陆庆:“你干啥啊?为啥不让我在群里说话?”   白循光:“你怎么也要过来?”   陆庆:“你不是不回来了吗,正好我姐去那边有事,我就一块儿去找你玩啊。”   白循光:“......”   白循光:“你知道她过来干什么吗?”   陆庆:“不知道。她神神秘秘的,我问了一大堆,结果就回了我一个‘哦’。哎我好像听说我姨夫想给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呢,你知道我姨夫看上谁了吗?”   白循光:“......”   陆庆:“哎呀我忘了你平时不爱跟阿姨叔叔出去应酬,那应该是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我姨夫能看上谁,天天我闺女怎么怎么样,是不是得弄出一个比武招亲啊鹅鹅鹅...”   白循光:“你怎么笑得跟鸭子似的...不跟你说了,挂了挂了。”   连陆庆这种消息灵通的人都不知道,看来是被瞒住了。   不过盛柚的事,秦斯年绝对,绝对不能知道。 第129章   白夫人一大早在餐厅看见白循光的时候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在家?不是去接小柚了吗?”   白循光在心里叹了口气,“妈,陆庆也在呢,我不去没什么的。”   “再怎么说也是客人...”   “好了妈,你快坐下来吃饭吧,不然我我待会儿跟爸告状你不按时吃早餐。”   白夫人嗔他一眼,提着裙摆转了个圈,“你看妈妈今天穿的这条裙子好看吗?”   “好看,您穿什么都好看。不过是不是有点太隆重了?”   白夫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湖绿长裙,袖口和后背都是蕾丝绣的,去参加宴会都够了。   “见未来儿媳妇嘛,当然要上心点儿。”   白循光皱皱眉,放下筷子,扭头说道,“送杯水到楼上去。”   帮佣:“好的少爷。”   “这就不吃了?”白夫人看了看他面前几乎没怎么动的食物,“怎么回事啊?难道是太紧张了吗?”   “是啊妈,我去楼上平复一下心情。”   本来翘起的嘴角一转身就抿得直直的,他回房间后坐在落地窗旁发呆,忽然觉得周围很空旷。   司机在一个小时之后回来了。   陆庆在经过训练营两个月的折磨后,整个人黑成了煤炭,配上一身肌肉,远远看过去凶神恶煞的。   盛柚站在他旁边竟然也显得小鸟依人了起来。   “循光啊,客人到了,快下楼。”   “来了——”   这是盛柚记事以来第一回 见到白夫人。   她好像很小的时候有被抱去参加她和白先生的婚礼。   他们也很少回A市,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见面。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听说过白循光的母亲是个极温柔的女人。似乎比她稍大一些的同辈人,对白夫人的印象就是极爱笑,看起来很年轻,会很细心的记住他们每个人的喜好照顾他们,那时候白家的宴会是这群上天入地的熊孩子们最喜欢去的宴会。白循光被接回家后,住在附近的哥哥姐姐们也常去找他玩。   后来他们搬走,陆庆成了白循光最好的哥们儿,也经常会见到白夫人,他经常用的形容词就是,像仙女一样。   直到今天真正见了面,盛柚才觉得那话真是没夸张。   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温婉端庄又自然亲切。   几乎是两人一对上眼神,盛柚就露出了自己最乖巧的笑容。   “阿姨好!”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们也好呀,快进来吧。”   陆庆倒是很自觉的在后面帮他们提着行李。   “本来想说去酒店住就可以了,这样真是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哪有回家了还住酒店的道理。”   盛柚看着自己被拉住的右手,不敢用力也不敢松开,亦步亦趋的跟着进了门。   白循光正好下楼,接过陆庆手里的东西交给保姆。   四个人在沙发上坐下。   “妈,我和盛柚有话说,你们先聊会,我俩去花园。”   “好啊,你们去吧。”   陆庆奇怪的看他一眼,像是在问:你和我姐私下有什么好聊的?   不过他没明说。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就回过头和林欢言贫嘴。   “阿姨,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又黑了呀?”   “没事,你这样多结实,黑点没关系的。”   “唉,我妈在家就一直老嫌弃我不够帅。说要去给我做美白,但我不想抹那些黏唧唧的东西。”   林欢言捂着嘴哈哈大笑。   “我这有一些美白的药膏,你不然就拿回去抹一下。我用了两次还挺好用的。”   “那感情好啊,谢谢阿姨。”   “不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啊?”陆庆眨眨眼,“您,您不会要认我做干儿子吧?”   “噗——傻孩子,小柚和循光结了婚,咱们不就是一家人了嘛。”   “???啊?” 第130章   花圃一角。   “你搞什么?我让你保密,可不是让你大摇大摆的住到我家里来。”   白星光性子急,两人还没站定呢,他就开始叭叭叭。   盛柚甩了甩头发,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给他看。照片里一个男人帽檐压得很低,只被监控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这什么?”   “一个挺有名的侦探。我家保镖告诉我的,这人已经跟着我三天了。”她冷笑一声,“你当初找我帮忙的时候,可没说这是你小叔的事。”   “......你怎么知道?”   “这人从十年前就帮你小叔找孩子,资历够的谁不认识他?”   盛柚还要再说什么,白循光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他按断一次,那边又打过来。   “你最好现在有十万火急的事。”   他面色阴寒的听完那边的汇报,骂了句脏话。盛柚站在一边,听到他低声说道,“我小叔回来了。”   秦风突然回来是谁也没想到的。   更别提他直接杀到S市,身后还跟着一个漂亮的混血少年。   白循光想,既然他知道了,他爷爷和他老爸此刻必然也收到了消息。   小姑姑的生日就在后天。   他们最迟明天就要回来。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得处理好这件事。   他连司机也没叫,自己打车就去了机场。   陆庆还在花园门口拦他,一脸世界观崩塌的表情问他跟盛柚订婚的事为什么没跟自己说。   白循光第一回 体验到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溃败感。   “你来跟他解释!”   把人丢给盛柚,他小跑着出去了。   安第一次回国,对什么都好奇的不得了,秦风一个人坐在商店的包厢里,任他乱窜。   他的好侄子现在应该在往这边赶来了吧。   白循光的性子虽然不像白远致,手段却是地地道道的白家人。   “先生,我们还要等多久啊...”   安趴在桌子上打哈欠,他把这儿逛了一遍,突然发现和国外的机场差不多,也到处都是外国人。   “你又饿了?”   “不是。就是这好无聊,我们去玩好玩的吧。”   “我让小王带你去。”   小王是他的助理。   “不,我要跟先生在一起,无聊就无聊吧。”   白循光推开包厢的门的时候,安一下子站了起来。   谁知那个少年看也没看他,径直走到秦风身边,单膝半蹲着,语气讨好中带着一点求饶的意味,“小叔——”   秦风偏头看他,“要解释就趁现在,我现在心情还不错。”   “小叔对不起,擅自拿了你的血样去做分析。我直接告诉您结果吧,不匹配。”   “你先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   白循光不说话。   安愣愣地看着他俩,他们刚刚说的话自己一句也没听懂。   “你以前从来没管这事,这次都动用我的血了,你觉得我不会查到底吗?”秦风语气依旧很温柔,和他以往对白循光的态度相比好像没有变化。   可白循光能体会到,他现在心情绝对不算好。   “我再问最后一遍,他是谁?”   “小叔,我真的不能告诉你。有结果还不够吗?他...他绝对不是。您查了那么多年都没查到他身上,我,我只是怀疑,所以用了最直接的方法验证一下而已。您就别把目光放到他身上了。”   “你知道吗循光,我以往总觉得,你被白家养得很好。你聪明,敏锐,有决策力,可是怎么就不长记性!”   白循光被他突然的严厉吓了一跳。   安也瞪大了眼睛,默默打开翻译软件偷听。   “小叔...您别这样,我下次不敢了。”   白循光真的有点被他伤到了。他不懂为什么疼了自己那么多年的人会因为这样一件事和他发火。   明明结果已经不匹配了啊,为什么还要执着在这一个人身上呢。   “你先回去吧,想说的时候你知道去哪找我。” 第131章   要说安跟在秦风身边这么多年学到了什么?   就是要在他明显看起来不高兴的时候保持安静。   他和小王助理用眼神交流了半小时,一行人来到了他的房产暂时住下。   那是个将近两百平的大平层,就是离市中心有点儿远。   据小王助理给出的讯息,秦风是想离白家远一点。   “刚刚那个就是先生的侄子?”安跟着小王走到房子的另一头,“先生几个月前调的那辆车就是给他的?我看对他的脸色还没对我好呢。”   “白小少爷犯错了,秦先生才会生气。”   “嘁——他看起来也和我差不多大吧,能犯多大错啊。”   小王摇摇头,挽起袖子开始洗碗。   “你还会做饭啊小王。”   安撑着下巴坐在吧台看他,“真厉害。我以为咱们得出去才能吃到正宗的中餐了。”   小王淘米的手一顿,“额,这顿我们点外卖。你要是想吃可以自己出去。”   “啊...”安噘着嘴,一脸失望,“那算啦,等先生心情好点了我再和他一块去吧。”   小王助理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觉得他有得等了。   白循光在回家的半路接到信息,说是自己老妈带着盛柚和陆庆出门玩儿了。   他想了想,直接去了体育馆。   这几天队内一直有训练,他本来请了假,既然现在没事可以去打一会儿球。顺便想想该怎么和他小叔说。   队友们看他过来也挺惊讶的,打后卫的男生把他带到一边,悄悄说刚刚有个队伍也在这边练习,结果两边杠上了,刚比完上半场,心里都憋着气呢,他来了正好可以上。   “行啊,我去换个衣服。”   “好好好,你的衣服放9号柜了。”   “行。”   白循光刚把上衣套上,身后卫生间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干嘛呢里边。”   他走过去敲敲门,“掉坑里了啊。”   “咚——咚——咚——”   白循光愣了愣,这好像是撞门的声音。   他尝试着推了推门,发现没推动。   “喂——里面什么情况,有人吗?”   他又推了推,发现撞门的声音也消失了。   白循光后退几步,直接小跑着上前一脚踹过去。   “我去——”   他直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个男生被绑着手侧躺在地上,浑身都湿透了,还一抽一抽的。听到门被踹开的一刹才费劲抬起头看他。   “这...喂,你还活着吧。”   他快步走过去把那男孩松开,才发现他竟意外的长的很不错,白白净净的,看向人的时候眼睛水汪汪的,神色很无辜。低头的瞬间眉眼有些像自己的小男朋友,不过整个人显得更柔弱一些。   那人一声不吭,像是被欺负惯了,在白循光的帮助下站起来揉揉手腕,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白循光看他浑身上下都在滴水,地板上也有一大片水渍,走出去把刚搁在柜子里的衬衫给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关越。”   他低着头接过衣服,又小声道了声谢。   白循光把卫生间大开的窗户关上,“所以刚刚欺负你的人是从窗户这逃跑的?”   “你怎么知道?”   关越躲进隔间换衣服了,声音有点小,不过不掩震惊。   “这儿的卫生间外面绿化做的很好,小虫子落叶也多,平时除了一早一晚的通风,保洁一般都是关着窗的。 ”   “噢...”隔间里的人感慨一声,“你真厉害。他们,他们在你敲门后就跑了。”   白循光撇了下嘴,想着回去也得让秦斯年这么夸夸他。   他的衣服关越穿着很不合身,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不过倒是把湿掉的裤子遮住了小半。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从里面出来,提着衬衫衣摆,怕把这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衣服弄湿了。   “你是跟B市一中篮球队的?”   刚刚队友说跟他们打的就是B市一中的。不过这小孩的个子,看起来不太像能打的。   关越点点头,“我是他们的助理。”   “他们这样老师也不管?”   “他们说这是整蛊,每个高一新人进篮球部都是这么过来的,要是告诉老师就得从队里滚出去...”   白循光皱皱眉,又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傻孩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估计哪天被人卖了还能高高兴兴地帮绑匪数钱。   “你是致德篮球部的?”   白循光挑挑眉算是回答。   关越一边给自己的上衣拧水一边说,“你们打的挺好的,就是太守规矩了,可能要吃亏。”   B市一中校风彪悍,几乎是能用拳头解决掉的事就不用张嘴。白循光有所耳闻。   更衣室那边有人在喊他的名字,白循光应了一声。   “你有事就快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   “你在这儿等着。如果裤子难受就脱了吧,这里一时半会儿没人来了。”   “你怎么知道?”   白循光把门后那个“正在清洁,请勿打扰”的牌子立在门口,关越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笑得像个马上要被拖去剃毛的绵羊。 第132章   B中的几个队员都人高马大的,几乎个个一米八五以上,肌肉发达。致德这边的小前锋压力有点大。   白循光嗤笑一声,“怕什么,他们一看就不大聪明的样子,按咱们平时训练的打。见招拆招。”   “可别说了,教练今天都去开会,上一把他们手脏的自家助理都看不下去了。你小心点,别受伤。”   白循光点点头,扭了扭手腕。   结果白循光还是低估了对面不要脸的程度。   他们的小前锋是个特别灵活的小学弟,今年刚选上没多久,特别优秀,本来因为资历不够只能做个替补,结果原来的队友因为阑尾炎去做手术了,他就顶上来了。   白循光看见他就想起自己以前在商店看过的小仓鼠,跑的贼快又机灵,每次看他打球都乐得不行。   结果这只小仓鼠被对面的大前锋挡得回回摔倒在地,又咬牙一声不吭地爬起来。   白循光直皱眉。刚刚撞地的那声可不像他自己能摔出来的动静。   可怜的小仓鼠又一次被撞飞出去,这回没爬起来。   白循光直接喊了暂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就走过去跟对方交涉,顺便让队友赶紧看看人有没有事。   对面儿估计也知道致德的人非富即贵,认错态度倒是挺好,连连说着自己下次注意。可正式开始时,下手的力度却越来越大。   “m d...”   他们的后卫是个脾气暴躁的学长,虽说家世不是特别出彩,但是在S市够用了,运动天赋强人也很好,现在还能抽出时间的高三生就他一个。   “哎哎哎,学长,冷静冷静。”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拦他,对面也装模作样的过来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白循光绕到他们后面,直接把目标瞄准了最高大的一个汉子,把球狠狠地砸到他脑袋上。   “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那大高个跑到休息的地方拿起一个摄像机,却发现本来应该能明确拍到自己是受害者的机位被人挡住,简直像故意站在那的一般。   “哦,你们该不会以为这里面的监控能给你们当证据吧。这地方都是我家建的,你以为别人会看到什么证据呢?要是还想出去混就守规矩,夹着尾巴好好做人。不止是S市,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欺负别人,全国人民都会看到你刚刚是怎么样打球的。结果就是你绝对打不了职业,或者更惨,这辈子你都别想碰篮球了。”   小仓鼠崇拜的看着一行人被他气走,巴巴的跑过去问,“白哥,这地方真的是你家建的?”   白循光一边儿伸懒腰一边儿笑了笑,“当然不是了,傻子才信呢。这是政府建的。”   “噗——”   “行了,你们再练会儿吧,我回去了。”   “明天见。”   “明天见。”   洗手间里关越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他听着外面的换衣间吵吵嚷嚷的,认出是自己学校的也不敢出去,只好缩在洗手间的小隔间里。   “关越呢?那个笨蛋又去哪了?”   “你小点声,别被致德的人听见了又说你欺负人!”   “我骂一句那小白痴也不行?你们都别管老子。”   这大块头自从家里中了个一百万的彩票,就一直很跳。   “行了行了,是不是还在厕所呢,去看看。”   小跟班们连忙去查看。   关越躲在里面连呼吸都不敢,紧紧闭着眼睛。   “靠,人呢?”   “那边打扫卫生呢,关越应该已经先回去换衣服了。”   “我说你下回能不能别在这种地方随便欺负人,刚刚你说有人可能知道这事是不是就那个姓白的。”   “我那会早走了没看见脸,听声是有点像....”   “行了,你这段时间低调点吧,致德的人不是好惹的。”   外面说话的声音渐渐消散,关越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白循光推门进来,一边讲电话一边把他手里的衬衫拿了回去。   他语气亲昵眉眼温柔,拿了衣服也没换而是直接塞进了袋子里。   “那个,我洗了的。”关越解释道,“刚刚太阳毒,这边风又大,洗了一会儿就干了。”   白循光朝他点了下头,又朝电话里解释道,“不是,我真没有,就是在体育馆里遇见的一个小朋友。”   关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声问,“是你女朋友吗?我我我可以解释。”   白循光笑着朝他摇了下头,“是我男朋友。” 第133章   “我给你发的照片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白循光一边朝更衣室走一边翻记录,“这都是什么?”   秦斯年坐在床边晃了晃腿,看着满地的纸盒,“都是从柜子里收拾出来的空盒子,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留着的,没有我就拿去扔掉啦。”   “那我待会回去看看。”   “嗯?你等会回来么?你昨天才回去,今天就要回来?”   “嗯,在体育馆,离咱们那近,回来陪你一会。”   “你那边有别人?”   “嗯。”   “换衣服也要别人伺候?”   “不是,我真没有,就是在体育馆里遇见的一个小朋友。”   “哦,明天不是还要训练吗,再回来会不会太累了?”   “不会,抱抱你就不累了。”   秦斯年抿唇笑了笑,“那你回来吧,我等你。”   他脸颊红红的挂断电话,捧着在他身上作怪的小毛球揉了揉,“爸爸明天就要回来啦,高兴吗?嗯?shine,高不高兴?”   “喵呜——”   这个名字是他今天突然想到的,瞬间就觉得再合适不过了。等白循光回来再告诉他吧。不过,他该不会不知道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吧?   秦斯年想着那样的场面又笑出声。   白循光开门的瞬间秦斯年就看过去,发现他还穿着训练时的黑色球衣,“不是换衣服了?怎么还穿着这个。”   他看着白循光手里拎着的袋子,皱了皱眉。   “啊,别人穿过了,不想穿。”白循光随手把袋子扔到一边,“我去洗个澡。”   “......”   “喵呜——”   白循光拎着小毛球的后脖颈,“肉丸子一天没见你是不是又胖了?”   “喵——!”   “嘶,还挺凶。   秦斯年冷笑一声,“你待会几点走?”   “六点吧,得去和我妈吃饭。”   “现在已经快五点了。”   “嗯稍晚一点儿也没事,都是熟人。”   秦斯年随意应了一声,也没理他,直到shine爬过来舔了舔他的脚腕,他才动了动,随后摸了摸它的脑袋。   秦斯年对白循光把自己的衣服给别人穿这件事,不想表现的太小题大做。   不过有时候越是不想显得斤斤计较,他就越憋屈。   白循光在卫生间里一直吐槽他今天遇到的那几个憨憨,秦斯年一会儿“嗯”,一会儿“是吗”,单单用这样的语气词应付他,白循光也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直到他擦着头发出来,秦斯年瞥他一眼,他才觉得好像有股冷风从背后刮过。   怎么感觉这眼神有点凶啊。   他没干什么吧...   “阿嚏——”   秋季的晚风已经开始凉了,他打了个喷嚏。   “穿上衣服。”   “好的。”   白循光老老实实的套上一件T恤。   “你这袋子里的衣服要洗就自己扔到洗衣机里。”   “啊?那不用,我待会直接带走。”   “呵——”秦斯年看了眼那个袋子,“你还想收藏起来?”   白循光愣了会儿,突然喷笑出声,“不是吧宝贝儿,你在吃醋吗?”   “......”   秦斯年懒得理他。   白循光蹭过去,看他一边撸猫一边做作业就是不看自己,心里觉得他真是可爱又好笑。   “我宝贝儿吃醋了啊。”   “滚,别这么叫我。”   “怎么了嘛。”   “谁知道你这么叫过多少人。”他把人往外面推了推,“哎呀你身上都是水...”   “真没有,那衣服我是要拿去扔掉的。”   秦斯年看他一眼,依旧没说话。伸手拿杯子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没水了,刚要起身去倒,白循光就把他按了回去,“你坐着你坐着,我去给你倒。”   他的杯子是深蓝色的,上面有几道简单的条纹,白循光用的是黑色的,两人是一对。不过白循光不喜欢喝水,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喝可乐或者别的饮料,他的杯子也没怎么用过。   杯盖因为水蒸气的原因不好拧上,白循光本来不想给他盖上,不过这也让他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他偷笑着把瓶盖拧得死紧,想让秦斯年开口求他帮忙。   秦斯年用力拧了几下没拧动的确是开了口,不过不是求他帮忙,而是脸颊鼓鼓地骂了句:“你是不是洗头把水洗到脑子里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循光笑得喘不过气,眼看秦斯年都要揍他了才开始哄人,“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哈我真的知道错了哈哈哈哈哈...”   “快给我弄开。”   白循光一边给他拧瓶盖一边解释,“我这不做好事就没想那么多嘛,那小孩浑身都湿透了,可怜巴巴的。哦对,他长得跟你还有点像,嗯...也不是长得像,就是感觉有点像...”   他越解释秦斯年的脸色就越黑,“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烦死了。”   折腾了一会儿也快到六点了,他换好衣服出来讨抱抱,“这次出去就好几天不回来了,真的不抱一下吗?”   秦斯年敷衍的靠过去让他抱了一会儿,就在气快消的时候侧脸被啃了一下,疼得他想踹人。   “白循光!”   被吼的人一脸无辜的揉揉他的脸,认错的话张口就来,又蹭了一会儿抱抱。   他好喜欢抱秦斯年哦。   好像拥有了他整个人一样。 第134章   盛柚抄着手坐在包厢里,看到白循光进来又低下头看菜单。   “我妈和陆庆呢?”   “说是去隔壁看看,一会儿再来。”   “刚走?”   “差不多五分钟吧。”   白循光无奈叹气。他老妈这是给他创造独处条件呢。   “你中午去找你小叔谈得怎么样?”   “等他气消了我再去赔罪吧。”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消气?”   “额,明天?”   盛柚无奈地看着他,“你好好找他谈谈,不然我怕被他暗杀。”   “...没那么夸张吧。”   虽然他小叔是有点固执,偶尔手段会强硬一些,但是...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底气越来越弱。   晚上他们几个人吃完饭回到家,白循光趁着他们都在客厅聊天,自己跑到房间给秦风打电话。   “喂。”   “小叔——”   这声小叔叫的百转千回,但是依旧没能让他躲过去。   “想说了?”   白循光压住心里隐隐的不对劲,想到那张证明又有了信心。他可是跟盛柚再三确定过,结果绝对没错。   “小叔,如果你不信任我找的人,我可以把血样给你。你看看上面的适配度,但凡有一点儿可能,要是还想要他的资料,我亲自领人到你面前可以吧。”   那边安静了两秒,忽然传来一阵叹气声。   “明天拿给我吧。”   “好。”   盛柚机灵,什么东西都带着,白循光第二天一大早就送了过去。   开门的是那个混血小子。   白循光没管他,把东西放到书房就离开了。   也许是秦风自己去找人得出的结果依旧不变,剩下几天都没有再找他说这件事。   小姑姑的生日那天晚上,他老爸也赶了回来。   费瀚文似乎对陆庆上的训练营很感兴趣,询问了许多细节,似乎是想在致德推广一下。   几个女生凑在一起聊天,他老爸坐在旁边和他爷爷喝茶,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一切看起来都很和睦。   但是白循光知道,待会秦风会来。到时候的场面就不好说了。   直到安第三次被带到他面前,白循光才隐隐分去一个眼神给他。   “小叔,他是谁啊?”   “俱乐部里的选手。”   “嗨!”安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他坐在车里,光线很暗,白循光看不清他的脸,只好点个头算是回应。   秦风没有进去,只是下了车。他似乎很疲惫,招招手让白循光把白佳音叫出来。   “二哥?”白佳音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出现,很开心地抱住他,“这是特意给我的惊喜吗?”   她拉着秦风的手想带他到里面去,“哥咱们快进去呀,爸也在呢。”   秦风站定摇了下头,递了个盒子过去,“回国有事就拐过来了一趟。生日快乐。”   “哥你不进去吗?一起吃顿饭吧。”   “我不进去了,你自己注意身体,和费瀚文好好的。”秦风帮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两人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很是亲昵。   就算白佳音对白远致带着天然的崇拜,但和秦风在一块生活的几年让他们像真正的兄妹。   “哥你干嘛呀,突然这么正经。要是真的担心我就回国吧,离那么远你又不知道我怎么样。”   秦风拍了拍她的脑袋,“快进去吧。”   这个七天秦斯年过得还算平静又安稳,但白循光差点被累死。他白天要去训练,偶尔陆庆不想陪盛柚逛街了之后两人就会去看他。   后来过了几天他爷爷和小姑回去,盛柚也跟着走了,就把陆庆留在这儿。   自从陆庆知道他和盛柚是互相把对方当做挡桃花的工具人用,就渐渐接受了这件事。   不过他也知道秦斯年还被瞒着,所以也不敢在群里讲话。   两人一起趴在床上玩手机,陆庆突然说,“哎,我后天就得走了,明天喊你的秦同学出来一起玩吧。”   白循光看他一眼,有点不大情愿。   “行不行行不行?”   “你干嘛非得叫他。”   “我们毕竟是一个群里的兄弟啊,我过来你不带他来见我像话吗?”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一直把他隔绝在我的朋友圈外反而会让他起疑心?”   “是啊!肯定的。”   白循光想了想,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第135章   “I want to go back to New York..."安趴在窗户那儿无聊地敲玻璃,“When can we go back?”   秦风看了他一眼,“那我让小王送你回去。”   “你不回?”   安抱着那本新华字典自己用功啃了几天,虽然发音还没纠过来,字倒认了不少,但还是不爱主动说。这几天待在S市快把他闷坏了。平日里一天有二十个小时都在外面野的人,这几天被管束着差点发疯。   可是他又不想和秦风分开。   “先生和我一块回吧?”   “我去B市还有事。”   秦风眼神暗了暗。   他这几天可没闲着,几乎把白循光身边所有亲近一些的朋友同学都找人做了检测,都和他带过来的血样不匹配。只剩一个人了。   那个他曾经见过一面的小朋友。   不知道白循光有没有追到人家?   不管追没追到,秦风不太相信这事跟秦斯年有关。一个理由是他们的姓相同,巧合的有些反常。另外则是白循光怀疑一件事就一定会去调查,可到现在他并没有调动白家的任何关系。   只不过他这么多年,多匪夷所思的线索都追查过,不差这一个。而且那人本人可能也有点谜团,主要是他的生活履历太过标准了,秦风看着秦斯年的记录表都怀疑是不是谁编好了特意送到他手上的。   既然他找不到人,就去看看他的父母吧。   秦斯年被拉到群内语音的时候还有点懵。   陆庆叽叽喳喳地讨论去哪吃饭,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要他也去的意思。   白循光以为以秦斯年的性格会推脱一下,没想到他没说什么就答应了。   “那明天等我从体育馆回来,我们再一起去吧。”   白循光话音刚落就被陆庆否决了,“不用不用,明天让秦斯年带我去玩啊,你忙完去找我们就好了啊。再说我们好久没见了。”   “......”   白循光警告性地看他一眼。   “可以。”秦斯年答应的很爽快。毕竟是白循光的好朋友,对他们的事也知根知底,性格也挺好玩的,秦斯年没什么异议。   虽然他自己在家里待着挺舒服,但是也不排斥偶尔出去逛逛。   白循光还是不怎么愿意,不过很明显他的意见对这两个人没什么用,只好不情不愿地趴在一边听他俩讨论第二天的行程。   秦斯年本以为他就是想随便逛逛。   没想到两人碰了头之后,陆庆目标很明确的就把他带到S市最大的购物商场,说要给别人挑礼物。   “上次在酒店的事你没跟小白说吧。”   秦斯年摇摇头,陆庆嘿嘿一笑,哥俩好似的揽住他的肩,“我就知道你这人靠谱。”   陆庆虽然和白循光差不多高,但比他壮硕,力气也更大,这一胳膊抡下来秦斯年隐隐觉得肩膀有点酸。   “其实我今天是有事想找你帮忙。”   秦斯年默默移开他的手,两人之间拉开了点距离。   “你说。”   “就上回在酒店我不是跟网友见面了吗?”   “就那个双木?”   “对对对。”陆庆又是嘿嘿一笑,“我想给他买个礼物。”   秦斯年想起那个笑起来很灵动的女孩子,有点为难,“可是我没给女孩子挑过礼物。”   “不是不是,是给那个男的。”陆庆一边走一边给他解释。   原来双木这个号确实是属于那个女孩子的,只不过她还在上学,住校没空的时候一直是她哥在帮她玩。陆庆这次去的训练营又正好是她哥哥做教官,一直挺照顾他们组的这群小孩。所以他们想趁着假期凑钱给他买个礼物。   秦斯年问他预算是多少,陆庆想了想说,“五十万以内都可以。”   “......行吧。”   他大概知道被送进去的都是些什么人了。   两人走了几家店都没有找到满意的,秦斯年倒是看到几个能给shine当玩具的小玩意儿。   “你还喜欢这些东西?”   陆庆看他结账毫不犹豫的样子,有点惊讶。   “不是,我养了只猫,给它买的。”   “哦——”陆庆点点头,凑过去看秦斯年给小猫拍的照片,“是挺可爱的。”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大概理解白循光为什么会喜欢秦斯年了。长相精致,气质清冷,性格不卑不亢,脑子也聪明,除了家世,他几乎是一个很完美的人。   陆庆突然脑子一抽问,“你和小白以后怎么办啊?”   “嗯?”秦斯年正在往袋子里装东西,听到这话一愣,“什么意思?”   陆庆也一愣,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摆手说没什么意思。   秦斯年怀疑的看着他,“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没有!”   陆庆简直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大脑运转速度最快的一天,秦斯年这个表情和他前女友发火前一模一样。   “就是咱们现在还是学生,生活模式比较固定,但是以后小白可能,嗯,怎么说呢,他的生活可能和你不太一样。”   秦斯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接着说。”   “你们可能会遇到一些问题,我是说小白会出一些问题,可能会出!”陆庆咽了咽口水,语无伦次的打补丁,“如果你们有一天分开了,我觉得一定是小白的错。”   秦斯年看着他,“没了?”   “没,没了...”   “他最近有犯什么错吗?”秦斯年面无表情的问他。   陆庆一梗,打了个嗝。   秦斯年突然笑了笑,拍了下他的肩就继续向前走,“开个玩笑,别紧张。”   “哈,哈哈哈哈....”陆庆拍拍胸口,跟在他身后。没有注意到秦斯年面上陡然消失的笑意。 第136章   陆庆虽然神经是有点粗,不过在关键时刻对危险的反应速度还是挺快的。   可惜遇见了从小到大压制情绪成习惯的秦斯年。   两人走累了,随便找了个咖啡馆坐下来休息。   “你来S市这么久,都没出来逛逛吗?”   方糖在自己这边,秦斯年把罐子递给他的时候不经意地问。   “有出来逛啊,和小白的妈妈还有我姐....”他突然咳了两声,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秦斯年,发现他没看自己又在心里松了口气。   自己这张嘴!提她干什么??   没事没事,只要自己扛到小白过来他就可以不那么小心了。   “你姐姐和循光关系很好吧。”   “为,为什么这么说?”   “在A市的时候有找他帮过忙。”   “啊?哈哈哈哈我都不知道。”   “是吗?”秦斯年抬眼,“我说呢,感觉你们好像不是很亲近。”   “......”陆庆咧嘴勉强笑了笑,单手拿着手机在桌子底下疯狂打字,让白循光立马过来:你男朋友是不是选修了心理学?!我怎么感觉他在拷问我!!!   可惜白循光手机放在储物柜根本没及时看到他的信息。直到休息的时候才一头雾水地打电话过去,结果听到陆庆在那边嘤嘤婴。   “呜——你有事快说,我这边忙着呢。”   “?”白循光看了看自己播出去的号码没错,吼了句,“不是你让老子去救你吗!”   “不用了,你滚吧,我和小秦同学聊得很开心。”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   白循光不可思议地看着变黑的屏幕,心里有种危险的预感。就陆庆那个脑子,不会被秦斯年绕进去了吧。   此刻的秦斯年正在认真地听陆庆哭诉他的家族往事。   “我们一起学乐器一起学跳舞一起运动,从小到大,无论我做什么,她都能更快的比我做好,然后我就会被骂。呜呜呜......对不起我本来不想哭的,但是太委屈了呜呜呜...”   秦斯年把抽纸盒递到他面前,“我理解,就算你姐姐做的更好,也该夸奖你的。怎么能骂你呢?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呀。”   陆庆感动的眼泪汪汪。   “不过那段时间我爸倒是没揍我,也可能是因为我姐去学医了吧,她不在家,我也没理由惹事。”   秦斯年转了转手里的杯子,“学医很辛苦啊,你姐姐一定很刻苦吧。”   “是啊,她是天才啦。”   陆庆看了看手机,刚刚他把几个备选的礼物拍照发到群里让他们选一个,结果看到他们说还得准备卡片。   “啊?怎么还要写贺卡啊。”陆庆抓抓脸颊,“群里说最好写个贺卡。咱们还得去买。”   秦斯年微微点头,“好啊,现在就去吧。”   贺卡很好挑,陆庆选中了一张蓝色的小卡片,对着它又开始发愁,“写什么呢?”   他们这群公子哥儿从没这么费尽心思的送过别人礼物,连讨好人都是现学现卖。秦斯年看他们连寿比南山这种话都想写上去,于是主动提议帮忙代劳。   陆庆看到他的一手好字更加满意了,也更加觉得自己的好兄弟不是东西,竟然欺骗这么善良的小秦同学。   “超级感谢!下次你来A市我请你吃饭!”   秦斯年笑着应了,“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林时雾。” 第137章   白循光结束训练赶过去的时候,场面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陆庆背对着门口手舞足蹈,嘴里跟跳大神似的念念有词,秦斯年坐在他对面笑得前俯后仰。   他印象中秦斯年对谁都冷冷的,唯独在两人独处的时候会柔软一点,可是眼前这个眉眼弯弯笑得八颗牙都露出来的是谁?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秦斯年看见了他,朝陆庆使了个眼色,陆庆转过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已经快六点了。你们说什么呢?”白循光气喘吁吁地坐下,拿过秦斯年面前的杯子,也不管里面是什么仰头就一口闷了。   喝完砸吧砸吧嘴觉得这味儿有点熟悉,这好像是鸡尾酒啊。   结果陆庆直接忽视了他的问题,看了眼手机发出一阵惊呼,“都这么晚了!走小秦,咱们去吃好吃的。”   “小、秦?”白循光玩味又好笑地吐出这两个字,就看见秦斯年又开始“鹅鹅鹅”地笑,指着陆庆喊,“小、陆。”   他脸色酡红,看起来真的不大对劲。   “你们这是他 妈 的喝了多少?”   谁知陆庆指着他骂道,“你这个没用的玩意儿,哄自己男朋友开心都不会,还得靠我。”   “???”   白循光突然被骂,憋屈的是又不能跟喝醉的人计较。   他招来服务员一问,他们从下午来就坐在里面聊天,后来陆庆叫了几瓶听起来小清新但是度数很高的饮料,才成了这样子。   “真是服了你们了。”   白循光叫司机过来先把陆庆拉回去,自己陪着秦斯年。   陆庆无聊地用筷子敲瓷盘听响儿,一边敲一边嚷嚷着自己好饿,“我要吃饭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吃什么吃!我现在就想揍你!”   敢带着秦斯年喝酒他真是快气死了。   白循光在司机的帮助下把陆庆扔进车里,说今晚自己不回去了。   他回到包间的时候秦斯年正在学陆庆说话,“我也饿了我也饿了我也饿了。”   不过在白循光眼里秦斯年就可爱多了,于是在他面前蹲下来问他想吃什么。   “啊,我想吃上次那个椒麻鸡。”   “不行,你吃了会胃痛的。”   “我只吃一点点。”   白循光摇摇头。   秦斯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眼周有点红,“就一块儿...”   白循光揉揉他的脸,“听话。”   “可是我只想吃一口而已...呜...”   这是白循光第一回 见到秦斯年这种委屈地要死的神情,几乎是立马缴械投降,“行!行行行!不过只能一点点。”   “耶——”秦斯年还在眼眶里的眼泪在他松口后立马消失不见,只剩眼角红红的。   他一高兴,就学着白循光捏自己的动作去捏他。   “嘶——秦斯年!你不许随便扯我的脸!”   已经醉的一塌糊涂的人控制不好自己的力气,白循光差点疼得哭出来。   “为什么?你都能扯我的。”   “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可爱,我又不可爱。乖啊,松手。”   秦斯年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他的话,忽然说道,“可是我喜欢你呀。”   “你!”白循光整个人泄了气,认命般说道,“....那你扯吧。”   秦斯年满足的捏了捏他的脸。   “开心吗?”   “开心啊。”   夏夜晚风里藏着一腔热烈的少年心事。   他忽然觉得只要秦斯年开心,自己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第138章   一大桌子菜,偏偏把他最喜欢的椒麻鸡被放在了最远的地方。   秦斯年去捞,被白循光拦住,“我给你弄,你先吃别的。”   “哎?陆庆呢?”   白循光正给他用白开水偷偷涮菜里的辣椒,听到这话就不开心了,“你管他干什么,吃你的。”   说着把一块儿鸡肉塞进他嘴里。   秦斯年嚼了两口,眉心一皱,“这是什么东西?”   “你要吃的椒麻鸡啊。”   “......”秦斯年又皱着眉嚼了两口,“可是没有味道。”   白循光忍着笑逗他,“那是因为你喝多了尝不出来,以后想吃好吃的就不许喝酒了知道吗?”   秦斯年乖乖点头说了个好。   他答应的爽快,不过照上一次的经验来说,第二天他就会什么都不记得。   秦斯年 这个时候缠人又意外的听话,给什么吃什么,除了有点迷糊真是什么都好。平时饭量很小的他这次被白循光哄着吃完了一整碗米饭。   “怎么这么乖啊。”白循光就坐在他旁边,揉了揉他的脑袋,“像个小朋友。”   这种一喝酒就变得软萌的体质不知道医学上有没有研究,不过白循光还挺喜欢的。   小朋友秦斯年被领回家,自己去洗了澡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   白循光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他左看右看,又吹了两声口哨也不见小猫跑过来,推了推已经快睡着的人问,“肉丸子呢?”   秦斯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肉丸子是谁,“shineshine被我送到同学家了,明天去接它。”   “扇扇?”   看到白循光果然没搞懂他取得名字,秦斯年又开始笑。   “送到谁那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   “班里的一个女生。成绩很好,人也不多话,家里也很干净,放心吧。她挺好的。”   扩招进来的、安静乖巧型、去过她家里。   白循光默默分析了一通,心想你这么夸一个女孩我可一点儿也不放心。   “咱们班的?”   “李清逸。”秦斯年声音有点闷,显然是困极了忍不住想睡觉。   白循光咬了咬牙,心想那女的怎么趁自己不在又跟秦斯年联系上了。心里有一大堆话想对他说,但是看到他这么累只好让他先睡。   白循光第二天被手机吵醒的时候陆庆已经到机场了。   和秦斯年不同,陆庆喝完酒什么都记得。所以对好友还在赖床并拒绝送自己到机场的举动只花了两秒就接受了。   “你下次不准带着他喝酒。”   “哦?还有下次。看来比起小同学你还是更喜欢我嘛。”   “别蹬鼻子上脸啊,赶紧走吧。”   在对方的嫌弃中陆庆大笑着挂断电话。   过了会儿秦斯年也醒了,发现白循光后一脸懵的坐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昨天送你回来的啊。”   秦斯年懊悔的一拍脑门儿,“我是不是喝酒了?”   “嗯,长记性了吗?”   “我以为那是饮料...”秦斯年叹了口气,“大意了。”   白循光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有点肿,去洗洗。”   等两人都收拾妥当,秦斯年去接shine回家,白循光去体育馆抽签顺便开会。   明天有四个学校的队一起比赛,白循光自己抽到谁无所谓,但是队友们不想遇到B市的那行人,所以他得早点去观察一下别的对手。   两人在十字路口分开。   白循光捏了下他的手背,“我晚上就不回去了,你接到肉丸子就回家,不许和那个李清逸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哦。”   “好。”   秦斯年摆摆手,无奈应着。这么点事说了八百遍了都。 第139章   比赛的四个队伍除了致德和B市一中,还有诚思和一个国际学校。   虽说北有诚思南有致德,不过两家学校的教育方式大不相同。   对致德来说德智体美劳都很重要,学生需要全面发展。而诚思则更为严格,学校按照一定的标准实行分级制,一级到五级里不同的学生会着重于不同方向的学习。   但出来打球在诚思可绝对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他听陆庆说这次的比赛也不过是学校为了凑数,随便找人组建的队伍罢了。   而在A市和白循光走的近的,能随意开他玩笑的,绝不会在这次的比赛队伍里面。   所以他这次并不担心会有人缺心眼儿的在秦斯年面前说闲话。   白循光昨天抽到的出场顺序是最后一个。对手也还好,既不是B市也不是诚思,而是那个国际学校的队伍。   这次他们选出来的几乎都是外国的留学生,几个主力对打比赛有着天赋般的直觉。   白循光觉得还挺爽的。既不用担心B市那群人的黑手,又不用应付诚思那几个菜鸟。   不过唯一一点不好就是他们不能去观众席,要一直待在后台。而且观众席人太多了,他根本找不到秦斯年。   他没办法,只好在前两队中场休息的时候偷偷溜到更衣室给秦斯年发了条信息,让他在比赛结束后直接去场馆后边门口等他。   秦斯年回了个好。   虽然他找不到秦斯年,但秦斯年看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包括看到他他站在后台最外侧,和一个小男孩聊天聊得挺开心的样子。   那个男生还穿着B市一中的队服。   可白循光前几天不还和自己吐槽他们吗,怎么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关越是来感谢白循光的。   虽然他不知道白循光做了什么,但那帮人对他没有再进行实质性的伤害了,顶多嘴上占几句便宜,反正他就当做没听到,这几天安稳太平了许多。   自从那天分开后他们练习的时间就一直错开,关越也没找到机会当面谢他,直到比赛这天。   白循光对那事都有点模糊了,不过看到他又隐隐有点印象,顺着他的话说了几句又跑到了队友堆里,忽视了关越频频投来的视线。   等到白循光他们上场时,正是外面最热的时候。馆内的气氛也很热烈。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看来你们在学校挺受欢迎的。”   “彼此彼此。”   两个中锋互相给对方施压。   本来还有些差距的分数在上半场结束后渐渐追平。   白循光摸清了他们的套路,开始游刃有余地反击。   最后两分钟的时候,秦斯年怕待会人群拥挤他出不去,就偷偷溜到最下面看。   白循光一下就看到了他,对他笑了笑。   时刻关注白循光的关越也第一时间发觉了秦斯年的存在。   本来面无表情的男生在收到白循光的笑容后也翘了翘嘴角,瞬间变得温柔许多。   原来他的男朋友是这样的人啊。   关越有些沮丧的垂下头。   比赛结束,白循光最后一个三分投中,以两分只差赢过了对面。随后他的目光穿过重重人海,直直落在秦斯年身上。   他在笑着给自己鼓掌。   虽然全场的人都在欢呼,但他在乎的那个人为他骄傲就足够了。   秦斯年提前走出了场馆,站在小路旁的柳树下等他。   关越从窗户那朝外看的时候,白循光正朝秦斯年跑过去牵住他的手。两人脚边都是落叶,路灯和未暗的天色打在半绿不黄的树叶上,很平常的景色,却让看的人感到很幸福。他喊了一声白循光,两人齐齐回头看他。   那瞬间他真心实意地觉得两人很是相配。 第140章   “你手机忘了拿!”关越朝他们大喊。   刚刚白循光跑的急,东西掉了都不知道。   “他就是那个借你衣服的?”秦斯年看到他似乎别有深意地朝自己笑了下,几乎是没有什么疑问就确定这人对白循光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这也能看出来?”   “眼神像。”   白循光没听懂,只当这是他们学霸的特别认人方式。他跑过去拿手机,秦斯年站在原地没动。   兴许是他就在不远处看着,关越这回没多说几句话,直接给了东西就麻溜地跑了。   “嘿,我才知道这次不仅有个奖杯还有证书呢。”白循光回头搂住他的脖子,“走啊,领证去”   “别瞎说。”秦斯年耳根又红了。白循光忍着笑揉他的脑袋,“行行行,我错了。”   正巧他刚把手机解锁,陆庆的视频就拨了过来。   “出事了!你听说没?苏翌的手术好像出了点问题。”   他脸上焦急不似作假,而且晾他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白循光也严肃了表情。   “什么问题?我没听说啊。”   “那苏洄姐把消息锁的挺严的。好像是心脏源出事了,那地方是...”陆庆做了个双手交叉的动作。   违法的?白循光用眼神询问。   陆庆点点头。   他看了眼秦斯年,他还不想让秦斯年现在就接触到这种事。于是让他在这儿等一会儿,自己走到几步远的地方。   “怎么回事?”   “原来的一批捐献器官刚落地就被截了,好像走港城那边的黑路会快一些。”   白循光叹了口气,“那我们担心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有顾怀明在呢,这种事他们家比较说得上话。”   “是啊。”   秦斯年百无聊赖的沿着小路溜达来溜达去,忽然,他的手机里接到一段陌生人给他发的视频。   画面最初是有几个人的背影,看样子刚从场馆里出来。他们中间有男有女,一边走一边笑着说八卦。他本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或者发错了地方,正欲关上的时候隐隐听到了白循光和苏家姐弟的名字。他把声音调大,却听见一句:谁不知道白循光喜欢苏洄啊,就是碍于顾怀明不敢追。   一瞬间他的血液都冻住了。   过去白循光对苏洄的百依百顺、苏翌对他不怎么好他也默默受着、对顾怀明又羡慕又嫉妒的表情。所有的一切在脑内突然浮现。   白循光正和陆庆说港城的事,突然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拽着转过身体。一看是秦斯年。   他拿着手机,音量调到最大,“谁不知道白循光喜欢苏洄啊,就是碍于顾怀明不敢追。”这句话又播放了一遍。   白循光和陆庆都惊了。   白循光第一反应是:不管这人是谁他都死定了。   陆庆则是:啥玩意儿?自己兄弟还没弯?   “这什么东西?”白循光想把他的手机拿过来把视频删掉,秦斯年就问了他三个字:“真的吗?”   他的语气说不上是生气还是难过,在白循光听来其实和平时差不多,但就是令他心惊了一把。   他刚欲否认,又听秦斯年说,“你要是想骗我,咱俩就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秦斯年说罢又对着陆庆的脸:“你说自己一撒谎就会呕吐,所以待会我会再问你一遍。”   陆庆咽了咽口水,心想自己一喝多还真什么都给人家说。   白循光正想解释,秦斯年那儿又收到一条短信。待看完后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当时追我对我好,是为了苏翌不能跟我在一起,所以你才要跟我在一起?”   操...   这次不仅白循光,连陆庆都惊了,也开始发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不管是谁搞他们,这么私密的事情都能知道,绝对是个不小的威胁。   也许是这两张脸上同时出现如出一辙的惊讶,秦斯年觉得滑稽甚至想笑,但声音依旧十分冷漠,“你为了苏洄能够放心,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啊。”   白循光终于抢到机会说话,但是当着好友的面他还有些放不开。   “我承认我一开始动机确实不纯,但是我到后面是真的...真的有点喜欢你。”   有点喜欢?   秦斯年笑意渐弭。   他给白循光的,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第二次的奋不顾身。   然后白循光对他说,好吧,我确实被你打动了,有那么一点喜欢你了。   他不是乞丐,他付出那样大的热情,是想拥有同等的对待。   而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被别人替代的,一点点的...喜欢。   他所处的位置那么难,那么孤单,选择白循光几乎就是走上一条不归路,也代表他做好了接受所有可能的准备。无数个夜晚他都会问自己如果重来一次他还会这样义无反顾吗?这是他第一次动摇。   他看向陆庆。   陆庆已经傻了,他只想挂断视频逃跑。但是在秦斯年冰冷的眼神下他还是主动招认:“是我的错。小白一开始只是不想你给他补习,我就给他出了个馊主意。”   秦斯年回想起那时候白循光的种种表现,顿时有种被戏耍了的荒唐感。   所以当时语焉不详的勾引,在小巷里对他的维护,生病时的陪伴照顾,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秦斯年,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好啊,你解释。”   “我,我从小和她一块长大,确实有过一点想法。不过她和顾怀明...”   还没等他说完,秦斯年就低低地笑出声,眼眶却越来越红。   他懂了。他看着白循光想起他那天在学校打架的事。   “我当时就奇怪她交不交男朋友关你什么事,你这么生气干嘛?原来是这样。”   那他算什么?   他的声音死死压制住快把胸腔撑爆的怒气,血红的眼眶却出卖了他。   “所以,你争不过顾怀明,放弃也就放弃了。但是喻忞算什么呢?是不是。他不过是个,和我一样的,被扩招进来的学生,跟你比起来什么也不是,你觉得自己被这样一个人打败了,不服气,是不是?”   “我......”   “喻忞不是顾怀明,你有自信比得过他,所以恼羞成怒,不甘心了?他们刚在一起,你就去光明正大的在人流量最多的地方找他打架。但苏洄还是没有选择你,所以你开始招惹我,觉得我是个不错的代替品?”   “不,我不是。”   “现在还装的一副喜欢我的模样,是还没玩够吗?”   “差不多得了啊!”白循光被他咄咄逼人的态度弄得有点拉不下脸,看他笑得比哭还难看又有点心软,整个人十分烦闷又不知道该从何解释,“那些事都过去了,有那么重要吗?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是谁给你发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你骗我,不重要?”秦斯年看着他,问出这句话时有种自己怎么会沦落到问这种问题的不可置信。   白循光被扣上骗人的帽子,整个人有点炸,“我那个时候是说了喜欢你,但我说只喜欢你一个了吗?”   “......”秦斯年看着他退后了一步。   这话连陆庆都听懵了。   他想起自己前一段糟心的恋爱,觉得自己被骂渣男真是千古奇冤。他再渣有说出这句话的白循光渣吗?   “兄弟,你,你少说两句。想好再说。”   秦斯年压下心里的恶心,开始认真审视这个短短时间内就让他献出全部信任的男孩儿。   虽然他知道他们两个不会永远在一起,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结局来的这么快,还是以这种根本不体面的方式。他答应白循光的初心,是想给自己也给他一份纯洁又真挚的感情。他怕离开学校两人就再也没有交集。可就在这种时候,就在他快要在自己的未来里加上他的时候,白循光说他就像一个在路边发现的小玩意儿,自己觉得好玩就带着玩几天,谁又规定他不能玩别的玩具了呢?   “好。你这句话说的在理。”秦斯年觉得自己疯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竟然可以做到古井无波,像是真的不在乎了一般。   “那你还骗过我别的吗?”   白循光沉默。   陆庆更不敢说话。   他还有点迷糊。今天本来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子?   两人的沉默使情况变得更糟。   “白循光,你别喜欢我了。”秦斯年双目血红,背对着他,嗓子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我也不想再喜欢你了。”   白循光气得心口都开始疼,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背影又怒又怕,   “你敢!你要是敢走!秦斯年!”   “行!既然你说这一切都没意义,那分手吧。”   白循光以为自己说出分手,秦斯年就会原谅他。毕竟秦斯年那么喜欢他,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跟他分开。   秦斯年脚步一顿,没说什么,单薄的背影倔强地不肯回头。   “反正你感受不到我喜欢你不是吗,我告诉你,你说对了!老子做的那一切都是假装的,我根本就不喜欢你,看着你这么蠢的往里跳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他发现秦斯年不仅没回来还好像根本不怕分手,气得胸口都在喘,又碍着面子不肯去追,只能看人越走越远。   陆庆在那头被镜头晃得心惊胆战,连连劝说:“循光,你别说了。你们都冷静点,这中间的事肯定有点误会,别再说气话了。”他是见过白循光有多喜欢秦斯年的,现在肯定是气狠了。   “给我查!谁告诉他的!说那些话的是谁?!给我查清楚!!”   “好好好,我去查,你先冷静冷静,你也让他冷静冷静。”   秦斯年从那条小路走出来,走着走着突然苦笑了一下。他刚刚还在想:这条路这么黑,待会白循光害怕了怎么办? 第141章   秦斯年失魂落魄的向前走着,踩着斑驳地面上摇曳的树影,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等缓过神才发觉周遭一片寂静,小路的尽头竟然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它本来是静静的停在路边,可等秦斯年走近后却打开了前后的照灯,就像是特意在等着他一般。   这念头出现的一瞬间他自己都觉着诡异。   不想再惹麻烦,秦斯年低头快步走过。结果喇叭响了两声,把他吓了一跳。   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人。   看身形是个男人。   这场景任谁都觉得瘆的慌,秦斯年都想往回跑了,那人终于开了口。   “秦斯年?”   那声音淡淡的,听起来并不危险。   他听见自己的名字,停在原地,满心戒备地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一步步走近自己,月光朦胧间出现了一张他怎么也想不到的脸。   “白先生?”秦斯年记得他。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并不喜欢自己。   他没有看清面前的人一脸复杂的表情,只当他是来找白循光的。   “他还在里面。”秦斯年扔下这句话,转身欲走的时候却被男人扣住了肩膀。   秦风看着他,微微笑了,“你从小不在那个圈子长大,不知道也正常。我不是白家的人,我叫秦风。”   秦斯年一愣。   “是不是觉得这个姓很熟悉?”   他双手插在风衣外套的口袋里,站在那儿任秦斯年上下打量。见他不说话,知道他是懵了,于是上前一步,语气平静但是饱含关切的问:“你饿不饿?冷不冷?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秦斯年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心里闪过一个荒唐的猜测。   “您不要跟我开玩笑了。”   “你心里知道这并不是玩笑。”   “可,可你是循光的叔叔。”   秦斯年还没从刚刚的打击中回过神,这个走向直接把他砸蒙了。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能猜到刚刚是怎么回事了。”秦风似乎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直接承认道,“刚刚那几条消息确实是我发的。”   秦斯年突然明白他为什么搞这一出了。   “其实如果你只是不想我们在一起。根本不用费这么大的力气。我们并没有打算一直在一起。你这样反而白白让我拿到了你们的把柄,至于吗?”   “我不是为了让你们分开。不,你们确实要分开。不过不是因为你们俩的关系,而是因为你和我的关系。”秦风的语气有点急,说话也有点没条理,秦斯年觉得他不大对劲。   “您是不是喝醉了,白循光在后面,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先走了。”   他觉得他遇到疯子了,秦风现在说的话自己最好一个字都不要信。   “我找的不是他,我找的就是你。”   “您找我干什么?”   “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我们不要在这儿站着了,去车里吧,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不用,你就在这儿说吧。”秦斯年看着路边偶尔还会经过一两个人,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拉个救兵。实在不行只能打电话让白循光过来了。虽然他俩现在很尴尬,但秦斯年觉得如果白循光知道那些事是他的小叔叔说的,他们之间会更尴尬,这样一来自己也能松口气,未必不是好事。   “我想知道你这些年的生活,你过得好不好,喜欢吃什么,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想了解你。”   “...了解我?为什么?”   “我...”秦风罕见地紧张了一瞬,“我是你爸爸。”   “嗤...”秦斯年不可自抑地轻笑出声,不敢相信这人竟然醉成这样,“我和白循光基本已经不可能了。所以您不用再耍我,直接说到底想干什么吧。如果您再不说,我就要走了。”   “我想好好补偿你。”   秦斯年皱着眉摇摇头,“我打电话叫白循光过来看着你。”   秦风扣住他的肩膀,半蹲着看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   “当年你很小的时候就被抢走,就在我们面前。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放弃过找你,你妈妈更是为了你....”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有些肃杀,而后又温柔了一瞬,“还好我终于找到你了。”   秦斯年快被他吓死了,只好解释道,“您肯定是认错人了。我有父母,他们在B市工作,前段时间还回来看了我,所以,哪怕您真的是我的亲生父亲,也得让我听到我父母亲口对我说。”   秦风松开他,从外套兜里拿出手机,给他播放了一个视频。   上面赫然就是秦斯年的养父母。   秦斯年看见他们的一瞬,背后瞬间泛起一阵冷意,“...怎,怎么会?”   视频里两个人简单说了下他们是怎么领养到秦斯年的,说到后来白家又找上门给了他们一笔封口费,包括他养父现在的工作都是封口费的一部分时秦斯年眼睛都红了,不敢相信的摇头。   怎么会是秦风呢?   怎么可能跟白家有关系呢?   “你现在相信了吗?”秦风一直看着他,原来这就是他在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他拍拍秦斯年的肩膀,试探性的把人搂在怀里,“我知道你很难一下子接受我。但是我知道真相后迫不及待地就找来了。我想让你知道,我一直都在找你,从没放弃过。”   秦斯年挣开他。   秦风直接找到他的养父母,他们也承认了这件事,这让他不得不相信秦风和他的关系。可是这和他想象中的场面实在太不一样,这种落差使得他被迫冷静下来。   “你们不是故意不要我的吗?”   “怎么可能?你妈妈为了你简直付出了一切。”   秦斯年紧紧握着拳头。他现在就是很没安全感,有种世界马上要崩溃的错觉。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小声问。   秦风想到那时候的事,情绪低落下来,“是我的错。”   当年的秦风和白远致在大学时还能做到表面和谐,即使私下争斗不休大家也会保全对方的颜面。   不过那时在A市绝大多数人看来,秦风是争不过白远致的。要是按以前的说法,白远致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而秦风不过就是个养子,虽说是挺受宠爱的,可那又顶什么用呢?   喜欢,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他们两人之间最先接触公司事务的竟然是秦风。   事情逐渐变得有趣起来。   两人之间的竞争也逐渐激烈地搬到台面上。即使在家里也懒得装兄友弟恭那一套,经常是你无视我,我惹怒你。   “今天小风去公司干什么了?”   “重新分配了一下公司的资源。像公关部人就太多了,30个人在22层吃白饭呢。”   “所以你就把公关部一半的人都裁走了?”   “大哥,我没把他们裁走,只是调到了后勤部而已。”   “后勤?”白远致看了他一眼,“后勤就需要这么多人?”   “那当然啊,咱们公司的茶水啊,小点心啊,还有逢年过节的礼物,这都是硬性福利,多些人多些选择嘛。而且大哥你是不了解后勤的活有多杂,他们还得修电脑呢。你说21层的电脑要是都坏了,没这么多人同时去修的话,多浪费时间啊。”   “......”   秦风觉得他这大哥已经快要忍不住揍自己了,坚持到现在全靠修养撑着。   “这些人主要是是为了你服务的,如果他们走了,公司的形象怎么办?你上次夜宿声色场所的新闻还在头条上挂着呢!”   “大哥,我都牺牲自己的形象来帮公司赚取关注度了,你应该感谢我啊。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免费广告吗?而且以我做对比,大哥你的形象瞬间高尚了许多。领导人大哥,贪玩儿的副手弟弟,很正常不是嘛。”   “......”   白佳音在桌子底下偷偷扯了扯他的衣摆,用眼神示意他别再说了。   白老先生轻咳一声,“好好吃饭。”   “哦——”   白远致摔筷子离桌。   秦风看他的背影笑,“大哥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不然再把他送出国继续修文学史吧,大哥就喜欢那个。”   白佳音无奈扶额。   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他俩只要碰面就要吵。   “如果要我同意这次收购,起码要拿出一份有理有据的计划书给我。而不是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把公司这些人当做你的玩具吗?”   “早知道大哥会这么说,所以早就准备好了。”   白远致一目十行的扫过,看到中间的时候挑了挑眉。   “原来的人员全部换掉?”   “这可是敌方的人,你确定要主动留个眼线?”   眼线...   白远致无语的看了他一眼。碍于会议室有其他人在没开口挖苦他,只是看完后说:“我要和他们的骨干开会,再决定要不要换掉。”   “我不同意。”   秦风吊儿郎当地窝在沙发椅上,懒懒地说。   他喜欢干脆利索地做事情,尤其这是他大刀阔斧的改革第一家公司,他很兴奋。但是从小在孤儿院的经历让他鲜少信任别人,更是对自己地盘里的东西抱有一百二十分的占有欲。   在他看来,收购公司更像是买下他们的地基,上面要搭什么样的房子得他说了算。   可白远致觉得,稍加整改修饰即可,不必推翻重来。   两人又拉锯了一会儿,最终秦风同意白远致去和他们谈,不过他也要在场,来决策最终的人员去留。   后来的许多年,秦风都在反思自己,如果那时候他没有那么一意孤行,就像白远致说的“做事留一线”,会不会结果就大不相同了。 第142章   会议时间定在三天后的上午十点。   把其他琐事解决完回到家,白远致发现老婆正在收拾东西。佣人们来来往往的都有事做,衬得他好像很闲的样子。   “言言,你这是干什么?”   林欢言扶着腰,朝他招招手,“你回来的正好,帮我把这个箱子搬到车上。”   白远致松了松领带,“这都是什么?你要去哪儿?”   “容金不是快到预产期了嘛,我去医院陪她啊。”   秦风几乎是从两个月前就陪容金在医院住着了。他对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抱有无穷尽的期待,也希望自己儿时没能得到的东西,都能给这个孩子。   “...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呢?”   林欢言眉头一挑,“你还好意思说。这几天我睡着了你才回来,白天又见不到你,怎么跟你商量?”   “...抱歉,最近确实有点忙。”白远致叹了口气,帮她把东西搬过去,“等过两天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我就请年假陪你去住,直到把宝宝生下来。”   “哼,这还差不多。”   白远致和秦风虽然长相脾气不尽相同,但在宠老婆(怕老婆)这一点上倒像是亲兄弟。   容金本来是个挺含蓄的小姑娘,追秦风的那段时间简直解放天性,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开放。经常给自家崽崽做的胎教就是:“你爸可难追啦,当时认识的时候我踩着芭蕾舞鞋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后来天天跑步爬山天天运动,直到跑的比他还快才勉强让他记住,所以以后你不管喜欢谁都得给我玩命追,别说什么追不到的话,听到了吗?”   然后她感觉肚皮被轻踹了一脚。   “小兔崽子...”她笑骂道。   每当这时候秦风都要默默看天,别的不求,就希望如果生下来是女儿的话,能带领老婆回到以前的温柔模式。   容金那个时候真的是温文尔雅的小淑女。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非得装逼说想要追我就在比赛上赢过他。结果容金真的在运动会上和他跑1500。几个男生中间夹杂着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别提多怪异了,体育老师还拿着大喇叭广播:大家注意了啊!这位身穿黑色运动服的女生说只要她得了第一,一赛道的男孩子就同意让她追求。所以我就破个例,让这位女同学和他们一起跑,大家没有意见吧。然后全操场的人都齐声大喊“没有!”,秦风简直想捂脸逃跑。那场比赛的其他几个男生到后来也根本没有认真在跑,只剩他和容金跟后面有怪物追一样一个赛一个拼命。   到最后一圈的时候,本来在座位上坐着的人都跑到操场周围去看他们。   “这个男孩子要是赢了的话,女孩子会不会难过呀?”   “可是你看他跑那么快,也不像想要放水的样子,估计是真的不愿意吧。”   “可万一到最后这个女孩儿跑赢他了,岂不是更丢人?”   “有什么丢人呐?你是觉得我们女孩子比不过男孩子吗?”   “没有没有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是觉得女生力气比较小,耐力也....”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和性别没关系,只和那个人自身的身体条件和耐力有关系。”   “说得对。”   “同学加油啊!”   “你可以的!”   “马上追平了!加油!”   最后容金靠着一个大跳领先了他半步。全操场的人都跟自己中大奖了一样欢呼雀跃。有这么多人作证,秦风也赖不掉,后来他们一起吃饭的照片还登上了校园论坛。   不过这就导致,他们恋爱以后有许多事都是靠比赛赢了的那一方做决定,容金硬生生被他逼得能在所有方面和他抗衡。   秦风现在才觉得自己有病,他是谈恋爱,为什么要给自己造一个对手出来?   她怀孕后经常做梦梦到秦风带她飙车,回回醒过来就要骂他心大,秦风委屈地说梦都是反的,兴许是容金带着他到处跑呢。结果就是屁股上挨一脚。   林欢言和白远致第二天去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又在病房里吵吵闹闹。两人敲门的时候,秦风正坐在窗户前面给容金削苹果,一边削一边和容金说着公司里的事,结果一抬头看到白远致进来差点切着自己。   “言言和大哥来啦。”容金乐呵呵地坐起来。   白远致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因为待会儿还有工作,只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每次看大哥给自己多找事干,我都觉得他这班加的不冤。”秦风削的苹果一半给了容金一半给了林欢言,自己啃了啃剩下的核。   林欢言看了他一眼,“他又怎么了?”   “就收购的事呗。他非得挨个做人员考察。要我说经理是干啥的?直接挑个名单,该留下的留下该走人走人,什么活都要他过目,有时间才怪了。”   容金轻嗤一声,“大哥负责任是好事,你不帮忙就算了泼冷水干嘛呀。”   “我就是觉得没必要。”   秦风私下也从不发表对白远致的看法,只有在林欢言面前说两句,也只有这两句是实打实的真心话。   林欢言把手里的苹果砸给他,“就你话多。”   容金一看秦风被欺负就想笑。   两人住的都是单人间,林欢言就在她隔壁,基本上没事就去串门聊天。   “他倒是无所谓生男生女啦,但是我想生女儿。”容金撑着下巴,有点发愁,“可你看我肚子里这个闹腾的,几乎一刻也不停歇,家里的小裙子怕是要浪费了。”   林欢言正在看家里的改装设计图,闻言摸摸她的肚子,“男孩儿也可以穿的嘛,你偷偷拍照片存着自己看,不告诉秦风。”   “得了吧,他到时候肯定玩的比我还开心。”   林欢言自己倒是没想过生男生女的问题,白远致也说都好。虽说她怀孕的时间和容金差不多,但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很乖,基本没怎么折腾她。容金那儿倒是天天出状况,不是肚子疼就是吃不下东西,几个月下来人反而被折腾瘦了。   “过几天就知道你这个小魔王是男孩还是女孩啦。对了,你们想名字了吗?”   “还没有。”容金耸耸肩,“我爸妈倒是想了好多,两个人天天在家争,我让他们争出个所以然再告诉我。”   林欢言笑着点点头,“行,到时候我让伯父伯母也给我几个参考。”   容金临到日子还有点紧张,不过有人陪着好像就不那么难捱。   就是小魔王这时候倒安安分分的,越到日子越安静,一直没有出来的迹象。   结果林欢言那边先发动了。   “啥?”容金愣了愣,“言言要生了?这不刚回去吗,怎么就要生了?”过来检查的护士知道她们是一家的,也没瞒着,“躺下没多久就发动啦,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啥感觉。”   护士笑了笑,“那你好好休息,我去产房看看。”   “那什么,家属都通知了吧。”   “放心,林小姐一感到不舒服保镖就通知白先生啦。”   “行。”容金点点头。   过了会儿秦风也风风火火的过来了,一进门就说,“大哥进产房了,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能出来。”   “生孩子这么长时间啊。”容金撇撇嘴,“你也得陪我进去。”   “那当然。”   秦风一边说一边拿出电脑,“你先睡吧,我在这陪你,顺便把最后一点活干完。”   容金揉揉眼睛偏头看他,从学生时代一路过来,秦风好像变了许多,好像又没怎么变。   “前两天还说大哥呢,你怎么也自愿加班啦。”   他嘟囔着,“都交到我手里了,自然要做好。”   容金微微一笑,没再吵他,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她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身下忽然湿湿的。   等等,湿湿的!   “秦风!”她下意识就是一嗓子。   秦风还在工作,听她这么急的喊自己差点把电脑摔了。   “怎么了怎么了?”他跑到床前,“做噩梦了?”   “我是不是羊水破了?”   秦风愣了一秒又赶紧往被子下摸,“我我我去叫医生!”   他边说边跑,一回头差点撞门上。   “哎你慢点啊...”容金本来没感到不舒服,这会儿差点笑岔气。   确实谁也没想到她突然就这么发动了,林欢言不到两个小时前进了手术室,搞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的。   不过产房都提前准备好了,一切还算有序进行。就是秦风走路变得同手同脚的,一脸菜色还要靠容金安慰他,“你行不行,不然你别进去了。”   “我行!”   听他铿锵有力地像宣誓一样说出这两个字,随行的护士都被逗乐了。   “孩子爸爸不用紧张,容小姐身体很好,孩子也没问题,而且也确实到预产期了,不会有问题的。”   秦风点点头,勉强打起了精神。   他一开始还不懂护士特意强调容金的身体素质好是什么意思,直到他穿好无菌服进了手术室,待了五分钟不到,就听医生惊讶地说,“哎呀容小姐,对对对,就是这样,很好,继续用力,哎呀,看到头了,很好很好......是个男孩子。”   秦风一脸不可置信地医生手里抱着的那个小婴儿,“这就完了?”   医生进行最后的清理收尾工作,一旁的护士给他解释,“容小姐身体好,力气又足,而且孩子体型偏小胎位正确,这是最顺利的情况了。”   秦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容金刚刚还挺清醒,现在又昏睡过去,虽然护士说这是正常的,他还是有点担心。   出手术室的时候他瞥了眼上面的时间,快到十二点了。林欢言那边还没有动静。   没想到他的孩子竟然变成了哥哥。 第143章   “秦先生,秦先生?”   几声呼喊把秦风从回忆里拽出来,他看着面前的少年重新打起精神。   “你要不要跟我走?”   秦斯年听到他这么说,下意识就摇头。   他心里还残存着最后一丝怀疑。他想象不到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是他的父亲。   可他的眼神又不似作假...   “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   秦斯年觉得现在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主要是秦风这眼神怪殷切的,好像下一秒就要逼着他改口喊人了。   与此同时的白循光被几个保镖拦住了去路。   “小少爷,这边路黑,咱们还是从前门走吧。”   白循光看了一眼他们西装右侧别着的胸卡,察觉到这几个不是他爸派过来的人,随即怒气冲冲地把挡在他面前的人推开,“都让开,我要去找人。”   “小少爷,别让我们难做。”站在最中间的保镖勇敢的上前一步,伸出了胳膊。   几个人高马大的肉墙挡在他面前,本来就烦闷的心情彻底爆炸,“我再说一次,让开!”   “......”   “啪!”   白循光把人打的侧过脸去,他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面前人的脸迅速红肿起来。   剩余几个人心里叹了口气。老大真是忍辱负重辛苦了。   秦先生说了,激烈反抗时可以动手的。   这算激烈反抗了吧...   “小少爷,对不住了。”   白循光没注意到自己身后什么时候来了个人,听到这句话时就感到后颈一疼,随后晕了过去。   他在醒来的时候躺在自己学校附近的房子里,缓缓神才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那几个人敢和他动手,他就确定了不是他爸派过来的。不过身上竟然有白家的磁卡,是他小叔?   他一边思考一边环顾四周。秦斯年显然是一夜都没有回来。   但他的其他东西都还在,猫却不在了。   他回自己家了?   他暗道一声不好,打开手机发现竟然一通来电也没有。他拨回去显示电话关机。   是不是还在生气呢?   GPS上显示他还在S市,他怕秦斯年发觉自己给他装了定位也没敢查看具体位置。   秦斯年不会把他昨天晚上的话当真吧?他们可是在吵架诶,吵架时说的话是不能当真的。   算了,反正今天要上学,等会去学校看看吧。   结果到了学校,他还是没见着人。   “秦斯年?昨天来我家拿猫就走了啊,没说要请假啊...”李清逸看他一眼,“他跟你关系比较好吧,如果连你都不知道,我更不可能知道了。”   “昨天才去你家把猫接回去?”他感觉有点不对劲,“我以为他前天就去了。”   “前天是来了一回,不过我没舍得,而且shine跟我家猫玩的很开心,他也觉得我照顾的挺好的,就多留了几天,不过昨天突然说有事要带走。”   shine?   那不是...   白循光皱着眉,打开他的具体定位看了看,上面显示他还在自己家里。   白循光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先给他发几条信息试探试探。   “你今天不来上学了?”   “你还在生气吗?”   “我错了。”   “我那天不该说气话,该跟你好好解释的。”   “我现在喜欢的是你,你就算生气我之前瞒着你,也得给我个机会补偿吧。而且那时候你也没答应,咱们也算扯平了呗?我一开始确实动机不纯,这点我认,你怎么罚我都行,理理我呀。”   白循光很少说软话,即使是隔着网络都觉得臊得慌。   李清逸正好扭头传资料给他,看他脸颊红红的就关心问了一句怎么了,结果白循光猛地一抬头遮住怀里的手机,样子心虚得很。   “不关你的事!”   凶巴巴的,怪不得秦斯年不爱说他的事。她心里吐槽一句,扭头回去了。   白循光身边空空的,也不想听课,就撑着下巴在书上写秦斯年的名字。   等了好久没等来他的回复,却等来了陆庆的消息。   “我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白循光看了眼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回了个好消息。   “我查到黑进你手机的人是谁了。”   “谁啊?”   “你小叔的人。”   “......”   “坏消息呢?”   “我查到他以后系统就自动触发了保密协议,然后对方利用这个空隙安插了一个木马,估计现在已经完成了。”   “...什么意思?”白循光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意思就是他原本只能监听,现在可以直接控制你的手机了。”   “...操。”   白循光下意识就按死了关机键,又把电池扣了下来。   等等,如果那边可以控制他的手机让他看到那些人想让他看到的,那秦斯年的定位岂不是!想到这儿他直接从后门跑了出去。   老师抬眼看见他的背影大喊,“白同学你去哪?”   “老师我家里有急事!请假!”   “......”   底下的同学们窃窃私语,不知道白家发生什么大事了让他这么着急。   不过没几天他们就会知道,白家确实有大事,还一件连着一件,震惊了所有人。 第144章   陆庆还不知道白循光把手机拆了,一个劲儿的给他发消息顺便辱骂那个黑了他家系统的人。   “小爷现在就看着你呢,骂的就是你!有本事你出来啊,给我留个地址,咱俩单挑!偷窥别人隐私算什么好汉!”   “新城街13号,下午三点。”   “我曹...”   陆庆吓得立马把手机摔了,怎么他的也被感染了啊!   他们一个把手机拆成了部件,一个直接恢复出厂设置,这就导致秦斯年来A市的消息谁都不知道。   他跟着秦风走进白家本家的时候,脑海中想的,却是白循光几个月前对他说的,“等我得了空,带你回我家看看。”   那时候他们刚刚在一起,白循光特别温柔,他也从未想过白循光会骗他。昨天晚上白循光说的话他不知道几句是真几句是假,所以他决定全当做真的。   既然分手了,他也不想再面对白循光了。   如果秦风真是他爸爸,他愿意跟秦风走,去哪儿都行。   “诶,二少爷回来啦。”   管家正巧在客厅整理藏品,扭头看见他来惊喜极了,“快快快,去泡茶,先生在楼上,我去叫他下来。”   说着他看到站在秦风身后的秦斯年,似乎是想到什么,笑容敛了敛,端着一副客套模样,“这位是?”   “是我儿子。”   秦风面色冷淡,拉着秦斯年的胳膊紧紧握着,“去叫白先生来吧,我来这只是为了证实几件事,问完就走。”   白老先生正在练字,听说秦风来也有点惊讶,看到管家的脸色就知道那孩子怕是又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我这就下去。”   管家看着他欲言又止,“那个...”   “怎么了?”   “秦风少爷带了个孩子回来,说是把人找到了。”   “......罢了。”白老先生把毛笔放下,起身走了出去。   秦斯年坐在客厅很困倦。   秦风很是着急地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份,所以昨天带着他连夜坐飞机来A市,早上也是略微休整就赶了过来。   “待会儿你有什么想问的大胆问,我在呢,不用怕。”   秦风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和他说话。   秦斯年和他见过的小孩都不一样,他不像白循光那样无所顾忌,也不像安一样肆意活泼,更和他印象中自己经历过的这个年纪时的状态大不相同。   他很敏锐,也很细心,更难得的是有连自己也不能企及的沉稳。   “我,要怎么称呼他呢?”秦斯年小声问。   “如果你愿意,可以喊他爷爷。”   秦斯年点点头。   两人坐了一会儿,就听到从楼上传来的脚步声。   “小风。”   低沉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秦斯年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中式马褂和深蓝休闲裤的男人走近他们,和自己对上视线时,他没忍住先躲开了。却听到那人沉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是斯年吧。”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兴奋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   他为自己找到家人而高兴。   也因为他们的不管不顾而难过。   秦风挡在他身前,“我来只是想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既然已经得到了,这就告辞了。”   秦斯年还愣愣地站在原地,白老先生看着他,觉得这孩子看起来面善,若是早些年领回来放到身边养着,自己应该也会很喜欢。   可若是那时候真的把他领回来,循光又去了S市,这样的场景几乎是又重复了一遍白远致和秦风的少年时代。   “斯年,你的名字还是我起的。”   他看着好似被吓坏的小男孩笑了笑。   斯年,思念。   白老先生一直思念那个会叫他父亲的秦风,也一直在代替秦风思念他的孩子。   秦风拉着秦斯年的胳膊,本来向外走的步伐在听到他这句话时停下。   “您上次跟我说,不把他接回来是因为怕我会害了他。如今我把他找回来了,决不会再弄丢。我...以后不会再回国,您也不用担心他会跟循光争家产。”   秦斯年被他拉着走出白家大门时还有点恍惚。但是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姓秦是因为秦风,他的名字是白老先生给的,而他的养父母因为白家提供的利益一直在和他演戏。   而白老先生不把他接回来的直接原因是不想让白循光有竞争对手。   他内心苦笑着被塞进车里。   秦风摸了摸他的脑袋,目光坚定,“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第145章   秦斯年心里在意的并不是秦风能不能好好照顾他,他只是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冲动了。   这不像他。   和喜欢的男生彻底分开,离开致德,甚至是离开这个国家。而他跟秦风相处的时间甚至还不到24小时。   他真的已经准备好迎接这样大的人生变动了吗?   可秦风看起来真的很兴奋,嘴里滔滔不绝他的新打算。   “我这些年不在国内,所以你见不到我的朋友跟我同事。不过等我们到了新家,我会把他们一个个介绍给你。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我的猫...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吗?”   “当然可以,你想带走什么都可以。”   他的助理小王留在了S市,正在帮他把秦斯年的东西都整理打包好,到时候秦斯年想带走什么都可以。   秦斯年点点头,刚想说其实他们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秦风的电话就响了。   “等我一下。”   秦风看到来电显示,把车门带上,自己走远了些。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都沉了下来。   也瞬间就知道这是谁打来的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循光的声音有些急促,还带着一点儿不可置信,“我已经告诉你了,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他是。”   白循光到秦斯年家看到小王的时候就暗道不好,电话也是抢了小王的手机打的。   他听到秦风那样笃定的说秦斯年就是他找了这么多年的人的时候,只觉得不可理喻。   “你应该做了检测了吧,小叔。那你就应该知道他不是啊!你这是在欺骗他,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事实,然后你已经把他的生活全部打乱了,他怎么办?”   秦风抬头看了眼澄澈的天空,“你是在为我着想还是在为自己着想?”   “......”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早就怀疑她和白家的关系,却什么也不说。你是在害怕他会怪你吗?害怕他知道你一直在骗他?害怕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秦风听着他的沉默,继续说道,“我不相信什么检测什么鉴定,这些东西都是可以人为改变的。但我相信时间,相信你爷爷的人脉。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他就是当年被抱走的那个孩子。”   “小叔,你先别激动,你们在那等我好吗?我马上就来,我们当面说。”   “循光,斯年这个名字就是你爷爷起的,错不了。你就接受吧。你和他关系好,可能并不是因为你们所认为的爱情才关系好。也许你们当时出生时的渊源导致了你们见到对方的时候,会觉得有一种宿命感。所以该冷静下来,不要激动的人是你不是我。”   “......”   小王快被白循光的表情吓死了,刚刚他发了个通火,让他们谁都不许动,还拿走了自己的手机。看起来这是谈的不顺利呀。   “不管怎么样,我都欠他一个道歉。小叔,你总该让我再见他一面,当面跟他道歉吧。”白循光叹了口气,“如果他真的自愿跟你走,我不会再说什么。不然你知道我的,我也许现在比不上你,比不上爷爷,但是我总会长大,我想找谁就一定会找到他。”   “...你什么时候来?”   “马上。”   秦斯年对马上要和白循光见面这件事打心底里排斥。尤其是听秦风说要在他旁边一起的时候,那场面他想想都觉得窒息。   “其实如果你是因为我的取向才不让我和他有联系,我只能说,我改不了。就算将来不是他也会有别人。”   “不是因为这个。”秦风开着车,眼睛看着前方,语气淡淡的。   “我不想让你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不想让你和白家有牵扯。因为我的大半辈子都和白家纠缠不清,结果并不是很好。我不想让你走我的老路。至于你喜欢谁那是你的事,我不会多加干预。不过你很自由,不代表循光也能很自由。”   “什么意思?”   秦风笑了下,“在我回答你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我对你昨天晚上跟我说的你不会和他永远在一起这句话印象很深刻。你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秦斯年摸了摸自己手掌心的纹路,有些黯然。   “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是有一种感觉。我们迟早会分开的。”   “循光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随心所欲的掌控自己的人生。你见过循光的爸爸吗?”   秦斯年点点头。   “我和他一起生活过几年,他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你也知道我是被白家领养的,所以骨子里和他们不一样。所以循光的爸爸对他的要求一定和我对你的要求相反。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循光这些年活的很自在。但他的责任一直都在。白家是个很大的家族,这份责任如果他一个人扛会很辛苦,所以就需要一个很好的帮手。”   秦斯年缓过劲来,“一个名正言顺的妻子。”   秦风随手打开音响安慰他,“所以他喜欢谁,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不重要。这个圈子很奇怪,人人都讨厌遵从别人的想法活着。可到最后总是发现,这都是逃不掉的宿命。”   秦斯年说不上心里是失落还是酸涩,他哑声问,“已经有人选了吗?”   “是啊,已经定下来了。所以你完全不需要为他伤心。说实话,我知道你肯定接受不了。但是在这个圈子里,联姻一件很平常的事。甚至结了婚之后各玩各的也是常有,但你是我的孩子,循光有了订婚对象而和你在一起一定让你很痛苦,我和你的感受是一样的。”   “...是谁?”即使知道他说的都对,即使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立场再去难过和生气。可他还是会忍不住嫉妒。   那么长时间的感情,如果结局终究是看着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他也要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盛柚是个很好的人选。她家底丰厚,事业心强,还是循光的第一任女朋友。你应该知道陆庆吧?她是陆庆的表姐。”   秦斯年忽然笑出了声。   原来是她。   原来是这样。   原来在A市的时候,白循光说的有事,就是和盛柚订婚。   原来他国庆必须要回家是因为这个。   原来陆庆支支吾吾心虚也是因为这个。   他甚至已经生不起来气了,只想笑。   这些人费尽心机的瞒着他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将来白循光和盛柚真的结了婚,他岂不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了第三者。可明明他和白循光才是最先在一起的啊!   怎么会这样呢?   嘴里说着喜欢他的人,怎么会处处骗他?   秦风看他笑的越来越大声,车速慢慢慢了下来。   “如果难过,哭也可以的。我可以出去。”   “不用了。”秦斯年抱着膝盖,整个人缩在后座上,“我不想再为他哭了。”   秦风知道自己很狠心,也知道把真相告诉他会让他很难过,可是他真的失去这个人太久了,久到无论他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把这个孩子留在身边都不觉得过分。   “石头,你们还在S市吗?”   “是的秦先生。”   “嗯,准备一下回去吧,到时候俱乐部里见。”   “好的秦先生。”   秦斯年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听到他的话问,“石头是谁?”   “是我的保镖。”秦风从后视镜里看他,“以后就是你的保镖了。纽约有的地方很乱,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秦斯年沉默了一会儿,对秦风口中向往的新生活不知如何是好。   “我觉得一切都发生了太快了。能不能,能不能先缓一下?其实我也还不太了解你,我也不想就这么跟你走,我——”   车子突然的刹停把他的话打断。   “怎么了?”   秦斯年一边摸索着被撞掉的眼镜,一边揉了揉撞红的额头。   是发生车祸了吗?   他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前面是什么状况。   秦风暗骂了一句,扭头对秦斯年说,“你待着别动,我下去看看。”   “嗯。”   两辆车子相撞的地方有些凹陷,对面的司机像是喝醉了,明明是反向行驶却跑到他的车道。   “里面的人没事吧?还能听到我说话吗?”秦风敲了敲车窗玻璃。   还好刚刚他开车的速度不快,避让的也很及时。按理来说应该没什么大事才对,可是无论他怎么叫都没反应。   他试着开了一下车门,没想到一下子就打开了。   秦风推了推那个司机,刚想探头进去看看什么情况,忽然被一股力量推进车里。   他能感觉到那个司机也醒了,正帮助车外的人把秦风一起用安全带绑住。   “你们搞什么!”秦风懵了一瞬反应过来这不是简单的事故,但他没想到这群人光天化日的就敢这么搞。   “对不住了秦先生,这是白少爷让我们做的。他让我们给您带句话,说这是原样奉还给您的,昨晚的事他也不追究了。人我们就带走了,这也是白少爷吩咐的,他说等解释清楚了就安排会面,让您别着急。”   “...这小兔崽子。” 第146章   秦斯年被带到一处私人停机坪等待的时候还以为是白老先生或者是哪家经常和白家作对的人下的令。   直到他看到白循光从一架直升机上下来,心里有一瞬间的凝滞。   “.....”   “你认真的吗?绑架?”   “绑架?”白循光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个人,“你们绑他了?”   “没有!绝对没有!”   那两人齐齐摇头。他们哪敢动手,老老实实开车带过来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   反而这小孩又打又闹的,一路上别提多艰辛了。   白循光谅他们也不敢,随即把手里的墨镜丢给他们,想去默默秦斯年的脑袋,没想到却被他后退几步给躲开了。   “你躲我?”白循光皱着眉,“我为了快点过来找你都去借辰哥家的飞机了,你还躲我?”   秦斯年看着他,“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怎么?还生气呢?”   “......”   “有什么事就说吧。”   他扭过头,心里谴责自己怎么能只是看了白循光几眼就开始心软。   “你要是想跟我闹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白循光想拉他的手,又被躲开了。   “回去?我们回不去了。”   秦斯年铁了心的要给过去几个月的自己一个交代,所以敏感的拒绝掉每一个可能。   这次白循光真的太过分,他做的那些事如果就被这么几句话糊弄过去,自己成什么人了?   “分手是你说的,那种话你想说就说出口了,现在想收回去就收回去?你真把我当消遣啊。”   “我那是气话。而且你二话不说的就消失了,我连解释都找不到人解释。”白循光用眼神示意无关人员走远些,他语气放软了点,“别闹了好不好?”   秦斯年摇摇头,“我们真的不可能了。”   “......”白循光的脸色彻底冷下来。   他一手钳住秦斯年的手腕,把人拉近自己,“你对我这么冷淡,是认真的?”   秦斯年倔强地看他一眼,“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没想到这话会是我先说出口。白循光,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所以你昨晚提的分手,我现在告诉你,我同意了。”   他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彻底惹怒了面前的人,白循光敛了笑,一脸严肃的时候真挺瘆人的,但是秦斯年一点儿也不怕。白循光还能对他怎么样呢?现在无非是自己说放手就放手的态度让他不高兴了。可若是现在退让,几年后,不,说不定用不了几年,过段时间他就会变成一个笑话。   别人的看法他不在乎,但他不能连自己都可怜自己。   他太习惯于自己想让白循光高兴这件事,都要分手了,应该改掉这个习惯。   白循光没松开手,反而把人拉的更近,另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语气森寒,“我们不会分开。”   “呵,你说了又不算。”   “宝贝儿,我会让你知道这事还真是我说了算的。还有,你可以跟我闹,跟我吵,这些都随便你,但是你不许再一声不吭的消失掉。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说到这他眼神暗了暗,“你跟他走了,我很不开心。”   “......”秦斯年用力想挣脱开他的禁锢,拉拉扯扯间却被拉到通道外墙的角落,“放心,我没有一吵架就玩失踪的爱好。”   “但你还是离开了,还是主动离开的。”   “那是因为他来找我,说是我爸爸,我当然要去弄清楚。”   “他不是。”   “呵,你又知道了?”   白循光一噎,避开他的眼神,“你相信我,他真的不是。”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   “我拜托你去查那笔钱的来源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吗?”   “宝贝儿...”   “是,还是不是?”   白循光烦躁砸墙,“是!我知道!我一开始就知道,可你让我怎么跟你说?我有了一条线索,我去查了,去验证了,得到一个会让你失望的答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我想等到一切都弄清楚了再告诉你有错吗?”   秦斯年微微仰头看他,少年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阳光,把他堵在这个小小的角落,倔强地不肯放他离开。   “白循光,我一直觉得你挺单纯的。没想到你是伤我最深的一个。你哪怕从开始到现在,有一件事是没有骗我的也好。”   “我确实是喜欢你的。”   “别说这句话了,从你嘴里听到这几个字都让我觉得恶心。”   我那么信任你,可偏偏你一直在骗我。   “我可以把一切都解释给你听,你可以生我的气,甚至惩罚我也可以,但是不能分手。”   秦斯年眼眶红红的,拼命地想把眼泪挤回去,低头用手擦却怎么也擦不完。   “好了,我错了。”   “别再擦了,一会眼角揉肿了会疼。”   白循光拉住他的手,见他没有反抗,以为他的态度软化下来,正想把人抱住就听见他说,   “为什么不分手?反正迟早也要分的不是吗?”   “...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白循光感觉心头闷了一口气,憋得他快呼吸不过来了,“什么叫迟早都要分手?你说清楚。”   秦斯年闷声问他,“你还骗了我什么?嗯?”   “我那么相信你,把什么事都跟你说。你却什么都瞒着我。”他委屈的眼眶血红,世界都变得模糊。   “除了这件事,你还瞒着我什么吗?”   他心想,最后一次机会,这是最后一次给他坦白的机会。如果白循光实话跟他说,他也会告诉白循光自己真正的想法。   “...没有。”   “呵...呵呵呵......”   “你以为我不知道盛柚的事吗?”   秦斯年连哭都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一点儿也不狼狈,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洒脱。他睫毛上挂着泪,映着破碎的阳光一字一顿地说:“难道等你结了婚,还不打算跟我分手吗?我真没看出来你已经这么喜欢我了。”   “......谁跟你说的!”   他的怒火在秦斯年平静的眼睛里苍白又懦弱。   “重要吗?”   “......对不起,我不想瞒你的,我...”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我只想被对得起。”   “反正以后可能不会再见面了,所以我今天把话说清楚。”   秦斯年抹掉脸颊上最后一滴泪,“不要再假装有多喜欢我,多舍不得我了。你这样根本不是喜欢我。你只是觉得我属于你,我应该一直属于你,这种感情不是在乎,是占有欲,是强盗。”   “所以白循光,放过我吧。”   “我会走得远远的。”   “你的锦绣前程,我不会碰。”   “......”   “你休想!”   他咬牙切齿的,拉着人就往停在路边的车子里走。   “你干什么!”秦斯年这时候才有点后怕了。他刚刚是不是把人刺激狠了?   “你,你要带我去...”整个人被塞进车里,门也拉不开。   在旁边等着的两个人也看着有点不对劲,他们在陆庆家公司干上经理的职位,被这两个小少爷弄过来干这种事也就罢了,就是白小少爷这表情怎么这么凶呢?他们A市有些简单人脉,也见过不少人,从来没听说过他还有这么暴戾的样子。   见事态逐渐严重,他们想拦着白循光却被一把推开。   “都滚开!”   他现在想杀人的心都有,谁拦着他就跟谁拼命。   “白循光!”   秦斯年见他打开驾驶座的门,从后座爬到前面去想要走,结果又被推到了副驾驶上。   他没控制好力气,秦斯年的脑袋“咚”的一下磕在了玻璃上。   “嘶——”   他捂着后脑勺,幽怨地看了一眼白循光,“你放我出去。”   陆庆家的车都是特别定制的,安保和私密性一流,只要他不想,秦斯年绝对出不去。白循光见他磕着了也心疼,又不想放他走,只好忍着不看他,发动了车子。   秦斯年郁闷的抱臂坐在座位上,扭头看着窗外。他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连找人求救都不能。   “你想干什么?”   “你要带我去哪?”   “你总不能这么开一辈子的车吧。”   “你说话啊!”   白循光任他怎么说也不看他,也不回答。车子里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你这样真的没意思,循光,别让我更讨厌你。”   白循光冷笑了声,“昨天说喜欢,今天说不喜欢,现在就讨厌了。你的情绪转变还真是快啊。”   “那也是被你逼的。”秦斯年不遗余力地想要气他,最好气得觉得自己不识好歹把自己赶下车。   “说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   “是演戏演的自己都相信了吗?”   白循光简直不敢相信这些刻薄的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秦斯年平日里彬彬有礼对他一句话不超过五个字的模样,和如今判若两人。   是他把人逼成这样的吗?还是说他也没有在自己面前表现过最真实的样子呢?   他虽然没有回答秦斯年的话,但是每一句都听进了心里,怒气也直线上升,两人都有些失去理智,连车速陡然上升都没注意。   直到秦斯年大喊了一声:“有车!”   白循光转过头,就见左侧一辆大货车朝他们冲了过来,他下意识就打转方向盘,却还是被巨大地冲力撞到一侧。   车子在地上滚了两圈。   秦斯年只觉得身前有一条手臂紧紧地扣住他,天旋地转间他想看看白循光怎么样,却发觉自己睁不开眼睛,随后就晕了过去。   白循光知道这车如果出车祸的话会自动报警打急救,可当他看到秦斯年不省人事的模样还是吓坏了。   他感觉到脑袋越来越沉,右臂也锥心的疼,似乎怎么努力也抬不起来。   “...斯...年..”   他的手上满是鲜血,就要碰住秦斯年的那一刻,无力地垂了下去。 第147章   “不好了,病人出现休克反应。”   “吸氧器,快!”   “脉搏微弱,心跳过速,血压70/30,呼吸急促,症状显示内部窒息,出现抽搐...”   “马上准备手术室!”   两人躺在两张病床上,被推进了相隔的手术室。命运兜兜转转,好似一切回到最初的起点。   接到消息用最快时间赶来的白佳音见到这场面差点昏过去。   “医生,我侄子怎么样啊?”   “两个人情况都不太好,赶快通知父母吧。”   陆庆的父亲陆明也一块儿来了,他看着缩在角落里不敢过来的两个人,快步走过去,“你们搞什么?怎么会跟他搅和在一起?”   “啊?是,是小少爷说有事要我们帮忙,我们不好推辞就去了。然后白小少爷情绪不太好,开车的时候速度有些快,我们就差了一个红绿灯没追上,赶过去的时候就已经...”   “陆庆让你们去的?”   两人一脸苦笑的点头。   “把那个混账东西给我带过来!”   陆明本就生的高大凶猛,发火的时候更是吓人,骂的两个人屁滚尿流的找人去了。   白佳音看了他一眼,“陆总只通知了我一个?”   “对。我想着白老先生年纪大了,不好受刺激,白总和白夫人又远在外地,就只通知了你。等看看情况你再决定吧。”   白佳音点点头。她揉揉太阳穴,坐在一旁看着手术室的灯牌。   “另外一个孩子是谁?”   “他们也不知道,就说我家那小混蛋让人把他从秦风那边带回来。”   “怎么又跟我二哥扯上关系了?”   陆明冷哼一声,心想待会陆庆来了看他怎么教训这混账。   陆庆正在课堂上昏昏欲睡,忽然心里一惊,有股危险的预感。   “陆庆,你出来下。”   正当他回想自己这几天有没有犯错的时候,老师下一秒就喊了他的名字。他心里一咯噔,心想这预感也准了吧。   顶着班里其他人好奇的目光走出门,他发现主任正在外面等他。   “陆同学啊,你家里有人来接你,已经在楼下了,我看还挺着急的,你就快走吧。”   诚思的老师对他们这些学生家里突然发生什么大事都见怪不怪,反正他们也不靠升学率拿奖金,跟他们搞好关系比较重要。   “我,我爸来了?”   “不是哦,不是陆总。”   陆庆心里松了口气,跑到楼下一看,“你们怎么来了?事情都办好了?”   “哎呦我的小少爷,可别提了,出事了!”   “啊?”   “白小少爷和那个人出车祸了,正在医院呢,陆总让我们把您带过去。”   陆庆瞪大眼睛,“什么?!”   “您快上车吧,陆总知道这事跟您有关系,气坏了都。”   “他们,他们现在怎么样,严重吗?”   “我们也不知道,看起来挺严重的。”   陆庆恍惚的上了车,一路上又着急又害怕,到地方的时候看见陆明怒气冲冲的,腿差点软了。   “...爸,哎呦爸...”   陆庆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爸一巴掌打蒙了。   他被揪着耳朵提溜到白佳音面前,又被他爸一巴掌呼在脑门上,“你说,你干了什么好事!”   “我...”陆庆委屈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循光说让我帮个忙,我就帮他了嘛...呜呜呜...”   他心里害怕又愧疚,觉得自己好像害到了兄弟,整个人像是处在崩溃边缘一样大哭起来。   白佳音还挺喜欢陆庆的,见他可怜兮兮的也没怎么样,只让他把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告诉她。陆庆说了,白佳音突然觉得这名有点熟,好像之前在哪里听过。   啊,对了,是从那次比赛名单上看到的。   她当时还觉得这孩子跟她大哥年轻时候长得像。   她还想问点什么,余光瞥见从手术室里走出的医生,只好先把疑问压进心里。   “你们谁是家属?”   白佳音举起手。   “病人的右臂粉碎性骨折,指骨和腕骨处的损伤几乎是不可逆的,要进行第二次手术。你们商量一下要不要签署这个风险同意书。”   “手术完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吗?”白佳音语气很急。   “不可能和原来一模一样,最好的结果就是日常生活没有问题,但是一些经常用到手的活动,比如打球,弹琴这种事情不能再做了。”   白佳音闭眼叹了口气,给白远致打了电话。 第148章   白远致接到白佳音的电话后只做了两件事。   一件是暂停会议去机场。   第二件事是在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对白循光的关心太少了。   他最近忙,算算时间有好几天也没见到自家儿子了。   林欢言前两天去了国外参加一个会议,也根本不知道白循光为什么急着去A市,收到消息就赶着最快的航班飞了回来。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医院。   白远致没敢跟她说到底有多严重,就是怕她心神不宁来的路上多想。只说性命没大问题,让她路上小心。结果看到人的时候还是不可自抑的心疼起来。   “好了,别哭了。没事的。”白远致抱着人轻声安慰,“我在呢。”   林欢言看着手术室满面愁容,白佳音也在她身旁安慰。   “请问哪位家属是B型血吗?我们这间手术室需要一个人来抽点血。”   “我是。”赶来的秦风沉声说。他偏头看了陆庆一眼,陆庆感觉脖子后一凉,随即被他爸挡住视线。   陆庆感动的眼泪汪汪,原来他爸还是很疼他的。眼看自己要被教训了还帮自己挡着。正当他感动的时候,他爸转过头跟他说,“你还杵在这干什么?给我滚回去上学!”   “呜....”   陆庆马不停蹄地滚了。   秦风的出现彻底点燃了白远致的怒火。   他刚刚从陆明那简单了解了一下来龙去脉,大约就是秦风手里有个人,白循光想要,就找人去抢,结果回去的时候发生了这件事。   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抢这些问题都暂且不谈,在他看来秦风是整件事的导火索,所以白远致一看到他就直接一拳了打过去,“你还要把我们害成什么样子!”   “哥!”   “阿远!”林欢言上去拦住他,白佳音扶着秦风,陆明拦在中间挡着他俩。   “哥你干什么!”   “十几年前你就害得循光被绑架,这么多年你没找到你和容金的孩子我一直憋在心里,言言也劝我对你好一点,我们家哪里对不起你?循光哪里对不起你?你去美国那几年我们都可以相安无事,你今早刚来A市循光就发生这样的意外,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家?”   秦风擦了擦嘴角上血,眼里都是嘲弄,“白远致,这就是你一直以来最真实的想法吧。这么多年你有哪怕一秒钟把我看做你的家人吗?如果你真的那么关心循光,你怎么会不知道他为什么来A市?你怎么会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走我的人?”   “好了二哥,你们都少说两句。”   秦风推开她的手,摇摇晃晃地跟着被吓呆的小护士进了手术间的隔离室。   他本以为是秦斯年需要他的血,结果走进去一看竟然是白循光。   “你说他是B型血?”   他正挽着袖子一下子愣了。   白远致是A型,林欢言是O型,白循光怎么可能是B型?   “那个孩子呢?那个孩子是什么血型?就是一起被送来的另一个。”   “哦,那个孩子啊,是A型。他伤的不重,不需要输血。”   秦风心神巨震,久久脑内一片空白。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白循光,静静的站在原地让护士抽血。   原来他们都搞错了。   原来他要找的人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   这么多年的乌龙,到底是谁骗了谁啊。 第149章   “这位姓白的病人呢,目前手术是成功的,但是手的恢复情况还是要看复健。而且目前脑内的淤血还没消完,由于车祸时整个人位置扭曲导致压迫神经,目前来看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等病人醒过来看看有没有别的后遗症吧。”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林欢言着急地问。   “不好说。最快今晚吧。”   “那另一个呢?”白佳音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而且秦风刚刚从里面出来后又急忙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   护士翻看了一下手里的记录表,“另一个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些软组织挫伤和轻微脑震荡。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那为什么循光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白远致摸摸她的背,眼看她又要情绪崩溃,连忙把人抱住,“可能他坐的位置安全一些,你别多想。”   那护士一摆手,用颇为惊奇的语气说道,“才不是呢,是主驾驶上的那个小朋友用手护住他啦。不然他的右手也不会粉碎性骨折。我也是第一回 见力气那么大的小男孩儿,几乎是用一只手就把他固定在原地了。副驾驶上的人没有系安全带,要是没有他护着,怕是脊椎直接就折了,人估计活不下来。”   她说罢又啧啧两声,一边感慨一边走了。   似乎是嫌刺激不够大,秦风手里拿着两张鉴定书,一巴掌拍上白远致的胸口,“你好好看看!”   “当年我们不知道他们掉包的事,我以为容金是救我们的孩子才坠崖的,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那个襁褓里到底是谁,但是她还是为了那个孩子牺牲掉了。那是你们的孩子,秦斯年才是你们的孩子。”   “你又在说什么疯话!”   “你自己看啊!”   眼见两个人又要吵起来,白佳音拉走秦风,远远看着白远致打开鉴定书,而林欢言早已泪流满面。   “容金是因为你们的孩子死掉的。循光也是为了救他才受这么重的伤。我会带他离开。你记住,我们不欠你们白家。”   “二哥,你这是说什么傻话呢,我们是一家人啊。”白佳音扯着他的袖子,想像好多年前他们第一回 见面那样依靠着他,却被秦风缓慢而坚定的推开。   “不必了。等循光醒了,状况稳定了,我就会带他走。”   白远致把鉴定师完完整整地看完,听到他说的话一阵冷笑,“你说带他走就带他走?我养了他十八年,你拿着这个东西就指望我相信你?”   “你想怎么确定随便你吧。”   白循光被转入重症监护病房,秦风就站在玻璃那里看他。   白远致找人再次鉴定去了,他也不想管。   找到秦斯年的时候他虽然确定那孩子肯定和他有些关系,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估计白老先生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吧。   他费劲心思的想让白远致的孩子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一切,不惜让另一个隐姓埋名藏在别的地方。   如果当年他们没有被换,从小在白家长大的就是秦斯年了。   他竟然不知道是该怪他还是感谢他。   无论怎么说,循光都占了他的位置,享受了最好的一切。   冥冥之中他得到了一些东西,又会失去一些别的。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各种人为带来的后果造就了一种奇异般的公平,以后,就各归各位吧。 第150章   秦斯年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教室里,周围灯光大亮,其他人都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他感觉自己衣袖被人扯了扯,转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循光坐到了他旁边,歪着头问他,“学霸,这题怎么做啊。”   他张了张嘴,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但莫名地就想这样任其发展下去。   他低下头看向那张纸,上面写着:待会儿放学和我一块儿去体育馆吗?   怔然间他在内心问自己:这真的只是梦么?怎么感觉好像以前经历过。   “嗯?去不去?”   听他这样问,自己下意识就点了下头。   “就知道你最好了。”   秦斯年听他这样说,又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我们,没事吗?”   “有什么事?”   “我们不是...吵架分手了吗?”他刚问出这句话,教室里的灯忽然灭了。整栋楼的人都在欢呼雀跃,吵闹间他感觉到白循光的呼吸陡然拉近,语气有点无奈还有点生气,“你是不是学傻了?怎么尽说些没头脑的话。”   “我...”   他刚想问白循光现在什么情况,就感觉唇上突然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灯又亮了。   他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小巷里。   天色阴沉,冷风刮着落叶滚到他脚边,巷子很窄,他倚靠在一边墙上,另一边是白循光,他正背对着自己撑着墙,转过身时眼角还是红的,眼神却很坚定。   “你哭了?”   秦斯年有些讶异,虽然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但不妨碍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捧着白循光打量,“你真的在哭诶。”   白循光都被气笑了,轻轻把他的手打下来,“你有没有心啊,我都急死了你还在关注这个。”   “为什么哭?”秦斯年看着他鲜少露出的另一面,突然没那么害怕了。   白循光抽抽鼻子,“你放心,我会好好跟我妈说的,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顿。你好好在学校等我回来。”   “叔叔阿姨知道了会打你吗?”   白循光点点头,“少不了一顿打。他们觉得你不是认真的,只是想跟我玩一玩。但我知道你不是的对吧。”   什么鬼?   白循光干嘛用这么柔弱的语气说话啊。   秦斯年心里有点发毛。   “你家司机来了。”   秦斯年一脸懵的被他领到车门前,看着他给自己拉开车门后说,“好了,我要回去了。”   他说罢就往巷子深处走,秦斯年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反应过来,小跑两步抓住他的手腕,“你住在这里面?”   那里面黑乎乎的,而且周边的房子看起来有些破旧。   白循光摆摆手,“怎么傻了,我不住这还能住你家吗?你快回去吧,不要被你爸妈发现了。”   连司机也走下来扯着秦斯年的胳膊往回走,把人塞进车里后一边开车一边劝他,“少爷啊,您就别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了。你说你为了赌气跑到这个小地方读书也就罢了,万一被先生和夫人抓到你早恋可怎么办啊?还是跟一个这种出身的男孩子。”   秦斯年默默的不说话。   待到地方看清房子后,他踉跄一步差点被车边绊倒。   这不是...这不是白循光家吗?   司机帮他拉开别墅的门,眼前又是一晃,房子内部的场景变成了婚礼现场。   宾客云集,到处都是鲜花蕾丝和绸缎。他看着三三两两的人群经过他时虚假又谄媚的微笑,他甚至看见了陆庆。   “恭喜你啊兄弟!”   陆庆搂着他的肩,十分亲昵。   “恭喜什么?”   陆庆把手里的香槟放到一旁,轻声劝他,“你行了啊,结婚大喜日子咋还一副被强迫的模样呢?你那小情人儿都失踪多久了啊,别记挂他了。以后和我表姐好好的,虽说我知道你俩把彼此当工具人,但是你也得对她好点。不然别说你是我兄弟,是我老子也揍你。”   秦斯年瞪大眼睛,愣愣地被他领上典礼舞台。   音乐响起,大门打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却不是新娘,而是一身脏污,右肩还在不断流血的白循光。   “循光?”   秦斯年惊喜又不确定的叫了他一声。   他的模样成熟了许多,高了些,却更瘦了。头发长到脖颈却乱糟糟的像在泥里滚过。最令他陌生的是白循光的眼神,盯着人的时候嗜血又凶狠,让人不由自主的打心底迸发出一阵寒意。   两人之间隔着偌大的礼堂,秦斯年跑着奔向他。   白循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跑到自己面前停下。   “你的胳膊?怎么在流血?你们都傻站着干嘛?!快叫医生来啊!”   周围的人却像静止了一样一动不动,秦斯年无视了这种诡异的场景,用手捂着他的胳膊,想把衣服撕成布条给他简单包扎一下。   白循光一动不动,任他对自己施为。良久才轻轻笑了一声,沙哑如被生钝的铁刀锯在木块上的声音在空旷的礼堂回响,“你还是这么体面干净,我却实实在在的变了。”   “循光,你...你怎么了?”   “我这样都是拜你所赐啊。我的宝贝...”   秦斯年后退一步,指尖上染着的他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红毯中央,无声漾开,连绵不绝。   “你怕我?”白循光用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掐住他的下巴,“不想让我带你走吗?”   “你...你还好么?”   白循光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奇异的笑容,凑在他耳边一字一顿:“我被你们家的人锁在了地窖,日夜折磨了两个月,就在你房间底下的那个小水牢。你说我好不好?”   秦斯年后退一步,白循光就逼近两步。   “我在下面看着你答应你父母结婚的实况转播,你抱了那个女人,还亲了她。”   秦斯年现在确定这应该是梦里了。他不会亲女人的。   确定了这是梦,他反而没那么害怕了。他停下后退的脚步对白循光说,“我喜欢的是你。”   “是吗?”白循光突然朝他伸出胳膊,“那抱抱我吧。”   秦斯年毫不犹豫的抱住他。   “我现在相信你还喜欢我了。真好啊宝贝,我愿意为了你原谅他们。”   “那就太——”   秦斯年只感觉腹部一凉,抱着的人也闷哼一声,却痴痴地笑了。   “我趁他们喝醉了跑出来的,还偷了他们的刀。我是不是很棒?”   秦斯年张着嘴好似不能呼吸一般,整个身体都疼的发抖。眼泪蓄在眼眶,因为仰头而从眼角滑落。   白循光紧紧抱着他,两人的血融合在一起,从一把小臂长短的刀刃上流下。   “痛么?我陪你一起痛。痛过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周围的尖叫声像一瞬间按下了播放键,嘈杂混乱中秦斯年感觉两人的身体直直倒下,在马上要摔倒的一瞬间,他又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周围很安静,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他眨了眨眼睛,想摸摸自己肚子上是不是真的有伤口,却感觉浑身都疼得不行,动也不能动。   思绪渐渐回笼,他想起来了,他和白循光刚刚发生了车祸。   “哎哎哎,别乱动,这还打着针呢。”   秦斯年努力偏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见是个护士才微微放下心。   “你好好躺着,这才早上五点呢,一会儿你家里人就来看你了。别害怕。他们这几天一直守着,才刚刚回去洗澡收拾一下你就醒了,待会过来一定很开心。”   他们?   不是只有秦风吗?   对了,白循光怎么样了?他伤得重吗?醒了没有?   “...循...光...”他勉强发出两个字节,才发觉自己嗓子生疼。   护士小姐微微皱着眉,拿棉棒在他唇上沾了沾,“你嗓子现在不能说话,缓一缓待会喝点水再说。”   他着急的要命,心里有一百个问题却问不出口。   他努力睁着眼睛保持清醒,没一会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次没有做梦,醒来的时候余晖照耀窗边金灿灿的,他突然想起四个字——落日熔金。   容金是秦风的妻子,也就是...   “斯年醒啦!”   思绪被打断,秦斯年扭头看向另一边,竟然是白先生和白夫人!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严肃又有点内疚的看着自己?难道是知道了白循光和他的关系了吗?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疑惑,连在外人面前一直沉稳冷静的白先生也有点紧张了。   “斯年,我们要告诉你一件事。”   陆庆好不容易打着让他爸休息休息少揍他一天的理由从家里关禁闭的小屋里逃出来,就马不停蹄地跑去医院看自己的好兄弟了。   结果在医院门口碰见了盛柚。   他贱兮兮地凑过去,“来看未婚夫呀?”   盛柚白他一眼,“什么未婚夫,婚约取消了。”   陆庆:“?”   “为什么?”   “白循光不是白家的孩子啊。自然就取消了。”   陆庆:“???”   等他花了一上午打听清楚前因后果,手里的花束都蔫了。这故事震惊他的程度不亚于知道他爸要把他送进夏训营两个月的时候。   得知白循光还在昏迷,他又和秦斯年不算特别熟。再说要是追根究底的话,如果自己不帮白循光抢人,说不定他们就不会发生车祸了。   这么想着,他蹲在楼下小花坛旁边,都快把花揪秃了,也没想好要不要上去看他们。   还是秦斯年站在窗边的时候,看着他的背影眼熟,试探性地喊了两声陆庆的名字。   陆庆抬头一看,心一横就上去了。   白先生回S市处理公司的一些工作,白夫人去收拾他们在A市的房子了。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一开始气氛有些尴尬,但是陆庆这个憨憨别的不行,人缘特好。   秦风找人看着白循光的病房,不让任何人进,但奈何陆庆家里做安保生意,这些人曾是他们家的合作伙伴,在陆庆极力想要补偿他们两个人的心情下,硬是撬开了一口子,说是可以让人陪着他们进去呆五分钟。   还必须是在秦风不在的情况下。   白先生和白夫人也不让秦斯年乱跑。他们还不知道白循光和秦斯年的关系,但秦风知道。   不过因为这偶尔的五分钟,秦斯年还是原谅了陆庆。   陆庆觉得他也挺强的,要是自己遭遇这些怕是早就崩溃了。但秦斯年目前,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还很冷静。   日子又过去了十天,距离他们车祸过去都快半个月了,白循光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   秦斯年在陆庆的掩护下偷偷摸了摸白循光的手,那个跟着他们进来的保镖正被陆庆拿出来的新型追踪仪吸引,秦斯年趁着这个机会轻轻握住他的手晃了晃,轻声说道,“快醒过来吧,醒过来我就原谅你。”   五分钟很快就到了,他恋恋不舍地放开白循光的手,扶着自己的输液架走回去。   正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几人回头,原来是窗边飞进来的鸟打翻了水杯。   不过——   秦斯年只见陆庆飞奔过去,声音饱含惊讶和惊喜地大喊:“你醒啦!”   保镖按下通知键,突然从外面呼啦啦进来一大群人。   秦斯年也面露喜色,正欲向他走去,却看见他面露疑惑的把手从陆庆手里抽出来,说了一句,   “你是谁?” 第二卷 第1章   加州的夏天是黄色的,也最是热闹。   从世界各地赶来的游客,沐浴日光的自信美人,牙牙学语的蹒跚孩童,还有不知天高地厚追求刺激的年轻人。   “哦吼!快点!再快点!!哈哈哈哈!!”   几辆跑车从滨海大道呼啸而过,车上少年清亮又肆意的笑声随着暖风一路疾驰,稳稳地停在沙滩沿线的一处阴凉地上。   “Ann的车技又提高不少啊!”   “跑平地真没什么意思,不过偶尔来一次还不错。”   “多亏了Shine啊,没他我们能开这么好的车来飚速吗?”   “Shine呢?”   “Shine?”   “他睡觉呢,甭理他。”Ann随口说了句,正欲脱了上衣去海里玩儿,就听见一句嘟囔。   “又在睡啊。”抱怨的少年名叫Thomas,是秦风俱乐部招揽不久的一个小孩儿,才十八岁。他年纪小,平时大家又有意识的都让着他,导致他有些任性。   “Shine,别睡了,醒醒咱们去底下撩妹啊。”   “Shine——”   眼看大家都围过来看他叫人起床,可恶的是那人也不搭理自己。他面子感觉过不去,就想推他起来。   安看着他的动作眉头一挑,往后退了几步。   果不其然,几乎是Thomas的手刚碰到他,就听见一声惨叫。   “Don't...touch...me!”   被踹了一脚又被吼了一通的男孩儿委屈又难堪的跑了,其他两人跑去安慰他。   安摇摇头,心想这群小孩儿怎么记吃不记打呢?   他半个身子探进车里,似笑非笑的问,“还有心情睡吗?”白循光这几年的脾气见长,若非必要,自己也不想主动惹他。   白循光用小臂遮住眼睛,听见他的声音勉强给了他一个白眼。   五年过去,当初的少年出落成了结实健壮的年轻男人。他五官英挺,眉眼俊朗,却总是笼罩着一股不耐烦的情绪。   安笑笑走开。   没了他的遮挡,阳光明晃晃地照在白循光的脸上,他下意识伸手遮挡,再睁开眼睛时看见了右手上的疤痕。   手术留下的五条血线从指尖到手肘,曾经被切割又长好的伤痕像故意刻画上的水彩一般。   秦风说可以做手术抹去,白循光却打心底里不想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这疤对称成这样也挺好看的,还可以吓唬小孩,一举两得。   他给自己取得英文名字叫Shine,听他老爸说他有个中文名字叫循光。是想让他跟着光,不回头。   他问中文名字是谁给他取得。他爸沉默了一下,说是个老爷爷。   白循光觉得他爸的意思应该是个算命的。   他知道自己记忆缺失,睁开眼仅有的记忆就是一堆人围着他问这问那,烦得很,于是在国内养好身体后他就跟着秦风出国了。   美名其曰散心。说实话就是看脑子。   不过在国外的这几年他生活的确实挺开心的。这里有有求必应的老爸,百依百顺的外公外婆,还有开不完的跑车。   就是常常会做一些他记不住的梦。   每回他醒过来,都觉得自己丢失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人生缺失一角的感觉太明显,可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自己曾经的车祸留下许多淤血压迫了神经,现在淤血消了些,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在车里躺了会,他觉得无聊,刚想开车回去又想起来秦风说他不在的时候不许碰方向盘。白循光叹了口气,只好走下沙滩,坐在躺椅上看安游泳。   他和安的关系不算很亲密。   不过比起其他人,安算是他的朋友了。   一个原因是他会说中文,另一个原因则是安似乎对他有超出寻常人的忍耐力。   本来还以为他对自己有意思,后来发生几个乌龙后他才知道安对他爸有意思。   他被震撼到了。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后爸。   白循光的五官虽然立体,但黑发黑瞳,一眼就能看出是亚洲人,安则看起来更像本地人。他看着安浑身湿漉漉的从海里走出来,蹲在他旁边,随手就拿了放在桌子上的饮料猛灌了一大口,焦褐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微微眯着,像只慵懒的大猫。   “看什么?”安朝他笑了笑,“觉得我很帅吧。”   白循光掐着安的下巴,左右晃了两下,“好像,缺了点什么。”   “?”   白循光心里隐隐有点什么要破土而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忽然,他瞥到旁边一家卖眼镜的店。   鬼使神差的,他拿过一副细丝黑边框的眼镜,“戴上。”   安乖乖戴上了。   白循光盯着他看了两秒,“丑死了。”   “......”   安气得在原地呱呱乱叫,扬言要揍他,连脏话都用上了。   白循光一边想笑一边又觉得这感觉很熟悉。他好像以前,也和某个人一起在海边闹过笑过。 第2章   诚思六十周年校庆包下了A市最大的体育中心上了次头条。   学校不仅邀请了应届和所有往届的所有学生,还特意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们准备了盛大的舞会作为开场。   更是花了一个月重新进行软装布置,走进场馆里的一瞬间还以为是哪个五星级的酒店。   “老头们下血本了啊。”   正中央的舞池里有不少人在翩翩起舞,西装革履的英俊男士和长裙曳地的美丽小姐各自结伴,衣香鬓影宛若大型社交现场。   陆庆吊儿郎当的搭着林时雾的肩膀进场,很快捕捉到了坐在角落的某人。   陆家的独子为了自己的男朋友被他爸赶出家门在A市不是什么秘密。   “你怎么坐这儿了?外面那群小姑娘正打听你呢,不去跳个舞?”   那人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   即使经常面对着这张脸,陆庆也不得不感慨,秦斯年,不,他现在已经改名叫白若斐了。他这几年在白夫人的调养下整个人变得越来越精致,也拔高不少。就像蒙尘的宝石洗去铅华,露出原本的光彩。   尤其是他这几年身上围绕着一股淡然又有点忧郁的气质,常常把诚思那帮心比天高的小姑娘勾得五迷三道。比如现在,只是这么不经意的一瞥都能把他帅到。   “卧槽,你这天天都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啊,不是说去山里住了一个月吗?怎么皮肤还这么白啊。”   “我又不是住在林子里,只是看看能不能找些稀有的木头做材料。剩下二十几个小时天天待在屋子里,怎么会黑?”   啊...这声音也跟玉似的,太好听了。   他看了眼林时雾,心想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个糙汉男朋友。   其实林时雾不糙,他只是不爱打扮自己。偶尔还会对自己费心营造出来的小浪漫表现的无所适从。   倒是陆庆天天想方设法让自己看起来像小白脸,到头来走到一起,没人能看出来他是躺在底下那个。   林时雾似乎能看出他在想什么一般对他挑了下眉。陆庆连忙若无其事的转过头。   “对了,傅宜绅没陪你来?”   傅宜绅毕业后去的律所帮陆庆家打了两次官司,所以陆庆也认得他。陆明这两年偶尔在家门口碰见他就会骂:你愿意找男人还不如找傅宜绅那样的知识分子!找个军人干什么?!咱们家缺会打架的吗?!   如果陆庆敢还嘴,说是因为他把自己送到夏训营,自己才会和林时雾认识,所以归根结底还得怪陆明。这时候陆明就会抄棍子边揍他边骂:老子是让你见着难题就上,不是让你见着男人就上!   陆庆只好边跑边在心里吐槽:你儿子才是被上的那个。   其实他们对体位这个东西不怎么强求,也没觉得在下面的人就处于弱势。但是这种事说出来他爸怕是会被气死,所以他也不敢说。   傅宜绅去年开了一个私人的律师事务所后还兼职着陆家的法律顾问,忙的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最近有个案子完结了,他主动邀请秦斯年出来参加这个活动。   “他在律所有些事,已经在路上了。”   “哦。”陆庆吃东西的胃口很好,在他旁边坐下后一口一个小蛋糕,忽然瞥见他的手腕,擦了擦嘴巴说,“你这表戴了好几年了,怎么不换一个?”   “嗯?”   “你右手上那块表啊,都是好几年前的款式了。我知道这是傅宜绅送的,但你也不用天天戴吧,等你生日我送你一块更好的。”   秦斯年垂下眼帘,摸了摸腕带,“不用了,只是看时间而已。你要是真想送我礼物,不如送我一套刻刀吧,我现在用的多,已经换了两套都磨损了。”   “行啊,没问题。”陆庆转身就忘了他的表的事,倒是林时雾看了眼他的手腕。   秦斯年五年前转学到诚思的时候,军训就是跟的林时雾的班。   因为陆庆的关系,林时雾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是默默的给了他一些关照。   但是他发现这小孩不太对劲。   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一眼也没观察出来。   只是跟陆庆交代多和他说说话,没事带他出去走一走。   后来他渐渐琢磨出味儿了。   秦斯年跟别人的不同在于,他太没生气了。在他眼里看不到那种活力和希望。   这几年倒是渐渐好了些。   “对了,你展览什么时候?”   “下周三到周日都有。”   “行,到时候去给你捧场。”   “什么展览?”林时雾和秦斯年不熟,除去那次军训只有过几面之缘。   “是艺术展啦。若斐自己做的木雕,技术可好了。”   秦斯年低头笑笑,端着咖啡杯说话。   五年了,他还是有点没习惯白若斐这个名字。 第3章   白循光哼着小曲推开花园侧门,从后院优哉游哉地走到厨房。   他们家这个别墅正好在半山腰,在花园坐着能尽览山下的城市夜景。   刚刚安把他送回来的时候幽怨地说了句,“先生好久没在俱乐部过夜了。”说完看了他一眼,意思是让白循光多去俱乐部玩,最好在那住下,这样秦风也会陪他住下,自己就有机会了。   “你自己没本事留住他还怪我咯?”   白循光吐槽一句,然后就被赶下了车。   他不大爱去俱乐部那边玩,那边又吵人又多,说的话他也听不懂。而且秦风工作已经很忙了,他干嘛要让秦风陪他跑来跑去啊。   “爸,我回来了。”   “嗯,来吃饭吧。”   这几年秦风愈发成熟稳重,他一身正装,外套脱在椅子上,黑色的条纹衬衫外罩着围裙,看起来特别的...不居家。   每当这时候他就想起来安那个不正经的舔着嘴唇说想撕了他爸衬衣的表情。他浑身恶寒的抖了一下。如果哪天安真的成功上位,他就搬出去住。   “哟,今天这么多好吃的呀。是你做的还是小王送的?”   “鱼是小王送的,其他是我做的。”   白循光尝了口。   行吧,他爸的厨艺并没有很大长进。   他又尝了口鱼,“嗯,可以可以,小王的媳妇做饭真好吃,给他涨工资吧。”   小王是在一年前结的婚,老婆也跟着他来了加州这边定居。看在小王这么多年艰苦工作的份上,秦风送了套房子给他做贺礼,而且就在自己隔壁的一栋别墅,所以有时候他们家做了好吃的就会送一份过来。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显得很是空旷。   “你今年想怎么过生日?”   秦风看着他,给自己点了支烟。   “就往年那样,跟外公外婆吃个饭呗。”   “他们今天给我打电话,说在国外住不惯,想回去。你呢?”   “我?我就不了吧。”白循光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排斥回国的这个想法。而且他也能感觉到秦风不想让他回去。   “成,那到时候带你去滑雪。”   “我还会滑雪?”他有点惊愕,自己小时候挺忙啊,学这么多。   秦风借着弹烟灰的动作低下头,声音淡淡的,“是啊,你会很多东西。”   可惜最喜欢的却再也干不了了。   白循光的外公外婆都是退休教授,此刻正坐在家里的影音室里看一份家庭录像带。   视频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踮着脚尖,双臂伸展,头发梳成一个小花苞,穿着粉嫩的小裙子在五彩斑斓的圣诞树和木栅栏旁稳稳当当的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像公主一般优雅的结束行礼,把放在桌子上的小王冠戴在头上,用稚嫩的声音问道,“怎么样?”   视频戛然而止。   容金的父母每每想到女儿的时候都要翻出这个视频看一看。   虽说找到了外孙,但他们还是没有原谅秦风。如今也不过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才和他说话,在国外的这几年看着循光身体逐渐稳定,他们也了了一桩心愿,打算回国。   “外公外婆我来啦。”   白循光过来的时候看他们又在看家庭录像,也坐下来和他们一起看。   秦风只有自家老妈成年后的照片,这段母带只有外公外婆有。   每年他过生日不久就要回国扫墓。他还记得第一回 去扫墓的时候,安也在。那时候他的右手完全是残废状态,腿是半残废状态,他倚靠在安身上,在那个墓地里对着容金的石碑,心里只有满满的陌生。   他那个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太过分了,怎么能连自己的爸爸妈妈都不记得。   其实对秦风他还隐隐有点熟悉的感觉,但是对容金真的太陌生了。   “你们回国住哪儿啊,到时候把地址发给我,我去看你们。”   “循光不和我们一块儿回去吗?”   “我就不回去了。”   两个老人好像有些失望,不过也没再说什么。   再过不久,几个俱乐部之间历年的传统-换人赛就要开始了。   之前秦风顾忌着那边太乱总不让他去,只不过听说安今年也要参加,他那时候又忙,只好答应让他去看着。不过他只能离得远远的坐在观众席上,也不许下场摸车。   安这段时间都在为比赛训练。   他现在是成人组的佼佼者,每天除了训练还要带学生,也没时间陪白循光玩,于是无聊之下的白循光,自己随便买了张票,准备跑去拉斯维加斯来一场挥霍青春的艳遇。 第4章   傅宜绅到的时候,晚会正进行到校长发表讲话的环节。   他从人群后面偷偷溜到内场角落,轻拥了下秦斯年的背,“抱歉,来晚了。”   秦斯年偏头看他,“没事,也才刚开始。”   陆庆也看见他来了,点了下头当做打招呼。   “这排场真大,我看A大的校庆都没这么铺张。对了,昨天回A大碰上你们系的主任,他说找不到你人,拜托我来问问你今年去不去参加交换。”   秦斯年闭了闭眼睛,带久了隐形眼镜感觉眼睛有些酸涩。   他面色疲惫地看着台上滔滔不绝的校长,小声说,“可能去不了,这段时间太忙。”   傅宜绅瞧着他眼底的乌青有点不忍,“是不是展览太累了?”   “时间有点赶。”   秦斯年倒是不觉得很累,就是日程安排的太满了觉得没有时间。除去平日里上课的时间,他白天要跟着白远致去公司学习处理工作,晚上要跟着林欢言参加晚宴。   近一个月他已经参加了五场生日宴,六次周年庆典以及两场婚礼晚宴了,几乎没穿过能让身体轻松些的衣服。   可白远致为了他把S市的公司转手给了别人,回来接手了家族事业。那是他白手起家的公司,现在变成只持有股份,秦斯年有些内疚。所以在白远致问他要不要和一个之前没有合作过的展览馆去对接的时候他就同意了。   结果这个时间段能邀请到的都是大家看过好多次的旧画展,要么就是没什么人来的历史展。连续挑了几个课题白远致都不大满意,就邀请他们来开会讨论。   那馆长来开会的时候看到了白远致办公桌上摆着的小鲤鱼,觉得实在精致又可爱,就问他在哪里买的。白远致大方的说是自己儿子做的,而且做的许多东西都很好看。那馆长就突发奇想,大喊一声,“那正好呀,给贵公子做一次展览吧。”   于是秦斯年就突然要做展览了。   晚会结束后傅宜绅开车送他回去,“回你爸妈那边还是回你自己那。”   “回我那边吧。”   秦斯年打了个哈欠,缩在座位一角想要休息一会儿,结果一眯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似身体觉得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所以迫使他突然惊醒过来。   “醒了?”   傅宜绅正开着内车灯看资料,见他扭了扭脖子劝道,“如果太累,休息一下也可以的。”   “好。”秦斯年微微点了下头,“那我走了。”   “不请我上去坐坐?”   秦斯年抱歉地看他,“房间太乱了。”   傅宜绅也没多说,笑着叮嘱他晚上早点睡,但在他关上车门后恢复了面无表情。   秦斯年的房间会乱?   他是真的困糊涂了还是撒谎骗自己呢。   秦斯年按下电梯键,揉了揉眉心。   他现在住的这个小区离A大很近,秦斯年除了放假或者和家里人一块吃饭的时候会回本家,上了大学后基本都在这儿待着。   白远致当时给他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就一块儿把这个房子的钥匙给他了。   他坐电梯上到六层,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邻居倒垃圾。   他的邻居是个相貌清秀的男孩子,不过却是晚上工作白天在家,两人基本上没什么交流,但都知道对方住在自己家旁边的,遇见就笑一笑当做打招呼。   可是今天那个男孩子却把他叫住了,“我刚刚出门的时候好像听见你家有点动静,不会是小偷吧,要不要陪你过去看看?”   “嗯?”   这个小区地段和安保都很好,更何况他家是被陆家重新翻修过得,怎么可能遭贼?   秦斯年想了想说,“可能是我家的猫。”   小哥恍然大悟的哦了声,坐电梯走了。   他开门进去的时候,果然看见客厅一片狼藉,落地灯和桌子的盘子碎了一地,始作俑者卧在沙发上无辜地看他。   “Shine——你真的是....”   秦斯年困得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也没管地毯上的玻璃和瓷器碎片,捞起猫就往卧室走。   这猫已经成功从章鱼小丸子晋升成红烧狮子头了。   “你真的该减肥了,怎么落地灯都能推到啊。”   “喵呜——”   “唉。”   他解开衬衫扣子往床上一倒,本以为会很快睡着的时候却又睡不着了。   Shine也缩到床边安静躺着,窗帘一直就是关上的状态,房间里昏暗一片,寂静的可怕。   他睡不着,就那么躺着,也不想主动去做别的。   此刻感受着生命在一点点流逝,竟然是这五年来唯一让他从心底里觉得欢愉的事情。   有人说遗忘一个人都是从声音开始的。   他好像,真的记不起来白循光的声音了。 第5章   诚思这次的校庆被媒体称为二代们的聚会。   虽然流传到网上的视频只是大家一起跳舞的远景,不过奢华程度确实不输许多明星晚会。   其中优秀毕业生代表们的合影也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好啦好啦,这些都是出生就在罗马的人生赢家,咱们酸也没有用的啦。”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站在中心的小哥很帅吗?”   “那是小哥哥?我以为是短发的女孩子。”   “...是精致的男孩子啦。”   “我知道,是那个白家的小公子嘛。因为工作原因接触过一回,确实挺优秀的。”   “楼上展开说说?”   “不能说太多,家里保护的挺好的。然后人很安静,很懂礼貌,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骄奢啦,然后个子也挺高挺瘦的,长的确实好看。因为人家爸爸妈妈就很好看呀。”   “是完美老公了。”   “大家如果想看他,下周有个展览就是他的作品,可以去瞧瞧,门票不贵。[图片]海报在此。”   “木雕?很少见到这种的展览诶。”   “听说是小公子的爱好,人家老爸就给办了个。”   “羡慕不来。”   “可以啊,到时候有空就去看看。”   秦斯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手机里有两个未接电话。   一个是林欢言打来的,另一个是傅宜绅。   他先给林欢言回了过去。   “妈,我刚刚还在睡,就没听到。”   “不用,我这边冰箱吃的还好多,不用送了。”   “真的有,汤我都冻上了。嗯,猫粮也有。”   他迷迷糊糊的一边揉眼睛一边说话,说起猫粮他想到昨晚Shine干的好事,拜托道,“妈,您帮我叫个家政吧,灯被打碎了,我今天没什么时间收拾。”   “好,谢谢妈。”   打完这个他又给傅宜绅回过去。   “刚醒?”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温柔,隐隐还有点宠溺。   “嗯...”秦斯年差点又睡过去,“怎么了绅哥?”   “下楼,我给你带了早餐。”   “嗯?”   “不吃?”   秦斯年心里叹了口气,“绅哥,六楼602,你上来吧。”   他总不能再把人赶走。   傅宜绅来的比他预计的还要快,几乎是他刚把睡衣换下来,门铃就响了。   他打开门让人进来,傅宜绅一眼就看到了客厅正中央的一片狼藉。   “你这...”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玻璃碎片,把食物放到餐桌上,“Shine怎么变得这么闹腾。”   “昨晚打碎的。”   “它会不会吵到你休息啊,要不要把它接到我那儿住几天?”   Shine这个时候跳出来,呲牙咧嘴的叫唤几声,漂亮的蓝眼睛瞪得大大的,胡子都吹起来了,像是在生气。   “没事,睡觉还是挺乖的。”秦斯年撸了它一把,把胖猫关到房间里怕它踩到玻璃。   傅宜绅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把碗筷洗好给他摆到桌子上,带来的食物摆了满满一桌。   “怎么想起来给我送早餐啊。”秦斯年刚睡醒,声音有点闷闷的还有点哑,说话像撒娇一样。   傅宜绅双手抱臂,眼神盯着他,却不像语气一样平静,“有个案子要找当事人谈谈,顺路。”   秦斯年这时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身正装,领带都整整齐齐的压在外套里,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怎么了?”   傅宜绅耸耸肩,“就觉得这么多年你口味还是没怎么变。”   “我的口味?”秦斯年看向桌子上的食物,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也没什么特别不喜欢的。   “我不是什么都可以吗?”   “不,你的口味是只吃自己面前的那份。”   秦斯年感觉到他话里有话,把筷子放下,和他对视后慢慢又垂下眼,“我只是习惯了。”   “只要是你的,你想碰哪个都可以。”   “...绅哥,我们说过这个问题了。而且我转去读金融并不是为了接手家族生意的。只是去了解了解,我离接手还差得远呢。”   傅宜绅总是让他多接触白家的人,希望他尽早接手公司。可是他不想,他真的不想。   他的父母是他的父母,可白家的东西,他不想要。   傅宜绅看向他的手腕。他送的那只表并不是很贵的牌子,但秦斯年一直带着,从来没有摘下来过。   他知道秦斯年喜欢一个人,也知道他是为了那个人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知道秦斯年这么辛苦的撑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到底喜欢那个人什么啊?”   “我以前一直是自己一个人,所以一点点困难就可以困住我,可是后来我遇见了他。”   循光,这名字取得真好。   自己跟着他,找到了光。 第6章   拉斯维加斯的夜晚真是美得像幅被颜料泼满的画。   “小帅哥,成年了吗?”一个金发碧眼的美人儿凑到他身边。   “怎么?”   白循光拿起吧台上的酒,看着从肩膀滑到自己胸口的手笑了笑,“我不需要这个服务,你走吧。”   “真的不需要吗?我可是......”后面的话随着热气紧贴到耳边,白循光被她露骨的描述弄得起了反应,但对这种陌生人兴致全无。他把人推到一边,酒也不喝就走了。   刚起身没走两步,正好和过道里冲出的一个人撞上。   那人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黑发刘海下是一张白净又无辜的脸。能看出是个混血,美得清纯又秀丽。   他冲白循光傻傻一乐,随即晕倒在了他怀里。   “我靠,碰瓷儿的?”   “哎,那小子在那呢!给我追!”   白循光正愁不知道该拿这人怎么办,就见几个人高马大保安似的雄壮男人围住他。   “你小子是不是和他一伙的?”   “不是。”   “那你把他给我们。”   男孩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哼哼了两声,白循光皱了下眉,“他怎么了?”   “你是不是认识他?这小子喝完了我们店最好的酒,价值八十万的酒啊,让他喝得就剩个底了!然后还赖账想跑,你到底认不认识他,是不是要替他结账?给个准话,不行就把人给我们!”   “我不认识他。”白循光不想惹麻烦。   他英语不算很好,只不过是能交流的程度。对上这几个人高马大像黑手党一般的人物,把人直接推到了他们那边。   那人见他识相,骂骂咧咧的把那男孩扛起来准备走。白循光隐隐听见他说要把这人卖到销淫窟里,还说要提前爽一爽。   他想起刚刚那张脸上那个信任的眼神,突然心软了下。   于是上前把那几个男人叫住。   “哎,是不是我替他还了钱,你们就放过他了?”   那几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发出大笑,“你个小屁孩还得起吗?”   白循光拿出一张卡,“里面有一百万,拿去吧,顺便把最后那瓶只剩底的酒也拿给我。麻烦了。”   他们一开始并不相信,借用了旁边的机子刷了下发现余额真的有一百万,交头接耳了几句才撇撇嘴把人扔给他。   “你干嘛帮他?”其中一个人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用他泻火行不行?”   几个人心神领会的笑了,“那你买这人还挺值,长得不错,而且一看就是个雏啊。”   白循光心里翻了个白眼,拎着人走了。   等出了赌场,他才拍拍那人的脸,“别装了,赶紧给老子起来。”   怀里的少年忽然浑身一僵,随后偷偷睁开一只眼睛。   见白循光看他,立马捂着胸口要跑,被潜伏在周围的保镖一把按住。   “小少爷。”   保镖就跟抓小鸡崽子似的把人拎在手里,带到白循光面前。   “你们跟了我一路辛苦了,告诉我爸我这就回去。”   白循光拎着那瓶酒灌了口,看人还在挣扎着想跑,直接摆摆手说,把人给我送到酒店洗干净了。”   “...是。”   那小孩儿眼看真的要威胁到自己的贞操终于害怕了,开始又打又闹的哭喊,“帅哥!大哥!!哎哎哎!!爸爸!!你松开我,我还钱还不行吗!!”   白循光勾勾手让人把他带到自己面前,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抬起他的下巴看,“你怎么还?”   那小孩儿脸都涨红了,忽闪的睫毛下淡绿的眼睛急出了泪,“我...我不是卖的!”   “切,就你这样,我上你是你赚了吧。”   “你!”那小孩儿把眼里的泪憋回去,“我打牌很好!能帮你赢钱!”   白循光挑挑眉,又朝他晃了晃酒瓶,摆明了不信。   “真的!我刚刚是诓他们的,你就算不救我我也有办法逃跑。不过我这人很有底线,你既然为我花了钱,我赢回来给你就是了。”   他这时候自信的表情配上挺拔的小身板倒是让白循光来了点兴趣。   “你别不信,我真的很会摸牌的。”   白循光笑了笑,“告诉他你家在哪,让他送你回去。”   少年似乎没想到白循光就这么放过了他,有点不敢相信的问:“不用还你钱吗?”   “不用了,走吧。”   “诶?”   “我今天心情还行,你赶紧走,再唧唧歪歪的小心我变主意。”   那少年直勾勾地盯着他,过了会有点扭捏地开口,“其实,要是不谈钱,咱们睡一次,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白循光挑了下眉,淡声说,“你想得美。”   小男孩儿第一回 被人瞧不上,有点难堪,但更多的是对白循光的兴趣,他轻咳两声,拨了拨刘海,“我叫Ellen,你呢?”   白循光眯眯眼睛,转身走了。 第7章   傅宜绅把秦斯年送到A大的校门口。   “对了,你下课先别走,等我过来。我尽量早点做完工作,然后带你去个地方。”   “好。”   秦斯年迟疑了一瞬点点头。   他知道傅宜绅对他很好,但他不希望这份感情变了味儿。   他一直把傅宜绅当成很好的榜样和大哥哥,如果今天他要做些什么,也是时候把话说清楚了。   秦斯年抱着书一路走到教学楼,发觉似乎有许多人在偷偷看他。但是当他看回去的时候,他们又急忙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正巧白远致给他发了条信息。   “下午四点司机会去接你,换身正式衣服过来。”   他看完后回了个好,强制自己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自己走进教室。   和诚思致德这种专门为特殊阶级开设的学校不一样,十几年过去,A大发展地更像是秦斯年小学初中上过的那种普通人只要努力学习成绩优异就有机会上的大学。   诚思实行严格的分级制度,而第一级别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选择出国读大学,秦斯年就是剩下的那个百分之一。又因为他一个人在外面住,平时只有上课或者开会的时候才能见到他,就导致了他在学校里完全没有认识或者玩得到一起去的人。   虽说在诚思的那两年他也只跟陆庆在一块儿交流,但大家背景差得不多,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格格不入。   他走进教室的一瞬间,能感觉到大家安静了一刹那,随即又开始像之前一样聊天。   秦斯年沉默地坐到最前面一排靠窗的座位。马上升大三又要重新选课分班,可他前两年的同学都没认全呢。眼看着大学生活就要结束了,他一点也没体验到乐趣在哪。   “哎,那个是他吗?”   “我也不知道,看着像啊。”   “我觉得他平时穿的衣服什么的都挺贵的,而且有一回我看他从一辆特别酷的车上下来。”   “不是,人家是不是富二代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成天眼巴巴地瞅。”   “啧,那是诚思诶,那是普通富二代吗?”   “我真没想到能亲眼见到诚思的学生。”   “你不仅见到了,考得还没人家好。”   “......”   上午的课结束,秦斯年收拾好东西给傅宜绅发短信,“我结束了,门口等你?”   那边回了句:“可以在教室里等我,外面太热,到了和你说。”   秦斯年想想也是,干脆就在教室里坐着做作业。他以为傅宜绅的意思是快到地方的时候会叫自己出去,没想到他直接进了教室。   他在A大读了四年,对每个教室都熟悉的不得了。   从后门缓步走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坐得板板正正的某人。   他站在专心写字的人身后,突然开口说到,“这个加权平均资本成本算错了。”   秦斯年身体一颤,转头佯装恼怒地一瞪眼,“吓死我了你。”   傅宜绅笑着摸了下他的脑袋,“好啦,我的错。”   “你还说外面热不让我出去,那你干嘛自己又进来,还得走两趟。”秦斯年一边装书一边嘟囔,“要不要在教室吹会空调再走?”   傅宜绅摇摇头,“不用,我不热。”   “有段时间没回来看看了,正好跟你一起走一走。”   秦斯年看着他的西装三件套叹了口气。   今天一定得好好说清楚了。 第8章   白循光拎着酒瓶一个人坐在马路边上,面朝着山下五彩斑斓的城市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偏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两个男人在他身后站着,见他终于有了动作,开口说道,“少爷,该回去了。”   “你们喝吗?”他举了举瓶子。   那两人摇摇头。   “啧,没劲。”   白循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因为地形陡坡踉跄了两下,把保镖吓得差点飞出去抓人。   “瞧你们紧张的。我没事儿,真没事。”白循光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重复了好几遍把自己绕晕了,老老实实地被带了回去。   再醒过来已经在自己的地盘了。   安穿着训练服正在不远处侃大山,见他醒了走过来,“先生怕你一个人在家饿死,就把你送过来让我们照看两天。我这马上要去训练了,你自己先玩着,等会我就过来。”   “还没上位呢就摆上后爸的谱了啊。”   “嘶,你这张嘴啊。”   安无奈地笑笑,戴好头盔蹦到场上,没一会儿就开着车蹭地一下飞了出去。   白循光按着太阳穴盯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赛道。这时道上缓缓驶入一辆新车,旁边有个车手正在做准备。   “哎。”白循光朝场边的一个工作人员招手,语气带点好奇又有些漠然,“现在这个点,都是自己人在练吧,有没有别人?”   “对,没有别人。”   白循光哦了声,起身朝台下走去。   正在戴头盔的训练员刚开门,就感觉被人扣住肩膀,一脸懵比的听身后的人说道,“你休息下,我试试。”   “哎?!”   他的心血来潮把俱乐部里的人吓得不轻。   工作人员欲哭无泪地左看右看,王助理不在,安也不在,自己想拦他又怕被揍不敢碰到他的身体。只好一边小心翼翼地劝着,一边打手势让人赶紧把安叫回来。   安正跑到一个弯道,迟了几秒才接听通讯,语气有点不好,“不是说没有大事别打扰我吗!”   “那个,那个,小少爷开车上赛道了!”   “啊???”   那边的人急急忙忙解释,他听完后只想骂个Fuck。   安看了眼后视镜,把速度放慢下来,刚想着以白循光的速度说不定他待会还能拦一下,结果车子刚靠边还没熄火,就感觉自己身旁“唰”地一下跑过去个东西。   “......”   安一边骂着自己都没过脑子的话一边重新开车追上去,完了完了真是要死了。   “你们让Thomas和Michal开车从反方向并排堵他,我从后面追,一定要把所有安全护栏都开开,让他们马上就去!”   “好好好。”   白循光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想试试开这种车的感觉。   还挺好玩的。   如果前面没人堵他能让他跑完一整圈就更好了。   Thomas和Michal也觉得很吓人。   主要是白循光和他们接触过的同龄人都不大像,喜怒无常的,万一他不好好停车非得怼着他们往前走怎么办啊?   所以看到白循光老老实实自己停下车他们也松了口气,祈祷着安赶快过来把这小魔王带走。   安看着他倚靠着车身悠闲自得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用力地把门摔上,气呼呼地小跑过去,“Seriously??!”   白循光被他这身吼震了一下,看着他说,“怎么了?”   “怎么了?你有没有脑子啊喂!!你知不知道没有专业训练过是不能上道的!”   白循光点点头,“现在知道了。”   安整个人被他气得快要爆炸,原地转圈走了几步,“我要打电话让先生回来。”   “不是吧,告状?”   安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我觉得你现在精神不正常,让他带你去治病。"   白循光一看这真把人吓着了,表情有点无所谓地看他按号码,“如果你保密,我教你怎么追到我爸。”   安的手指一顿。   白循光心里忍着笑开始劝他,“我就玩那么一次,不是没出事吗?你告诉他又没什么意义。再说了,我在你手里出了这么大个纰漏,万一我爸不相信你了再找别人看着我怎么办啊。万一那人没地方住,我爸一心软留人家住宿,一来二去,你懂得。”   安幽怨地看着他,“虽然我知道先生从不心软,但是该死的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相信你。”   白循光咧嘴一笑,这回老老实实坐到了副驾。   果然,俱乐部里这个小插曲没一个人敢上报给秦风。工作人员以为保镖会说,保镖以为安会说,安也三言两语地把人打发掉让他们以为自己说了。   白循光又苟在俱乐部过了段快乐的日子。   由几个大型俱乐部联合举办的比赛很快就到了。   白循光正一个人坐在观众席上打瞌睡,忽然感觉到口袋动了动。   他迅速地用手抓住口袋,满眼冰寒地望过去,竟然看见了那天倒在他怀里的小男孩。   Ellen见自己被发现又是朝他天真一笑,也不挣扎,就让他握着手。贵宾席位置大,他穿着考究的小礼服,来来往往的人也没把他往小偷那想。   “你又喝醉了?”白循光也注意到了他的装扮,觉得自己可能小看了他。   Ellen十分自觉地在他旁边坐下来,摇了摇头。   “怎么又偷东西?事先跟你说,我不爱用现金,所以今天身上没带。”他摸了摸那个口袋里,拿出手机时,竟然带出一张陌生的卡。   “我不是来拿你的钱的,这一百万还给你。不过你救了我,谢礼还是要给的。我的电话号码怎么样?”   “不必了。”   “你既然自己有能力还,那么多人你干嘛还往我身上倒啊。”   “因为我看你长了张没吃过苦又不受气的脸,给你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哦,就是被你挑中做冤大头了是吧。”   Ellen嘿嘿一笑。   白循光感觉自己今天有点懒,也不怎么想陪他玩儿,说了几句话就不理人了。   Ellen自己倒是看着他的脸挺着迷的,想了好久才想出一个话题,“你怎么知道那天我是假醉?”   “喝醉的人不是你那样。”   “每个人喝醉都不同,你怎么能确定呢?”   “是因为...”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刚刚脑袋里好像出现了什么,他好像要脱口而出什么东西。但那消失的太快,他没抓住。   是啊,他怎么知道?   ......难道是之前某个人喝醉的样子太深入人心,所以才觉得不像吗? 第9章   秦斯年没想到傅宜绅会带他来玩攀岩。   “你每天除了公司学校家里来回转,有多久没出来放松了。”   傅宜绅一边帮他扣绳索一边念叨,“算上几年前的那一次,你都推了多少和我出去玩的机会了,嗯?”   “...很多次吗?”秦斯年拽了拽前面的扣锁,确定结实了以后扭头看他,“我怎么觉得就三四次?”   “我假期一年一次,你算算多长时间了?”   “好吧。等今年寒假挑个你喜欢的地方,我们一块儿去吧。”   傅宜绅松了松领带,解开一颗扣子,“这次你要是再失约,我可就要闹了。”   秦斯年点点头,“今天正好要回趟家,我跟他们说把寒假的时间空出来。”   “乖。”   “绅哥你动不动就摸我的头,是不是还把我当小孩儿呢。”   “你是我的好弟弟呀!”   当弟弟吗?也好。   秦斯年来来回回跑了两次,时间就差不多到了,傅宜绅送他回家。   他回去洗了个澡,刚换好衣服,司机就发信息说他到了。   收拾好东西他开门出去,却见到了一个怎么也没想到的人。   “苏洄学姐?”   他知道苏翌的手术经过一些波折,目前是稳定下来了,但这几年都在国外定居。   他也好久没听说苏洄的消息了。只知道她不在A市,中间就算回国也没回苏家,反而在港城待了段时间。   背倚在对面墙上的女孩儿慢慢抬起头来,精致的妆容下难掩疲惫。她穿着一身吊带的黑色纱裙,细带的红色高跟鞋被踢在一边,赤脚站在冰凉的大理石面上,此刻正眯着眼似乎没看清面前的人是谁。   也是,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秦斯年和之前确实大不相同了。   他走近才闻到苏洄身上一身酒气,这个点儿了怕是中午的饭局刚结束,看她这个样子似乎是醉的不轻。   苏洄晃了下头,看清他的脸后恍然大悟的噢了一声。   黑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飘了起来,几根发丝黏到脸上,她想拂开却又把钻石手镯的环扣别在了发梢,一个吃痛手包掉在地上。简直一片混乱。   苏洄沙哑的嗓音笑起来还是以前熟悉的感觉,“是你呀——好巧。”   秦斯年连忙过去扶住她的胳膊,“还好吧?要不要去我家里坐一会儿?”   “不用,我等人呢。”她仰头看了看秦斯年,“还没恭喜你找到自己的亲人呢,看来你过得还不错。”   秦斯年勉强笑笑。   她话音刚落,电梯就叮地一声。苏洄朝那看去,抬手指着,“呐,我等的人来了。”   秦斯年回头一看,竟然是他的邻居。   苏洄一只手扶在秦斯年的胳膊上,另一只手朝愣在电梯门口的人招了招,“过来给我开门呀。”   陈路去楼下买了些东西,没想到她会突然过来。更没想到邻居竟然跟苏洄认识。   “学姐,既然你朋友来了,我就先走了。”   秦斯年走到电梯口回头望了一眼,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怪怪的,并不像普通朋友。   陈路开了门,苏洄也不管门外的东西了,自己光着脚直接就走了进去,边走边哑声说,“无论谁打电话来都不要叫我。”   陈路正在捡她扔在外面的东西,应了声。   她熟门熟路地找到卧室,走进去后躺在床上,   陈路把买的东西归整好,拿了套家居服走过去蹲在床边看她,柔声问道,“要不要换件衣服睡?”   这几年苏洄偶尔会到这里来过夜,他备了些舒适的衣服放到这儿。   苏洄睁开眼看过去,坐起身开始拉拉链。   陈路自觉地背过身,耳朵有点红。   苏洄轻笑了声,“你在那儿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我的地方就说一声。”   陈路摇摇头,“经理对我很好,没什么需要的。”   自从他在逸群公馆被苏洄救了以后,两人就维持着这么一个心照不宣的关系。虽然他们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陈路很有自己被**的自觉性。   逸群公馆里的人签了合同是没有办法自己走人的,拿钱也不行,除非合约时间到。   但是苏洄财大气粗的在经理那儿扔了张卡,说是只要陈路出台,她就包了。于是陈路这几年在公馆就相当于一个摆设,到点去,有人点他就刷苏洄的卡,没人就安静坐在角落看书,等到点下班了再回家。   这房子也是苏洄的,不过他住的更久。   “你饿不饿?要我做点东西吗?”   “不用。”   她换好衣服重新躺下去,陈路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看她,“我帮你把妆卸了吧。”   “嗯。”   她似乎真的是很累,应了一声后呼吸渐渐平稳,很快就睡着了。   陈路仔细的帮她擦着脸,毛巾上的热气氤氲在女孩精致的眉眼上,把她原本稚嫩的一面显露出来。   “明明还是个小姑娘,怎么会活的这样累呢。” 第10章   秦斯年在坐电梯去办公室时,碰见了白远致的助理。   “成助理,怎么从下面过来了?”   “噢,总裁刚结束一个会,我去通知些事情。”   “那我爸在办公室吗?”   “总裁还在会议室跟几个总监说话,估计还没谈完事情呢。”   “嗯,好。”   两人一齐上去,秦斯年坐在办公室里等,成助理送了一杯茶进来后就继续忙去了,没有陪他。   成助理是跟了白远致很久的老助理,之前在S市的时候就是他的得力助手,白远致接手这边后把人又挖了过来。因为跟了他很长时间,所以他也认得白循光。后来知道这些变故后也是非常吃惊。不过在他看来,要是选接班人,还是这个亲生的看起来靠谱一些。   白远致回来的时候秦斯年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他回来就站了起来,喊了声爸。   “过来。”   白远致一边朝办公桌那边走一边朝他招手,把桌子上几份的文件拿给他看。   “这里有几套装修方案,你看看喜欢哪个。”   “嗯?家里又要买房子了?”   “是给你买的。你看看喜欢哪个,或者有什么想法,就跟小成说。“   “其实学校那一套就够我住了,不用再买了吧。”   “等你毕业来公司后再住那里不方便,给你选了个离公司近的。”   秦斯年心里无奈叹气,只好开始翻看手里的文件。   白远致还有点工作要做,两人各干各的,一时间办公室里很是安静。   白远致察觉到这份安静,抬眼看向秦斯年。   秦斯年跟他确实是很像。很安静,很听话。他为了让秦斯年早点多积累些经验,特意让他在朋友的公司从底层做起,这两年他实习过,也做过小职员,甚至中层干部也体验过几个月。   他做了许多杂活累活,却从来都没抱怨过。   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太闷了。和循光完全相反的个性,若是循光......唉,他微微摇头。   ”对了,晚上回老宅一块儿吃饭不止我们。今天思思生日来了挺多人的,你妈想给你介绍几家姑娘认识认识,你怎么想?”   思思是白佳音和费瀚文的女儿,今年三岁,一直在老宅养着,和秦斯年很亲近。   秦斯年听了他的话有点抗拒,“我......”   “并不是急着让你交女朋友,只是先认识了解一下。不喜欢也没什么,但是你妈因为这个事张罗好久了,别让她难过好吗。”   秦斯年点点头。   思思那个小姑娘可以说是蜜罐里养大的小公主了。   白家的小辈就她一个女孩子,年纪又小,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费瀚文前几年从致德升迁,调到了A市的文化部,原本分散的白家人又聚到了一起。   秦斯年刚下车,就见一个穿着淡粉色公主裙的小人儿朝自己奔过来,口齿还有点含糊地说道,“哥哥哥哥,我想你了。”   见到白远致的刹那,本来还在奔跑的小短腿一下刹住车,老老实实喊了声舅舅好。   白远致拍了拍她的头顶,转身就见几个人过来寒暄,他们一边说一边朝屋里走。秦斯年见她伸着胳膊,就弯身把她抱起来。   胳膊上沉甸甸的,秦斯年笑道,“思思是不是胖了点?”   “胖是什么意思?”她眨着眼睛,有点疑惑。   “嗯...就是说你的可爱又多了一点。”   小姑娘害羞地把脸埋进他的颈窝。   其实在她这个年纪,这么大场面的生日宴会对她没什么意义,来的人都是父母那辈的朋友,小姑娘也不认识,在游戏室玩了一会儿就嚷嚷着要秦斯年带她去吃蛋糕。   “思思饿了?”   “不饿,想吃。”   小姑娘理直气壮地一手拍在刚搭好的积木上,把另一个小男孩搭好的房子震塌了。   小男孩正在撅着屁股搭别的地方,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散落一地的部件时愣了一秒,然后很崩溃地开始哇哇大哭。   好在他们在会客厅一角,外面还放着音乐,没造成太大影响。   秦斯年哄他,“好了好了,别哭了。哥哥给你重新搭好不好?”   那小男孩唇红齿白,脸蛋儿嫩的只是擦了几下就开始变红。秦斯年不知道他是谁家的,想去找他父母又被他拽住了衣角走不了。   这小孩不听劝也不说话,就一直在哭。   游戏室里还有其他几个小孩,年纪都比较小,被他撕心裂肺地呜哇声吓着了,呆呆地坐在地上看他。被他难过的心情感染地也有点要哭的趋势。   秦斯年有点崩溃。   思思看看他,又看了看抹眼泪的其他人,蹲在那个小男孩面前,给他擦了擦眼泪,“你别哭了,我哥哥说了会给你搭回去的。”   “呜呜呜——”   “别哭了。”   “呜啊——呜呜呜——”   “别哭了!”   “....嗝!”   小男孩被她突然变凶的语气吓到,打了个嗝。看她一脸凶狠的表情,小嘴一撇又要掉眼泪。   “你再哭!我就不去拿蛋糕给你吃了!”   小男孩儿一边打嗝一边擦眼泪,憋着不敢掉下来,“...要蛋糕,嗝!”   秦斯年忍着笑,在门口找了个保姆进来看着这帮混世魔王,自己去给他们拿吃的。到厨房点了几样小吃水果和蛋糕让人送过去,他一个人走去阳台吹风。   “你就是白若斐吧。”   他听见声音回头,看见一个女孩儿俏生生地拎着裙子,站在他身后对他笑。   “我是。”   “那可真是太好了。”女孩子的裙摆曳地,走过来时像朵盛开的玫瑰花,“我叫安九一,是你未来的女朋友。”   秦斯年很轻的笑了声,摇摇头对她说,“这恐怕不大可能。”   她歪了歪头,笑得很自信,“怎么?”   秦斯年没打算再跟她说话,转身想走,那女孩儿却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先别急着走嘛,不能当男女朋友,当个战友也不错啊。”   “......什么意思?”   “挂个名挡桃花呗。你以前从没做过这种事?”   秦斯年沉默一瞬,和她对视,“你经常做吗?”   安九一耸耸肩,“这不是圈子里大家经常拿来用的招吗?有时候喜欢上不该喜欢上的人,又不想让爸妈发现,就找个战友啊。”   “......”   原来是这样啊。 第11章   快到傍晚的时候加州下了场大雨,今天的比赛只进行了一轮,后半场的比赛因为下雨临时取消,改到了明天。   清凉的空气萦绕在被烤了半个月的沥青路上,白循光的心情好了点。   如果身后没跟着那条小尾巴的话他心情会更好。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   Ellen摇摇头,捧着手机巴巴儿地看他,“你就告诉我嘛,我又不会半夜骚扰你。”   “......”   白循光瞥他一眼,正好看见安脱了头盔过来,就指着他说,“看见没,我男朋友快过来了,你别纠缠我了啊。再不走小心他揍你。”   Ellen瞪大眼睛,“我不信!”   “不信是吧,成。”   白循光叫了安一声,待他过来后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夹着嗓子声情并茂地说道:“宝贝儿,有人骚扰我!”   安被他做作的强调恶寒的浑身抖了一下,本来想配合的想法在看清Ellen的脸后犹豫起来。他有点不确定地问,“你是不是吾特森先生的儿子?”   他也是在前两年的庆功宴上见过他们一次,不过对吾特森儿子的一双浅绿眼眸印象深刻。   Ellen骄傲的一抬头,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既然知道,还不赶紧走开!”   白循光才不管吾特森是谁,又晃了晃安的肩膀,“你快跟他说说我们是多甜蜜的一对儿,让他知难而退!”   安拽了拽他的衣角,“他是先生合作方的小孩儿,你别闹。”   “我爸合作对象家的?”   “准确的说是先生去谈的那个合作,是属于他家的。咱们最好别搞他吧。”   “啧,你怎么只考虑我爸不考虑我啊。”白循光发现Ellen听不懂中文,就放开了声音,“他后天就回来了,算算时间今天肯定谈完生意了。再说我跟他就见过两面,打发了就完了,怕什么。”   “你怎么认识他的?”   “他偷别人东西被抓了,我顺手帮了一把。”   “他哪用偷东西啊...”安看他一眼,虽然不赞同但也再没拒绝,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Shine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小男孩,你还是放弃吧。”   “我不会放弃的!”   他的眼神很难过,眼角脸颊因为羞愤变得通红。但白循光不为所动。   两人看他跑远后默契地一起摇摇头,白循光半是感慨地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安耸了耸肩,“小孩子受了委屈会告诉父母,当心先生找你算账。”   “我爸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事说我。”   白循光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结果还没到晚上,手机里忽然收到一条奇怪的短信。   短信内容也很简单,只有三个字:喜欢你。   他皱了下眉,回了一条,:Ellen?   那边迟迟没有回信,良久才发过来一个嗯字。   “你怎么拿到我的号码的?”   “问了我爸,我爸又问了你爸。”   “......”   “你爸说你并没有男朋友,你为什么要骗我?”   “......”   “你不说话就不说话吧,但是我是不会放弃的。”   白循光觉得脑壳有点疼。 第12章   白思思的生日宴进展到一半,白夫人才发现自家儿子不知跑哪去了。   “若斐呢?”   白远致正跟陆明聊天,听到夫人问自己就朝四周看了看,“是不是跟思思在一块儿呢?”   “没有啊,刚刚佳音抱着思思呢,说没看见若斐。”   她正想打电话问,白远致朝左侧点了点下巴,"他来了。"   林欢言向前两步牵住他的手,“跑哪儿去了?今天晚上都没看见你。”   秦斯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去阳台站了会儿。”   小孩子们围在正中间陪白思思切蛋糕,大人们有的站在周围,有的站在后方说话。   舒缓优雅的音乐变成欢快的生日快乐歌,几个稍大的孩子跟着唱。   林欢言看着他们,柔声对秦斯年说道,“今年的生日要不要也给你大办一场?”   “妈,我不用。”秦斯年微微摇头,“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就好了。”   林欢言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的表情没变,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来,跟妈妈跳支舞。”   “妈...我跳的不好。”   秦斯年是在学校里学的舞。他转到诚思后才明白这个学校为什么要分级。   因为他第一天拿到课表的时候,和陆庆对了对他的,两人除了社交方面的课程是有交叉相同的课以外,其余的完全不一样。如果大家什么都要学,时间根本来不及。   而他当时要恶补的东西有很多。   他的课表是白夫人和白先生一起帮他定的。当他看到每周三小时的舞蹈课的时候,有些讶然,不过还是乖乖去上了。   技巧他学的很熟,但是老师却说他跳的不好。说他整个人太紧绷了。   所以白夫人要拉他跳舞的时候,他久违地出现了反抗情绪。   “没事儿,最简单的。”   白夫人本身就是学舞的,这么多年的基本功也一直没拉下,舞步和姿势都很漂亮自然,相反秦斯年虽然动作很标准,但整个人却硬邦邦的,看起来很奇怪。   白夫人看着他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十分想笑,“你爸爸跳舞的时候也总是板着个脸,以前A大的舞会上除了我,别的女孩儿都不喜欢和他一起跳。”   “我还没见过爸跳舞呢。”   “他好面子,又注重自己在员工面前的形象,听我吐槽过一次后就再也不肯跳了。”   秦斯年点点头,面色柔和了些。   “对了,妈妈想给你介绍个人。待会儿认识一下好不好?”   “妈——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认识可以,但是您别抱太大希望。”   “我才不想让你谈恋爱呢。”白夫人顺势转了个圈,拉着他的手下场,“你才二十二呢,妈妈要多留你几年。”   “妈妈见过她,是个很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名字叫安九一。她呢,刚从国外回来不久,对A市很陌生,但又要在这儿长住一段时间。你和陆庆不是经常出去玩嘛,下次带上她一起,你们人多也热闹。”   秦斯年跟着她走,有点不确定地问,“真不是相亲?”   白夫人扑哧一声笑了,“真不是,就是让你多交个朋友而已,瞧你吓得。”   安九一自己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无聊地都快睡着了。正想出去透透气,就见白夫人带着秦斯年过来了。   “九一,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儿子若斐。”   “你好呀。”安九一摆摆手,笑着朝他打了个招呼。   “你好。”秦斯年淡淡地说。   “你们年轻人在一块儿能玩的开心点。若斐,你带九一去花房看看吧,听你爷爷说前段时间种了些昙花,现在去说不定能赶上开花呢,肯定很好看。”   秦斯年点点头,侧过身子朝着另一方,“安小姐,这边。”   安九一对林欢言笑了笑,开心地跟了过去。   去后花园的路上没什么人,昏黄的路灯在沿路花树的遮掩下没有起到什么照明功能。   两人微微错开半步的距离,高跟鞋踩在石子路上的声音尤其清脆。   安九一在他身后慢慢走着,忽然看着他的后脑勺笑,“我还以为你在你妈面前能松快点呢。”   “什么?”   “你的脸,一直板着不累吗?”   “......”   “话说我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   “我拒绝。”   安九一似是没想到他会拒绝,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好了,拉住他的胳膊迫使他停下,“不是吧,你没有喜欢的人吗?”   “你有?”   “额,对。”   “不过他是个外国人,我爸妈应该不会同意。”安九一耸耸肩,抱臂站在他对面,“看你长的也不赖,家世又那么好,不像没情况的呀。”   秦斯年没接她的话,只是说,“你可以跟他们商量试试,他们兴许会同意。”   “嗐,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突然被押解回国呀。只不过随口夸了一句我们班的男孩子,开玩笑似的说了句想嫁他,我爷爷奶奶就吓得不行,把我弄回来了。老人家思想顽固得很。”   秦斯年继续向前走,又被她拉住。   “你别走呀,我又不是真的要去看花。你再好好想想呀,老人家不知道怎么的就看上你了,你要是不答应也行,陪我演两场戏呗,就一起出去玩什么的,让他们的人拍点照片就行。”   “非得是我?”   “就得是你!”   “我保证,顶多就是你干你自己的事,我在旁边找角度让他们拍就行,不会打扰你的。等老人家放下心我就继续出去读书了,等我到年纪了喜欢谁就跟谁去领证,才不受他们控制呢。现在不是不到年龄嘛......拜托拜托。”   秦斯年叹了口气,“下周我有一个合作的展会,你要不要来。”   “好呀!”   安九一兴奋地跳起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个人情我欠你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叫我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倒不必。我应该不会到这个地步。”   秦斯年想到白循光,觉得应该是没有机会让她帮忙了。 第13章   白循光深思熟虑五分钟后决定跑回国。   临走前给他爸发了条短信,去书房找护照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小盒子。   盒子被压在他的病例分析下面,他差点没发现。   里面装着一把钥匙和一个屏幕碎成蛛网的手机。看样式是好几年前的手机了,而且有很重的使用痕迹,不知道是不是属于他的东西。   他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有种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他的东西。毕竟秦风从来不留废物。   可为什么秦风不告诉他呢?   如果能打开这个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说不定能想起来以前的事。   他尝试着开了一下手机,屏幕有点反应,但是因为没电马上就恢复了关机状态。   他想了想,带上那破手机跟钥匙,拿着护照就走了。   无时无刻都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形保镖追着他去了机场。   白循光管不了他们,只让他们离自己远一点儿。   经过长途跋涉的飞行回国后他先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去了外公外婆家。   他的外公外婆看到他很开心,以为外孙这么短的时间就想他们了才赶着回来,根本没想到他是因为躲桃花。   “循光想吃什么呀?外公去给你买。”   “你们做什么我都喜欢,不过外公,你看看这个手机的充电器家里有没有啊?”   “这个款式的家里没有,我去商场买吧”   “哎哎哎不用不用,我明天出去逛逛的时候顺便买了就行了。”   他外公外婆的房子在A市的郊区,离市区很远。白循光打了个车,戴着帽子和墨镜就出了门。   他想先去市区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什么好玩的。   然后因为前两年他都没有回国扫墓,所以这次回来还想去他妈的墓地看看。   “老板,你这能修手机吗?”   “我先看看你的手机哪坏了再决定能不能修。”   白循光把手机给他。   老板似乎没想到情况会这么惨烈,劝说道,“......我说你这手机都这样了,买个新的吧。你在我这儿光修理费都够买个新的了。”   “我这里面有点儿重要的东西,你帮我开开机就行。”   老板把机子拆开一半仔细研究了一下,“我试试吧,实在不行把里面的内容硬盘导出来到别的机子上。”   “行。”   老板让他四个小时之后再过来拿,白循光也不想干等,就想在周围转转。   他问老板,“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吗?”   “这附近小公园和饭店比较多,如果你想打发时间的话,我听说离这儿不远的大厦里面有个展览馆,新开的,今天正好有个展览,你可以去看看。”   “哦,展览啊,我不太有兴趣。”   那老板憨厚的笑了笑,“其实我也不太了解这些展览什么的,是我女儿这几天都特别高兴,一直跟我叨叨那个事儿。说这次展览的东西和以前的那些画儿呀,古董啊都不一样。那个作者又是她大学的同学,反正是把他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今天一大早就出门去看了。”   “是吗?”白循光来了点兴趣,“那我待会儿也去看看吧。” 第14章   秦斯年自从上次白思思的生日宴会之后就又忙的脚不沾地。   展览在即,学校又突然出了一个体验活动。活动在两周后举行,而耽误的课时要在这个周补齐。秦斯年选的课从早排到晚,本来就挤不出时间了,Shine又突然出了状况。   上回被打碎的落地灯碎片割伤了它的脚,但是由于伤口很小也没有流血,秦斯年那时就没发现。   直到前天看它走路姿势不自然,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才发现它右脚上被割开了一道小口子,这几天天气热,伤口已经感染了。   因为他要补课,白天没法照顾猫,就把它放到了宠物医院。结果Shine平时被宠的太过,脾气又臭,在医院挑事儿不说还打不过人家,一见到秦斯年就窝在他怀里流眼泪,裹着绷带的小脚脚翘着,娇气委屈地不得了。   “白先生,你家的这只猫啊,快把我这医院拆了。”   “啊?它平时还挺听话的......”   “你最好给它找个玩伴,或者多陪陪它,挺漂亮一只小母猫,引得好几只小公猫为它打架,她就坐在笼子里看戏。现在那几只公猫正在里面打吊针呢,他们的主人说把猫送来是来看病的,怎么一天天的受的伤反而更多了?还扬言要投诉我,我没办法了,你家猫的脚只要按时上药就没什么问题,你还是把它带回家去吧。”   秦斯年很尴尬地把自家闺女领回去了。   白远致和林欢言也很忙,他没办法,只好把它带回去委托给傅宜绅。   傅宜绅倒是不觉得麻烦,相反还挺开心的,给它买了好多东西,白天把它带到律所里看着,晚上秦斯年再去接它。   “明天就是展览了吧,我开完会就过去。”   “好。”秦斯年拎着笼子下车,站在车门外朝他摆摆手,“你别下来啦,回去路上小心。”   傅宜绅朝他点了下头,掉头走了。   秦斯年一手拎着背包一手拎着笼子,出电梯时下意识地朝左看了一眼。   主要是苏洄上次出现的太过突然,他老有种下次会再这么碰到她的错觉。   “喵呜——”   “饿了吗?”他浅笑着开门,“绅哥给你买的新玩具喜欢吗,给你放到窝里好不好?”   “喵——”   给猫主子放好食物换了药,他穿过卧室打开了里面的一个小房间。   那里本来是衣帽间,空间并不大,单被秦斯年改成了一个小书房。里面的摆置也很简单,只有一套桌椅被放在窗边,一眼看过去空荡荡的。   但是打开灯后就会发现,这个房间内,四周的墙壁上贴满了素描。   有他设计的木雕结构图,有Shine的画像,更多的是一个男孩儿的身影。   平静的、大笑的、冷漠的、生气的、委屈的......各式各样的表情出现在同样一张脸上。   秦斯年经常在这个房间坐着,对着面前的这堵墙一动不动地看。   他喜欢的工作,他喜欢的动物,他喜欢的人,都在这儿了。 第15章   馆长看在白远致的面子上,把这次的展览弄得排面很大。   本来以为工作日并不会有许多人来,结果到下午的时候馆内都快塞不下了。   他也就是正常宣传,而且面向的还大多都是已经工作的人群。这怎么进来的都是学生年纪的小姑娘啊。   他已经看到好几拨小姑娘拿着手机进来,扫视一圈后。好像是在找什么人结果没找到,又很失望的出去了,只留下几个在馆内逛。   他正疑惑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见助理拿着手机过来了。   “老板,今天上午有人拍了一张白少爷的照片,现在正在网上疯传呢。我估计这些人就是过来看白少爷的。”   “什么照片啊?”   “就是这个,你看。”   照片上的男孩刚好站在展馆一侧的落地窗旁边,阳光细碎的洒在他的身上,歪头看着怀里的那只通体白色的蓝眼睛大猫。他穿着灰色的针织薄毛衣和牛仔裤,干净温柔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小王子一样。   发这张照片的博主配的文字也变相帮他们宣传了一把:【一大早赶过来,本来是为了写学校布置的论文。结果素材没攒多少,直接看帅哥看晕了。A市三环新开的那家展览馆,速来。】   下面的评论也由一开始的舔颜夸奖逐渐走偏。   【这小哥哥看起来好年轻啊!已经可以办展览了吗?】   【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儿眼熟呢。】   【我也是,但是忘了之前在哪里见过他。】   【是不是这个人呐?前几天很火的那张诚思校庆优毕照片。】   【我靠,诚思的?姑娘们别做梦了。】   【怎么啦?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嗬,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他。楼上别做梦了,这个咱们确实连做梦都梦不到。】   【有瓜?】   【只能跟你们说这个人优秀到人神共愤。不仅长得好,还聪明。而且家世是顶尖的好,真的别做梦了。】   【所以说我知道能上诚思的家世都不差,但是楼上说顶尖还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同+10086】   【这个人具体身份我真的不能说,你们其实自己查查资料,算算年纪,国内最顶尖的那几家里,你们猜也猜出来了。】   【大家不用猜了,刚刚正好经过三环开车进去看了一眼。帅哥人不在,但是我看到联合举办人的名字了。姓白。】   【靠,那确实连做梦也梦不到,姐妹们冲吧,我退赛了。】   然后又是一些插科打诨,馆长皱眉问了句,“白少爷不是送他的猫去医院复诊了吗?”   “是啊,还好他现在人不在。我们也在查这张照片到底是谁传出来的,但是因为流传的太广了,找到源头后也不能截止。估计是早上最早来的那一批观众拍的,觉得这照片拍的好看就发出去了,没想到大家会疯狂的转发。现在宣传的有点太过了,而且白少爷露了脸,不知道白先生那边会不会生气?”   “唉,我去跟白少爷商量一下吧,他脾气比他爸好多了。”   秦斯年正在医院看医生给Shine复诊,接到馆长的电话后还以为是人太少可以提前闭馆,让他不用去了。没想到是告诉他网上好多人看到了他的脸后扒出了他的身份,慕名而来参观白家的小少爷。   他一时有点语塞。   “现在是人很多吗?”   “对,关键是大部分人来并不是来参观展品的。所以就导致有一些只是单纯出来参观的观众观感很不好。”   “我知道了。”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登上微博。   其实前两年他们公司以集团的名义开通了官方的账号之后,也给他开通了一个,还给他认证了。但是秦斯年从来没有用过。   他想了想,挑了一张之前给Shine拍的照片发出去。   @Raeshine_:听说大家很喜欢我的猫?[图片]   十分钟之后,白氏的股票上涨了5%。 第16章   发的照片是前几天拍的。那天他下课回来,刚好下了大雨,Shine就蹲在卧室的落地窗旁边俯瞰外面林立的高楼,湛蓝的眼睛在灰色的天幕下像水晶一样又大又亮。   他瞥到这个场景,觉着自家闺女的侧脸实在漂亮,就拍了下来。   //@Raeshine_: 听说大家很喜欢我的猫?[图片]   秦斯年觉得他现在发这张照片应该挺合适的。既然那么多人想知道他是谁,那他就给出一个渠道让想知道他是谁的人能联系到他,又不会让去看展的人失望。   这个展览馆是白氏投资试点的第一步。秦斯年看过近两年的投资意向书,白氏以后还会投资更多的剧场画室博物馆等等,收揽资源后会进军文娱产业。   他这个微博号本来没什么粉丝,这条微博刚发出去也没什么人看到。但是白氏集团的公关部反应很快,转发了点赞了他这条微博:   //@白氏集团: ShineShine越来越漂亮了呀~//@Raeshine_: 听说大家很喜欢我的猫?[图片]   就算是直接承认了他的身份。   因为事关继承人,公关部的总监还是去给白远致报道了一下这件事。白远致似乎没想到自家儿子这么受欢迎,知道来龙去脉后也没批评他们,只说以后关于白若斐的事都直接报到他这儿来。总监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白式集团平日的画风都是科普+分析为主,语气严谨冰冷的被大家戏称皮下是个机器人。   结果关注者们发现这个机器人突然转发了一个个人微博语气还那么亲昵,让不少不明情况的吃瓜群众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被盗号了?】   【同问,转的这是谁啊?】   【报——太子微服私访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够了】   【少东家发微博了立马赶到争做第一人。】   被科普后有人很快地做出了官方平日里的态度和对小少爷微博的态度对比,引来一片哈哈哈哈。   秦斯年那条微博的评论数和粉丝蹭蹭地往上涨。   白氏靠做生意起家,后来转型投资,全国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身影。相比产业在暗处的苏家和走政道为主商业为辅的顾家,白家是出现在普罗大众眼中最多次的家族。   许多网友对他和官方这样的举动还挺有好感的,毕竟大大方方的也不藏着掖着。看见人家官方都用上波浪号了,他们的胆子也大了点儿。   【一开始还以为官博被盗号了。】   【白氏背后的技术支持是国内最好的啦,详细指路白氏集团发家史。】   【小哥哥缺女朋友吗?能帮你铲猫砂的那种。】   【官博你看看我呀,我是你们未来的少夫人!】   【小哥哥还在展览馆吗?我现在从家里出发还能看到你吗?】   秦斯年回复了她这一条:今天不会去了。展览从周三到周日,大家不用着急。   大家又纷纷在他这条回复下面评论:见未来老公呢,能不急吗?   “......”   虽然知道现在大家都开放了许多,但是这种程度的调戏还是会让他不知如何回复。   不过还好,这类的评论大多集中在前面几条,后面都是想撸猫的。   【小哥哥让给你们了,这猫给我撸一把吧。这皮毛看起来也太油光水滑了。】   【这猫其实也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就是最普通的小白猫,但是被小哥哥养的通身富贵,太好看了。】   【这眼睛真的太清澈好看了,好喜欢呜呜呜。】   “Shine,有好多人喜欢你呢。”   “喵——”   “还夸你漂亮。”   “喵呜——”   【漂亮是漂亮,但是不是该减肥了。】   【楼上你是不是有病,这猫只是毛蓬松才显得大只,实际肯定没那么胖啊!】   “额......”   秦斯年双手撸了一下它的毛,发现自己好像单手抱它是有点费劲。   “医生也说你要多运动,网友也说你看起来有点胖,是不是真的要减肥了啊ShineShine...”   “喵——!”   秦斯年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它的脑袋,“嘶,只是想让你少吃点又不是不给你饭吃,突然这么凶。”   他一边看着大家搞笑的评论一边往店外走。好像有点理解同学为什么会喜欢玩这个软件了,交流起来确实有趣。   司机在医院门口等着,他坐进去刚关上门,忽然被街角的一抹身影吸引住。   好像......   “少爷,走吗?”   真的很像,但是这些年,更像的身影他都错认过。也许他自己都不记得白循光的背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只是凭着一股模糊的印象觉得是他。   他看着那个背影沉吟一会儿,收回了视线。   “走吧。” 第17章   白循光在路上闲逛。   他没摘帽子也没摘墨镜,手里抱着袋泡芙边走边吃。   他刚刚从店主推荐的展览馆里出来,那里人太多了,他什么也没看到,只能看见女孩子的后脑勺。他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离开了。   往外闲逛的时候发现了一条很窄的小道,沿路有一些小吃和小玩意儿。   他看中一家小店,还没走进人家的门就被拉住了胳膊。   “少爷,后面有身份不明的追踪信号,咱们得离开这儿。”   “嗯?”   “您刚才机场的时候,我们就捕捉到了同一种信号,刚刚又出现了。”保镖们很紧张,非常紧张,生怕这个小少爷也在自己手上出了什么事儿。   “哎哎哎,我的泡芙!!!你们慢点儿啊...”白循光踉跄几步,手里的东西一下掉了。   “不是,你们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白循光心疼起那袋子食物,他排了好久的队买的呢。   “国内禁枪,他们总不能拿刀在大街上捅我吧。”   两个保镖不说话,沉默的观察四周,把人塞上车才放松下来。   “又不说话....”白循光摇摇头,“正好你们弄到了车,把我送到街角那家商场去。”   “小少爷,你应该再小心一点。这里我们很陌生,不敢保证随时都能做出最佳防护。”   白循光叹了口气,“我真的没事儿。”   他在车里等了一会儿,琢磨着快四个小时了就下去拿手机,叮嘱他俩不要再一惊一乍地进去抓人。   那个手机因为时间过的太久,再加上电池有点儿坏了,所以那个店主没有强制把它弄开,只是用了数据引流的方法把它传到电脑上,又拷贝到另外一个手机的磁卡里。   “里面我能找到的东西就一个视频和几张照片,其他的文件都损坏乱码了。”   “行,谢了老板。”   白循光坐出租车上回外公家的时候,从后视镜看那俩人还兢兢业业的开车跟着自己,有点想笑。   他爸到底是对他有多不放心啊?   回去的时候两个老人家还在厨房忙活,他跑到自己房间打开那个新手机,先找出那几张照片看了看。   嗯?这是他的手机吗?怎么这照片上的人都不是他呢。   几张照片里都是同一个男孩儿,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学生。视角也像是他极亲近的人拍的。   有坐在窗边正在写字的,有在沙发里窝着摆弄乐高的,还有在床边坐着擦头发的,不过都是侧脸或者背影,没有露出正脸的照片。   可能是这人不喜欢拍照。   “这是谁啊...”   白循光翻了两遍,准备打开那个视频。   说实话他有点儿紧张,他觉得视频一定是自己拍的,也一定有自己的身影。而且从视频内容也可以看出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视频一开始有些不清楚,拍摄的环境像是在刚刚照片里的客厅,镜头乱晃,似乎拍摄的人正想办法把镜头立住。过了一会儿,镜头稳定下来,猛然转向自己的方向,露出拍摄者的一个下巴。   “秦斯年。”   “秦斯年?”   白循光听见声音,聚精会神地看着。忽然镜头又是一转,镜头里是两个少年面对面地坐在地毯上,一个人背对着,而正对着的那个人就是照片里的人。   所以这个人叫秦斯年吗?   忽然,背对着镜头的人双手扯着那少年的脸说道,“你刚刚说你想要什么?”   视频的光线很暗,白循光看不清两人的表情,只能用声音来判断。   他觉得这个说话的人很可能是自己。   “快说,说了有糖吃。”   “想要你。”   ......   白循光瞪大了眼睛,震惊地按下暂停键,吐出一句,“....草?”   自己,自己有个男朋友?   可他出车祸后并没有见过这个人啊。   难道是出车祸前就分手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人他才出的车祸?   白循光咽了咽口水,心情复杂地继续看下去。   “你以后敢出去跟别人喝酒就死定了知不知道!”   “......真是没见过比你还能磨人的。”   后面的视频声音有点小,貌似是自己在嘟囔什么,他听了好几遍才听清楚。不过听不听清楚也无所谓了,从他们的相处方式来看肯定是情侣。再加上手机里的那些照片,搞不好自己还是个舔狗。   后面两人的搂搂抱抱拉拉扯扯他没看下去。主要是觉得看自己跟一个根本不认得男孩谈恋爱这场面太诡异了,于是他又翻了翻那几张照片。   “你到底是谁呢?” 第18章   陆庆正跟林时雾吃鸡呢,接到手下的电话听见他们的汇报后心情大打折扣。   “你们怎么这么废啊。把最新的机器给你们用就是为了不让你们被发现,结果在大街上让人跑了!”   “行了行了你们别说了,听你们找借口我就烦,这个月奖金没了,滚吧。”   他按断电话,长吁一口气排解郁闷。   “怎么了?”   林时雾把两人的号停在一个小房间里,陆庆看着电脑上的人物发呆。   “你说我该不该跟若斐说小白回来了?”   “就你那个发小,他回来了?”   “嗯。”   “他刚落地我就知道,一直没想好要不要告诉若斐,想先跟着他看看他要干嘛。你知道的,上一回他回来我跟若斐说了,他那个反应太吓人了。”   林时雾是知道秦斯年和白循光的事的,从头到尾都知道。他沉吟一会儿说,“还是告诉他吧,想不想见,要不要去见,你不能替他决定。”   陆庆点点头,重新拿起手柄一边打人一边嘟囔,“唉,他那脑子怎么还没治好啊,愁死我了。”   “毕竟那么严重的车祸,这都好几年了吧。治愈的可能性越来越低了。”   一局游戏结束,林时雾拍拍他的大腿,站了起来,“走,我去给你按按。”   “嗯。”   陆庆有气无力地应了声,捏着僵硬的肩颈乖乖躺到书房的按摩床上。   这几年他经过历练,愈发壮硕魁梧,在处理外界的事时已经在各方面都成为一个出色的男人,唯独在遇到跟家人朋友爱人有关的事时,又变成了那个莽撞的大男孩儿。在他爸不知道他跟林时雾的事之前,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他人生中从没体会到的顶级待遇。直到有一回陆明突发奇想去看看儿子在大学生活的怎么样,结果就撞见了刚脱了裤子的一对小情侣。   知道两人两年前就搞到一起之后,陆明简直快把陆庆的腿打断了。   连一向顺着他的妈妈这回也站在了他爸那边。   他绝食抗议,他爸就从林时雾的工作下手。   陆庆知道后大闹了一场,整个A市都知道他为了一个小队长连刚考上的大学也不读了,什么也没带就去了林时雾驻扎的城市。   这是陆庆人生中对他爸最叛逆的一次。   好多人刚听说林时雾这个名字,还以为他是港城林家的人,好奇去查,结果发现他就是一个很普通家庭里的普通孩子,父母之前因公殉职,家里只有他还有一个妹妹。他一年前转入CBI任职,现在已经从最基础的队员做到了小队长。虽然在普通人看来已经很有能力,但在陆明眼里确实是不够看的。而且他模样也不说像苏翌那般美得惊心动魄,就是一个看起来很正气又有点冷漠的男孩子。   可是不管别人怎么劝,陆庆就是喜欢他。   即使知道陆明放话出去说谁都不许帮他,也不许他进家门,什么时候把那臭毛病改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即使林时雾说他们可以暂时分开,等陆庆读完书稳定下来,跟他爸好好谈谈后再决定以后怎么办。   连秦斯年知道他的事后都打电话说了他一句太冲动了。   但陆庆就是不妥协,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一点一点的利用他爸都懒得收走的微弱人脉,完成了第一笔单子、第二笔、第三笔...直到今天,他事业有所小成,他爸还是没让他进门。   他最近回到A市也是因为林时雾的小队有新任务要回来,他才跟着回来的。   他妈因为太想儿子已经放弃了挣扎,还偷偷跟他说其实陆明也很高兴他能自己做成一些事,如果他能跟林时雾分开,他爸愿意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对他爸这么一个传统的人来说,能做到这种让步已经算是不错。但陆庆只说:“妈,你告诉爸,当初要不是他那么坚决的反对,我和林时雾异地几年说不定早就分手了,现在我们感情这么好就是因为那五年我吃苦的时候都是他陪着我,我不会和他分开的。”   气得他妈抹着眼泪回去了。   他软硬不吃,非得逼得他爸接受林时雾。   两人的拉锯战一直持续到现在。   他虽然年轻,但这几年在外面落下了一身不大不小的毛病,尤其是肩颈,之前被伏击过,久坐后就特别疼。   陆庆趴在硬板床上,舒服地哼唧说道,“你是不知道若斐刚来诚思的时候有多不对劲,整个人跟提线木偶似的。你当时不也见过他吗?我们的寒训就是你带的。”   “那是十二月的事吧。我有印象。”   “那我说的还是他之前的状态,十二月份的时候他好多了。当时他在第一级的班,我在第二级,跟他不在一个教室,平时不能经常碰到,也不知道他怎么样。然后有一天我突然听消息说小白要回来了,还以为他恢复了记忆,就告诉了秦斯年,结果......”   “怎么?”   “小白那时醒过来以后不是不记得事吗?醒过来以后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醒来的时候因为谁都 他不认识又觉得烦,不让人在他旁边待着。我就偷偷溜过去看了他一次,秦斯年平时进不去那个病房, 也那次也跟着我一起去了。我们俩站在病房门外隔着玻璃看他,他看窗外。   在医院养了半个月也一点恢复的迹象都没有,秦风就想带他出国看病。那个时候小白的手和腿都受了很重的伤需要静养,白叔叔和白阿姨都反对他们走,说不想让他来回折腾,但是根本没用。   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是我爸给找的私人飞机,他听秦风说这是命运给他们的一个新开始,如果小白想不起来他们干脆就一直在外面生活不回来了。”陆庆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被关在家里,是若斐打电话求我帮忙,让我查一查他们要去哪。他说他不知道小白要走,追到机场的时候小白就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去了。那语气,我的妈,我现在想想都觉得难过。”   林时雾一边给他按肩一边皱起了眉,“你好像没跟我说过中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这事儿太狗血了,听着又让人难受,说它干嘛呢。”陆庆拍了下床板,表情有些不忿,“最绝的是秦风知道小白和若斐之间有点什么,他这么做就是不想再让他们有任何可能。”   “你接着说。”   “他走后没一个月,二十多天吧。我就接到消息说小白回国了,秦风也回来了。那个时候若斐转到诚思刚两天,我就把这事告诉了他,然后他就要去找小白。我放心不下也跟着他一块儿去了。后来发现他们是回来扫墓的,给小白真正的母亲扫墓。”   “你们去了,然后呢?”   “然后我们到了墓园门口,若斐有点迟疑。他说他不敢过去,万一小白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他不知道要怎么介绍自己。万一他都想起来了,不和他们联系是不是因为不想联系,他也不知道过去了要怎么跟小白说。我们在外面犹豫了一会,秦风突然一个人朝我们走过来了。我留在车里,秦风带他去了墓园的另一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回来后神不守舍的,然后说不进去了。”   林时雾扬起眉峰,“经典的恶婆婆戏码?”   陆庆扭头斜睨他一眼。   “若斐说他看一眼小白确认他现在没事就好,我们的车就停在角落等小白出来,结果就看见他神态亲昵地对另一个男孩子又搂又抱的走出来了。”   “...不会吧,他是不是认错人了。听你说的故事里你发小并不像个会这么快喜欢上别人的人。”   “谁知道呢?”   林时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一声,带着笑意问他,“那你觉得是你爸和他,谁更过分。”   陆庆背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好啊你,现在都能开我爸的玩笑了。”   “有什么不能,跟他有问题的是你又不是我。”   陆庆被他气得想笑,两人打闹了一会儿,从客厅打到卧室,气氛陡然变得暧昧的一刹他突然说,“秦风吧。”   “嗯?”林时雾正吻得忘情,突然被他这句话消了兴致,准备脱他衣服的手也收了回来。   “我觉得如果当年秦风没把小白的一些事情用那种方式告诉若斐,他们也不会吵架。小白的脾气被宠得太过,吵架又不会认错,如果他脾气好一点,说不定也不会发生车祸。现在若斐一个人住,不知道是不是在本家待得尴尬。 ”   “要这么说的话,如果白老先生没有一直瞒着另外一个孩子的下落,秦风也不会这么疯。白家早点把人接回来做鉴定,也早就发现了。”林时雾挑眉说道,“他一个人住对三个人都好。而且你以为白先生和白夫人会不难过吗?你发小毕竟是他们用心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孩,结果说走就走了。虽然现在对白若斐很好,但他们未必就能把所有的爱收回来。都是因果罢了。“   陆庆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是啊,这都孽缘啊,孽缘。” 第19章   白循光挑了张勉强能看清秦斯年脸的照片,发了个保镖之一大黑。   如果他有记忆的话,就能想起来这个大黑就是之前被他打了一巴掌的那个。   不过现在他不记得,所以使唤大黑使唤的得心应手。   大黑的团队是从十几年前第一批跟着秦风的人,所以对秦风很是衷心。从白循光那里拿到照片后,大黑联系了秦风,只说了一句话:他要知道了。   秦风一把抓住某只在他胸前作乱的手,目光沉寂下来,“不用拦着他,知道......便知道吧。”   安从背后抱住这个男人,轻声安慰,“你对他的好,他不会忘的。”   秦风挂断电话,转身掐住安的脖子,这才发现少年是裸着的。   白皙滑嫩的肌肤与粗粝的掌心形成鲜明的对比,秦风刚刚回头不经意一瞥,就知道这是一具多漂亮的身体。   脆弱的脖颈在他手里似乎要折断似的扬起,“先生,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盯着少年的双眼良久,从里面看到了紧张、怅惘、虔诚、却唯独没有害怕。   他是看着安长大的,他比这个孩子年长了二十岁,自己怎么会不犹豫。   “我给过你机会离开。”   “先生从来没问过我需不需要这样的机会。”   “你要什么?”   “我要您做一切想对我做的事。”   “然后呢?”   “没有然后。”   他感觉到秦风的手劲松懈下来,大胆地凑上前窝在他怀里,喃喃道,“没有然后。”   与加州火热的夜晚相对的是A市的午后。   秦斯年趁着午休闭馆的那段时间,要帮安九一演一场戏。   “其实很简单啦,到时候你就站在那儿和我聊天就行了,其余的我自己自由发挥。”   “行。”   十一点到一点之间这段时间展览馆里没有人,秦斯年和她并肩走着,一时间没有想到有什么能聊的,所以有些沉默。   “你的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就是我的生日啦,九月一号出生的。”   秦斯年了然地点了下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爸妈都是没读过什么书的人,吃我爷爷留下的家产就够吃两辈子了。所以在家里啊他们特别没有发言权,都要听我爷爷奶奶的。当初我出国读书这件事就是先斩后奏,所以他们看我可能和外国人结婚就会骂我爸妈,怪他们当时没看好我。”   秦斯年配合地笑笑,突然被她挽住了手臂。   安九一凑到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带他一齐向前走,“那你呢,”   “嗯?”   “你的名字很好听,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大概是希望我成为一个有文采的人吧。”   “那他们很成功啊。”   安九一笑着凑近他的脸,秦斯年一下僵硬了。   “放心啦,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这叫借位。”   “...哦。”   陪一个女孩子演十分钟的恩爱戏码比要他上一天的课还累。   “嗯,这张和这张还可以,不过白少爷真的很上相呢,从什么角度拍都很帅。”   “过奖了。”   他正经地说出这三个字引得安九一一阵发笑,“白少爷是个很好玩的人。”   “...过奖了。”秦斯年并不觉得自己好玩,陆庆不是经常说他很无聊吗?   安九一摇摇头,扭头对拍照片的人说道,“把我刚刚说的那几张照片发给我爷爷奶奶吧,你知道怎么说的。”   那人拍着胸脯应下来,“安小姐放心,我一定把你们两位打造成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安九一满意地应了声,“好啦,今天多谢你啦。等这事成了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能帮到你就好了。”   “白少爷真是个好人,可惜你不是我喜欢的款,不然我就真的追你了。”   秦斯年尴尬笑笑。   把人送走后他舒了口气,想着还有些时间,就回到场馆中心检查展品。   馆内十分安静,因此大门的开合声即使隔着一条走廊也能听得很清楚。   他以为是安九一回来了,一边说着“忘拿东西了吗”一边回头,不过他没戴眼镜,远远的眯眼看着身形应该是个男性,于是说,“先生,我们中午是闭馆的。”   “是吗?我刚刚看到有人走出去了才进来的。”   秦斯年一下僵在原地,这个声音......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随着那人的走近,心脏似乎要停止跳动了。   他浑身都在痛,模糊中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慢慢在视线范围内变得清晰,秦斯年看着他听着自己三步远的地方,双手在背后紧紧握着,想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白循光的眼神依旧很澄澈,似乎和五年前刚醒来的样子差别不大。   所以还是没有想起来吗?   秦斯年别过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假装很忙的样子。   “她是我的朋友,所以可以进来,如果先生是想参观的话,两点之后再来吧。”   白循光不紧不慢的跟在他后面,能清楚听到他声音里的颤抖,更坚定了他的猜测。   大黑发过来的一长串报告他还没来得及看,知道照片里的人现在在这儿后他就过来了。有的事只看资料没什么用,人与人直接交流说不定能更快地唤醒他的记忆。   “如果是你的朋友就能进来,那我应该也算吧。”   他看着前面的人猛然停下脚步,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他在欺负人的感觉。似乎知道他被自己吓到了,白循光好心地捅破那层窗户纸,他轻笑一声说道,“难道不是吗?前男友。” 第20章   背光站着的少年,不,白循光逆着光走向他的时候,已然看不到几年前的青涩,更多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带来的压迫感。   秦斯年被他那句话吓得第一反应是想逃跑。   几道细细的、凌厉的光束耀眼地射进了天窗,照在了他身上。   他闭上眼睛,眼前一片绯红。   他发现这种毫无预兆的重逢带给他的不止是对五年思念的满足感,更多的是回忆起他们之前争吵引发的痛苦,那些未解决的问题,还有如今身份交换带来的尴尬无措。   白循光的眼神好像并不像从前,好像只是通过某种方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他鼓起勇气回头,扔下一句“你认错人了”就想快步离开。   “喂——你别跑啊。”   秦斯年这几年虽是长高了,但还是没有白循光跑得快。   连第一个回廊都没走出去,没几步就被他拦下来,“你跑什么啊?”   秦斯年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面对这个人,他年低着头,只是不断的后退,鼻头发酸,眼泪迅速蓄满了眼眶。   白循光跟着他向前,“怎么不说话?”   “啧。”   “是不是欠我什么,心虚呀?”   “还是我有那么吓人?”   秦斯年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白循光的影子就在他脚下,人就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他想了那么久,想再见他一面,如今却......   可他怎么能忘记一切,一言不发的走掉又这样回来。   他怎么敢?   而且他不是有新的喜欢的人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找他?   秦斯年至今忘不了那天在墓园,秦风跟他说的话。   “循光记不起来你。我也不想让他记起来。”   “但我会努力给他治病,在此期间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他现在过得还不错,你不必担心。”   “他还好不容易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能把人生校正,一切归位。你真的忍心把他拉回到这群乱成泥沼的关系里吗?”   “他这么喜欢自由的一个人,真的会甘愿为一个人停下脚步吗?”   这段话,折磨了秦斯年五年。   他好不容易心里松动,有点放弃了,晚上也不会再做梦梦到他。   白循光却又在这个时候回来逼问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到底要自己怎么办?   秦斯年越想越委屈,无措和悲伤混着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他连哭都是安安静静的,可是任谁看到他这个样子,都不会怀疑他有多难过。   白循光这几年在外打交道的都是一言不合就干架的糙汉,要么就是故意娘炮装哭吓唬别人的,哪儿见过秦斯年这种受了天大委屈的阵仗。   他也知道他自己那个狗脾气,尤其是两人之前还有过那么一段,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心里还是有对他和对别人不一样的亲近感。而且现在又把人家惹哭了,白循光瞬间没了底气,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嘶......你哭啦?你,你别哭啊。”   秦斯年看着他,眼周红红的,玉肤黑发红唇配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好像有点...可口。   这下轮到白循光后退了。   “你是不是还没想起来?”   他讪讪地点了下头,有点儿不好意思,“那个,你先别哭了,我错了。我不,不该这么凶的。”   “那你来找我是想干什么?是想知道以前的事?”   “其实就是找你聊聊,你先别激动啊。”   秦斯年死死捏着手心,努力冷声道,“你想聊什么?”   “额......我没想好。”   秦斯年不打算再待着,转身又要走,白循光立马扯住他随口问道,“那,咱俩当初谁追的谁呀?”   刚问出口,他就想打自己一巴掌。   他是不是傻,这关头这问题重要吗?   “是我先追的你。”   秦斯年冷静下来。   他不想表现出任何一丝缠人或者不舍。   他要跟所有普通分手过的情侣一样,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再冷静潇洒的离开。   “啊?......哦。”   “咱们是为什么分手啊?”   秦斯年确实没想到他们再见面还要讨论如何分手这样的细节。   “我们吵架了,然后你说分手,然后我同意了,就这样。”   “为什么吵架?”   “就那些普通情侣之间会遇到的问题呗。”他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说出口,“还有事吗?如果你问完了的话,就该离开了。”   白循光尴尬的摸摸脸颊,这个动作让他一直插在衣兜里的右手露了出来,秦斯年看见他右手上的疤痕,鼻子一酸又马上移开视线。   白循光用那只手救了他的命。   而他甚至不能跟他说一句谢谢。   秦风要他干脆利落的离开,他会做到。 第21章   白循光来找他之前想象过的情况和现在不大一样。   他本以为对方看到他要么会很开心,要么会很生气,唯独没想到他会很难过。   秦斯年说的话他一半信一半不信。   他信他们两个确实分手了。但他不信是因为什么普通小事分的手。   如果没有看过那个视频的话,他说不定不会怀疑,但是那个视频里自己的傻样给他的冲击太大了,白循光知道自己如果不是很喜欢一个人,他不会露出那种傻的要死的表情的。   “你会一直在这里吗?”白循光看了看周遭,瞥见了展柜上的作者名字。   改名了?   秦斯年的双手扣在背后,紧紧抓着身后的衣襟,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不会一直在这里。”   看秦斯年好像并不打算告诉自己他的去处,他也没有再问。   空气中又蔓延着一阵沉默。   白循光默默在心里记下这个新名字,随即点点头,沉默了一下说道,“那我走了?”   秦斯年手心都要被掐出血了,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傅宜绅刚好把车停在门口的马路对面,走下来推开门,就与走出来的白循光撞了个正着。   “这个时间不营业。”   白循光得了新线索,心情还算不错,就好心提醒了一句。   傅宜绅没见过他,只当他是来参观的观众,微微点了下头,“没事,我是作者的朋友。”   说完就缓步走了进去。   也许是雄性之间天生有的直觉,白循光不由自主地就盯着他的背影看。   又是朋友?   他没走远,让保镖把车开到街角的位置看着门口的方向,没一会儿就看见秦斯年和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起出来了。   他皱了皱眉。什么朋友还给你开车门护着头啊。   保镖们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问道,“要不要顺便把那个人也查一下?”   “先跟着他们。”   白循光一只手撑着下巴靠着窗,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转呀转,突然问了句,“我看起来脾气很差吗?”   保镖们凝噎几秒,“还好吧。”   “那我看起来是很容易和别人吵架?”   “...嘶,也还行?”   白循光不耐地摇摇头,“行了行了开车吧。”   傅宜绅刚结了个案子,怕秦斯年忙晕了不好好吃饭,特意腾开了一个会带他去学校附近吃好吃的。   “下午课多吗?”   “排满了,一直到晚上。”秦斯年压下情绪,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的和他面对面坐着。   “我下午也挺忙,你记得吃晚餐。”傅宜绅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对劲,“是不是不舒服啊?脸上怎么这么苍白?”   “没,我就是有点,有点累。”秦斯年喝了口水,勉强笑了笑。   他们就坐在窗边的位置,白循光在车里把他们的互动看的很清楚。   什么朋友还给你端茶倒水擦汗啊?   他自嘲似地冷笑一声,踢了踢副驾的椅背,“走吧。”   怪不得一个劲儿地想撵自己走,怪不得要先问他是不是没想起来,怪不得不敢看他。   什么因为普通原因吵架分开的理由都是骗他的吧,原来是有新欢了。 第22章   秦斯年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小窝,什么也不想干,倒头就睡。   Shine在傅宜绅那儿吃饱了,回来就在自己的小围栏里玩玩具,自己玩的很开心,也不需要他陪。   每天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用想的时候是他一天中最为放松的时刻。   可有些事,即使他不愿意去想,也会出现在他眼前。   白循光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心理预设。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到两人刚刚做同桌的时候。那时候他要忙着训练,基本上不怎么上课,然而自己又要天天在教室。   他记得有一回下午第二节 课是历史。   白循光好不容易逮着一天休息时间,一上午几乎都是睡过去的,直到吃完饭才恢复精神,直愣愣地盯着秦斯年写字的手看。   物理老师在讲台上激情昂扬地讲题,秦斯年在台下奋战一沓卷子,没分给旁边的人一点眼神。   这个物理老师是新上任的,整个人干劲十足。   谁有一点儿走神都要被点名批评。   白循光上课五分钟,已经被点名三次了。   “白循光同学!你同桌脸上有字啊?往哪看呢,看黑板!”   “哦。”白循光瞥了眼黑板,没过一会又只剩个侧脸。   秦斯年隐隐觉得全班都在若有若无地打量他,只好皱眉写了个纸条递过去。   “看黑板。有事下课说。”   白循光轻笑了声。   过了会儿秦斯年看到手边那张只写了一个“哦”的纸条,抵了抵后槽牙。   那时候他们真的很好。白循光即使调皮捣蛋在他眼里是可爱的。   这五年的记忆在眼前一幕幕像照片一样划过。   他记得在医院的时候,听小护士说白循光的手伤的太严重,秦风要带他去美国那边治疗。   记得陆庆拉着他走出病房对他说小白不认得你了。   也记得车祸昏迷时那个诡异的梦。   身后是冰冷的灰墙,面前是他炙热的胸膛。   自己被夹在两者之间。   他的额头堪堪擦过自己的侧脸,把脑袋枕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沉声说:“要是这个世界只有这么大点就好了。”   然后眼前又变成了他冷漠疏离的模样,机场里人来人往,他疑惑地看向自己问,“你是谁?”   秦风就在白循光身后站着看他。   随后自己默默移开了脚步,看着他们走后一个人缩在机场角落,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他陪他淋过雨,在夕阳下接吻,整整五年都在没有尽头的思念他。   如今白循光回来了,见了他之后又走了。以后应该是真的不会再见面了吧。   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个断开的魔杖。   他拍拍脸颊,想让自己振作起来。   包里的手机震动,他拿出一看,原来是安九一发来的消息。   上面说她爷爷奶奶信了并且很开心,她过不久就可以继续回去读书了。   秦斯年扯了下嘴角,回了句恭喜。   这算是他今天最直接的成就了。   往上一翻,才看见有两个未接来电,是白夫人打来的。   他一边捏牙膏一边把电话拨回去。   “喂,妈,我刚刚没听到你的电话。有什么事吗?”   那边白夫人好像在一个宴会,背景音很嘈杂,但是秦斯年还是隐隐听清了。   “妈,一定要给我办吗?”   “他们说要来啊。”   “...那好吧,其实我都行。”   “嗯。放心,我真没不高兴。”   “好,我到时候会提前回去住。”   “嗯,晚安。”   秦斯年挂了电话,挤好的牙膏也差不多都掉进了盥洗池。   “......”   诚思的人要过来参加他的生日会,为什么?   几年前转学到诚思的经历并不是很愉快。   他身体养的差不多以后就没回过S市,直接转学进了诚思。   诚思的校服是西式的制服,男孩子们是灰色的西装裤和白色的毛衣马甲里搭着同色系的衬衫,外面罩着灰色的西装外套。   女孩们则是一水儿的白色短裙、毛衣马甲和衬衫   那时秦斯年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调养,气色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白夫人几乎是倾尽全力要把他的胃养好。各种补汤中药轮番上阵,他上学前一天上称一看,发现自己重了十斤。   诚思比起致德来,校园会更大,各种设施也很齐全。虽不及致德精致,但胜在格局大气,这儿的学生也更不羁,这里没有扩招一说,随便拉一个学生都能念叨半小时的发家史,所以一个一个下巴抬得老高,拉帮结派的情况也更严重。   家族是他们的底气,家族需要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有冲突,而秦斯年的低调显然很引人注目。   他在上学第一天就遇到了小团体的问候。   那时候的班主任显然不知道他的姓氏是哪个白。   虽说是校长亲自领他进的教室,但毕竟人人都知道A市只有一个白家,白家只有一个独苗苗白循光。   所以这个白若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管他是哪个白家,反正不是A市这个就好办。   长的这么好看,哭起来应该更好看吧。教室后边几个常常以欺负同学为乐的校霸像是找到了新玩具一般盯着他。   不过他们可能也没想到这个白若斐根本就像长在座位上一样一动不动。好不容易捱到放学,几个人跟在他后边,过路的同学看到他们都要绕着走。不时有几个人像秦斯年投去同情的目光。   这几个人家大业大,几乎在诚思就是横着走的,被他们盯上找谁都没用。   秦斯年被他们“不小心”撞到后,刚把地上的书捡起来,又被人踩住了笔。   “你就是从致德转过来的那个学生?”   “......”   秦斯年放弃了那只笔,想继续走,却被钳住了肩。   “别碰我!”   他本就一直处于一个崩溃的边缘状态,被他们用这样恶意的眼神看着,几乎是瞬间就爆发了。   几个人也被他突然的反抗惊了下,随即就是更加不屑地推搡。   “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敢这么跟我们说话。看来是不知道这儿的规矩啊,那我就好好教教你,省的你以后再犯错。”   秦斯年猛地把他的手拍下来,那人一下变了脸色,就要打人的时候听见后边传来个声音,“你们这几个白痴干什么呢!”   他们回头一看,竟然是陆庆。   “陆庆,你来的正好,这个新生合你眼了?那你拉走调教调教吧。”   陆庆无语地踹了一人一脚,“你们他妈的知道这是谁吗?晦气东西,赶紧滚。”   秦斯年捡起地上的笔就要走,陆庆警告性地指了指他们几个,嘴里还骂着**两个字,追秦斯年去了。   秦斯年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再上学没有看到他们,从那以后同学们虽然对他客气,也很疏离。在诚思的两年他除了陆庆,竟然也没交到别的朋友。   所以,这帮人为什么要来他的生日会呢? 第23章   白循光干脆利落地回他爸那儿了。   原因无他,之前秦风说要带他在生日的时候去滑雪。这转眼就要到日子了,他在外面怎么混都行,但跟他爸的约定不能忘。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撞上了裸着上身出来的安。浴室里有水声,应该是他爸。   “哦?”白循光把手里的钥匙扔到茶几上,“成功了?”   安熟门熟路地从冰箱下层拿出一罐冰啤扔给他,砸吧一下嘴说,“成功一半吧。”   白循光嗤笑一声,似乎在嘲笑他的没用。   “你先别急着笑我,那个Ellen的事可还没完呢。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可是天天来找你。而且由于找不到,所以怂恿他爸把本来只谈了一年的合同现在续到了三年。价钱很不错,先生也同意了。就说明他以后可有的是理由来找你。”   白循光的笑僵硬在脸上。   安也学着他样子嗤笑一声,“傻了吧。”   “他才多大啊,不用读书吗?天天来找我?”   “天天哦。”安看了眼时钟,“你回来的挺巧,这个时间他该打电话来了。”   安话音刚落,白循光一把按住茶几上的电话,“不许接。”   “啧。这么长时间不接他肯定知道是你回来了。我说你干嘛这么排斥他呢?我看他挺可爱的啊,对你这么有毅力,不如试试?”   “...你不懂。”手掌下的电话没了声音,白循光的声音也渐渐低沉下去。   “难道是喜欢上别人了?”   “......”   “真的有啊!快跟我说说。”   “有什么好说的?不是,你不是馋我爸身子吗?他正在浴室里,你不去干点儿什么,老在这儿杵着是不是有病。”   “诶呦害羞啦。”   “去去去,我正烦着呢,别在这儿跟我没皮没脸啊。”   两人正在吵吵闹闹,电话铃声又响了。   “真执着,要是有这么个小甜心追我我肯定扛不住。”   “是吗?”   浴室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秦风穿着浴袍,淡淡地说。   安一下变了脸色,连忙追过去解释。   白循光把电话接起来,坐在沙发上笑得前俯后仰。   “喂。”   “我就知道是你回来啦!”   “......”白循光起身朝阳台那边走,“差不多得了啊小朋友,知道你是认真的,不用再证明了。但是咱俩不可能,我不喜欢你这款。”   “我是什么款?”   “幼稚,活泼,精力旺盛。”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呀?我可以改啊。”   “基本上和你是完全相反的。听着,生意上的事我从来不管,所以你用工作上的事来压我或者逼我和你相处是完全不可能的。我做什么,只有我自己愿意才会去做。不过既然你是我爸合作伙伴的儿子,我肯定会给你应有的尊重。只要你不再烦我,我们可以做普通朋友。”   这话说的直接又决绝,几乎是没有给他任何的余地。   “......”   Ellen可能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直接挂掉了电话。   白循光按下锁屏键,却不小心蹭到了相册那栏。他摩挲着屏幕上的照片,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刚刚Ellen问他的话。   喜欢的类型吗?   那几张照片和视频被他传到了自己常用的手机里。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天看到他和另外一个男人那么开心的吃饭,他不知道为什么气的要死,上次差点就把这几张照片删掉了。   难道自己还对他余情未了?   靠,凭什么?   光是想想他又开始生气。   白循光烦躁地在露台走了两圈。家里有两个谈恋爱的,他也不想呆着,拿着钥匙又出了门。   趁他爸没工夫管他,正好去俱乐部里溜两圈。 第24章   大黑没在房子外面守着,另外几个保镖也不在。   看来他们觉得自己在家就很安全,不用看着了。   白循光忽然感受到一阵好久没体验过的自由。他哼着小调,打车去了俱乐部。   俱乐部这个点没什么客人,他趁着场控没注意、还有俱乐部里最后一批赛车手刚训练完,去二楼换衣服的间隙,偷偷溜到停车场,乘着夜色开走一辆车。   他刷卡进了地下停车场。   这里几十辆车的车钥匙从来不拔,他挑了辆自己看着比较顺眼的黑色超跑,美滋滋地一口气开到半山腰,把车停在路边看夜景。   赛道在半山腰盘绕,山脚下不远处就是海。这座小山头越往上越陡峭,赛道只修到了整个山头三分之二的位置。   这条路由俱乐部那边入场,中途会有另一条道路从高速那边接通。高速的那个入口大多都是作为出口,很少会有车从那里开过来,不过平日训练时还是会有人在那里放个禁止通行的牌子以防万一。   他坐在路边,双腿垂下去,胳膊撑着上半身,仰头看着天上。   今天云层很厚,没有星星,也看不到月亮。   他挑的这个位置虽然视野宽敞,但几乎黑的看不清东西。   真奇怪,听秦风说他以前很怕黑,晚上几乎不敢待在没有灯光的地方,除非有人陪着。   可他现在倒是一点儿也不怕。   看来忘记一些东西后人真的会变得不一样。   不管是喜欢的,害怕的,还是别的什么,都要重新判定。   坐了会儿他感觉脸上湿湿的,一摸掌心又接到一滴水,“下雨了?”   这场雨来得猛烈,感觉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就倾盆而下。   白循光暗骂一声,拍拍裤子上的土从地上起来。   好不容易有机会,本来还想跑几圈呢。   他打开门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想等着雨小一点再开回去,却没想到越下越大,隐隐还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什么鬼...怎么突然下这么大雨。”   他尝试着慢慢启动车子,结果因为雨水堆积导致车子下滑了一部分,他连转向也不能了。   白循光思考了一下,果断求助了安。   安正在可怜巴巴地撒娇表衷心,接通白循光电话的第一秒就想骂他,“你在家里给我打什么电话?”   “...啊?”   安小心翼翼地看了坐在床上看合同的秦风,拿着电话出去了。   “你什么时候去的?”   “...那怎么办?”   “...我真是服了你了。”   “你想告诉他吗?....我不敢,如果我说了他肯定会很生气。”   “但是如果不告诉他他会更生气吧。”   “你在那别动,我这就让人先过去接你。”   “嗯。”   白循光挂了电话,一个人坐在车里面听雨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忽然,身后亮起几道强烈的灯光照亮了前面的路。   白循光眯了眯眼睛,有些不适地把手挡在眼前打开车门。   “这么快就来了?”   他一脚踏出车门,探头看着身后那辆车。因为过于明亮的车灯他看不清车子里面的人。   中间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他刚准备走过去,却发现那辆车猛地向他冲过来。   他下意识地就收回脚往车子里躲,还没启动车子,就感受到“砰”地一声。   他被撞了。   然而这似乎还不是结束。看着车子被他们推着直直向前,白循光就明白了这群人怕是故意的,这样的撞击恐怕不够,说不定还想要搞死他。   铁皮与沥青剧烈摩擦的声音响在耳边。   那群不速之客把他的车直接往前顶着推下了山。   白循光趁着还在地面上的几秒钟,牢牢拽住主驾驶座的安全带,抱着座椅,用脚抵着车顶固定住自己。   一阵噼里啪啦地撞击和眩晕后,他听到了树枝折断、雨滴落下和海浪拍打的声音。   自己的手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窝在身下,他觉得应该是骨折或是断了。   还好这次不是右手。   身上的每一处都在疼,一时间他竟不知道先为哪处的伤口哀嚎。   半山的高度并不是很高,这车的性能也不错,再加上树木的挂靠这车竟然没有什么地方破损。   “草,真倒霉。”白循光稳了稳心神,从车里爬出来。   比起身上的伤口,最疼的是他的头。要不是车窗没破,他都觉得是有块玻璃插进脑袋里去了。   岸边的礁石多而杂乱,被雨水磨平了棱角又凉又滑。   他费尽力气摸黑找了块比较大的石头,刚坐下就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好像被什么声音吵醒了。   救护车和人声越来越近,他却觉得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呢。   他一直觉得心口空空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Shine!Shine!你还好吗?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心跳像是响在虚空,又像是在耳边低吟。   Shine?   那是谁?   光......   循光......   “白循光!你又耍赖!”   “白循光,你烦不烦!”   “白循光,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不要不讲道理。”   “我...我其实也有一点点喜欢你,不过只有一点儿,还不到谈恋爱的程度。”   “白循光,你怎么这么招猫啊?”   “白循光,你别喜欢我了。”   “我也不想再喜欢你了。”   “我们分手吧。”   ... ...   记忆纷至杳来,白循光的嘴角无意识地露出一丝苦笑。   原来,是这样啊。 第25章   秦风在手术室门口一动不动地站了四个小时。安在他身后静静陪着,不敢多嘴。   直到医生从里面出来,说了声没有大碍,要好好休养,秦风脚步才动了动,安连忙扶住他的胳膊。   “先生......”   秦风闭了闭眼睛,在长凳上坐下,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了你跟我说他没什么事?”   “都是些皮肉伤,最重的伤就是左臂外侧骨裂,好好养着就没事了。”   “...那他怎么会昏迷这么久。”   “病人本来就没休息好,再加上痊愈伤口需要时间,他不是在昏迷,是在睡觉。”   “......”   知道白循光没什么大碍后,秦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天的罪魁祸首查清楚。   “你说是谁?”   “是Ellen。”   白循光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脑袋还有些刺痛,记忆杂乱无章的充斥在脑海,所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不过在他瞥到周围都是外国人后,心里如坠冰窟。   秦风听到他醒了的消息,快速从公司赶到医院。但是一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循光已经叫了他五年爸爸,此时此刻恢复了之前的记忆,却怎么也叫不出口了。   两人对视半响,秦风苦笑了下,拍了拍他的头,“都想起来了?”   白循光点点头。   他看着原本意气风发的男人带着眼底的苍然坐在床边,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秦风做的那些事,他能理解。但是让他释然他却怎么也做不到。   这五年来秦风根本没有给他任何能够恢复记忆的线索,这是他最不能理解的。   难道这样瞒着自己,就是他所谓的新的开始吗?   “你......你怎么打算?”秦风有点犹豫地问。原本高大铁血的男人这一刻竟然有些小心翼翼。   他其实很想像五年前一样,带着白循光远走他乡,重新开始。可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不知道。”白循光呢喃,“我现在脑子很乱,让我再想想。”   “其实你可以继续在这儿待着,先养好伤,其他的以后再说。”   “在这儿待着?”   “......可是”白循光的声音里带了丝悲怆,眼圈也红了,他捂着心口,只是试探地提起这个名字都一阵心悸。   “可是秦斯年怎么办啊。”白循光像是没察觉到自己在流泪,被水洗过的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尤为脆弱。   他的声音不大,哽咽着像有一把刀在来回撕扯他的心脏,“我把什么都忘了,倒是一干二净。但想到他自己带着所有秘密留在陌生的地方,我这里好痛。”   “我答应他我会一直在他身边的。”   “他要怎么办啊?”   “他那么一个,心软到不肯还手的人,要怎么在那个圈子里生活?”   秦斯年不止一次让他听话懂事,不止一次地说他多想有家人陪伴,不止一次地说过羡慕他。   可他的生活,本该就是秦斯年的。   那十八个年头的日日夜夜,他抢走的属于秦斯年的家,该怎么办。 第26章   秦斯年当年回到白家的时候,真正的生日已经过了。   后来转学去诚思后一部分人先知道了他的身份,另一部分在年会上见到了他。   正巧第二年他适应了A市的生活,人也认得差不多了。白老先生有心补偿他,在二十岁的时候白家给他举办了一个非常隆重豪华的生日宴会,正式把他介绍给了外界。   秦斯年一直很乖,乖得让已经习惯白循光淘气的白夫人有时候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所以自从秦斯年明确说过他不喜欢太过奢华的宴会之后,往后几年都一切从简。   今年过了生日以后,他就二十四了。   秦斯年有些茫然的坐在会客室里,面前一堆人坐在他周围。   他说呢,那群并不熟的同学为什么纷纷要来参加他的生日宴,原来是看中他慢慢长大要接手白氏,提前来联络生意了。   秦斯年客套地笑着。   忽然有点白循光那时候为什么会偷偷抽烟了。   这种带着算计和利益的祝福确实比烟味还令人不耐。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喜欢过生日。每每有人走过来说生日快乐的时候,他就会想到他和白循光的生日只差一天。   而现在想到白循光,并不会让他快乐。   白循光正躺在病房里养伤。   秦风和他的滑雪计划无限期搁置了,两人都没有再提那件事。两人之间气氛很尴尬,能不见面就尽量避免见面,不过秦风会在他睡着之后过来看看他。   说起生日,白循光也马上想到了秦斯年。   他生日那天秦风送了许多好吃的,因为他还在养伤期间,所以不能碰荤腥,就被安代吃掉了。   他不止恢复了之前的记忆,这五年期间的记忆也没有丢掉。所以清楚记得他前不久和秦斯年见面时看到的场景。   记忆中的少年长大了,像个诱人的水蜜桃。   白若斐...   他呢喃了两句这个名字,在手机里稍加搜索就找出了一大片资料。   秦斯年的微博名好巧不巧有他自己的英文名,也包括了白循光的。   虽然白循光知道他可能只是因为家里那只胖猫。   他半靠在病床上,安刚离开不久,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白循光一边翻他的微博一边想从他的评论底下,那些粉丝们的一言一语中拼凑出他这些年的痕迹。   这样简单的事竟然让他十分熨帖。好似两人在相隔万里的大洋两岸有了一丝联系。   不知不觉快到零点,白循光申请了一个小号,在官方给他发的生日祝福下评论给他:生日快乐。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今天要过得开心啊。   知道秦斯年生日的少,所以他竟然是第一个评论的。   评论完后他又在翻看他能找到的过往五年秦斯年的全部资料。可是他刚把手机放下,就突然听到叮咚一声,白循光拿起手机一看,差点把手机摔了。   秦斯年竟然回复了他:“谢谢,也祝你开心。”   看到这一句的时候他突然怔了怔,又看到左下角的日期时间时整个人像是被攥住了心脏一般,眼泪倏然掉落。   那一刻是他们两个人的生日。 第27章   十天后。   白循光从飞机上缓步下来,被A市的冷风吹得瑟缩了一下。   秦风依旧在加州忙着工作,安留在他身边陪他。   自从查出是谁把他唯一的孩子害成这样,他就一直在思考如何用什么手段报复回去他们才会最痛苦。不过这种事他也不会跟白循光说,只派了大黑继续不远不近地跟着,暗中保护他。   白循光做了好几天的思想斗争,决定回国。他胳膊还没好全,但他实在等不下去了。   他踏上A市土地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去了A大。   算算时间,秦斯年这时候应该大三了。   好巧不巧,大黑开着车刚经过门口,他就看见了傅宜绅。   傅宜绅。   这个男人,白循光熟得很。 第一回 知道他是当时他和秦斯年在S市的时候。第一回看见他是秦斯年第一回来A市的时候。   五年过去,他和秦斯年分隔两地。傅宜绅倒是一直和秦斯年保持了非常紧密的联系。   白循光皱着眉跟在傅宜绅身后,他有种预感,跟着他就能找到秦斯年。   白循光穿着皮衣染了亚麻色的头发,整个人成熟又不羁,浑身都散发着别惹我的气息。这样一个人跟在一个文质彬彬浑身儒雅的男人身后,引得A大许多学生看向他们。   傅宜绅走的专注,没管这些眼神。   白循光也懒得管。   走了一会儿,穿过花园过了窄桥,白循光隔着人群,在图书馆一楼的角落看见了秦斯年。   他一手撑着头,一手夹着钢笔在手指间快速转动这,面无表情。似乎是见到傅宜绅后他笑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到不易近人的模样。   神情间带着他记忆中从未见过的冷漠。   白循光淡淡地看着他,心情竟然很平静。   他看着两人一起离开学校,一起去吃了午饭,而后他把秦斯年送回了一处小区。   白循光记下他下车的地方,对大黑说,“你去查查这栋楼还有没有空房子,买下来。”   “好的少爷。”   秦斯年下午没课,准备去公司工作。   白先生似乎对他上次结束的展览合作很满意,最近又派给他了许多新的项目。他得先把合同都看完,再决定接哪一个,最后才能组建队伍。   办公桌电脑一侧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他画的一张素描。他在办公室坐了没一会儿,总监助理突然敲了敲他的门。   “副总监,会客厅有一位您的客人。”   “是谁?”   “他没说,只说了要见您。”   “知道了。”   秦斯年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心想可能是前不久联系的客户。   这几年他的近视度数有点加深,不过他不怎么喜欢戴眼镜,平时除了看文件,他都不戴眼镜。   生日后他虽是充满信心到领了白先生派给他的新工作,但也彻底在白氏安了家,他已经连续四天下课后过来加班,现在最不想的就是接待难缠的甲方。   但是他虽然不想,还是打起精神下了楼。   会客厅里的百叶窗不知道被谁放了下来,他走到门口隐隐看见一个吊着胳膊的男人,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   秦斯年推开门,那人转过头,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第28章   看到里面的人是白循光时秦斯年愣了愣。   他还以为自从上一次说清楚分开以后,两个人就不会再见面了。   眼前的人和上一次见面的模样不大相同。尤其是在瞥见他受伤的胳膊的时候,秦斯年立马就想起了五年前车祸时的场景。   怎么又受伤了呢?   秦斯年站在门口踌躇几秒,稳定心神后走过去。   “怎么突然来了?又有什么问题想知道吗?”   他状似不在意的在白循光对面坐下,眼睛微微眯着,扮演前男友角色的同时还想把人看得更清楚一些。   秦斯年知道他肯定调查了自己,但他相信秦风不会让白循光看到不该看到的。   白循光直勾勾地看着他,语气却不似眼神那般炙热,因此秦斯年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什么不对。   “路过A市,就过来看看你。”   秦斯年垂下眼睛,从旁边拿过一个杯子泡茶。   陈皮普洱,静心去火。他现在很需要。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秦斯年一边洗茶一边任由乱七八糟的想法阻塞在脑袋里。   他以前总想对白循光好一点、再好一点。放任自己沦陷进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时,他只希望白循光最后能记得他的好。   可现在,这个人记不得自己,也忘记了他们以前经历的所有事。只有他自己守着那点回忆落地生根。   他不能告诉白循光真相。   上次见到白循光,看到他似乎又恢复了从前肆意张扬的样子,秦斯年错愕的同时还有些宽慰。   他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秦风有句话说的很对,任谁见过白循光之前的样子,都舍不得熄去他的眼底的光。   他倒好茶,不说话,白循光也跟着沉默。   直到他把杯子递过去,才鼓起勇气问了句,“胳膊又怎么了?”   白循光闷声说道,“出车祸了。”   秦斯年递杯子的手一顿,随即又装出不在乎的样子,用漠然的语气说,“那以后多注意点。”   白循光从见到他开始,心口就在发疼,此时此刻见他努力装作不熟的模样,又气得有些想笑。   他眼也不眨地看着秦斯年,“说起来这是我第二次出车祸,兴许我以后真的不该再开车。想想还有点可惜。”   秦斯年避开他的眼神,低着头不说话。   白循光轻笑一声,“不过好在之前带你兜过风,也算没什么遗憾了。”   秦斯年猛地抬头,满脸震惊,蚀骨的冷气从脚底一路往上,眨眼里就蹿到他头顶。   他浑身发寒,声音都在抖,“你......你想起来了?”   “嗯。”白循光极轻地点了一下头,嘴角的笑没有一点温度,让人看着心里发凉。   “是啊,我想起来了。”   他两手搁在桌面上,十指紧扣着,眼睛往秦斯年脸上淡淡地斜过去。   经历那些事以后,他终于能变得从容不迫。   反观秦斯年整个人变得十分紧绷,坐在他对面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动了。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五年前的少年如今也有了一副低沉的嗓子,这句话没带多少感情,并不是威胁,也不是警告,好似只是给他递个台阶,只要秦斯年说一句......算了,说什么呢?   他们现在这样,还有什么能说的。   秦斯年的面色失落下去,喃喃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斯年,你是不是傻。我忘了你就不能让我想起来?”白循光眼眸一抬,却是勾起嘴角,笑得畅意。   “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真相?”   “你就不能,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抗吗?” 第29章   狂风暴雨在天空中肆虐,闪电雷声此起彼伏,刺目的闪电将屋子照得透亮。   大雨几乎是一瞬间就倾盆而下。   这雨下的突然,映着白循光连续几句的质问有说不出的萧瑟。不过却解救了秦斯年。   眼下的情况和上一次相比实在是好不了多少。   那次白循光虽然出现的突然,但是什么都不知道。秦斯年依旧可以回避那些问题。   这次他无处可逃了。   白循光从来不是一个会把问题放到脑后解决的人。所以秦斯年大概能想象到如果没有这场雨,白循光会怎么样一件事一件事的逼他表态。   “时间太久,我已经不再想之前的事了。你也别问了,都过去了不是吗?”   秦斯年避着他的询问,又淡淡说了句,“下雨了,要不要找人送你回去。”   他垂着眼睛,整个人安静下来,像雨一样给人连续不断的静默感。   白循光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他的一字一句,一举一动无不昭示着这五年他被打磨的样子,也就是说,两个人终于是一个世界的两个傻瓜了。   尤其是秦斯年经过这几年金银玉石的滋养,一张脸唇红瓷白变得明艳不少,只是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待着,都让人心生眷恋,   白循光凑近他,“我跟你回去怎么样?”   他这话显然把某个已经不知如何是好的人吓得不轻。   秦斯年直接忽略了他的玩笑,站起身准备送客。   忽然的动作引得桌子轻颤,似乎刚巧碰到了某个人的伤口。   “嘶——”   白循光轻哼一声,捂着胳膊一脸痛苦,鲜血从创口溢出来,能隐隐看到纱布下的红色。   秦斯年被他这声痛吓住了。   大黑一手搁方向盘上,一手弯折,肘部搁在车窗间,老老实实在大楼下面等着。   他一会儿盯着手表一会盯着大门,忽然看见自家小少爷被人扶着出来了。   大黑一个箭步想开门冲出去接人,结果被白循光一个眼神钉在了原地。   他家少爷整个人围绕着与周身毫不相符的脆弱感,眼里写着:在哄老婆,有点眼色。   很有眼色的大黑默默跟着小少爷上的车,到医院后也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后面。   到医院时,小护士看见白循光这情况,连忙喊道:“快把病患扶进去,一会血流太多,就不好办了。”   秦斯年眉间的愁郁浓烈的快要实体化,他陪着白循光拍片换药包扎,全程一言不发。   大黑好像忽然明白了白循光昨天为什么不去换药了。原来苦肉计是留在这时候用的。   趁着护士给白循光重新包扎伤口的功夫,秦斯年盯着他的右手看了几眼。   那几道疤实在扎眼,也让他一瞬间把所有心里建设化为齑粉。   那是白循光救过他的证据。   一切都弄好后已经华灯初上,秦斯年又问了一遍他去哪里。   公司给秦斯年配的司机不是在白家任职过的人,所以不认得白循光,也不清楚他们从前的事。   正好秦斯年今天也不想再跟任何人解释关于白循光的事,干脆自己也不回去。   白循光报了个酒店的名字。   因为大雨堵车,他们直接在快到酒店的路口下了车,一起打伞进了酒店。   秦斯年怕他的伤口碰到水,把雨伞朝他斜靠,自己的半边身子被淋得湿透。   好不容易把人送进房间,秦斯年想走却被喊住了。   “衬衣都湿了,去卫生间吹干再走吧。”   白循光坐在外间的沙发里,拿那只还能动的手指了指里面,“不然你回去的路上穿着这身湿衣服肯定要生病。”   秦斯年想了想,默不作声的进了卫生间。   他现在确实连生病的时间都没有。   进了卫生间后他先是锁上了门,打开热气才感觉舒服些。   他闭着眼睛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热风吹下来的声音很大,鼓噪间他没有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动静。 第30章   白循光对天发誓,他本来只是想进卧室换件衣服。   因为受了伤,他的外套披在身上,里面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黑T。他几下就把上身的衣服除去,要换浴袍时忽瞥见了秦斯年的背影。   浴室在卧室里面,备用钥匙就在门锁上插着,他开门的声音被蒸腾而出的热气盖住。   秦斯年衬衣半湿,已经解开了三个扣子,背对着房间门口正准备脱衣服。   白循光从背后能看到他的瘦肩窄腰还有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因为主人的动作,背上的蝴蝶骨像是展翅欲飞。   白循光碰到他的皮肤,裸着上身从后面抱住他。   秦斯年被吓了一跳,顾忌着他的伤不敢动作太大,只是冷声让他松开。   他们都长高了,但白循光还是比怀里的人更高更壮一些。尤其是从背后抱住他的原因,秦斯年能清楚的从面前的镜子里看到他是如何一只胳膊环住自己的脖子,一只胳膊环住自己的腰。   “放开。”秦斯年又说了一遍。   酒店是个隐晦又容易把气氛引燃的一个场所。   秦斯年越是推脱拒绝,白循光就越想任意妄为。这是他身体里的劣根性。他对眼前这个人的疯狂和激情。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知道。”白循光松开一只手,转而掐了掐他的脸,似乎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在这样亲近又私密的环境下,他的语气陡然变了。   “我想你只对我一个人笑,只喜欢我,和我重新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我恢复之后有多想快点来找你,想亲你,想...干 你。”最后那两个字他是贴在秦斯年耳朵边说的,嘴巴呼出的热气和这两个字带来的羞涩齐齐袭来,成功让他瑟缩了一下。   白循光吻了一下他的侧颈,热气染红了怀里人的耳朵,“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难道真的有新欢了?”   秦斯年摇摇头,“没有。”   白循光勾了下唇,虽然他还没有弄清楚傅宜绅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但是秦斯年的否认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那些事情我都可以解释给你听。”白循光缓缓松开他,下一秒却突然把人按在了墙壁上,粗暴地亲了上去。   “唔——”秦斯年撞到墙壁的痛呼被堵回喉咙,嘴唇上承受着他的怒火。   这辈子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给他这样的的亲密与厮磨。   白循光一边亲还要一边低声喘着气问他,“有别人碰过这里吗?”他的手从腰侧滑向后颈,每摸到一个能让秦斯年颤抖的地方。他的反复研磨几次,再问有没有人碰过这里。   秦斯年被他搞得浑身都像一只熟透的虾子,想使劲推开他,被压制住的那只手碰到了纱布又放缓了力气。他心里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又懦弱。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害怕白循光会流血受伤。可是一个不爱他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他打定主意,用力推开了他的肩膀,“你是不是疯了!”   他的皮肤白,稍微红一些就特别明显。不过他的脸再红也没有他的嘴唇红。   刚刚他用手背狠狠一擦,唇色更加嫣红漂亮。   此刻秦斯年满眼怒意地看着他,却让白循光情绪更加高涨,他真是爱极了眼前人这幅殊色而不自知的模样。   他太美了。   “我们已经错过那么长时间了,你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秦斯年似乎在他怀里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心,可转到这样的话题他还是摇了摇头,“我没有生你的气。”   自从知道他为了救自己付出的代价,他确实再也没有生过白循光的气。他甚至觉得自己是爱着白循光的,只是不想再喜欢他了。   “我们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孩子,也早就过了只要喜欢就可以在一起的年纪。你新认识了别的朋友,我也有了自己的生活,而且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并不想再改变自己迎接一段新的感情,尤其是和你。”   他这话说的不紧不慢,语气淡然又克制。似乎真的早就已经想通了,徒留白循光一人纠结。   两人还没纠结出结果,却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是白老先生派的人到了。   这个老人家以自己的方式继续维持着自己的威严。所以白循光一回来,他就盯上了这个被他捧在手里十几年的孩子。   其实他并不知道白循光已经恢复了记忆,所以本意只是想看看他到底回来做什么。直到看到他接触了秦斯年,两个人一起待了一个下午,又去了酒店,老先生这才坐不住了。   秦斯年的衬衣被扯得皱皱巴巴,连扣子都给他拽掉了,整个人倚在墙上喘着气。   白循光刚刚去开了门,他在里面听见了他们的说话声。打起精神往脸上扑了几次冷水,他透过镜子瞥了眼站在身后的人,   “给我拿件你的衣服。”   白循光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件T恤给他,“可能有些大,先凑活吧。”   “这是你第二次穿我的衣服。”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寒假来我家给我补习的时候吗。有一些人找你麻烦,当时我也是把外套给你穿。”   秦斯年手一僵,垂眸关上门,“...记不太清了。”   白循光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小骗子。”   白循光对白老先生要把他们两个一块儿带走这件事没有多大的担忧。   他的思维还停留在五年前,他还是白家众人的掌上明珠的这种错觉里,所以很愉快的就跟着白老先生派来的人一块儿走了。   而秦斯年则想了很多。   他与白老先生的交流实在不算密切,这几年也不过是生日节日的时候一起吃顿饭的关系。中间固然有白先生的阻拦,可他这个爷爷似乎也并不是很想见到他。   白家的老宅和五年前没怎么变,白循光也终于实现了他很久之前说过的要带秦斯年来看看的诺言。即使是以现在这种方式。   管家见到白循光后惊喜地跑到两人面前,“两位少爷都回来啦,真好,真好。若斐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呢,您快上去吧。”   秦斯年点了下头。白循光本想和他一块儿去,却被管家拦下了。   他上楼前回头看了眼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终究没说什么。   白老先生比秦斯年第一次见到他时苍老了许多,几乎是整头的白发,但因为梳的整齐,又别有一番气势。   “你和循光的关系很好。”   秦斯年站在书桌前一怔,没有说话。   白老先生看着他,目光里全是了然,“你们之间的所有事我都知道。所有事。”   秦斯年看着他,咬着牙齿,似乎不堪这样的逼迫。   “给你两个选择。”   “如果要进白家,必须和循光断了关系。”   “如果断不了,你们其中一个,永远不能进白家的门。”   秦斯年微微垂眸,拳头攥紧。   “您误会了。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之前白循光拿我当玩意儿,我也是这么对他的。当初和他走得近也是因为...”   秦斯年闭闭眼睛,“他能提供给我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早知道我的血这么值钱,当初也不会扒着他不放了。要不是他姓白,谁会伺候他呢。”   他几乎是剜着心说出这样一番话,耳边回响的是当初在墓园秦风的告诫:循光的母亲是因为救你才坠崖,循光的手是因为救你才废掉,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放过他吧。   在他的梦里不也是这样吗?   他昏迷时做的,那个两人一同赴死的梦。   白老先生似乎是很满意他的识趣,正欲说些什么,书房门却被一脚踢开。   白循光眼睛血红的站在门口,不知道听了多久。   秦斯年扭头看着他,慢慢走到他面前。   “你都听到了吧。”   “没错,我说的都是真的。”   “白循光,你让我恶心。”   白循光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和愤怒,映着泛红的眼眶又有说不出的可怜。   白循光想去拉他的手,想带他去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想和他好好谈谈。   他不信。   他不信那段快乐的日子全是演戏。   他明明,他明明感觉到了的。   可秦斯年躲过了他的触碰,眼里全是厌烦,“我说了啊,你让我恶心。”   “秦斯年!”   他像是被逼到悬崖边的小兽,发出绝望到万箭攒心的嘶吼。   白老先生似是不耐他不知所谓的模样,放下手里的毛笔,“都出去吧。”   白循光扯过秦斯年的胳膊,拽着他下楼。   他用了狠劲,即使秦斯年没有怎么挣扎,他也没有放松一分一毫,直直把人塞进刚刚送他们来的车里。   秦斯年看见车里没有钥匙才放下心。他不会再让白循光开车了。   “是不是我爷爷逼你了。”   “他也是我爷爷。”   “秦斯年!”白循光气得狠拍了一下方向盘,发出一道短促的急音。   两人安静了会,白循光好像才从那阵情绪中平静下来,抓了两把头发,胸膛起伏着,“我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可以继续这样,别人也...”   “白循光。”秦斯年语气淡然的像是根本没受到影响,“你太自私了吧。”   “什么?”   “我都说了。我跟你在一起,除了我当初不能拒绝以外,就是你还有点利用价值。”   白循光死死地盯着他,却找不出一丁点儿他是被迫的痕迹。   良久,他突然摇摇头笑了。   “你还真是变了好多,是我看错人了。” 第31章   那天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见。   秦斯年依旧每天两点一线的奔波于学校和公司,几天后的中午,司机接到他后告诉他,白夫人让他下午不用去公司,直接回家,晚上要带他一块去个地方。   白夫人指的家既不是他临近学校的房子,也不是本宅,而是现在只有白先生和白夫人两个人住的的小别墅。   这里是之前他们结婚后、去S市之前白先生挑的房子,小时候的白循光在这里度过过几年的童年时光。   这让秦斯年觉得很别扭。   即使这里已经没有白循光的任何东西,他也依旧觉得这个房子里处处都是他的痕迹。 只要在这里待着,他就忍不住想小时候的白循光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在后院的泳池玩过水、躺在这个沙发上睡过午觉、揪过前院两棵冬青的叶子......自从他去A大后,几乎没回来过这里。   “...是我不对。该一回来就来拜访伯母的,刚开始听说您在这儿我还不相信,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巧的事了。”   “妈,我回来了。”   让他吃惊的是,客厅已经有了一个客人,是个穿着精致的丝绸衬衫,扎着马尾的女孩儿背影。   “若斐,来,快看这是谁?”   原本背对着门口坐着的女孩儿回过头,秦斯年一看,竟然是苏洄。   她柔柔一笑,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什么都尽在掌握,没有什么能难得到她的大姐姐。那天遇到的她满身疲惫的样子,好似只是一场幻觉。   “好久不见。”   女孩儿朝他招了下手。   秦斯年礼貌地笑笑,点了下头。   “若斐,小洄的二叔你没见过吧,今晚要订婚了。订婚宴就选在隔了咱们两栋的那个别墅里,小洄特意过来邀请我们,我这就上去准备,你招待她。待会儿咱们一起过去。”   白夫人去为晚上的晚宴做准备了,客厅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苏洄也没转弯,直接把来这儿的目的说给他听。   “前几天有个人突然要买你现在住的地方隔壁的房子,我说不卖,还非要见我一面,你猜是谁?”   “我隔壁.....?” 秦斯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苏洄说出了他猜想的那个答案。   “是循光。 ”   “那你有没有...”   “没有。”   “说来也巧,他之前在美国的时候和我们不在一个州,我知道他来了还想去看看他,结果被秦风拦住了。我当时就想循光在这个偏执狂手里怕是得学坏,这次看他恢复以后回国做的事,确实比以前更不着调了。那房子我没卖,不过他要是没地方住,住你那不更好?你们以前不是很亲密吗?又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回来了,你应该很开心吧。”   “...开心是开心,可是....” 秦斯年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不能跟白循光说的话,好像可以很没压力的对苏洄说出来。   “秦风先生不想让我和他多接触,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了。”   “我以前瞧着你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儿倒转不过来弯儿了。他都不担心秦风,你担心什么?再者说他都回来了,秦风能不知道?你也不想想那他为什么能回来这么久一点儿回去的迹象也没有。这肯定是秦风同意的,而且他也知道小白回来是为了什么,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白家给你的助力,比你想象中还要大的多。既然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吃了很多旁人没有吃过的苦,那么得到一些想要的东西也是应该的。”   “...是他让你来当说客的吗?”   苏洄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生生笑了。   “他被我骂了一顿正在酒店待着呢,哪还敢劝我。”   其实白循光那天闹着非要买她的房子,在她的逼问下,把一切都解释了之后,苏洄真是狠狠骂了他一顿,批评他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想要什么只知道一条路走到底不会转圜。把人越推越远也怪不了旁人,只能怪自己。白循光确实没敢让她过来当说客,说实话是苏洄自己这段时间处理了太多烂摊子,左右也不差这一件。   “我也算是看着你们一路走过来的人,为了旁人闹成这样实在不必要。而且那些流言蜚语三分真七分假,你听听一笑也就罢了。不要真的相信,更不要因为这个生气。”   “今天晚上小白也会来,你怎么说?要不要给彼此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 第32章   白循光走进这个熟悉的社区后,还真的挺怀念小时候那段生活的。   他四岁之前的记忆虽然模糊,但也记得在这儿交了许多小伙伴,好像闯了很多祸,每天都玩得很开心。   不过他今天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见秦斯年。因为知道白夫人也会来,所以他决定晚点进场。   今天不是和白夫人相见的好时机,等他把问题都解决之后,会好好找个时间好好跟白先生和白夫人聊一聊。   宴会开始前半个小时,大家基本上都到了。   因为苏二叔常年以花花公子的形象出现在外界,又和万众瞩目的娱乐圈有不少联系,所以他这次的订婚宴虽然私人,但是还是有不少媒体在马路上蹲点,等着拍一些八卦名流的照片,所以门口看起来非常的杂乱无章。   苏二叔好像很高兴看到这样的场面,他站在门口,满面微笑的让大家拍照。   白循光一个人坐在车里无聊的等。他看着苏二叔和那些媒体周旋,恍然忆起自己以前好像也是和他一样的爱情观:要不到自己玩不动的那一天,再接受命运的安排。   这就是他和秦斯年的不同了。秦斯年需要的感情是从一而终的,他那时年纪小,还不懂得。如今渐渐有些明白了。   两人那天大吵一架,白循光明明知道事实不是他说的那个样子,却还是被他给气着了。   他一生气,说的话就不过脑子。自从自己被苏洄骂了一顿之后,就非常严肃的反省了自己的脾气。   秦斯年那天是看着他摔门走的,如今又巴巴的回来找他,还真是有点丢人。   他还记得五年前自己就没把人哄好,自己如今回来就是个打补丁的,还要什么脸啊?   他一边乱想着,一边远远看着有个人人影朝他靠近。   因为他停的地方偏僻,一般人不会找过来。所以在看清了是一个男性的身影后,白循光就把车窗降下来。   “想在车里说还是出去走走?”   “去湖边走走吧。”   白循光预感到他今天愿意来,就已经是苏洄的话起作用了。虽然他不知道秦斯年每天都在担心些什么,也不理解苏洄跟他说的“这你都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但既然今天人来了,白循光就有把握能把他拿下。此刻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到湖边,四周的灯光不算很明亮,也不算太昏暗。池子里的鱼也在欢快的游着,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   于是白循光首先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完全不考虑你心里所担心的事,我让你和我重新开始,你会同意吗?”   秦斯年点点头。   苏洄的话确实给了他很大的触动。既然答应了苏洄要过来把话和白循光说开,他就会遵守承诺。   如果白循光知道他担心的事情之后还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如果他愿意和自己一起接受那些压力,就算最后结果依然不如人意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所以你现在担心的事情就是你不答应我的理由。”   “是。”   “好,现在跟我说说你的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   秦斯年鼓起勇气看他。   “第一件事,如果我们的父母阻止我们在一起怎么办?”   “我爸对你做的事,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大概能猜到。但是既然我现在想起来了,你就不用再担心秦风。他的工作我会做好。至于白夫人和白先生,我又能名正言顺的喊他们爸妈,难道不是一件能让他们开心的事吗?”   “他们还不知道我喜欢男人。”在秦斯年说出男人这两个字后,白循光挑了下眉。   “他们也不知道我喜欢你啊。放心,如果真的到了你要跟他们摊牌的那一天,我一定陪着你。如果你不想面对他们,我可以替你跟他们说。”   “.......”秦斯年似乎没想到他会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想了几秒后开始说另外一件事。   “爷爷说,我们两个只能有一个人进白家,你怎么看?”   “我们可以等爷爷去世之后再一起进门啊,分开进不行吗?”   秦斯年无语的看着他。   白循光踢了下地上的小石子,“我开玩笑的。”   “说真的,你知道为什么爷爷会跟你说这种话而不是跟我说吗?就是因为你好骗。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一起白家的门呢?我们可以都不进啊。难道你以为我们以后要跟他们一起生活吗?爷爷是一个特别注重家族的人,如果我们不按他设计的路走,而是选择都离开,他一定会急疯的。”   “......”   “说句不好听的,我们等得起,他不能。还有别的问题吗?”   秦斯年有种无力又挫败的感觉。怎么好像他觉得的天大的问题,到白循光这儿都可以很轻易的解决掉。   他顿了顿,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自己最在意的,也是自己最不能接受的心结,“那你在失忆期间谈的男朋友怎么办?”   “等等等....什么我在失忆期间谈的男朋友,哪有这个人?”   “你第一年回国扫墓的时候,我都看见了。”   “我第一年......”白循光的表情忽然变得奇怪,“你是说那个长得挺漂亮的混血儿?不是,你怎么看出他是我男朋友的?”他语气有点急,又有点好笑,听在秦斯年耳朵里就觉得白循光一提到这个人,连语气都温柔不少。   “你们搂搂抱抱的,很亲密,而且你看起来很开心。”   白循光笑着叹口气,“他喜欢的不是我,他想当我后爸,能对我不好吗?”   秦斯年看起来有点儿生气,“你不承认就算了,干什么还要编这种谎话来骗我。”   “真的,我没骗你,正好他俩现在已经勾搭上了,要不要我把人给你喊过来作证?”   “可秦先生明明......”   “他是双性恋,说白了我们都觉得喜欢这个东西,对人不对性别。你该不会,纠结这个事情纠结了这么多年吧。怪不得变得这么冷淡,原来是以为我在外面有人了。”他走近秦斯年,“放心。我没让别人碰过。除了你,谁都不行。” 第33章   不得不说白循光温柔起来确实能唬到不少人,起码秦斯年就有点心动了。   早在得知秦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他心里的禁锢就松动了许多,白循光这次回来真的变得好可靠,他觉得自己可以相信他。   “你冷吗?”   十月末的晚风确实凉了,两个人都只穿了简单的衬衫和西装外套,站着吹了半个小时的风还真的有点冷。   秦斯年点了下头,“要回去吗?”   哪知这话只是他的套路。秦斯年问完就看到他把胳膊一伸,“想要抱抱,冷。”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啊?”   “我们不是和好了吗?”   “...这种事你心里知道就好了嘛,干嘛说出来。”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往前走了两步,任由自己被搂住。   “这是最后一次。”   “我知道。”白循光在他颈弯里拱了拱,“对了,我不想待在酒店了,能不能去你家住?”   “....今晚就要?”   “嗯。今天去你那睡。然后明天你上课的时候,我把东西搬过来好不好?”   秦斯年想到那个小房间,有点儿犹豫。“我那里的客房好久没收拾了。”   “你让我住客房?”白循光不满的看着他。   “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自己睡!”   他理直气壮的,秦斯年被他勒的脖子都有点酸。   “我就在你隔壁,中间只有一堵墙。”   “我不管,我不要。”   他像是没骨头了一样,搂着人左晃右晃,一边重复着“我不要自己睡”,哼哼唧唧的比小孩还幼稚。   秦斯年怕等会儿有人来看见他们这个样子,安抚道,“那我现在回去和他们说一声,咱们就走吧。我先回我那,你回酒店,今晚就把东西搬过来行不行?”   “你不和我一起吗?”   “那样太浪费时间了,而且回去还要找一些被子什么的,需要时间收拾。现在都八点了,我们在一起一来一回的,我什么时候才能睡觉啊,明天还要上课呢。”   “好吧好吧。”   白循光和他一起原路返回,在车子上等他的时候见他在别墅门口被几个女孩儿拦下了。   白循光对她们有点儿印象,记忆里还是几个挺难缠的角色。   他怕秦斯年应付不过来,想下去救场,就看见他微微笑着站的远远的,不知道和她们说了些什么,几个女生竟然轻笑着放他进去了。出来的时候还顺便扶着一个穿着高跟鞋走路摇摇晃晃的女生下了楼梯。   没一会儿秦斯年就回来上了车。   “我看到苏二叔的订婚对象了,是个挺有名的女明星,之前还看过她演的剧......怎么这么看我?”   白循光让大黑把车里的隔板拉上,就着他偏头的姿势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他脑袋一直回想着刚刚秦斯年扶着那个女生走路的场景。   那种教养,那种风度,那点疏离,以及洁身自好的分寸感……他想,秦斯年用这些年的时光一点一点把自己雕刻成这个样子,没有哪个人会不吃他这一套。   自己不是也在什么都没想起来的时候,只见了一面,就对他念念不忘了吗? 第34章   秦斯年把人打发去酒店拿东西后,自己火速回家奔到卧室,把小隔间里所有的画像都拿了下来。贴的时候不觉得,拿下来之后满满一摞。   因为太想一个人,所以把他画下来贴满了整个房间。他都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儿不正常,要是被白循光看到肯定会吓着他的。   可这些毕竟是他一笔一划画出来的,又不舍得毁掉。秦斯年左想右想,把画纸摞好后夹在一本白循光肯定不会翻的书里,又用一个摆件遮住,这才放下心。   他刚换上家居服,白循光没多会就带着给他搬箱子的大黑来了。   秦斯年是第一回 看见大黑,被他魁梧的身材惊了一把。   白循光看他盯着大黑看,心里有点酸,扭头把人推走,不耐烦地说道,“我在这安全得很,你赶紧回去吧。”   “好的少爷。”   白循光关上门,欢快的跑向秦斯年,“明明才一个小时,我怎么感觉过了好久啊。”   说罢他看着秦斯年,一副若是他不应和自己就要闹的表情。   秦斯年无奈的点头应是。   两人之间有过一段很甜蜜的同居时光,所以这会儿也并不尴尬。   “好啦,先把东西放一下去洗澡吧,明天再收拾。”   “我闺女呢?”   “Shine在窝里睡觉,你要去看看吗?”   “嗯。”   白循光看到那一团白球球的时候还是觉得很夸张。   “宝贝儿你真的是不是给她吃太多了?怎么比照片上还要夸张。”   “...我觉得还好吧。”   “他这肚子都快比我脖子粗了好吗?”   “你太夸张了...行了行了快去洗澡。”   白循光心痛的被推进了卫生间,一边走一边说,“明天开始我要带着她一起运动。”   “好,可以。快去洗澡吧。”   白循光在里面洗澡还要和他说话,秦斯年只好一边在客厅写作业,一边跟他聊天。   “你这个隔壁的房子是苏洄姐的吗?”   “知道,有一次碰见她了。”   “主要是我看到一个男生从里面出来,也不认识他,就想商量着看能不能用钱买下来,结果一问再一查,发现户主是苏洄。”   “你不认识那个男生吗?我以为他是苏洄学姐的朋友。”   “肯定不是。没见过。”   “这样啊。”秦斯年随意应和着,“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煮点东西?”   “你现在会做饭了吗?”   “...速冻饺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吃。”   秦斯年把笔放下,又去厨房给他煮饺子。   第二次加水煮开的时候,白循光趿拉着拖鞋挪到他身后,把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耸了耸鼻子,“好香。”   秦斯年推开他湿漉漉的脑袋,“头发上的水都溅到我身上了,快去吹干。”   白循光脖子上挂着浴巾,听到这话一下子把浴巾拿下来勾到他腰上,把人扯到怀里。   “那我待会儿陪你一起重新洗个澡?”   “去去去,自己拿盘子来盛。”   白循光咧嘴笑了,“我等你洗好出来一起吃。”   Shine似乎没见过家里晚上还会开火,闻着味儿找到了厨房,扒扒这个的裤子,又瞅瞅那个。   见它对自己一点儿也不陌生,这倒让白循光有点儿意外了。   “它不会还记得我吧?”   秦斯年笑笑不说话。   他觉得可能是因为Shine经常看他的画像,所以才对白循光很亲昵。   “我去洗,你饿了就先吃。”   “没事,我等你一起。”   白循光坐在餐厅椅子上撸猫,他本来也就是想和秦斯年一起吃个东西罢了。   过了会儿,“循光,你帮我拿一个新的浴袍,就在卧室最左边的柜子里。”   “嗯好。”   白循光很快找到东西给他送过去,敲门让他伸手出来拿的时候,忽然瞥见一个奇怪的东西,“你怎么洗澡还带着表啊?”   “啊?...这个防水,我经常戴就习惯了,老忘记摘。”   “哦,好了就快出来吧。饺子凉的正好。”   于是还有大半作业没写完的秦斯年被他拉着在半夜一起分食了一盘饺子。   “你先睡,我做完这些题就睡了。”   “我正好倒时差,陪陪你。”   结果说要倒时差的某人困得要死,一会儿就睡蒙过去了。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秦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到了他的旁边,侧躺着额头顶在他的肩膀上。因为被子大部分都在自己这,白循光坐起身想给他拉拉被子,秦斯年换了个姿势,变成了规规矩矩的平躺。白循光想笑,却又被他手上的那只吸引了注意。   其实秦斯年左手戴着的那只表并不贵,也不是特别的款式,但就是一直戴着。   白循光仔细一想,似乎和他重逢以后就没看他摘过,他突然开始怀疑,为什么秦斯年不摘下这块表。   怀里的人很累了,沉沉睡着,   似乎非常有安全感。   他下床走到另一边,小心翼翼地把锁扣解开   ......   借着月光,待他看清那道一指长的刀疤时,瞬间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浑身颤抖的后退了两步。   因为长久戴着手表,所以被遮挡的那块肌肤十分嫩白,也使得周围被勒出的两道红痕以及中间那道狰狞的刀疤越发明显。   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顺着指缝滴落。他紧紧咬着下唇怕发出声音   。   他看着秦斯年的面容,不敢想象他这五年是怎么过得。   “循光,别走。”   秦斯年蹙着眉,嘴里喃喃。   “嗯,我不走。”   他被自己突然发现的这个秘密惊得什么也顾不得了。把手表给他重新戴好,他去客厅拨通了一个许久没有联系的号码。   “喂,陆庆,是我。”   “嗯,我都想起来了。”   “明天我跟你见一面,有非常重要的事。”   “对,十万火急。”   “好,到时候见。”   他挂了电话,重新回到房间。看着秦斯年的脸静默许久。   他本以为秦斯年这么容易答应自己和好,是因为自己承诺了会解决掉他担心的问题。   如今看来,他根本没有告诉自己。   所以为什么呢?   是什么原因让你做出这种事?   你平时里不是最惜命了吗?不是一直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好好有一个家庭吗?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是不是决定永远不告诉我这件事呢。 第35章   秦斯年像魔怔一样的那一天是个很平常的日子。   甚至阳光灿烂,微风凉爽。   他和平日里一样六点起床,洗漱,早餐,上课,回到在校外住的房子。   那时白先生想给他换一个更加舒适宽敞的复式小楼,他拒绝了。这个房子才住了一年不到,Shine也刚习惯这里,他实在不想再动了。   但他拒绝后,听出来白先生的语气没有之前那样高兴。他知道白先生一直很努力的想补偿他,可惜这种方式他不太喜欢。   他想自己骨子里还是没能接受他们的这套价值观,所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切都和过去的一千天没什么不同。   要说唯一的一点变故,可能就是他突然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了一朵漂亮的云彩。   那一刻他想拍给白循光看看。   然后就想到他们也许不可能再有联系了。   秦斯年再抬头,那云彩已经被风吹走,融入了别的白色。   他回到家里发了一会呆。   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五天没开口说过话了。   陆庆的事被家里人发现,跑到了别的城市。他在A市没有什么别的认识的人,只有一个傅宜绅。而那时傅宜绅要忙毕业和实习的事,也不怎么能顾得上他。白先生和白夫人回来A市以后要重新经营人脉,他又是个不会闯祸的,每天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家里,他们也很放心。   那天秦斯年在沙发上静静坐着,忽然想吃个苹果。Shine前两天刚做了绝育,还在宠物医院休养。整座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正在切水果,手一滑就割到了自己。就像突然中了邪一般,他愣在原地,没有去包扎。   他走去浴室,坐在地上,任由血从手腕流出滴在浴缸里。   没一会儿血腥味就呛得刺鼻。   昏迷前他好像听见门口有一声巨响。然后就没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在家里。床边趴了个人。   “...循光?”   那人听见动静抬起头,是傅宜绅。   秦斯年缓缓闭上眼睛,眼角的水光溢出,继而变成了闷声呜咽。   让人听着难受又委屈。   傅宜绅本来想好好教训他一顿,看到他这个样子又开不了口了,良久才紧紧皱着眉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傻!”   “我爸妈知道吗?”   “他们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敏感,我找了医学院的朋友过来帮忙。要不是宠物医院的人给我打电话,问你为什么没有去接Shine,要不是我赶过来找你,你真的已经死了知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事!什么事你不能好好跟我们说,非要走这条路?”   “...对不起。”秦斯年偏过头看着窗外,“是我糊涂了。”   ......   秦斯年从梦中惊醒,不知道怎么自己又做了这个梦。   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厨房那边传来声响。   他摸摸手上的腕表,看见它还原原本本的待在老位置,才呼出一口气。   “看来有时间还是得去做一个祛疤手术,不然时间久了,他一定会发现的。” 第36章   陆庆正在跟男朋友玩爱的小游戏,接到白循光的电话后差点吓萎了。   “你现在打电话最好有十万火急的事儿。”   “你谁啊?”   “我操?”   “真的假的啊,真的是你吗兄弟。”   “不是,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明天吗?行啊,我会准时到的。”   林时雾躺在一边儿看他手舞足蹈的,哑着嗓子问是谁?   陆庆如实跟他说了。他淡淡的应了声,又倾身压上来。   陆庆轻嘶一声,“你有病啊,咬我脖子干什么?”   “不做了?”林时雾眯着眼,“你把我弄醒,跟我说想要。现在一个电话过来你又不想做了,你说咱俩谁有病?”   “......”陆庆有点儿心虚,“那,那不是明天得去见熟人吗?我弄一脖子草莓算怎么回事儿?”   林时雾无奈地摇摇头,翻身睡了。   白循光不知道他那边儿的情况,反正他是一晚上没睡着,天刚蒙蒙亮就起来去厨房鼓捣东西。   他昨晚让人把秦斯年的课表,还有生活习惯等一些他需要知道的都做成表格发了过来。他寻思着既然自己睡不着,不如给他做早饭吧。   他在美国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美式早餐他很拿手。   “早。”   他听见声音回头,秦斯年正站在房间门口揉眼睛。   “早。去洗漱吧,完事儿过来吃早餐。”   白循光压下心里的异样,尽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秦斯年收拾得很快,坐在餐桌前,乖乖的等他把自己的食物端上桌。   “你现在是不是还是不能喝冰的呀?”白循光正在调美式咖啡,本来想倒两杯的,突然想起他这个乖乖男友胃不大好。   “现在好一些了。只要不是吃太多冰的,胃也就不会那么容易痛。”   “那算了,你还是喝热牛奶吧。”   秦斯年点点头。他无所谓。   本以为白循光只是会做基本的,全部端上桌以后还挺丰盛。   “嗯,好好吃。”   秦斯年舀了一勺炒蛋,有点儿惊喜。   又滑又嫩,还很香。   “真的很好吃。”   白循光抱臂笑着看他。两人面对面坐着,十分和谐。   “对了,我今天要上一天的课。你要干嘛呀?”   “嗯,我约了陆庆。”   秦斯年看他一眼,点了下头。   “怎么啦,你俩应该很熟了吧。”   秦斯年耸耸肩,“就是上次你回来的时候,他没告诉我。然后你不是把我吓一跳吗,后来我就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说他忘了。然后我们就没怎么说过话。”   “你生他气了?他那个人就是神经粗。那我今天见到他以后让他过来给你赔礼道歉。”   “那倒不用。我知道他也没想到你会去找我,虽然他没有第一时间跟我说,让我有点儿不高兴。但也谈不上生气。”   白循光微微站起身,隔着餐桌摸了摸他的头。   秦斯年吃完就准备去学校了。白循光没多久也出了门。   两人约在了郊区的一个茶室。   陆庆来的路上还半信半疑的,但看到他的一瞬间,什么疑虑都没有了。   “兄弟!”   陆庆这一嗓子吼得整个二楼的包间都听到了,白循光无奈扶额,“我来这就是不想让人发现。你可好,干脆拿个大喇叭全市广播好了。”   “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天啊,你现在是不是和我差不多高?而且依旧很壮诶。不过你这胳膊怎么回事儿,还没好吗?”   “......上次是右胳膊,这次是左胳膊。没什么大问题,你先别激动,坐下来歇会儿。”   “呜呜呜呜,兄弟,你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A市简直无聊到爆。”   “你又不在这儿,你怎么知道?”白循光若有所思地看他。   陆庆一噎,随即嘿嘿的笑了,“你都听说啦。”   “听说什么?听说陆家继承人为了一个平民要死要活,还是个男的。”   “那,那我爸都捉奸在床了,我还能怎么说呀?”   “嗤,你可以说你们在互相按摩。再不济就说一起换床单,哪有刚脱了裤子你就承认你俩上过床的。”   “草,这么细节的东西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你爸要是真看到你俩发生了点儿啥,估计早就气出心脏病了。”   陆庆听到这熟悉的吐槽,激动地一口气闷了两杯白循光刚泡好的茶。   “啧,你可真是知道怎么糟蹋好东西。”   “不说我了,说说你,你这几年在国外怎么样?”   “就每天到处闲逛,然后看病。偶尔去喝个酒,没了。”   “啊,太枯燥了吧。”   “好,我今天叫你出来。不是想谈我的事,也不想谈你的事。就是想问问你,秦斯年几年有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   “你说若斐啊。”   “...嗯。”   “其实在我看来没什么变化。你也知道,我中间这几年也不在A市,只知道大概的。我觉得他好像从诚思毕业以后又安静了好多。”   “他去诚思读书了?”   “是啊,你知道的,诚思那群人几乎都是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各级和各级之间都有明确的小团体。这种外来的学生要不是特别牛掰的背景,日子肯定不好过。而且那时候他刚回来,白家并没有特别正式的向外界介绍过他,只说找回了一个很重要的家人。”   “哦,对了。我跟你说一个人吧,他好像和秦斯年关系很好。”   “谁?”   “这个人叫傅宜绅。”   “......”   陆庆没注意白循光忽然变换的脸色,自顾自说着。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和秦斯年认识的,不过我在见到他的时候,秦斯年已经和他关系很好了。当时他帮我们家的一个小公司打了官司,水平,能力都特别高。后来他知道秦斯年和我关系不错,还免费帮我们做一段时间的法律顾问。现在好像是自己开了一个律师事务所吧,还挺厉害的。”   “哦,还有一件事儿。你和秦斯年已经见了,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手腕上的一块表?”   白循光猛然抬头盯着他,“怎么?”   “没怎么,我就特别奇怪秦斯年为什么一直老带着它呀?也不是特别好看也不是限量款,还是我记错了,其实那表来头挺大?我就是觉得白家也不会少了他的手表,就算那是傅宜绅送的,也不至于......”   “你说什么!” 第37章   “你说什么?那表是傅宜绅送的?”   陆庆被他突然加大的语气吓了一跳,“是啊,听秦斯年说是他送的生日礼物。”   “你什么时候看到他带的?”   “那我哪记得,不过感觉有两年了。不是,你激动什么,小秦同学那样的人可坚定了好吧,不可能三心二意。你别多想,我跟他们一起相处过,他俩不是那样的关系,真的就是关系好,就跟咱俩差不多。”   “......”白循光抵了抵后槽牙,“你以为我没见过那个傅宜绅吗,他肯定有问题。”   “不是吧,我看着不像啊。那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所以呢,你准备怎么解决?”   “现在还不打算怎么样,看看再说。” 陆庆一边嘲笑他一边摇头,“还笑话我呢,你自己不也搞不定这些事。”   白循光白他一眼。   两人又聊了会,交换了一些手里的信息,陆庆因为要赶着去工作先行离开。 白循光本想直接回秦斯年那儿,突然想起他一天都要在学校,自己一个人待在家也没什么意思,昨晚拿过去的行李也不想收。   他坐了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连忙让大黑订票,他得回S市一趟。   从A市飞到S市要三个小时,如果他想赶在秦斯年放学之前回到家,留给他在S市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   “大黑,知道致德吗?往那个方向开,我给你指路。”   S市这几年变化不大,但是新增了许多小建筑,他们走走停停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之前白循光买下的那个房子,都走到门口了,才发现自己没有钥匙。   “大黑,上。”   大黑,一个一打五的超级保镖,在白循光手里沦落成了一个司机和开锁匠。   房子里面没有白循光想的杂乱,感觉好像定期有人会来清扫。不过能看出许久没人住过了。   东西还摆在原来的位置,空旷的卧室床上堆了几个纸箱。   白循光扒拉了一下,发现竟然是他以前放在白家里的东西。   是秦斯年给他收拾了放到这儿来的吗?   这样更好,省的他再跑一趟。   “大黑,你先把这几个箱子搬到车里去,好好放别压着了。我再看看,待会儿就下去。”   “好的。”   白循光翻了翻客厅里被白布罩着的家具,挑了几个他以前挺喜欢的摆件在手里拎着。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嘿,找到你了。”   秦斯年亲手做的那个黑猫泥塑,他收到的秦斯年送他的第一个礼物,意义非凡。   “不过你怎么跑到这么角落的地方啦?”   白循光吹了吹它身上积落的灰,才发现这件艺术品身上有一些被磨损的痕迹。   “得修修才行。”   当初秦斯年提前回S市说自己有事要做,现在想想应该就是做这个了。   白循光有点感动,就更加想要把它修好。   他给秦斯年装的定位系统里没有显示他去过离家三个街区以外的地方,所以只要查查附近的陶艺店,让店家帮忙修补一下就好了。   “大黑,东西装好了吗?”   “已经好了。”   “把车停这,咱俩去找个地方。” 第38章   白循光没想到那地方这么难找。   倒不是说因为店太多不好分辨,反而是因为太少了,有牌子的地方他都仔细看过了,根本就没有陶艺店。   “少爷,不如咱们找几个店家问一问吧。”   两人问了几个看起来在这里开店开了挺久的老板,得到答案纷纷都是不清楚或者不知道。   白循光有点儿失落。他觉得这个东西,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他跟秦斯年的感情。虽然东西还在,但是上面的伤痕只要在一天,他就放心不下。   这么想着,他又坚持找了两条街。终于在一个胡同的转角,发现了一块小牌子。   “有人吗?”   “有。”   商店里屋传出声音,没一会儿白循光看到一个老爷爷从里面走出来。   “你是这儿的店主吗?”   “对。”   “那你看看这个东西能修吗?”   老爷爷也没招呼他们,自顾自的在干自己的事。听到他问这话,头也不抬地说,“我这儿是提供材料让你们自己做东西的,哪里有不会的我可以教,但是我不动手。”   “那这个是在你这做的吗?”   老爷爷随意的回头撇了眼,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后有点儿惊讶,“这个你从哪儿弄来的?我这当时来的小伙子不是你啊。”   “额,是我朋友的,我看上边儿有点儿损坏了,就想过来帮他修一修。”   老爷爷似乎此时才把他们当做客人一般引进了屋里,“我平时几乎不会给别人做这种修补的工作的,不过既然是这个,我就勉为其难的动一次手吧。”   “谢谢您。”   “对了,那个小男娃现在怎么样啊,有没有跟他喜欢的人在一起啊?”   “这......”白循光有点儿不知所措。   “嗐,你们小年轻过来做这个。还不都是为了送礼物给喜欢的人吗?是送人,还是因为自己感兴趣来做,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个小娃娃当时来我这儿......天呐,做了好多次啊!手心的皮都磨破了还坚持呢,我头一回看见这样的,印象很深刻。”   “他当时手都磨破了?”白循光皱着眉。   “是啊,还说自己赶时间,非得在暑假里做好。怎么样啊,他这么付出,有没有追到自己喜欢的人?”   白循光挤出一个笑,“...有的。”   “那就好。当初他天天来我这儿,还给我引来不少生意。所以即使这个作品那么复杂,我也教了。我一般不会教新人做这么复杂的东西的,一个是怕他们学不会,另一个就是怕他们受不住辛苦劳累。那小男娃可太厉害了,许多成年人都比不过他呢。”   “他确实很好。”   白循光听他絮絮叨叨地说当年秦斯年是怎么一遍遍失败,又一遍遍重新做的。听着听着,眼睛就有点儿发红。   他当时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真的很开心。也想到了能把东西还原成这种程度,他肯定下了不少功夫。但是还是没有想到会这么辛苦。   用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师傅才把东西修补到白循光满意的程度,然后让他们留个地址,等东西重新烧制好后再寄给他们。   大黑在店里和老板交涉联系地址。白循光走下台阶,目光穿过层层的围墙透到房檐外的天空上。   秦斯年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每天穿过狭窄的巷子来到这里的呢?他想起高二开学那天,秦斯年先是满足了他能一起做同桌的惊喜,后来两个人虽然因为各自的事情聚少离多,但感情十分稳定。   他好像想和秦斯年回到那时候。 第39章   白循光回到A市时,秦斯年刚好下课。   他完全不知道白循光去S市的事,白循光也不打算告诉他。   机场离他们学校不远。白循光给他发短信说让他先别急着走,自己会去接他。   秦斯年回了个好。   A大上晚课的人很多,来接人的私家车也不少。但是像白循光这样这么高调的开着劳斯莱斯来的还是头一个。   平日里就算有白家的人来接秦斯年,开的车大多也都是低调有内涵的那种,不会太过张扬,引人注目。所以秦斯年抱着书走出来的时候,还在疑惑怎么门口这么多人围着。   “你在哪里?我没看到。”秦斯年给他发了个短信,原地停住不动了。   “就在门口左边,是不是门口的人把我挡住了,这也太多人了。”   秦斯年穿过人群一看,又转身原路返回去了。   他要是现在当着众目睽睽上车,明天上头条的人就是他了。   苏二叔好不容易要破了连续两周登上头条的记录,他可不想成为那个接替者。   “你开远一点,我走过去。”   白循光看到他这条消息的时候还有点懵,不过还是乖乖听话,让大黑把车子开到了这条街和下一条街的街口。   秦斯年走了十分钟。   “宝贝儿,你干嘛让我到这儿来等你呀?”白循光语气有点儿委屈,还有些不解。   “你下次如果想来接我,就开个普通的车就好了。现在他们都认得我,我不能这么高调。”   “哦——”白循光点点头,“你今天累吗?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带你去吃好吃的?哦,车里空调是不是太低了,冷吗?”   秦斯年按着太阳穴,闻言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啦?又受什么刺激了?”   “我关心你嘛。”   秦斯年打了个哈欠,侧躺在他腿上,“那你让我枕着睡一会儿好不好?”   “好啊。”白循光帮他按着太阳穴,“你这样舒服吗?不然正着躺。”   秦斯年换了好几个姿势,怎么都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主要是白循光太高了,又有肌肉。秦斯年也不矮,这两年蹿到了一米八。   两个大个子蜷缩在后座是有点儿挤。   白循光忽然拍了拍大腿,“你坐我腿上,我搂着你睡。”   秦斯年哭笑不得,“那是哄小孩子的抱法,我才不要。”   “你在我眼里就是小朋友。过来,让哥哥抱你睡。”   秦斯年轻嗤一声,“就比我大一天......”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挪过去了。把头靠在他的胸口时,才发觉刚刚好。   白循光用那只没受伤的手从后面搂着他的腰,缠着绷带的手轻拍他的胸口,嘴里还哄着,“好啦好啦,快睡觉了。”   “...幼稚。”   他轻笑着吐槽,没一会儿,就真的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们已经到了家楼下。白循光抱着他,自己靠着椅背,好像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   “循光,醒醒,回家睡吧。”   白循光被惊醒,不小心碰了一下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没事吧!”秦斯年被他吓了一跳。   “就是不小心碰到了。没事没事。”话是这么说,他还是疼的直皱眉。   秦斯年好不容易被自己劝服不用去医院,但表情还是不大好。   “心疼啊,不然你亲我一下。”   白循光本来只是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毕竟他回来后,两人还没有什么亲密接触。但他没想到秦斯年真的就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一下他的唇。   白循光一愣,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还有点儿疼,能再来一次吗?”   秦斯年踹了他一脚 第40章   回到家秦斯年又开始写作业。   白循光就坐在他旁边,双手撑着下巴看他。   “你别看我了。去做你的事情吧。”秦斯年卷子都翻面了,一看白循光姿势都没变过,还在原地坐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用,我就喜欢看你。”   白循光憨憨一笑,瞧着有些可爱。   “那你正好把东西整理好,我也去客厅陪你。”   “嗯...也行。”   秦斯年盘腿坐在茶几后面,做题间隙一抬眼就能看到白循光蹲在那叠衣服。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白循光做家务。以前他俩在S市住的那段时间,每隔一周都会有一个阿姨来打扫卫生洗衣服,反正白循光是从来没动过手。   Shine从地板上跳进箱子里,又从箱子里跳出来,玩儿的不亦乐乎。   房间里只有轻微的白噪声和猫咪跳来跳去的叫声。虽然对他来说有些吵,但有股别样的温馨。   “你怎么就带这么两件外套。”   白循光一手抱着灰色的大衣正准备拿衣架挂衣服,听到他说的话停下来,“怎么了?”   “天气马上冷了,你只带了外套怎么够?”   “没事儿,再买就行了。”白循光不以为意。   “不然明天我们去逛街吧。刚好周末了,可以休息休息。”   “你不是说要待在家里做课题吗?”   “抽两个小时出来一起买衣服的时间还是有的。”   “行呀,我都可以。”   其实白循光对衣服什么的没什么想法。他之前在美国的时候有专门的人会给他添置,一年四季衣柜里的衣服不重样,什么也不缺。所以他从没操心过这些东西。   “这么一个大箱子,就装了这么几件衣服回来,剩下的都装什么了?”   秦斯年把笔放下,好奇的挪过去看。   “....你废这么大劲带回来这么多酒干什么?”   “嘿嘿嘿。这是我在那边发现的几款特别好喝的酒。而且我还跟他们学了一下,怎么调出新味道。”   秦斯年无奈地把那些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酒放到柜子里。   “等会儿。你经常去那种地方吗?”   “额。”   白循光这才记起来,国内的酒吧大多比较乱,在秦斯年心里那可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咳咳,其实那边的酒吧大多都是只喝酒不干别的,你别想多了,我可是很老实的。”   秦斯年挑了下眉,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不过过了一会儿白循光就发现他不跟自己说话了。   “十点了,我先去洗澡啦。”   “嗯。”秦斯年连头也没抬一下,很是敷衍。   “怎么了嘛,你真的生气了?”   “没有,就是觉得我们俩中间那么长时间各过各的,都不了解对方在做什么,感觉有些陌生,我不喜欢这样。”   白循光摸了摸他的脸颊,语气变得十分温柔,“这有什么的,只要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或者我可以带你去那些地方。把我走过的地方,让你陪着我再走一遍。”   “...你说的好听,现在哪有时间啊?”秦斯年一把拍掉他的爪子,“洗你的澡去。”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能听出来他高兴了些。   “我认真的。”   “好好好,知道啦。别打扰我做题。”   白循光微微摇头。   他真的是认真的。 第41章   第二天天气有些阴,两人都睡得很熟。   秦斯年第一天把人领回家上床睡觉的时候白循光已经睡着了,他虽然有些紧张,不过毕竟没有真正的面对。所以一开始只是僵硬的躺着,到后面实在太累也就睡了。   可是,昨晚不一样。   白循光非常清醒的等着他洗完澡出来。   秦斯年有点尴尬,在床边坐的远远的。白循光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直接拍了拍床铺,示意让他过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俩人会发生点儿什么的某一天绝对不是在今晚,他努力平静心情使自己放松。   “喂,你要憋死我呀。”   身后是绵软的被子,身前是硬邦邦的胸膛,腰上还搭了只胳膊。秦斯年只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如果被子只盖到白循光的肩膀,而白循光想把秦斯年搂在怀里睡觉的话,被子必然会盖住秦斯年的头。   “把你的胳膊收回去,我要平躺着睡。”   秦斯年被热的心里骂骂咧咧,从他怀里退出来后立马感觉清凉不少。   白循光身上就像个大火炉这一点还真是从小就没变。   “你干嘛呀?”白循光有点委屈。   “太热了,今天就别抱了好吧。”   “热就把衣服脱了呗。”白循光兴奋的坐起身,“这么热的地暖,你还穿整套的睡衣,能不热吗?”   “......睡觉。”   “哦。”   他嘴上答应的好,但是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秦斯年发现两个人又抱到了一起。   秦斯年接连两天睡得都很熟,精神也变得很好。所以就算觉得很热也没说啥。   他发现自己在白循光身边的时候,他才能睡的好。   他这样一个注重规划的人,即使醒过来发现时间跟计划的有差别,心情也非常不错。   “待会儿是不是要下雨啊,不然今天就别出门了。”白循光正在衣柜前扒拉他的毛衣,十一月的天气即使是他有点儿扛不住了。   “没关系的,我们出去吧,我想跟你出去。”   秦斯年扒在门边,目光殷切的看他。   那白循光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答应他。   不过等两个人磨磨蹭蹭的都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天上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他这房子离这边大学很近,所以周边的配套设施也很齐全。出了楼走到最近的商场步行只需要15分钟。   所以两人决定走着过去。   白循光的胳膊拆了石膏,但是他平常已经习惯把手插在口袋里,所以打伞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我来。”   秦斯年自告奋勇地撑开伞。他打着倒是没问题,就是两个人的身高差异让他必须得把伞举的高一些。   时间长了,胳膊就会很酸。   “还是我来吧。”   白循光把右手抽出来,接过他手里的伞。   虽然他不说,但是秦斯年能感觉出来他并不是很想用右手。   两人都戴着帽子跟口罩,又打着伞,在路上看不出来谁是谁。可是一进到那个商场后,只看身形也知道是两个大帅哥。   还有什么比两个大帅哥一起逛男装内衣店更让人八卦的呢。   虽然两个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动作。走路也只是并肩挨在一起,可无端就是让看着的人觉得十分幸福。   甚至有几个大胆的女孩儿已经拿手机开始拍照了。   两人对此并不知情。   秦斯年正兴致冲冲的拿了两条围巾走到他面前,“你喜欢哪个?”   “嗯,我觉得都行,都还挺好的,一起买了吧。”   “那这个格子的给你,条纹的给我。”   “好。”   白循光手里已经挂了两个袋子了,一个袋子里装了几双袜子,另外一个装了一条裤子。他买东西喜欢速战速决,而且他本来以为今天只是过来买个外套,没想到秦斯年竟然从门口就开始逛。   他刚刚好像发现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朝他们这儿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秦斯年毕竟在公众面前露过脸,他可不想给秦斯年惹什么麻烦。   他压低声音。在被一个抱枕迷住的秦斯年耳边说道,“宝贝儿,我以为咱们今天过来只是买个外套的。你看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不然咱们赶紧去楼上把东西买了就回去吧。”   秦斯年摇摇头,“没事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待会儿雨要是很大就打个车回去。”   白循光没办法,只能自己更谨慎地看着四周。   “这个好可爱啊!不然买一个吧。”   “买。”   “喜欢这个杯子吗?给你用。”   “行。”   “你那件灰色大衣配这个胸针应该后好看,拿一个吧。”   “好。”   虽然白循光和天下大多数陪喜欢的人逛街的男人差不多,但是好在秦斯年对这方面没那么敏感。   总体来说,两个人逛的还是很开心的。   要离开前秦斯年建议打个车,白循光说他来找。于是直接在手机里把大黑召唤了过来。秦斯年还不知道大黑的存在,白循光觉得现在还不是个好时候,只说他找来了一个以前用过的司机。   等待过程中,两人到门口旁的咖啡店里坐着休息。   秦斯年望着落地窗外的雨幕出神。   “笑什么?”白循光搅着咖啡问。   “我笑了?”   秦斯年似是没想到自己刚刚在笑,有些讶然。   “也不是笑,就是嘴角翘了翘。但我能感觉出来你现在心情不错。”   “其实以前,每次一到下雨天的时候,看到黑漆漆的天空下乌泱泱的人群我就会感觉很难过,觉得心里憋的慌。”   街上的行人好像困于繁荣的猛兽,即使大雨倾盆,也要一头扎进生活这道陷阱。   “不过现在好像是因为有你在,下雨成了一件能让我开心的事。”   因为你,我甘愿流连这如樊笼的人世间。 第42章   两人回到家已经过了午饭的点,他们把买来的东西放好,秦斯年准备随便煮点什么填填肚子,等晚上多叫点外卖当做晚餐。   “不然煮面条吧。”秦斯年蹲在冰箱门前翻了翻存粮,只剩一些肉和丸子还有小白菜。   算算时间,白夫人过几天可能要来送一些在家里做的一些小菜和汤来,她若是不忙,还会提前去超市扫荡一些原材料,过来给秦斯年做顿饭。   “好啊。”白循光坐在阳台一角撸猫,“我不要青菜。”   秦斯年突然想起来,他以前第一次给白循光做饭的时候,两个人为半根胡萝卜争了好久,最后也没放进锅里。   “小白菜也不吃吗?这回没有胡萝卜。”   白循光也想起来那次,笑着答:“我不要,我只要肉。”   秦斯年想揍他。   白循光给Shine弄好猫粮和罐头,正在卫生间费劲的洗手。刚擦完肥皂就听见秦斯年喊了声吃饭了。   他乖乖的坐等投喂,餐桌上满满的两碗面条上盖着两片培根,四个丸子。但秦斯年的那碗因为有翠绿的小白菜反而看起来更好吃。   秦斯年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要不要试一口小白菜?”   “...不要。”   “哦,行。”秦斯年憋着笑把自己那碗食物拉到面前。   “....咳,我尝一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一边闹着笑着一边吃饭,忽然门铃响了,秦斯年去开门。   刚打开门,他就傻了。   “哥哥!”   白思思背着一个小书包站在门口,见到他后一下扑到他身上。   管家伯伯站在她后面,有些无奈。   “小小姐今天去上了一节舞蹈课,刚从训练室那边回来,非要闹着来见您。说是好久不见,非常想念您。”   秦斯年把小姑娘抱起来,镇静下来后开始想要怎么把白循光在他家里的这件事圆过去。   没想到管家伯伯没打算进来。   “今天是老爷子检查身体的日子,下午能否麻烦您照看下小小姐呢?”   “....这,晚上我再把她送回去是吗?”   “我派司机来接也可以。”管家把手里的小提包递给他,“里面是小小姐的水杯和舞鞋。”   秦斯年把东西接过来点点头,“好,到时候司机到了让他给我打电话。”   白思思来过两次这里。她闻到香味,趁着秦斯年给她放鞋子的时候,熟练地穿过前厅跑到餐厅,一下和正在喝汤的白循光大眼瞪小眼。   小姑娘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个陌生人,一下子害了羞。正巧秦斯年也赶了过来,白思思蹿到他身后,从旁边露出一个小脑袋。   “他是谁?”   “她是谁?”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秦斯年把小姑娘领到身前,“这是佳音姑姑的女儿,叫白思思。”   白循光惊讶地站起身,他是真没想到这小姑娘是她小姑的女儿。   “他呢,是...是我的朋友,你也叫哥哥就行了。”   秦斯年冲白循光微微摇头,让他别乱说话。   白循光无奈地点了下头。   白思思虽然平时娇纵了点儿,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很全的。当即就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拉着秦斯年的手有些害羞,不知道该干嘛。   “你吃过饭了吗?哥哥煮了面条要不要吃?”   “要!”   小姑娘很自觉的爬到凳子上坐好,和白循光面面相觑。   白循光摸了摸鼻尖,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憋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咳,你现在几岁了?”   “四岁。”   白思思虽然害羞,但是当她发现对方比她还拘谨的时候,她就放得开了。   于是当秦斯年从厨房端出一小碗新的面条,看到她直勾勾地盯着白循光看时,心里有种好笑的感觉。   “思思怎么老盯着这个哥哥看呀?”   “哥哥好看。”   白循光挑了下眉,接受了这个赞美,“谢谢,你也不错。”   不过白思思明显对好吃的更感兴趣,没有再跟他说话。   秦斯年正帮她弄断碗里的面条,手机忽然响了。   “你看着她点儿,我去接个电话。”   “嗯。”   一大一小安静吃着自己碗里的。没有交流,倒是不尴尬。   秦斯年接完电话回来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明天要出去一趟。   本来今天就因为出去逛街耽误了做课题的时间,明天再出去的话,只能在晚上加加班了。主要是白循光上午在商场的时候买了好多游戏,想拉着他晚上一起玩的。这下计划又要泡汤了。   “明天你要去哪?”   “去二环的律所,绅哥找我出去吃饭。”   “...哦。”   “你不想让我去吗?”   “我不想你会不去吗?”   “如果你实在不想,我就不去了。”   白思思被他俩这段对话绕的有点晕。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只好低头吃饭。   不过白循光却满意地笑笑,“那你去吧。” 第43章   吃过饭两人就为该怎么带孩子发了愁。   白思思并不喜欢看动画片,也不想睡觉,对跟小动物玩耍的兴致也没那么高。她本来是想让秦斯年带她去游乐园的,可惜中午停了的雨到下午又下起来。   “不然我带她打游戏吧。你去写你的作业。”   “啊?她能玩那些游戏吗?”   “能,有个钓鱼的适合她。”   秦斯年不太放心,在旁边看了他们俩一会儿。见确实好像不需要自己,就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思思,有什么需要就跟这个哥哥说。要是他也不知道就过来问我知道吗?”   “好——”   白循光把电视让给她,让她投影到电视上钓鱼。   自己则是捧着iPad玩射击。   他玩的太入迷,连白思思什么时候放下她的钓鱼游戏转头专心看自己杀人都不知道。   他休息间歇随意一瞥,看小姑娘正直勾勾的看着他手里的血腥画面,心虚地连忙按死电源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白思思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不玩了哥哥?”   “额。你看了多久了?没有看到什么特别吓人的吧。”   “哦,这场面我见过。不吓人。”   “你这么个小姑娘怎么会见过这种场面?”   白思思故作沉思地摸了摸下巴,“这样吧,哥哥,你回答我的一个问题,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行,你问。”   “你和我哥哥只是朋友吗?”   “咳咳咳...”白循光用咳嗽掩饰慌乱,“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问啊?”   “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回答你的。”   “小姑娘还挺有原则。”   “行吧,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俩是比朋友还要亲密一点儿。”   “哦。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个游戏画面之前在同学宴会上见到过,他哥哥也在玩这个。”   “你年纪还小,不该看这种东西,早点儿忘掉吧。”白循光摸摸她的头。   “对了,刚才你怎么会那么问呢?”   “因为我很少看到哥哥这么开心的样子。”   “他...之前很多难过的事吗?”   “我不知道。哥哥很少回家。”   小姑娘又拿回了自己的手柄开始钓鱼。   白循光却没了继续玩的心思。   那天下午,两个人相处的还算顺利。秦斯年项目还没有研究完,白家就派车来接人了。   秦斯年亲自领着她下楼,把人送上车。   “路上小心。”   “哥哥。”白思思抓住他的衣袖,“哥哥最近还会回家吗?”   “思思要是想哥哥了,可以过来。”秦斯年摸摸她的头。   “我想哥哥,爷爷也想哥哥。”   秦斯年一怔,随即笑着点点头,“好,我有时间会回去看你们的。”   小姑娘这才满意的挥挥手走了。   他在楼下待了会儿,平复一下心情才回了家。两人越来越适应同居生活,也慢慢有了自己新的担忧。   第二天秦斯年打车去找傅宜绅的时候才意识到。自从白循光回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傅宜绅为人温润,说话时总是很体谅对方,和他在一块儿会过的很舒服。   昨天在电话里傅宜绅已经知道他们重新在一起了。而且白循光也知道他们的见面,所以秦斯年觉得这次见面的意味非常像朋友之间的简单放松,很舒服。   傅宜绅这次找他半是工作,半是私事。   工作做完了,他就迫不及待地问了秦斯年一个问题。   “你到底喜欢他哪儿啊?”   秦斯年捧着茶杯,笑了笑。   “我第一次见到白循光,并不是在高一的那场开学典礼。”   “那时候我遇到了一些事情,在海边走,状态非常不好的时候看到了他。他本来在跟别人玩,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了,走的时候和我同路,走在了我前面。一直向前走的时候他遇到一个小女孩需要帮忙,他一脸不耐,却在小女孩蹬不住秋千的时候,放下手里的东西推了那个秋千。”   “那个眼神真的很温柔。你很难想象吧,他那么一个大个子,小心翼翼地陪着陌生小孩一起玩的样子。我那个时候就想,这样高兴和不高兴全都在脸上的人才是真的活在阳光下吧。不管谁和他在一起,应该都会很开心。”   “那天就是我出车祸的那一天。也是咱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他们在一起聊天。白循光也在跟别人聊。   “老子现在很不爽,收起你那副没心没肺的死样!”   陆庆吊儿郎当的转着车钥匙,“啧,你要是不爽你就去看看他们在干嘛呗,在这儿跟我耍脾气也没用啊。”   “我要是去了,不就摆明不信任他了?”   “这样,咱俩一块儿去,就假装吃饭碰上了呗。A市中心好吃的就那么几家,还不许碰上啦。”   “......”   白循光虽然觉得不大靠谱,但是还是起身和他一块去了。   “我跟你说,到时侯要是被他发现了,你就说这都是你的主意。”   “行行行,真服了你了。” 第44章   秦斯年觉得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日子就是他被噩梦缠绕的中学时光。   失去一直照看自己长大的奶奶的同时又面临着恶魔的骚扰,这让他一度想一死了之。   但是当他走到海边的时候,他又不可自抑地感到害怕。   于是他就沿着海岸线一直向前走,炙热的沙滩和烈阳可以很好的麻痹他的神经。他觉得等自己用完了力气,就可以寻求解脱了。   有时候人的际遇就是会突然出现,把你带向另一个方向。那时没人会知道这就是人生的重要路口,可很久以后当你发觉,就会从心底庆幸还好自己遇见了他。   他看见了一个抱着篮球的少年。   那男孩看起来比他要高许多,他笑容清亮,怀里抱着个篮球和同伴们一起玩耍,摔倒了就从地上爬起来,小腿上全是沙子。   “白哥,再打一局我就得走了啊。”   “要走就走的时候再跟我说,现在说了我都没兴趣玩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特有的嘶哑,但依旧低沉浑厚地很好听。像用鱼鳞云杉做出的上好的大提琴。   “白哥别生气啊...”   “呿,没劲!”   少年生了气,把球一扔就往前走,正巧和秦斯年同个方向。   少年似乎在一群朝气蓬勃的男孩子中间处于很高的地位,他一走,剩下的人也都散了。   秦斯年保持原有的速率走着,很快就追上了他。   “哥哥,哥哥,可以帮我推一下秋千吗?”   一个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女孩儿坐在秋千上,无助的看着他们。   沙滩上的秋千大都是软皮带做成的座位,那小姑娘年纪小,坐上去腿就够不到地面上。急的要哭,看见迎面走来一个高个子哥哥,就向他求助。   秦斯年以为那人不会管这种事。   毕竟只是因为坏了他的兴致就可以随便生气的男孩子,怎么会纡尊降贵的去帮一个陌生小女孩呢。   “哥哥哥哥?”   “...麻烦。”   可是那个少年不仅去做了,还做的很认真。   “这个高度行么?”   “...你抓紧点儿啊。”   “再两分钟我就走了啊。”   “两分钟是多久?”   “嗯——二十个来回吧。”   “我想再多一次可以吗哥哥?”   “...行吧。”   这对话幼稚的让秦斯年想笑,又禁不住停下脚步在后方默默地看着他们。   此时此刻秦斯年再回想那个瞬间,认识到自己生命中唯二撑不下去的时刻,一次是为自己,一次是为他。   “白循光是被温柔的人抚养长大的,他可以做到的许多事我都做不到。我可以做到很体贴,但那不是温柔。”   “白夫人把他教的很好。你也很好。”傅宜绅拍拍他的手背。“好了,我不问了,快吃饭吧。”   “绅哥会不会觉得我很死脑筋?一直和他纠缠不清,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把所有的问题解决掉。”   “只要人还活着,问题就永远存在,这才使生活变得有趣不是吗?”   “好像绅哥总是很有自信,没什么能难得倒你。”   “我是律师诶,做这一行只能不断给自己洗脑我可以才行啊。”   秦斯年笑起来。 第45章   白循光和陆庆坐在店里的另一个角落,谢天谢地秦斯年没发现他们。   “不是,你也太小心了吧,坐得这么远能听见他们说什么吗?”   “不用,这样就行了。”   陆庆摇摇头,“你看,我就说人家就是来吃个饭,多正常啊。”   “fuck他摸秦斯年的手!”白循光把菜单摔桌子上想冲过去,被陆庆一把拉住,“你现在过去岂不是要被他知道了!再说也不一定是摸手啊咱们离这么远哪看得清,兴许错位了呢。你别急你别急。”   好不容易把人安抚好,白循光也没心情吃饭了,眼巴巴地朝着那边瞅。   陆庆觉得他可怜兮兮的同时又怪可爱的。   “对了,你那手啥时候能好啊。”   “过几天就可以去医院拆纱布了。”   “哦。那到时候我带上我们家那位,你带上若斐,咱们一块出来吃个饭庆祝一下。”   “行。”   白循光点点头,眼神还是看着秦斯年的方向。忽然,他想起来一件事。   “陆叔叔现在的态度软化了吗?”   陆庆往嘴里塞了一口蟹肉,腮帮子鼓着摇了摇头,“没有啊。”   白循光看了他一眼。不是说离了家的孩子会变得成熟些吗,他觉得陆庆没怎么变啊。   “你就不担心?”   “我担心啥?”   “就,别人的评价,还有你爸妈的阻力这些。”   陆庆依然摇摇头。   “林时雾也没什么想法吗?”   陆庆擦擦嘴巴,拍拍他的肩膀,“首先呢,全A市都知道我干的事,我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第二,我家不像你家,对继承人没那么看重。而且我妈私下里也说过如果以后想要孩子就去福利院领养一个。第三,林时雾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他那边没有压力,他那个妹妹天天画我俩的漫画我看的还挺开心。这么说你明白了吧,我爸的态度根本不重要。当然,他要是哪天想通了会更好。”   白循光皱着眉,“可是秦斯年很在意。我懂,他现在头顶是白家,需要在意公司的形象。所以我从来没跟他讨论过这件事,但是,总是要说的吧。”   “你去见过白阿姨了吗?”   “还没。打算这几天就联系她。”白循光转了转杯沿。其实他一直有意的在把这件事往后拖,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去见白夫人这个想法一出来他就下意识的有点退缩。   “那你可以从她那入手。我听我妈说,阿姨虽然对若斐很好,但也很想你。”   “...是吗,我以为她会怪我。”   “怎么会?阿姨是最好的人了!”作为自己心里的温柔女神,陆庆决不允许任何人说白夫人的一点儿不是。   “行——知道了,我会尽快和她见面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忽然看到秦斯年和傅宜绅站起身,两人急忙低头掩饰自己。   “走了吗?”   “走了走了。”陆庆拍拍胸口。   白循光把餐巾扔到一旁,“那我也回去了。”   “记得和白阿姨商量下你俩的事,还有过几天一起吃饭啊。”   “知道了知道了。” 第46章   和白夫人的见面暂时没什么进展,先到来的是陆庆期待很久的四人约会。   那天他让大黑极速飙车回家,赶在秦斯年回来之前换好了之前穿的家居服,一本正经地坐在客厅随便翻了本书看。   “我回来了。”   “好——”   秦斯年在门厅那换鞋,完全没想到白循光之前做了什么。   “刚刚陆庆打电话过来,说是要找我们一起吃个饭。”   “这么突然?”   秦斯年正在脱毛衣,声音埋在衣服里有些闷闷的,白循光听见了还以为他不乐意,就有些着急,“那你朋友找你出去都答应了,我的朋友叫你你不许不答应。”   这都什么跟什么?   秦斯年洗了把脸,应了声可以,又一头扎进他的论文里。他这份研究作业已经拖了好几天,要是再不写完交上去,他自己就要心虚死了。   他打开一条门缝露出脑袋,“我决定不写完就不吃饭,你不要进来打扰我哦。”   “那你快写,我正好去研究研究那本书上的菜。”   “别把厨房炸了。”   白循光不服气的敲了下他的脑门,“我很有天赋的好吧!”   秦斯年留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最终白循光的尝试还是没有成功,一锅冬瓜排骨被他煮成了黑色。   那晚他在秦斯年无声的嘲笑中吃完了自己那份外卖。   又过了几天,天气越来越冷,秦斯年陪他去把手上的绷带拆了,看着恢复还不错的左手,他总算放下心。   临近期末,秦斯年的任务也越来越重,公司那边他用期末周的借口瞒着,尽量把工作带回家里做。白循光只知道他一天到晚待在房间写个不停,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白循光手里还有白氏的股份,即使只有零点三,也够他吃穿不愁。再加上他在美国那边秦风转移到他名下的俱乐部的股份和不动产,即使成天挥霍这辈子也花不完这些钱。所以他每每看到秦斯年这么辛苦除了心疼还有一丝不理解。   比如现在,大清早的他把人喊醒,秦斯年下意识地就要收拾背包去上学。   “今天是周六。你昨天是不是没听完我说话就睡着了,怎么刚跟你说过就忘了。”   “抱歉,最近好累。可能真的没听到。”秦斯年又想躺回去接着睡,结果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白循光心疼的给他捏着肩,“天天学,天天学!你那老师怎么什么都喜欢找你做,班里是没别人了吗?你也是,怎么就不懂得拒绝呢。”   “你知不知道有这么一句话:世界上大部分事,都没有太大的意义。真理与热爱除外。”   “不知道。”   秦斯年无声地笑,白循光瞅见,侧过身问他笑什么。   “没,就觉得你以前不会关心我作业多少这种问题。”   “你以前也不会把自己关在房间不理我啊。”   秦斯年躺在他腿上,就着这个姿势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所以我们今天去做什么?”   “去和陆庆还有他男朋友一块玩。”   他们约的地方就是陆庆订的。   那是一家很可爱的小店,一眼望去屋顶上面满满都是木香花,绿叶白花几乎要把门都挡住。   “这个季节还会有花?”   “是假的。”   “陆庆真的好少女心啊。”   秦斯年低声吐槽了一句,白循光跟在他身后笑个不停。   一顿饭吃的还不错。陆庆暖场,秦斯年找话题,连林时雾也破天荒地多说了几句,和白循光交流了一下打游戏的心得,并约好下回他们四个一起再出来玩。   秦斯年第一次这么玩儿,能光明正大的约会他也很高兴,就喝了点酒。结果回去的路上非要拉着白循光的手走回家。   夜色将暗未暗,白循光捂着他的脸,心想他这时候倒是不怕被拍到了。   他把秦斯年羽绒服的帽子拉到他脑袋上,又给他戴上口罩。硕大的帽子还带着毛边,衬得他的脸更小了。   “唔——我们...”   “什么?”   白循光听不清他讲话,又把口罩给他摘了下来。他一手帮秦斯年挡着周边的人,一只手被他拉着摇摇晃晃,好脾气地低下头凑近他的脸,“你刚刚说什么?”   “我们做吧。” 第47章   被褥凌乱不堪,衣物散落一地,床上的两个人依偎着熟睡。   白夫人推开门瞧见的就是这个淫糜的场景。   ?垃圾桶里的安全套以及两人光裸身上的痕迹无一不显示这里发生了什么。   安九一跟在她后面惊呼一声,吵醒了床上的人。?   秦斯年头痛欲裂。他只记得昨晚他们一起出去吃饭,然后自己喝醉了,?之后的不记得了。他听见声音费力的睁开眼睛想看看是谁,结果发现全身都又酸又痛。   “还不赶紧穿好衣服出来!”?   这声音...   这声音是...!?   他从床上爬起来看到门口的两个人时被吓得一激灵。想起来自己现在的情况后又羞愤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妈。”   “赶紧穿上衣服!”   门再次被关上,白循光依然熟睡着。   秦斯年用力把他晃醒,气得扯住他的脸左晃右晃,“白循光!你快给我清醒过来!你他妈的,喂!”   两人昨晚都是第一次,本来就不大会弄,折腾到大半夜才勉强舒服起来。秦斯年把人晃醒,忍着身体上的不适下床换衣服。   “...什么,我好累,再睡会啊宝贝...”   “你睡什么睡!妈过来了。”   “嗯?”   “妈妈来了,看到你了!你快起来!”   “草...”   白循光揉揉眼睛,看到他脖子上的红痕,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下巴,“那个,你身上没事吧。”   “?”   秦斯年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结果弯腰拿裤子的时候,感受到从腰传过来的酸痛源源不断传来,随即一脚踹过去,“待会儿跟你算账!”   客厅里安九一抱着胖猫有点尴尬。她觉得白夫人显然是气坏了,温柔美丽的女人此刻冷着一张脸,眼神放空地看着前方,竟分外骇人。   她从没见过白夫人这样的脸色。   “阿..阿姨,不然我还是先回去吧。”   她在白家的定位只是一个陪着白若斐的玩伴,虽然白夫人可能有点撮合他俩的意思,但是关键她和白若斐私底下没什么往来,也不知道他的取向。   这就很尴尬了。   白夫人没说话,好像是在出神,没听到她的话也没理会她。安九一只好继续老老实实坐着。   秦斯年和白循光从房间里出来后沉默地站在白夫人面前。   白循光看着安九一,他没见过这个人,于是偷偷转头小声问秦斯年,“这不会也是小姑的女儿吧?”   秦斯年瞪他一眼,示意他先别说话。白循光撇撇嘴,委屈地缩回脖子。   “妈,你听我解释。”秦斯年温声说。   白夫人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白循光。   “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循光笑嘻嘻地凑到她腿边半蹲着,好像许久之前他还是她的儿子那样仰头对她笑,“回来没多久。本来这几天就准备联系您了。”   白夫人看他一眼,突然站起身,“若斐,九一,你们跟我来。”   安九一愣了下,乖乖站起来跟在她身后。   秦斯年对白循光摇摇头,让他待在家里不要东,自己跟着白夫人出了门。   “妈......”   白夫人抬起手制止他,“你搬回家住。”   “妈!”秦斯年皱眉要反驳,白夫人直接无视了他的话。   “九一也来。家里空房间很多,你过来陪陪阿姨吧。”   “阿姨...我...”   安九一看了看秦斯年的眼色,“我就是回国参加个研讨会,也待不了多久,不然下次?”   “今晚就过来。你要去哪都会有人送,不用担心研讨会的问题。”   “啊...”安九一勉强笑笑。   白夫人严肃起来比她爷爷奶奶还要可怕,根本拒绝不了。 第48章   白家客房。   秦斯年垂着头坐在床头,抱着膝盖发呆。   白先生出差不在A市,白夫人把他的手机收走后,昨天一整天,再加一晚上,他都没能联系到白循光。   安九一大清早进来看他,身上也不能带手机。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带了一杯牛奶进来。   “你是昨晚一晚没睡吗?”   秦斯年没说话,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眼睛肿得不像话。他本来就白,如今连唇色也黯淡下去,整个人苍白虚弱的不像话。   “你...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这么折磨自己也不是办法啊。”   安九一坐在他身边,“你偷偷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我让他过来?”   秦斯年微微摇头。白循光现在过来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那你现在就这么硬抗?”安九一看了看门口,“其实我昨天跟白阿姨聊了聊,我觉得她不会关你太久的,你得有力气才能说服他们啊。”   “你今天不是要开研讨会吗?”秦斯年声音哑的像是沙石在木头划过一样。   安九一点点头,“等会就走了。”   “你要是真想帮我,就去昨天我那个家里帮忙带个话,跟他说不要有任何动作,我会把一切都解决好的。”   “你就靠不吃不喝不睡来解决?”   “我病了,妈妈会心软的。”   安九一不可理喻地看着他,“你真是...算了算了,我走了。晚上回来再来看你。”   秦斯年的眼神再次放空,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   好像过了许久,他突然听到窗户那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他本来不想理会,但是那阵声音一直断断续续,他只好艰难地挪动酸麻的腿移过去。   看清楼下的人后他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   白循光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用手比划着。一会指指自己,一会指指楼下,一会又指着他。   秦斯年没看懂。   白循光见他没反应,思考了一下把大衣脱掉,三下并两下的踩着一楼的阳台栏杆,胳膊抓着二楼阳台的外沿,作势要撑上来。   他所在的房间和隔壁阳台是连接在一起的,两个房间都是落地窗。   秦斯年看他动作,吓得赶紧把窗户拉开,伸出手要去接他。   但是白循光已经踩着外沿一个用力爬了上来。   “你不要命了!胳膊还没刚好......”   他话还没说完,白循光一把抱住他,把他的脑袋按进怀里。   白循光把他紧紧抱在怀里,那是一个很暖很安全的拥抱,胳膊紧的让秦斯年想哭。   “你还好吧?”   秦斯年闷闷地摇头,“你怎么就这么来了,你快走。”   “啧,怎么了?”白循光摸摸他的后脑勺,“受委屈了是不是,怎么还赶起我来了?遇到事情咱们一起面对,别怕。”   “我觉得妈不会让我们在一起的。”秦斯年紧紧搂着他的腰,白循光就感觉胸前热热的湿了一块,捧起他的脸,“怎么又哭了?别哭了宝贝儿,我这不是来了吗?”   “我觉得...她不会再...让我们再见面了...”   一句他说的断断续续,几次哽咽的好像快呼吸不过来,难受的模样把白循光心疼的不行。他把秦斯年脸上的泪痕抹掉,“我带你走吧。然后我来跟他们谈好不好?”   “你..你怎么带我走?”秦斯年眼睛红的像个兔子,肩膀一抽一抽的,白循光随手从衣柜扯了件外套把他裹住,“放心,我不是一个人来的。现在把衣服穿上,外面很冷。我带你走。”   “我们这算...私奔吗?”   白循光一下笑出了声,“傻瓜,当然不是。如果你想要得到他们的承认,那我们就努力得到他们的承认。”   “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我给得起。”   “我都给你。” 第49章   大黑的作用不是帮他们离开那个小区,而是要帮他们伪造踪迹不被追到。   别墅里的那几个人能拦得住秦斯年,可拦不住身经百战的他。   白循光直接带秦斯年去了陆庆那。   林时雾去执行新的任务了,陆庆一个人在家正无聊,接到白循光的电话后就开始收拾客房。   陆庆在离机场最近的小区买了套小商品房,只有九十平。   说小,比起他平常住的房子是小,但林时雾待在家里的时间不长,两个人住也算足够。   就是白循光看到之后,觉得有点不满意。   “这俩房间隔得也太近了。”   陆庆无语地看着他,“怎么?我用不用给你隔个小客厅啊大哥,你们不是在避难吗,就别挑三拣四了。”   秦斯年拉拉白循光的袖子,“我觉得挺好的。”   白循光摸摸他的脑袋,“你在这儿待着,我去把问题解决掉好不好?”   秦斯年点点头。   白循光又看向陆庆,“你这儿有吃的吗?”   陆庆晃了晃手里的饼干,“我自己在家都点外卖的,我不会做饭。”   白循光到厨房一看,拿了几样东西开始煮粥。   陆庆第一回 见他做饭,坐在客厅盘着腿,对秦斯年说,“可以啊,小白都被你训练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了。”   “没有,他本来就会做的。”   “嗐,林时雾在的时候也就煮个米饭。他们不是作战训练吗,做的都是在荒郊野岭能果腹的东西,所以我俩雇了个厨子,有需要了就让他来做。晚上咱们出去吃还是你想尝尝那厨师的手艺?”   “再说吧,我没什么胃口。”   秦斯年看着还是很没精神,又有点落寞。   陆庆开导他,“我当时也有过这段经历。最重要的就是你得能熬。当时我一无所有的就走了,我爸妈觉得我肯定坚持不下来得回去,但是我坚持下来了,他们也拿我没办法。你不一样,你身上背着白氏,所以你不能一走了之,但是你可以跟他们打感情牌啊。你人生的前十几年都是自己过得,这还不够让他们内疚吗?”   “感情这种东西,也不是能一换一的。”   “你啊,就是太乖了。”   两人说着话,白循光端了一碗粥出来放到秦斯年面前,言简意赅地说,“把它吃了。”   瓷碗里白花花的粥里有蔬菜碎和虾肉,上面点缀着罗勒叶,看起来十分鲜嫩好吃。   陆庆眼巴巴地瞅着他的手,“那我的呢?”   “自己去盛。”他又补充道,“你别吃太多,给秦斯年留点。”   “哦——”   秦斯年抬眼看他,“我不太想吃。”   “乖,你得吃点东西,待会儿还要吃胃药。那个女的跟我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你是不是傻啊,干嘛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秦斯年搅着手里的粥,“我不敢看她。”   “谁?”   “妈妈。她的眼神里写着对我很失望。我又很怕让她失望。”   “不会的,你这么好。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秦斯年摇摇头,“我只是怕, 必须要从你们之中做出一个选择。” 第50章   舞蹈房内站着两排年轻的女孩儿,白夫人就倚在窗前看她们跳舞。   她从小就喜欢跳舞,当年是专业第一考上A大的,后面也拿了世界级的舞蹈奖项。和白远致结婚后虽然不能再到各地去演出,但常常投资舞剧和一些好苗子,许多舞蹈演员或是这个行业的前辈都很尊重她。剧团里排了新的舞也会叫她来观看指出不足。   白循光去A大的舞房见白夫人之前,纠结了一下称呼的问题。   白夫人在他心里还和五年前一样,即使她把秦斯年领回去关起来,他也并不怪她。   这个女人给了他最无私纯净的爱,十几年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就是他的妈妈。   无论她怎么对他,他都不会怪她。   房间内放着优雅舒缓的音乐,白循光在门口静静等着白夫人出来。   一段短小精悍的舞蹈也不过几分钟,白夫人推开门的时候,恍然以为自己见到了秦风。   那天她根本就没敢多看白循光第二眼,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如今看见他倚在墙上的模样,恍惚好像时间倒流。   以前她还是学生的时候就在这间舞房练舞,有时白远致有事不能来接她,秦风就会代替他来。也是这样的姿势,倚在正对着门口的墙上,她一眼就能看到。   白循光自然也看到了她。   他迟疑一秒,还是喊了声:“妈。”   这一声差点让白夫人竖起来的心防溃不成军。   “你如果是劝我接受你们两个的事情,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可能。”   “为什么?”   他一脸不服气,白夫人却朝他招招手,像她之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白循光走过去,顺从的微微低下头。   “你想做什么,你就能去做。这不是我们教你的,是因为你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   “若斐不一样。他是个敏感又脆弱的孩子。如果你们在一起。他的余生都会在怎样的非议和关注中生活你有想过吗?”   “我们可以离开这儿去别的地方生活。我会保护好他的。”   “在这件事情上,谁都不能帮助他。若斐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是我的错。我也没有怪过你。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但是你走的这些年,许多事都变了。他和五年前并不一样。他的学业,工作,新的朋友都在这里,你要让他放弃这些跟你走吗?”   “我......”   “不管是他还是你,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个身份,就要在这个身份上做该做的事情。如果你现在还是我的孩子。我也不会同意你和他在一起的。”   “白...夫人,如果你是这样的态度,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我不会放弃的。这是我答应过他的事,所以我猜我们还会有下一次的见面。先告辞了。”   直到这一刻,白循光才清楚的认识到,秦斯年一直以来担心的问题是什么。原来他之前那样信心满满的承诺,并不会给解决这些问题带来多大的助力。   秦斯年吃完东西就去睡了。   他那个身体时好时坏,一直精心养着就没什么问题,但要是折腾起来比谁病的都快。   半梦半醒间,他好像感觉有一只手在摸自己的额头。   “...循光?”   “嗯。”   “你回来了啊,几点了?”   “快九点了。”   秦斯年皱皱眉,“那我睡了好久。”   他刚想起来,又被白循光一把按了回去。   “你有点低烧,继续躺着休息吧。”   秦斯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真的吗?我好久没生病了。”   “乖啊,睡吧。”   “那你会在这儿陪着我吗?”他的脸在柔和的灯光下尽显脆弱。   “会陪着你。”白循光的手背蹭了蹭他的脸颊。   会永远陪着你的。   也会永远喜欢你。   我说永远就是永远   即使只是我自己的永远   ...   也没关系。 第51章   白夫人回到家发现人不见的时候,说实话是震惊大过于生气的。   她没想到秦斯年竟然就这么跟他走了。   白循光一向没规矩惯了,秦斯年那么听话的一个孩子,连为自己辩解都不愿意的一个孩子,就这么跑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件事自己管不了。于是她打给了白远致。   白先生正在瑞士出差。   “言言,我这儿开会呢,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你儿子离家出走了你管不管?”   “若斐?他怎么了?”   “循光回来了,我发现他们俩互相喜欢,现在两人都不见了。”   “...这个会结束后我就回去。”   “我要你立刻现在马上就回来。”   “...我知道了。”白远致揉了揉太阳穴,对着眼前面色各异的众人抱歉笑笑,“会议暂停,大家把没有汇报完的资料整理好发我邮箱。”   “好的白总。”   白先生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接住了一个来自自家夫人的,充满愤怒的抱枕。   “夫人......”   “你别这么叫我。天天就知道工作,工作。要是不把儿子找回来,我跟你也过不下去了!”   “言言!”白先生平日里都没有对她红过脸,语气重下来已经是十分罕见的了。他冷着脸,“说什么胡话呢。”   “哼。”   白远致坐到她身边,沉声说道,“我会把事情解决好,你别生气。”   “孩子们都还小,当时我们年轻的时候不也为图一个新鲜做了许多蠢事吗?你何必这么较真呢?”   林欢言气得一下子站起来,“我当年为了让若斐和你那些所谓的朋友们的孩子说话,带他去看了半年的心理医生。我说不要逼他,不要逼他。你一定要把他送去诚思,说让他提前打点好人脉关系。是,他是很听话,很聪明,可是他跟我们不亲近,你懂吗?我就想让我的孩子回到我身边。”   “我们还能陪他几十年,有的是时候亲近。他现在重要的是为接手我的位置做准备。”   “白远致,你当初结婚的时候怎么跟我说的?你现在一年有三百天不在家,还嫌我把孩子管的不好。我要不是为了你们白家,早就带着若斐回港城了。好啊,既然你打算的这么好,你去把儿子找回来,你来管他!”   他们这边争执不断,秦斯年那边也不大顺利。   其实秦斯年是有一些完美主义的。他从小就一直在逼迫自己完美,而那个时候最直观的判断标准就是学习。所以他学任何东西,如果做的不够好,就会变得急躁。他这种性格,身体里接受不到足够的爱,失望和委屈一直积压,总有一天会彻底崩溃。   比起心理上的压力,最先崩溃的是他的身体。   这场不大不小的病把他以前的老毛病全都引了出来。   “你乖啊,这脸色白的不正常了都,我们去医院。”   “我不要,我不要去医院。”   秦斯年烧的迷迷糊糊,全靠本能在拒绝。   白循光一边安抚他一边示意陆庆下去开车,他把秦斯年抱了下去。   “不去医院,我没有病,我很正常。我不要看医生,我没病。”   陆庆本来还觉得白循光小题大做现在一看这架势连忙开车把人送去了医院。   “病人发烧多久了?”   “从昨晚就一直在烧,本来只是低烧,后半夜降下去了一点,早上又开始烧,这就过来了。”   “嗯,还有点急性胃炎的症状。先住院吧。”   白循光点点头。   “把病人身上的饰品都摘了,那手表,家属你给他摘了。”   护士一边调药一边给白循光下任务,白循光张张嘴,为难道,“你打另外一只手吧。”   “这边儿手靠窗有阳光照着,药液流进身体的时候不会太凉。”   “......”   白循光没办法,只好过去给他摘了表。   秦斯年在昏迷中也觉得好像有人动了自己的手腕。下意识的他就想保护自己。   白循光忽视他的躁动,一口气给他摘了。   好在护士一直盯着他的手背。没注意那道疤。   “快滴完的时候按铃喊人。”   白循光点点头表示知道。   陆庆有事先走了,说晚上再过来看他们。白循光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他。   他觉得奇怪的是,人人都说秦斯年变了,不是五年前的那个人。可是他没觉得啊。   秦斯年在他心里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他当年就很优秀。又不是在成了白家的继承人,成了所谓的人上人之后才变得很优秀的。   不知盯了他多久,一瓶药液还没滴一半秦斯年就有种要醒的迹象。   他好像连昏迷都睡得不踏实。白循光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心里能装这么多烦心事。   “宝贝儿?年年?是不是醒了?”   秦斯年的不安全感来源于他空荡荡的左手腕。   那是他最大的伤疤,自己决不允许给别人看的。   潜意识里感觉到那里不对劲,大脑挣扎着想让他醒过来。   秦斯年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左手扯到眼前。那道他再也没看过第二眼的疤痕再次出现在眼前,第一感觉就是陌生,然后才觉得后怕。   白循光在这儿啊,他是不是看到了?他怎么能看到!   秦斯年把自己团在一起,针都被他在挣扎中碰歪了,鲜红的血液顺着滴管逆流而上,他瞬间尖叫起来。   “我没有病!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伤自己的!我没有病!我没有病!”   他一边尖叫一边在白循光怀里挣扎着,右手紧紧握着左手腕不肯松开。   白循光费尽力气抱住他,不想让他伤到自己,听到他嘴里喊出的话又心疼的想哭。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正常,你只是发烧了我们来打个针,打完我们就回家了好吗?”   “我没有病!我没有病,我没有......”   白循光红着眼睛把人扣在怀里。   他紧紧抱着秦斯年,锥心泣血,像两只交颈而亡的鸿鹄。 第52章   秦斯年是被赶来的护士用镇定剂扎昏过去的。   他的手背上被针划出好几道血痕,晕过去时眼角滑过一滴泪。白循光不忍心看,只是让医生给他把手腕也包扎起来。他觉得秦斯年好像只要感觉到手腕上疤被盖住,情绪就会稳定一些。   医生给他重新挂上水,看了下混乱的病房问,“他之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白循光摇摇头。   “这应激反应太严重了,你最好带他做个全身的检查,然后去做一下心理疏导。”   “应激反应?”   “之前受过某种创伤后留下的相对应的自我保护,人碰到了应激事件以后出现了很多的情绪的问题,比如出现的抑郁、恐惧、焦虑、烦躁等行为表现,有的人严重时会开始自我伤害,我看这个病人的情绪时好时坏,所以没有引起你们的重视吧。现在这些情绪积压到一个临界点,一定不能轻视。”   “......”   白循光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得主动去找傅宜绅问自己男朋友的事。   他是等陆庆来了才离开的医院,走之前秦斯年一次都没有醒过。医生说他能安稳的睡是好事,说明身体在自动修复,等醒了吃点流食,如果没有头晕呕吐的后遗症就可以出院了。所以他得速战速决,陆庆太不靠谱了,他走之前把陆庆叫醒,发现他睡得比秦斯年这个病人还熟。   傅宜绅最近在忙一个离婚案,大晚上快十点了还在加班。白循光过去的时候大约能明白秦斯年为什么会很崇拜他。   傅宜绅某种程度上有点像白远致。   他只是站在门口随意一瞥,就觉得傅宜绅西装革履地坐在办公桌前板板正正的模样像白远致。   自律到极致,完美到孤独。   他小时候怕白远致也是因为这样。白夫人虽然也会管控自己,但不会变态到连自己的情绪也控制住,白远致会。   现在看来,傅宜绅能白手起家,短短几年把事业做到这种地步,也是有点实力的。   咚咚——   傅宜绅抬头一看,有些讶异地站起身。   “你是...?”   白循光迈着长腿走过去,“我是秦斯年的男朋友。”   傅宜绅一挑眉,又重新坐下了。他虽然没见过白循光,但从秦斯年和陆庆那知道他不少事。白循光在他眼里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孩,莽撞任性又太过自我。他根本没把这个小朋友放在心上。   “有什么事?”他手上动作不停,白循光能感觉到他的轻视和敷衍,倒也没生气,直接往他桌子上扔了个本子。   傅宜绅皱皱眉,还是打开看了一眼。   那是秦斯年的病历。   白循光眯眯眼睛,“我知道你是他第一个朋友,你们很早就认识了。所以来找你问问他以前的事。”   “你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害怕医院?”   “你怎么不直接问他?”   “你觉得他会和我说实话吗?”   傅宜绅眼睛看着电脑,突然轻笑一声看着他,“我不知道啊,反正我们之间没有谎言。如果他不和你说实话那,那就是你不能让他信任的问题,这又关我什么事呢?” 第53章   若是五年前,白循光可能就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   可现在他不仅忍住了,甚至朝傅宜绅发送了一个友好的微笑。他这笑让傅宜绅愣了下。白循光和秦斯年生活的久了,许多习惯渐渐相融,连长相在某种程度上都同化了些。本来就是个唇红齿白的玉面小郎君,这一笑和平日里秦斯年抿唇弯眼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知道他手腕的疤了。我们俩刚复合没多久我就知道了。我是打算一辈子都要和他在一起的,你今天就算不说也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找答案,我相信我会找到的,只不过要花费一点儿时间。而本来这些时间都可以用来疗愈他的伤口,让他快点好起来。因为你,他这段日子还要再受折磨,原来你这个好朋友就是这样做的啊。 ”   这段话说的蛮有水平,傅宜绅看了他一眼,“你治不好他的。”   白循光皱起眉,带着年少独有的直率冒失,“我治不好?难道你能?”   傅宜绅低头把文件合上,“他的性格就是这样,这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造就了他如今的性格,或者处事方式,无论怎么叫吧,你要抹平这些事?那就相当于要抹平他的一部分。”   “如果是我,我不会想着治愈他。我会一直陪着他,而不是像你一样动不动就消失。”   “你想知道他以前的事?好啊。那我告诉你。”   ......   白循光回医院后秦斯年还是没醒,陆庆正戴着耳机看恐怖电影,看到最恐怖的地方正好被他拍了一下后背,差点原地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白循光本来有点沉重的心情在看到陆庆骂骂咧咧地给林时雾打电话后消散了点。   “你给他打电话干什么?不是说他有任务吗?”   “还不是怪你!被你一吓我今晚都不敢一个人睡了。”   白循光让他赶紧滚别在这秀恩爱,陆庆嘴里嘟囔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麻溜的滚了。   病床不大不小,他躺上去有点挤,不过他现在只有抱着秦斯年才能放松点。   这个世界太大了,待在他身边才能定下来。   秦斯年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的时候,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只觉得身上热得很。   他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摸,摸到白循光熟悉的胳膊就推推他让他去开窗。   “循光,好热,去开窗透透气。”   白循光被他晃醒,揉揉眼睛下了地,又转头看他,“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嗯?”   思绪渐渐回笼,秦斯年一下子坐起身。   “你慢点啊。”   白循光把窗打开了条缝,又回去坐到床边,“怎么不说话?”   “你是不是...是不是...”秦斯年的眼神逃避着不敢看他,肩膀微微发抖,整个人像个一扎就破的气球。   “嗯,我知道。”白循光看着他依旧苍白的侧脸,“我知道好久了。”   秦斯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又低下头,声音还有些打颤,“...你怎么会知道?”   白循光能感觉到自己握住他的手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问你,如果我当初没发现,你是不是一直不打算告诉我?”   秦斯年自暴自弃地点了下头。   “你如果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那你...这次不生气吗?”   “气啊。”白循光看他失落的垂下眼眸,一副嫌儿不争气的模样,狠狠敲了下他的手背,“现在时间过了太久,气都消完了。” 第54章   “你这么说是不是怕我再想不开啊。”   秦斯年举起自己的手腕,红着眼睛几乎是把纱布一层一层撕下来。   手背上的划痕已经结痂,他视而不见,也不在乎。他把自己的手腕伸到白循光面前,“你看着它,你说吧。你觉得我很可怕,你觉得我有病,你刚刚那样只是...可怜我。”   白循光气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这脑子里成天想什么呢?啊?”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因为这点事就抛下你要死要活的人?”   秦斯年缩缩脖子,像是被他吓到了,整个人团成了一个自闭的馒头躲在被子里。   白循光缓下语气,“我都跟你说了,我真的不在乎这些。”   “我在国外的时候看那帮人天天跟下饺子似的从悬崖边往海里跳,搁国内是不是也能吓死人?”   秦斯年想到那个场面有点想笑,“你真的不觉得,我不正常吗?”   “真的。”白循光摸摸他的脑袋,“你昨天睡了一整天什么都没吃,饿不饿?”   秦斯年点了下头。   “那我下去买点东西,你再休息会,我很快回来。”   “哎!”秦斯年一下扑过去抱住他,“你别走,我不饿了。你别走。”   “那我找人送点吃的过来好吧,我不走。”   秦斯年窝在他怀里点头。   白循光还是很喜欢他这样黏人的,虽然还不大习惯。   他知道秦斯年现在的黏人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如果他恢复后又变回那个清清冷冷的秦斯年,白循光一定会怀念现在的这个撒娇怪。   大黑很快送了两份粥和小笼包蒸饺等一系列医院楼下卖的食物,因为秦斯年只能吃流食,白循光先陪着他喝粥。没喝两口,秦斯年就放下勺子,捂着胸口觉得很不舒服。   “怎么了?是不是头晕想吐?”   秦斯年摇摇头,“不头晕,但是我得去卫生间,胃很不舒服。”   白循光直接拿进来一个新的垃圾桶让他抱着,“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不许下地,想吐就直接吐吧。”   “......”   秦斯年无措的抱着那个桶,“你们都在这儿,我怎么......”   “这也害羞?”   秦斯年瞪了他一眼。   白循光无奈地走到门口,和大黑两人一人一边站着,像两尊门神。   病房里面隐隐传出两声干呕的声音,过了一会变得安静下来。   白循光回去一看,秦斯年正用脚勾他的鞋子准备下地。   “干嘛呢干嘛呢,不是说不让你下来吗?”   秦斯年坐在床边,脚上也没穿袜子就那么垂在被子外面,神情有点不安,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我...我吐不出来,只是干呕。”   白循光用耳朵贴近他的肚子,一脸夸张,“怎么回事呢?是不是怀了?!”   秦斯年耳朵一红,用力地踢了他一脚。   “哎哎哎,是不是宝宝踢我呢?”   “白循光!你再胡扯!”   白循光半蹲着仰头看他,一手还摸在他的肚子上,“没胡扯啊,刚刚不就是我宝宝踢我呢。” 第55章   秦斯年没理会他的油嘴滑舌,撑着自己无力的身体去洗漱。这病号服穿的他浑身不对劲。   “循光,我衣服呢?”   “你换衣服干嘛呀。”白循光打了个哈欠,重新躺回到床上。   “我要回学校,马上考试了。”   “啧,你现在这个身体回什么学校。你赶紧给我回床上躺着。”   秦斯年沉默了一下。他这次生病确实元气大伤,似乎每个小动作牵扯到的神经都在告诫他不要逞强。但是.......   “我真的要回去的。这段时间的课很重要......”   他话说一半渐渐没了声音,白循光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果你真的要去也可以,不过我得跟你一块儿去。”   秦斯年以为他只是要送自己过去,很爽快地应了声好。   “那你快把我衣服拿过来,我们还得回一趟我那儿拿资料。”   “你别急啊祖宗,医生那边的药还没拿呢。我现在去拿。”   “书我让大黑现在过去捎回来,你别着急。”   “嗯!”   白循光给他把衣服放到门口,秦斯年正站在镜子前擦脸,听见动静就去门口拿,看清衣服样式后愣了一下。   “这不是你的衣服吗?”   白循光走近给他看自己穿的灰色毛衣加黑色大衣,“哪像了?”   “除了颜色不一样...”秦斯年甩了甩手里的白色毛衣,“不是吧你,情侣装?现在这个时候?”   白循光嘴硬不肯承认,“没有,肯定是巧合。”   秦斯年无奈的换上了。   不过这毛衣穿在里面,两人的外套一黑一白,也不大明显,秦斯年就随他去了。   他们到学校的时候正好是上课时间,路上没什么人,他们院很安静。   白循光先是跟他一块儿去教导处销假,快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秦斯年拉住他,“你也要进去?”   “是啊。”白循光一脸理所当然,“怎么了?我不能进?”   “倒不是不能......”   “那走啊。”   大家本来在做题,在他走进教室后齐刷刷地看向他。白循光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应该走在秦斯年后边。   “老师,他能跟我一起旁听吗?”   “行,去吧。”   秦斯年把销假单拿给老师看后,拽着白循光坐到自己之前的那个位置上。   “大家怎么都在看我们?”   “别说话。”秦斯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拿出纸笔开始抄黑板上的公式。   白循光闲的无聊,随手拿了一本他的书假装在看,实际上手撑着头快睡着了。   秦斯年的左手还缠着绷带,就放到了课桌下面。忽然他感觉手指一热,低头看原来是白循光偷偷牵住了他。   他看着白循光,扯了扯他的手指尖,在他摊开的掌心上写字。   “你可以自己出去转转。”   白循光摇摇头,打起精神陪他上课。   可惜没过一会儿他又开始犯困,头一点一点的。   讲台上的老师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秦斯年朝她抱歉笑笑,到底是没舍得把白循光推醒。   也不知道他昨晚什么时候睡的,困成这样。 第56章   白循光迷迷糊糊感觉身边有人走动,刚坐直身子就接收到了秦斯年的吐槽。   “我可算知道你当时为什么成绩不好了。”   白循光慵懒地笑了下,“为什么呀?”   “就你这上课秒睡着下课自动醒的天赋,不冤。”   白循光不乐意地咂摸一下嘴巴,“你这么多同学都在呢,给我留点面子。”   秦斯年微微摇头,“下节课要去另外一栋楼,你还跟我去吗?”   “走啊,我陪你去。”   “...行。”   从这里去到下一栋楼的教室,中间需要穿过A大著名的森林公园。   这个点儿很多情侣都在那里散步,要么一起约着吃早午餐。   “一直独来独往的白若斐身边跟了人,还是个大帅哥!!”   这个消息如风一般很快传遍了学校各个社团组织还有班级群。   “真的假的?有多帅?”   “刚刚老文的课上,两人还坐在一起上课了。应该有人拍照片儿吧,去论坛上看看。”   “果然帅哥的朋友都是帅哥啊。”   “话说能跟白若斐做好朋友的话,他家里应该也不普通。”   “应该也是非富即贵的吧,我反正是没见过。不过我认识他那一身的阿玛尼混搭。”   “诶呦呦,看见楼上我就知道某些系里的某些人。此刻按捺不住自己的小心思了吧。”   “反正我刚刚是听说有人在打听白若斐的课表了。”   “有好戏看的话,记得转播。”   白循光一开始还好奇的看这看那,只不过在花了十分钟穿过那片林子后。他就看哪里都不大满意了。   “你还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好,这里杂七杂八的人太多了。而且一到夏天啊,这些林子里的小虫子,各种小动物都往宿舍里面跑,你肯定受不了。”   “你是不是刚看别人秀恩爱看的不喜欢啊?这个环境算是国内最好的了。”   “就这?”   秦斯年笑了声,“其实我在这儿有宿舍的。但是我从来没住过,你要去看看吗?”   白循光勾着他的肩把人勾回来,“不看不看,我不想看。那种多人宿舍,你最好一辈子别去。”   “切,幼稚鬼。”   两人个子高走得快,到另外一个教室的时候人还没来齐。秦斯年为了白循光,破天荒的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上午就剩这一节课了,你坐里面。”   白循光乖乖坐下。   “这节课讲什么呀?”   “西方经济学。”   白循光往前面扫了一眼,“那你班美女还挺多的。”   秦斯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班级了多好多陌生面孔。   “你的意思是?”   “目的不纯,来者不善。”   “那怎么办?你要不先离开一下?”   “算了,我还是趴着睡觉吧。”他说完就把口罩和帽子重新戴上,面朝着窗外趴了下去。   秦斯年放下手里的东西,靠近他小声说了一句,“你忍一下。下午的课我不上了,我们回家。”   白循光嘴角噙着笑,捏了捏他的大腿根。 第57章   对于秦斯年上A大这件事,A市不少说的上话的人分成两种看法。   一种是觉得,这个新找回来的小少爷并不得白家人的喜欢,所以才把他随手塞进国内的一所学校。也不是说国内的学校不好,只是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哪个不是要被送出去学习世界各地最先进的理念和技术。更别提白家这种高门大户了。   另一边的看法则是不是不重视他,反而是太重视了。因为太重视,所以不想再让他离家。不然白夫人为什么要带他参加每一场宴会呢?还不是为了让他结交人脉。   不管怎么说,秦斯年来A大这件事,当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风波。   虽然许多普通家庭出身的学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不乏有一些了解情况的人为他而来。   其中就包括许悦的小跟班,侯琵怜。   她家里小富,却又算不上真正的豪门。和许悦在诚思混的时候就一直嫉妒她,也嫉妒那些比许悦家世更好的女孩儿。虽然明面上大家姐姐妹妹的称呼着,但彼此心中都清楚自己真正的分量。   她根本融不进那个圈子。   不过她有一张很漂亮的脸。   侯琵怜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她长相柔弱,身材纤细,眼神波光潋滟。和人对视,尤其是和男生对视的时候,都会释放出一种“我很脆弱受不得刺激”的气息。   还真有不少男孩儿吃她这套。不过相反的,班里的女孩子不大喜欢她。   因为家里并不需要她出国深造,所以她的野心促使她考上了A大。而当她知道白家的继承人在这儿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白若斐会那么不好接近。一起同学这么长时间了,两人甚至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不过在今天看到他带来的朋友后,她又重新燃起了信心。   “一定要接近白若斐,就算最后拿不下他。能拿下他身边的朋友也不错。”   抱着这样的信念。她慢慢挪去了秦斯年他们座位的前面。   “白同学......”   她转过身,声音轻轻柔柔的。却令正趴着闭目养神的白循光皱起了眉。   秦斯年抬眼看她,“有什么事?”   “你这两天没来。老师们划了好多重点,你应该没有记吧。需不需要我把笔记借给你?如果哪里不清楚的你也可以过来问我。嗯——你还没有我的联系方式吧,不然我们交换一下号码?”   附近能听到她声音的女孩儿都鄙夷的撇撇嘴,心想这人又开始装温柔无辜的人设了。班里这几天请假的那么多,她怎么不干脆把笔记放到群里,还单单拿出来给人家白若斐一个人看。   秦斯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旁边的人慢慢坐直身体,语气十分微妙的轻咳了一声。   侯琵怜也朝白循光笑了笑,特意找好角度,露出最漂亮的侧脸。   白循光微皱眉峰,“你叫什么名字?”   “侯琵怜。”   白循光耐人寻味的哦了一声。   “那你爸妈还挺会给你起名字的。这名不错,适合你。”   “什么意思?”   “我倒过来念了下觉得还挺合适的,你爸妈还真是未卜先知啊。”   周围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侯琵怜眼里泛着晶莹的泪珠,看向秦斯年,“白同学,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秦斯年碰了碰白循光的腰侧,示意他冷静。   “谢谢你,但是我现在不需要。”   侯琵怜有些着急的模样,“白同学,虽然他是你朋友,但是他不懂我们这次期末要复习的点有多杂。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啊。”   “朋友?”   白循光直接揽住秦斯年的肩膀,下巴一抬,“什么朋友?老子是他相好!” 第58章   虽说社会上对同性相恋宽容许多,尤其是把侯琵怜和白循光一比,谁看都觉得白循光才配得上秦斯年。   但在某些传统家庭,例如赫赫有名的几家豪门世家,这就是不可触碰的逆鳞。   以陆庆举例。   陆庆是他们这一代小孩里,几家大人们看着长大的。和苏洄顾怀明这种省心的不一样,陆庆小时候就是个又虎又憨的熊孩子。   虽然有时候对他生气,但是也是真可爱,看着就让人欢喜。   当时高中还没毕业的陆庆说自己有喜欢的人,除去他父母,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还挺开心,说着下次聚会的时候让人把小姑娘领来看看。陆庆尴尬一笑,就是不说是谁。就这么催了几次,老人家们也不知道陆庆看上的是哪家的,就老让他把人带回来,他们可以一起帮着参谋参谋。   结果他脑子一糊,觉得这些他叫了十几年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见到林时雾真的会非常开心,就把他的照片拿给他们看了。   结果全员发怒。   那次聚会秦斯年也在,他估计那个震撼的场面自己一辈子都记得。   所以白循光突然就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给他出了柜,秦斯年下意识地就开始否认。   “你别开玩笑!”   白循光眼里闪过一丝委屈,不过也知道自己是脑袋一热没经过思考,就开始顺着他的话圆,“不是,你让大家看看是不是咱们俩更配,真是什么人都敢往你这凑了。”   他刚刚声音不大,他们前两排又没坐人,除去侯琵怜,估计也没什么人听得到。   那女孩子也没把他的话当真,只觉得这男生是想羞辱她,不过白若斐刚刚的反应有点意思,是在替自己说话吗?   她又重新燃起了信心。   不过白循光在,她不敢再凑在这儿说话,老老实实地转回去了。   秦斯年看起来好像真的有点生气,直到上课也没和他说话。白循光想牵他,结果被他一把打开。清脆响亮的声音在教室里很明显,老师回头看了他们的方向一眼。   白循光挨了打,也不敢再乱动。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白循光跟在他后边出门,有好几个想上去打招呼的又被两人难看的脸色吓退。   秦斯年把他领到一处幽僻的小路,瞪着他的模样像头打架输了的小鹿。   “你刚刚是疯了吗?”   白循光也正好想问他,“那你否认又是什么意思?”   “那,难道我要承认?”   “承认又能怎么样?”   秦斯年被他气得咳嗽起来,白循光连忙给他拍背顺气。   秦斯年把他扯到自己面前,“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承认又能怎么样?妈妈已经知道了,你是想让爸也知道吗?”   “爸早就知道了。”   秦斯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什么时候?”   白循光给他把口罩戴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昨天。”   “...你哐我的吧,陆庆说你昨天一直在陪我,你怎么知道?”   白循光轻笑了下,“不然你以为你衣服怎么没的?昨天咱们俩的好父亲派人要把你抓回去。我把你衣服交给他们抵人了。”   “他们就那么走了?”   “嗯...还给了个别的东西。”   秦斯年正等着他继续说,却见白循光顺着路往回走了,“循光!”   他追上去,“你给了什么?说呀!”   “这是个秘密。” 第59章   两人说吵架也并不像在吵架,但白循光能感觉到他还是有点不高兴。   “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快告诉我。”   “不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爸爸看到那个,会原谅你的。至于原不原谅我就不好说了。”   他越是这样,秦斯年就越好奇。可惜不管他怎么问,白循光就是不说。   “算了,不说就不说吧。”   两人走到一颗树下,白循光问他,“现在爸爸妈妈都知道了,你准备时候承认我的身份?”   秦斯年的思维还停留在白远致知道这件事上,他一直在想该如何反应。对白循光的问题脑内空白一片。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了。真的。”   他走到路边的长椅旁坐下,安静了几秒突然说,“我们是不是应该主动回去?”   “嗯?”白循光坐到他身边,“你想好了?要回去见他们?”   “既然他们都知道了,我们躲着有什么用呢。”   “如果你真的想和他们面对面好好谈谈,我就陪你回去。”   “...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有我在呢,要打要骂冲我来好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秦斯年说下午不上课就真的不上课了。   大黑熟练的把车内挡板拉上,两人各坐一边。   “等会儿回去你要是身体哪不舒服,想咳嗽了就尽管咳。”   秦斯年看了他一眼,“干嘛?苦肉计?”   “才不是呢。”白循光递给他两粒药,“怕你憋坏了。”   秦斯年接过药一口吃掉,白循光还在旁边碎碎念。   “你啊,就是太能忍。”   “就刚刚那个女的,你直接明确的拒绝她就行了啊,干嘛把话说的不清不楚的。”   秦斯年喝了几口水,头倚着后座,“我不是说了我不需要吗。”   “那又不一样。你应该说她别来找你了你不会和她在一块儿的。”   秦斯年咳了一声,“人家没有那个意思。”   “那女的眼神就是在勾引你好吗?怎么没有那个意思?你相信我。”   “勾引?你能不把别人都想的像你一样饥渴吗?”   “我还饥渴?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碰过你几次?而且你一说不要,我不就马上停......”   “你小点儿声!”秦斯年捂住他的嘴,“大庭广众的能不能不说这种事儿?”   白循光指了指挡板,含糊不清地说,“他又听不到。”   秦斯年瞪他一眼,“反正不许说。”   “哦。”   白循光牵着他的手,指腹在他的伤疤处摩挲。虽然有纱布盖着,他却能很精准的摸到那处皮肤。   “疼吗?”   秦斯年垂下眼睛,“...不记得了。”   白循光摸着他手上的那道疤,倾身轻柔地吻了一下,宛若雪花落进深海。   “哎,你答应我,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许伤害自己。”   秦斯年微微点头,“我不会了。”   “那我现在宣布。”白循光举起一只手,“本人正式成为秦斯年先生的私人监察仪,志在看护委托人一辈子的安全,并且会完美履行男朋友的义务。”   秦斯年被他逗笑,难得没拆他的台,“那就拜托你了哦。” 第60章   白氏总部,六楼会议厅。   “白总,夫人,小少爷来了。”   “谁?”白远致和林欢言面面相觑。   白远致的特助扶了扶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是小少爷来了,还带了个朋友。”   白远致没说话,把手里的文件合上了。林欢言直接抬了抬下巴,“让他们进来。”   特助点点头加快脚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老板和老板娘近日心情不佳,他可不想遭殃。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两人,他们对视一眼。林欢言抱臂一脸坦然,“你不是要管儿子吗?这下两个都来了,待会儿都由你来说,我绝对不插手。”   白远致挑挑眉,“我没什么好说的啊。他们愿意处就处,你都管不了,我更管不了。”   “白远致!”   白夫人是在港城出生长大的,口音软糯甜美。本来在A市这么多年已经渐渐改了过来,此刻想必是真气着了,这一声辛辣有力,随着门缝传出去,把站在门口的秦斯年震了一下。   白循光拍拍他的肩,打开门自己先走了进去。   会议室中间加长的黑色桌子宛若横亘在两代人之间的银河。他们站在门口,白先生和白夫人坐在最前方。   “过来坐。”   白远致指了指身边的两个位置。   两人走过去。   林欢言一眼就看见了秦斯年手上的纱布,“手怎么了?”   秦斯年把手往后藏了藏,“昨天有点发烧,去医院打针了。”   “打针怎么包成这样?”   林欢言刚要起身去看,白远致拉住了她,“言言,伤口都包扎好了你还要拆下来看吗?等痊愈再说。”   “坐吧。”   两人乖乖坐下。   “说,来这儿有什么事?”   白循光握了握拳头,“我来这儿是想请求你们,同意我们在一起。”   这还是白远致过了五年后第一次见到白循光。他没来得及感叹时间匆匆,只觉得白循光并没怎么变。他看向秦斯年问,“你呢?”   “啊?”秦斯年有点疑惑地抬头。   “他说了他的目的,你呢?你今天过来找我,是想干什么?”   屋内的人都看向他。   秦斯年鼓起勇气,“我来是想问你们的要求。想问你们对我本来的期望,以及要我怎么做,你们才会同意我们的事。爸爸妈妈,我二十四了,我有能力追求我想要的生活了。”   “如果我说你们想在一起,你就必须要放弃现在的身份呢?”   秦斯年微微皱眉,“这个身份是指,白家继承人?”   “不,是我的儿子。”白远致的食指敲了敲桌面,“你要放弃我的孩子的身份,去和他在一起吗?”   “爸!”秦斯年震惊地看向他,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   白循光也有点懵。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白家还有这么个规矩?”他一把抓住秦斯年的手,好像生怕他会跑。   白远致眯眯眼睛,“那是因为你命好,没在白家待到如今的年纪。以往那样惯着你,不仅是因为你是我的孩子,你更是白家的一份子,要以家族为荣。我可以同意你们在一起,但是别人不能知道,若斐到了一定年纪后,家族自然有新的安排。到时你的道德感如果能让你同时支持两份感情,你们依旧可以在一起。我们对你的期望是你能平安的延续家族荣耀,你能做到吗?” 第61章   秦斯年最怕的就是现在这个场面。   白远致冷冷开口,“如果没别的事,你们就出去吧。”   林欢言看了他一眼,起身让秦斯年跟她走。   房间里只剩下白循光和白远致。   白远致心情也很复杂。他看着这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男孩子,说能舍得把他放走是骗人的。可五年前秦风咄咄逼人,白循光又什么都不记得,他再舍不得也只能舍得。   若斐是他的亲生血脉,也是个很好的继承人。如果......算了,没有那些如果。只能说是命吧。   两人无言相对。   白远致单手合上钢笔突然说,“你们现在都觉得非对方不可,如果再过几年呢?”   “现在一时的冲动,可能会影响一辈子的。”   白循光耸了耸肩,“难道您之前结婚的时候,会害怕将来有一天会分开所以不结吗?”   “这不一样。我和你妈....”他顿了顿,还是没有改口,“我们当初结婚,是各种意义上的合适。你们并不合适。”   “也许只有你们这样觉得吧。但对我来说没什么不一样。”白循光站起身,“我先走了。”   白远致摇摇头,轻声叹了口气。   “哦,还有。”他回过头,“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您,如果我们的事影响到了公司,那也不是我们的错,是那些带着有色眼镜人的错。不过所造成的损失,我还是会赔偿。”   “若斐的东西,除非他自己放弃,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   秦斯年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他正跟着白夫人往楼下走。   “夫人好,小少爷好。”   秦斯年对着问好的人微微点头,林欢言则是没什么表情。   两人走到一楼的咖啡厅。   这个点里面没什么人,林欢言给他点了杯牛奶。   “身体怎么样?”   “已经好了。”   秦斯年摸了摸手心,“对不起妈妈,我让你们担心了。”   林欢言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就那么喜欢他?哪怕要离开家里也不想放弃?循光是个好孩子,可是妈妈真的不想你受伤。”   “他那么好,没人会不喜欢他。可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好。是因为我喜欢他,才觉得他哪哪都很好。”   “你爸爸说的话并不是在吓唬你。白家走到现在,靠的就是规矩。”   “妈妈,我会放弃这个身份的。”   “若斐啊,我们并不是要你现在做选择,我们现在可以睁着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把话说清楚,你还有几年的时间。”   “不用了妈妈,我的态度很坚决。”   林欢言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   白循光正好过来找到他们的时候,就听见秦斯年说的这句话。说不感动那是假的。白循光知道秦斯年喜欢他,但是当他真的听见秦斯年愿意为了他放弃白家的时候,他才能体会到这份喜欢有多浓烈。   林欢言一脸无奈的离开后,白循光才走到他面前坐下。   “你都听见了?”   “嗯。想好了?”   “想好了。”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就想有个家,也明白你做出这个选择一定费了很大的力气。如果你真的想好了,我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的。”   秦斯年笑了笑,“好。”   白循光走到他旁边蹲下,一把抱住他的腰,“我真的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白循光,你21了,不是16岁。”秦斯年拍拍他的头,“起来啦,你多大了还学小朋友撒娇?”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做你一个人的小朋友。”   “你肉不肉麻啊。”   “嘘,我知道你害羞,但是现在心里开心死了吧,臭男人。”   “......”   两人回到家休整一番,秦斯年继续回到屋里面复习,白循光扒出他的产权证书,又给大黑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把自己的资产列个表。   两人都在各自忙各自的事,谁也没打扰谁。过了会儿白循光走进房间对秦斯年说,“陆庆叫我们过去,你去吗?”   “走吧。”   陆庆正在路边的一家小店吃小龙虾。林时雾则像个假人一样端端正正地坐在他旁边看,面前的桌子上干干净净的。   “你们来了啊!”陆庆举起沾满红油的爪子挥了挥,“这儿呢这儿呢。”   这个店在A市最火的夜市一条街上,平日里客人很多,陆庆挑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看起来还挺隐蔽。   “林队麻烦您再去点两盆小龙虾吧。”陆庆接过他递来的湿巾擦了擦嘴巴,“对了,记得表情别那么凶,不然人家还以为你是来砸店的呢。”   林时雾刚要走的脚步一顿,看向陆庆。陆庆立马怂了,“您去您去,我不多嘴了。”   白循光对他这狗腿的态度相当鄙夷。   秦斯年看了看周围,“你们怎么约到这里来了?”   “我们林队生日,我刚给员工发了工资没钱啊,就只能请他吃这个了。”   白循光毫不掩饰地就开始嘲笑他,“你那小公司的人加起来有没有五十个?发个工资就没钱了?”   陆庆撸了撸袖子,“你别挤兑我我跟你说,你最没资格挤兑我了。我起码有自己的事业,你呢,你说你现在是不是靠若斐养?你这是小白脸行为啊,还嘲笑我呢。”   白循光摊了摊手,“我现在就算坐这儿啥都不干,卡里都是进账的。还真不用靠我家亲爱的养。是吧宝贝?”   秦斯年正准备偷偷剥了一个龙虾吃,突然被点名愣了愣。   白循光一看那盆充满辣椒麻椒红油的食物就皱眉,“哎哎哎,你涮一下这杯水再吃。”   “...那就没味道了。”秦斯年满脸写着拒绝。   白循光抓着他的手腕,“我跟你说啊,这一口下去你胃能疼一晚上。”   “我认了。我今天就想吃这个。”   陆庆在一旁看好戏。   白循光看了他两秒,“行!吃吧,大不了晚上陪你一块儿熬。不过只能一个啊。”   陆庆给秦斯年挑了个最肥大的。   没一会儿林时雾回来了,手里还拎了四瓶啤酒。他知道秦斯年酒量小,自己又在任期不能喝,这四瓶酒是给陆庆和白循光准备的。   陆庆擦了擦爪子,十分熟练的撬了一瓶。   “我也想喝。”秦斯年拽了拽白循光的衣摆,“一杯。”   白循光给他倒上了。   就他们倒酒的功夫,陆庆喝了快半瓶下去。   他一边扒着刚出锅的小龙虾的壳一边喝酒,后来林时雾帮他剥壳,他闲下来才想起来问,“那个,我听小白说你们摊牌了。结果怎么样啊?”   秦斯年歪了歪头,“成功了呀。”   陆庆有点惊讶,“一次就成功了?”林时雾眉梢也动了动,似乎也是没想到。他还以为大家都跟陆庆似的得持久战呢。   “我现在没人管啦,可不是成功了吗?”   白循光一看他这个语气和反应就知道他有点醉了。他把秦斯年手里的酒杯和自己手边的白水换了换,同时给对面的两个人解释,“他放弃白家的身份了。”   “啊?”陆庆被嘴里的虾肉呛了口,“咳咳咳,白叔叔这么狠?”   白循光一挑眉,“你第一天认识他?”   “可是这毕竟是亲生的呀,亲生的还抵不过那些老规矩?”   “谁知道呢。”白循光也喝了口酒,“你们呢?”   陆庆一把把自己的毛衣撩开,露出腰侧的淤青给他看,“瞅见了吗?昨天刚添的。”   这下轮到白循光惊了,“不至于吧。你这点事情都多少年了陆叔叔还这么狠?”   “啊?不是不是,不是我爸揍得。”陆庆摆摆手,看模样也有点醉了,林时雾扶着他的背,让他坐好。陆庆一下子倒在林时雾肩膀上,语气凄凄惨惨,“这就是白手起家的痛苦啊。若斐这个小身板,怎么扛得住哦。”   白循光舒了口气,陆庆的工作身上添伤是迟早的事。主要是因为林时雾是吃公家饭的,必不可能太有钱,而陆庆又一个劲儿地想证明没了他爸他也可以过得很好,就很拼。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白循光注意到陆庆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林时雾的脸色不太好看。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给别人说的话打补丁。   “你说说你一天天的,忙的要死要活把公司开那么大有什么用啊?挣钱够生活就行了呗,你一糙老爷们儿又不像别人一样有多么高的追求,也没什么花钱的爱好。天天为了这点钱,上刀山下火海。也就是林时雾脾气好,要换了我早跟你吵八百回了。”   林时雾看了他一眼,“我劝过他,他不肯听。”   陆庆还在他肩膀上哼哼唧唧,看起来像是有点神志不清。白循光旁边的那个在认真数虾腿,看起来也不大聪明的样子。   “那今天就这样吧,我们先回去?”   林时雾点点头。   白循光领着秦斯年回到家,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秦斯年摇头。   “那你先去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水吃药。”   秦斯年乖巧点头。他看着白循光的背影忽然又叫住了他。   “怎么了?”白循光停下脚步回头,“哪不舒服吗?”   秦斯年指着他,“我想起来,我今天没有回答你。”   “什么?”   “你说你特别喜欢我。”秦斯年把手掌做成喇叭状聚在嘴巴上,“我要回答你啦。”   “我也特别特别喜欢你。”   白循光扶额笑了,眼睛弯弯的煞是好看,“好,我听见了。” 第62章   第二天一早两人是被楼下的欢呼声吵醒的。   秦斯年翻了两次身总被吵醒气得不行,白循光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去拉开窗帘,被楼下的一片白茫茫晃了晃眼。   他惊叹道,“哎下雪了,还挺大呢。”   秦斯年随意应了声。   “外面路上积了不少雪,你快起来,待会我陪你走去学校。”   秦斯年昨晚睡得晚,一大早被吵醒本来就心情不好,白循光还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   “几点了?”他语气完全的困倦,眼睛都没睁开。   “五点五十。”   “......”   秦斯年一听,把被子裹到脑袋上,准备重新入睡。白循光也就没叫他,起身去厨房倒水喝。   可惜不知道是因为刚刚他醒了一次还是因为没了白循光在旁边搂着自己,他怎么也睡不着了。   “循光,我饿了。”   他站在卧室门口,有气无力地喊人。活像小朋友饿肚子要找妈妈一般。   白循光坐在转椅上转了两圈,“去洗漱,然后我们出去吃。”   “我好困。想睡觉。”   “饿着肚子你也睡不着呀。”白循光递过去一杯温水,“把这个喝了。”   秦斯年揉着眼睛喝了几口。   “对了,昨晚不是林时雾生日吗?我们是不是也要送点什么?”   “直接给陆庆打点钱得了。他不是最近没钱吗?直接打钱过去看他缺什么让陆庆买。”   秦斯年捧着杯子咯咯地笑,“行啊。”   “他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了吧。”   “行。”   白循光直接给陆庆转了二十六万块钱过去。   “算我和若斐一起送的礼物,看你家那位需要什么你直接买吧。”   那边很快回了一句语音:谢谢爸爸!!   白循光笑着骂了声滚。   两人收拾好出门觅食的时候,天上又飘起了小雪花。   “怎么这么冷啊。”秦斯年搓搓手,“加州冬天也会这么冷吗?”   白循光愣了下,“加州吗?还好吧,我感觉都差不多。”   一到冬天他就窝在家里不出去,还真没什么感觉。   不过说起加州......   他看着身侧的人,“圣诞节快到了。”   “嗯。”   “你有什么计划吗?”   “圣诞之后就是元旦,元旦之后就要考试了。”   白循光笑了笑,“好吧。”   秦斯年察觉到他话里有话,停下脚步问他,“怎么?”   “我圣诞节前后要回去一趟加州。本来想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儿回去。”   秦斯年沉默了一会儿,“一定要回?”   “他毕竟是我父亲。不过还有一个月呢,倒也不急。”   白循光拂开他额前的一片雪,“不过A大到时候也有圣诞舞会吧。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哦。”   “傅宜绅在。”   “......”白循光一噎,“你是不是故意气我呢。”   “嗯。”秦斯年憋着笑继续向前走,“反正前两年你也没陪过我,都是傅宜绅陪我去的,同学们早就习惯了。”   “你就故意气我吧你。”白循光哭笑不得,“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去?”   秦斯年摇摇头,“现在说不好,到时候看看安排决定吧。” 第63章   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中旬。两人还在纠结一起过节的事。   这个事情秦斯年没觉得有什么,主要是白循光经过几年的文化熏陶,觉得圣诞和国内新年是一样的地位,是个很重要的节日,他不想扔下秦斯年一个人。   “其实我可以晚一天走,能在这陪你待一天,然后再回去还能赶上晚宴。”   秦斯年歪着头,闻言转了下笔,“真不用,虽说有十五个小时的时差,但我白天还要上课。你想过圣诞节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啊,你就回加州去吧,我真的没事。”   白循光撑着头看他,“那你是不是就要去找傅宜绅了啊。”   “不会......”   秦斯年没想到他还记得这茬,“学校从去年开始就不允许在校园里过圣诞了。所谓的圣诞舞会只不过是一些组织和社团拉人一起在外面租个地方聚会罢了,我不去也没什么的。而且那天陆庆不是说也要办聚会吗,我去他那里就好了。”   白循光一下仰躺在床上滚了几圈,“那好吧,我的票已经订好了。不过我向你保证,我在那边顶多呆两天就会回来,最多三天。”   秦斯年点点头。   本以为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两人中午吃饭的时候白循光又欲言又止了。   “有事就说。”   “嘿嘿,那你寒假没事情了吧,寒假我带你去滑雪怎么样。”   白循光语气有些兴奋,秦斯年一脸“你又来了”的表情看向他。   白循光手舞足蹈的,看样子是真的高兴。   “我跟你说,我前几年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锡耶纳田园广场上看赛马。那里的中世纪古城以田园广场为中心,和周围的环境融合得天衣无缝,如果我们去,可以从田园广场出发来游览整座城市。”   “每年夏天那里都会举行Palio赛马节,十几匹赛马从你面前咆哮而过的时候,你浑身的血液绝对会沸腾起来。”   秦斯年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还有万佳德俱乐部的爵士乐也是一绝。我去年去了一次佛罗伦萨,自己一个人去的,那里的日落真的非常好看,我还想带你去那边沿海的高地吧台,背后的高山岩石上全长满了粉色蔷薇花,你一定会喜欢的。”   秦斯年本来微微笑着听他回忆他的旅行,结果看他越扯越远有点心累。   “停,如果照你说的旅行计划都要排到大后年了。不要想这么远,而且等我考完试我可能要去交接一下公司给我的项目。”   白循光的表情一下失落下来。   这表情变得太快让他好想笑。   “不过应该不会太久,我们应该可以去滑雪。”   秦斯年给他的杯子加满水推过去,“我们一个一个来,别着急。”   “...嗯。”   白循光走前的前一天晚上,秦斯年刚把作业写完,心情还不错,就帮他一起收拾行李。   其实他行李也没什么好收的,主要就是拿一些资料回去,还有安嚷嚷着让他带的国内的好吃的。   那天安打视频过来的时候秦斯年就在旁边,安看到他的侧脸时叽里呱啦一阵乱叫,说要看儿媳妇。   这三个字好巧不巧是用中文说的,秦斯年听见了,瞥了白循光一眼。   就因为这一眼白循光决定直接在机场买了给他邮过去。   所以收来收去真没什么好收的。   秦斯年看着他,“话说,那个一直跟着你的司机能给我留下来吗?他开车真的好稳啊。”   “你说大黑呀,行,给你留下。”白循光眨了下眼睛,“不过我得问问他。”   “嗯,好。”   他走的那天是个星期四。秦斯年晚上下课回到家发现屋里面空空荡荡的,他还有点不习惯。   Shine也很不习惯。寂寞了一天终于看到有人回家,直接就蹦到秦斯年的裤腿上撒娇。   “今天没人陪你玩无聊了是不是?”   “喵~”   “来我看看你爸在干嘛呢。”   他中午的航班,现在应该落地了才是。   【你到了吗?】   秦斯年把这条消息发过去就去洗漱了,回来的时候看见手机有两条未接来电。他连忙又打过去。   “喂,是不是到了?”   “嗯。”白循光好像是在车上,一边点头一边把外套脱了,“待会儿直接回家,这边都快天亮了。”   “困吗?”   “还行。”白循光撑着下巴,“你明天去陆庆家的时候让大黑送你,别自己一个人去。”   “好。不过我明天应该不会待太久,陆庆直接在他们公司办的聚会,林时雾今天临时接到任务又走了。我不认识人的话应该会早点回来。”   “行,想回来就回来。如果无聊可以给我打电话。”   “那个点你在睡觉吧。”   “没事,你打就行了。”   秦斯年笑了笑,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他那边镜头剧烈晃了一下,随即好像是手机掉在了地毯上还滚了两圈。   “怎么了!”他着急地问。   白循光那边传来几声咒骂。   他把手机捡起来,摸了摸额头,“没事,刚刚一个急刹车,有人在我们面前停下了。”   “没受伤吧?”   “没事。”白循光晃了晃脑袋,“司机下车去看怎么回事了,我先挂了等会给你回过去。”   秦斯年制止他,“别挂别挂,别挂断。我如果不知道你那边的情况会更担心的。”   “行。”白循光把手机揣兜里,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对面也走下来一个人。是Ellen。   “我、操....”白循光下意识就想骂人。   “好久不见了。”   “停!你就站那,别过来。”白循光拿手挡住他前进的步伐。   “怎么了Shine,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当时不是故意的,是那帮蠢货没搞懂我的意思才会让你受伤。父亲已经罚过我了,你要是还生气就尽管对我说,打我骂我都可以的。只要别离开这儿,见不到你才是对我最大的惩罚。”   “......”   白循光从兜里拿出手机,“宝贝儿你听我解释。”   那边啪一下挂断了电话。 第64章   “你是不是有病啊!”   白循光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送我回去。”   “Shine!”   Ellen又扯住他的袖子,“秦先生说了晚上我可以去你们的宴会。”   “你去啊,我又没拦着你。”白循光收回手,“你别再缠着我了!”   “你要去哪儿?”   白循光仰起头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给他看,“看见了么?我男朋友,我特别喜欢他,因为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他现在可能很生气也很难过,我要去给他解释。你要是再缠着我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这段话用中文夹着英文说的很急,Ellen听懂了却还是不信。   白循光又不能真的对他动手。可是要是当着他的面去找秦斯年,估计两人刚见面Ellen就知道秦斯年住哪了。这是个隐患。   他正纠结着,忽然手机又响了,他一看竟然是秦斯年打来的。   “宝贝儿!你没生气吧!”   “......”秦斯年正在收东西,听他这句话手顿了顿,“你现在在机场吗?”   “在在在,刚开了一条街,现在停这了。”   “我过去。”   “哎?”白循光愣了下,“你要来吗?”   “嗯。”秦斯年只带了拿了身份证和护照,准备带上Shine去傅宜绅那儿,让他帮忙照顾两天。   白循光高兴坏了,“好啊好啊,我在这儿等你。”   “十一个小时你要在那等我?”   “嗯,我等你。”   白循光找了个VIP休息室给秦风打电话说他要接个人,暂时先不回家。Ellen也厚着脸皮进去,就站在他旁边。一群人围在他们周围,活像凶神恶煞的黑社会在约架。   白循光是半夜到的,等秦斯年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天,华灯初上。   “我到了,来接我。”   白循光一下子蹦起来往外边跑。   Ellen也跟着他出去了。   等他见到秦斯年的时候,眉心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刚刚白循光给他看的那张照片一晃而过,他没有看得太清楚,此时此刻见到真人他才发现,这人最大的优势并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身上的气质。   秦斯年甚少穿黑色的大衣。他长相显小,碎发垂在额前,露出一双亮如晨星的眼眸。少年意气和沉稳温和两种气质相交在他身上,给人的感觉和自己截然不同。   白循光可太高兴了。   他一把把人抱住还掂了掂,引得周围的游客都在看他们。   秦斯年这次来是轻装上阵,他大衣一边口袋放了手机一边口袋放了护照,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白循光往他身后一看,才发现他把大黑也带过来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被人拐走了才这么着急的赶过来?”白循光勾着他的肩,嘴角的笑就没消失过。   秦斯年看他一眼,指着后面的Ellen问,“他就是那个人?”   Ellen一直盯着他们看。   白循光嗯了声。   “你的手受伤也是因为他?”   白循光拍拍他的背,“哎哎哎,怎么刚来就生气,别生气啊。我们先回去再说。”   秦斯年本来就没想放他一马,Ellen还直接过来了。   白循光拉着秦斯年,侧身挡在他旁边看着Ellen,“你想干嘛啊。”   Ellen沉默了一下,转身走了。 第65章   安一听说白循光的小男友来了,啥也不干早早就在家里坐着等。   秦风去公司工作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他请了一天假不去训练,就为了第一眼见到白循光的男朋友。他可太好奇了,白循光连Ellen都看不上,看上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结果他这一等就是一天,都等到饭点了两人还没回来。   安趴在窗口拨了个电话过去。   “你们不回家啊?”   “啊?为什么要住酒店。”   “这样啊......”   “哪个酒店?”   “你这几天也住那儿吗?”   “好吧好吧,那你们等我会,我现在过去。”   秦风回到家的时候面对空无一人的客厅,罕见的浑身都有点不自在。   “Ann?”   没人回答。   他走进屋子,在茶几上发现一张小纸条。   “先生我去找循光和他的男朋友了!晚上不在家里吃饭,如果太晚就不回来咯~~~”   字迹歪歪扭扭的,勉强能辨认出这句话的意思。   “......”   秦风看了一眼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客房,几乎能想象出来他出门前是怎么手忙脚乱的找衣服。   没错,Ann虽然在白循光面前端起了架子,但还是住在客房。   秦风把本想纸条捏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把纸履平随手夹在了一个笔记本里。   这好像还是这孩子第一回 用中文写了这么长一句话。   还不知道自己倒追之路前进了一大截的Ann,此刻正在酒店听秦斯年讲他们相遇的事。白循光被他打发去下面买吃的了,目的就是为了好好听八卦。   秦斯年对自来熟的Ann一开始还有点抵触,不过两人很快就做好了交易。Ann告诉他白循光那五年的事,他回答Ann的问题。   “然后呢?然后呢?你们从A市回去就在一起了吗?”   “差不多。”   秦斯年头一回庆幸还好他英文不错,不然以Ann的中文水平俩人根本没法交流。   白循光拎着一大盒披萨回来了。   Ann拿了一块儿芝士最多的给了秦斯年,“Rae我跟你说,这家披萨的芝士和别人家不一样,特别好吃,你尝尝。”   秦斯年接过来咬了一口,“嗯,还不错,挺好的。”   “是吧,加州就这家店我吃着还行。”   “我记得有一家是不是能做可折叠的薄披萨?”   “那家店在纽约,如果你明天没事,我可以带你去。”   秦斯年点点头。   白循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儿?”   秦斯年笑了下,想起身去拿番茄酱,结果不小心把可乐弄撒到了卫衣上。   他皱着眉把手里的食物递给白循光,起身去卫生间换衣服。   白循光一手拿着他啃了一半的披萨一边大声朝他喊,“我的行李箱最外侧有个毛衣你可以穿。”   “知道了。”   Ann看着他拿着秦斯年刚刚给他的那半块披萨一动不动,好奇道,“你干嘛一直拿着?放到餐巾纸上不就好了。”   “他有洁癖。”   白循光安安静静的坐在原地等他回来,尽职尽责的像只看门的小狗。   Ann感慨道,“先生要是看见你现在这么听话,一定恨不得让Rae赶紧和你结婚。”   “结...结婚?”白循光咳了一下,“我们这个年纪说这个还太早了。”   秦斯年穿白循光的衣服还是显大,领口宽宽松松的锁骨都露了出来。   他挽起袖子重新坐下,“等会吃完还得去买衣服。”   “我让人送来吧,太晚了你先休息。”   “也好。”   吃完白循光先去洗澡,秦斯年收拾桌子的时候Ann神神秘秘的凑到他身边,给他看了个宣传手册。   “这什么?”他刚要拿,Ann一下塞到抽屉里,“等我走了你们再看,现在先别看。”   秦斯年摇摇头,“你现在要回去了吗?”   “本来想找你们玩会的,不过既然你们累了要休息,我还是回去吧。我明天再过来,我们一起去纽约那边呀,你好不容易来一趟。”   秦斯年点点头,“我其实在这儿待不了几天,如果这次没机会去,我还会再来的。”   “下次来再带你去别的地方。”   秦斯年都把Ann送走了,白循光还没从浴室里出来。   他敲了敲门,“你干嘛呢在里面待这么久?”   “洗头!马上出来了!”   秦斯年应了声,走到酒店窗户那儿发呆。   过了会,他从玻璃反光那儿看见白循光出来,赤着脚慢慢走近。   他一动不动,任由他从后面抱住自己。   蒸腾的热气从背后熨帖到心里,但秦斯年还是一动没动。   刚刚Ann在,两人都没表现出来。   但那个Ellen的事情,就算秦斯年不问,白循光也会说的。   “他爸是我爸的合作伙伴,我之前偶然帮过他一次,再没别的了。至于车祸,不是他本意。”   “......”秦斯年看着玻璃里两人的身影,突然说了一句,“你准备怎么做?”   白循光把脑袋拱在他的肩膀上,“我能怎么做?过完节咱们就回国,眼不见心不烦。”   秦斯年轻笑了声,“他万一要跟着你一起呢。”   “不会,那倒不至于。”白循光亲着亲着手就开始不老实,“放心,我有办法。”   秦斯年转过身看着他的脸,“我认真的。我不喜欢他。”   “嗯,你当然不能喜欢他,你喜欢我就够了。”白循光一边亲他一边解浴袍,结果被秦斯年微微推开,“我先去洗澡。”   “啊?我这......”白循光拢了拢领子憋的难受,眼圈都有点红,“你是不是故意的。”   秦斯年摸了摸他的头,“你猜?” 第66章   外头天寒地冻,房间里却一片火热。   白循光把人压倒在床上,手掌撑在他的肩颈两侧,一边亲他的脸一脸委屈地撒娇,“我想要——”   秦斯年身上的浴袍已经被他扒的差不多了,白循光扯过被子盖子两人身上,挡住了那些温声软语。   秦斯年躺着看他,“你都快二十个小时没睡了,还有力气干这个?赶紧睡觉。”   “长时间不睡觉再突然肾上腺素飙升,你是想死吗?”   “就一次嘛......”   “你知不知道混沌理论说,即使在一个确定系统中,如果描述该系统变化的方程式为非线性的,那么初始条件最微小的改变,也可能引起灾难性的无法预计的后果。”   “嗯哼?”白循光听他背完理论兴致降了一半,“你给我上课呢?”   秦斯年摸摸他的眼角,“你要是再不安静我给你念段清心咒。”   白循光笑着翻身躺到一边,“行行行,睡觉睡觉。”   平日里都是秦斯年窝到他怀里,今天白循光反而蜷缩成一团靠着他,秦斯年轻轻拍着他的背,嘴里还哼着“Lulla~ lullaby~”   “这是什么?”白循光声音还很精神,显然是睡不着。   “摇篮曲,之前练琴的时候练过。我想想词啊。”   “嗯?你练琴了?”白循光惊喜地看着他,“那咱们下回一起弹啊。”   “行。不过我只会一点基础的。”秦斯年嘴里嘟囔着歌词,“我要唱了,你别说话,准备睡觉。”   “好好好,还是第一回 听你唱歌呢。”   秦斯年唱歌的时候会比平日里说话的声音更低,他吐词清晰缓慢,但音调独有自己的清逸温柔。   “Lulla lullaby“   “Birds above you gliding high”在你上方滑翔的鸟儿   “Wishing you a peaceful sleep”祝你睡个安稳觉   “Close your eyes and do not peek”闭上眼睛,不要偷看   “Lullaby”   “Lulla lullalee a nightingale will sing for thee”一只夜莺将为你歌唱   “A song so soft upon your ear”一首如此轻柔的歌在你耳边响起   “Tis only for a babe to hear lullalee”这只是一个宝贝能听到的平静   “Lulla lullaby robin redbreast in the sky......”天空中知更鸟的催眠曲   他轻声哼着,偶尔唱两句歌词。身旁的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低头亲亲他的额头,“睡吧,我的宝贝。”   白循光觉得自己这一觉睡了好久,他醒过来时身边没有人,但是房间外有说话声。   他走出去看,原来是秦斯年在试衣服。   “这件白色和灰色的留下吧,裤子帮我拿小一号,哦,顺便带两份午餐回来。”   “好的客人。”   服务生带着东西出去,秦斯年正好听见身后的响动,朝白循光招招手,“来看看这件打底有个米白的你喜不喜欢。”   白循光揉着眼睛挪过去看了眼,“不喜欢。”   秦斯年有些惊讶,“为什么啊,我还以为你喜欢这种风格的。”   “我也要白色和灰色的。”   秦斯年摇摇头,“那行吧,那这件我让他们换个小一号的来我穿。”   “哎。”白循光拦住他出门的动作,“那就留下吧,你别走了。”他一个用力带着人就往回走,秦斯年手里拿着的外衣也被甩到沙发上,“干嘛呀你。”   白循光头也不回的,急的要命,“干昨晚没做完的事。”   “你 他 妈”   秦斯年话说一半又住了口,他隐约想起上次白循光说过,他听自己说脏话有种逼良为娼的快感。他真是哭笑不得的被他拉回房间,“我打电话给Ann说今天去不了纽约的时候,他可特意提醒你晚上六点得回家啊。”   白循光才不管那些,他一下把人压在床上,膝盖分开他的两条腿,动情地吻着他的眼睛、脸颊、脖子,明明是灼热又偏执的动作,却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最后两人做了三次,在浴室又做了一次。秦斯年被他磨得受不了,威胁他要是再来就禁欲一个月,白循光这才消停。   秦斯年安安生生的自己洗了个澡,整个人累的不行。已经差不多要到出发的时间,他站在落地镜子前打领带,突然瞥见脖子上一块儿红肿,这么新鲜出炉的牙印,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之前做了什么。   他叫了声白循光的名字,把人从浴室叫了出来。他指着脖子上的牙印气坏了,“跟你说了不要咬脖子你还在这么上面的地方咬,气死我了你!”   吃饱了的某只小狗此刻非常听话,挨骂也不还口,只是默默记住了他领口的位置,决定下回咬在领口下面一点。 第67章   秦斯年对于白循光口中的俱乐部的印象只是一个山脚下的工厂。说不定内部装修的比较豪华,归根结底是改成了类似体育馆的一个地方。   可等到了地方,震惊之余他问白循光,“你们管这儿叫俱乐部?”   这俱乐部确实坐落在山脚,但几乎整座山都是他们的地盘。   背拥高山,面前是海。中间的建筑是几乎像城堡一样的别墅,在门前有个不大不小的木牌,刻着“GOLD WIND”,木牌周围都是开得正好的长生花。   别墅后面还有个很大的游泳池和网球场。穿过网球场就是他们平日里训练的地方。   走近大门穿过花园就到了前廊,前廊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四个白色石柱,客人下车的地方一般就在这儿,正对大门。   他们刚走进主厅,外面正好又来了一辆车,几十个黑衣男人把车子围在中间,众星捧月般把车里的人迎了出来。   主厅里已经站了不少人,秦斯年第一眼就看中了正中央的超大圣诞树。这个圣诞树有五米高,上下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彩灯、灯烛、彩花、玩具、星星,还有满满的礼物盒。   天花板上吊着许多精致奢华的水晶吊灯,白色的雕花木柱装嵌在四周的墙壁,回廊都挂着金色的壁灯或者蜡烛,光晕映着花纹繁复的地毯,铺着深红色地毯的旋转楼梯一眼望不到头。他在国内虽然也参加了不少聚会,大家都是收敛着小小炫耀,财不外露很是低调,这么明晃晃的怎么贵怎么来的风格,确实把秦斯年震了一下。   饭厅是长方形的,最中间的长桌子目测有30米长,已经摆好了配套的餐具及烛台装饰,背后的一望无垠的大海,头顶上的天花板画着以蓝紫色为基调的风景壁画,周围有几个像服务生一样的人在擦拭桌面。   “待会儿就在这儿吃饭吗?”   “对。”白循光指着电梯,“酒窖和影厅都在地下,要去看看吗?”   秦斯年收回目光,点了点头。他在这儿没什么认识的人,Ann也还没到,在客厅干站着还挺无聊的。   “话说那个圣诞树上的礼物盒,里面真的有礼物吗?”   “有的。”   不过那上面的礼物是为了俱乐部里面的队员准备的。来参加宴会的除了队员大多都是股东或者合作伙伴,他们的礼物是单独送的。   “这样。”秦斯年点点头。   “虽说相当于国内的过年,但我们过年也只跟家里人过,我还真没参加过这么大型的庆祝活动。”   白循光“嗐”了一声,“我已经在这儿过了五年,不,六年圣诞节了,都看习惯了。来,我们去地下玩游戏。”   “什么游戏?”   “楼下有个特别大的桌上足球,我跟你说,Ann那个家伙打的还不如我......”   他们有说有笑的走了,没在意身后的两道目光。   刚刚众星捧月般从车上下来的人就是Ellen和他的父亲。   Ellen的父亲Charles早些年当过兵,也做过一段时间议员,后来老婆的生意越做越大,才辞去职务转去帮忙打理家族生意。他老年得子,家里对这唯一的儿子十分疼惜,也养成了他任性骄纵的性格。   “爸爸,你看到Shine身边的那个男孩子了吗?”   “看到了,挺帅气的男孩。”Charles身材魁梧,像只苍老的雄狮一般护着自己的小崽子。   “就是他,爸爸你帮我除掉他好不好。我要Shine,没有了他,Shine就会看我了。”   Charles皱起眉,“谁教的你这些,动不动就除掉别人的话,怎么可以这么轻易说出口。”   Ellen搂着他的胳膊撒娇,“爸爸,你不是想让我收心吗?我保证,只要你帮我除掉他,你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   “先去和秦总打招呼,你的事回家再说。”   Ellen的眼睛亮起来,知道他这样的回到几乎就是同意了,“谢谢爸爸!”   “你呀。上次看上个登不上台面的穷小子就算了,这次又找有了个伴侣的对象,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那人怎么能跟Shine比,Shine是最好的!爸爸你不是教我想要什么,就算夺也要夺过来吗?我要让Shine像看着那个人一样看着我。” 第68章   秦风下午在外面临时有事耽搁了会,回到家换好衣服就赶往会场,半路上遇到了回来接自己的Ann。   “怎么了?”   “我在前面好久没见您过来,就回来看看。”   秦风让司机下车,对Ann招了下手,“你来开这辆,你的车让司机开回去。”   Ann点点头,很爽快的交换了钥匙。可等他上车后,秦风忽然让他先别动。   “怎么了先生?”   “到后面来。”   Ann虽然疑惑,但也乖乖下车去后面坐到他旁边。   “把领结解了。”   “啊?”Ann愣了下,“这不太好吧....”他偷偷憋住笑,嘴上说着推脱的话,心里却以为秦风要在车上对他做什么,兴奋又刺激、火急火燎地拽下领结,秦风侧过头拿东西的几秒钟,他连衬衣扣子都解开了。   秦风回头被这场面冲击到了眼睛,“你脱衣服干什么?”   “啊?先生不是要...”   秦风咬了下后槽牙,一字一顿地,“我是嫌你的领结丑。”   “......”   Ann尴尬地扣上扣子,忽然又见他递了个长条的小盒子过来。   这回他不敢自作多情了,呐呐地看着他,眨巴着眼睛没有动。   “接着。”   “哦。”   Ann乖乖捧着盒子,跟上供似的一脸恭敬。   “啧,打开啊。”   秦风觉得这孩子今天脑子好像有点不太好。   Ann把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竟然是一条宝蓝色黑条纹的领带,和他今天的黑色西装非常相配。   “这是...送我的?”   “戴上试试。”   他兴奋地把衣服重新穿好,打好领带后用后视镜照了照,“好看!”   秦风摘下自己领口上的金色领针,帮他别在领口上。   Ann受宠若惊,男人坚毅的下巴在他眼里仿佛慢动作一般的靠近,他呼吸都停了几秒才想起来道谢。   “谢谢先生!我很喜欢。”   “嗯,去开车吧,我们要迟到了。”   Ann美滋滋的心情在去到会场看到某个人后就破灭了。   “那个小绿茶怎么也在。”   他嘟囔着,眼睛快速搜索着秦斯年他们的位置。   秦风进来就被一群人围在了中间,Ann自己逛到地下室,发现那俩人正在玩桌上篮球。   “Rae,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白循光看见他今天的盛装打扮吹了声口哨。   “不错啊,能穿着这身直接去结婚了。”   秦斯年笑着指着旁边的记分牌,“你看,我快赢了。”   Ann心里装着事,没理会白循光的戏谑,一下冲到秦斯年身边,“还赢什么赢?敌人都杀到家里来了。你快,快去向那小贱人宣告主权。”   “你这是怎么了?”秦斯年哭笑不得的收回手,“这么激动,什么敌人啊?”   “你没看到Ellen吗?他爸今天也来了,明显就是自己刚你刚不过找家长来主持公道的,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急呀,我都快急死了。”   “你急什么?”   “我可是要当Shine后爸的人!那你不就是.....额,我们都是一家人嘛,我担心你搞不过那个人。他一看就是那种坏心眼儿的,电视剧里一肚子坏水的反派。”   秦斯年一半注意力在他那儿,一半儿的心思还放在和白循光的游戏上。   两人各站桌子一边。房间里还放着音乐,白循光没有听到他们讲的话。   秦斯年用眼神安抚了一下Ann,“你啊,少看点电视剧吧。再说,他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呢,我们就贸然去找他,岂不是白白送个把柄吗?你就安下心先玩儿吧。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自有办法应对。”   “你刚刚说的那句中文是什么意思啊?”   “嗯...你可以去问秦先生,这样你们就有话题了。”   “哦!是哦!”Ann拍了下脑袋,“你好会啊。快快快,再教我一遍那句中文怎么说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   Ann带着收获的新知识跑去找秦风了,秦斯年和白循光的比赛也到了尾声。   “赛点了赛点了。”白循光聚精会神地操纵着球杆,突然右手好像抽筋了一下,没有接到球。   秦斯年没发现,一个劲儿的把球往球门那赶,白循光活动了下手腕,渐渐放松了杆子。   他差点忘了右手不能做太过负荷的运动。   “我赢了!”   秦斯年唤白循光到身后的小休息室去,“来,来接受你的惩罚吧。”   白循光一脸无奈,“你对我的惩罚程度将直接告诉我你有多爱我。”   秦斯年憋着笑,“闭上眼睛。”   白循光闭上眼睛。   “张嘴。”   “你要干啥呀?”白循光开始紧张了。   “快张嘴,啊——”   白循光配合的张开嘴。   “这什么东西啊?”   “培根面包。”   “好吧......不过为什么咬起来脆脆的。”   “因为里面卷了芦笋....”   他话还没说完白循光就要找垃圾桶吐掉。   “不许吐,偶尔吃一口蔬菜不会要你的命的。”   白循光一脸苦涩。   秦斯年又递给他一小碗蔬菜沙拉,“我们说好的,你三天之内必须要吃蔬菜。”   吃蔬菜这个事儿还真是他自己亲口答应秦斯年的。因为他不喜欢吃蔬菜,每次都要把绿色的菜挑出来,秦斯年受不了他就说,要么两人分开吃饭,要么他就三天内必须老老实实吃一顿菜,给什么吃什么不许挑。他当时天真的以为秦斯年每天都这么忙,两人又时常不在一块儿吃饭,所以根本就记不住他哪天吃了哪天没吃,就很愉快的答应了他。结果他显然低估了秦斯年要纠正他这个臭毛病的决心,自己从那以后就过上了被逼着吃蔬菜的日子。   “昨天晚上不是吃了吗?”白循光拿着叉子拨了拨碗里的紫甘蓝,“能不能不吃啊?等会儿八点就要开宴了。”   “昨晚上那个披萨上面就一点儿番茄酱,青椒你还给弄出去了,你当我没看见吗?再说待会儿吃饭的时候,我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逼着你吃蔬菜吧。”   白循光苦着脸咽下去一小口混着虾仁的生菜叶。秦斯年看他仿若吃毒药一般的表情忍俊不禁,踮脚在他的下巴处亲了一下,“乖啦。”   白循光明显很吃他这一招,本来是一片一片叶子慢慢吃的,挨亲了以后几口就吃完了那碗沙拉。   “他不喜欢吃这种东西你偏要逼他吃,你真是个狠毒的控制狂。”   Ellen不知道在门边躲着看了他们多久,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他一把推开门,指着两个人,“Shine,他都这样对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   秦斯年先是被突然的声响惊到了一下,而后挑挑眉,“我控制你了?”   白循光护着他,一脸义正言辞,“当然没有!我那是听话!”   Ellen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你一定是被这个人洗脑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哈?”白循光眨眨眼睛,“我跟你不熟吧。”   Ellen坚定的看着他,“我们很快就会熟了。”   白循光觉得这小孩怕是脑子有毛病,但他年纪小,自己也不想和他计较。他摇摇头拉着秦斯年想走。   没想到两人与他侧身而过的时候,秦斯年突然被他推了一把。   “喂!”   白循光先是扶住了秦斯年,确认他没扭到后转身就想找那小屁孩算账。   “道歉!”   “我不要。”   Ellen梗着脖子,一脸我没错的模样。   “我劝你最好早点离开他,不然我就要强制把你弄走了。”   秦斯年嗤笑一声,“就算你爸是总统,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也是没有权利把我弄走的。反倒是你,插足别人的感情,还出言不逊。对一个继承人来说,倒是不小的黑点啊。对了你家的公司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记得也有在国内投资几家企业吧。养育出你这种孩子的董事长,能带领好一个企业吗?”   白循光拉拉他的手,示意他别生气了。   秦斯年看着气质温和,其实骨子里是个很冷漠的人。就像他之前对傅宜绅说的,他可以做到很体贴,但那不是温柔。而且他的体贴也仅仅是对几个特定的人,白循光才是他们这段关系中容易心软的那个。   他对白循光的宽容不过是任由他在自己的世界里随意折腾,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反击。   更何况他的语言水平不错,用人家的母语和人家吵架也没再怕的。   “你以为你是谁?在加州我父亲说一不二!你这种谣言根本不会有人信。”   秦斯年低低笑了,真是觉得和他说话都是在浪费生命,“既然追人都有这么强的决心,我劝你把这种力气放在读书上面。以你现在这个智商,在我们国家怕是连高中都考不上。”   他的语速太快,白循光就听清了最后一句话,他喷笑出声,见Ellen都快哭了才勉强忍住,“你看我男朋友是不是很厉害啊。我劝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不然他分分钟骂哭你哦。”   他成功把Ellen气得哭着跑走了。   “怎么样,我表现也不错吧。”   秦斯年看了他一眼,“你还真是心大,他爸不是在加州说一不二吗?万一扣住我们不让我们走怎么办?”   “额——你刚刚不是有解决办法吗?”白循光愣了下,“你唬他的?”   秦斯年耸耸肩,“倒不是唬他,只是觉得把事情从源头解决会更好。” 第69章   秦斯年说要从源头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白循光没想到他说的从源头解决是指这个。   他看着秦斯年手里的戒指完全愣了。   昨晚Ann留给他们的那个小册子是一个教堂的介绍册子。秦斯年上午看到后并没有直接把它扔了,反而仔仔细细研磨了一遍上边的流程。在最后一段还看到了一个教堂旁边首饰店的小广告。   那店离得不远,他看白循光还睡着,就自己去那边看了看。   教堂还没开门,那家店倒是已经放上了欢迎光临的牌子。   因为在教堂旁边,里面卖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戒指,也有少部分的手链和项链,还有一些用特殊材质制成的纪念品。   秦斯年推门走进去,一眼就看中了摆在高台上的一双黑色戒指。   那两只戒指一大一小,通体黑色圆润,让他想起来白夫人的一只玉镯。这两只戒指被打磨成了里外都圆润的细环,虽是全黑,但看起来意外的通透。   老板见他一直盯着那两只戒指,放下手里的书走过去招待他。   “这是黑曜石,这种宝石从火山熔岩流出来的岩浆突然冷却后形成的天然琉璃。这两只放在这儿时常被人忽略,您倒是一眼就看见了。”   秦斯年把它们拿到手里掂了掂,这颜色看起来厚重,上手却很轻巧。   尤其是拿到阳光下后,似乎能看到里面的结晶,像雪花一样被镶嵌在里面。   “我知道,印第安人叫这种石头‘阿帕契之泪’。”   那老板惊诧地看他一眼,似乎很少遇到懂这种石头的客人。他好心规劝了道,“客人皮肤白,戴上应该会很好看。不过如果是要做婚戒,得好好考虑一下。有些女孩子并不喜欢这样的石头,她们看到钻石会更开心。”   秦斯年垂眸笑了下,“没事,很少看到喜欢的,我要了。”   他回酒店后本想拿给白循光看,结果一试衣服再加上白循光胡闹,他临到坐上来宴会的车才在礼服外的外衣口袋里摸到这个小盒子。   此时此刻拿出来,他本意是想把这个戒指当做圣诞礼物送给白循光,最好他俩能一起戴上气气那个小屁孩,没想到白循光直接脱口而出了一句我愿意。   “......”   “......”   白循光在看到秦斯年欲言又止的表情时就知道自己多半是误会了。   秦斯年尴尬地笑了笑,“...这是圣诞礼物。”   白循光哭笑不得的跺了下脚,“你这个关头拿戒指出来我能不多想吗?这次不算啊,下回重新来。”   秦斯年憋着笑点点头,把戒指戴到他左手的中指上。   白循光虽然尴尬,但伸出手看到他给自己戴上那个戒指后,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奇异的感觉。   好像这个小小的指环,把他整个人都拴住了。   “你要给我戴吗?还是我自己来?”   白循光难得一脸严肃的从他手里接过戒指,虽然两人身在一间小小的休息室,他表情却庄重的像是在教堂一样。   这双戒指真是不能再合适了,指环严丝合缝地紧贴两人的手指,看起来小巧神秘又漂亮,白循光很喜欢。   “带在中指上,这算订婚了吗?”   秦斯年白他一眼,“情侣戒指而已,想什么呢。”   白循光嘿嘿一笑,“我不管,我就先当订婚戒指带了。”   “你真是,哪有单方面说是订婚戒指的。”   “好,那等真的订下日子,我再和他们说。”   秦斯年不太能想象到他们订婚的样子,不过倒也没打击他。正巧,房子内的音乐变成了舒缓轻柔的钢琴曲,秦斯年知道,这是晚宴要开始了。   时隔这么久再次见到秦风,他还真有点紧张。 第70章   因为在国外,又是在白循光的地盘,秦斯年就让他大大方方牵着自己的手进场了。   那张长到夸张的桌子上已经坐了不少人。   听白循光说这不算商宴,也不太算是家宴,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位置安排上没那么死板,大都是关系亲近的自己就坐一块儿了。   秦风还在外面没进场,他是主人,自然是要坐在最前面来面对客人。   Ann拉着白循光和秦斯年来他旁边坐,他们三个的位置刚好在秦风的右手边,是离他最近的三个位置。厅里的人都是认得Ann和白循光的。一个是秦风手下的得力干将,几乎为他们俱乐部拿下所有的奖项,一个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儿子。可他们身边那个小男孩是谁啊?   好奇归好奇,大家也没有上去询问,只是偶尔看他们几眼。   本来秦斯年就有点紧张了,看到Ellen坐到他对面的位置上后忽然觉得自己待会儿可能都吃不下东西。   白循光也看到了Ellen,他侧过身问秦斯年需不需要换个位置坐,秦斯年摇摇头。   他相信不管自己换到哪这小屁孩都会过来给他添堵。   “你上次说他今年刚刚十八?”   白循光点点头。   “为什么感觉他无所事事的啊。他不用申请学校的吗?不止文化课,各种论文和社会实践就够他高三忙的吧。”   白循光轻咳一声,附到秦斯年耳边小声说,“他不用上学。”   “嗯?”   “他不上学。”   秦斯年挑了下眉,“你好像从来没跟我说过你们怎么认识的。”   “额。”白循光正纠结着要怎么告诉他,眼角瞥见秦风进来了,身后还跟着Ellen的父亲。   他没在意,只觉得心里如释重负,扯了下秦斯年的袖子,“回去再说。”   秦风在这边待了二十年,和他们熟的都不能更熟了。他微微笑着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没有看向白循光他们的方向。   人都到齐落了座,餐点也一样接一样的上来了。   秦斯年并不惊讶端到每个人面前的盘子里的食物有多豪华,他惊讶的是自己竟然在汤盅里发现了小馄饨。   而且好像只有他的是小馄饨,其他人碗里都是海鲜汤。   热气腾腾的小馄饨和瓷盘里温热的生鲜形成鲜明对比,他尝了一口,漂亮到几乎透明的小馄饨包裹着虾肉与汁水,非常好吃。   坐在他对面的Ellen忽然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你吃的东西怎么跟我们不一样啊?”   他声音不小,坐在附近的人都抬头看他们。   Ellen的父亲不在他身边坐着,隔着好几人的距离皱起眉头。   白循光放下刀叉,“食不言寝不语,管好你自己行不行。”   Ellen一见白循光理他他就来劲。   “我只是没见过他吃的这种东西,好奇罢了。”   秦风擦了擦嘴角,“这是我们国家的一种食物,Ellen少爷如果没见过,也给你上一份。”   Ellen还是挺尊重秦风的,见他开口,只好不情不愿地摇头,“不用了。我才没那么多事。”   “你!”   Ann是个急脾气,张口就想怼他,屁股还没离开凳子就被秦风一把按了回去。   他用眼神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愤怒,被秦风看了一眼后老实地缩回去,但还是瞪着Ellen,似乎想在他身上烧个洞。   “Rae是我儿子的男朋友,是一家人,再多事也没关系。”   秦斯年猛地看向他。Ann简直要星星眼了。   Ellen被噎了一下,不服气地还想说什么,被自家老爸瞪了一眼,一脸不开心地闭了嘴。   秦风这话惊到了不少人。平日里白循光和他们相处不多,他们还真没看出来这孩子是同性恋。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照例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大家又开始聊之前的话题。   白循光也很惊讶,反应过来后笑着抓起秦斯年的手晃了晃,两人手上的戒指几乎要灼伤了Ellen的眼。   由于突然得到了承认,秦斯年心情一下放松下来,胃口大开吃了不少东西。白循光很少见他吃这么多,还有点担心。   “这个凉了,你别吃了。待会儿胃痛。”   秦斯年摇摇头,“没事,挺好吃的,我想吃。”   白循光见他是真的吃的很香,也没有再劝。   晚宴到八点半结束,剩下的就是社交和舞会了。   想去跳舞的就在宴会大厅绕着那颗巨大的圣诞树跳舞,不想活动的就坐在会客厅喝咖啡吃点心。安排的明明白白。   Ann被他俩手上的戒指吸引了注意,想拉着秦斯年的手看看被白循光一把拍掉,“看戒指就看戒指,别拉拉扯扯的。”   “小气鬼。”Ann耸了下鼻子,“这石头的比钻石还好看诶。Rae的眼光真好,什么时候也帮我挑个吧。”   “你?”白循光又开始泼他冷水,“你买的戒指我爸能看上吗?”   “我自己戴还不行嘛!哼!”   白循光逗够了他,拉着秦斯年去跳舞。   秦斯年虽然学过,但是大庭广众下和白循光一起跳还有点放不开。   不过看到周围人都在玩儿自己的,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他才渐渐放松下来。   说是跳舞,其实只是两人搂着一起慢慢跟音乐晃动。   “话说你不好奇我给你准备的圣诞礼物吗?”   “我以为你没准备呢。”秦斯年故意挠了挠他的腰侧,引得白循光笑了声。   “当然准备了,随时可以兑现。”   “嗯?礼品券?”秦斯年没想到还是个需要兑的东西,随口蒙了个。   白循光轻轻掐了下他的腰,惩罚他的不认真。可秦斯年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好奇,他觉得自己准备的各种掩饰借口是用不上了,老老实实揭晓谜底。   “是瑞士十日游哦。你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第71章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Ellen却快要气死了。他看着那两人有说有笑地跳舞,心口酸涩的生疼。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不留余地的忽视过他,也没有人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却会让他越来越着迷。   Charles正在会客厅和几个人闲聊,就看见自己的小儿子红着眼睛跑来了。   “怎么哭了?”   他站起身,任由儿子一下扑进怀里。   旁边的人对这一幕见怪不怪。他们都知道Charles有多宠他的这个小儿子,明明都十八岁了,还像对待一个八岁的小孩子一样惯着他。而这位小少爷也丝毫没有自己长大成人的自觉性,任性地不得了。   Ellen附到他耳边说了几句。   Charles听他说完摇摇头,“不行。”   “爸爸,你答应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这父慈子孝的画面着实有些冲击,旁边的几个人觉得尴尬,就谎称还有点事先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他们后Ellen更是哭得伤心,他抽噎着,“我讨厌他!我不要看见他!我要Shine和我在一起!爸爸刚刚为什么都不帮我?现在大家都知道那个人和Shine在一起了,我怎么办啊?”   Charles拍拍他的头,“这是秦先生开口认下的人,我也不能贸然驳他面子啊。”   “我不管我不管。Shine过完节就要走了,如果爸爸不帮我,我就跟他一起走!”   “胡闹!”   Ellen出生的时候身体孱弱,这么多年他们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从不肯一个人放他出家门,上回他在赌城恶作剧一个人跑走,差点被拐跑,还是白循光帮的忙。家里人吓得半死,他们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出国?   Charles到底是不忍心过度苛责他,“先回家去,爸爸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反悔过?”   Ellen这才破涕为笑,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眼舞厅,终是跟他走了。   秦风忙着招呼客人,Ann一个人无聊,就拉着秦斯年到处乱逛。白循光上个厕所的功夫出来,俩人都不见了。   “你见到Ann去哪了吗?”他随手拉住一个服务员问。   “好像去花园了。”   白循光点点头就往花园那边走。   花园不大,但是胜在有个小喷泉,晚上的时候坐在旁边的花架吊床上特别舒服。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吊床上的两个人。   “哎哎哎,干嘛呢你俩!”   秦斯年听到声音回头,“你来啦。”   “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他甩了甩手走近,看见两人贴的很近就有点不爽。   秦斯年坐在里面没动,“我在门口不是喊了你一声吗,你还应了。”   “我以为你就是让我快出来呢。”   秦斯年无奈地笑了下,“要回去了吗?”   白循光点了下头,“走,开车回去得半小时呢,这个点你该睡觉了。”   Ann跟他聊得正开心,有点不舍得勾住他的肩膀,“啊?我还没说完呢,不然你们今晚住在这儿吧。”   “手,干什么呢!”   白循光对他的独占欲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即使是这样,以朋友的身份轻轻碰到他也不行。   “不是...Rae,你怎么受得了他的?”安无奈地撤回手,“小气巴拉——”   “我就小气怎么了。”   “小气鬼略略略。”   “......”   秦斯年按了按太阳穴,“你们太幼稚了吧。”   秦斯年其实挺喜欢和安玩的。他身边没什么特别亲近的同龄朋友,傅宜绅比他大几岁已经工作了,他也不可能时常去找他说些自己都觉得幼稚的事。但是安和他年纪相仿,又放得开,而且也了解他们的事算是一家人,他没什么顾忌。   “好啦,我们走了。”秦斯年已经习惯白循光的“小气”,并不觉得有什么。   “那我们说好了,明天一块儿去纽约,然后你们再从纽约回去。”   “行。”   白循光一愣,“那我也要去。”   安无语地看他,“跟屁虫!”   白循光不甘示弱,“你这是嫉妒。”   安翻了个白眼,“谁要嫉妒你啊!幼稚死了。”   “......”秦斯年从吊床上下来,“你们继续斗嘴吧,我走了。”   “电灯泡!”   白循光跟在秦斯年身后还不忘给安插刀,“Ann今晚是没有性生活的悲惨小0。”   “你!”安气得头顶冒火。   秦斯年拉了他一下,“行了,少说两句。”   他贱兮兮的趴在秦斯年的肩膀上,可能是喝了两杯酒的原因,整个人有点上头,特别来劲,秦斯年越劝着他他越想和安吵赢。   “你还来劲了是吧,那你们争去,我走了。”   “哎——”   白循光见他真的不管他要走,立马怂了下来,苦唧唧的跟他走了。   大黑好不容易回到加州,依旧是给他俩当司机。   他已经习惯给白循光开车的时候把挡板拉上,不过那不代表他就听不见声音。   比如现在。   “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呢。你就不想来一次?”   “不想。”   “来嘛来嘛,我听说在车上特别有感觉。”   秦斯年觉得他今天是真喝多了,可能是因为秦风突然的承认让他心情很好,整个人都亟需做点什么来纾解掉这种兴奋。   “你听谁说的?”   “就...看片。”   对话戛然而止,不过隐隐传出了闷哼和几声若有若无的呻吟。   大黑默默给自己戴上了降噪耳机,调低了车速。 第72章   白循光在某些方面是个不知足的人。   在床上尤其像只吃不够的狼。   可是今天他太过开心,想玩个大的。   秦斯年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搭的不对,竟然答应他胡闹。   大衣在一进车子就脱了下来,现在他身上的西装和衬衫已经皱的不能看了。   他仰着脖子,浑身上下都在冒汗,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细长脆弱的脖颈似乎随时会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折断,外头冬夜寒风中,里面满室春情。   白循光感觉到车速慢下来,于是更加不急不慢的做着前戏。   秦斯年本来就很困了,全身的火被他挑起来又不给灭,整个人燥得气血翻涌。   “你要做就快点!”   “这不是怕伤到你嘛.....”   忽然,车内的音响被打开了。白循光低低笑了声,“你等会不用故意压着声音了。”   秦斯年往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最难耐的时候音乐也播放到了高潮,他热得受不了,把窗户开了一条缝,一手抱着白循光的背一手伸出窗缝抓着那扇玻璃。泛白的手指随着低吟紧紧贴在上面,似乎要逃离一般上下紧搓着。   “慢点儿啊....嗯...快..快点...”   “到底要我慢还是快。”白循光低声哄着想让他说出那些他不好意思的话。   秦斯年气得想挠他,“...快点。”   “遵命。”   后来缓过神后,秦斯年简直没脸下车了。   还是白循光说大黑不会下去,他才裹紧大衣逃似的回了酒店。   白循光当晚没碰到床,在沙发上凑活了一晚。不过他第二天早上偷偷溜回去的时候,秦斯年感觉到他也没把他轰出去就是了。不过当大黑面不改色的敲门叫两人起床时候,秦斯年捂着脸又不想见人了。   他们和安约了直接机场见。   去纽约的行程只不过源于他前天随口一提的可折叠的薄披萨,但是安真的很想让他第一次来这边没有遗憾,自告奋勇的就要带他过去。   他们快晚上的时候到那里,来接他们的是一个金发蓝眼的小帅哥,看起来比他们都要小。据安说这人是他的小迷弟。自己赛车的每场比赛他都去看了。   在社交网络上得知他要过来,就自告奋勇的要当他们的导游。   有一个本地人带着,他们不仅吃了那个披萨,还去第五大道转了一圈儿。   白循光看他抬头认真盯着那些亮起的摩天大楼的侧脸,也跟着他一块儿向上看。   “开心吗?”   秦斯年听到他这样问,轻轻点了下头。   他很久没有感到这么轻松了。   “那我送安一份大礼吧,就当感谢他今天让你开心。”   秦斯年好奇地望过去,就见他拿着手机照了张安的背影。   安正跟那个金发蓝眼的小帅哥凑在一块儿说话,身体贴的极近,而且更绝的是那小帅哥手里还捧着一束待会儿要送给女朋友的玫瑰。但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俩是一对呢。   “你要干什么啊?”   白循光神秘地笑了下,“放心,他会感谢我的。”   安从小就在这儿长大,很多无意识的表达亲切的动作在他们自己眼里看来没什么问题,但在某些人眼里,可是会成为吃醋的导火索的。   秦风的性子他可太了解了。虽说他们谈恋爱的手段各不相同,但占有欲可是强的一脉相承啊。   据当事人安回忆,当他知道自己从纽约回去挨了一顿痛并快乐着的爱的体罚是因为白循光后,想感谢他的同时又想约他打一架。   他是想吃掉秦风没错,但并不想激怒这个二十年没开过荤的老男人好吗! 第73章   他们回A市后,按照A市的时间正好是周一,秦斯年出了机场就直接去学校了。   而白循光则是去接Shine回家。   这是他第二次来傅宜绅的律所,这回是白天来,能更直观的感受到他的事业已经发展到了很不错的程度。这也让他思考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也要找点什么事情做。   Shine在他的办公室撒欢,见到外人闯入自己的领地后愣在原地几秒,然后凑过去闻了闻白循光的味道,才一下跳到他身上。   白循光把大肉丸子抱到怀里的时候掂了掂。   还行,没瘦。   傅宜绅已经把笼子和它的东西整理好了,“你抱它下楼吧,外面冷,它待在笼子里受不了。”   “哦。”   白循光和他天生八字不合,接到猫后也没说废话就想离开。   傅宜绅更是连门都不想给他开,朝门口伸了下手示意他赶紧走。   这个律师所是个单独的三层小楼,他一手拎着笼子一手抱着猫,收获了不少从格子间看出来的目光。   “是不是该给你剪剪毛了小肉球。”   “喵呜!”   “大黑,找个宠物店。咱们先去给他剪一下毛再回家。”   “好的少爷。”   他们来的这个宠物店,刚好就是之前给Shine做绝育的那间。   店员因为之前拍了几张秦斯年接Shine回去的照片还在网上小火了一把。   他对这个漂亮猫咪印象特别深,所以白循光一来,就认出他怀里的猫了。   “是叫Shine吧。”他迎上去。   白循光有点惊讶地看向他,“你认得?”   “之前它的主人在我们这儿做的绝育。”   白循光点点头,“我想给它修一下毛,太长了有点遮眼睛。”   “行。”   那员工开心的接过猫,又抬头看了他几眼。   “怎么?”   “帅哥能拍个照片吗?我挂到我们网店上打个广告,这次就不收你钱了行么?”   “行啊。”白循光耸耸肩,“就拍一张吧。”   这件事转头就被他忘到脑后。   直到几天后,秦斯年在卧室里的浴室洗澡,听到手机像只离开水的鱼一样不断的在洗漱台上震来震去,几乎要跳起来。   “循光,帮我看一下我的手机怎么了。”   “好。”   白循光几乎是看清手机里消息的一瞬间表情就狠厉起来。他一条一条地翻看下去,秦斯年没听见他的动静,把水关掉,大声问了句怎么了。   白循光清了清嗓子,走到门边说,“没事儿,就陆庆那家伙,刚刚我手机静音没接到他的消息,他找不到我就一个劲儿地找你。那个,他已经在楼下了,我下去一趟。”   “好。”秦斯年不疑有他,继续洗澡去了。   白循光披上大衣,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跑下去。   他们楼下的房子是大黑住着,就是为了他们有事的时候自己能及时赶过去,白循光主动过来找他还是第一次。   他刚想把人请进屋,白循光一下把手机屏杵到他眼前,冷声说道,“查清楚是谁放出去的消息,明早我要知道答案,你现在先去把这件事压下来。”   大黑听他说完,这次眯着眼看清那条新闻报道,偌大的标题上写着:白氏集团继承人遭驱逐,竟然是因为同性恋? 第74章   元旦第一天,经常在网上冲浪的网民吃到了一个大瓜。   “我去,你们听说了吗?白氏集团那个继承人是个同性恋。”   “我看到了,本来在那个八卦新闻上写的我还不信,但是我再刷的时候已经删掉了,这不就说明是真的吗?”   “只有我一个人关注那张合照上的两个男孩子都很帅吗?”   “那张在教室里的偷拍简直是能代餐所有校园文cp好吗?”   “可是我觉得只有那两张照片并不能说明什么吧,也许只是关系好呢。”   “我很好奇那种大公司真的会因为自家孩子是同性恋就把他赶出家门吗?”   “难道是因为不能生孩子继承皇位了,就把他赶出去了?”   “那个白若斐不是有微博吗?你们干脆去问问他。”   “他就有两条微博。一条是生日自动发送,一条是之前的展览馆宣传。我觉得他不大像是会经常看微博的样子。”   “不是。这个事情最让我觉得可信的点在于,这种八卦营销号编造小明星的料也就算了,造白氏的遥他是嫌自己的饭碗砸的不够快诶?”   “他为了流量编谁的料不好,偏偏给自己埋下这么大一个隐患,至于吗?”   “说不定是竞争对手?”   网上的讨论如火如荼,当事人之一还躺在床上睡觉。   元旦放假秦斯年没什么安排,白循光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大黑查到的消息已经发到他手机上了,他看到了两个名字,一个熟悉,一个陌生。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秦斯年安抚下来。   “不想睡了,我们起来去吃早餐吧。”   秦斯年揉了揉眼睛,就想坐起身。   白循光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动,“我还困着呢,再陪我睡会儿吧。”   “都七点半了,该起来吃饭了。对了,我手机呢?”   “哦,我昨天接的时候,不小心把一杯水洒上面然后就关机了,大黑已经拿去修了。”   “昨天晚上怎么没告诉我。”   “额,我以为能修好就不想告诉你惹你生气,结果没修好。”   秦斯年恍然大悟的一笑,“我说你怎么昨天这么早就拉着我睡觉。好了,不会这么容易就生你的气的。”   白循光捏捏他的手指,“今天我们就不看手机,不看电脑,不看一切需要联网的东西,好好出去玩一趟怎么样?”   “你想去哪儿?”   白循光嘿嘿一笑,“和苏洄姐约了马术场,她说有件事情要告诉我们。”   秦斯年好像隐隐能感觉到白循光今天有点儿着急出门,但是,又觉得他好像挺正常的。最后只能把原因归结到他太久没骑马并且想出去玩上。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两人坐了一个小时的车才到地方,远远的就看到中间草场上有人在骑马。   “苏洄姐——”   白循光朝她跑过去。   秦斯年虽然不知道他瞎激动个什么劲儿,不过心情好像也雀跃不少。天气虽说冷,但是草场广阔,看的人心旷神怡。他也快步走过去。   苏洄好像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没有变化太多,只不过身上的气质更凌厉了。   她穿着一身黑色马术服,长发扎成了马尾,坐在马背上朝他笑了笑,“来,我们一起跑几圈。”   秦斯年笑着应下了。他转身去换衣服,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苏洄和白循光交换了个眼神。   等他换好衣服回来,白循光已经不在原地。苏洄说他是上洗手间去了,让他不要管。   “来,我们两个先跑一圈再说。”   “好啊。”   秦斯年握着鞭子,久违的热血起来。   另一边白循光则是蹲在一个小房间里,恢复完全的左手正死死的掐住一个男人的脖子。   “我再问你一遍,是谁雇你把这篇报道放出去的。”   “......”   那是个快40岁的男人。身材矮小,长相狡诈。他愤怒地盯着白循光,但是一个字也不肯说。   其实白循光已经大体知道是哪家的人动了手,但他需要更具体,具体到要知道是谁先动了这个念头。   “好,不说是吧。”白循光从怀里掏出两张照片。   “听说你老婆是做代购的,这几年运输不好做吧。你区区一个小编辑挣得钱够你供你女儿上大学吗?这件事你敢做不敢当,甚至不跟我说幕后主使是谁?那我只好拿你开刀了。反正那间杂志社你也回不去了,要是你老婆再失业,家里一定会很困难吧。”   “......”男人嘴唇蠕动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白循光已经猜到那人给了他不少钱,但他可不想用钱砸给这种人。正想继续逼问的时候,房间的门推开,苏洄走了进来。   “苏洄姐。”   “还没问出来?”   白循光轻轻点了下头。   “他呢?”   “见前面的森林有雪想进去拍照,就过去了,别担心有人跟着他。”   白循光“嗯”了声。   他今天过来找苏洄是想让她帮忙。苏洄的二叔前段时间订婚,他的订婚对象是个蛮有名的女演员。而这个女演员所属的公司又是娱乐圈内数一数二的,扒一个八卦营销号可太简单了。   “可惜你这么忠心,你的同伴可是告诉我们不少事。”苏洄看了跪在地上的男人一眼,朝门后说道,“把人带进来吧。”   白循光和那男人一起看过去,被压进来的人白循光不认得,不过很明显那男人认识。   “你!竟然是你!你背叛了我们的合约!”   “我也没办法啊,不过他们开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我不是故意的。”   ......   那俩人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执,苏洄轻声在白循光耳边说道,“知道把两只猫放在同一个袋子里会是什么结局吗?”   白循光挑了下眉。   那个幕后黑手很聪明,没有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而且这件事就发酵速度来说,并不像一个局。但偏偏扯上了白氏集团,这就很令人遐想了。   苏洄指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对刚刚进来的那个人说道,“雇你们的人有保证说让你们活着吗?或许等你们走出这扇门,就会发现自己离死亡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我保证,只要是能拿着完整的情报出来的人,不仅会给你提供原来两倍的报酬,并且能让你活着。”   说罢,她就拉着白循光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就听见了房间里传来吃痛的闷哼声。   白循光靠在门边有点走神,“对了苏洄姐,你这次找我们过来是真的有事要说,还是只是个借口啊?”   “是有个事要找你们帮个忙。”苏洄伸了个懒腰,表情半是玩味半是正经的说道,“我要结婚了。” 第75章   这片草场虽说在冬天光秃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还是很壮阔。不像有的地方简直就是淤泥死土,到处衰败破旧,冬日落给它枯枝,春天也带不来新的生机。站在这儿似乎能看到来年这里有多么春意盎然。   马场后面有片不小的针叶林。秦斯年在外围拍了几张照片,还见到了一只松鼠。   他在地上捡了两个松果扔到松鼠面前,那只松鼠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竟然把怀里的松果扔了一个给他。   秦斯年被它逗笑了。   “若斐少爷,苏小姐请您回去呢。”   “好,就来。”   他把那个意外收到的礼物捡起来,跟着经理回去了。   暖房里两个人正对坐着喝咖啡。   秦斯年鼻尖都被冻红了,白循光没让他脱外套,让人上了杯茶给他。   送茶的人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只见他弯腰轻声在苏洄耳边说了几句话,苏洄点点头,“把东西放我车里。”   秦斯年见她忙,就转向白循光,手里还掂着松果,语气欢乐,“你看,刚刚有个松鼠扔给我的。”   “是嘛。”白循光拿过去,“我宝贝带午饭回来了啊,可以,待会儿就吃这个。”   苏洄也挺想笑的,就端着杯子看他们闹。   秦斯年把东西夺过来放进外套里。趁着他转身,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里榛子蛋糕做的不错,待会儿尝尝。”   “我去拿。”   白循光自告奋勇地站起身。   “好,去吧。”秦斯年点点头。   他确实有点饿了,而且单独和苏洄相处也会让他很放松。苏洄很多时候确实很像他们的大姐姐,也好像什么都难不倒她,很让人安心。   “对了,把你们叫过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我要结婚了,然后想请你们两个做伴郎。”   秦斯年瞪大眼睛,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别激动。”   苏洄递给他一张餐巾纸。   秦斯年咳了两声,“这...太突然了吧。”   “结婚对象你也认得。”苏洄似乎觉得有趣,低低笑了声,“是林愆。”   “......啊?”   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   他没回白家之前,白循光是要叫林愆舅舅的。他回白家后,只在第一年的年宴上远远见过他一眼,当时他还穿着制服,好像只给林先生和他母亲打个招呼就走了。   白循光只要想到待会儿秦斯年听到苏洄姐要结婚然后一脸懵的模样就想笑。但是进了停车场,他就敛去笑意,满脸冰寒的看着缩在角落里的人。   “是你啊。”他嗤笑一声,“刚刚不是拼死都不说是谁吗?怎么现在宁愿背上性命都要说了?那人怎么样?”   大黑尽职尽责地站在一旁,“只剩一口气了。”   白循光倚在后面的车身上,“说吧,是谁。”   “是....是柏青碧。”   白循光想了下这个名字,很快想起了在自己小时候,见过一次这个人。   柏家啊...是这几年一再衰落已经降到金字塔倒数三层的柏家?   这还挺让他意外的。   “行了,带他走吧。”   大黑点了下头。   白循光回去前,整理了一下表情,又恢复了之前没心没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回来啦。蛋糕呢?”   “他们没榛子现去采了,我看你把你的那个上交给厨房吧,咱们还能早点吃到。”   秦斯年瞋他一眼,“我可以等。”   “苏洄姐你告诉他了吗?”白循光一屁股坐下,微微点了下头,示意苏洄他已经知道了。   “告诉了,和你反应差不多。”   白循光哈哈大笑起来。   苏洄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他晚上会过来,你们也别走了,留下来一块儿见个面。”   秦斯年乐呵着说好,全然没想到这两人为了他的事费了多少心。 第76章   林愆和苏洄两个人悄无声息的把婚事定下来后,秦斯年和白循光是最先知道的。   两人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后终于要走到婚姻这步,   苏洄本来只想邀请几个关系亲近的家人朋友参加婚礼,但是林先生坚持要大办,所以她想让顾怀明、秦斯年、白循光、还有苏翌做伴郎。   因为苏翌的病现在还经不起长途飞行,所以他们到时候会在加拿大的一处私人城堡举办婚礼。具体的日期还没确定好,她现在还不打算告诉苏翌和顾怀明。   林愆这次去冰岛,是他最后一次作为CBI的队长出任务。回来后就要退役继承家业去了,以后会作为顾问提供远程的帮助,但已经不算CBI的成员。   CBI是国内一个独立于所有机构的特殊任务部门。   CBI的名字取自于三个单词:calm、brave、intelligent。   能够入选到这个部门的成员无一不是从各地部队中挑选出来的最冷静自持、勇敢无畏、足智多谋的佼佼者。   只有机密机构中的机密机构才知道,上至需要秘密进行的情报任务,下至悬难疑案,只要交给CBI,就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林愆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时候,肩上的黑色披风还附庸着另一个大洲的风雪。   因为他们特殊的工作性质,一天内可能要穿越于不同地域,经历不同气候。他们的披风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保暖外套,轻便保暖,能护住全身,而且看起来十分利索帅气。穿上这披风后里面只用穿一套常用来出任务的黑色西装就好。   他摘下黑色金边的水兵帽,露出一张凛然正气的脸。   林愆的长相更像父亲。眼神藏而不露、静面不急。   一米八九的身高让他直直的站着时像棵挺拔伟岸的松树。   “苏洄在哪?”他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但让人无端就想服从。   经理虽然没见过他,但是苏洄提前打过招呼特意让他们留出直升机的降落位置,所以马上就知道这位看起来能一个打十个的男人是谁了。   “在会客室后面的暖房。”   “带我过去吧。”   “好的好的。”   林愆迈开步子,经理匆匆跟上。   暖房是一间作成榻榻米的茶室,铺了地暖,里面苏洄和秦斯年正在下围棋,白循光一会儿看一眼手里的书,一会儿抬头看看战况。   “咚咚咚——”   “进来。”苏洄头也不抬,手执白子落下。   白循光坐不住,立马抬头朝门口看,脱口而出一句:“小舅舅!”   林愆没比他们大几岁,却比他们高一辈。他和白循光更熟一点,毕竟他去部队前每年过年都会见面。他没见过秦斯年,但是听苏洄说过他们俩的事,于是高冷地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秦斯年也是听白循光喊人才反应过来,以后他们岂不是要喊苏洄舅妈?   苏洄见他来了,也没起身,直接倒了杯茶放到了自己身边,林愆的披风早在门口换鞋时就交给了经理去整理,他穿着一套纯黑的西装走近,秦斯年有点紧张的也喊了声小舅舅。   “嗯。坐吧。”   两个人都是极其自律又理智的人,谈恋爱的时候也各自背脊挺得直直的,像开会一般正经。   苏洄和林愆并肩坐着,白循光也学着秦斯年的样子乖乖坐好,不敢歪着趴在桌子上了。   “都和他们说了?”林愆喝了口苏洄倒的茶,“不错。”   “说了,他们愿意。”苏洄看了他一眼,又说道,“循光,去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让他们把餐点端上来吧。”   “好嘞。”   白循光从地上站起来出了门,只剩秦斯年一个人坐在原地。   林愆看了看他,“听说你放弃白家的继承权了?”   “嗯。”   秦斯年有点紧张,甚至不敢和他对视。他也说不上为什么,自己突然有种犯了错误被家长抓到的感觉。   “放弃就放弃吧,以后来港城,家里房间多得是。”   秦斯年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个。他习惯大家对他们的关系抱有负面的评价,头一回接收这样毫无条件的支持,脑袋还有点懵。愣了两秒才想起来回答,“谢谢...小舅舅。”   林愆并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事,只是昨晚和苏洄聊天的时候听她说今天要来帮白循光一个忙,他想自己也好久没见到他们了,干脆没回总部,直接飞了过来。等吃完饭他再回去做报告。   白循光坐在楼下餐厅的用餐区,能看见厨房里忙活的热火朝天的景象。今天这个地方没有接待任何客人,苏洄有心了。   “柏青碧现在在哪儿呢?”   他一手撑着头,一手滑动电脑上的触摸屏,看着大黑带来的资料。   “现在人在墨西哥。前两天收到一大笔资金,从美国境内流出的。”大黑把资金流动的链条都打印了出来,一张一张摆在桌子上给他看。   白循光盯着其中一个账户看了许久,手指敲了敲桌子,“找到他,明天中午之前把他带到陆庆那边。我要活的。”   “好的小少爷。”   大黑刚要走,白循光又叫住他,“上次你说的那个,能安眠的那个小药丸,还带着么?”   “在车里。那个药说是安眠,其实有点儿像镇定剂,吃了能睡好长时间,如果环境安静,一天一夜都有可能。”   “去拿给我。”   “...好。”   过了会儿,厨房渐渐安静下来,白循光手里摩挲着一颗白色的比小拇指还要小一点的药丸,狠了狠心把它磨碎,拌在了秦斯年的汤里。   他一定要在秦斯年发觉之前,彻底解决这件事。 第77章   林愆没吃几口就要准备走了。   苏洄让白循光和秦斯年留在房间继续吃,自己去送他。   外面飘起了细小的雪花,白循光侧头看着远处的两个身影,心想时间差不多了。   果然,秦斯年扯了扯他的袖子,疲倦的说道,“我好像困了。”   “三楼有休息室,我陪你去。”   秦斯年点点头,揉了揉眼睛,“奇怪,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想睡觉。”   “没事,困了就睡。”   柏青碧是来墨西哥洗钱的。   他抱着一盒子现金,刚准备交易就被人绑了带到了一辆车上,脑袋上罩了头套。   他听不到周围任何声音,也看不见,呜咽了两声就被一个手刀打昏了。   海地有座小岛在陆庆的名下,是他爸妈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这两年他把那座岛的周边都清理干净做好监控,只留了一个长着青苔的破旧土楼。从外面看像个废弃小岛,实则是他专门用来测试各种新研发出来的小玩意儿的地方。最厉害的是他在顶层造了一间堪称业内最先进的密闭室,用来做防护材料的实验。   白循光看着秦斯年睡着后就动身去了那边。   柏青碧被带过来时,他已经在楼上等了半个小时了。   人还昏迷着,他偏头看了眼那人的长相,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   “去把他带进去。”   大黑利索得把人扔进去。密闭室里不仅全黑,排气孔也都被赌上了。   白循光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在最短的时间把所有人都揪出来。   柏青碧很快就感到呼吸有点困难,随即惊醒过来。   监控器已经调成夜视模式,白循光坐在机器前看他大叫着拍墙的模样一动不动。   等他缩到角落不再口出秽语连呼吸都困难后,才示意大黑去拔掉一个排气孔。   “柏青碧,你是柏青碧吗?”白循光手里拿着两张照片,“原先长的也不丑啊,怎么想起来去整容了呢?还是说你只是个替死鬼,真正的柏青碧被你们藏起来了?”   那人忽然听到扩音器里传来声音,被吓得一激灵。   “我不是柏青碧!你们抓错人了!你们想干什么!”   白循光才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柏青碧,他只要完整的涉事名单。   如果是这个替死鬼替柏家办事的更好,一次全交代了反而省事。柏家不用他操心,白氏的公关可不是一般的记仇。   “柏青碧,今年二十六岁,柏家二房私生子,上面有三个姐姐。大房式微,本来柏家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但是你这人真是不会做生意,五年前多好的行情竟然能把柏家从二流拉到末流,柏老爷子是不是就是因为你才气病的啊。”   “你...你瞎说什么呢!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啧,就你这样,还想吞了白氏呢?”   他大概能猜到Charles选中柏家为他做事是为什么,但是他只看到了柏家想爬起来,却没想到柏青碧会这么蠢。   十几年来顾家苏家白家三足鼎立,顾家重关系网,苏家重经营,白家重投资。林家在港城一家独大。要是能被区区添油加醋的舆论打倒,才真是笑话。   可谁让白循光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了呢。他甚至能想到如果当时秦斯年没有在洗澡,看到那些东西该有多伤心。   秦斯年肯定也会和自己一样瞒着对方,不过他做不来报复的这些事。秦斯年只会乖乖承认他确实放弃了继承权然后认错,收下所有的谩骂和污蔑,这对他不公平。   “说吧,照片是谁,在哪,以什么方式给你的。你手里还有没有底,一个个说。”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放我出去!”   “啧。白循光烦闷地按了按太阳穴,“劝你省点力气。你没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吗?趁着说话还利索,赶紧交代了,我放你走。你已经昏迷很久了,这个屋子的氧气也就够你再活半小时的。你知道大脑因为缺氧造成的脑损伤是无法逆转的吧,到时候别说是柏家,怕是连自己都不认得了。”   白循光话音刚落,柏青碧好像真的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了。他掐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呼吸,喘气声掩盖了心中的恐惧。   “我...我不信,你们不敢闹出人命的,你们不会这么做的。”   “行啊,既然你不说,我也没有办法。那你就好好想想剩下这半小时要留下什么遗言吧。”   柏青碧摸着周围平滑如玻璃一般的墙壁和地面,心里陷入纠结。   白循光关掉扬声器,转头对大黑说,“他怕死。去把灯打开。”   大黑应声去了。   柏青碧因为突然亮起的灯光,一下遮住眼睛。等他视线渐渐清晰后,却又被看到的景象惊吓的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我说!!我什么都说!!救命!!”   原本他摸到的犹如玻璃一般的地面,并不是玻璃,而是某种他没见过的透明材料,四周都是这种材料围成的一个空间。而他看到的景象则是自己被困在这个小盒子里,上面有十几条海蛇盘旋挪动,脚底下是深蓝如渊的大海,足足有十米高。而且最恐怖的是他脚底和头上的板子,正在缓缓拉开。   看到那些蛇迫不及待地朝他吐信子的时候他一下就不行了。这种上下夹击哪也跑不了的恐惧一下子就将他击溃掉。   他不想被蛇咬,也不想掉海里。   白循光坐在监控前感慨,陆庆公司这个3D投影做的越来越逼真了。 第78章   秦斯年醒来后对着空无一人的陌生房间愣了好大一会儿。   白循光正在楼下和苏洄一起吃午餐,见他下来招了招手,“醒了啊,过来吃饭。”   秦斯年晃了晃脑袋,“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到中午了。”   “没事儿,过来吃饭吧。”白循光把手机递给他,“呐,给你修好了。”   秦斯年随手接过,放到一边没管,疑惑说道,“我是不是身体出毛病了?怎么会睡这么久呢?”   白循光和苏洄对视一眼。   苏洄喝了口水,“这边的熏香是薰衣草,比较安神。而且你这段时间期末了吧,睡得久说明你累了。”   秦斯年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对了,正好你也看看这几款设计你喜欢哪一个?”苏洄把平板放到他们那一侧,文件夹里有十几款伴郎服的设计图,“你们先挑看看喜欢哪种,要是都不喜欢我让他们再准备。”   两人的脑袋凑到一块儿看。   白循光来回折腾了一晚上没睡,喝了一口水后突然开始咳嗽起来。   一开始还能忍着只溢出几声,后来干脆连呼吸的停顿都被咳嗽声占据了。   苏洄皱起眉,她放下调羹担心地看着他,“怎么了?呛着了?”   白循光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咳咳——没事,咳咳...我去...找点药....”   他不在,秦斯年也吃不下去,就跟着他一块儿下了楼。   正好这边为了应急开设了一个私人诊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医生给他量了量体温,有点发烧。   “三十七点四摄氏度,扁桃体也发炎了,你看你是要拿点药走还是先吃点消炎的再挂水。”   “咳...咳咳....”   他咳得越来越严重,秦斯年想拍拍他的背,白循光却把他推远了些,“你站远点,别再把你给传染了。”   秦斯年没动。   除那次车祸外,他从没见过白循光生这么严重的病。白循光竟然也会病得这样重,这对他来说是件新奇又害怕的事。   白循光无奈,忍着咳嗽,“那你去帮我倒杯水来好不好?”   他这才走了。   医生又把了下他的脉搏,“最近好好休息,动气伤身。你这心率也有点快。之前是不是做过手术?”   白循光微微点了下头。   “你这手和胳膊,一定要注意保暖。定期要做一下复健。我建议这两年最好待在一个稳定的环境下不要到处折腾。有时不同地方不同气候,甚至地形高低,重力气压问题,都对你这个骨头痊愈有很大影响。以防万一你挑个时间再去医院拍个片看看。“   “好,咳咳咳...”   “我给你拿点消炎的,然后准备去挂水吧。”   “不用。”白循光摇摇头,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咳——给我拿点药就行。待会儿他要是问你我怎么样,你别说太严重啊。”   “...也行吧,先给你拿个退烧的。”医生摇摇头刚想走,回头又添了句,“最近房事也得禁止。”   白循光被他一噎,又气又想笑。   秦斯年回来后果然偷偷去问医生白循光怎么样,医生把药单给他,说只是普通感冒。   他抱着一纸袋的药回去,觉得白循光怎么看也不像普通感冒的样子。   白循光咳得整个人脸色发白,秦斯年看着心疼的不得了。   “怎么不打点滴啊。”   “想回去了。”   白循光坐在病床上,揽了下他的腰,“明天你要去上课,我又一个人了,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这儿呢。”   秦斯年拍拍他的后脑勺,“那我明天请假在家陪你吧,你这样我也不放心。”   “真的啊。”   本来是想让他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不要去管校园里可能会出现的视线,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他不去最好。   白循光蹭了蹭他的腰侧,“那我们回去吧。” 第79章   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家,却在门口见到了一个意外来客。   “思思?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姑娘瞧见他,满心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撞到他怀里。   “咚”的一声,白循光被惊得后退了一步。   “这小姑娘怎么了?”   白思思身上的灰色羽绒服黑一块儿白一块儿,裤子的膝盖部位也脏了,看起来像是摔了一跤。而且小姑娘眼睛红肿,脸色却因为挨了冻一片苍白。   “哥哥,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思思了。”   “怎么会呢?”秦斯年擦了擦她的眼泪,白循光则是把门开了让两人进去。   “你怎么过来的?就你一个人吗?司机和保镖呢?”   白思思抽噎两声,“我...我一个人来的。”   “胡闹!”秦斯年本来手上还抱着她,一听这话就把她放到地上,语气特别严肃,“不是跟你说了不能一个人跑出来吗?这多危险啊!”   白思思从小被家里人保护的太好了。现在慢慢长大,逐渐有了自我的意识,秦斯年想到她会对家人的安排表示不开心,但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   “家里人都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能让你一个人跑出来。我现在就跟小姑打电话,让她找人把你接回去。”   “哥哥!”小姑娘被他吓哭了,小手抓着他的衣摆,“哥哥你别给我妈妈打电话!我...我今天本来是要去上兴趣班的,但是我偷偷拿了妈妈的手机给老师发了短信说不去了。然后司机把我送到地方后,我又偷偷跑出来。”   白循光正窝在沙发里看戏,听她说完挑了下眉,“挺聪明啊。”   说罢他又咳了几声,惹得站在他前面的两个人一同转头看他。   秦斯年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一个病号要照顾,可是这小姑娘伤心急了,又冷又饿的他又不能不管。   “循光,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我先把这儿处理好就进去看你。”   白循光摊了下下手,咳嗽着走了。   秦斯年担忧着看着他的背影,蹲下来和白思思平视,“不要哭了,我先找点东西给你吃。”   “哥哥你别告诉我妈妈好吗?我不喜欢她每天都派人监视我,而且我想你了。你过圣诞都没有回来看我,你好久没回来看我了。”   秦斯年叹了口气,终究是被她的眼神瞧着心软了,“...下不为例。”   小姑娘的外套被他拿去阳台晒,两人面对面地坐在餐桌旁等外卖来。   “哥哥,为什么那个哥哥一直住在你家?”   “额,他暂时没地方住,所以待在我这儿。”   “哦。”   她这么一说,秦斯年想了想刚刚到现在也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休息。   “思思,你好好坐在这儿别摔了,我进去看看那个哥哥。”   “好。”她声音稚嫩,乖巧点头。   白循光正在房间里看资料,听见脚步声后立马把东西往被子里一藏,翻身假装睡着。   秦斯年摸摸他的额头,感觉是退烧药起作用了,额头没有中午那么烫。   “循光,起来坐一会儿吧,等会儿吃饭了。”   “嗯——几点了?”   “五点多了。”   他假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思思呢?”   “在外面坐着呢。你说这孩子怎么胆子就这么大?也不知道这一路过来遇到了多少潜在威胁,想想我就发愁。她不拿这事儿当事儿,以后再跑出来怎么办?”   白循光听他絮絮叨叨一大堆,突然有点想笑。   秦斯年拍了下他的肚子,“你还笑!那也是你妹妹。”   白循光弯着眼睛,手指勾着他的手指一晃一晃的,“你真当小姑姑就派个司机跟着她呀。别生气啦,也不用着急。不信你就出去翻翻她的书包或者大衣,各种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保证有追踪器。”   “......”   秦斯年愣了下,“是小姑姑会这样做,还是白家人都会这样做?”   “是只要有点身份有点积蓄的都会这么做。大家没什么不同,只有做的隐蔽或者不隐蔽,告不告诉孩子这种区别罢了。”   “那我也——”   白循光点了下头,“对,你也有。就在这个手机里,我没给你拆。”   秦斯年沉默了下,闷声说,“我不喜欢这样。”   “关键时刻能保命,不喜欢也忍忍吧,乖。”他一说话,嗓子就痒的厉害。   白循光看他脸色不好,就知道他又跟自己犟上了。   “而且把你的追踪器放在随身物品里算好的了,陆庆才惨啊。他们家的工作危险系数太高,我知道他很小的时候陆叔叔就放一个微型追踪器在他的身体里,所以你知道他那几年其实在外面看似没人管,实则一举一动,他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家里人都知道。”   秦斯年突然有点儿不能直视自己的手机了。   “哎,对了,你待会儿准备把那小姑娘怎么办呀?”   “就说我路过她的兴趣班,正好接她放学然后送她回家呗。”   “行。你这圆谎功力也见长啊。”   正好电话响了,秦斯年斜他一眼,“外卖来了,快出来吃饭。” 第80章   餐桌上秦斯年和白循光相对而坐,白思思则是自己坐在对着门的桌子短边,左手边是自己哥哥,右手边则是那个一直住在自己哥哥的家的奇怪哥哥。   秦斯年定的餐摆了满满一桌子。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不同的餐盒。   “循光,你生病了,我就给咱们每个人单独订了点儿。”   粽香排骨,鱼香肉丝,虾肉蒸饺是点给小朋友的。   藜麦砂锅粥,醋溜土豆和白灼西兰花放在了这两天不能碰油腻荤腥的某位病人面前。   自己则是来了一份瓤莲藕和板栗烧鸡。   “好了,吃饭吧。”   秦斯年拿起筷子,刚准备吃却看到白思思小朋友很为难的看着面前的饭菜。   “怎么了?”他看着小姑娘有点儿费力的拿起那根筷子,“要不要给你拿个勺子?”   她没说话,白循光带着鼻音轻哼一声。他一生病就必须得吃蔬菜,本来心情就不好,秦斯年的注意力还全被分走了,他就更不开心了。   “想要什么就说出来。”   她还是没说话,抬头看了秦斯年一眼。   白循光放下手里的粥,“你想不想要一个勺子?想要的话就告诉我。”   “...想。”小姑娘有些别扭,似乎对和白循光一块吃饭这件事有些无所适从。   秦斯年从厨房拿了勺子回来,摸摸她的头,“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哥哥说,不用不好意思。”   小姑娘摇摇头,“妈妈说出去做客不能麻烦别人。”   白循光看着她笑,“还挺守规矩的。”   “小傻瓜,我们是家人,不说麻烦或不麻烦。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哥哥,我能不回去了吗,我想在你这儿住几天。”   两人对视一下,白循光拼命给他使眼色。脸上写着你如果把她留下来,我就要闹了。   秦斯年却很好奇她为什么突然这样。   “你为什么不想回家呀?”   “爸爸妈妈总是不在家,我一个人害怕。”   秦斯年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你在我这待着,可能一个月都见不到你的爸爸妈妈,而且你不上学了?你如果要待在我这儿,可不能上以前的学校,那离得太远了。你可想好了,以前的老师同学你可都见不到面了。”   她果然又陷入了纠结。   “好了,快吃饭吧,等会儿我送你回去的时候会好好跟他们说的,好吗?”   “那哥哥可不可以告诉妈妈我不想去上兴趣班。”   “好——我帮你跟她说。”   吃完饭他准备送小朋友回家,白循光本来也想去,但秦斯年让他好好休息,他只好让大黑跟着他们。   秦斯年出门前把药给他准备好,让他待会自己吃药。送两人出门后,白循光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看了会儿平板。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对付Charles才能快,准,狠的解决,做到有备无患。   他之前没休息,这会儿心里想着想着,竟然慢慢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惊醒。才发现自己手里什么也没拿,平躺在床上,被子盖得好好的。身边没人,他有点儿迷茫。   “嗯?我这是...现在几点了?”   他摸到手机一看,凌晨四点。   不对!秦斯年呢?   他瞪大眼睛,只觉得一下子头皮发麻后脊发寒,脑袋跟通电似的睡意全无。   “大黑,咳咳....咳,你们人呢?”   大黑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丝迷茫,“回家了呀,我看着他进门才离开的,监控显示他没出门,应该还在家里。”   白循光下床还踉跄了下,他翻遍家里的角落都没找到人。只好大声喊了几遍。   没人回答。   “你把他送进家里?还是看着他走进来的?”   “这...我是看着他进门的。”   “是Charles那边的人,我们被骗了。”   大黑安静了一瞬,似乎不敢置信自己会犯这样的错误。好像只有两秒,他调整了下呼吸,沉声道,“这次是我的疏忽,我一定找到他,将功补过。”   白循光挂了电话,只觉得血气翻涌,刚压下的咳嗽此时此刻全都爆发出来。   Shine担忧地蹭了蹭他的裤腿。   白循光捞起它,不知道是安慰它还是安慰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我一定找到他,别怕。” 第81章   秦斯年的五感回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了下自己的后颈,火辣辣的疼。   人生第一次被绑架,他倒是不害怕。   当年回白家学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救,不过他那时觉得自己的生活被围得密不透风,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直到真的发生了,他才由衷地庆幸自己有个好脑子。他现在只需要时间。   秦斯年只记得自己回家后就收到一条信息。说是白循光买了个东西,但是联系不到本人,只好联系一下备用联系人。当时白循光睡得正熟,他不想因为这点事叫他,就自己下楼去拿。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好像被困在了一间不小的房间里。而且眼睛上蒙着布条,双手也背着被绑到身后。   他坐在地上,手指碰倒了一片软绵绵的东西。   地毯?   他偏了偏头,似乎想用耳朵找寻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是周围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在一个没有生命的地方。   忽然,一阵脚步声临近。他屏住呼吸,干脆闭上眼睛去听。   门被推开带起了一阵风吹到秦斯年脸上。他能感觉有人走近自己,随即脸上的布条被扯下,他眯着眼睛,渐渐看清了面前的人。   “......”   那一刻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   只想骂人。   Ellen那张漂亮的脸上此刻尽显狰狞,他怪异地笑着,“我都说了不会放过你的。父亲还说他能解决好,那些手段根本没用!还不如...”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事,走近秦斯年,蹲下来仔细看他的脸。   秦斯年是真的觉得他有病。不知道站在他身后的保镖会不也觉得自己的雇主病的不轻。   “你想怎么样。”他一边问一边观察四周。   这是一个装潢豪华但是不大的房间,他坐在地板上,身后有张大床。那张床几乎占了整个房间的三分之二。床旁边有两个沙发,但是墙壁四周没有窗户,粗略看下来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门。   他心里有了计较。   “我还没想好。”Ellen只看了他两眼,又开始在他面前踱步,一会愁眉苦脸地托下巴一会儿兴奋地自言自语,“我对你有太多想法了。就怕你撑不下去。”   秦斯年动了动手脚,引得周围的保镖一齐看向他。他耸了下肩,语气里带着一丝嘲笑,“你抓我来,该不会是以为除掉我就能得到循光吧。”   “当然了!”Ellen坐在沙发上,随手指了个人,“你,过来。”   那人乖乖走过去。   “跪下。”   秦斯年听他这么说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那人真的跪在了Ellen面前,像条卑贱的狗。   他微微张了张嘴巴,觉得Ellen在他心里的形象从神经病升级了变态。   “现在,扇自己耳光。我不说停不准停。”   Ellen话音刚落,就见那人开始左一下右一下的抽自己的脸。周围的人都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显然Ellen不是第一回 这么折磨他们了。   “真是条听话的狗,现在,换下一个人过来。”   秦斯年看着那人的脸很快变得血红肿胀,有点不忍的别过头。其实他的手腕也很不舒服,不过看着他的样子,又觉得自己那点疼不算什么了。   这小变态到底想干什么啊?! 第82章   白循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在他长达二十一年的生命中,他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生气过。这几天的身体本来只是因为在两个国家间来回跋涉而导致抵抗力下降有些感冒,结果Charles搞得这一出让他怒火攻心,刚刚发现秦斯年被人带走的那一刻,心脏也随之好像消失了,只留下一个黑洞。   他的躯壳又空又冷,随即而来的是头晕恶心。   大黑担心地扶着他,“小少爷,我们联系不到Charles,现在怎么办?”   白循光捂着胸口,声音低哑,“柏青碧放回去了吗?”   “已经回去了,不过好像被吓得不轻,神神叨叨的一直被关在家里。”   “名单送到白氏去,让他们起诉。”   白循光把柏家这块儿肉送给白氏,就是希望他们能赶紧把网上这点破事处理好。他自己则是要去亲自逮人。   本来想走温和路线的,谁让Charles非要逼他。   秦斯年真的理解不了Ellen为什么一直执着于除掉他。如果白循光不喜欢他喜欢Ellen,他肯定会从白循光那儿下手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坐在地上多久了,手和腿都没了知觉,寂静从四面八方而来,然后消失在黑暗里。最要命的是他的胃开始疼了。因为看不见外面,没有办法判断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亦或是在这儿待了多久。   秦斯年决定再给白循光半小时,他要是再不来,自己就把大拇指折了好从绳子里脱手。   他在黑屋子里无聊的数着数,决定给自己念一段经清心。他一点儿也不怀疑白循光会找到他,就是这段等待的时间太难熬。   秦斯年默默念经的时候,白循光已经杀到了Ellen家楼下。   他没带大黑,自己一个人过去的时候心里竟然很平静。   Ellen的家在郊外,家门口有两棵红杉树,现在也枯了,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像极了恐怖电影里常出现的废弃大院。   走上台阶,他还没按门铃,大门就自动开了。仿佛主人已经等他许久。   白循光走进去,一眼就锁定了在沙发上半躺着的人。   Ellen也在看他,还笑嘻嘻的。   白循光没心情笑,看着他的眼神宛若看着一个死人。   “他人呢。”   “谁?”   Ellen穿着一件半透明的黑色纱制衬衫,房子内很热,他边走向白循光边解扣子,刻意勾引的模样。   “你热不热啊?把外套脱了吧。”   “......”   白循光躲开他的爪子,似乎想用目光把他凌迟。   “我再说最后一遍,把他还给我。”   “如果我不呢?”   Ellen微微撅起嘴巴,微绿的眼眸折射出楚楚可怜的意味,看在白循光眼里却是十分恶心。   在他又要把手伸向白循光的时候,白循光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人带着往前走了几步而后一把把人按到墙上,手劲儿大的好像可以随手拧断它。   楼下只有四个保镖,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马拿枪上膛,“Ellen少爷,你没事吧!”   “不准开枪!”Ellen大吼一声,眼睛里很快蓄满了泪水,“你就那么讨厌我?宁愿为了他杀了我吗?!”   白循光冷笑一声,“不然呢?现在碰到你我都觉得恶心。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压根不会看你一眼,更别说救你了。他要是有什么事,我亲手杀了你。”   最后一句他是贴着Ellen的耳边说的,一字一顿,宛若恶鬼索命。   保镖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死命地盯着,事情稍有不对,他们会马上开枪。   白循光的手劲不断加大,漂亮少年哭着求饶的模样并没有让他心软。Ellen的脸很快就憋红了,他本以为白循光就是吓唬他,直到自己真的呼吸不过来,感到濒死的惧意后,才拍着他的胳膊指了指楼上。   白循光立马把他甩到一边,三步并一步地跑上楼。   Ellen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抹了把眼泪,从保镖手里夺过一把枪,也跟着跑了上去。 第83章   秦斯年挪到床边靠着,正有气无力的,忽然听到大门一下被猛踹开的声音,就知道是白循光赶过来了。   “你怎么才来啊....”他一开口就被自己的嗓子吓了一跳。   房间里太黑,白循光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他的方位。然后一下子冲过去。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语气很急,又不敢随意碰他。   秦斯年听到他的声音就放心大半,他叹了口气,“我没事,你先把绳子给我解了。”   白循光摸到他手腕上的绳结,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又夹杂着厚重的心疼。   “...对不起。”   “哎,差不多行了。”秦斯年拿肩膀撞了他一下,“有什么事都等下再说,先带我出去,我饿死了。”   那小变态还不给他饭吃,也不给他水喝。   白循光帮他揉了揉手,听到他的吸气声手一顿,紧咬着后槽牙,“是不是受伤了?”   秦斯年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这会儿怕是处于狂暴状态,于是费力地拍拍他的背,安抚道,“没事没事,你别担心。不过你怎么找到我的?”   白循光直接把人抱进怀里用力搂着,“我们的戒指。”   “啊...原来是这样。”   “你能不能走路?我抱你下去吧。”   秦斯年虽说瘦,但也将近一米八的身高。更何况白循光胳膊上有伤,他怎么敢让他抱自己?   “不用不用,你先松开我,我自己能走。”秦斯年听见他剧烈的咳嗽声,觉得今年真是流年不利,想站起来赶紧离开这儿,却又被一把拽了回去。   “别动宝贝,让我抱一会儿。”   秦斯年不敢动了,还顺手拍拍他的脑袋,“别怕啊,我真没事。”说着还呼噜了两把他的头毛,“那个小变态没对我做什么,就把我晾这儿了,你别自己脑补太多啊。”   白循光把脸埋进他的肩颈,闷在他怀里咳嗽两声,停顿几秒牵着他的手想带人离开。   离门口越近光就越亮,白循光看见秦斯年的脸都想宰了下边那群人了。   他脸色发白,面庞浮肿,眼睛里全是血丝。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变成这个样子,这他妈还不叫折磨什么叫折磨?!   白循光心里的怒火随着两人走出房间,在走廊上见到握着枪的Ellen时达到顶峰。   这个疯子。   白循光挡在秦斯年面前,“你要敢是开枪,最好瞄准点,要是不能一击把我毙命,死的人就是你了。”   白循光心里一点儿也不怕。看Ellen握枪的姿势就知道他没练过,而他是练过的。只要给他两秒,这么短的距离他有信心抢过来。   Ellen气得手都在抖,秦斯年本来想先劝劝这个小孩别冲动,不过看到他的表情又觉得自己的劝说估计没用。   Ellen的眼睛里满是偏执和嫉妒,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白循光刚要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Charles回来了。   这个男人即使老了,还是残存一丝判断力的。   “还不赶紧把他给我带下去!”   跟在他身后的保镖成鸟兽状把他围住,几个人费劲把他拉下去的时候Ellen又哭又叫,和疯子真的没什么两样了。   “这次是小儿做的太过分了。”Charles用手杖敲了敲地板,“希望你们不要往心里去。我会派车送你们回去,也会带给你们相应的补偿。”   “不必了。这事没完。”   白循光拉着秦斯年欲走,又被他拦下。   “小伙子,不要太死心眼。这里是我的地盘,你难道还能把我儿子送进监狱吗?”   白循光忽的微微一笑,眼睛里闪过一丝挑衅的神色,下巴也微微上抬,带着几分挑战意味的审视,“你放心,我刚巧知道一个律师,他就算这辈子不接别的案子了也会把你儿子送进监狱的。” 第84章   白循光不肯带秦斯年回国,非要他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大黑开车赶过来接他们。   秦斯年嘴里叼着吸管,喝了口热牛奶,满脸无奈,“我真的没事。”   白循光摸了摸他的手腕,眼睛里全是懊恼。   “干嘛呀,也不说话。”秦斯年把牛奶递到他嘴边,“喝一口?”   白循光避了避,把牛奶推回去,“现在胃还疼吗?”   “不疼了不疼了,你都问了八百遍了。”秦斯年看他这副丧样也开始郁闷,“我都不生气了,你也别跟自己过不去行不行?”   “...我就是生自己的气。”白循光轻轻蹭着他的手腕,越来越委屈。   看他眼角越来越红,秦斯年见状连忙放下手里的牛奶,捧着白循光的脸左看右看,又无奈又有点想笑,“你要是想哭就来我怀里哭,这么流眼泪怪瘆人的。”   “你别看我——”白循光擦了下脸,“你让我一个人自责一会儿行不行。”   “不行!”秦斯年捏捏他的肩膀,“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不许自责。”   “可是......”   “也不许可是!”   “...哦。”   白循光被吼之后更委屈了。手指勾着秦斯年的手指也不看他,就一下一下勾着玩。   “我喝不下了。”秦斯年把那一大瓶牛奶递给他,“你喝不喝?”   这是他们刚刚经过便利店白循光买的。他还非得挑个最大瓶的让人家帮他热。那个店员小姑娘还挺热心,也没抱怨什么就去帮他了。   秦斯年觉得是因为他的脸比较符合这儿的审美。   白循光看了眼,“就剩几口了,你喝了吧。”   “我喝不下了嘛——”秦斯年晃了晃瓶子。他连撒娇也是淡淡的,像小猫尾巴在你掌心挠了一下,唯有勾起的尾音能让人忍不住笑出来。   白循光也没嫌弃,直接接过来几口喝完,还舔了舔嘴角。   “待会儿去医院你耐心一点儿好不好?”白循光捏着他的手心,“我知道你不喜欢医院,但是还是检查一下我才放心。”   秦斯年闭眼装死。   “哎,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秦斯年哼哼两声,“主要是太繁琐了,而且我好累。”   “我找熟人来,保证很快就好。”   秦斯年没想到他找的熟人是盛柚。   盛柚刚好也在这儿的医院任职,接到白循光的电话后表示没什么问题,随时可以带人过来。   打了照面后,秦斯年有点尴尬,盛柚倒是还好,跟他们吐槽了几句陆庆的事,气氛逐渐欢快起来。   “他没什么事,一些擦伤。我给消毒包扎一下就好了。”盛柚一边准备碘酒一边看向白循光,“倒是你,你怎么了?”   白循光和秦斯年俱是一怔。   秦斯年立马追问道,“他怎么了?”   盛柚拿电子体温计往他耳朵旁一碰,三十八点九度。   “还有你这破锣嗓子,怎么搞得?”   秦斯年以为他的声音是因为感冒才变成这样,听她这么一说,好像听起来是严重许多。   “你的男朋友包扎完就可以出院了。你,留下来打针吧。”   白循光:“......”   他趁着盛柚去拿药,扯着秦斯年的手想走。秦斯年把他一把按回去,“别想跑啊。等着打针。”   “我怎么觉着我没病那么重,盛柚她就是想拿针扎我呢。”   秦斯年斜睨他一眼。白循光垮着脸,不动了。   盛柚先给他打了一针退烧的,打在了屁股蛋上。白循光提溜着自己的裤子从里面出来时的表情,活脱脱一个在外面挨了打不肯告诉父母的小朋友。   秦斯年别着手倚在墙上等他,一看他这幅表情就笑了出来。   “疼么?”   “...不疼!”白循光气呼呼地回到病房里,趴下来的动作却不自觉放缓了。   他屁股真的好疼啊。 第85章   秦斯年去帮他办住院手续后,盛柚开始给他做全身检查。   挂着听诊器的女孩儿罕见地严肃起来,又把听诊器按在他胸口听了一遍。   “怎么了?”白循光被她的表情搞得也有点紧张,“我得绝症了?”   盛柚白他一眼。   他不开玩笑了,打了个哈欠,“是不是心率过快啊,之前有个医生也这么说。”   “你最近是不是一直没好好休息过。还有你的感冒,药也没吃吧。现在已经加重了。”   白循光“嗯”了声。   “你现在根本不是过不过快的问题。前几天可能还不严重,现在你的身体开始逐渐习惯这么大的精神消耗后,心肺功能会有不同程度的受损。你要是不想以后老了放你那个小男朋友一个人生活,最近一个月好好安心静养吧。”   “一个月?这么长时间啊。”   “怎么?你有事啊,有事也得推了,必须静养。按照你这个身体状况,再不好好调养太危险了。”   “我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他有个期末考试。”   “......”盛柚一脸“你在逗我玩吗”的表情看着他。   白循光一抬头看她这幅表情,失笑道,“干嘛呀,他很刻苦的好吧,我总不能让人家白白浪费半年时间。而且他也不知道我最近身体不好,你别跟他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秦斯年刚好回来了,办手续的地方排队的人太多,他就先回来了。没想到就听到白循光在说要瞒着他。   什么事要瞒着他?他推门的手停在半空。   盛柚摇摇头,“这不是跟不跟他说的问题。一个月是最少最少的期限了,知道你坐不住才定了一个月。而且不仅是心肺的威胁,之前两次车祸对你的影响虽然现在不显,但是你的手骨已经变得非常脆弱了,正常来说养一年都不一定能完全恢复好吗?”   “我会注意的。最近事情多才老出毛病,这些事情彻底解决以后我就好好养病。”   盛柚坐在转椅上左右晃了两下,把病历本放到他面前让他好好看。   “他要考试就让他去考试,考完再回来。你在我这儿有我照应,怕什么。”   “我倒是不担心自己,我得陪着他,不然不放心。”   “他考试你陪什么。”   “国内现在有些事我不想让他知道,而且......”白循光简单的把Ellen的事告诉她。   盛柚瞪着眼睛,气得大骂。   “这个绿茶精!我说你们怎么搞成这样过来,真是无法无天了!”   盛柚真的觉得这也太欺负人了,气得当即就要打电话。   白循光好奇地看着她,“你打给谁?”   “给我男朋友,他在法院工作。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白循光失笑两声,“行啊,正好我这边有个律师快过来了,让他们碰面研究吧。”   白循光找的人是傅宜绅。   早在前几天舆论发酵的时候傅宜绅就发过几条信息给秦斯年。可是那时候秦斯年的手机在白循光手里,白循光就给他回了个电话。   两人私下达成一个合作。   盛柚还有别的值班工作,给他扎完针后就离开了。秦斯年过了会儿才推门进来。   “办好了吗?”   “办好了。”他点点头,表情正常,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妥。   白循光招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牵着他的手说道,“你不是过几天就要期末了吗,如果我不能回去,让傅宜绅接送你好不好。”   秦斯年垂着眼眸,“其实我自己可以的。”   白循光咳了两声,“我不放心。”   他扣了扣被子的卷边,因为发现白循光有事瞒着他所以情绪变得低落,“我可以先不去考试。”   “嗯?”   “有补考,我这次可以先不去。”   白循光觉得奇怪,摸了摸他的脸颊,“怎么不去了?之前每天都学到好晚呢。”   “我刚刚听到你和盛柚说的话了。你又瞒了我什么东西?不是说好不会对我撒谎吗?”   “你...咳咳...”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你是不是生了很重的病。”秦斯年听着他咳嗽难受,自己也跟着咳了两声,“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严重。”   白循光摆摆手,“我只是需要休息,并没有生病。不告诉你是因为没那么严重,要是哪天我真得绝症了一定第一个告诉你好不好?”   “你胡说什么呢!”秦斯年气得想打他。   白循光一边咳一边笑,“我这不,被你突然板起的脸吓着了吗,开个玩笑。”   秦斯年真是觉得自己有一天会被他这么不着调的性格气死。   “盛柚说你是不是最少要养一年。”   “一个月就好。”   “你又骗我!我都听到她说一年了。”秦斯年真是要被他气哭了。   白循光眯着眼笑,“我在这儿躺一个月,然后陪你回A市,就老老实实的不出门了行不行?”   秦斯年不说话了,也不理他。   一个人坐得远远的,整个人气成了河豚。   白循光想忍着咳嗽好好哄人,奈何忍不住,动作间还差点把针给扯了。   “嘶——”   他疼得胳膊不自觉抖了一下。   秦斯年听见动静,到底是不忍心,坐到他旁边帮他按着针。   “真生气了?”   秦斯年不理他,两只手捂着输液管想让他暖一些。   “好,那你先不理我一会儿,等我睡醒你就别生气了好吗?”   “...那还不快睡!”   白循光的嘴角翘起来,闭上眼睛。 第86章   白循光休息的时候,秦风和安一起来看过他一次。   安悄悄对他说秦风也生气了,不仅中止了和Charles的合作,还收集了许多证据打算把Ellen送进去。   秦斯年不关心那些,他问安之前白循光出车祸的病历能不能拿过来给他看看。   安却说那些东西都在秦风那儿,他也不知道具体放在哪里了,他要是真想知道,最好直接去找秦风。   秦斯年想了想,在秦风离开前叫住了他。   安很有眼色的走到一边等他们。   “秦先生,我想看看循光之前的病历。”   “你想看,然后呢?”   秦斯年看着他心里总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尬尴感,而且这一句话直接把他问懵了,“然后?”   “嗯。问你然后要怎么办。”秦风抬手看了眼手表,“我还有事,就长话短说。循光的身体没大毛病,就是需要时间慢慢恢复,你看了他的病历除了担心外并没有什么用。而且这小子给我说过了,他的病历不能给你看。你要是真的很担心他,就帮我好好照顾他。”   “...好。”   他们在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国内的舆论突然进行了二次爆发。   柏青碧回去以后大吐苦水,柏家人咽不下这口气,再加上白氏的隐形打击,眼看要撑不下去了,就把他们手里的照片全都散了出去。   饶是白氏的反应速度,也没办法在第一时间把所有的照片删干净。不过柏氏这次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每张照片都是他们侵犯肖像隐私权的证据。   虽然柏家倒了,但是白氏也经历了这几年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形象危机。   所有人都觉得,白若斐是因为性向的问题,被白氏除名了。这让许多思想开放的年轻人接受不了,他们觉得被冒犯到了。   【请官方解释一下你家总裁的亲儿子连项目都没做完就被喊停,而且交接完项目后就再也没来过公司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这是为什么呢?】   【不会吧不会吧,2025了,还有官方带头歧视的呢?】   【凭什么那么优秀的一个继承人,因为喜欢个男生就把他别的优点都抹杀掉了?同性恋是原罪?】   【话说我在A大的同学说小少爷已经很久没去过学校了。】   【啊?现在连学校也没去了吗?是不是被家里人关起来了。就那种,逼着他分手不然不准出门的情节。】   【楼上小说看多了吧。】   【反正我是磕到了。小少爷宁愿放弃白氏也得跟那个人在一块儿,这不是真爱还有什么是真爱。】   【帅哥就该跟帅哥在一起!】   【帅哥就该跟帅哥在一起!+1】   【帅哥就该跟帅哥在一起!+身份证号】   在这种一边倒的舆论攻势下,白氏集团最近一条微博的评论已经不能看了。   公关部的总监愁秃了头,终于在第二天早会结束后颤颤巍巍地走进总裁办公室。   白远致瞥他一眼,“什么事?”   “总裁,就还是关于网上议论小少爷的事。”   “我不是说了以保护他为主吗?”   “啊是是是,现在小少爷那边没什么威胁,是咱们。”   总监在心里哭,是咱们被骂的好惨啊。   “......”白远致放下手里的文件,朝他伸手,“你的报告拿过来。”   “在这儿呢总裁。我把这两天的舆论风向变换的时间轴和主要言论都整理出来了。柏氏那边倒台后没有找到别的引导人,目前的形势是自然发酵而成的。这一天两天,最多三天不回应还能说得过去,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所以我建议,咱们最好的公关就是请小少爷发声。 ”   白远致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他这两天受惊,情绪本来就不稳定,知道这件事对他就好吗?”   总监不说话了。   “中午之前,拟个声明拿来给我看。”   “好的总裁。”   总监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办公室,对着电脑十分钟没敲出一个字。   过了会儿,他的助理突然跑到办公室门口,喊了句,“总监!若斐少爷发微博了!”   总监眼睛一亮,“快拿给我看看!”   //@Raeshine_:谢谢大家的关心,但是我离开白氏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一个原因是临近期末,学业上的压力实在让我分身乏术。另一个原因是我家那位身体抱恙,我陪他治疗,圣诞后就没回学校也是因为这个。大家不要乱猜啦。[查看图片]   配图是一张剪影,能看到男孩正躺在床上熟睡的大体轮廓,唯一聚了焦的是搭在床边打吊针的手。   总监飞速看完,马上转发。   //@白氏集团:期待两位小少爷健康回来。//@Raeshine_:谢谢大家的关心,但是我离开白氏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一个原因是临近期末,学业上的压力实在让我分身乏术。另一个原因是我家那位身体抱恙,我陪他治疗,圣诞后就没回学校也是因为这个。大家不要乱猜啦。[查看图片]   转发完他呼出一口气,这个坎儿总算是暂时过去了。 第87章   【震撼我全家,这是公开了?】   【官方都转了这是我没想到的。】   【所以之前是有人在带节奏吗?】   【我靠好爽!】   【今天以前我还以为是造谣。】   【所以有人指路少爷他相好的微博吗?】   【到现在还没扒出来,估计是没有。】   【天啊,我真的搞到真的了。】   秦斯年放下手机,疲惫地仰起头扭了扭脖子,想起一大早他被安九一的电话吵醒,问他是不是真的被白氏赶出来了。   白循光根本不认识安九一跟他有过交集,所以千防万防漏了她。安九一人在伦敦,吃瓜吃得慢,但是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问了当事人是不是真的。   秦斯年这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   他揉揉眉心,觉得要不是白循光当时还在睡觉,他们肯定又要因为这件事吵架。而且他一回忆就想起来那几天白循光把他的手机拿走,还说什么让他回归大自然,真是......   他和安九一解释完后重新查了一下,才发现白循光不仅把他手机里的软件卸载掉,还用了某种方法让他不能下载。   他干脆拿了白循光的手机登陆。   一上微博差点被无数的私信卡断网。他快速的略过,大体看了看,大部分人好奇的点和安九一说的差不多。   他之前在白氏实习的时候就大体了解过白氏未来有进军娱乐圈的计划,并且总部已经在做前期的准备工作,开始调动人力和资源,最快明年以年底就要制作第一部 影视剧。现在对他们来说有一个专业包容向上的形象非常重要,这个关头出现形象问题真是大忌。   所以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就直接解释了。   看到官方转发时他似乎都能想到对方送了一口气的感觉。   挑了几个比较正经的问题回复,他觉得这件事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虽说没有做过突然公开的心理建设,今天的声明也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味,不过他并不后悔。而且万幸的是支持他们的人占大多数,在某种程度上让他得到了认同感。   热评几乎都是八卦他们的,他挑了几个比较重要的问题回复。   //@Raeshine_:不见不散。//@白氏集团:期待两位小少爷健康回来。//@Raeshine_:谢谢大家的关心,但是我离开白氏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一个原因是临近期末,学业上的压力实在让我分身乏术。另一个原因是我家那位身体抱恙,我陪他治疗,圣诞后就没回学校也是因为这个。大家不要乱猜啦。[查看图片]   【所以两位是真的还好吧,不会是迫不得已才......】   @Raeshine_回复:家里人都很尊重我们的想法。   【所以情敌身体还好吗?】   @Raeshine_回复:情敌?   【因为小少爷你是大众老公嘛,他自然就是我们的情敌了。】   @Raeshine_回复:他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所以情敌有账号吗?我们去关注一波。】   @Raeshine_回复:他没有。   【小少爷以后会分享一些两人的相处日常吗?第一回 磕到真的CP,还是如此高配,没粮快饿死啦!!】   @Raeshine_回复: 我个人不是很常用社交网络......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再决定吧。   【竟然能见证这一天天呐我又相信爱情了!】   @Raeshine_回复:要相信自己。   他觉得大家的评论还挺好玩的,本来在等拆纱布的时候想多回复几条,结果没一会儿医生就喊到了他的名字,只好暂时关上手机进病房。   拆完纱布他打开手机,才发现有两个来自白远致的未接电话。   他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   病房内白循光打着针还在睡,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拨回去。   “喂,爸爸,我刚刚手机静音了,没听到。”   “秦风都和我说了,你怎么样?”   两人同时开口,又都安静了一瞬。   “爸爸都知道了吗?”秦斯年有点紧张。自从上次他选择了白循光而放弃了白家,他对白远致就有一种很严重的内疚感。此时此刻听着他的声音,竟然很想哭。   像个在外面受了委屈,听到父母的关心就再也坚强不下去的小朋友。   “嗯,都知道了。”白远致语气平缓,隔着电流对方听不出他的心疼,“怎么样?”   “我没事。”   白远致起身走到窗边朝远处看,“你爷爷也听说你受伤了,非常担心你。你妈妈还不知道,没人敢跟她说。”   秦斯年低着头,眼泪一点一滴掉在地板上,他抹了把脸,“爸,虽然现在我要留在这边,但我会抽时间回去看你们的。只是我...我怕他看到我会更生气。”   “秦风昨天找我聊了很久,说了很多关于你们的事。想不想知道我们的决定。”   “...嗯。”   白远致轻叹一口气,“等循光身体好一点,你们就回来吧。外边不比家里,你们太年轻,很多时候会有疏漏的地方。这才几天就发生这样的事,以后可怎么办。”   “爸爸。”秦斯年不可置信地喊他一声,“你们...接受了吗?”   白远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对你下手的那个人你们不用管了,我们会处理好。你们就好好休息,如果过年回不来,我会和你妈妈一起过去。经过这件事,秦风也准备把重心迁移到国内,你....”白远致的声音忽然轻了两分,似乎是笑了声,“兜兜转转这么久,终归还是要做一家人。”   秦斯年没有追根究底地问。白远致没有生他的气他就已经很开心了,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家常,秦斯年听见那边助理催促的声音,正好有护士来给白循光取针,秦斯年就先挂了电话让他先忙。   白循光被护士的说话声惊醒,看着她给自己消毒,数了数自己的手背上已经有五个针眼了。   刚刚是最后一瓶药,挂完后他今天就不用打了。他拿酒精棉按着手,看着从门外走近的秦斯年,“你去哪里了?”   秦斯年晃了晃手腕,“去拆纱布了。”   他的伤口浅,大多只是磨破了皮,经过这几天的时间已经痊愈的差不多,现在看已经恢复如初。   白循光点点头,一边止血一边打哈欠,“这几天时差倒是倒过来了,但是还是感觉不够睡。”   他这几天咳嗽减轻了许多,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不像之前病怏怏的模样。   秦斯年摸摸他的额头,“感觉怎么样?”   “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困。”   “那你继续睡?”   “饿了,等会吃完饭再睡。”   秦斯年点点头。   这几天安都会抽空来看他们,还会带上他从各个餐厅打包来的精致饭菜,这几乎是白循光每天最期待的事了,毕竟让他老老实实待在床上对他来说是件折磨人的事。   “不知道今天安会带什么来。”   秦斯年站在床前,看着白循光好像恢复了点精气神的样子,开门见山地说,“看你这么兴奋,我问你个事情。”   “你说。”白循光看着他,有点好奇,“什么事啊?”   “你最近有没有瞒着我什么?”   秦斯年晃了晃手机。   “嗯?你说具体点。”   白循光心里一咯噔,还是假装不知道。   他暗地里思忖,难道傅宜绅说漏嘴了?   “是不是瞒着我做了某件事,还是那种我知道了会很不高兴的事。”   秦斯年低头把手机解锁。   他表情严肃,似乎是已经知道了,但白循光还想垂死挣扎一下,“是不是傅宜绅跟你说了什么?不管他说了什么,你要相信我都是为了你好,因为担心你才会那样做的。”   “绅哥也知道啊。”   秦斯年抬起头,白循光看到他的手机界面显示的是他和安的聊天窗口,才知道自己怕是露馅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们被人阴了,也知道白氏因为我们俩的事深陷舆论风波,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我?”   白循光看他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说话也有点结巴了,“你...你生气了?”   “如果你当时告诉我我不会生气。我就是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想瞒着我,你是觉得自己什么都能 解决吗?你是超人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想和你一块儿面对这些事情的,不想只躲在你身后面。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有用你知道么?我最受不了你的就是这个。”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告、告诉你?”   秦斯年被他气得想笑,“怎么,你现在还觉得这件事不应该告诉我?”   “应该!”白循光像是忽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加大音量说了一句,“我错了!我应该告诉你。”   然后他又小声道,“其实我一直准备告诉你来着,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说。”   “是吗?你真的准备告诉我?”秦斯年挑眉看他。   白循光不作声了,低着头心虚的扯了扯被子,看着像朵忧郁的蘑菇。   秦斯年终究是担心他的身体,决定先把这事记着,以后一定要挑个机会好好跟他说说。   “...下不为例知道吗。”   白循光忽的抬头,“真哒!你不生气了?”   “下不为例。” 第88章 (正文完)   一个月后,A市机场。   新年将近,到处都是红彤彤一片,看着喜气洋洋。   秦斯年和白循光拿到行李出来,找到一个咖啡店坐着等人。   陆庆得知好兄弟生病,早就想去看他。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想走就走没什么需要操心的学生了。   做生意之后不可避免地就有许多身不由己。   所以早早就在电话里和白循光认错,说自己实在走不开。并且保证他们回来的时候一定过来等着接他们,然后请客吃大餐给他们接风洗尘。   白循光左看右看没找着人,不高兴地拉下脸,“陆庆是不是又鸽我呢?我怎么没看见他啊。”   秦斯年带着口罩帽子,闻言眼睛弯弯的笑着安抚他,“别着急,可能堵车了,再等等看。”   白循光等得不耐烦,给他打电话。   “你又死哪儿去了?不是说来接我吗?”   陆庆赔着笑,“来了来了,刚刚不小心走错了,走到T4去了。”   “你真的是....快点儿,我都冻死了。”   “你少来啊,机场里面暖和着呢。别装可怜。”   “哼。”   三人好不容易会合成功的时候,白循光和陆庆已经在手机上吵了一架了。   “你好不容易回来,哥们开心,今天请你们吃大餐。”   白循光把他搭到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打下去,“嗬,就一顿呐。你说我是该说你抠呢?还是该夸你呢?”   陆庆指着他,“你这还没吃到嘴呢,就开始挤兑我是吧?诶你要是追求数量也行,我现在带你去吃路边摊,吃个几天几夜你愿不愿意?”   白循光勾他的脖子作势要打他。   秦斯年每次听他们吵嘴都很想笑,笑完了还得陪他们演。   “你们不要再打了,先送我回去休息再打。”   他走在旁边庆幸自己没把口罩摘下来,这么幼稚的场面他不想参与。   不过陆庆这次说的大餐的确很豪华了,各式各样的好吃的摆了满满一桌子。秦斯年真的很怀念国内的饭菜,一直在吃。他刚刚回家里洗了澡换了衣服,正好饿了,也不想和他们说话,只想吃饭。   白循光手上的疤趁着这次要长时间休养,也给做手术去掉了。此时此刻端着小茶杯的手和之前一样漂亮。   “说实话,我真的得感谢你们。”陆庆忽然正经的举起杯子,和白循光还有秦斯年碰了碰。   “怎么,谢我们只让你请了一顿饭啊?”   陆庆笑骂了一句,“你别给我贫,我认真的。”   “之前你俩的事闹那么大,我爸一开始还拿你们当反面教材来着。不过现在嘛...嘿嘿。总之,我爸看到白总的态度之后,整个人没那么抵触了。以前不总是说让我跟林时雾别碍他的眼嘛,今年还让我们回家过年来着。”   秦斯年有点儿吃惊的看着他,“真的啊,陆叔叔能这样我真没想到。”   那件事之后他没怎么主动关注过网上的评论,倒是白循光兴奋地开了个号,每天在医院待着无聊就发微博扯皮。比如秦斯年又凶他啦。或者躺在医院里吃到什么难吃的饭菜。有时候,还会拍一些在楼下散步的照片,还有见到的小动物们。大家了解白若斐,却不了解他。都在质疑他是谁,凭什么让白若斐对他死心塌地的。所以他也愿意跟人家聊天互动,尤其是喜欢偷偷看有的人给他发的同人图和同人文。   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慢慢的堆积了不少粉丝。   秦斯年不了解他这个癖好,还以为他每天就是上去聊聊天。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某个人拉着他要把画上的姿势全都用一遍。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但是光我爸那边松线了有啥用啊。”陆庆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开始吐槽,“不过林时雾今年过年还是不能去我家。他最近拼了命似的加班接任务,说是有个很想得到的工作缺人,他想好好表现,争取选上去。循光我跟你说,他就放两天假,我还出来请你们吃饭了,可不许说我不够朋友啊。”   “是嘛。”白循光拍了拍他的肩膀,“为兄弟牺牲这么大呢。”   陆庆狠狠一点头,“但是他又支支吾吾地不肯告诉我是什么工作。你说他要是告诉我,我直接找顾爷爷写封推荐信不就好了。但他死活不要,还差点因为这事跟我生气,你们说至于吗?”   “他可能只是觉得自己能做到的事不想麻烦你吧。”秦斯年安慰他,“男人有上进心是好事。”   陆庆还是不高兴,“你说他每天着急忙慌的去送死,我能开心吗?”   白循光看着他,无情揭露:“他能力很强,不会有事的啦。你就是这两天闲下来了容易多想,平时你比他忙的时候没见你抱怨。”   这话说的很辛辣,但也没错。陆庆再怎么憨傻天真,也还是任性的。   秦斯年拍拍他的手,让他少说两句。   好在陆庆喝大了,没跟他争。一个劲儿的小声嘟囔这段时间林时雾在家的时间还不够他睡一觉的,两人听了直想笑。   秦斯年打电话让林时雾来接人,他们两个接着吃饭。   林时雾来的时候陆庆还在骂骂咧咧,一边喝酒一边骂骂咧咧,“林老狗不是人啊!他留我一人在家也不怕我绿他,我也是很有市场的好吧,就那,就那谁,循光你知道的,前几天还给我发短信,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人家.......”   白循光坐在旁边憋笑看着林时雾把他扛走了。   林时雾怕是听到了几句,那表情真够精彩的。   秦斯年没怎么关注他们那边,他一直在吃东西。他今天不知道是因为心情好还是怎么样,真的尤其能吃,而且还不会感觉到饱。连白循光都注意到他旁边堆得满满的小碟子,让他不要再吃了当心胃痛。秦斯年放下筷子没一会儿又开始吃。   可能是真的是因为心情愉悦而导致胃口大增,他回去后也没有胃痛,反而很舒服的睡得很好。   一周后,农历新年。   秦斯年和白循光一大早去给白老先生拜年,两人在本家住了两天。白思思对自己多了一个哥哥适应的很好,当天就敢在他背上玩飞高高。   情人节那天,秦风回国,安也跟着来了。   他们在A市郊区全款买了一块儿不小的地,挂上和加州本部那边同名的俱乐部名字——GOLD&WIND   几百辆豪车从市中心呼啸而过,A市炸开了天。有些消息灵通的认识到,秦风这不仅是给他儿子撑场子,也代表着他要正式回来了。   许多人猜测,不知道十几二十年之后,A市的金字塔顶端会不会再多个秦氏。   秦斯年之后除了需要办手续外就没有再回过A大了,陪白循光养病的同时他直接申请了白远致给他推荐的几个学校。   申请在七月份有了答复,他拿到了帝国理工的offer。然在今年九月份就要出国读书,会同时研读金融和艺术。到时候白循光的身体也稳定的差不多,他们会一起在国外生活两年。   又是一年冬天。   南肯辛顿区的房子曾被白循光吐槽过设计的太不走心,外边看起来都一个样子,排列紧凑间距也差不多,他刚来的时候常常迷路或者走错门,还得秦斯年去捞他。   不过他现在因为时常出去买菜遛猫,已经能说出一口十分流利的英式口语。而且也跟邻居街坊混熟了,就算走错门也不用可怜巴巴的坐在街角路口等秦斯年放学。这边的人基本都知道这边有一对同性情侣,非常年轻,但是很养眼,脾气也不错。常常出去泡吧或者有烧烤聚会的时候,都会叫上他们。   “明天住在路对面的那个乔治,过三十一岁生日,邀请我们去他家BBQ,你去吗?”   白循光一边给Shine洗澡一边问秦斯年。   秦斯年正在和教授聊要不要申请别的学位的事情,听到他说的话想了想,“乔治不是上个周才过了生日?”   “那是约翰。”   “......”秦斯年晃晃脑袋,从地毯上爬起来走到浴室门口看他,“多亏你在这儿,不然我恐怕明年也记不住他们谁是谁。”   他这两年身体调养的很好,胃病也很少犯了,吃的多以后身高竟然还涨了几厘米,前几天量已经有183,坐着的时候和白循光差不多高。不过白循光也长了个,现在净身高189,而且因为时常锻炼的原因,身材很好,有非常漂亮的肌肉但不夸张,两人一起走在街上的时候还会收到口哨。不过秦斯年知道大部分的口哨应该都是朝白循光吹的,他顶多算个腰细腿长,但这里的人很吃白循光这种大方阳光的长相和身材。   他想到这儿忽然有了危机感,“明天会有很多人去吗?”   白循光手上都是泡沫,闻言点点头,“应该是吧,乔治人缘挺好的,我记得去年人挺多的呀。”   “那你明天穿什么?”   “穿身运动服吧。”白循光话音刚落,秦斯年就跑到楼上卧室,把他的运动服都翻出来,挑了件看起来最丑的。   第二天白循光穿上那身秦斯年“精心挑选”的衣服,站在穿衣镜前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审美。   “这样真的好看吗?”他毛衣里面套了衬衫,还穿着针织开衫,外面又套了羽绒服,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臃肿,要不是个子够高,肯定是大型灾难现场。   秦斯年满意地看着他浑圆挺翘的屁股被羽绒服遮盖住,一本正经的点头,“我觉得好看!而且外面冷,我怕你冻着。”   “...好吧。”   白循光做梦也没想到他在吃自己想象出来的醋。   穿着这样一身吃了半下午的烧烤,白循光热的不行,就没打车,两人选择慢慢走回家。   冷风呼啸,街道上没什么人,只有一盏盏昏黄的路灯静悄悄地站着。   白循光拉着秦斯年的手揣在自己兜里,说话冒着白气,“每次都觉得不能再吃了,还能再塞下两块烤牛肉。”   “哈哈哈,我问乔治他用的什么烧烤酱,他说是把黑椒的和蜂蜜的混着一块儿烤了。我们下次也试试。”   “好啊。正好我们也没邀请过他们来玩,下次搞个大的,多找几个人来热闹热闹。”   “圣诞节前后吧。”   “行,听你的。搞完正好回国过年了,爷爷打了好几次电话来催。”   “我怎么不知道?”   “他不让我告诉你呗,怕耽误你学习。”   “爷爷真是,不让你告诉我,然后回去说我不想他。”   “哈哈哈哈......”   两个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长长的,依偎在一块儿,说话声渐渐远去。   他们已经一起走过不同国家的许多条街道,一起经历从南到北,从一个大陆到另一个大陆的生活。他们认识了不同的朋友,也吃了很多之前从未遇到过的苦。   他们在不同的季节相拥,在不同的地点重遇,唯一不变的是陪在身边的那个人。   “哎,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旅行吗?”   “当然记得啦。你描述的那么好,我都想逃学跟你去玩了。”秦斯年佯装遗憾地逗他,嘴角却偷偷翘起来。   白循光凑过去蹭了蹭他的鼻尖,“没关系,我陪你再去一次。”   我要陪你尝遍所有好吃的食物,看遍美丽的地方。我要让朝阳落日在你面前触手可及,带你经历一遍我想分享给你的美好。   我们要一起走下去,看完这世界每一处的日落星光。 第89章 番外之秦风篇 -1   1990年冬天,A市郊区的一家孤儿院。   “白先生,您真的要从我们这儿领养一个孩子吗?”   “是的。我想去看看那些孩子们,可以吗?”   “当然可以,您这边请。”   院长在报纸上见过这个衣着不菲的男人,白铭。   他是归国华侨,这几年在A市发展的异常壮大,常常作为企业家榜首刊登在报纸上。   所以这样的人来他们福利院领养孩子,被选中的孩子一定会有很好的发展。   院长这样想着,非常激动地领他往后院走去。   “我们这家福利院已经办了有十二年了,期间有许多孩子都被领养。他们都很乖,白先生放心。”   白铭微微点头,身后还跟着两个高大的男人。   他看中这里,就是因为这里只收养弃婴,背景干净,这里的院长是教育家出身,所以他也相信她的教导。   后院里有不少孩子在玩儿,见到有生人来,都有些害羞的躲进了房间。   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略一颔首,表示自己会先待在外面,等院长安抚好小朋友再进去。   院长连忙进去和小朋友们说有叔叔来看他们,顺便数了数人数。数着数着她忽然变了脸色,又仔细看了看,厉声道,“秦风呢?”   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说话。   “他是不是又跑到林子里去了?”   “......”   “阿秋,你说。”   被唤作阿秋的小姑娘怯怯的点点头。   院长叹了口气,让他们继续玩。   她出去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孩子们有些认生,您见笑了。”   “没关系,第一次见面,正常。”   “白先生,除了另外一个男孩儿,剩下的孩子们都在这儿了。您要不要进去跟他们说说话?”   “另外一个孩子怎么了呢?”   “他呀,最近总是往后山脚下的林子里跑,说是自己养的小狗跑那儿了,非要抓回来。我们怎么劝也不听。”   “这里的孩子可以养宠物吗?”   “嗐,哪能呢,是他从街上捡的流浪狗。我们不同意,他就一直在房子外偷偷养着,把自己的食物分给狗吃。结果不知道怎么就没了,这孩子难受了好几天,缓过来后就去外面找。”   白铭点点头,“那我们等一下吧。我想看看全部的孩子。小李,你出去看看。”   “好的,先生。”跟在他身后的男人应了声,转身走了。   “我给孩子们带了些礼物,一些小零食和玩具。”他说着,身后的小张麻利地把车子后备箱里的两个大箱子搬出来,搬到了房间里。   “哎呦,太感谢白先生了。”   孩子们好奇的看着被搬进屋子内的两个大箱子,但都不敢乱动,直到院长允许,他们才蜂拥而上。   白铭站在外面,从窗口看着他们。   他想为自己的儿子,为家族挑选一个得力助手,所以要选出一个好苗子。   没一会儿,小李领着一个小男孩儿过来了。   院长看见他,语气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秦风!你这孩子,又乱跑。”   白铭转头看去,眼前忽的一亮。   刚进来的小男孩浑身脏兮兮的,身上还沾着泥,但即使是这样,也没能遮掩掉他姣好的面相。   因为身高差的关系,小男孩儿费劲地仰着脖子抬头看他。白铭微微弯下腰,离近了看,这孩子竟然还有双亮得灼人的眼睛。   “你找到你的小狗了吗?”他温声问道。   小男孩儿眼里的光一下黯淡下来,然后摇了摇头。   院长好气又好笑地拍了下他的脑袋,“屋子里有零食和玩具,进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白铭看着他走进去,从地上捡了颗没人要的篮球。自己抱着球站在另一个箱子边,等他们都拿完了自己才随手拿了袋饼干。   “他多大了?”   院长看着他的眼神,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小秦风。   “这孩子刚满十岁。当时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也是在冬天。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放在了我们福利院门口,襁褓里只有写着他名字和生日的纸条,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们说着话,小秦风从屋子里跑出来,看着白铭,表情十分诚恳。   他鞠了一躬说道,“谢谢叔叔。”   白铭看他拿着球,一拍一拍地很熟练,就问他,“喜欢篮球?”   “嗯!喜欢。因为之前的球坏掉了,但是现在我有一个新的可以玩,所以谢谢叔叔。”   院长笑道,“这附近根本没有能打篮球的地方,难为这孩子天天拍这个球也不嫌烦。”   “...只要想做,总能找到办法的。”他嘟囔着,不服气地反驳。   院长摇摇头,忽然看见这位白先生看着这孩子在笑。   她好像会意了什么,等小秦风拍着球跑去玩的时候,主动提起,“白先生觉得秦风怎么样?”   白铭点点头,“我很喜欢他。但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跟我走。”   “白先生可以直接去问他。他虽然才十岁,但跟同龄人相比已经懂了很多,也很有自己的看法。”   小秦风不知道那个看起来很威严的叔叔是来领养小朋友的。他只以为是有好心人来捐赠东西,所以在这个威严叔叔突然蹲在他面前对他说出“秦风,我想领养你,你愿意吗?”这句话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糟糕,自己应该看起来不是个臭小孩吧。   白铭看着他瞪大的眼睛,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蹲在他面前看着他。   小秦风缓了缓神,“叔叔是要带我走吗?”   白铭点了下头,“对。如果你同意,我会把你带到我家,以后你就是我儿子了。”   “...那,好啊。”他有些害羞的低下头,任由男人牵起他的手。   院长去给他们办手续。他们站在大厅,小秦风看着门口那辆漂亮的轿车,有些不敢坐上去。   白铭问他,“你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着,现在可以去拿?”   小秦风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拿着这个篮球就好了。”   有几个稍微年长的孩子知道小秦风这是要被领养了,都很羡慕地看着他。小秦风从小就在这里生活,因为年纪不算最大的也不算最小的,时常被大孩子抢东西,又要被迫让着更小的孩子。所以对他们并没有多舍不得,唯一舍不得的就是院长。但在得知他还能经常回来看院子后,他的抵触情绪就消散了大半。   “院长,我会想你的。”   “好孩子,要乖乖的。”   院长又叮嘱了几句,把他们送出门。   小张去发动车子,小李为他们打开车门,白铭把小秦风抱进车里。   小秦风好奇地看了看周围,就听到身旁的男人说,“先去酒店。”   “好的先生。”   因为之前并没有把握领养成功,也不知道领养的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所以家里没有准备什么东西。白铭打算先带这孩子买些新衣服换上,过后再由管家打理他的日用品的采购。   他们去的酒店白家有入股,所以常年留着一间房间供他们使用。白铭让他先去洗澡,让小李去附近给他买身换洗衣服回来。   浴缸里放好了洗澡水,他给小秦风演示了一下怎么用,再三确定了他不用自己留下帮忙后走出去,但没走太远。   “...爸、爸爸。”他有些紧张地喊出这个称呼,很快,浴室门开了,白铭走进来。   “怎么了?”   “太滑,我出不去...”   白铭拿大浴巾直接包住他把人抱了出来。   “...谢谢爸爸。”   “嗯。”   果然只要第一次叫出口,第二次就顺利多了。   小李刚好带了衣服回来,小秦风自己换上,从浴室里走出去。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捏着衣角,看着客厅里三个背对他站着谈事的男人,轻声说,“爸爸,我换好衣服了。”   白铭转过去一看,觉得眼缘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准。   洗的干干净净换上新衣服的小秦风,简直像个新鲜出炉的富家小少爷。   就是太瘦了。   十岁的孩子,身高体重都没达到标准程度,回去要好好养养。   “很适合你。”白铭朝他招招手,见他乖巧地走过来,心里很满意。   “我们待会儿就要回家了。我现在跟你说说家里的情况。”   小秦风点点头。   “我叫白铭,家里除了我,还有一个小女孩儿,她比你小很多,才三岁半,叫做白佳音。”   “是妹妹?”   “对,她是你妹妹。性格有些调皮,不过很可爱,你会喜欢她的。还有,今天回去后就好好休息。明天我会请一个家教帮你补习,然后要带你去一所学校看看,等这个冬天过去,你就要正式开始读书了。”   “我可以上学了!”他眼睛一亮。   白铭点点头,“这所学校和普通学校不大一样,可能会很辛苦,我会让你试读一个月,如果不行....”   他话没说完,秦风忽然站起身,非常认真的看着他,“我可以的!”   “你还没见到那是什么样子的呢。”白铭有些想笑,“这就开始说大话了?”   “只要想做,总能找到办法的。” 第90章 番外之秦风篇 -2   车子驶入半山腰,在一幢漂亮的小房子前停下。   秦风被抱下车。   在他此时的词汇库里还没有别墅这个词语,只觉得这里很像故事书里的城堡。   当时他看到白铭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个很有钱的叔叔,等他看到了这个地方,才知道原来这是个这么有钱的叔叔。   这个新家太漂亮了,漂亮的和他格格不入。   离大门越近,他整个人就绷得越紧。   他强装镇定的被领进门。   大门推开,宽敞的客厅里有几个打扫卫生的佣人,管家迎上来。   “先生,您回来了。”   他熟练的接过白铭脱下来的大衣,朝满目好奇的秦风笑笑,“这就是小少爷吧。”   秦风下意识的就往白铭身后躲了躲。   “害羞什么?”白铭拍了拍他的脑袋,“二楼的房间准备好了吗?这是秦风,以后住在家里。”   管家微笑应是,“已经收拾好了,小少爷上去看看?”   “音音呢?”   “小姐在楼上练琴。”   白铭点点头,对秦风说,“走,我先带你去见见你妹妹。再去看看你的房间,如果有哪里不满意,尽管和管家说。”   秦风有些局促的被牵着上楼,没走几步,就隐隐听到有钢琴声传来。   他屏住呼吸,紧张又好奇的跟着白铭穿过一个又一个走廊,来到拐角的一个房间。   房间的门没关,里面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儿。   她披着头发,小小的一团坐在钢琴前,指法十分娴熟。   “音音。”   “爸爸!”   小女孩儿回头,一下子从椅子上滑下来跑向他们,跑了几步才发现还有个站在爸爸身边的陌生男孩子。她疑惑的歪了歪头,“这是谁呀?”   秦风紧张得很,生怕这小女孩儿不喜欢他,不让他在这里待着。   “这是秦风,以后就是你哥哥了。”   她费劲想了想,“是爸爸说过的,会陪我玩,保护我的哥哥?”   白铭想起来这是他当时在白佳音看到白远致照片时说的话,过去许久了,没想到她还记得。   “这个哥哥也会陪你玩,保护你的。”   他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我要带哥哥去看他的房间,你要不要继续练琴?”   白佳音闻言一下抱住他的小腿,笑得一脸讨好,“我也想去看,可以吗?”她平日里除了练琴会来楼上,大部分时间都在一楼和花园,还没见过翻新过的新房间呢。   白铭轻笑一声,把她抱起来,另一只手牵着秦风,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秦风的房间是由一间闲置许久的客房改装的,面积虽不如主卧那么大,但经过设计,成了一间简洁舒适非常适合小孩子居住的卧室。   “还喜欢吗?”   秦风愣愣地点头。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好了,你先休息一下,差什么东西和管家说。”白铭把小姑娘换到另一只手抱着,“还有你,房间也看了,是不是要继续练习了?”   小姑娘点点头,自觉地从他身上滑下来,蹬蹬蹬跑了。   安排好两个小的,确保他们都有人看护着,白铭回了自己的卧室换衣服。   而跑到琴室的白佳音见爸爸走了,自己又偷偷跑了回去。   她的身高够不到把手,就敲了敲门,“哥哥?给我开门。”   秦风还在欣赏自己的新卧室,听见声音连忙跑过去给她开门。   小姑娘仰着头,伸出手,掌心里躺着一块巧克力。   这是什么意思?   “你——”   “这是欢迎礼物。你别看它小小的,我一天只能吃一块,所以可珍贵了。”她把巧克力放在他手里,有些不舍的看着。   “啊...谢谢你。”   秦风以前认识的小男孩和小女孩都非常强势和霸道,头一回被这么可爱的小姑娘送礼物,也红了脸。   一大一小在房门两端站着,白佳音眼巴巴地看着他,“你不吃吗?”   “现在...就要吃吗?”   他从没吃过这个东西,有点点犹豫。   “很好吃的,你尝尝呀。”   看着小姑娘期待的眼神,他也不好拒绝,只好期待这个东西不要是什么奇怪的味道。   “怎么样?”白佳音看着他把包装纸打开,把巧克力放进嘴里,“很好吃吧。”   这是正宗的黑巧克力,秦风第一口尝试差点被苦的皱起眉头,好在很快就尝到了里面自带的香气和甜味。   他心里松了口气,点点头,“很好吃。”   “那...我去告诉管家叔叔,让他每天给我们两块巧克力,我们就可以一起吃了。”   她说的话天真又可爱,还带着讨巧的亲近和照顾,秦风觉得自己身为哥哥,不能让她一直示好。就主动提出陪她玩。   等白铭换好衣服出来,两个人已经开始在玩具房搭起积木了。   白佳音对自己突然多出个哥哥的事接受良好。晚餐时三个人面前的餐点都不一样,白铭吃牛排,秦风是浓汤小馄饨,而白佳音面前则是一小碟易消化的蔬菜和一瓶冲好的奶粉。   她看着这位和她一样用筷子的新的家庭成员,忽然问,“我姓白,爸爸也姓白,哥哥为什么叫秦风呢?”   刀叉碰撞的声音停了一瞬,秦风抿抿唇,有些不知所措。   白铭挑着眉,语气含笑,“那你觉得他应该叫什么好?”   小姑娘还真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唔...白风好像不好听,还是秦风好听。”   这下连秦风也忍不住笑了。   经过下午一小会儿的相处,他对白佳音古灵精怪的程度还是没了解透彻。   白铭看着秦风,“等你十八岁考上A大了,就给你正式记名。”   秦风呛了下,“A大?!”   是他想的那个A大吗?那可是国内最好的学校。   白佳音拍着手,一脸兴奋,“那太好啦,我也要读A大的哦。到时候我们又能在一起玩啦。”   白铭忍着笑,“等你去A大读书,你哥哥都毕业了。”   “啊?”   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   秦风以为自己在新家的第一夜会睡得不太安慰,没想到竟然睡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只有他和白铭一起吃早饭,白佳音还在睡。   临到年底,白铭非常忙,叮嘱了秦风待会儿会有家教前来给他上课补习,管家会全程盯着,等他回来会和家教一块聊聊。   家教是个年轻的男孩,教的很好。有许多他之前云里雾里的听不懂的东西经过他的讲解变得简单多了。   他上课上到一半,白佳音也醒了。她吃过早餐后也有一位家教来给她上课,并且在下午的空闲时间还要练琴。   秦风本来以为她活的像个小公主。没想到她小小年纪也坐得住学这么多东西。   秦风平时虽然和她的时间表不一致。但是能陪她玩的时候都会尽量陪她玩,有时候还会陪她练琴。   后面的几天他就摸到了规律,适应了这样忙碌充实的生活。   经过一段时间的补习,终于迎来了新年。   这个新年让他憧憬了好久。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有家人陪伴在身边过的年。他也想像电视里放的一样,大家围在一起吃饺子。   可现实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白铭的除夕并不会和他们一起过。   事实上,秦风也是到了那一天才隐约反应过来,自己被领养,并不是因为白家缺一个孩子。   而是白铭不想错过一个小男孩的成长。   白铭有自己的家庭。   这是他问管家除夕爸爸要去哪儿时,管家和他解释的话。可他那时没懂,只以为大洋彼岸有个比他更需要白铭的小男孩。   那天一早他高兴的跑到白铭的卧房门前,结果敲了半天没人应。管家听见声音,上楼来对他说白铭在国外,今晚不回来。   秦风觉得自己心里一直期待的场景一下子就破碎了。   他委屈的想哭,“我以为爸爸会在,还给他准备了礼物。”   “先生明天就回来了。”管家摸摸他的头,给他看了一个东西。   “小少爷,你看这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考究,眼神冷静,面无表情的一个小男孩。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   “他是谁?”   秦风第一回 看见这张照片。   “他呀,和你一样,都是白先生的儿子。所以,他也和你一样想要先生的陪伴。”   秦风疑惑地看着照片,又看了看管家。他觉得这小男孩和爸爸长的不太像,以为他也是一个被领养的孩子,就问,“所以,爸爸是去陪他了吗?”   管家笑着点点头,“真聪明。”   那好吧,既然他不能有的,另外一个小男孩拥有了,那也不错。   实际上另一个小男孩并不是很想拥有。   十岁的白远致坐在餐桌前,左前方是他的妈妈,右前方坐着他的爸爸。   “阿远在这边的学习都还好吧。”   白远致听到他问。   自从爸爸妈妈离婚,他从一开始的难过到慢慢习惯,现在连一年一次的会面也慢慢变得无聊单调且冗长。   他无聊的用刀叉把牛肉切割成精准的小块,注意力早就飘到了其他地方。   “阿远?阿远?”   听到父亲在叫自己名字的时候他切歪了一刀,他心下有些可惜,还是抬头问道,“怎么了?”   “爸爸想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想去的地方,爸爸都可以满足你。”   白远致看了看偏头咳嗽的母亲,缓缓摇了摇头。 第91章 番外之秦风篇 -3   白远致的父母当年是和平分的手。   他的母亲在一个并不算开明的家庭长大,却在学习中接受了太多先进的思想和教育,是个注重灵魂共鸣热情洋溢的极致理想主义者,相亲结婚本就是父母逼迫下的无奈之举,婚后感情平淡,丈夫又醉心于工作,并没有能和她好好的增进感情。   她越来越不开心,于是两人在白远致过了六岁生日后,进行了一场非常认真的谈话,达成分开的协议。   其他的都好说,只是孩子,两人都想要。争论无果,他们最后决定让白远致自己选择跟着谁生活。   高情远致,当年他出生时白夫人给他取得名字。希望这个孩子能拥有高尚的品格和情趣。   而他也不负众望,从小就表现的和其他的小孩子有显著不同。   自从学会走路,白远致就不喜欢跑来跑去的出去玩,而是喜欢在花园路边旁边欣赏一朵野花,一看就是一个小时。白铭差点以为他是自闭症,结果医生说他只是因为性格原因,喜欢沉默的观察这个世界。   他也喜欢读书,刚开始接触到书本时是对图画书感兴趣,后来在母亲的悉心教导下很快看起了图文并茂的名著。三岁在第一次被带出去参加晚宴时,摸到主办方用来展示的钢琴,自己就爬上去试着弹了起来。   即使不成曲调,也能看出他十分有天赋。   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说这孩子是个天才。   白远致从母亲身上继承了丰富的灵魂,从父亲身上学到了冷静自持。   白铭也把这个孩子当做心里的珍宝。   所以当他自己做出决定,决定要陪着母亲去另一个陌生的地方时,白铭问他是不是更喜欢妈妈,他只说妈妈更需要他。   聪明的让他心疼。   当年他初来乍到一个新地方,因为年纪小,适应性比较强,没有太让人担心。反而是他的母亲,身体渐渐变的孱弱。   父亲工作忙,不能时时刻刻跨国飞行过来。他自己一个人回国又谁都不放心,所以自从六岁跟着母亲来到伦敦生活,他和父亲的联系就仅限每年除夕一起吃饭。   而白铭每次过来见到他,都要先关心他的身体和他的学习。可是小孩子的变化并没有多复杂,他们 话之间的话也变得越来越少。不过白铭第一句话总是说他又长高了。   如今是第四年。   白远致低着头,温顺的被他抱进怀里。   父亲又要离开了。   秦风第二天下楼吃饭时,白铭正坐在一楼的餐厅正中看报纸。   “爸爸!”   他惊喜极了,热情地跑过去,一下扑进男人怀里,“你终于回来了!”   管家站在旁边有些手足无措。先生不喜欢这样亲密的接触的。   白铭愣了愣,拍了下他的背让他站好,“怎么?”   “当然是想爸爸。我昨天还给你准备了礼物,你都不在......”   这倒是新奇。   白铭笑了笑,“什么礼物?”   “等我一下!”秦风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楼上。   白铭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   管家替他加上咖啡,“昨晚的晚餐不太顺利吗?”   先生过去几年都是下午才回来,在那边过上一夜。今年却是吃完饭就搭飞机回来了,一刻也没停留。   “那孩子与我越发生分了,待在那里他不自在。”   “远致少爷不爱表达,但对您的感情都在心里呢。”   “再多的感情,一年只见一次面,也要消耗光了。”   他折起报纸,似乎是轻叹了一口气。   “她的身体不是在调养吗?怎么看着没什么起色?”   管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想了想说,“听说带过去了一个中医帮她调理,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说是身体没有什么病症,但就觉得人很虚弱。”   “慧极必伤,她那是心病。有时候想的太多太聪明,也是一种折磨。就是苦了阿远,他还那么小,谁来照顾他呢?”   “远致少爷一直都有自己的主见。”   管家摆好餐点,站在旁边状似无意地提起,“秦风少爷昨晚一直念叨您,说是想和您一块儿过节。”   “是吗?”他话音刚落,秦风的声音就顺着新年第一缕阳光飘进餐厅,“爸爸,爸爸,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乐呵呵地交到白铭手上。   白铭打开一看,倒是真没想到。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去参加的诚思的考试?”   秦风咧起嘴角,“爸爸喜欢吗?”   白铭配合的点了下头,“不错。这样等正式开学,你就可以参加初级课程的学习了,不用再等半年,这对你来说是好事。”   秦风坐到他旁边,拿起半块三明治咬了口,“我都听爸爸的。”   白铭笑着帮他把成绩单收好,看向管家,“看来你又要开始准备他上学需要的东西了。”   “先生放心,这两天我就准备好,让小少爷挑。”   “好啊,谢谢管家叔叔。”   管家回他一个笑容。   和真正的白氏继承人比起来,秦风还是稍显天真了。   秦风不过来白家两个月,因为下意识地模仿白铭的习惯,所以在第一回 参加公司年会时还挺像模像样,穿着合身的正装和穿着公主裙的白佳音一左一右的跟在白铭两边,像极了被父亲带去见亲朋好友的一双儿女。   “哥哥,我想吃那个。”白佳音指着一盘马卡龙。   盘子里的小点心小巧精致,看着十分漂亮。   秦风给她端了一小碟,“这个很甜,比巧克力还要甜。所以你不能吃太多知道吗?”   “恩恩。”   白佳音年纪小,给她一盘吃的她就能乖乖坐着。秦风打过招呼后一个人坐在座位有些无聊,就想自己到处转转。   “爸爸,我可以去酒店后面的花园看看吗?”   “去吧,别走太远。”   白佳音因为吃饱了有些昏昏欲睡,已经被抱到车上睡觉去了。他得了准许,开心的跑出去。   花园里有个小喷泉,水池周围镶嵌着五颜六色的灯,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走到不远处的秋千上坐下发呆。   忽然,他好像听到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说话声。   他回头看去,后面是种着灌木和矮树的观景区,怎么可能有人呢?   他没在意,继续慢悠悠晃着秋千。   晃了没一会儿,那声音又出来了。而且声音更大,还夹杂着几句哭腔。   他有点害怕,但又好奇,就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看。   没想到竟然看到有几个男生正在欺负另外一个孩子。那些人没有发现他,但是挨打的那个孩子在混乱间和他忽然双目相对上,秦风吓了一跳。   “最讨厌你了,你是后妈生的孩子,和那个女人一样恶毒。”   “长得还不男不女的。”   “竟然还让爸爸带你来参加这种宴会,真不要脸。”   那个挨打的小孩用手护着头,似乎很习惯这样被欺负。秦风站在灌木后面都听不下去了,他假装喊人的样子,跑到另一颗能遮住自己的大叔后面,喊道,“爸爸,这里好像有声音诶,我们去看看吧。”   那群孩子不想被大人抓到,很快就跑了。   秦风见他们走开,自己才过去看那个小孩的情况。   “喂,你还好吗?”   那人没吭声,就是刚爬起来,膝盖一软又摔倒在地上。   秦风拨开杂草,跑过去扶他。   走近了才知道那群孩子说的不男不女是什么意思。   这男孩留着到肩膀的长发,整个人显瘦细长,即使在夜晚,只有路灯的照耀,也能看出他白的反光。   只不过他现在有些狼狈,头发糊在脸上,衣服也变脏了。   “你没事吧。”   秦风看着他又问了一遍。   那男孩摇摇头,说了一句谢谢。   “你快走吧,万一待会他们发现自己被骗了,回来后你也要被打。”   小男孩声音也温温柔柔的,让人听着很舒服。   秦风见他外套里面也穿着衬衫,猜他也是跟着父亲来参加年会的,就想带着他一块儿回去。   “你爸爸是不是也在酒店里?你告诉他刚刚欺负你的人都是谁,让他给你做主。”   小男孩却摇摇头,说不用了。   秦风急了,“怎么不用呢?万一他们以后还来找你怎么办?”   “他是我继父的儿子,我说什么都没用的。”   “啊?”秦风从小在福利院长大,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小男孩熟练的把脸上的土擦干净,又把外套反着穿在身上。见秦风好奇,就解释道,“这样我妈妈就不会发现了。我不想让她难做。”   秦风觉得他自己现在有点难过。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问他,“你爸爸是白氏的员工吗?”   男孩点点头。   “那他叫什么名字?”秦风骄傲地扬起头,“我爸爸可是老板。如果让他去说,你爸爸肯定不敢再放任那个男孩欺负你了吧。”   小男孩的眼神里有点震惊,“真的吗?”   “当然啊,如果你爸爸不改,我就让我爸爸开除他。”秦风似乎是想让他相信自己,当即就拉着他往回走。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傅屿桦。” 第92章 番外之秦风篇 -4   白铭没想到他就出去了一会儿还能给自己领个小麻烦回来。   “爸爸,我有事情跟你说。”   傅屿桦站在他旁边,整个人显得很紧张。   “什么事?”   白铭放下手里的酒杯,和他们一起走到一个角落。   秦风把事情原原本本和他说了一遍。   “爸爸,你一定会帮他的吧。”   白铭看着那个小朋友指着的方向,那边站着的是他们公司一个部门的经理。不高不低的职位,平时没有见过他。   “你们先去旁边玩,我会处理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那经理回头看到是他,几秒后确认了总裁看着的是自己,疑惑的走过来。   “总裁,您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铭朝右边侧了下脸,“这是你儿子吧?就站在这边没有看到吗?”   那人的表情一下变得很慌张,连忙问,“啊?是不是他闯祸了!”   “不是啊。”白铭故意做出一副你怎么会这么说的表情,“你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性格你还不了解吗?我儿子很喜欢他,想让你以后多带他来公司走走。”   “啊...是吗。”他一脸尴尬,端着酒杯敬酒,“这不是怕他年纪小不懂事....嗐,是我想多了。”   “还有,小孩子虽说常打打闹闹,但大人还是要多看着不能让小孩子受伤吧。”   “是是是,总裁说的是。”   秦风看见他爸一副吃瘪的样子就想笑,他扯了扯傅屿桦的衣角,小声道,“我爸爸说到做到,你别担心了。以后要是他们再欺负你,你就过来找我。”   傅屿桦有些局促地点点头,“谢谢你。”   在回去的路上,白铭和他一起坐在后座问他,“今天的事,我既要夸奖你,也要批评你。”   秦风不解的看他,“为什么?”   “你想帮助别人是很好,但是借我的手,不就变成是我帮的了吗?”白铭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以后总不能你遇到什么事情都让我来解决吧。”   “我知道了爸爸,下次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   “以后去了诚思,会遇到不少不好相处的人,里面全是封闭式教育,自己的事自己做。”   秦风靠在他的胳膊上撒娇,“我才不会惹事呢,而且爸爸这么厉害,什么都能做到。”   “不要觉得你随便惹什么事我都能兜下来。”   “爸爸就是可以呀。”   秦风最近特别喜欢把脑袋抵在他肩膀或者左胸前撒娇,白铭无奈地摇头。   过完年秦风就开始准备入学的东西了。   贴身裁剪的校服,新的书本,还有一些文具和换洗衣物。   开学前管家还特意叫人来给他剪了个新发型,剪完后看着神清气爽,秦风还挺满意的。   开学第一天白铭特意去送他,看着他蹦蹦跳跳回头朝他摆手的时候,忽然想到白远致,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那边上学怎么样,他妈妈会不会每天都去送他。   那孩子懂事,可能自己就把自己收拾好上学去了。   “先生,接下来去公司吗?”   一晃神就想了这么久,他摇摇头,“走吧,去公司。”   这时候的诚思还算是个小型精英培养皿,没到如日中天的时候,创始人也没有在S市建造致德。整个基地都透露着小而精致的气息。   不过对目前的秦风来说,这里可一点也不算小。   他背着书包找到自己的教室后,才发现里面的人年龄不等,有看起来才七八岁的小孩子,也有比他还大一些的人。   大家都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整个班级里人不多,粗略一看也就二十个左右。   “哟,新人?”坐在他桌子旁边的一个男生撑着下巴看他,“第一天来这儿吗?”   秦风点点头。   “别紧张啊,我都在这儿待三年了,你有的熬呢。”   “......”秦风抿着唇,觉得这人可真不会说话。   “诶?你多大了。”那人像是看不出他的臭脸,一个劲儿的跟他搭话。   “我十岁了。”   “哦?好巧哦,我也是。”   “......”   “我老妈昨天还说我,这不我跟你同一起跑线了吗?这周回去就告诉她,四舍五入我也第一天上学。”   秦风觉得自己不至于和这人同一起跑线、   家教之前跟他说过,诚思的制度和普通学校不太一样。这里只按课程难度分初级班、中级班和高级班,每三个月一小考,六个月一大考。只有小考通过了才有大考的权利,而大考通过了,才能去学下一级的课程。   这里没有跳级一说,想学新东西,就去考试拿学分,学分够了就可以走。   家教说他现在的程度只要努力听课,半年后通过大考应该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道上了中级他还能不能学那么快。   “谁跟你同一起跑线啊,说不定我第一次大考就去中级班了。”秦风把书拿出来,乖乖等老师来,一副好学宝宝的模样。   那男孩乐了声,“你考不考的上不一定,反正我这学期肯定过关。”   秦风不信任的嗤了一声,小声吐槽,“考了三年的人也真敢说。”   男孩耳朵尖,听到他的话也没生气,“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三年光是体育比赛就攒了不少学分呢,满打满算这学期怎么也够了。”   秦风低着头挑了下眉,攒体育分,可真行。   前排几个人听到他的话都笑起来,“陆明,你这点事怎么跟谁都要叭叭一遍,那么自豪啊。”   男孩挺着胸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擅长的东西,我就自豪!”   全班都笑起来。   秦风在诚思的生活适应的很快,虽说他只能一周回一次家,每次待一天半,但这种充实的感觉他很喜欢。   白佳音也开始上早教班了,不过她每天回到家发现秦风不在都要闹好一会,等秦风周五晚上回来就会缠着他让他陪玩一整晚。   有时周六管家叔叔会带他们两个一块去踏青或者购物,搞得秦风只能周六晚上预习新知识。   白佳音问他,“哥哥你不是没有作业吗?”   秦风说自己要考一个很重要的考试,必须每科都拿到学分才可以。   白佳音掂着脚翻看他的练习册,有点发愁,“那我以后是不是也要这样?”   “音音会弹琴,可以去钢琴室弹曲子挣学分,不用像我一样把筹码都押在考试上。”   说着他又开始叹气,心想自己也得练点什么,以后总不能老这样。   不过还好,这半年的功夫总算没白费,第一次大考顺利通过。   白铭在后花园给他修了一个小篮球场作为奖励。   日子就这么安逸的过去,孩子们慢慢长大,白铭也愈发威严,连白佳音有时都会被他吓哭,只有秦风敢去摸老虎屁股。   八年后。   “爸你怎么还假动作呢!什么时候学了这招?”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少年用护腕抹了把汗,“再来一场!”   站在场地另一侧的男人摆摆手,“我年纪大了,赢一局见好就收。”   “爸,你这可是耍赖。”秦风递了瓶水过去,“我也就输给您才心甘情愿,要是比赛这样我非得郁闷死。”   白铭搭着他肩膀,“你不是号称篮球小王子吗,也会郁闷?”   秦风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八岁了,此时已经长到和白铭差不多高,他回搂住自己老爸的腰,脑袋搭在他肩膀上拱了拱,“所以爸爸你就告诉我有没有被A大录取嘛,您肯定知道。快点告诉我我才能恢复信心。”   白铭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   秦风郁闷得不想说话,直到白佳音回来他还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生闷气。   “哥,你又怎么了?”   穿着灰色制服的少女蹦蹦跳跳的坐到他对面,一头黑色长发微微卷起披散在后背。   白佳音现在也开始上诚思的初级班了。不过她因为常常要出国比赛,挣得学分还不够补缺课扣的,就一直桎梏在初级班,不过等她今年把该拿的奖拿的差不多,就可以专心留在学校里学习了。   “为了上大学发愁啊。”秦风提不起和她玩闹的兴趣,趴在小桌子上装死。   白佳音摇摇头,“算啦,你继续难过吧,我得回房间补作业了。”她说完就走,当真一点儿也不安慰他。   “去吧小丫头。”   秦风摆摆手,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今天司机有事耽搁了一会才出门,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额——”白佳音挠挠脸颊,“我打车回来的。”   “是吗?”秦风眯起眼睛,抱臂扬起下巴,“我刚刚从这儿刚好能看到有辆黑色的车停在离咱们家不远的地方,看起来像是私家车啊。该不会...”   “哥!”白佳音红了脸,跑过去捂住他的嘴,“你别那么大声啊。”   秦风故意做出一脸惊讶的样子逗她玩儿,“真的是男朋友啊。”   “...还不是呢!”白佳音看白铭没听到,胆子大了些,“你可不许告诉爸爸。”   “哦——爸我有事要跟你说!”   秦风夸张地一边喊着一边往房子里面跑,气得白佳音在后面狂追他。   结果两人跑到楼梯口,忽然见白铭和管家匆忙地从楼梯上下来,两人的脸色都不算太好看。   他俩停下脚步,秦风有些懵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俩乖乖在家待着,我出去有点事,过两天回来。”白铭按了下他的肩膀,随即和管家一起出了门。   秦风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 第93章 番外之秦风篇 -5   白铭急匆匆地搭了最近一班航班赶到伦敦。   “阿远!”   在手术室门口孤零零坐着的少年闻声抬起头。   “爸爸...”   白铭想抱抱他,又担心他会不自在,本来要拥抱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阿远别怕,爸爸在呢。”   白远致一下红了眼眶,以往无论出了什么事他都可以淡然处之,现在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医生说妈妈的病是晚期,情况很不好。”   白铭坐在他身边陪着他。   过了一会儿,男孩儿终于扛不住疲累在他旁边睡着,只是眉头还紧皱着,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   白铭让管家留在这里照顾白远致,自己则是去找医生了解情况。   医生向他解释了几句她的病因,就直接带他去了手术观察室,透过玻璃看,他险些认不出这是曾经与他一起生活过的女人了。   此时的她像一朵快要凋零的花,脸色白的像纸,似乎连呼吸都是一种负担。   白铭一直看着她,站了好一会儿。   “她还有多长时间?”   “最多不超过一个周。”   他闭上眼睛,心里想他要怎么跟白远致说这件事。   那孩子现在一定很害怕。   他刚回去,就见管家在摸他的额头。   “怎么了?”   “先生,远致少爷好像有点发烧。”   “冷...好冷...”   少年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嘴里喃喃着。   白铭轻轻把他晃醒。   “阿远,阿远?醒一醒,爸爸带你回家。”   白远致迷迷糊糊地睁眼,感受到背后被披上一件温暖的外套,本能般地伏在男人肩上,“...爸爸,我冷。”   管家已经带医生过来了,简单测试后开了一副药,白铭直接带他去了自己落脚的酒店。   白远致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身上热热的,浑身都被被子包着,床头柜上还放了半杯水和药。   他听见外头的声音,脚步虚软的下床打开门,门外的两人同时回头,白铭站起来,“醒啦,感觉怎么样?”   白远致却看向了摊在桌子上的一摞文件,“爸爸是不是工作很忙?”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趁你休息的时候打发时间。”白铭回头递了个眼神,示意管家把一桌子的东西收一收,“现在怎么样,还难受吗?”   白远致摇摇头。   “我叫了晚餐,你再去休息一下,等吃的到了我喊你。”白铭一边说一边把面前的几份文件签好。   白远致走到门口,忽然回头说,“如果爸爸很忙,不用特意陪着我的。我自己可以。”   白铭听到这话一僵,张了张嘴,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房间里有些寂静。   管家看着时间,提醒他道,“先生,该让远致少爷吃药了。”   “...你去吧。这孩子可能怪我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忙工作。”白铭抚着额头,“我出去走走,待会记得盯着他把汤喝了。”   “好的先生。”   管家看他出门后才敲门进了卧室。   “远致少爷,该吃药了。”   “我们这么久没见,远致少爷还认得我吗?当年你出国的时候还很小呢,我今天见到您都没敢认。您长大了,我变老啦,先生也在变老。”   白远致整个人藏在被子里,也不说话。   管家走过去半跪在地毯上,轻轻拍了拍被子,“远致少爷,你不要怪先生。偌大一个白氏只靠他自己撑着,不能松懈一分一秒。”   过了好一会儿,白远致才闷闷出声,“我不是生他的气,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爸爸的累赘。”   “怎么会呢?知道夫人病重的消息,先生立马就把白氏撇下赶过来见你。刚刚您生病晕过去,也是先生背着您上来的。”   “...真的吗?”   “当然了,先生说了,什么都没有您重要。”   他从被子里慢慢钻出来,“爸爸真这么说?”   “真的。所以您乖乖把药吃了好吗?”   白远致接过药,神情柔和了些。   白铭在酒店楼下的酒吧坐了会儿,再回去时白远致又睡了。   “汤喝了吗?”   “喝了。”   他这才放下心。   过来两天,看着他妈妈还是没有要清醒的样子,白铭就陪着白远致回到他们在这边住的房子,一进门就看到被白布蒙着的琴。   “现在不弹钢琴了吗?”   白远致摇摇头,“不经常弹了。”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碰到钢琴时的样子。”白铭的眼神含笑,“你总是什么都做的很好,让我觉得我没什么能教你的。”   “爸爸....”   “好了,不说这些,你看看有什么需要带回去自己不好拿的,都和管家说,他会想办法把你的东西都完好无损的带回家。”   白远致点点头,上楼收拾东西。   白铭看着他的背影,盘腿坐在地板上帮他一块儿收拾。   他这姿势和以往出现的形象大相径庭,让白远致暗自翘了翘嘴角。   “你真的要在这边把高中读完?”   “嗯,没有几节课了。”   “你如果坚持,我会把管家留在这儿。到时候你们再一起回国好吗?”   白远致点点头。   正说着话,白铭的电话忽然响了。他看着来电号码,起身到门外去接。   一接通,秦风就开始委屈。   “爸爸,这都几天了,你还不回来啊。我一个人在家那小丫头都快把我折磨死了,天天让我陪她做作业。你快回来帮我管管她呀。”   白铭没忍住笑了声,“你把电话给她。”   秦风“啊”了一声,“什么意思,爸你还不回来啊?”   “对,还要待几天。”   “...好吧。”秦风的声音一下失落下去。   “爸爸,你在和谁打电话?”白远致在房间里隐隐听到他用自己从没见过的温柔语气说话,有些好奇,还有些危机感。   白铭简单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上,回到屋子里,“你刚刚说什么?”   “爸爸刚刚跟谁打电话呢?是我认识的人吗?”   “哦,没谁。”白铭把刚刚整理好的一个箱子搬起来,“我先把这个放到楼下去。”   这时候的白远致还以为是他有了新的恋爱对象,不好意思和自己说。等到回家后才知道自己完全想错了。   又过了两天,白远致的母亲终于醒了。   白铭赶过去,坐在她的病床前,握着她的手,眼神包容又有些无奈,“不是说要追求自己想过的生活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白夫人虚弱的笑笑,“你说话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   白远致站在她的另一边,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低着头抿紧嘴巴,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地板上。   “让我们白先生在十几年前被离婚,可真是对不起了。”   白铭几乎被她气笑了,“这个时候还说这些做什么,我又没怪过你。”   “阿铭你是个好男人。”白夫人看着他,眼神认真,“我也谢谢你和我一起生了阿远,他是最好的孩子。”   “你把他教的很好。”   “咳...咳咳。我也让他吃了很多苦...”   “妈!”白远致抹了把脸颊,跪在床边看她,“您别这么说。”   “我追求自己的生活,却让阿远背井离乡。我的宝贝得多辛苦啊。可是我又不敢让他离开我,我怎么舍得让阿远离开我。”   白铭看着她,勉强笑了笑,“我都知道。”   她费力地抬起手摸着白远致的脸颊,又转过头对白铭叮嘱,“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阿远啊。我把他交给你了。”   “你放心,我知道。”   白夫人走的很安详。病痛对她的折磨让她身形消瘦,但在最后一刻,白铭仿佛看到了第一回 见到她的样子。   她眼里有火一般的光亮,直到离世也没有熄灭过。   白铭陪着白远致操办完葬礼,又陪了他几天。直到公司那边的事情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他才一个人回了国。   虽然不能一直陪着他,但把管家留在白远致身边,他也多少放了一点心。   回到家后两个孩子因为完全不知道他离开这大半个月的原因,还是如往日一般欢乐闹腾,天天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打闹。在公司里因为工作来不及分神,回到家里又被两个孩子缠着,某种程度上缓解了他的悲伤与遗憾。   秦风这几天主动陪他去公司,本来是不想待在家,没想到却在公司收到了他的录取通知书。   他当即又蹦又跳地拿给白铭看,大喊着要他兑现给自己的奖励。   “好~给你奖励,别勾我脖子了,下去。”   秦风吐吐舌头,从他身上下来,“爸,说好了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要回去告诉音音,这丫头跟我打赌,我得回去把她珍藏的几盒巧克力都抢过来。”   白铭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你又不喜欢吃巧克力,和她争什么?”   “不管,她先跟我打赌的。”秦风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办公室的门出去。   白铭浅笑着摇摇头。   另一边,伦敦。   “远致少爷,咱们真的不跟先生说一声吗?”管家帮他拎着行李,   “嗯。我们偷偷回去,我要给爸爸一个惊喜。” 第94章 番外之秦风篇 -6   秦风昨晚和白佳音一起看电影看到凌晨两点,今天九点多才醒过来。他睡眼惺忪的下楼,却看见大门敞着,门口还闹哄哄的。   “这是怎么了?”   他随口叫住一个佣人,那人答道,“是远致少爷回来了。”   “...谁?”   “秦风少爷你看,他们正好进来了。”   他眯着眼,往门口看,就见管家带着一个少年进来。   “......”   “......”   两个人的目光相对,彼此都感受到一丝敌意。   “他是谁?”   白远致首先偏头问管家。   “额,这,这是先生收养的孩子,名叫秦风。”   秦风站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大喊了一声管家,“你终于回来了,这是谁啊?”   管家抱歉地朝白远致笑笑。   白远致也没看他,一边上楼一边问,“我的房间还在原来的地方吗?”   “对对对,还在三楼,时时都有人打扫,您直接去休息就好了。”   经过秦风时,他目不斜视,直接越过他上了楼。   秦风刚要拦下他,就被管家按住了胳膊。管家把着秦风的胳膊让他稍安勿躁,“秦风少爷,这是远致少爷,从小在国外,以后就要在家里一起生活了,第一天可不要把关系弄僵啊。”   秦风眨眨眼睛,“啥意思?老爸又领养了一个小男孩?”   管家无奈地笑了下,“是先生的孩子,只不过之前一直在国外生活,现在要回来。”   “爸爸的孩子!亲生孩子?!”   秦风就感觉自己心里噩梦成真似的,浑身都颤了下,“那,那我呢?”   “秦风少爷也是先生的孩子...”管家似乎知道他在担忧什么,拍了拍他的背,“别多想。”   他说罢就去楼上,秦风不用问都知道他是去帮那个白远致整理房间去了。   他脑子像团浆糊一样,在楼梯上站了会儿,忽然跑回二楼,猛拍白佳音的房间门。   “白佳音!你醒醒!”   “...干嘛呀。”小姑娘在里面哼哼唧唧的,还是爬起来给他开了门。   “你认识白远致吗?”   “啊?”   白佳音打了个哈欠,“谁?”   “白远致!”他晃了晃白佳音的肩膀,“你给我清醒一点!爸爸还有个孩子你知道吗?”   “......?”秦风看他这反应就知道她不知道。   “人在哪儿呢?”白佳音以为她这哥哥又无聊的逗她,看他指了指楼上,二话不说就走了上去。   结果真的在三楼尽头的房间看到一个高挑清瘦的少年。   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直接定在了门口。   白远致也看到了她,倒是没像对待秦风一样无视她,反而勾唇轻笑了下,“你是音音?”   “......”白佳音被他的笑脸迷惑,吞了下口水,愣愣点头。   白远致回头好似在找什么东西,很快就走到她面前蹲下,手里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这是给你带的礼物,听说你很喜欢吃巧克力。”   若是白佳音刚刚还对他有些敌意,此时所有情绪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盯着礼物盒的星星眼。   管家正在旁边帮忙铺床,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高兴坏了,“小姐,远致少爷比秦风少爷还要大几个月,也是你的哥哥。”   白佳音像是被打通任督二脉一般,口里吐出一句,“谢谢哥哥!”   秦风在楼下等到脚步都要长草了,才看到白佳音脚步欢快的下来。   他一下跑过去,“怎么样?他什么情况啊?”   白佳音朝他晃了晃自己的礼物,“是咱们大哥,还给我带了礼物。”   秦风哑口无言,“就这?”   他无语地叹口气,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   午餐时白铭回来了,见到白远致一下笑了,“怎么没告诉我?还以为你得过几天才能回来呢。”   “想给爸爸一个惊喜。”   秦风垮着一张脸坐在客厅,白佳音扯了扯他的袖子让他丧得别这么明显。   白铭正好叫他们过去。   “秦风,音音,你们快来。你们都见过面了吗?”   白佳音点点头,“哥哥还给我带了礼物呢?”   白铭笑了笑,“阿远的钢琴也弹得很好,你们两个可以一起练习了。”   “好啊大哥。”   秦风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故意找茬,“怎么我没有礼物呢?”   白远致的目光扫过去,声音和表情一样冷淡,“我不知道家里还有你的存在。”   秦风的脸一下僵了。   白铭一手揽着一个人的肩膀,“我之前收养音音的时候阿远知道,秦风来得晚,所以他不知道。你是不是心里不平衡了?想要什么礼物,爸爸给你补上。”   “......”秦风心里还停留在白铭根本没把自己的存在告诉白远致的事上,心下的难过与震惊表现在脸上就成了故意装作的不在乎。   “我想要的爸爸都给我了,不缺他的礼物。”   “好了,都坐下吃饭吧。阿远是大哥,以后你们三个要互相照顾。”   白佳音懂事的喊了声“大哥”。   其他人的目光聚集在秦风身上,他也只好咬牙喊了声,“大、哥。”   之后的日子里秦风对白远致是能避则避,不过他也没有避的太辛苦。因为白远致很久没回来,白铭和管家换着带他熟悉周围环境。   周末过去又到了诚思开学的日子,白佳音在学校惹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诚思的管事人见过一些在A市发展的不错的家族,也分得清哪些是要在学校里要多加关照的大佬们的后代。   白佳音绝对是让他们非常省心的一个学生。所以在被中级班的学生家长找上门的时候,他有些为难。   本来想大事化小,可对方不依不饶,他为了维护学校的声誉,只好把对方的家长也叫来。   “来的人自称白小姐的哥哥。”   白佳音本来低着的头猛然抬起。   是秦风来了?平常不都是管家大叔接电话吗?   这下可好,秦风又要拿这件事敲走她不少巧克力了。   等到门外的人进来,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来的人竟然是白远致!?   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尴尬过。   她本来就跟这个大哥不算太熟,现在闯祸了竟然是他来替自己开家长会。   白佳音把脑袋埋的低低的,把自己藏在人群里。白远致大致扫了一圈儿,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找到她在哪儿。   “我是白佳音的哥哥。”他淡定的站在门口,等着小姑娘从人墙后面钻出来。   主任推了推她,白佳音脸羞得通红,“额哈哈...大哥你来了。”   她挠了挠脖子,觉得在秦风面前没有啥,但在白远致面前就显得好丢人。   白远致点了下头,眼神自动锁定了这里管事的人,“打电话的人说我妹妹打人了,她打了谁?”   主任还没说话,站在一旁的家长一下子走到前面,从身后拉出了一个男生。   “你看看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这脸肿了那么大一块儿,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白远致看了他一眼。   那是个身高堪堪到他腰间的小男孩,此刻正在捂着脸哭。   白远致把白佳音拉到自己身后,牵着她的手问,“你没有受伤吧?”   白佳音有点尴尬地摇头。她确实没受伤,所以对方才那么无理取闹。   白远致看着他们,“你们想怎么样?”   那孩子的父母听了这话更生气了。   “本来如果只是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道个歉保证以后不再犯也就算了。你们家这小姑娘可好,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就是不道歉。”   白佳音抿着唇,“是他先随便动手动脚的摸人家女孩子,我摸他一下就不行?”   白远致的语气变得更冷了,“他对你动手动脚了?”   “不是我,是我同桌。”白佳音被他吓得一激灵,连忙解释。   那男孩的父亲似乎是没想到是他儿子先犯的错,一下急了眼,“你这小姑娘别胡说,你看看我儿子脸肿成什么样了!你这明明就是有暴力倾向,打人还挺会找借口!”   白佳音翻了个白眼,“我天生力气大,是他脸皮厚才肿的那么明显的。”   白远致本来有些气急,被她一番话逗得弯了弯眼睛。   “我妹妹的确天生力气大。她是弹钢琴的,平常这双手很宝贵。我相信她肯定有意识的会保护自己,所以是不是恶意伤人这一点还有待商榷。至于弄清楚起争执的原因是什么就更简单了,让主任把监控调来看一看就可以。如果真是像我妹妹说的那样,未经他人允许触摸他人的身体,属于公然猥亵。诚思应该给我妹妹颁发一个见义勇为奖,顺便把这个学生退学才行。”   白佳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面转换,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身后的家长果然开始着急,“你们瞎说什么呢?”他们刚要追上来就被门外的保镖拦住。白佳音被带上车,“大哥,你好厉害啊。如果是管家叔叔来,可能就赔钱了事了。”   白远致摸摸她的头,“你做的没错,是他错了。”   “嗯!”   “不过今天怎么是大哥来呢?”   “我正好在客厅坐着,接到了电话。”   “这样。”   此时的白远致在白佳音心里,从一个高冷傲气的陌生大哥变成了一个正直善良的温柔好哥哥。   可惜她二哥太能吃醋了,自己也不能一下变得和大哥太亲。   他们回来的时候秦风正坐在客厅打游戏,他看到俩人有说有笑回来的模样,也没心情打游戏了,冷着一张脸回了房间。   白远致才回来两天,爸爸妹妹管家佣人变得全都向着他,家里还有自己的位置吗?   晚饭前他又负气出门,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去找游戏厅打发时间。   工作结束的白铭下楼看到空了一个位置的餐桌,看向管家,管家苦笑了声。   白铭摇摇头,也不再管。他觉得秦风只是还不适应,过了这个暑假,他们两个磨合磨合就好了。   然后经历了一个暑假并没有磨合得很好的白远致和秦风,一起被打包送进了学校。   “两位少爷慢走。”   司机目送白远致和秦风走远,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两位少爷在路上相处的不错。   估摸着后面盯梢的人看不清自己,秦风停下脚步,一改之前安静柔顺的模样,表情吊儿郎当的,又把衣领松开几颗扣子,朝着白远致的背影挥了挥手:“大哥您慢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后退,“砰”的一声撞到了人。   在校门口,未来纠缠不清的三个人就这么相遇了。   “哎呦!”林欢言被撞倒后第一反应就是护住怀里的鲜花。   白远致回头,就看到女孩儿脸颊微红,双眼含泪坐在地上的模样。   脚边的百合散落一地,他脑海中掠过四个字:人比花娇。   他眉头皱了皱,抬脚走了过去。 第95章 番外之秦风篇 -7   “你这人走路怎么不看路啊?”   她声音清丽,语调也不似平常听到的那样规矩刻板,连抱怨的时候都像在软糯撒娇。   女孩儿拍拍裙子上沾到的灰尘,刚想撑着地站起来,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林欢言抬头便是一愣。   怔然间,自己的手已经搭了上去。   白远致常年待在国外,对自己的长相并没有美或丑的认知,只是觉得自己大概属于中等水平,并没有帅的人神共愤,也没有丑的天怒人怨。   其实在旁人眼中,相较于他的长相,更惊艳的应该是他身上霁月清风的气质。   “你——”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站起来,低着头把花抱到胸前。   “你没事吧。”   她躲闪着眼神,“...还好。”   不管过了多久,林欢言都一直记得这个时刻。   她觉得自打她见到白远致第一眼起,就知道他是自己无法回避的命运。   秦风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变化,继续嬉皮笑脸的,“对不住了啊同学,不过既然我大哥已经把你扶起来了,我就先走了。”   他不正经的转过身,表情瞬间变得冷漠起来。   从暑假这一个月看,只要他和白远致不闹出什么大事,白铭显然是打定主意不管了。   秦风说不明白自己心里现在算是什么感受,不过有一点他很确定:他不想再做以前那个乖宝宝了。   白铭为他选的专业和白远致不一样,但两人上课的教室却是挨着的。   他对自己被安排进的专业没什么感觉,但也没说什么。刚开学没什么事,他在校园四处乱逛,没想到竟让他遇上一个熟人。   “傅屿桦?”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坐在草坪上给自己缠绷带的人,“你怎么...?”   秦风看了看周围,忽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树木后面的草坪,受伤的少年。   “你怎么又受伤了啊?”   这几年他们虽没有时常见面,只在年会见了几次,但是秦风知道他过得比以前好多了,怎么到了这儿又被人欺负呢?   傅屿桦抬了下眼,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多了。   “这次是我自己不小心受的伤,你别乱脑补。”   秦风似笑非笑的走到他身边坐下,看他手法娴熟的为自己包扎。   “还真挺巧的,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你。我都不知道你来考A大。A大舞蹈系不是主流,我还以为你们跳舞的都会去考国外一些比较老牌的专门做这个的舞团呢。”   傅屿桦继续手上的动作,却也认真的回答了他的话,“我不会成为他们的成员,我会成为国内最好的男舞者,然后做他们的对手。”   秦风挑了挑眉,“那你这腿怎么回事?这么不小心可不像要做顶级男舞者的人。”   “搭档带来的花瓶裂了,就划了一下。”   秦风点点头,“那你今天肯定不能跳了吧,我送你回家?”   “你这就回去呀,不上课了?”   傅屿桦有点惊讶,这才一上午不到,秦风就回去了?   “我出去玩啊,才不回去。”   傅屿桦无奈地笑了声,“那行,等我回舞蹈室拿个东西。”   秦风扶着他的胳膊陪他一块儿去了。   舞蹈系的教室都在专门的一栋楼,每个教室都宽敞明亮,能从落地窗看到外面的湖景和远处的小公园。   秦风倚在舞蹈室门口对面墙上,听着里面传来的音乐昏昏欲睡。   这一等就等到了课间休息的时候,教室大门打开,从里面陆续走出几个统一穿着浅紫色连身裙的女孩。   里面竟然就有他今早撞到的那个女生。   那人似乎也认出了他,和旁边人说了几句就朝秦风的方向走过来。   秦风没动,就看着她,“有事?”   “我想要你哥的联系方式。”   “......”秦风眯眯眼睛,“你今早自己怎么不要?”   “我忘了。”女孩理直气壮的。   秦风嗤笑一声,耸了耸肩,“我也没有。”   女孩显然不信,“他不是你哥哥吗?”   “我俩不熟。”   秦风探头看了看教室里面,“傅屿桦怎么还没出来?”   “老师给他写请假条呢。”   秦风看着她,觉得这姑娘还挺洒脱,心里也不知道抱着怎样的想法就和她说,“我虽然不知道他电话号,但你可以去二号楼的四零一教室找他,他在那里上课。”   女孩眼睛一亮,“成!”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说,“你等着叫我嫂子吧。”   “......”   秦风忽然觉得如果是这样开放大胆的女孩儿,白远致应该不大好应付,让他拿一部分精力来谈个恋爱也是不错的。   过了会儿傅屿桦出来,见秦风看着林欢言,“那就是我搭档。怎么样,漂亮吧?不出意外的话舞蹈系的系花就是她了。”   “是挺漂亮。”   秦风看他眼里只有欣赏,不大像喜欢人家女孩子的眼神,才稍稍放下心。   他可不想经历那种狗血剧。   送傅屿桦回家后他转战去了一家酒吧。自从白远致回来,他最常去消磨时间的地方就是这个叫泊夜的酒吧。   别的不说,这家老板的品味就很不错。   浑浑噩噩的在外面晃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A大终于给白铭打了电话,问秦风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没去上课。   白铭那时候正在开会,回了句“他马上会回去”就挂了电话。   他派手下去找秦风,得知他在酒吧时气得摔了个杯子。   “把他压也给我压到学校,下课就给我带回家,哪儿也不许让他去!”   秦风被保镖找到的时候正跟卖酒的服务员讨论是他歪了还是这个房间歪了的问题。然后就迷迷糊糊的被带去了教室。   教室里正好在上小班课,他进去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就开始趴着睡觉。   “好了同学们,下面学习委员统计一下小组分配的名单,确定好后就可以下课了。”   老师说完就收拾东西准备走,秦风也准备走,却被喊住了名字。   “秦风,你和谁一组?”   “....我随便。”   “那,你得给我个名字吧。”学习委员有点怕他,但这名单下课就得交了,他只好壮着胆子问。   秦风晕晕乎乎的想吐,不耐烦道,“现在还剩下谁?”   “额...现在还剩五个没确定。有威廉,吴诺,王谦,还有个...额,高野。再加上我。你选一个?”   他话音刚落,还没组队的人就像听见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迅速交流把人组满,只剩了个高野。   秦风不知道高野是谁,非常随便的摆了摆手,“那就他吧。”   “行。”学习委员松了口气,指了下靠后门的一个角落,“高野就在那,你看看要不要弄个联系方式什么的,到时候你们做课题也方便。”   秦风皱着眉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写在纸上,“啪”一下扔在那人的桌子上。   刚想走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这人怎么老面朝着墙,好像一直没看到他长什么样。   “哎,你不拿一下吗?”他故意说着,歪头想看他的脸。   只见那人用左手摸索着把纸条拿到手,全程没有回过头。   这么神神秘秘的,引起了秦风的好奇心。   “你不回头看一下我长什么样吗?到时候认错人了怎么办?”   秦风几乎肉眼可见的看他浑身变得僵硬,然后慢慢回过头,即使脑袋垂的低低的,秦风依然能看见他右脸一侧,从额头到下眼睑,有好大一块儿红色胎记。   “我操......”   他在心里骂了一声。   秦风虽然有点醉了,但好歹还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他退后两步,“那个...我...”   刚发出声音,他忽然感觉到有一股气从食道涌上,他捂着嘴巴火速奔向卫生间。   结果等在楼梯口的保镖以为他是要跑,就去拦着他。耽搁间秦风一下没忍住,吐在了冲在最前面的保镖身上。   楼梯间的人都惊呆了,有班里的同学看见了,偷偷回去说可能是被高野那张脸吓得。   他们说的话没让高野听到。   但高野能从他们的表情中想象出他们在说什么。   于是也一言不发的收拾东西走了。   秦风在回去的车上被白远致用表情嫌弃了一路。   他身上的味道太大了。白远致还特意换到了副驾驶。   回到家秦风拦住司机,“今天跟着我的保镖,被我毁了衣服的那个,让他到我房间来。”   “好的二少爷。”   司机转身去找人,秦风摇摇头,觉得这个“二少爷”的称呼听起来傻不拉几的。   他回到房间把自己刷了个干净,围着浴巾出来时就看见有个门神一言不发的站在自己门口。   “进来吧。”   秦风一边擦头发一边坐到床上,从桌子里抽出一张卡递给他,“赔你衣服的,没事就出去吧。”   那保镖摇摇头没接,“这是我分内的工作,没有关系。”   “我看你那衣服挺新的,不用不好意思,实在不行你就当我给你发的奖金吧。”   他手一直伸着,保镖沉默了一会儿接过去,“谢谢...秦风少爷。”   秦风好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叫自己,还有点怀念。   他看着面前这个虎背熊腰高大健壮的男人,认真观察一些还能发现他面容青涩,和身材差别很大。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大黑。”   秦风了然的点头,“以后我出去都由你来跟着我吧。” 第96章 番外之秦风篇 -8   秦风这段时间的延时叛逆行为养活了不少八卦小报,白铭有一天早餐时看见报纸上硕大的【白氏二少酒吧寻乐】标题,发了好大一通火。   虽说这种消息不会对股价造成什么大影响,但还是会影响公司声誉。   秦风虽说是白铭收养来的孩子,但这么多年来,他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照正经少爷的标准来的,所以也是有些恃宠而骄。   “爸,我都成年了,喝个酒怎么了?他们就爱添油加醋,您又不是不知道。”   “你在家里给我好好反省!不许再去这种地方。”   秦风抿着唇不说话。   “白秦风!”白铭使劲拍了下桌子,被他这态度气得够呛。   白远致的表情一直没什么变化,就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吃早餐。   白佳音刚想着劝劝就被白铭吓到,担忧的把求情的话咽回肚子里。   秦风虽不服气,但是又没什么谈判的筹码,两人对峙了一会儿,他委屈的应了声。   被宠坏的小少爷在真正的大少爷面前丢了脸,饭也不吃了,跑回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白远致听着他弄出的动静心生不悦,看向白铭,本以为他会再把人抓出来教训几句,结果他这位父亲就像没听见一样拿手帕擦了擦嘴角,还让人送了份早餐上去。   他眼神暗了暗。   若是自己犯了错,父亲也会这般吗?   这段时间秦风只要下了课就会被关到家里,到了周末更是不允许出门,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   “爸!我上厕所他都跟着我,我不要他,我要那个大黑。”   “......”白铭在书桌前写字不理他。   “爸~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看我这段时间不是很乖嘛?能不能把家里的保镖给我撤了啊,我真不想天天呆在家里还得被监视。”   白铭本来想直接把他轰出去让他自己玩,话到嘴边了转念一想说,“那你回去给我写篇保证书,说你不再犯了。我看看你的诚意。”   晚饭时秦风下来晚了五分钟,风风火火地跑下楼交给白铭两页纸。   “爸,我写好了。您看看?”   白铭匆匆扫了两眼,还算满意。   “以后仔细些,不许再去乱七八糟的地方! ”   “哦——”   “再犯我就把你送到部队去。”   白远致看他嘴里的话虽说严厉,眼里却满是宠溺,哪还有有一丝生气的样子。他握了握筷子,垂下眼睑。   周日的时候难得白佳音闲下来,坐在花园一边画画一边喝下午茶,秦风去蹭她的小点心,坐在旁边看《F1速报》。然后他电话响了。   “喂?”   那边却久久没有声音。   “哪位?”秦风又问了一边。   过了几秒,那边才传来一句带着紧张气喘的男声,“秦、秦风,我是高野。”   “谁?”对方声音太小,他根本就没听清。   “高野。就是,我们要一起做小组报告的。”   “......”   得亏那天他没醉的太狠,还有些映象。不过这会儿想起来也有些尴尬,那天他好像还对人家做了什么错事来着......   “你有什么事?”   “我们,我们下周就要去做报告了,我想是不是现在得开始写了?如果,如果你没时间,等我写好了拿给你也可以。”   他把话说的小心翼翼,好像做惯了这些事,只要秦风一声令下,他怎样都可以。   秦风拿食指敲了敲桌子,白佳音看他一眼,似乎在问怎么了。   他起身回房间,边走边说,“你要我做什么?”   高野没想到他竟然会选择和他一起,电话里的语气更急促了。   “那要,要去图书馆吗?”   秦风以为他有点结巴,一向没什么耐心的他这次罕见的没有催促,只说,“我不想去学校,你去那边拿上需要的书,我差人去接你来我家。”   “啊?不、不用了吧。你如果不想来,我自己做也可以的。”   “就这么定了。”   秦风不想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派了大黑去接他。   大黑那天在教室后门见过高野,所以等在图书馆楼下,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戴着眼镜和鸭舌帽的男孩。   “高野?”   男孩局促地点点头。   “我是秦风少爷派来接你的。现在可以走吗?”   “啊...可以可以。”   高野家世不好,父母一直在外地打工,他从小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头一回坐这么高档的车,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大黑开车又稳又快,高野还没在心里捋顺待会儿要说的话,车子已经驶入了白家所在的山景别墅区。   秦风在二楼听见车响,起身下楼。   管家正好在一楼,看他下来笑眯眯的,“少爷有同学来做客?我去叫人准备水果和点心。”   秦风摆摆手,“他是过来和我做作业的不是来玩的,你们不用搞得太夸张。”   “少爷放心,东西准备好我会送上去。”   白家甚少有小主人的同学和朋友来做客,全家上下都觉得新鲜。   秦风站在门口,看他把自己遮的严实,就能想到他平时出门怕也是这样,把自己的脸用大大的黑框眼睛遮住。   高野见到他,有些紧张还有些无措,又怕他等急了,抱着一摞书就朝秦风跑了过去。   “你慢点啊。”   这路是鹅卵碎石小道,秦风真怕他晕晕乎乎地摔了。   秦风觉得这人挺有意思。   在学校里宁愿自卑也不遮住脸,在外边却要挡住胎记。   看着挺自闭的人 私下倒意外的有些天真开朗。   “我、我已经把资料尽可能的找全了。”高野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房子,怕闹出什么笑话也不敢多说话。最重要的是秦风就站在他对面,让他不由自主地就觉得自卑。自卑的同时心还在砰砰乱跳,几乎要飞出来了。   “行,进来吧。”   秦风走在前面给他带路。   “我房间在二楼,这里是客厅,后面是花园,从那儿出去。哦对了,洗手间在这边。我房间也有不过我不喜欢别人用。”   “好的。”高野连忙应下。虽然他觉得他在这儿待不了多久。   房间是蓝白相间的装饰,床铺有些乱,能看出有人刚刚躺过。   “坐吧,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我不累。”   秦风脸上露出一个笑,高野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有些背脊发凉的感觉。他想了想说,“你如果心情不好的话,我可以明天再来。”   “我只是忽然发现你不是结巴啊。”秦风撑着下巴,看向他没有胎记的另外一半侧脸。   如果只看他这半边脸,倒也算个面容清秀的少年。   “不过,为什么说我心情不好?”   高野掐了把自己的手心,暗恼自己多事。   “说啊,我又不会怪你。”秦风好整以暇地看他。不过周身还算温和的气场忽然变得凛冽起来,好似变成了刃网,刀刀指向身处中心的高野。   “我、我只是感觉......我从小就对人的情绪比较敏感,我没有......”   高野一害怕,就会紧张,一紧张,就会结巴。   “啧,又变小结巴了。”   秦风摇摇头,压在他周围的气势尽数散去。高野看他随手拿起桌上自己带来的一本书掂了掂,“我只是讨厌做这些无用的报告而已。你不要多想。”   这是...在跟自己解释?   高野确实不敢多想了,老老实实开始研究资料。   秦风却坐不住。   他玩了一会笔,把管家送上来的水果吃了大半,看着几乎一动不动的某人忽然开口说道,“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啊?”   秦风觉得这人一定很少笑。   “我妹妹昨天跟我讲的,不过我觉得不好笑,不知道你怎么觉得?”   高野摸不清他是真的要讲笑话还是有更深层次的深意他没悟出来,呆呆地看着秦风。   “那你讲吧。”   “有一只企鹅,他的家离北极熊家特别远,要是靠走的话,得走20年才能到。有一天,企鹅待在家里特别无聊,就准备去找北极熊玩。然后他出门了,一开始非常兴奋,可是走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忘记锁门了。这时距离他出发已经走了10年,可是不锁门他又不放心,于是企鹅又走回家去锁门。锁了门以后,企鹅再次出发去找北极熊。他走啊走,花了40 年才到了北极熊他们家……到地方后企鹅敲门说:“北极熊北极熊,企鹅找你玩来了!” 结果北极熊开门以后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高野一边低头记笔记一边配合他。   “北极熊说,'还是去你家玩吧~'”   “......”   高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秦风见他没笑,以为他也觉得不好笑,“我就说,还是那小丫头笑点太低了......”   “扑哧——”   秦风话说一半,高野才反应过来,“扑哧”一下笑了。他笑意浅淡,但是嘴角弯弯,在脸上勾勒出一个温柔的弧度。   “我本来想说,如果这个笑话你觉得不好笑,我就再给你讲一个。”   高野一愣,“为什么?”   “想让你笑就让你笑,哪有为什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何况这话属实是暧昧了些。   高野红了耳朵,“那,那你再讲一个吧。” 第97章 番外之秦风篇 -9   秦风唯一一个笑话库存被取出来,高野再点也没有了。秦风只好和他一起干正事。   他们这次要做的报告是一个观察类的社会报告。倒是没有什么大工程,主要是一些小的分析点比较麻烦,要加上论例举证。   两人写完自己的分析后交换彼此的文章看。   秦风看他写的那段话有些惊讶。   “人们疯狂,邪恶和痛苦,无法抵抗诱惑,随之悔恨。然后从孤独,贫穷和不确定中生出感情。这种感情带来更多的孤独,贫穷和不确定。周而复始,把自己围困在一个庞大的牢笼里。”   而秦风写的则就官方且积极多了,倒不是他心里这么想,而是他提取了几篇文章里的核心观点总结改写成的。   他说了,这种报告其实没什么意义。社会每一天都在变化,人类又那么复杂,哪是一篇报告就能写清楚的。   他对这个社会的观察角度和高野是不一样的,但是他可以理解高野的想法。   “你不能这么写。”秦风笑了下,“如果不想被老师当成反社会人格,你最好再委婉一点儿。”   高野捏着纸张一角,憋了会儿吐出一句,“我觉得自己已经写的很委婉了。”   “不行。”   “别人看法是别人的看法,我写的字必须是我心里真正想的东西。”   “还挺有原则。”秦风又看了一遍他的段落,“那到时候我上台讲吧,你就别去了。”   高野一愣,点点头。   同样的话,他说和秦风说,是不一样的效果。秦风这样做,是在保护他吗?   把结尾写好后时间也不早了,高野准备离开。   秦风出门送他,在楼梯上刚好碰见白远致。   高野似乎认得他,一脸惊讶的看着白远致走不动路了,“诶?是你。”   白远致闻言也停下脚步,看见他身后的秦风时,把本来要说的话收回肚子里,只是朝他点点头,又上楼去了。   秦风心里翻了个白眼,觉得他不然过了这学期就申请住宿去吧,天天和白远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两人还互相看不顺眼,他总有一天会忍不了的。   “你认得他?”   高野看着白远致的背影出神,“前段时间小考他坐我前面,借了我一支笔。”   秦风“嗯”了一声,沉默地带他下去。   高野能感受到他心情好像一下子低落不少,也跟着他一块儿沉默。   客厅里几个佣人正在清理鱼缸,沙发上坐着两个女孩子。   竟然是...林欢言?!   秦风和她视线相对,忽然觉得这女生是真的厉害。   “嗨,二哥,你快过来!这是大哥的同学!”白佳音手足舞蹈的,脸上八卦之情都要溢出来了。   秦风摆摆手,“我先送人出去,待会儿过来。”   高野一直遮着脸,再加上距离离得远,白佳音和林欢言都没看清他的样子,也没在意。他就趁着这个几乎赶紧跑了。   “那我走了。”   秦风点点头,看他上了车。   高野隔着玻璃,忽然觉得有些难过。这次一起作报告之后,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一起了吧。秦风这样的人,果然不会和他没什么交集。   秦风回到客厅坐下,“他带你过来怎么自己上楼了?”   林欢言端庄的坐着,能看出来教养极好,反观白佳音倒是活泼过了头。   “阿远说要回来换件衣服,我就和他一块儿来了。”   秦风似笑非笑的看她,“阿远?”   林欢言自信的一挑眉,“反正以后成了我男朋友我也是要这么叫的,不如早点让他习惯。”   白佳音兴奋地捂着嘴捶沙发。   “很快就会进行到这一步了。”她自信开口。   “对了,过两个周的校庆,我们系有表演节目,阿远说他那天不一定会去,你要不要去?”   “嗤,他要是真不能去就跟你说不去了,不会说不确定的。可能在不好意思吧。”秦风想也不想,话就从嘴里溜了出来。   林欢言眼睛刷一下亮了,笑眯眯地看他,“看来你们也不是不熟嘛?”   秦风后知后觉“咳”了一声。   想要打败你的对手首先就要了解他。   只不过在他眼里,白远致只是在对待别人的时候看起来态度不错,但骨子里仍是冰冷的,没想到这回栽的这么快。   白佳音是话题小能手,秦风坐在旁边,懒懒散散的偶尔回几句,客厅里氛围倒还算和谐。   过了一会儿,换好衣服的白远致下了楼。白佳音看到他立马竖起大拇指,“大哥今天更帅了!”   秦风瞥了一眼,又收回眼神。   白远致换了身黑色的丝质衬衣加同色的西装裤子,平时看着有些硬的发丝因为洗过如今软趴趴的趴在额头上,多了些柔软的可爱。而且林欢言正好也是一袭黑色及膝长裙,两人看着十分相配。   他站在楼梯口,示意林欢言他们该走了。   “音音,秦风,我就先走啦。”林欢言摆摆手。   秦风抬了抬下巴,白佳音则是跑去抱了她一下,“好哦,姐姐下次再来玩。”   小姑娘年纪不大,情商却不低。   人家俊男靓女一起出门约会,就显得秦风这个同龄人有些孤单了。   “哥,大哥都交上女朋友了,就剩你一个孤家寡人了。”白佳音撑着下巴看他,故意发出啧啧的声音。   秦风瘫在沙发角落玩手指,闻言抬眼看她,“怎么?你不是孤家寡人?终于承认你有男朋友了?”   白佳音这回不像上次那样底气不足。她双手掐着腰,清了下嗓子,“既然你诚心的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没错,我有男朋友了。”   秦风一下子坐直身体,“你开玩笑呢吧?”   这小丫头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说出来,不怕被老爸知道?   “是你同学?诚思的?叫什么名字?”秦风敛起身上不正经的气质,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你才多大就谈恋爱?那小子欺负你怎么办?不行,我得先把揍一顿。”   “哥你太夸张了吧。”白佳音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扯下来,“爸爸知道啊,他还鼓励我要勇敢追人家呢。”   “......”秦风满脸写着不信,“你逗我玩儿呢?”   白佳音摇摇头,似乎不理解二哥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她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努努嘴,“呐,这就是我男朋友。”   “......”   秦风随手把一个抱枕扔她身上,“行,你去追。你要是能追到贝克汉姆,哥以后都听你的。”   今天白铭在外有应酬,晚餐时只有他们俩,还让管家叔叔偷偷给他们加了点平时白铭不让他们吃的垃圾食品。   兄妹俩又在下面闹了一会儿,白佳音年纪小,很早就困了。   秦风看她去睡了自己也回了房间。   说起来,他好像也该上心找找女朋友的事了。   两个周后的校庆在礼堂举行。秦风去的有点晚了,前面唯二两个空位一个在白远致旁边一个在高野旁边。   他毫不犹豫地选了高野旁边的座位。   自从上次两人一起合作过报告后就没别的交流,高野猛一见他吓得浑身一抖。   “怎么了?”   他一抖秦风也吓了一跳。   高野连忙摇头,然后又把头低下去。   节目已经开始了,秦风也没管他。   舞蹈系的节目排在中间,听说是芭蕾舞剧。   看到最先出场的两人时,秦风忽然轻笑了声。   竟然是傅屿桦和林欢言。   高野看着他,也跟着他的视线看去。   两人在《天鹅湖》里担任男女主角,配合极佳。每次的旋转和舞步都极具优美和韵味,好似光跟着她的裙摆飞扬。   秦风已经听到不少人在私下讨论他们现实是不是一对了。   不知道白远致怎么想?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种很恶趣味的愉悦感。   只是他没注意自己笑的越开心,身旁的高野面容就越落寞。   整场庆典持续了三小时,结束后秦风伸了下懒腰,忽然看见前面舞台的侧门有人在朝他招手。   林欢言生怕他看不见,半个身子都伸出了后台,只是她身上还穿着舞裙,不大好意思出去。不然她就直接出去拽秦风过来了。   秦风看见她这样也不耽搁,就走过去。   高野刚想和他道别,就看他背对着自己走了。   “你叫我?”秦风看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只卸了妆,有点奇怪,“怎么了?”   “哎呀你跟我来。”   林欢言带他进了后台的休息室,门一打开,秦风想转身就走。   因为休息室里白远致和傅屿桦一人坐在沙发的一头,两人离得远远的,显然对对方很有敌意。   秦风拿眼神问她,“你叫我来干什么?”   林欢言抱歉地朝他笑笑,小声说,“只有你同时认得他们两个,拜托啦。”一边说着还一边把他按到沙发中间坐下。   “你们慢慢聊哈,我换个衣服咱们就去聚餐。”   “......”   “......”   “......”   秦风勉强的让自己坐住,看向傅屿桦,“待会你们去哪里聚餐啊?我也去?”   傅屿桦看他,又看了看白远致,“待会儿让欢言定。”   白远致“呵”了一声。   “......”秦风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掺和他们的事。 第98章 番外之秦风篇 -10   秦风和林欢言走在马路中间,白远致和傅屿桦被隔在两边。   他摸了摸饿扁的肚皮,眼神有些怨念,“我们去哪儿吃?”   A市好吃的不少,只是这个点了也都关门了吧。   秦风倒是知道不少西点做的不错的酒吧,但就怕白铭知道。四个人磨磨蹭蹭走出学校的时候还是没打定主意,傅屿桦看林欢言走路的速度慢下来,就问她,“欢言,你是不是累了?”   他一边说一边朝她伸出手,还没捱到人就见白远致上前一步,半蹲下来。   “我背你。”   秦风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场面。   我靠?   这还是白远致吗?   从和他见面以来就把白远致定义为臭屁冰山男的秦风真的被惊到了。以前在家里白远致就像个机器人似的,这忽然对着女孩子这么主动,真不像他。   林欢言扑哧一笑,拉他起来。傅屿桦也有些尴尬,收回手。秦风觉得他周边的空气都比刚刚更冷了些。   “我不累啦,我就是想起之前听同学说这边有条夜市的街道,里面挺多吃的的。但是担心你们可能不愿意去。”   白远致只是一点头,“随你。”   秦风也耸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   他看林欢言和白远致去前面拦车,就拉住傅屿桦,让他走慢些。   “你怎么回事?你喜欢林欢言?”   傅屿桦眉头一紧,“谁跟你说的?”   “这还用说啊你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秦风有些头疼,“我拿你当朋友所以劝你一句,她明显是喜欢白远致的,你别再陷进去了,省的到时候大家都尴尬。”   傅屿桦脚步一顿,本来阴柔的脸在此刻竟有些不忿。   “大家都尴尬?我看是你怕尴尬才对吧。”   “啧,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秦风佯装生气的捶了他一拳,“我和你认识多久了,你什么时候见我不向着你?”   林欢言在那边朝他们招手让他们快些,秦风按了按他的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别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   这儿的夜市的确很出名,即使他们四个都是第一回 来也没有发生什么迷路的状况。司机大叔熟门熟路的把他们放在入口,还推荐了几家小吃。   林欢言冲在最前面,几个男孩儿中就数秦风兴致最高,慢慢的逛开以后,他好像有点理解白远致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人为什么会陷得这么快了。   林欢言这个女孩子真是各种意义上的可爱,也非常细心,把他们每一个人的感觉都照顾的非常好。   他曾经听管家说过白远致的母亲,是一个为艺术献身从不回头的女人。不知道林欢言是不是符合了白远致心中对伴侣的所有期待,反正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是肉眼可见的相互喜欢。   刚刚经过一家花茶店的时候,老板还多送了一盒茶叶。   几人一路上把经过的店都点了,每人手里拎着几包吃的,最后停在一家看起来挺多人的酒楼前。   “刚刚司机师傅是不是说这家的冻柠酒很好喝?”   “好像是。”傅屿桦点点头,“说是古时候流传下来的方子,这儿原来就是某个朝代最大的酒楼,听说还是很多文人聚集的地方。后来亡国被推翻,现在又在原来的地基上改修酒楼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走快走。”   傅屿桦已经进去了,林欢言兴奋的也要跑进去,结果被白远致拉住。   “你,要喝酒?”   “不行啊?”   她理直气壮的模样倒是让白远致愣了下。   他缓过神说,“喝醉了怎么办?你在校外没有房子,我们又进不去女生宿舍。”   秦风忽的笑了。   林欢言也跟着笑,“果酒而已我还能醉了么?再说,我要是真醉了,你把我带回你家不就得了?”   “......”   秦风不晓得自己刚刚是眼花了还是怎么的,好像看到白远致脸上闪过一抹类似害羞的表情。   他摇摇头。   真是见了鬼了。   几人在二楼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下,点的菜还没上,酒先上了两坛。   一坛招牌的冻柠酒,一坛味道清雅的桃花酒。   白远致默默地剥了几个栗子放在林欢言面前的盘子里,“先吃点东西再喝。”   秦风喝的急,他们还没动,自己已经下去三杯了。   傅屿桦拦着他,“这东西后劲大,别喝太快。”   秦风嘴上应着,手里动作不停,没一会儿确实感觉不一样了。   “傅屿桦,起来一下,我要去洗手间。”   傅屿桦看他脸颊都开始泛红了,有些不放心,就搀着他一起去。   两人摇摇晃晃的下楼,秦风走到洗手间门口,忽然看见一个眼熟的背影。   “...那不是,高野吗?”秦风视线有点模糊,“他也来这儿吃饭啊?”   傅屿桦看过去,只看见了一片衣角。   “穿着服务生的围裙呢,你看错了吧。”   秦风哦了一声,自己进去了。   虽然有点小晕,但是上厕所他还是能上的。   出去洗手的时候他站在水池前,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就抬眼看了下镜子。   “诶,高野,真是你啊。原来我刚刚没看错。”   高野在这儿一直是低着头走路,听见有人叫自己吓了一跳。尤其是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他更窘迫了。   他利用空闲时间在这边的厨房打下手,怎么好死不死的碰上秦风了?   秦风好像喝醉了。他要怎么办?他要走开吗?还是要去照顾他。   秦风现在脑子转不过弯,见他不说话就主动问,“你也在这儿吃饭吗?我们在楼上,没看见你呀。”   “我...我在这儿工作。”   “哦。”秦风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正好傅屿桦担心他自己在里面会受伤,推门进来,“怎么耽误这么久?”   他一进来就看到俩人面对面站着,醉的那个眼神迷离,另一个反而十分紧张。   高野见到傅屿桦,头埋的更低,一下跑了。   秦风晃晃脑袋,“怎么跑了?”   “真是你认得的人?”傅屿桦扶住他,“那应该不好意思了吧。在这种地方遇到熟人,多多少少会有点尴尬的。”   “那有什么尴尬的,我们只是同学而已。”   “他喜欢你啊。”   秦风脚步一顿,醉意一瞬间被这句话冲散大半。   “你说什么?”   傅屿桦眼神平静的看着他,“他喜欢你。他那眼神你没看见吗?”   秦风皱着眉,和他对视一会儿,忽然笑出声,指着他,“调皮啊你。”   “呵。”   傅屿桦也微微笑了,“你爱信不信。”   高野看着他们上楼的背影,又默默回了厨房。   两人回去的时候菜都上齐了。   林欢言看起来依然精神的很,这种情况让秦风有点不服气。   他怎么能是最先醉的呢?   他让傅屿桦再去点两坛酒,大家得一起醉才行。   他手肘搭在桌子上,手掌撑着下巴,看对面两个人给你给我剥栗子、我给你挑鱼刺。倒不是被恋爱的酸臭味刺激到了,只是看见一桌子菜他忽然想起来,   “林欢言,大哥他不喜欢吃鱼。”   这是白远致第一回 听他在外面,还是在没有任何人的逼迫下第一回喊他大哥。   两人手里的动作同时一停,林欢言大体知道两人直接的关系,当下就笑着看他,“你到底是喝了多少?”   秦风脑袋里想的是没喝多少,到嘴上就不听使唤了,怎么也说不清楚。   他嘟囔一声,林欢言继续手上的动作,“你大哥很喜欢吃鱼,只是懒得挑鱼刺而已。”   “是吗大哥?”   白远致看他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对秦风的态度一直是无视,也从来没有真正想接受过他。但是在这一刻,他忽然体会到了,原来有个弟弟是这样的感觉。   “不过你怎么知道你哥哥不吃鱼呢?难不成你一直在关注他?”林欢言见秦风的模样就知道他醉的不轻,故意使坏挖坑给他。   “他每天在家吃饭,我在场的时候他只吃面前的菜,那鱼都放他手边了他都不夹。”   “所以我都出去吃啦。”   “以为我想出去的吗?外面那么热,游戏厅也不好玩儿。”   “真是麻烦的哥哥。”   秦风依然撑着头,别人问什么他答什么。大脑只负责把答案搜刮出来吐出去,丝毫没有顾忌主人清醒以后的自尊心。   林欢言被他逗得笑得直颤,还顺便拿肩膀撞了下他的肩膀,小声说,“开心了?”   白远致垂下眼皮,往她嘴里塞了个栗子。   傅屿桦回来后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明显感觉到气氛的变化。   他一回来林欢言就没问那些事,反而和他聊起了期末作业的舞剧。   说着说着她忽然又问秦风,“秦风,我们班有个同学,上次见到你之后一直觉得你很符合她设计里的角色,一直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呢。我老是忘记,你明天和阿远一起来我教室行么?”   秦风愣愣点头,下一秒脑袋就“砰”地砸在桌子上,把几人吓一跳。   “这是,睡着了?”傅屿桦推了推他,“还真睡着了。”   林欢言拍拍手,“那回去吧。阿远,要不要让你们家的司机来接?我和傅屿桦直接打车回去就好了。”   白远致看着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秦风,一脸头疼。 第99章 番外之秦风篇 -11   宿醉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醒来会发现自己不像个人。   秦风一边揉搓额头一边飘似的下了楼,“爸,早安。”   白铭看他一眼,指骨敲了敲桌子,“一脸倦怠模样,昨晚干什么去了?”   秦风感觉自己的上下眼皮几乎黏到了一块儿,打了个哈欠,“昨晚?我记得我和林...”   他的话刚说一半,就感觉到来自对面的一道凌厉视线。   这啥意思?白远致还想让自己给他保密?   秦风不乐意的瘪了下嘴角,“没干什么,就是和同学一块儿出去吃饭。”   “闹那么晚回来?男同学女同学?”   秦风心里有点烦躁,把这个锅扔回了白远致那,“大哥昨天也在,您问他吧。我先去车上补觉了。”   说完他就拿起一片面包跑出去,不给白铭一点追问他的机会。   “这孩子....”   白铭摇摇头,他可不打算问大儿子。然后白远致也放下刀叉走了。   还不知道自己无形中把两个儿子都惹生气的老父亲看着他的背影,招来管家,“你不是说这俩孩子昨晚一块儿回来的吗?”   “是啊,还是大少爷扶着秦风少爷回来的。”   白佳音在学校没回来,此刻他看着空荡的餐桌,阅尽千帆的成熟男人竟罕见的神情有些无措。   “都快半年了,他们还是这样。”   管家没有说话,默默帮他把咖啡端到手边。   他跟着这个男人二十年,在他还没有成家的时候就待在他身后,帮他打理工作和生活,看着他从少年意气到如今两鬓藏白。   “先生再给他们一些时间吧。少爷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急不得。”   “也只能这样。他们之中不管是谁我都放弃不下。”   车里放着轻音乐,秦风揉着脑壳,努力回想昨晚的记忆。   虽然模糊但是好歹想起来了点。   “我九点的课,开慢点。”   “好的少爷。”   大黑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见他皱着眉头满脸不是很舒服的样子,把车停在路边。   秦风不耐烦地开口,“怎么停了?”   “路边有卖豆浆的,我去给少爷买一杯吧。”   “.....多加点糖。”   大黑低下眉眼,无声笑了笑。   这个二少爷,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车子一停下秦风就感觉头疼好了些,人也精神不少。他微微扭头看向外面。这里离学校只隔两条街,路边还能看到几个带着A大校牌的学生。大多是在外面租房子住赶着去上课的,还有几对小情侣牵着手一块儿散步的。   秦风看着看着就入了神,忽然想起昨晚的白远致和林欢言。他现在是真的有点纳闷,谈恋爱就那么好?   大黑提着一盒蒸饺和一杯豆浆回来了,从车窗里递给他。   秦风接过后却没吃,先问了个问题。   “你有女朋友吗?”   大黑一愣,摇摇头。   “以前有过吗?”   “有过一个。”   “哦?”   秦风把吸管插进去,嘬了一口,顿时舒服的靠着椅背,整个人放松不少。   “谈恋爱什么感觉啊?”   大黑觉得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有些超纲。他想了想,“我觉得和平常差别不大。”   秦风不信,上下扫了他一眼,“不对,我觉得是你平时太正经了,对方也不好意思对你做什么。”   “额。”大黑点点头,这也不失为一种可能。   秦风被他这反应逗得直发笑,心情也好了些,“行了,继续开车吧。”   他们刚到A大门口,就看见傅屿桦也刚好从出租车上下来。秦风喊了他一声,快跑过去,“哎我得找你算账啊。”   “嗯?”傅屿桦扯了扯被他拽歪领口,“怎么了?”   “昨晚上你就那么看着我喝醉啊,太不够意思了吧。”   “你喝那么快我哪里拦得住。”傅屿桦把他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拿下来,“再说我还生你气呢。”   秦风无辜地瞪着眼,“我干嘛了?”   “我本来以为昨天你能向着我,结果你还是去帮你大哥了。”   他虽是这么说,眼里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他对林欢言是有一点朦胧的感情,不过还是欣赏更多一些。而且昨晚林欢言和他说清楚以后,他差不多也能放下。   不过秦风喝醉之后还真是——意外的单纯。   秦风没感觉到他生气,依旧嘻嘻哈哈的,“你就别唬我了,下课我请你吃饭好了吧。”   “行。”傅屿桦看见他身后刚好经过的人,轻轻推了秦风一把,“下课见。”   秦风不明所以的退后两步,撞到一个人。   他扭头一看,是高野。   本来在道路另一端的高野被这忽如其来的接触弄得懵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说了声对不起。   “没事没事。”秦风无奈地看了一眼傅屿桦,对方带着八卦的笑容回看他一眼,飘飘然的走了。   高野平时没觉得秦风很有压迫感。但是此时他站在男孩旁边,身体被他的影子覆盖,看着他越靠越近,脸色也变得红彤彤的。   “你怎么脸这么红?”   要命,他还问出来了。   高野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今天,你不觉得今天很热吗?”   他的过分随意的语气显然是装出来的,秦风疑惑地看了眼头顶阴云密布的天空,“好吧。”   “一起去教室?”   “啊?好。”高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秦风捕捉到他的动作,也没多想,脱口就问了一句,“第一次见你怎么没戴眼镜啊?”   高野跟在他身边像个小媳妇儿一样唯唯诺诺,“那天.....眼镜丢了。”   “哦。”   没了能一起学习的由头,高野不敢和他随便聊别的话题,两人就一直沉默着走到了教室。   他们这节课是大课,两个小班合到一个大的阶梯教室去上,秦风随便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扭头一看高野坐在了他前面一排。   这是什么意思?   秦风还以为他要和自己坐一起呢,还特意坐到里面一个位置。   想归想,他也没有让人再坐过来。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班上差不多做满了一半人。秦风随手翻开课本,刚准备看看,就听见一群咋咋呼呼的人从门口组团进来。   几个人看起来并不像学生,但更不像老师。浑身上下的打扮都散发着一个消息:我们不是好人。   班里好像有不少人认得他们,但看到他们后都装作没看到的样子。随着他们一路走上来,教室也越来越安静。   秦风就看着他们一路走到后排。   竟然是冲着高野。   秦风眯了眯眼睛,看高野几乎没什么反抗的就和他们走了,心下奇怪。   高野不像是会认识这种人的样子啊。   他在位置上坐了会儿,还是没坐住,偷偷跟过去。   几人带着高野去了教学楼背阴处的一个角落。   秦风贴墙站着,刚好既能挡住自己还能听到他们说话。   “丑八怪,我们让你写的论文呢?”   “...还没有写完。”高野的脑袋垂的低低的,下巴几乎都戳到了胸口。   “都给你十天了你还写不完?看来你的成绩也不是很可靠啊。”为首的青年往他头上推了一把,高野的眼睛又被打掉在地上,他想去捡,又一下被人踩着肩膀踢到在地。   “我、我平时除了上课还要去打工,真的写不完,再给我点时间吧。”   他爬起来,又被推到,然后又爬起来。   他也想尽快镇静下来,想办法离开这里,但声音里带着的一丝哭腔表示他现在真的很害怕。   “打工?既然都工作了,那一定也有工资吧。”   几人推推搡搡的,有两个人竟然开始上手摸他的胸口和屁股,借着找钱的理由对他动手动脚。   “别看他长得丑,身材倒是不错。”   高野整个人被他们围困到角落,几乎要崩溃的哭出来。   他把自己围成一个球缩在地上,封闭感觉不敢抬头。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周围的人全都散开了,随着几声惨叫,他颤颤巍巍地偷偷抬眼,竟然看到刚刚还在欺负他的几个人都倒在地上。   视线上移,旁边站着的人是......   是秦风!   泪眼婆娑间他好像看见秦风弯腰在地上捡起一个什么东西,然后走近他。   高野还没从刚刚的氛围中缓过神,浑身都有些抖,见到秦风走近后他再次把脑袋埋到臂弯,只想做一只逃避的鸵鸟。   然后他就感觉到有一双大手捧着他的脸颊两侧,给他戴上了刚刚不知道掉到哪里去的眼镜。   透过两片镜片,他能清楚的看见秦风的眼神。   没有可怜,没有悲悯,只有淡淡的温柔。   秦风不在他面前表露自己生气的一面,却不代表他不生气。   他力气大,直接把高野整个人从地上拉起来。   两人走到一间空教室里,秦风把前后门都关上。   “你以前经常被他们欺负?”   高野不说话,连被他牵着手都没反应过来,只低着头。   “你是笨蛋吗?他们欺负你你不会告诉家长老师?就由着他们欺负?要是我今天没跟来呢?”   秦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   他只是在看到那些人对他动手动脚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昨晚傅屿桦说的话。   说完他也沉默了,两个人相对着沉默。   “...算了。以后你跟着我吧。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什么意思?”   “你不是喜欢我吗?我让你喜欢。”   “...什么?”   高野有些发怔,眼睛红肿,望着他不知是疑惑还是委屈,“我知道你嫌我笨,死脑筋。但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信,所以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分不清也不想分,你、你别骗我。”   秦风笨拙的拍拍他的脑袋,把人按在胸口。   “不骗你,让你喜欢。” 第100章 番外之秦风篇 -12   高野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可能对秦风有不一样的想法时,那时秦风根本就不认识他,甚至可能都没见过他。   但他就像变态一样每天盯着他,跟着他。   明明知道两人根本不可能,还在一厢情愿地做着白日梦。   所以此时此刻他发现秦风竟然说他什么都知道,而且并没有觉得他恶心的时候,他已经觉得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本来这已经够让他欣喜若狂了,没想到他竟然说允许自己喜欢他。   高野简直激动的发疯。   这是不是就说明他们是真的有机会在一起的?   激动过后理智回笼,他第一反应就是问自己秦风为什么会喜欢他?   所有的念头充斥在脑海,他被秦风搂着,下巴抵着他的肩,浑身僵硬着。   如果这是梦,他宁愿永远都不醒过来。   秦风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现在跟我说说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经常找你麻烦?他们都做了什么?”   高野拧了拧手指,“他们是高年级的学生,因为论文没完成,毕不了业,也不能在学校里待着,就找人帮他们完成论文。”   “所以他们找上了你?”   “他们好像找了很多人,但是到现在,好像只剩我了。”   “啧。”   高野擦了下眼睛,秦风瞧见他眼睛红肿的可怜样,心里疼得发软,“好了,别哭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他想给高野擦擦眼泪,却在手指快要碰到他的时候被他躲了过去。   高野把有胎记的那半边脸转过去不想给他看到。秦风顿了顿,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手给挪开了。   “秦风,谢谢你。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本来只是想帮他一把,却对这种被他人依赖的感觉着了迷。   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英雄气概过。   “你还回教室吗?”   “你呢?你回我就回。”   秦风看了看手表,耽误这么长时间课都快上一半儿了。   “我不回了。我带你去舞蹈系那边等一会儿吧,中午和我朋友一起吃饭。”   “我...我就算了吧,我这个样子。”高野几乎是惶恐的下意识就拒绝了他。   秦风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他在思考怎样说才能委婉一些,最好不要伤害到他的感情。   “胎记这个东西是你生下来就有的,并不是你的错。而且,它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难看。真的。”   高野摸了摸额头,“我都习惯它了。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丢人。”   “这有什么丢人的?”秦风递给他几张新的面巾纸,“嘲笑别人的人才丢人。”   傅屿桦看到他俩并排站着的时候,有种自己成了红娘的错觉。秦风在他开口说话前给他递了个眼神。傅屿桦也识趣的没多嘴。   因为下午还有课,三人就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小餐馆解决午饭。   趁着高野去洗手间,傅屿桦一边剥虾壳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你的进展速度也太快了,这是在一起了?”   “什么在一起?”秦风开着菜单头也不抬,“不过是把话说开了,我见不得他被欺负,就多照顾他点儿,你别乱说话。”   傅屿桦听他的,不说话了,只是摇头笑。   过了会儿他还是没忍住,“你可想好啊,一般管这管那的,养成习惯就管到最后了。”   “那又怎样?”   傅屿桦差点把手里的饮料洒出来。   “你脑袋傻啦?你不想想你家里什么情况,他是什么情况,怎么可能到最后。给我这种中产出身的都要被严格监控交友,何况是你。”   秦风觉得这都不是事。白铭有一个白远致要管就够了,哪里还用管他?   正巧高野回来,他们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高野去洗手间的时候,非常认真仔细的想了想,他要以什么态度去对待秦风。可是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现在这种距离就挺合适的。   秦风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打算。能帮就帮,但是不必要的幻想不会给他。   那天之后,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很明显变得变亲近。不过高野本人的变化很大。好像卸下什么重担似的,整个人变得轻松不少。他并不近视,现在也勇敢地摘下来那副眼镜,不再躲躲闪闪的和别人交流。这都是秦风给他带来的底气。   秦风度过了一段还算平稳的校园生活。之前林欢言说的舞剧需要帮忙,他也去看了。他并不适合那个角色。   不过她的朋友也是有点奇怪,加了他的联系方式之后并没有再联系他。久而久之,他也忘了这回事儿。   结果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他又碰上了那个女孩儿。   这是他十八岁的生日宴会,白铭特意搞得很盛大。   除了给他过生日,白铭还打算正式把他和白远致一起介绍给了A市所有的家族。也就是他和白远致的关系比以前好了些,有人陪着应付这些场面比自己一个人要自在的多。   “小风,阿远,来,我给你们介绍个人。”白铭端着酒杯让他们过去。   秦风和白远致对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和几位叔叔要上楼谈点事情,你们好好招待客人。尤其是刚刚我给你提过的容金小姐,你们两个人都要给我好好招待。”   “谁?”秦风皱着眉,感觉自己完全没印象。   “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站在阳台那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孩儿,是我们下一次合作对象的千金,你们两个好好招待人家,不要让人家觉得我们不欢迎她。”他说完就走了,留下秦风和白远致大眼瞪小眼。   白远致这次倒主动开了口,“我有女朋友,你去吧。”   “......”秦风一下就不乐意了,“爸爸明明让我们两个去,你凭什么把活都堆给我呀?我不管,你也得去。”   白远致挑眉看他,“你也是言言的朋友,你要让我去照顾别的女孩子?”   “我——”   秦风确实做不来这事。   林欢言这段时间回港城有些事,这次没能来,还特意给他寄了礼物说了生日快乐。   他愤愤地看着白远致飘然离去的背影,赴刑似的走过去。   结果那姑娘一回头,他就想起来了。   这不是林欢言那个要他帮忙的同学吗?   女孩穿着浅粉色的吊带纱裙,盘了个丸子头,披肩滑到臂弯处,俏生生的站着。整个人就像一个粉嫩的桃花骨朵。   “嗨秦风,生日快乐。”   “是你啊。”   秦风感觉自己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要跟个没见过的人说话呢,咱俩好歹还见过一面。不过那时候我忘了问你名字了。”   “嗯,那天你在台上和言言试戏,我在后台看着呢。本来想出去给你打个招呼,结果你急着走,就错过了。”   “没事儿,现在认识也一样。大家都是朋友的朋友,互相认识后也就是朋友了。”   容金笑了笑,“对了,你那天急匆匆的是去干什么呀?难道是去见女朋友?”   “不是。”   秦风摇摇头,和她一样趴在栏杆上看外面的花园,“我这人不太喜欢搞文艺类的东西,待在舞台上觉得不自在,就提前走了。你的舞剧怎么样了?找好人了吗?”   容金皱皱鼻子,也摇摇头。她五官大方,脸蛋圆圆的,做这些小动作更显可爱。   “我不演那个剧了。既然找不到合适的对象,那干脆就换一个好了。”   “这样啊。那也挺好。”   他们之间还是不熟,能聊的话题也只有第一次见面。说完以后就没了能聊的话题,秦风觉得自己应该招待的挺好的,就想告辞。   没想到容金拉住了他。   秦风有点不知所措,“怎么了?”   “白叔叔没有告诉你,额,就是我们...”容金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得互相了解一下。”   “嗯?”   秦风还是没明白。   “你觉得我怎么样?”容金期待的看着他。   “...挺好。”   “我也觉得你挺好的。”容金脸颊有些红,“实话跟你说吧,其实你第一次去找言言的时候,我在教室门口看到你就觉得自己喜欢上你了。所以,我听说白叔叔有打算给我们订婚的时候,我...”   “等、等一下!订婚?”秦风差点叫破了嗓子,“容小姐,我们才第二次见面,你就说要和我订婚,你不觉得这有点太草率了吗?”   “我们也可以互相了解多一点再说?”   “不是,容小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秦风这才明白白远致为什么连过来也不愿过来,合着大家都知道自己被安排了一桩婚事,就他自己不知道。   “我觉得咱俩不能订婚的原因并不是你不好,也不是说咱俩互相了解的深不深刻的问题。这种行为一开始我就是不接受的。”   “为什么呢?”容金不解的看着他,“你现在没有女朋友不是吗?如果你不想订婚,我们可以像普通朋友那样相处看看。说不定你就喜欢上我了呢。还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对,我有喜欢的人了。”秦风梗着脖子,决心拿这个理由拒绝她。   容金有点失落,“可是我听说你并没有女朋友啊。”   “我明天带给你看!”秦风只想着现在拒绝掉这次联姻,完全没考虑他这个决定可能会带来什么后果。 第101章 番外之秦风篇 -13   高野根本不知道昨天是秦风生日。结果在晚上临睡前看了眼日期,他觉得很熟,仔细一想,才把这个日子和他之前填过的资料连接起来。   都这么晚了,他也没敢打扰,就想着第二天去学校和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结果第二天他去学校的时候,秦风倒是先着急忙慌的跑过来找他了。   “高野?高野!”   秦风小跑进教室,把人从座位上拉起来,也不给他什么反应的时间。   “走,跟我去个地方。”   “啊?”   高野怔愣着就被他拽着手腕带下楼,因为这短暂的肌肤相接有点脸红。   “去哪里啊?马上上课了。”   秦风带着他跑到一个楼梯拐角停下,“高野,我需要你做我男朋友。”   “?”高野像受到惊吓似的一下挣开他,退后两步,“你!你魔怔了?”   秦风往楼下看了看,“没有,你没听错。”   “我就问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可,我....”高野看他也不是,离开也不是,脸颊像水煮西红柿似的,“你认真的?”   “是,你答应不答应?”   高野印象中这是他第三遍问这个问题了,他觉得如果自己错过这次机会,这辈子再没有第二次。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突然,但是....   “好。”   他慌张的点头,“我答应。”   秦风放心的呼出一口气。   他带着人往楼下走了一圈儿,又把人送回教室去了。好在高野还懵着,完全没来得及思考他这样做的原因。   也完全没看见就在不远处站着的容金。   “......”   容金等着他过来。   “你疯了?”   秦风还没走近就先被她骂了。   “...反正你都看到了。这下你明白了吧,咱们真的不可能。”   容金都要被他气笑了,“你当我瞎吗?你看那人的眼神根本就不像在谈恋爱。你演这出是为了恶心我还是为了恶心你爸呢?”   “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啊,随便拉个人陪你演戏呢?演技这么好前几天怎么没发挥出来?”   粉嫩的花骨朵一下变成了爆炸小辣椒。秦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行,你要是真这么为难,我去跟白叔叔说当这次联姻没发生过就是了!”她说着就要走。   秦风脑子里忽然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把人叫住。   “你等一下!”   容金还生着气,没好气地看他,“干嘛?”   “你要去说了我爸还得再找别人。我们俩合作怎么样?”   容金轻笑了下,“你是说你要拿我当挡箭牌让你爸不给你找别人?”   “对,等过两年你可以直接放出消息说你把我甩了。怎么样?”   容金直接赏了他一个巴掌。   力气不算太大,不过还是把人给打懵了。   秦风以后想起这一巴掌,才惊觉容金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对他动手的女人。   “你以为你是谁?我是有点喜欢你,但是还没到能为你牺牲我两年时间的地步好吧。刚刚那男的是不是也被你利用了?秦风,我瞧着你人模人样的,怎么算计起人来一点也不手软啊?你有没有为别人考虑过啊?!”   容金憋着气,见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也有点后怕。   她刚刚太冲动了,万一他是个变态咋办?   容金刚转身离开,秦风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人按在墙上。   他声音平静低沉,听不出怒气反而令人更紧张,“你打我?”   容金犟着不肯低头,“那、那又怎样?”   秦风重重呼出一口气,把人放开,“你走吧,愿意跟我爸说就跟他说。”   “......”   容金看他一眼,快步走了。   舞蹈室里的同学见她气冲冲的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东西,纷纷问她怎么了。   “容金,等会儿还得排练呢,你去哪儿啊?”   “去哪儿都行,不想在这里待着了,烦死了!”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脾气火爆,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同学们见她这样也没再劝,等她离开后才八卦起来。   港城,白鹿山庄。   林欢言接到容金的电话时正在会客厅表演小提琴,一曲拉完回到座位发现有三个未接电话。   她走出门回拨过去,“怎么了?”   “你家是不是在白鹿山庄?”   “对呀。”   “你下来接我吧,我在门口,门卫不让我进。”   “?!!”   林欢言催着司机开车带她到大门口,见到人觉得惊奇又惊喜,“还真是你!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是有什么事吗?怎么说来就来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容金还背着装有舞蹈服的小书包,坐上车后就开始跟她吐槽,“我真是看走眼了,秦风就是大笨蛋!”   林欢言哭笑不得的,“他做什么了?不是前几天打电话说你爸爸和他爸爸有联姻的打算,你还挺高兴的吗?”   “他找了个人来应付我,说不要跟我联姻。哼,本小姐还不稀罕他呢,不联就不联。世界上又不是只剩他一个男人!”   两人说这着话,轿车穿过花园驶入正中的别墅前廊。   “哇,言言,我以为你家是住在这个山庄里,没想到这个山庄就是你家啊。”   “今天有奶奶那边的客人来。待会你可能会见到挺多人的,不过别担心,我先带你上去休息,等我在下面招待一会儿我就上去陪你。”   容金点点头。   两人走进房子。   可能是因为房子太大的原因,客厅里的人是很多,但不显拥挤。容金还看到几个外国人。   “小妹带来一个新朋友啊。”   “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好漂亮的女孩子。”   几个年轻人七嘴八舌的,林欢言瞪了他们一眼,“表哥你可别乱说了,容金你别理他们,他们纨绔惯了,嘴里不遮不掩的。”   “小妹这么说哥哥我可要伤心了。”一个染着夸张金色的男孩从沙发上跑过来,拉着容金的手吻了一下,“请问这位美丽的女士,有什么是我可以效劳的吗?”   “额...不用了。”   “表哥——”   林欢言把容金拉到身侧,“你再这样我可要告状去了。”   那男孩耸耸肩,“好吧好吧。不过因为这样漂亮的女士受罚,我甘之如饴。”   容金尴尬笑笑。   直到跟着林欢言上楼她才松了一口气,“你哥哥还挺直接。”   “他们是我奶奶那边的人,从小在国外长大,比较开放。你现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就过来。”   “行,你去吧。”   她以为容金是下楼招待客人,没想到她出了门就直接给白远致打过去一个电话。   “秦风是做了什么啊?把容金气得都跑到我这里来了。”   白远致刚下课,此时还坐在教室里。他揉揉眼睛,“言言,你打电话给我,问别的男人的事?”   林欢言好气又好笑,“白远致你别这时候找茬啊,你弟弟犯错误了你知不知道呀。”   白远致根本不关心这,反而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得再过几天,陪他们把这里逛个差不多才行。”   “就不能找个导游吗?还非得你亲自带着,他们也都不是小孩子了。”白远致把书本收拾好,“这个周末用不用我过去?”   “不用不用。”林欢言连忙拒绝。   “......”   才发现刚刚自己拒绝的太快,怕是伤了某个傲娇男人的感情,林欢言走到阳台,有些撒娇的说,“我知道你想早点告诉父母,但是如果你告诉你父亲就相当于我父亲也知道了。我父亲知道了,我大伯就知道,就相当于整个港城都知道。你也不想咱俩刚开始谈恋爱就有八卦小报跟着偷拍吧。”   “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处理好。”   “我当然相信你啊,我最相信你了。”林欢言笑笑,看到楼下的汽车缓过神,“等一下这个话题怎么歪成这样,刚刚不是说让你去问问秦风他干了什么吗?你去问了没有?”   “没有。”白远致理直气壮。   “你去问问嘛,他不是就在你隔壁吗?”   “......”白远致点点桌子,“你和他关系很好?连他在哪儿上课都知道。”   “容金告诉我的。”林欢言摸摸鼻子,开始变怂。   “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也不是不可以。”白小狐狸开始提条件了,“等你回来,要挑个我爸在的时间去我家拜访。”   “喂。”林欢言有些无奈,“合着我刚刚都白说了?”   “我会告诉父亲让他不要散发这个消息。言言,你知道的,我认定你了,所以,也给我些安全感好吗?”   林欢言最受不了他用深情低沉的语气说着讨好的话,回回都会败下阵来。   “好了好了,答应你就是了。”   白远致满足的笑笑。   林欢言似乎都能想到他的表情,也跟着笑笑,“那你快去吧,待会儿给我回过来,我等你哦。”   “好。”   白远致挂断电话,起身朝隔壁走去。其实他连秦风现在会不会在教室都不知道,最好不在,也帮他省去了一个麻烦。   结果没想到,却让他看见了不敢相信的一幕。 第102章 番外之秦风篇 -14   “你们在做什么?”   白远致停在门口,皱眉看着教室里唯二留下的两个人。   “!”   秦风一下子站起来,凳子都被推倒在地上。   正给他涂药的高野也被吓了一跳。   白远致从小在伦敦长大,对两人之间这种氛围敏感得很。他俩虽然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行为,但是感觉很不对劲。   “秦风,你出来。”他的音色随着脸色沉下去,看起来有些骇人。   秦风本来不想听他的话。但是一想,他从来没有主动来找过自己,可能会有什么重要的事。不得已就跟他出去了。   “没事儿,他是我哥,我一会儿就回来。”   高野愣愣地点头。   但他挺惊讶的。   倒不是因为秦风跟一个男孩子拉拉扯扯这件事本身,而是奇怪自己之前竟然没有看出来。之前上学的时候,他班里就有不少同学是,而且他们身上有一种共同的特点,还挺明显能看出来的。但是他在秦风身上就看不到这种特点。   空旷的走廊上,两人面对面站着。   白远致先开口,“言言跟我说你把容金惹哭了。”   “她哭了?”秦风一怔。她看起来那么凶怎么还哭了?   但是他说话的动作扯动了下巴上的伤口,本来有点抱歉的语气又变得像赌气一样,“我也没想惹她啊。”   “你看看,给我挠的。”他指着自己的下巴,看起来又生气又委屈,完全没发觉自己现在多像一个对哥哥撒娇的小男孩。   白远致想起他才刚满十八岁,也就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他面部表情柔和了些,没了一开始的质问严肃,还看了看他下巴处的红肿,“怎么还动手了?”   “是啊!”秦风郁闷死了,“我可没对她动手啊!你不要多想。对了,昨天你早知道爸爸要联姻对不对,所以才推给我。”   “...我只是猜测可能是。”   秦风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怨念地看着他。   白远致罕见地有一丝窘迫,看看他又低下头,“就算你不喜欢她,也不该把关系闹得太僵。”   秦风没敢大声,但眼神里全是烦躁,“到底是多大的生意,难不成真要我跟她结婚?”   白远致刚准备拿出手机给林欢言回拨过去,听到他这话,又停下动作,“容家的话语权比你我想象中还要大一些,容先生是有名的学者,如今A市的大部分新秀有一半都是他的学生,其中不乏政界名流。”   秦风赌气似的靠在墙上,不肯听。   “你平时也该多关心一下爸爸在做的事情,不要老是让他为你操心。”   白远致叹了口气,“爸爸的想法是,如果能和容家联姻,可以在许多新兴产业拔得头筹,抢占先机。毕竟现在信息是最重要的,也必须要经营人脉。”   “......”秦风瞪大眼睛,要不是为了避嫌表明自己没有跟他争继承人位置的意思,他至于天天往外跑吗?!白远致竟然现在还数落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做的还不明显吗?   白远致显然是没接收到他的眼神,定定的看着他,“所以,你要不要跟容金道歉。”   “我,道歉?”秦风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要。虽说我干了惹她生气的事,但是她也打我了啊!”   “你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啊。”   白远致忍着笑,说完才惊觉自己的语气有些亲昵,他轻咳一声,“我给言言打电话。”   秦风鼓鼓腮帮子,转身走了。   容金在港城待了两天,被林欢言的表哥烦的没办法,又连夜收拾东西跑了回来。她不知道林欢言和白远致帮她在秦风那边刷过一次存在感,还以为那事过去了,直到自己在教室门口被两位不速之客堵住。   一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她过来的林欢言的表哥。   另一个就是秦风。   那俩人发现对方跟自己等着的是同一个人的时候,表情一下子都变了。   “容小姐,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表哥的中文名叫文龙,是自己起的。因为常年在国外,说国语时语调有些不标准,又带着港城独有的腔调,听起来有些喜感。   秦风则是直接多了,直接走过去站在人家面前,“我有事跟你说。”   容金谁也不想理,但是教养又不许她这样做。只好先让文龙等一等,把秦风带到走廊拐角,没好气地问他干什么。   “你没跟我爸说我们俩的事。”   “白叔叔那么忙,约个时间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我就是还没来得及,最近事情又多,你别以为我就放过你了。要是哪天我心情不好,就去告你一状,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骗人。”   秦风无奈地抵抵后槽牙,“我过来是想跟你解释一下,你就算要威胁我也得听完吧。”   容金冷哼一声。   “那天你看到的其实也不全是我在骗你。我确实是跟那个男孩子在一起了。只有你说的眼神,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眼神。但是我能确定他是喜欢我的,所以前几天你一说我们要订婚,我就立马想起他来了。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对他的好感能不能达到喜欢的程度,但是我觉得我不能不给他一个机会。”   “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拒绝我,去选择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的人。”   秦风一噎,怎么到她嘴里自己说的话就这么有攻击性了呢。   其实容金听完他说的话,差不多理解了他的意思,但是她就想故意气气秦风。   见目的达到,她转身欲走,秦风又把她叫住。   “那边那个是什么人?”   “要你管!”容金朝他做了个鬼脸,准备去打发下一个缠人精。   秦风笑笑,但没急着离开。瞧见那人也吃了个闭门羹后才放心回去。   哪里来的杀马特,一看就不像好人。   那天过后,他和容金的问题算是基本解决了。在度过一段还算平常温和的日子后,就快到圣诞了。   秦风不知道普通的同性情侣平时的相处是怎么样的,但他觉得他和高野的相处模式并没有什么变化,反而对方有时更加束手束脚了。他不懂,也不敢贸然做什么。   有一天两个人下课回去的时候,在校园的小路上面散步。高野那天好像挺开心的,还问了他一个平时不会问的问题。   他问,“秦风,你喜欢我什么?”   秦风挠挠头,“额,我就觉得你挺好的,和你在一起玩挺舒服的。”   高野看着他,忽然不走了,“不行,你得说出来一个理由才行,不然我不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   “嗯....我觉得你思考问题的时候,特别可爱。”   “嗯?”高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本来是想结束这段关系的念头动摇了一下,“怎么说?”   “我觉得你想问题的时候有一种自信,会很专注,很认真。而且你觉得你自己肯定能想出来。这点我觉得挺好的。因为大部分人面临的问题的时候,是不太相信自己可以解决掉的。有时候看着你的话,我会觉得我自己也能做到很多事。”   高野本来有些笑意的眼神渐渐变得感动,“真的吗?”   “是啊。”   那次谈话后,高野就再没有问过类似的问题,秦风也渐渐把它抛到脑后。很快就到了圣诞节那一天,他本来想叫高野一块儿去玩。但是高野推脱了几遍说他要复习考试,秦风也不好强迫他。   正好傅屿桦也是孤家寡人,他们两个就出去玩了。转来转去,傅屿桦提议说大冬天的不如再去上次的地方喝酒。   秦风也觉得没问题,两人也没带司机,自己打车就过去了。   下车时傅屿桦问他,“上次在里面见到的那个小男孩,不知道这次还在不在。”   秦风摇摇头,“他说他在家里复习,怎么会在这儿。”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被打脸了。   秦风看见他穿着围裙在酒楼外擦窗户时,脚步顿了一下。   因为高野是背对着他们的,傅屿桦就没有认出来。直到快要进门时才发现好友往旁边走,他喊了一声,“秦风你去哪儿?”   然后他刚说完这句话,不远处提着水桶的员工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   秦风快走两步按住他的腰侧帮他稳住身体,声音比地上的白雪还要冷。   高野身体颤抖着从梯子上下来,心里心里被惶恐不安充斥,也不敢看他。   “为什么跟我撒谎?”   傅屿桦知道他如今心情怕是非常不好,自己先溜上了楼。   高野低着头,“今天这里的客人很多,人手不够,老板就叫我过来帮忙。”   “你是觉得在这里帮忙比我还重要?”   “不是的!只是...今天的工资是我平常的两倍,我不能不来。”   “你缺钱?你缺钱为什么不跟我说?”秦风自己认为平时还算比较理解高野,但今天高野做的事他真的理解不了。   “我们现在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如果是的话,你遇到困难为什么不跟我说?”   高野在听到他说到恋爱两个字的时候,眼眶一下就红了。   “秦风,我们真的不像在恋爱。”他没憋住眼泪,抽噎着一滴滴掉进雪地里,砸出几个小坑,“你让我怎么跟你说呀....恋人不是像我们这样的。他们会牵手,拥抱,接吻。我们其实就像普通朋友,根本不是——唔!”   秦风没有接过吻。他是直接把嘴唇贴上去,定了几秒钟,然后捧着已经完全呆掉的人的脸说,“怎么样,现在像恋爱了吗?” 第103章 番外之秦风篇 -15   那个吻确实让高野的心定下来了,字面意义上的。   有那么一刻高野觉得自己的心脏真的停住不动了。   “秦风,我真的很喜欢你。”   高野鼓起勇气和他对视,“真的特别喜欢。”   “嗯。”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秦风是个很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的人,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是高野的男朋友,那他在这个位置上就必须要做好。   他摸摸高野的脑袋,“你需要多少钱你跟我说,就算我借给你的好不好?大冬天的你在这里工作是想让我心疼死吗?”   秦风以前从没说过这么肉麻又亲昵的话,不过一旦决定要好好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这些话就很自然的从嘴里吐了出来。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我去跟傅屿桦说一声,然后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高野红着脸点点头。   他看着秦风的背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贪心了。   明明一开始他只是默默的喜欢秦风,后来在一起他觉得足够了,在一起之后他又开始渴求更多更亲密的交流。   他想要的秦风全都满足他了,万一以后他想要更多怎么办。秦风会不会烦他?会不会觉得他贪心?   那天秦风带他去了自己本来计划好的居酒屋。   高野从没喝过酒,两杯下去就嚷嚷着自己好热,把心里话全都吐了出来。   他说自己来打工并不是因为家里需要,而是因为他自己需要。   他想做个手术,把脸上的胎记去掉。   他做了不少调查,知道像自己这种情况是可以通过手术去掉胎记的。   他之前总觉得没关系,而且也已经习惯了。可是为了秦风,他想成为一个配得上他的人。   秦风说不出自己听到这些话的心情,大概是震惊和感动皆有,还有一丝丝“原来他想了这么多”的不好意思。   这样看来自己真的对他太不上心了。   等他第二天清醒以后,秦风又问了他一遍是不是真的要去做。   “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如果你真的想,我也不会拦你。”   高野很坚定的点头。   “那我陪你。”   高野预约的时间是在寒假过年后的几天,秦风没有和家人们一块儿去度假,选择陪他去做了手术。   白铭当时还追问他为什么不去,他推脱说自己和同学有约了,要去别的地方。问了增加可信度,他还拉来了白远致做担保。   “大哥也知道,是吧?”   白远致看着他,不知道他要搞什么把戏。   “你忘了,我们那天在舞蹈系门口....”   秦风朝他一笑。   白远致剜他一眼,立马截住他的话头,“是的爸爸,我想起来了,确实有那么回事。”   见白远致都帮他说话,白铭也没再问。   手术其实很快,但是因为高野的眼角也有一些被波及到,所以医生给他缠上了纱布让他观察几个小时后再离开。   秦风特意给他开了个单人病房,让他坐在床上,自己站在他对面观察。   “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没什么感觉。”高野不由自主地想摸自己的眼睛,秦风捉住他的手,“先别动。”   “我现在看起来是什么样子?”   秦风躬下身子,即使知道他看不见也盯着他的眼睛,“你现在特别好看。”   高野满足地笑起来。他不舍得放开秦风的手,一直拉着他。秦风想让他躺下睡一会儿,高野也不松开。   “你这样是想让我陪你一起躺着吗?”   “...嗯。”   他小声又羞涩地应了声,拿另一只手朝周围摸索,“这床应该挺大的吧。”   “行。”   秦风让他坐着别动,自己绕到另一边躺下,拍拍床,“我躺好了,你慢点啊。”   高野兴奋地摸索着身后的枕头,却摸到了秦风的胳膊。   他小心翼翼地躺上去。   秦风枕着右手,左胳膊被他压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天花板,忽然问,“高野,我认识你这么久了,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家里的事啊。”   “嗯?”   高野一下变得紧张起来,“怎么了吗?”   “我就是想问你家里人知道我们俩的事吗?”   高野摇摇头。   秦风无声地笑了下,“你不要多想,我只是问问。我家里也不知道。”   “秦风,我其实——知道你是谁。”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的声音已经小到几不可闻。   秦风转头看着他,“什么意思?我一直是我啊。”   “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也知道你家里肯定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秦风被他逗笑了,“什么啊,成天想些有的没的。我家不一样,你放心吧,我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我。”   高野却笑不出来。他在去过秦风家里之后就有心查过他的资料,了解他家的背景后他就开始害怕,既害怕自己一辈子也触碰不到他,又怕自己即使能和他在一起也肯定会分开的命运。   高野沉默了一会儿,听他也不说话,身边浅浅的呼吸声传来,就问,“秦风,你睡着了?”   “没有,我在想是不是我最近冷落了你,又导致你胡思乱想了。”   高野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他也不晓得为什么秦风可以心态这么好。   “过两天我带你出去玩吧。”秦风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静谧。   “要去哪?”   “最近国内不方便,去国外怎么样?”   高野很惊讶,“去国外?我从没去过,也没有护照。”   “这都是小事,关键是你想不想去。”秦风玩着他的手指,朝门外把风的大黑使了个眼色,让他进来。   “高野,我跟你说,你这个人就是想太多。你知道我妹妹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想太多会长皱纹。”   “......”   “趁现在还有时间你睡一会吧,别瞎想了,正好你身份证带了,我让人给你办护照去。”   “你要走?!”   “不走,就在病房门口,你数十个数我就回来了。”   “十、九、八......”   秦风哭笑不得地捏了下他的下巴,朝门口走。   大黑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少爷,先生他们明晚就回来了。”   “怎么提前了?”   “苏家的大少爷要订婚,邀请了先生、大少爷还有小姐。”   秦风挑眉看他,“没有我?”   大黑摇摇头,“我收到的消息是没有。”   “得,正好我也没兴趣。你快去吧,明早把东西带给我。”   “好的少爷。”   秦风看着他离开后把门锁上,回去躺下。   “都数到二十个数了.....”   怀里的人好像困了,靠着他的肩膀打了个哈欠,秦风拍拍他,没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秦风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可能是午后的阳光把房间晒得太舒服,他迷迷糊糊也小憩了一会儿。   “秦风,秦风...”   有人推着他的肩,秦风睁开眼,高野已经坐起来了,周围还站着两个护士。   “好了,我要给你拆纱布了。”   护士小姐按着高野的肩,让他正正坐好。秦风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地盯着看。   “你现在慢慢睁开眼睛试试。”   高野背光坐着,刚想睁开眼皮就皱起了眉。   “好刺眼。”   秦风走近了些,帮他捂住眼睛,“没事,你慢慢来。”   过了大概一分钟,高野大约能看清面前站着的秦风,就努力睁大眼睛。   护士们检查了一下,看他没什么问题就收拾东西走了。   “我怎么样?”高野紧张又害怕。   秦风则是直接拿起了旁边桌子上的镜子递给他。   镜子里的少年头发微长到眉毛,皮肤是偏白的象牙色,眼睛有些红,却笑得弯弯的。   “我这样...还挺好看的。”   “你特别好看宝贝儿。”   秦风勾着他的下巴,在他原来有胎记的额侧吻了下。   高野紧紧抱着他的腰。   “晚上想去哪?我带你庆祝一下吧。”秦风和他一起走出医院,因为大黑不在,他们打算打个车回去。   秦风不太想这么早就回家,怂恿着高野再陪他玩儿会。   “我不知道哪里好玩,你定吧。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高野现在比之前还要自信。   接受自己的缺陷是一回事,缺陷消失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了。   “带你去个好地方放松放松。”   秦风好久没来泊夜,自从上次被白铭说了一顿后就没来过。他觉得不会那么巧又碰上狗仔,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在路边买了帽子和口罩。   高野看他这幅打扮,说也想要。结果两人双双遮着脸走进泊夜的时候,引起了更多人的围观。   不过好在泊夜门槛较高,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帮秦风他们拦下不少人。   高野第一回 来这种地方,看什么都新鲜。   一楼舞池的音乐震天响,里面的男男女女疯了似的摆弄自己的身体,跳舞狂欢。   “哎小李,我之前来的时候,三楼那602包厢还在吗?”   “哎呀,是白二少啊,在的在的,您都来了,就算有人我也得给您把人轰出去啊。”   高野扯扯他的袖子,眼神似乎在说“好啊原来你还是这儿的熟客”。   秦风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带着他上去。 第104章 番外之秦风篇 -16   两人刚走过楼梯拐角,一个身穿白衬衣黑西裤的漂亮少年带着笑容迎上来。他语调微扬,声音柔和,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宛如一股清流,让人听着很舒服。   “白二少爷,好久不见您来了,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先上一杯果汁,再把我上次存的酒拿上来。”   “好的。”   少年帮他们打开门,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旁边的高野,“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高野对这儿好奇地很,自己迫不及待地先走进去。   秦风在少年关门前,转身递他一张卡,“青瓷,别让人来打扰。”   被唤作青瓷的少年笑了笑,这是不要让人知道他在这儿的意思了。   “二少,我明白的。”说完给他抛了个媚眼,飘然而去。   这个叫青瓷的少年是这里最受欢迎的服务生,不仅长得好,也会说话,关键是玩得开,来这里消遣的不少公子小姐都点名要他服务。但秦风却知道他是个孤儿,从小就被这儿的老板养着,算是他半个儿子,也算是他半个徒弟。   据说老板当时给他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在刚买下一件价值不菲的瓷器后,就在那家古董店不远处捡到了他,就给他取名青瓷。   青瓷没读过书,从记事就在这儿帮忙了。秦风单独来的时候都会多给他一点小费,算是非常隐晦的在帮助他。   三楼的包间隔音做的很好,基本上把门一关,就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了。   “这还能看电影呀。”高野很是惊奇地看着挂在天花板上的投影仪,“秦风,我们看电影吧。”   “行啊,遥控在桌子上,你试试能不能开开。”   高野试了下,没鼓捣开,又拿给秦风让他弄,没想到他一下就弄好了。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来这里玩?”   不然怎么那么熟练?   “生气了?”   秦风笑笑,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只来过几次,不是很经常。”   正好青瓷过来送酒,秦风就把他松开,“青瓷,去找几盘好看的电影过来。”   “好,两位稍等。”青瓷把手里的托盘放下,走到高野面前,“先生,您的果汁。”   托盘里有不少水果点心,摆了一桌子。青瓷半跪在桌边给秦风倒酒。   高野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橙汁,又看了看秦风手里那杯暗红色的红酒, “秦风,我也想喝酒。”   “等会儿。”   等青瓷出了门高野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己等会儿。   被亲的晕晕乎乎的少年躺在沙发上,嘴里被他渡过津液竟然也喝下了大半杯。亲吻间两人缠绕在一起,高野蹭着他,“好辣。”   秦风低笑着拍拍他的脸,“好不好喝,还要吗?”   高野红着脸,不知是羞得还是醉了,缓了会坐起来,“不要了。”   投影屏上放的是个新出不久的喜剧片,两人都没看过,还算新鲜,秦风用胳膊靠着沙发撑着头,另一只手像撸猫一样,一下一下地摸着高野的后脑勺,一场电影看下来都把人给摸困了。   高野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靠在他身上。秦风能一下从头摸到腰。   “累了?”   “有点。”   秦风看了眼时间,都十点多了。   “我叫大黑过来送你回家。”   高野不舍得抱着他,“嗯”了一声。   他把高野送到车上,自己打算再呆一会儿再走。   “你不要喝太多酒啊。”   高野趴在窗户那,眼巴巴的看他,“为什么不和我一块回去啊。”   秦风揉了下他的脑袋,“乖,明天见。”   看他们走了,秦风一个人回去,却没回三楼的那个包间,而是在一楼找了个位置坐着,看中间舞池里那群人仿佛永远不会累似的跳舞。   “二少怎么下来了?”青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想跳舞吗?”   秦风摇摇头,“太挤了,不去。”   “好,那二少有什么需要就叫我哦。”   秦风扬了下下巴,看着他走了。   结果变故突生。   秦风前左侧的一桌客人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吵起架来,结果一个男生站起来,正好撞到了青瓷,顺手把怒气撒到了他身上。   “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吗?!”男生吼得大声,把周围几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青瓷被推了一把,胳膊刚好撞上墙角,脸色一下变得唰白。   他虽然受欢迎,但毕竟只是个服务生,来这儿的人非富即贵,没人会为一个服务生得罪别人。   秦风皱着眉看向那边。   青瓷是男生,但也是个美人,还是个聪明又机灵的美人,看着这样的美人被欺负实在很让人恼火。   他本来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来这儿,但是现在——   “喂,你们能不能找个势均力敌的欺负啊。”   秦风几步走过去,看了那几个男生一眼,又把青瓷拉起来。   “你没事吧?”   青瓷摇摇头。   “你去楼上我那里。”   “白二少...”青瓷看着他欲言又止,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被波及到。。   “没事,去吧。”   “你谁啊,搁这玩什么英雄救美呢?你配吗?”   秦风把帽子拿下来,随手扔到一边,“连我都不认识?”   他嗤笑一声, “那看来打残了也没什么吧。”   “你!”   大家都是家里精心呵护长大的,什么时候也没憋过气。本来还在吵架的几个人此刻都一致对外,决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秦风招招手,狂的不行。   “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几人动静闹得很大,泊夜的老板都特地从家里赶过来了。   “几位小祖宗诶,这是闹什么呢?”   老板是个还未满四十的年轻男人,是在人际关系场混惯了的,最会趋利避害。   他定睛一看,“哎呦,这不是白二少吗?谁不长眼惹您生气了,我去帮你教训不就得了,哪里就劳烦您亲自动手了呢?”   另外几个人有的捂着脸,有的捂着肚子,闻言纷纷不干了,“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哥几个也是这儿的常客,你打算偏帮这个臭小子?”   老板礼貌一笑,“李少爷,王少爷,还有这几位,不是A市的吧。”   秦风坐在后边的卡座上揉手腕,刚刚打人打的他手骨疼。   “看你们是我家常客的份上,赶紧走吧。”老板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最令人心惊的话,“趁着白家还没查到你们,离开这里吧。保安呢?送客!”   “你们!你他妈欺人太甚!”   保安已经在老板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开始动手撵人,秦风看他们挣扎着混作一团,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青瓷还在三楼等他回来,门一推开,秦风和老板一起走了进来。   “白二——老板....”   他有些难堪地低下头,似乎在为自己给老板惹了麻烦这件事悔过。   “老板,我就直说了,青瓷在这儿也是做惯了的,我很喜欢他,见不得他被欺负。我以后都不想在这儿见到那几个孙子了,你看着办。”   “是是是,我都明白。”   青瓷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还是第一回 有人这么护着他呢。   秦风走到桌边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口喝完,“走了。”   “二少您慢走,青瓷,还不去送送!”   “啊?...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坐电梯下去,经过一楼时有不少人都看着他们,似乎还在窃窃私语。   “白二少爷,今天谢谢你。”   秦风看他一眼,“没事。就是你以后可能要被八卦一段时间了。”   青瓷轻松笑笑,“这我都习惯了。每天送酒的时候,都要被他们用恶心的目光看着。大家都是男人,谁还看不懂他们的眼神呢?”   秦风见到路边等着的车,大黑在车里坐着,看到他闪了闪灯。   “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   秦风从他裤兜里掏出一盒烟,“谁塞得?品味还不错。”   青瓷笑了笑,“是苏家二少爷。”   秦风也没管,直接拿出一根,让前台给点着了。   青瓷被他目光盯着有些紧张,也学着他的样子抽了一根。秦风倚在过道墙上,这时候没什么人,他声音也大了些,“如果不喜欢这里,我有一个好去处,你想不想去给我帮忙?”   “我?”   青瓷不敢置信地反问他,“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我需要的你都有了。”秦风看着他,烟雾呼出,被风吹着在青瓷脸上散开。   “这一代爱玩的人,几乎都是泊夜的熟客,你也认得了。我想建一个地方,但我不想让人知道是我开的,我想让你去当表面的管理人。”   青瓷沉吟一会儿,“为什么信任我?”   秦风耸了耸肩,“看你合我眼缘。”   他把手里的烟头竖起来夹着,“给你这根烟烧完的时间考虑。如果你答应我,老板那里,我会解决好。”   青瓷说不动心是假的,可是——   “如果我干不来这份工作怎么办?”   “你行的。”秦风一副真的很信任他的样子。“和在这儿要做的事情差不多。不过我会给你更多权利,那里许多事情你自己来决策就好了,而且会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   青瓷张张嘴,这样的条件,再加上秦风这么信任他....   “既然您这么相信我,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 第105章 番外之秦风篇 -17   秦风第二天一早就接上青瓷,带他去了个地方。   车上两人没怎么说话,秦风直接递给他一本文件夹。   因为泊夜直到晚上才开始正式营业,青瓷一般白天都呆在家里,做做饭或者看看书。他虽然没上过学,但是从小因为要认酒名认菜单,老板扔给他一本词典也不管了。他就硬看。随着看的书越来越多,他现在的文化水平和读过书的学生也差不多。   “逸群公馆?”   青瓷看着手里的文件夹,第一页资料就是一张手绘出的壮阔大门,刻有飘逸字体的石碑伫立在大门后,再后面才是正式的一幢有六层楼那么高的精美建筑。青瓷又往后翻着看,许多他没见过的新奇想法和招待模式让他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小生意。   如果真的能做起来,这里会成为A市最好的放松场所,当然,也是个绝佳的信息交换空间。   两人往郊区越走越远,直到到了一个看起来像入口的地方也没有下车,秦风直接从旁边那条禁止通行的小路开车进去,几乎穿过沿河的一条小路后秦风才示意他到了。   面前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广袤的沙地。   这里离市中心很远,不知道之前是做什么的地方,清空后留下一块几乎有四千多平的土地,不过青瓷可以想象出来正式建起后,这儿会有多么华丽漂亮。   “等正式开工后,这里会变成一个神奇的地方。”秦风环视了一周,像是在自己领地巡视的国王。   青瓷忽然想起什么的似的说,“你说我在表面可以做许多决策,那如果有什么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联系你?”   “我会让大黑帮你安排一个新的住的地方,如果真的有事要找我,到时候在那里见面吧。”   青瓷点点头应下。   他心里都想好了,他不会永远靠着白家。等白远致正式接手家里以后,他会出来把这里当成他事业的中心。   “好了,先回去。我还有事,以后有时间再带你过来。”   另一边,大黑接到高野后就要直接把他送到机场,然后自己还有别的任务。   高野看到只有他出现的时候还有点落寞,“秦风呢?”   “秦风少爷去和青瓷先生谈事情了。”   青瓷?   高野想起来这人是昨晚那个服务生,当下有些疑惑,有什么事需要和他谈?   大黑说自己不知道,“少爷吩咐了你们两人在机场见面,这次我不会跟着,只有你们两个。”   能度过二人世界是个好消息,高野又开心了点。   秦风把青瓷送回家才发现他家离机场不远,干脆把车停在那儿,自己打了个车过去。   因为晚上白铭他们就要回来准备一些赴宴的事了,所以秦风特意赶在他们回来之前出发,不然又要解释自己去干嘛。   白铭本来这段时间就对他早出晚归还鸽掉家庭旅行不满,所以自己还是避着他为好。   结果没想到刚好碰上了白远致。   白远致特意提前飞回来和林欢言碰面,正在机场等她的航班降落,就看见秦风走进来了。倒是挺巧。   不过两人的默契显然还体现在不和对方说话这件事上。   白远致等林欢言,他等高野。两人各坐在沙发一边,谁也不理谁。   林欢言的航班没有晚点,她也没带什么东西,很快就出来了。看见秦风时还以为秦风也是来接她的,当即一拍他的背,“真够义气啊!”   “......”   “早知道你也在,我就让容金也回来了。那丫头在南边又被我表哥缠住了,偏偏她一家人都在自己又不能走开。”   秦风百无聊赖的交叉双臂听她不停地说话,听着听着还有些犯困。   正说着话,高野终于姗姗来迟。他第一次旅行,即使只有短短几天也兴奋地不得了。   白远致看着他的脸,似乎认出来他是之前在教室里的那个男生。不过胎记没了之后,看着也十分清丽娟秀。   他拿着相机,走近了才发现几人都在。林欢言看着他手里的相机忽然说,“秦风,你要不要和你哥一起拍一张照片?”   秦风看白远致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林欢言亲身上阵,一手拉着一个,把他俩拉到机场大厅的落地窗前,“好啦好啦,你们跟我一起拍一张吧,我想和你们拍行不行?”   高野自是没什么意见,帮他们拍了好几张。   拍完选照片的时候他还在内心感慨,虽说都是很好看的人,但是他俩这气质真的不怎么像兄弟。   “好啦你们好好玩,我们走啦!”   秦风对林欢言点点头,看着白远致一走,他也不再端着,直接往沙发后背一趟。把高野吓一跳。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困?”   “昨天失眠了。”他嘟囔着,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   其实他昨天没失眠,只是熬夜把一些资料整合到一起,还加了不少新的分析和要求在企划书里。青瓷是个聪明人,只要自己这边表达够清楚,他就能做好。   不过影响就是他候机的时候瘫在椅子上睡,坐飞机的时候靠着高野睡。   高野自然也不能逼他陪自己打发时间,好在他第一次坐飞机,只是看着窗外也足够兴奋。   秦风带他来的是自己之前来过的一个国家,他十三岁那年和白铭一起来的。时隔这么久,这里没怎么变,秦风几乎循着记忆就能找到那些好吃的和好玩的。   高野觉得那时候的秦风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可能在他看来谈恋爱就是和一个喜欢的人一起玩,一起吃吃喝喝走遍许多地方。   但是自己不行。   短时间的享乐他可以接受,但是时间一长他就会开始焦虑。   于是第三天晚上他们回到酒店后,秦风很明显就发现高野不太对劲。   “怎么,不开心?”   “明天就要回去了。”高野窝在沙发上看他。秦风正用酒店自带的游戏机打怪,以为他是没玩够,就安慰他说,“没事啊,下次有机会再带你来就好啦。”   高野刚洗完澡,听到他说这话后头发也不吹了,直接几步走过去跨坐在他腿上,表情有些委屈。明明之前没有这么多不安全感的,做了手术以后他反而更患得患失了。   秦风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把游戏机放下,“怎么?”   “秦风,你,你怎么不和我做那种事啊。”   “什么事?”   “就...”   他特别不好意思,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脖颈,扭了扭腰。他刚洗完澡,此时浴袍领口因为动作敞开大半,几乎要从肩上滑落,露出奶白色的肌肤和漂亮的蝴蝶骨,看着十分性感。   秦风当时脑子没转弯,几秒后就反应过来,他拍拍高野的屁股,“怎么忽然开始发骚了?这不像你啊宝贝。”   “秦风,我真的想要。马上开学了,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他说着,主动吻住他,青涩地吮吸他的舌头,倒真勾出了他一丝欲火。   “我给你五秒钟时间后悔。”他声音低沉,微微喘息着。   秦风掐着他的腰,手从深深的背沟摸下去,稳住他乱晃的屁股。   高野把腰带解开,紧紧抱着他,刚想说“我才不后悔”就感觉到屁股后面有个什么东西在顶着他。   靠,好硬。   刚刚想放的狠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秦风本想遂了他的意,把人办了就完了。结果瞥到他的表情,被他紧张又不想认怂的表情可爱到了,还有点想笑。   这人自己还害怕呢就过来招惹他。   秦风摸了摸他的脸,“行了,别逞强,我又不是精虫上脑的禽兽。”   “那...那你怎么办?”高野扯着他的胳膊,脸红红的很是不好意思。   “我去冲个澡吧。”秦风说完就把人抱下来,把衣服理好,“早点睡,明天还得早起赶飞机。”   高野躲进被子里懊恼地捶了捶脑袋。   虽然发生这么件小插曲,秦风心情还算不错,结果回到家被吓了一跳。   “你们不是今天去参加订婚宴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秦风在玄关换鞋,没听到回答,往客厅一看才发觉他们的表情都不太对劲。   “怎么了?”   白铭直接把一摞照片扔到他脸上。   秦风被弄蒙了。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些是什么东西!整个圈子都知道你在跟一个男生鬼混,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买断了这份信息来源才让你的脸不出现在报纸上吗?!”   客厅里气氛凝滞,秦风把照片捡起来,上面全是他和高野在一块的画面。   他虽说没有做过突然摊牌的打算,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他也不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爸——他,我们现在在一起了。”   “和他分了。”   “爸!”   秦风不满的皱起眉,“我谈个恋爱也碍着你的事了吗?”   白铭看着他,眼神异常冰冷,“只要你还在白家一天,就不允许做出这样的事来。”   “而且我也差人和他家里人说过了。趁你们现在还小,早点断了对双方都好。”   “什么?!你去找了他家人?”   秦风一下子暴起,声音起码高了两个分贝,“你怎么能这样!”   高野虽然名字里有一个野字,却一点也不敢放纵撒野。平时安安静静的,说话也温和,也就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敢撒一下娇。白铭直接找家长他肯定吓坏了。   吼完他就想往外跑,白铭示意门口的保镖按住他,“把他带到房间去。”   “爸!你不能这样对我!爸!”   秦风挣扎着,又踢又打,奈何挣脱不了桎梏自己的力道,被强行关进了房间。   白佳音本想帮忙求情,被白远致拉住衣袖制止住了。   白铭看他们两个一眼,“谁都不许替他求情!”   白远致低下头,白佳音瘪着嘴应了声。 第106章 番外之秦风篇 -18   秦风被关了两天,从一开始的又打又闹,把饭菜都打翻,还打伤了两个保镖。到后来默默的蹲在房间角落不理人。   长时间不进食导致他十分虚弱又颓萎,看着有些可怜。   房门再次打开,这次进来的是白佳音。白远致在门框边上倚着,没说话,就看着他。   白佳音跑到他身边,眼睛红红的,“哥,你怎么这么犟啊,就不能跟爸爸认个错吗?”   秦风被她的哭声弄得心烦,有些凶地开口,“别哭了,我还没死。”   白佳音委屈地把盘子里的牛奶拿到他手边,“那你也不能不吃东西啊。”   秦风闭着眼不动。   白远致忽然开口,“音音,你先出去。”   白佳音看看他,又看看秦风,有些难过的走出去,还帮他们带上了门。   “你没有必要为了别人搞垮自己。”白远致淡淡地说。   秦风没理他。   “而且,你真的喜欢他吗?还是你喜欢反抗爸爸的感觉?”   “你懂什么?就来教训我。”他声音有气无力的,暗含几分威胁,但没什么杀伤力。   “爸爸说他要让你看看那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所以特意把人约出来了。”   “什么意思?”   白远致本来不想管他,可想到之前两人也有过几次融洽的相处,到底心软了一分,在离开之前留下一句话。   “我觉得爸爸这次做的没错,有时候你分不清自己的感受,他也没那么喜欢你。车子就在外面等,如果你想认清自己也认清他,待会儿就出去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别像个幼稚的孩子一样只会发脾气。”   秦风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浑身都紧绷着,看上去愤怒地在抗拒些什么。   车子在一家茶室外面停下。司机是白铭特意命人跟着他的保镖,“先生在二楼。”   秦风推门下去。   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茶室里却没什么人,服务生像是知道他是谁一般,引领他上楼。   刚走到门口,他就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对话。   “三百万就够了么?你爸爸欠了不少钱吧。看在你跟我儿子确实相处不短时间的份上,如果你提出来,我可以满足你。”   “够、够了。”   少年的声音紧张又有些羞愤,听得秦风心里一紧。   白铭对外人一向如此,狠决地抓住人家的七寸不捶个稀巴烂是不会放手的。高野肯定吓坏了。   他猛地推开门。   白铭似乎不意外他来,还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高野却低着头不敢看他。   秦风皱着眉,坐到高野身边,想握住他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秦风,我,我已经答应叔叔...”   “闭嘴!”   秦风恶狠狠地打住他的话,瞪着白铭,“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为难他?”   “为难?”白铭轻笑一声站起身,理了理外套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让他跟你解释吧,给你们十分钟。”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笃定,笃定秦风会乖乖跟自己回去。   高野不敢看他,等门关上才弱弱开口,“我确实拿了你爸爸的钱。按协议,我们以后都不该再见面。”   “他威胁你是不是?”秦风急得按住他的肩膀,“你别怕啊,我在呢。”   高野摇摇头,挣脱他的手,一字一顿地说,“我是真的需要这笔钱。”   秦风的胸膛大幅度起伏着,盯着他的发旋忽的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连带着桌子也挪动了很大一块地方,烧制漂亮的茶壶和茶杯叮叮当当摔到地上,茶水四溅,一片混乱。   “你他妈的缺钱你跟我说啊!我没给你过你钱吗?我哪次没出手帮你?!”   高野被他忽然加大的音量吓得抖了一下,攥着拳头把手心都划出了血,他强迫自己出声,“你爸爸说,如果我继续跟你在一起,他会把你的卡都冻起来,所以、所以你给不了我....”   “高野!”秦风气得想掐死他。   “...秦风,对不起。”高野抹去眼角的湿润,越过他跑了。   秦风没有去追,巨大的背叛和羞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区区三百万。   这人就放弃他了。   口口声声说喜欢他都是骗人的,全是假话。   他低着头出去,一声不吭地坐到车上。   白铭见他进来,示意司机开车。   “回去后好好读书,不要再惹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秦风冷笑一声,“他和我一个班,您就不怕我再和他发生点什么?”   “他会休学两年,两年后我会送你出国。”   “呵。”   “你们这些孩子还是太年轻。难道你以为没有我插手他就不会和你分开吗?”   “他家里人逼他是因为他爸爸欠了高利贷,如果不还他爸爸会死,他不得已才——”   秦风说到这忽然抬头,“爸,该不会是你...?”   白铭看着他,玩味地笑,“你以为是我让他欠的高利贷?”   秦风沉默着,也觉得自己是气糊涂了。   “那样的出身,受不了的诱惑太多了。不要说他现在拿家人的理由来压你,即使没有这回事,以后别人要对付你,拿更大的好处收买他,你能信任他吗?你难道要跟一个随时能放弃你的人谈真心吗?”   秦风沉默着看向窗外,耳边还环绕着对他的指责。   不能谈真心吗?   “爸爸,你说得对。”他表情认真,看着窗外高楼的眸子里还泛着冷意,“确实不能谈真心。”   从那之后秦风就变了。   他变得冷言寡语,几乎再没笑过。在家里还好些,但只要出了家门就烟不离手,在学校里也愈发暴戾,身边人却再没断过。不管男孩女孩儿,敢贴上来,他就敢要。只是这些人无一例外,全是家世优越的漂亮孩子。   白铭没再管他天天泡吧不着家的事,知道他难受就有意让他放纵些日子,没想到这一放纵人就拉不回来了。   报纸上一开始的报道还含蓄些,全是猜测白氏是不是要和别的企业合作的消息。结果秦风身边的人换的太快,中午揽着一个进餐厅,出来时怀里搂着的就变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漂亮姑娘。记者们纷纷一改话题,说这位白二少爷根本不是为家族相看对象,就是花心。   关于他的消息也渐渐从财经频道转成了娱乐头条。几乎那之后的半年,秦风的名字和苏淇兆轮流出现在头版头条。只不过苏淇兆和他还不一样,苏淇兆只在娱乐圈里找对象,话题性更足一些,秦风的热度大部分时候打不过他。   情人节那天,白远致和林欢言约会,白佳音本来不想出门的,秦风这段日子愈发颓靡,她想在家陪陪这个仿佛叛逆期延迟的二哥。   “哎哥,你今天是不是没事干?我陪你打游戏吧!”   秦风瞥她一眼,没动。   他这段日子纸醉金迷,头发也渐渐长了。刘海软哒哒的趴在额头,看上去乖的不得了,偏偏说的话直往人心口扎刀子。   “没人约你过节?怎么混得这么差?”   白佳音鼓了鼓腮帮子。   “还不是你们太凶了,平常人哪敢约我出去。”   说起这个白佳音就一阵气闷,上个周她和一个小帅哥跑去看电影,结束以后两人去吃饭,结果远远地碰上秦风了。那小帅哥脸长得好,脑子却长得不大好,看着秦风对白佳音说,“那是不是你哥?我天天在我爷爷的报纸上看见他,我爷爷说你哥是个渣男。”   白佳音当即就觉得他有病。   “你知道他是我哥还这么说他?”   “我这也是为你好啊,你以后可不能学他勾三搭四的,不然进不了我家的门。”   “......”   白佳音被恶心地够呛,她就图个美色约个会,这人还想跟她结婚?   进诚思的门只看家世不看脑子的吗?   然后她就说自己不想吃饭了要回家,那男孩不乐意了,说自己钱都付了必须得吃。白佳音说这顿自己付,小男孩还觉得自己尊严受到了挑战,按着她的肩膀必须让她吃。   两人起了争执,动静闹得有点大,就被秦风看见了。   结果当然是那小男孩被修理了一顿,回学校还大肆宣扬白佳音是母老虎,她哥哥是暴力狂。虽说大家都觉得他有病,但看着他五彩斑斓的脸,追求白佳音的人还是都默默退缩了。   白佳音是好看,家世也好,但他们不想被揍。   “那点程度就怕了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秦风不在意地抱着一通冰淇淋大口吃着。   三月的天气还是很凉,花园也没什么花,秦风却怡然自得,白佳音也不好逼他。   “那哥你继续在这儿赏草,我出门和小姐妹逛街了。”   “去吧。”   秦风挥挥勺子。   坐了一会儿,没了小妹在身边叽叽喳喳也确实无聊,他瞥了一眼手机,看到里面好多未读短信和未接电话。他烦得很,直接把手机扔进了垃圾桶。   吃了太多冰淇淋的后果就是会频繁上厕所,他刚解决完正在洗手,管家在外面敲了敲门,“少爷,容小姐来了。” 第107章 番外之秦风篇 -19   容金就站在楼梯口等着,看秦风走下来的时候没忍住笑。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笑话啊。”   “听言言说你最近颓废的不得了,我倒觉得你这幅样子比之前顺眼多了。”   “......”   容金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那我呢?你看看我,有没有发现什么变化?”   “......”   他和容金许久没见了,看着好像黑了点壮了点?   如果自己这么说是不是会被她打。   秦风轻咳一声,“没怎么变,还是和以前一样。”   容金有些不高兴的轻哼,“啧,你对别人的甜言蜜语呢?”   “没有甜言蜜语。”   “那你两个月换了三十个女伴?”   秦风烦躁的要去摸口袋,又想起来这是家里,只好忍着走到花园,掏出一根烟点上。   容金也不恼,自顾自地走到他身边仰头说,“今天是个好日子,要不要出去玩?”   “今天是情人节。”   “我知道啊。”   “那你还约我出去?”   容金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笑。   “容金,我们...”秦风揉揉额头,那些轻浮难听的话却对她说不出口。“算了,你想去哪?”   容金带他去了A市另一头的一个小镇。   这里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线分割过的城市,与A市的高效整洁一点儿也不沾边。秦风都不知道A市还有这样的地方。   “带我来这儿干嘛?”   “别急呀。”容金不知道什么时候挽上了他的胳膊,拉着他往前走。   她嘴里好像还在嘟囔着念叨些什么,连路边枯叶被风吹到了她的肩头都没发现。   秦风一只手被她拽着,另一只手还夹着烟,整个人很不配合。   容金拉不动他,气呼呼的回头,“秦风你动一动啊!”   “等会儿。”秦风把烟放进嘴里叼着,空出来的手要去拂下那片落叶。   容金舍不得后退,也不敢和他牵手,就站在那低眉顺眼的看着他的动作。   “其实我带你来这儿,是想让你见一个人。”   “嗯。”   可能是因为和容金的几次交集都太过奇特,秦风觉得自己对她和旁人不太一样,莫名耐心会多一些。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秦风挑挑眉示意她继续。   “嘿嘿,你看那边。”   秦风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瞬间僵在原地,深邃幽深的眼眸死死盯着那个身影。   高野身上围着围裙,好像在那个小餐厅帮忙。   “你现在一定很奇怪他为什么在这儿吧。”   秦风偏过头,掩耳盗铃似的补充一句,“我不关心。”   “哎呀!”容金把他的脸扭过来,“我跟你说啊,你这段时间不就是生气吗?你现在看看,他过得一点儿也不好,你还气什么呢?”   “他过得好不好,和我没关系。”   秦风转身欲走,容金拉住他。   “和你没关系你这两个月是在干什么?我爸爸都在问你是不是故意打他的脸。”   “你,你还没跟你爸说?”   容金神色有点不自然,“我太忙了就没说。而且我当时就看出来了,你俩迟早会分手的。”   “...你做这些,是想和我重新联姻?”   “我做这些是因为不想看到你再作践自己。开学这么久了,你也该振作了吧。难不成以后要靠家里一辈子?”   秦风抿着唇,眼里怒气冲冲,“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   容金也瞪他,“你凶我?!”   “......” 第108章 番外之秦风篇 -20   那天两人又是不欢而散。   秦风有时候都在想容金这么个性子,要不是家里背景还算强硬,真的太容易得罪人。   白远致回家后换好衣服,直接下二楼去到秦风房间。   “有你的信。”   “啊?”   秦风正在房间里看逸群公馆的文件,听到这话反手合上文件,走到门口接过那个信封。   “怎么在你这儿?”   “你走的太快了。教导处就把东西给了我。”   白远致似乎还有事,东西给了他之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秦风摸着那信封薄薄的,似乎没什么东西。   他直接撕开一看,从里面掉出一张小纸条。   【我后悔了】   没有署名。   秦风定定看了两秒,把纸条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日子又过了两天,秦风又收到一封信,还是一个纸条,不过这次字数多了些。   【我昨天看见你了。我好想你。】   “......”   秦风自己开车去了容金带他去的那个地方。   他坐在车里看到那个身影忙前忙后的,一直没出去。   他想知道高野搞这一出到底是为什么。   直到看到店里没什么客人,他才下车走进去。   高野正在擦桌子,转头看到他的时候,瞬间攥紧了手里的抹布。   “你,你要吃点什么吗?”   秦风扫了周围一眼,“你觉得,我会在这种地方吃饭?”   他语气极其不屑,似乎踏入这里都嫌脏。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高野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不是你给我寄信的吗?我还想问问你想干什么?”   高野不说话。   秦风轻嗤一声,“以后别再骚扰我。”   在他快要走出店门时,高野忽然跑过去一把从背后抱住他。   “秦风!秦风!”   他声音带着哭腔,胳膊紧紧搂着他,“我错了,我后悔了,我不该放弃你。秦风...你原谅我吧。我真的好喜欢你。”   “......”   “我爸爸拿到钱以后还要去赌,我不该对他抱有希望的。我早知道他不会改,我想着再给他一次机会。秦风,我不想在这个家里待着了,我,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   “......”   “你说句话呀。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骂我吧,打我也行,只要你能消气。”   他现在只想回到从前,和秦风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好的日子。以至于和他分开后的每一秒,这些回忆都变成了刀子,一刀一刀凌迟他的心。   “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不然你怎么会变这么多?那些照片我都看了,你根本就不喜欢那些人!你只喜欢我。那天我看到你过来,心里特别高兴。我觉得只要你还念着我,无论我们是不是在一起我都没意见。可是那天你还带了个女孩儿。她是谁?你在和她演戏吗?秦风你告诉我你还喜不喜欢我好不好?”   秦风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没有说话。   他掰开,高野就会重新抱住他,弄得他心力交瘁。   他发了狠,扯着身后人的胳膊狠狠一拉,“高野,我们结束了。如果你再缠着我,我会让你在这个城市呆不下去。”   “秦风!”   少年泪流满面,看着他的背影跪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我错了,我错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他才哆嗦着撑着地板爬起来。   “我错了吗?”   “不,我没错...”   “我没错,我是没有办法...不是我的错,对,不是我的错。”   “秦风现在还在生我的气,过一阵子他肯定就不气了。”   “他对我那么好,不会舍得对我生太久的气的。”   ......   容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和秦风好像莫名其妙吵了一架,然后她也没做什么,秦风好像又好了。   不仅没再和她甩脸子,周围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每天正常上课下课,有时中午来了兴致或者上课无聊了,还会约着她一块儿去吃饭。   她隔了一段时间约秦风去攀岩。   秦风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了。   “不过你那身板行么?”   容金嘚瑟笑了两声,放大话道,“到时候一定比你快。”   秦风心如止水地说了声好。   约定好一起去攀岩的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晴天,容金穿着利索的运动装,坐上车时递给他一个小袋子。   “这是什么?”秦风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接过来。   “我做的三明治,你尝尝?”   秦风拆包装袋的动作一顿,随后又装作若无其实的样子把东西放回袋子里。   “怎么不吃?”   “我还不饿。”   “哎呀你尝尝嘛,我一大早起来做的。”少女用清甜的声音撒着娇,还揪了揪他的袖子。   “......”   秦风没办法,拆开咬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   “挺好吃的。”   容金满意地坐回座位,拍拍手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很像普通情侣去约会?”   “容金。”   秦风低声喊了她一声,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哼,小气鬼。”   女孩儿气鼓鼓地抱臂不看他,噘着嘴巴表达自己的不满。   秦风不知道要怎么哄她。   容金很好。   但他现在还觉得有哪里不对,所以他不想确定关系。   他不觉得自己不喜欢容金,但是总有哪里不对。   “你怎么想起来去攀岩了?”   他服软似的先开口。   容金瞥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开口,“你都不主动了解我。”   “那你说,我好好记着。”   听他语气认真,容金捏捏手指,感觉说出来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不仅是攀岩,你喜欢的东西,我都去学了。你以后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秦风扭头看她,“你特意为我学的?”   这时候她反而要嘴硬,“我,我也是为了锻炼身体好吧。”   把车子停到路边,秦风看着她,一字一顿地,“你给我点时间,我这次一定会好好想想。” 第109章 番外之秦风篇 -21   秦风和容金在一起了。   他变得像个模范男朋友,每天送她上课,接她放学,周末约会,节假日去旅行。日子稳定地过了两年。   容金性格跳脱,常常脑袋里蹦出一个想法就要去做。   “秦风,背我。”   “嗯?”   “背我嘛背我嘛。”   秦风无奈地在她面前蹲下来,“上来吧。”   女孩儿乐呵呵地搂着他的脖子,“太喜欢你了。”   “别拿头发蹭我脸,痒死了。”   容金身材纤瘦,猛地跳到他身上也没多重。他嘴上嫌弃着,手腕却牢牢锁住了她的腿。   秦风的后背和看起来一样结实,在他背上特别有安全感。容金搂着他,忽然说,“秦风,我们毕业就结婚吧。”   秦风顿了一下,“你刚毕业就结婚是不是太早了。”   “那你想什么时候。”容金夹了下他的腰,语气有点不满。   “我...我还没想过结婚的事。”   “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   秦风惩罚似的掂了掂她,“你别这么非黑即白好不好。”   “那你到底要不要和我结婚啊。”   “结结结。别乱动,等会把你摔了怎么办。”   容金蹭着他的脖子撒娇,“那你知道言言和你大哥最近搞了个比赛吗?”   “不知道。”   “他俩打赌谁拿的奖多,谁赢了谁就做主以后家里的大小事,就像定结婚日子这种事。”   “......”   秦风觉得白远致真的越来越闷骚了。   他忍不住笑,“这俩人花样真多。”   “我们花样也不少呀。”容金亲了下他耳朵。   “痒,别闹。”   走到车边秦风把她放下来,刚想走忽然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这怎么有水?”   “咦?”   容金刚从他背上滑下来就跳到一边,“哪里?我这儿没看到。”   “你车门那边在往下滴水,现在积了一小滩。”   秦风把容金拉到自己身后,半蹲下看了看,“不对,这不是水,这是油。”   容金好奇地探出头,“恶作剧?”   “不大像。”秦风往周围看了一眼,“你最近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容金摇摇头,“没有。最近除了在舞蹈室排练就是和你在一起,没见到别人。”   “我让司机来接我们,这两天你别自己出去。”   容金看他一脸严肃,也收起玩乐的心思应了声。   秦风回家就让青瓷去查容家最近有没有惹到什么人。   逸群公馆的生意慢慢起来了,青瓷也成了A市有名的交际花。信息网构建了大半,几乎所有他想知道的事都能知道,只是时间关系。   青瓷的新家离逸群挺远的,不过他平时大多在公馆忙到半夜,办公室已经快成他第二个家了。   但是接到秦风的任务,无论多忙,也是要把他放在第一位的。   容家大多都是文人,近亲也没有做律师或医生的,查起来毫无头绪。   两天过去,青瓷只查到A市边缘区半年前有人打听过容家。   “这个地区最近不安生,地下在进行一些交接。是个新团体。”   青瓷把照片和资料放到秦风面前让他看,自己去给他倒水。   这个房子平时没人来,一来就是他们俩一起。每回秦风敲门他去开的时候,青瓷总有种他们在同居的错觉。   “青瓷,给我的咖啡加两块方糖。”秦风朝着厨房喊。   “好。”   过了一会儿青瓷就端着两杯咖啡出来了,放下时还细心的把把手对着他的方向。   “先盯着吧,目前这点线索不能判断什么。如果他们再有类似的举动,马上告诉我。”   青瓷点点头,“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联系之前的几个合作对象把他们解决干净。反正以人情换人情,就算出事了也沾不到咱们身上。”   秦风点了点桌子,“还是算了,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被他们称为A市边缘区域的那一片城镇实则是因为近两年人口饱和度过高,不断拆除旧村庄往外扩建形成的。   虽说改建了,但是管理并没有跟上。真正搬迁到那边的人很少,大多是在城市生存不下去或有难言之隐的外乡人,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许多见不得光的小团体的绝佳栖息地。   而目前掌管这个栖息地的领头人,是秦风永远也想不到的。   他目前和容金感情稳定,日子一天天过去,临近他们毕业的时候,林欢言发现自己身体不大舒服,但是当时白远致正在接手公司的关键时期,她就趁着回港城的时候体检了一下,结果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下再也瞒不了家里,只好让白远致挑个时间先跟家里坦白,再来港城一趟。   白铭高兴的不得了,计划着抓紧和林家见面,想早日把婚事定下来。   他们那边忙的昏天黑地,容金也发现自己有了。秦风则是干脆的多,直接带着人领了证,才跟家里人说。   双喜临门,白铭决定他要搞个大的。于是广宴宾客,不久后A市基本全都知道白家的两个儿子一个与港城林家结亲另一个会迎娶容先生的独女。在众人眼里,他们郎才女貌家世相当,可以说这两门亲事十分不错。   但有个人恨得咬碎了牙。   “他们的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我听说是两个月之后,具体日子没打听出来。”答话的人扒着门板,小心翼翼地低着头不敢往里看。   里面坐着的那个人真的太可怕了。当初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衣不蔽体的出现在小巷深处,身上散发着特殊的情 欲味道,像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他们还以为这人死了,结果他躺了半天以后竟然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近了隔壁的一间屋子。不一会儿那间屋子里又响起了让人难耐的低喘声,结束后他身上穿着衣服,手里拿着两个馒头走出了那道门。   “你们这儿的老大是谁?”他问。   然后就一路从历任大哥的床上睡到现在这个位置。他经常被不同的人带走,回来就是一身伤,有时胸口还夹着一卷钱,大家都说他是靠卖肉吃饭的男妓,但他却不给这个巷子里的人碰。每回有人碰到他,即使是不小心的动作也会引得他发疯。   后来和他上过床的人全都暴毙死了,有人说他身上有病,他说不是,他只是诅咒了那些人。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来的象征管事的戒指,说他以后就是这儿的老大。   众人一开始不服,但是随着他真的带着这些人收服了几个据点,还让他们有了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他们才渐渐真心归拢。   而且他们也真的从没见过那么狠的男人。生怕哪天自己做的不好,他就会把那些手段用到自己身上。   “两个月之后吗?”坐在屋子里的人藏在黑暗中,低声喃喃,“真不巧啊,我那时候没空,没办法去贺喜了。”   “我还听说,是因为两个人都怀孕了,才办的那么急,连订婚都省了。”   “怀孕?!”他一下暴怒而起,不知想到了什么,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遍。   外面的人早就跑了,他砸的椅子都碎了,手掌被木屑扎出了血,可是心脏更疼。   “秦风....秦风...”他蜷缩在地上,幻想那个人还在抱着自己,会给自己抹掉眼泪,会帮他教训欺负他的人。   可是他把秦风推开了。秦风马上要结婚了,还会当父亲,而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不对,不对。   如果计划成功的话,秦风就会是他一个人的了。   秦风会不会嫌他脏呢?他已经很努力地保持干净了。秦风如果嫌弃他,自己一定多洗几遍澡,直到他不嫌弃了为止。   秦风没有太操心婚礼的事。因为他和白远致一起结婚,很多在会场上装饰用的东西只要大家决定了再准备双份就好了。可是礼服他得亲自挑,尤其是容金的婚纱。   “你长的漂亮,穿什么都很好看。”   已经看她换衣服换到没脾气的秦风撑着下巴,在相册里挑出十几套他觉得都很好看的婚纱。   容金累得半躺在他腿上休息。   “不然抹胸的那件过膝婚纱放到晚宴上穿,蕾丝那件长长的第二天典礼上穿?”   “都好,你喜欢就行了。”秦风帮她揉着太阳穴,“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火锅!”   “好,你把衣服换下来我们就去。”   容金刚想坐起身,店里的灯突然一下子熄灭,过了两秒又亮了起来。   秦风抓紧她的手,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   一个店员从外面跑进来,“顾客别担心,可能是电压不稳。”   这里是A市最有名的奢侈品商城,会电压不稳?   秦风拉住容金的胳膊,“你去哪儿换衣服?我和你一起。”   容金一下子没忍住笑出来,旁边的店员也在偷偷笑了,有几个还在脸红。   “您先生对您真好。”   容金挠挠他的下巴,“有服务员陪我进去,你进去干嘛?放心啦我很快出来。”   秦风皱着眉头看她的背影,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跟上去,站在更衣室门口。   里面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响了一阵,忽然又停电了。   “什么啊——”   里面传来抱怨声。   这次停电的时间久了些,足足有一分钟。   灯光再亮起来时秦风浑身一僵,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信封,就黏在他面前的墙上。 第110章 番外之秦风篇 -22   突然的停电把里面几个女孩吓了一跳,发出几声惊呼。   秦风敲了敲门,“容金,你怎么样?”   “没事没事,我马上出来了。”   秦风本来想进去看看,听她语气自然应该真没什么事,就快走几步把墙上那个信封拿了下来。   这事情太诡异了,而且秦风不认为那人能有这么大本事。   不过,也已经两年了......   这两年他其实把之前的事深埋心底,很少会想起高野。但今天看见这个信封,他才惊觉自己把一切都记得清楚,什么也没忘。   他把信封折了折放进外套,刚好容金也换了自己的衣服出来,挽着他的胳膊要走。   “我饿死了我们快去吃饭吧。”   秦风点点头,又朝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我前两天看了下那边房子本身不需要大改,我催一下软装的进度,下个月我们就住进去。”   容金一下子笑了,“这么着急?”   “嗯。”   秦风每回特别正经的和她说一些暧昧撩人的话时她都抑制不住自己要揉他脸蛋的冲动。   她男朋友太可爱了。   陪容金吃完饭又送她回家后,秦风才坐在车里,把那个信封拆开。   看见上面几个字后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这算什么?威胁?   可是高野应该没有这种本事吧?找别人做的吗......   他烦躁的揉揉头发,开车开到一半又转了个弯,回了白家。   自从一年前搬出来后,除非重要的节日或者谁的生日到了,不然他很少回去。   管家见他这个点回来也有点惊喜,说道:“刚好大少爷也在呢,先生还没睡,两人都在书房。”   秦风点点头往二楼走。   走到门口却听到他们在谈论自己。他脚步停下,站在外面。   “你结婚以后不住家里是为什么?”   “外面比较方便。”   “再方便能有家里方便?这里离公司也近,而且人手也多。”   “秦风搬出去的时候你也没说什么啊?”   “他跟你能一样吗?”   秦风听到这话愣了愣,随即走下楼。   他走得急,没听到下半句:他从小在这儿长大,周围都熟悉,想去哪都知根知底的。   管家刚泡上茶,看他下楼问了句:“二少爷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点事,不能长待。哦对了,你别告诉他们我来了。”   管家诧异地把手里的托盘放下,“您这就走了?”   “对,过几天我再回来。”   “啊,好。我送您出去。”管家替他拉开主屋大门,“天气渐渐冷了,少爷要照顾好自己啊。”   秦风点点头,接过车钥匙走了。   车子再一次开到马路中央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好累。不是那种因为一件事发生了他才觉得累,是活到现在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的累。   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开着开着想到了一个地方。   青瓷也是没想到他会大半夜地突然来这儿,不过他反应很快,直接把他当成来这儿消费的顾客,给他开了个包间。   逸群公馆建好后在圈内最出名的就是他前楼的构造。后楼是住宿的地方,规格是按照酒店来办的,虽说不差但是没什么特点。但前楼最中间的舞会大厅和四周分割成几个独立包间都装修的古色古香的,尤其是环绕着一楼的那一大片莲花池看着特别漂亮。   客人走近大门绕过隔断后就是一条不窄的路桥,两边都是含苞欲放的荷花荷叶,水里还有不少漂亮的锦鲤。虽然咋一听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让人浮想联翩,但来过一次的人都知道这里管理很正规,算是一个综合性的放松场所。   秦风喝了两杯茶,趁青瓷开门进来时,看着站在一楼正中唱歌的男孩,指了一下他,“这什么情况?”   青瓷干脆不关门,把竹帘放了下来,又给他续上杯,“几家小公子庆生,闹到外面来了。”   “唱的还挺好听。”   青瓷也随着他的目光扭头看了一眼。   那男孩看着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拿着话筒又蹦又跳的,撞上陌生人的目光也不害臊,还拉着人家一起嗨。   “唱歌的是哪家的?”   “是苏家的二少爷苏淇兆。他好像挺喜欢这里的,今天是他这个月第四次来了。”   秦风听见他的话想起之前的事,“就是往你兜里塞烟那个?”   “好久之前的事了,你还记得。”   说之前的事总会让他想起秦风身边跟着的那个小男孩。虽说后来见不到了,但是秦风不提他也不会问。只是看他现在这个表情,他应该也是想到那个人了吧。   “还没恭喜你要结婚了。”青瓷出声打断他的思绪,秦风略一颔首,以茶代酒跟他碰了一杯。   “到时候你给我当伴郎吧。”   青瓷愣了一下就咧嘴笑了,说了声好。   夜色已经很浓,月光比之前看着要明亮得多,秦风看着他的面容倒有一丝感慨,“以前在泊夜的时候,总觉着你还是个小孩。现在到了这儿,看着比我还成熟。”   “是想说我老了?”   “是变得有韵味了些,难不成是在这儿累着了?”   青瓷摇摇头,“这里很好,我很喜欢。”   秦风站起来走到落地窗旁边,外面的花都败了,但是在月光下依然很好看。   “二少今晚在这儿住下吗?后面的房间还有空余。”   “不了,我待一会儿就走了,明天还要去选婚礼蛋糕。”   青瓷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那我叫司机过来。”   秦风这次没阻止,出门时好像还跟外面闹腾的几个小孩对上了视线。   天啊,他明明也才二十二,看着那几个比他小没几岁的人自发就代入小孩的角色了,原来在自己心里自己已经比他们大一轮了吗?   胡思乱想着回到自己家,他收拾好就睡了过去,睡之前好像隐隐觉得自己有什么事忘了做。   第二天醒过来他才一拍脑袋,让青瓷去查婚纱店里的监控。   结果收到的答复竟然是没有问题。   他按下心里的疑惑,一直在婚礼进行的前一天晚上都很紧张,生怕那人真的搞个什么大动作。   结果不仅没有任何异常的礼物,他在婚礼那天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婚后的日子还挺温馨甜蜜的。就是容金肚子里的孩子太能闹腾,三个月大的时候容金就开始频繁孕吐抽筋,怎么都不舒服。   秦风没去公司帮忙,干脆就在家里专心照顾她。   兴许是他足够费心,再加上容金身体底子好,从五个月开始就没有闹出什么让人遭罪的事情了。   秦风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每当回想这段日子,秦风都会反思自己为什么要轻敌,为什么不再小心一点,为什么要在意心底那点自尊心不肯去找白铭帮忙。如果他早点查出来高野已经变成那样的人,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他控制住。   容金没了,孩子失踪了,他看着高野,想亲手掐死他。   高野像是疯了,即使被按倒在地上也奋力地扭过头,“秦风,我把讨厌的人都赶走了,你现在是我的了吗?”   事实上秦风差点真的亲手解决了他,但被赶来的保镖制止住了。白铭就跟在他们身后,看着秦风说:“别干蠢事,你要是杀了人,你的孩子怎么办?他还在外面流浪,你要把他找回来。”   “那他呢?”秦风挣开保镖的手,按捺不住心里的暴虐。   “他会得到最严重的惩罚,我保证。”白铭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不要脏了你的手。”   说着,他看了几个保镖一眼,让他们把高野打晕带走,不要再刺激到秦风。   可能是关于孩子的谈话触动到了秦风,他好歹是冷静下来了。   他真的找了好久啊。   久到他都开始觉得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了也没有任何线索。   如果说失去妻子和孩子让他失去理智,不久后被敌对公司扒出这次绑架案的主谋是他曾经的情人而倒追他被白氏除名,则令他彻底寒了心。   他让青瓷继续守好逸群公馆,不要让他的底牌暴露。   等到高野的判决下来后,他才一走了之。   在国外站稳脚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外出的头几年还会因为一些不好解决的事情回国,后来他的俱乐部正式一夜成名,他就渐渐地不回来了。   有一天大黑正开车带他去看场地,途径一个福利院。一个瘦巴巴的小孩不知从哪跑出来,差点撞到车。   跌倒在地上后他也没哭,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有没有受伤,逃命似的从地上爬起来跑了。没过一会儿,一群孩子都朝着他的方向跑过去。   “可能是霸凌。”大黑看着前面,刚刚差点发生事故,他们的车子应该被监控记录下来了,所以他也没马上开,似乎在等秦风的决断。   五年过去,秦风的手段愈发高明,心也越来越冷。大黑摸不准他的想法。   “不是要看地吗?走吧,别迟到了。”   大黑心下有些可惜,但也没说什么,默默开车走了。   结果开了没五分钟,秦风忽然叹了口气,“算了,回去看看。”   秦风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次突发善心救下来的人,会成为后半生扯不断的纠缠。 第111章 番外之秦风篇 -23   在Ann快要被打死的时候,无人的小巷深处走进两个高大的男人。   在看到他们腰间别着的枪的下一秒,那群孩子就轰一下全散开了。   Ann此时才是个五岁的小孩,浑身脏兮兮的把自己团在墙角,连路边的流浪狗都比他干净。   “喂,还活着么?”   秦风拿皮鞋蹭了蹭他的腿。   大黑都撸起袖子准备抗人了,那小孩忽然嘤咛了一声。   “得了,先带到医院去吧。”   大黑脱了自己的外衣把人包起来后发现他比看起来还要轻,两只手掂了掂,“老板,这小孩怕不是刚出生吧,怎么裹起来跟个婴儿差不多啊。”   秦风随意瞥了一眼,“四五岁吧。”   “您怎么猜的?”   “瞎猜的。”   秦风的胳膊卡着车窗撑着头,脑海里自动想到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在福利院的事。   虽说当了这么多年富家少爷,有些记忆还是根植在骨子里,怪不得白铭说他和白远致不一样。   啧,怎么又想这些破事了。   秦风捏捏鼻骨开始重新看资料,然后说,“跟他们约的时间是什么时候?还能推吗?”   “助理已经过去谈了,您晚点到也没关系。”   “嗯,让他谈吧。”秦风还挺喜欢他新招的小助理,虽然有些死脑筋,但是该机灵的时候知道机灵,也很勤奋。   医院看那孩子那样直接给他脱了衣服换上病服,做了个全身检查。   “这位先生,请问您和这个孩子是什么关系呢?”   “没关系,路边看到的。”   护士点点头,“感谢您的善心,我们会照顾好他直到有人把他接走。”   秦风本来想走的,听到她这话又停下脚步,“那要是一直没人来接他呢?”   “额,我们会联系警察,警察会帮忙寻找一个合适的社区收养他。”   “这孩子就是从纽斯特大街旁边的社区救助中心跑出来的。”   护士很为难地耸了下肩膀,“那也没办法了。”   “......”   秦风站在前台,回头看了看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小孩儿出神。直到大黑过来催他,说他们要出发了。   “你说我该不该带他回去。”   大黑随着他的视线也看过去,小声说了句,“算起来小少爷也到了这个年纪了。”   是啊,如果他的孩子还在,再过几天就满五岁了。   可是——   秦风觉得自己是在避免走上白铭的老路,也在避免这个孩子走上他的老路。   如果有一天他把他的小孩找回来,这个孩子会不会和自己一样,觉得是外人?   “咳咳——”   病床上的几声咳嗽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秦风走近才发现,虽然这孩子脸还是脏脏的,睁眼之后也算是漂亮,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再加上头发偏长,乱糟糟的堆在脸颊两侧,看起来还有点像女孩儿。   秦风不知道当年白铭选中他时,也是看上他有一双犹如黑曜石般的眼睛。   那孩子睁眼之后也不说话,像是呆住了,眼也不眨的一直盯着秦风看。   “这孩子是不是脑袋不好使?”大黑没说外语,拿国语问秦风。   “难道看不见?”   秦风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没成想要离开时被他一把抓住。   抓着他的那双手也脏乎乎的,还抓得特别使劲,生怕他跑了一般。   虽说不疼,但是敏捷的动作还是把秦风吓了一跳。   “老板,没事吧?”   “pretty——”   “什么?”   他声音又小又哑,秦风没听清。   倒是旁边给他检查的护士笑了,“他夸你好看。”   “......”   “老板,我们真得走了,再不去天都黑了。”   大黑频繁的看向手机,助理已经打来好几个电话问怎么回事了。   秦风倒是想走,但这孩子抓他抓得太紧。他想走都走不成。   “大黑,你告诉他只要价格压到不超过我预期的百分之三,合同就可以签。约个时间再签就好了,看来我今天是过不去了。”   大黑应下之后去外边打电话了。   病床和病床之间是用帘子隔开的,但秦风却觉得周围很安静。那孩子像是陷在他眼睛里一般死死盯着他。   “这么抓着我,是想跟我走吗?”   “...可以吗?”   男孩声音大了些,还带着一丝颤抖和害怕的意味。   “叫什么名字?”   “Ann.....”   小男孩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浸在泪水里的瞳孔像块亮晶晶的宝石。   “那就跟我走吧。不过我不是要收养你,我只是给你个地方提供吃住,以后长大了要为我工作还钱知道吗?”   Ann兴奋地点头。   此时秦风还没意识到这番话给以后的自己挖了个坑。   他把Ann带回去后就放养了,只交代俱乐部里的人多多照顾他。那时他还没觉得这小孩总是没事跑自己跟前待着有什么不对,虽说他爱撒娇还老爱抱着自己的腿,但他那时候年纪小,秦风体谅他挨着自己比较有安全感也没在乎。   可等到Ann十三岁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基因的问题,已经有接近一米七的身高,还老站在他身旁撒娇,这个画面就很诡异了。   “Ann,你已经十三岁了,每天跑到我房间来干什么?”   “秦先生,我老是做噩梦,晚上害怕的睡不着,我能跟您一起睡吗?”   秦风怀疑地眯眯眼睛,“你前几天不还跟着大黑他们去捕猎自己待在森林里一晚上么?”   “是呀。”Ann瘪着嘴,似乎回想起那个场景都要吓哭了,“所以那天晚上我一晚没敢睡,这几天又连着做噩梦。您看我这黑眼圈都要到下巴了,可怜可怜我嘛。”   “......”   Ann知道秦风最受不了自己撒娇,每回撒完娇虽说要挨顿训,但是秦风总会让步的。   “咳,都那么大了,真是不像话。”   “先生求求您了,我打地铺行不行?”   “唉,进来吧。”   Ann的嘴角咧起一抹笑,抱着枕头熟悉的从柜子里拿出两床被子,紧紧挨着他的床把自己的临时基地准备好。   “先生,快来睡觉!”Ann兴奋地拍拍离他不远的床,“我准备好了。”   秦风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怎么捡了个胆小的麻烦精回来。   “我先洗澡,你睡吧。”   说完他就关上卧室的灯,走进浴室准备洗澡。   Ann一个人躺在那里,眼睛看着浴室的门。从那里透出的氤氲水汽像钩子一样勾着他的心,让他恨不得从门缝里钻进去。   秦先生就在里面洗澡,光溜溜的,洗澡。   这个认知让他兴奋极了,原地滚了两下,听到水声停止的声音他立马躺回原位假装睡着。   没一会儿浴室的门就开了。   他连忙闭上眼睛,装睡的技能在这两年锻炼的尤为出色。   秦风见他呼吸均匀,闭着眼睛好像睡得很熟的模样,也没多关注。自顾自地走到床边捞起睡袍,把腰上的浴巾解了换上衣服,浑然不知身后的男孩快把他的后背盯出洞来了。   秦风换上睡袍后就准备睡觉,刚闭上眼睛,就听见旁边传来的两声打喷嚏的动静。   “Ann?”   “...嗯?”Ann假装睡得迷糊,翻了个身揉揉眼睛,“怎么了先生?”   “你刚刚打喷嚏了,是不是着凉?”   “是吗?”他说着话,好似又要睡着。   秦风半做起身子,往那边看了看,“你有没有觉得冷?”   “唔——”   “Ann?Ann?”秦风又叫了两声,见他没反应,下地晃了晃他的肩膀,“你别在这儿睡了,可能会着凉。”   晃了几下没反应,秦风无奈地把他抱起来放到了床上。然后就看到他本来还是仰面睡着,等自己上床后就自发的贴了过来。   秦风僵了一下,看他窝到自己怀里不动以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把胳膊抽出来以后他呼出一口气,“还挺会找地方。”   只不过第二天早上起来再一次看到怀里的小脑袋时,他头有点蒙。   这八爪鱼都不能缠这么紧吧。   许多事情有一有二就有三,当他发现这孩子已经养成和他一起睡觉的习惯时,再改就不好改了。   不过他这么多年抱着这个人体暖炉感觉也不差,就随他去了。   直到Ann成年的那个晚上。   秦风对找回自己的孩子这件事常年占据了自己大部分脑海,即使喝醉了之后心里也想着这件事。尤其是喝醉之前助理和他说这次的资料有几位看起来很像,他就更亢奋了。   亢奋到他半夜突然惊醒,正准备继续睡,往旁边一摸,人没了。   “?”   “人呢?”   他本以为Ann是去上厕所了,过一会不见人回来,他下床去找,果然听见厕所有动静。   不过,这喘息声是怎么回事?   他在...自 慰?   秦风罕见地不好意思了一下,刚想离开,却听到他用沾满情欲的低哑声音喊道:“啊——秦先生!秦先生快点!我要不行了!啊!秦先生——”   “......”   然后又是一阵厚重的喘息声。   m...d...   秦风整个人僵在门外没了动作,他简直整个三观都被摧毁了。   他不知道Ann为什么会喊着他的名字自 慰,但是他能肯定这臭小子惦记自己很久了。   以往那些被忽视的片段全都出现在眼前,这么多年他的撒娇和缠人,他还以为是亲情,但在那孩子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变了质。   他也没做什么会引人遐想的事啊!!   他以后怎么面对这孩子?   “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啊?!” 第112章 番外之秦风篇 -24   秦风整个人傻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先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他思考了一下到底要不要连夜逃跑,后来想想这种事情现在遏制应该还不算晚。   国外的孩子大都开放,只要自己引导得当,让Ann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一切就可以恢复原状了。   他坐在床边,差不多过了十分钟,Ann才推门进来。   看到秦风没睡他也吓了一跳。随后关好门走近他问,“先生怎么醒了?”   秦风轻咳一声,不想承认刚刚自己竟然有那么一丝紧张。   “你刚刚去做什么了?”   他决定给Ann一个机会,若是这孩子肯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他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Ann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去做快乐的事情了。”   “......”   嗯?   秦风被他这句回复呛住,心想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Ann走近两步,“难道先生刚刚听到我在干什么了吗?”   他心里也有点打怵。不过他猜先生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不知道他的心思,如果他刚刚听到了什么,现在还这么淡定,是不是说明他没有那么排斥自己。如果什么都没听到,他就更不用担心了。   “......”   “没有”   秦风站起来,想利用长辈的气势来压住他,让他不要那么嚣张。结果站起来才发现这孩子赤着脚竟然快要比他还高了。   “先生要去哪?拿东西吗?”   “咳,不是。你站好,我有事跟你说。”   Ann点点头,一脸乖宝宝的模样看着他的眼睛。   “首先,你也十八岁了。该回自己房间一个人睡了。”   “先生!”   “听我说完。”   “...哦。”Ann委委屈屈地垮着脸。   “第二,你该去外边多交点朋友,每天在俱乐部不太好。”   “可是——”   “第三。”秦风醉意未消,撑到现在仿佛是极限。他身形晃了晃,觉得头有点晕。   “第三,你成年了,前几个月不是还老嚷嚷着要去参加比赛吗。你明天去俱乐部里的人,就说一个月后的联赛我同意你参加了。”   打发Ann去比赛确实是个好方法,就是他每次回来又会黏上来,无论他怎么疏远他。   看着他委屈又不甘的神情,秦风都会想起那晚他在门外听到的声音。少年的声音和他的感情一样高昂激烈,耀眼灼人地像太阳一般避无可避。   若是二十年前....   他糊涂了,二十年前Ann还没出生。而且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秦总,您明天回国,需要额外带些什么东西吗?”   “不用了。”   秦风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朝外看,山地下的公路呼啸而过几辆赛车,还伴随着少年人的大喊大笑,“对了,别告诉他我去哪,就说我去出差。”   “好的。”   好久没回国,上一次踏入A市的机场已经是六年前了。   他这一趟回国待了挺久,回纽约那边时刚出了机场就被熊抱住,动作迅猛的把大黑和小助理吓了一跳。   Ann死死抱着他,秦风刚想把他推开,忽然察觉到脖子凉飕飕的。   哭了?   自己走了几个月可能把这孩子委屈着了。   “先放开我,回去说。”秦风尴尬的拍了下他的背,结果Ann就是不撒手。   “我还以为先生不要我了!呜呜呜——”   “再哭就真不要你了。”   Ann抽噎着,一手抓着他的衣摆,一手擦干净眼泪。眼角都被搓红了。   他是混血,皮肤白的要命,红一点就特别明显。   “好了别搓了。怎么跟小孩似的。”秦风有点无措,随他抱着自己的胳膊,“你这是打算黏我一路吗?”   嗯。   Ann低着头,“想永远黏着先生。”   “呵...也就十八岁的时候才敢说永远。”   “我说真的。我——”   “好了上车,我累了。”   秦风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认识到自己真的老了。   面对一份新感情,他最想做的竟然是逃避。   从小到大,似乎他想要珍惜的感情总会离他而去。何况这次面对的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这样也怪不得他吧。 第113章 番外之秦风篇 -完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白循光恢复记忆后。   白循光带着秦斯年来纽约过圣诞的那个晚上。   由于Ann在整个人生中,有将近二十年都在扮演秦风的小甜心的形象,所以在秦风看到他接受另一个男人的花束时,第一感觉不是“果然如此”,而是极其的愤怒。   不是喜欢他吗?   不是一直以循光的后爸身份自居吗?   不是前几天才脱光准备勾引他吗?   这会儿竟然和别的男人逛街还笑得那么开心?!   “你还知道回来?”   “嗯?”   Ann刚把那俩人送到酒店,自己开了好久的车回家,一进门等着自己的就是一句很凶的质问。   等等?先生是在担心他吗?   他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打开客厅的灯,被他家先生的气势震了一下。   “先生,你,你怎么啦?”   “你今天去干什么了?”   “我和循光还有若斐一块儿出去玩了啊。”Ann挠挠头,“是因为我今天回家晚了吗?”   “呵,过来。”   秦风拍拍身边的座位。   安受宠若惊地走过去,乐呵呵地坐下。他就像只小兔子,在大灰狼面前毫无顾忌地蹦跶,完全没有一点紧张感。   然后他看到秦风解锁了自己的手机,给他放出一张照片。   他眨眨眼睛,没懂。   “你说和他们两个去玩。”   “...哦!哦你说这个男孩子啊!他是我粉丝啦,正好熟悉那边好玩的,我们就一起逛了,等等,先生你该不会是?”   他话音刚落,秦风就掐着他的脖子把人按倒在沙发上,安兴奋地瞪大眼睛,“先生!你终于忍不住了吗!”   “......”   算了,他真是疯了,跟这没心没肺的孩子生什么气呢?   他爱找谁找谁,自己之前又不是没有做过这种预设。   “先生,其实你也有点喜欢我吧。”安挺起腰在他胸膛蹭了蹭,“我都追你这么多年了,你起码给我点安慰奖吧。”   “......”   “循光跟我说了一句俗语,说是要在拉磨的驴面前放根胡萝卜它才会继续干活,你也得给我根胡萝卜吧。”   “你要胡萝卜?这么晚了我上哪给你找胡萝卜?”   安把手往下伸,握住一个地方,“这根就可以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接受这样的撩拨。   也许很多事情就是做了之后,打破最后一层屏障之后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风在那晚之后几乎是默认了他给自己安排的各种身份,什么他的小情人,他的大老板,他的好员工。这些大都是床笫之间的荤话,有时秦风兴致来了,会陪他演上两场。   他年轻时也是个爱玩的,各种声色场合也去了不少,什么荤话都见过。有时候说出安还没弄懂的词汇,就咬着他的耳朵一点一点解释给他听,常常把人逗得不好意思。   白循光对他俩的事也接受地很快。毕竟他失忆的时候安就一直给他洗脑他是自己小爸。等他真成了自己小爸,白循光竟然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你们开心就好啦。”他安慰秦风,“我真的都习惯了。您不在的时候安就老跟我练习要怎么跟您表白,说起来我还是媒人呢。”   秦风和他扯了一会儿,确定了自己回国的日期后挂上电话,把安从楼底下叫上来。   “我过几天要回国处理生意,你是要和我一块儿,还是等我回来后把东西都整理好再一起过去。”   “嗯....我这次就不和你一起了。”   秦风挑了下眉,幸亏他问了一嘴,不然到时候不就尴尬了?   等会得让助理把多余的机票取消掉。   这孩子现在就不缠着他了啊,比他想象中的时间还要短。   没问他为什么,等他出去后叫人取消了机票,他坐在桌子前有一丝怅然。是他太凶了?太冷淡了?晚上把人欺负惨了?怎么会突然就拒绝和他一起了呢?明明以前他特别期待双人旅行来着。   “算了,现在小孩子的心思猜不懂。”   他把事情办好回来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家里漆黑一片。他以为安已经睡了,轻手轻脚地打开门...   忽然,整个房间大亮。   他看见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孩儿手里捧着一束花,整个房子的地上全是玫瑰花瓣。墙壁上挂着彩灯,四周点了许多蜡烛。   秦风像是被吓到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安走过去,在他面前两步单膝跪下。   “我知道你一直纠结我们之间的事情,但是相信我先生,我做的所有决定都是深思熟虑的。所有我要在这里向你正式表白,秦风,和我永远在一起吧。”   “永远吗?好贪心的小兔子。”   秦风接过那束花,心里说不上是新奇多一点还是感动多一点。   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花呢。   “你这些天就是忙这个?”   “嗯。先生收下我的花,就是我的人了。”   “若是它败了呢?就算精心呵护,这束花一周后也会干枯。”   “我每天都会送先生花的,每一天。”   秦风把人拉起来,“你好喜欢做出一些很容易就失败的承诺。”   “那先生以后就一直监督我吧,若是我失败了,随你责罚。”   躺在用嫣红花瓣铺成的花海上别有韵味,秦风把光着身子的男孩抱去浴室,一边帮他清理一边说,“你和循光之前练习的告白场面就是这个?”   安一愣,随即有点生气,“他怎么这都跟你说啊!我要做恶毒后爸了!”   “他离得那么远,你怎么做?”   “先生是想问我会不会和你回国生活?”安窝在他怀里,头一偏就能听到他的心跳。   他吻上那片传出心脏跳动声的肌肤,“愿意的。我愿意和先生去任何地方。” 第114章 番外之陆庆篇 -1   一个平和宁静的夜晚,陆家别墅里却是鸡飞狗跳。   “你个小兔崽子!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一天天到处给我惹事,看我今天不把你的腿给打断!”   “又不是我主动去的!我没错!”   “你再躲!”   陆夫人拦着两人,把陆庆护在身后。“哎呦你们都少说两句吧,小庆,不管你是不是主动去的你都去那儿了。你现在还小,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快给你爸爸道歉。”安抚完小的还得安抚大的,“你也少说两句,怎么能动不动就打孩子。”   “啪!”陆明气得摔了个杯子,“他哪次闯祸不是我们给他兜下来!不然他现在还能呆在家?早进局子里待着了,还不认错?!”   “我要是进去就能不看见你,赶紧把我送进去吧!”   保姆拿着扫把清理饭桌下碎裂的瓷碗,闻声抬头朝二楼紧闭的房门看去。说实话他们都习惯了,陆明对陆庆管教尤其严厉,平日里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刚刚在餐厅的吵闹还不算完,几位主人又回卧室接着吵了。   陆庆最终还是挨了他爸一顿揍。他无力又很烦。他知道教育思想不分高低贵贱,但他和他爸之间确实有很大的鸿沟。   他俩已经不是能不能沟通的问题了,现在的他压根不想再尝试去沟通 。反正挨一顿打就完事了,他也不想解释。说实话他从小到大都习惯了他爸的棍棒教育,但是这次他特别委屈。虽然他偷偷跑去泊夜是不对,但是那里被查出来有违禁品关他什么事啊!他又没碰过那玩意儿!   纯白房间里的大床旁摆着一套设备高级的电脑,褐皮的电脑椅被大力转了两圈,气呼呼的少年一屁股坐下。   账号,密码,登陆!   他爸不仅不听他解释,把他揍一顿后还关了两天禁闭。好家伙,好不容易熬到周末结果不能出门玩。   陆庆在心里默默流泪,觉得自己是条不折不扣的咸鱼。   他发了两条看起来充满怒气的短信给白循光,对方没回。他只能心里憋着气上线杀怪发泄。   但是他这两天可能真的是运气不好,一上线,角色站着的地方竟然原地刷出个特级精英怪。   他还懵着呢,就被原地抽没了百分之七十的血条。   缓过神后他操纵角色火急火燎地往前跑,丑不拉几的精英怪迈着自己缓慢但坚定的步伐在后面追。   陆庆一边口吐芬芳一边把包里能加血的小药拼了命的往嘴里塞,好不容易加到了百分之五十的血,那怪物又是一个大招迎头砸下,好家伙,直接给他打的只剩两滴血了。   这还怎么玩啊?   他双手离开键盘,垮着脸放弃了挣扎。   他的游戏角色是个剑客,名叫微尘。乌发白衣的剑客手执长剑,此时此刻也停在原地不动了。   这游戏机制特殊,如果在野外死了,要经过八十一个小时才能在复活。而且在这段时间内玩家看到的游戏画面会全是黑白的,什么也不能做。所以在游戏初期会有很多人组队一起打怪清任务,很多玩家的亲友都是那时候交到的。   他眼看着那怪物冲过来,在他眼里就像是慢动作似的。   忽然,一个黑衣刺客忽然从天而降。他带着黑铁金纹的半脸面具,头发高高束起,“唰”的一下从白衣剑客身后绕过,一鞭子抽到他身前的怪物身上,顺便把他也推出了作战圈。   鞭子破空的声音把陆庆惊醒,他缓过神,又开始给拼命的给自己吃小药丸加血。   那个刺客看起来很厉害,陆庆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觉得他的连招十分凌厉又流畅,看起来赏心悦目,让他迷了眼。也不过半分钟的时间,怪物已经下了一半血。   这手法太靓了,陆庆张着嘴看的一愣一愣的。他之前怎么没听说过这游戏还有玩的这么好的刺客?   随着怪物血条减少,狂暴状态下他怒号着,山脚飞沙走石,陆庆操纵着人物倒退,然后就看见一个亮晶晶的小盒子飞出来掉到他面前,他也没过脑子,手指下意识就点了拾取。   大脑慢了一拍,“等等,这是不是——”   结果下一秒电脑突然黑屏,陆明威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让你自己反省,让你玩电脑了吗!”   靠,他爸把他网线掐了。   那他,他刚刚是不是把人家打的装备捡了啊!   “草草草草草草草,他不是故意的啊。”   这个行为太狗了,他要说不是故意的会有人信吗?   陆庆懊恼的倒在床上,抓狂的在空中蹬自行车。完了完了,他好不容易给自己打造的侠义形象今天就要毁于一旦。   拿人家的装备,这太不侠义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线的下一秒,几百年不动一次的世界公告忽然更新。   【恭喜侠士微尘拾取稀有宝箱,此宝箱百分之百触发奇遇“精忠报国”。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公等备受朝恩,当精忠报国。真是可喜可贺。】   然后这条公告刚出,玩家还没来及的反应,下一秒世界频道忽然又刷新了。   陆庆对自己触发了绝世奇遇毫不知情,他正躺在床上想刚刚那个刺客的ID。   “这种宝箱都是拾取即绑定的,等明天白天上线,要是开出什么好东西,就给他点补偿吧。那人ID什么来着?他看看只是瞥了一眼,好像叫双...双什么。”   他正绞尽脑汁的回想,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狂震,“嗡嗡”的让人心烦。陆庆勾过来一看,发现群里所有人都在艾特他。   【叫我干什么?】   【帮主,大事不好了啊!】   【又有人开帮战了?】   【不是不是。】   【帮主!有人公告世界加你仇杀了!】   【哦,朕已阅,退下吧。】陆庆打了个哈欠,决定先补会觉。   每天都有人加他仇杀,这算什么新鲜事吗?这种仇杀一般过了二十四小时他不上线就会自动取消,而且他现在又上不了游戏,加不加的无所谓。   【不是啊帮主,他加的是终生仇杀!】   【啊?】陆庆脑壳子一蒙。是他知道的那个设定之后只要在这个游戏看到对方就会自动开启迎战模式并且直到一个人死亡才算结束的终生仇杀吗?   世界上已经炸开了锅。   【反正我是第一回 在游戏里见到活人出了这个奇遇的,真是欧皇。】   【竟然加终生仇杀这得多大仇啊。】   【双木大佬是真人石锤了。我们服第一刺客终于不用被人说是机器人了呜呜呜。】   【我笑死了,微尘明天上线就死。】   【微尘也挺厉害的吧,毕竟是天下第一的帮主。】   【嗐,人民币玩家我等比不了比不了。】   【他那个剑客也就长得好看,战绩五比五平吧。】   【不会吧,我看他每回也能拿到最高等级的奖励啊。】   【他们帮大佬多啊,直接找人带飞不爽吗?】   陆庆看着群里给他直播游戏里大家关于他们的讨论,成功气得把脸憋成了猪肝色。   群里的人和他玩了一段时间,大约也能猜出来他年龄不大,就纷纷开始安慰他。   【帮主你还好吧。】   【帮主你别担心,只要你上线,我们就都在你身边保护你。】   【是啊,不就是一个小刺客吗。你别担心。而且世界上那帮人也就是不认识你,我觉得你手法很好了啊。】   【就是就是,前期战绩不佳是因为装备没跟上,帮主手法还是可以的。】   “双木!”   陆庆看着他们的消息,丝毫没觉得有被安慰到。他愤愤不平地喊了几声这个名字。   如果说刚刚的他还处在抢了别人战利品的愧疚中,现在的他则是被终生仇杀带来的压力和其他玩家的轻视冲击上头,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和那个双木一决高下。   可是他爸又给他下了禁令。   生活真是太难了啊。   他爸每次教育他都是说着差不多的话,说要让他学习顾怀明、苏洄这些人的稳重......欸,有了!苏洄!苏洄不是最近才回来吗!可以找她帮忙啊!   “喂~~~苏洄姐~”   “......”苏洄正在逸群公馆看自己包下来的“小宠物”,听到这声音啥心思也没了,“陆庆,你好好说话。”   陆庆嘿嘿一笑,“苏洄姐,能帮我个忙明天把我叫出去吗?除非是你组的局,不然我爸肯定不放人。”   “你犯了什么错?”   “没...没有,就是我爸嫌我去泊夜玩了。”   苏洄轻笑一声,“正好,我明天在咱们以前常去的茶室约了几个人,你也来吧。”   “耶!谢谢苏洄姐,你别忘了告诉我爸一声哦,不然他不相信。”   “嗯。”   陆庆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决定明天离开茶室那边后就直奔网咖包间。他要教这个双木做人。而且就那么一个包裹,能开出什么来?至于玩这么大吗。   陆庆盖好自己的小被子,想着明天在游戏里大杀四方的样子,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第115章 番外之陆庆篇 -2   陆庆一大早醒来以后,特意找了身看起来特别乖的衣裳换好,轻手轻脚的出了门。他这么小心翼翼的,就是为了不惊动他爸。结果才刚下楼梯,就听见他爸的声音如鬼魅般在身后响起,“你去哪?”   陆庆立马立正站好,“苏洄姐约我出去,她...她说她告诉你了。”   陆明一边系睡袍带子,一边上下打量他,“以后就这么穿,别穿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   “啊,好的。”他爸这么一说他就想起来自己那身铆钉皮衣。多酷多帅呀!被他爸扬言要拿去扔了。他心里那个舍不得,又偷偷从垃圾桶里捡出来拿回去,只是以后都不能再穿了。   “行了,滚吧。”   陆庆宛若得了大赦,兴高采烈地滚了。   到了茶室以后他虽然依旧能扯皮,是心思早就放在了待会该怎么搞那个双木身上,办完事后很干脆的扔下白循光,自己率先跑了。   他打车去了一间附近最近的网咖。   “开个包间。”   “好嘞。”   他一上线,密聊先是滴滴铛铛地响了两分钟。然后一行硕大的红字跳出来:侠士双木已对你开启仇杀,并进行实时追踪模式,请侠士多加小心。   “......”   陆庆吐了一口气,来就来啊,谁怕谁?   【哦吼,天下第一的帮主上线了。】   【要开打了吗?要开打了吗?给我报个位置。】   【只见到微尘的号在,玄冥山,速来。】   没一会儿陆庆就看到他的角色周围来了许多人。   他们在近聊打字吃瓜看戏。   “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会为了看两个男人打架而放弃摸奇遇。”   “醒醒,就算你一天摸24个小时也摸不出来的。”   “天呐,这也能碰瓷!”   “微尘,你睁开眼睛康康,我那么大一个奇遇说没就没了。”   “.......”   陆庆本来还有点儿焦躁,看了这群活宝后放松不少,就开始在地图刷广告:“天下第一收人,入帮福利多多,点我进组。”   实际上他们帮的人也来了不少,不过都把号停在他身边,也不说话。   “你帮我刷刷广告啊。”陆庆在地图频道打字。   “什么?我还要刷广告。不是说好有事帮主干没事干帮主吗?”   “什么?我还要刷广告。不是说好有事帮主干没事干帮主吗?”   “什么?我还要刷广告。不是说好有事帮主干没事干帮主吗?”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帮会好有意思。”   “话说我们在这儿站了二十分钟了。双木人呢?”   “是哦,双木呢?”   “报——双木在打本。”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第一次吃终身仇杀的瓜,还不懂流程。”   “天啊,微尘在这里乖乖站了二十分钟等他来,结果对方在打本。这是什么虐恋情深的剧本。”   “干嘛啦,有画面看感了。”   “靠,这么一想,竟然还挺好磕。”   陆庆没管他们的狗言狗语,他本来以为双木会等他一上线就会过来,他们把这件事情早点解决早点算完,结果他压根儿就没急着来,自己却在这儿被人当猴一样看....好气。   他给刚刚那个说双木在打本的人发了个密聊,“麻烦你跟他说一声,我再等他五分钟,人不来我就走了。”   对方回了一个OK的手势。   过了一分钟,陆庆的密聊叮咚一声。   “那个,双木说他正忙,晚点再来杀你。”   “......”   陆庆的拳头都攥紧了。   “他在哪个本?”   “呃,鬼渡口。”   陆庆冷着脸飞过去。   他还就真不信了,自己打不过一个刚从挑战本里出来的刺客? 第116章 番外之陆庆篇 -3   林时雾追那个怪追了四个月,就是因为知道它会出一个绝世成就。而且由于他职业的关系,他对精忠报国这四个字非常看重。   所以昨天被人抢了宝箱后,他才会那么生气,连开了终身仇杀都不觉得解气。   现在又听队友说那人现在正在副本门口等着要和他决一死战,他更是觉得有病。   “打完这一关,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出去办点事儿。”   “哦?双木竟然舍得中途从副本里出去,什么事啊?”   “有个傻子正在外面等着被我杀,我决定先满足他。”   队友们笑作一团,纷纷让他去。   鬼渡口副本入口处有一片湖,水非常浅,只没过小腿的一半。而且岸边种了许多柳树,水里还飘着莲灯跟荷花,特别漂亮。   陆庆操纵着角色在水里打坐。见他出来,眼神一凛。   “你是因为我昨天拿了你的箱子才对我开的仇杀?”   林时雾没理他的话,鞭子一甩就冲了上去。   陆庆立马后退,打起十二分分精神应战。   围观了一天的吃瓜群众也纷纷赶来。   陆庆聚精会神的操作鼠标和键盘,一点儿空子也不想让他钻。他不想输,也不能输。   白衣剑客衣袖翻飞,用来束发的白玉冠在阳光的照射下通透清澈。剑光折成了花,白嫩的脸上全是恼意。   陆庆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打过架。   黑衣刺客也是招招狠辣,偏偏他戴着面具,让人看不清底下那张脸。那鞭子甩的跟自动绞肉机似的要把敌人大卸八块,一下也不落空。   陆庆是近战职业。一开始被他打的近不了身,血条过半,等他技能轮了一圈之后才找到空隙,一剑刺了过去。   这次他运气不错,一招会心伤害很高。不过也很明显的把对方激怒了。   俩人一边打一边给自己塞药加血,你来我往的,整片湖的湖水都差点被他俩给抽干。   【厉害厉害,这段走位有谁录了吗?我看了一半才想起来录,这俩都很强啊。】   【这个双木的刺客怎么跟我平时认识到的刺客不太一样呢。】   【有一说一我想入帮了。】   【微尘还真挺厉害的。之前以为他是人民币选手手法不怎么样呢。】   【太绝了,他俩不会打到天黑都分不清胜负吧。】   【看谁体力好吧。要么就是运气,万一有个人脸好在塞点会心,一招就能把对方送走了。】   十分钟后陆庆就觉得自己手腕开始酸痛。但是对面看起来还能抗一阵,他也只能咬着牙坚持。   又累又爽。   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在湖里激战,水花溅起,荷叶荷花也随着他们的动作四散,看起来还颇具美感。   【好闪避!】   【我去还能这么打连招?爷也长见识了。】   【帮主加油,帮主加油!】   【双木别给我们刺客丢脸啊。】   正当陆庆觉得他应付的越来越吃力的时候,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他分神看了一眼,是他的女朋友夏魅。   两个人因为目前在两个城市,所以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陆庆以前都是秒接她的电话的,可是今天——   他心里挣扎了一下,也就是这一晃神,让对方抓到了他的漏洞。对方的鞭子一击把他的剑给打断了。   靠,他忘记修装备的耐久度了。   陆庆又恼又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身黑衣朝自己跑来。   他闭上眼,等着击杀喊话开始。   预想中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   他眼睁睁看着对方收起鞭子,重新走到副本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他今天心情好,可以饶你一条小命。   周围大家都安静了几秒,然后开始刷屏。   陆庆没在管旁人说的话,直接关机下线。   他接起那个电话,有些无力的喂了一声。   “你干嘛这个语气跟我说话。要是不想聊,干脆别聊了。”   “......”   “你怎么不说话?”   “我今天心情不好,不太想聊。”   “哦。那什么,我现在在B市的商场,看中了一条裙子,你要不要给我买?。”   话筒出来的声音让他有些陌生,而且他忽然意识到,对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爱意。   他们的相处模式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   “多少钱?”   “6800。”   “......”   陆庆沉默了一下,他可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私房钱花的这么快了。   “我把我的卡号发给你,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直接刷卡吧。”   “好,挂了。”   “......”陆庆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她真的同意了。   她怎么也不关心一下自己为什么心情不好啊。   本来输掉那场决斗,他挺难过的。现在反而觉得那件事情没什么。那些毕竟是游戏,毕竟是虚拟的东西。而且双木最后没杀他,他也不用经历八十一个小时的黑白折磨了。   他现在面临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交的这个女朋友好像并没有非常喜欢他。   不是,当时又是来找他表白,又是给他叠星星的,她图什么呀?   难道图他的钱?可是她也在诚思上学啊,在诚思上学的学生家里应该不缺钱花呀。   他烦闷的后躺在椅子里,拨了一个电话。   “给我查查夏家最近这两年的经营状况。” 第117章 番外之陆庆篇 -4   陆庆经历了众目睽睽之下的惨败和疑似爱情造假的双重打击后,乖乖回到家,连晚饭也不吃了,把自己关在房间。   郁闷的想昏昏欲睡时,帮里的副帮主发信息来问他现在心情咋样。   他有气无力的打字:“你说他是不是忒小心眼了啊。”   “我要是被人抢了奇遇也气得上头。”   “啥玩意?”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拿的那个宝箱有奇遇。他白天上线光想着怎么对战,压根没管那个箱子。这下倒是能说得通双木对他的敌意为什么这么大。   关键是那箱子绑定了啊。   他头疼的捶了捶脑袋,“行,我知道了。”   陆庆觉得这乌龙的责任确实在自己身上,要是那天他不手贱的话,就没有这些破事了。   得想个办法解决才行。   林时雾第二天上线的时候,收到一个密聊。   【尊敬的侠士你好,经核实,您前日在玄冥山击杀精英怪掉落宝箱存在拾取错误的情况,特此补发,希望您游戏愉快。】   “......”   经谁核实?   林时雾一脸冷漠的右键点开那个箱子,一秒钟后也触发了奇遇。他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一种名为错愕的情绪。   难道是那个【微尘】去跟官方申请的吗?   世界频道也又一次炸开了锅。   他不知道这不是陆庆申请的,是陆庆用私房钱买了那个游戏公司的股份顺便让他们改的。   不管怎么样,他这个举动还是令林时雾的恶感消散不少。   经过那场十五分钟的高强度战斗,林时雾对剑客这个职业也起了点兴趣。他建了个小号,开始一边研究技能一边升级。   双木的号不在线,陆庆就没接到系统的通知。他应付完亲友们的询问一个人去悬崖边看风景。   他把角色停在那里,手机里却是夏家的资料。和他猜测的差不多,去年的这个时候,夏家的确出现了一些危机,夏魅也是那时候被他救下来的。   等等,那时候他看到的场景,还有那些人是真的想伤害她吗?还是说那也是一个局?   陆庆撑着下巴翻阅资料,再看向屏幕时忽然发现一个穿着粗布麻衣,拿着铁剑的角色正在奋力爬山,爬的还是他脚底下这座。   只不过因为等级低,看起来异常困难。他撅着屁股,硕大的ID顶在他的头顶。   “拾雾。”   这ID和自己的还挺配。   陆庆觉得这个小白和他有缘分,想了想密聊他问需不需要一个师父。   林时雾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回他一个好。   缓过神时,他的交易栏里已经被塞满了金币,升级需要吃的阅历丸子,还有一匹漂亮的小马驹,和一套马具。   林时雾玩的那个刺客角色是他妹妹建的,小姑娘嫌上手太难就扔给了他,他拿到手的时候已经升满级了。他也从没有师父,所以第一回 收到这样的宠爱还有点愣。   陆庆也是第一回 收徒弟。   因为他之前一直对自己的手法挺不自信的。经过那一架他也算扬名万里了,今天列表里有好多想拜师的,但他不知道怎么的,就看见这个拾雾的时候有股想收他为徒的冲动。 第一回 收徒弟,那自然是要倾尽全力的爱护他。   然后林时雾一个下午就在“徒弟你需要帮忙吗?”“徒弟你还需要丸子吗?”“徒弟你有不会的地方就问我啊!”这样的询问中度过了升级阶段。   他的剑客也终于在满级时收到了系统送他的一身“初入江湖”套装。   其实他第一回 看见微尘这个角色的门派校服的时候,就觉得很帅,再加上后来他用剑的招式很干脆利落,才好感倍增。   只不过他的白衣穿起来,怎么没有微尘那一身看起来帅呢。 第118章 番外之陆庆篇 -5   经过陆庆细心到几乎无微不至的照料。林时雾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最后开始不自觉地享受,最终还同意进了他的帮会。   陆庆把他心爱的小徒弟拉进去后,艾特全体成员:“大家注意大家注意,我小徒弟来了。大家列队欢迎啊。”   【哦吼,微尘收徒弟了?】   【这是微尘第一个徒弟吧,会带吗?不会就来帮会找人帮忙,找谁都可以。】   【可以可以,帮会终于进新人了。】   【欢迎欢迎】   ......   林时雾被瞬间弹出的三十条消息吓了一跳。他只发了个“大家好”的表情包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以前从没进过这样的小团体。他喜欢单干,自由。说起来他待过的最像团体的地方就是他们每周固定开团的副本团队。那还是他觉得组队麻烦才勉强加入的。   【小徒弟怎么不说话啊?】   “他慢热啦,你们不要吓到他。”   陆庆主动替他解释。   他们认识一下午这人都没跟他说几句话,现在能开口才怪了。   因为林时雾的沉默,大家很快把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陆庆悄悄给他发消息,“你不要紧张,他们人都挺好的。”   他回了个嗯。   “来主城,我给你讲讲技能。”   说实话要不是之前他大号和微尘有些纠葛,林时雾大概会在现实生活中和他交朋友。因为刚刚知道他以前从来没有收过徒弟,所以林时雾对他非常细节的讲解以及演练有点吃惊。他觉得如果让他教别人,他可能不会这么有耐心。   “...所以你下面这个连招必须马上打出一套爆发,然后再接一个控制,明白了吗?”   “是为了让敌人交出解控吗?”   “对。你理解的很快嘛。”微尘站远两步,衣袖飘扬,“你还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如果没有,我们俩可以切磋一把。”   拾雾握剑看着他,“为什么你的衣服看起来跟我的不一样?”   “......嗯?”   陆庆在屏幕前愣了一下。   “我总觉得你衣服会更好看一点。”   “这是成衣外观呀,你穿的是校服,当然不一样。”   林时雾第一回 知道还有成衣外观这件事。他不怎么玩社交网络,上游戏一般只是通关做任务,再加上每周固定打本,打完就下线。也没有亲友或者帮会,所以不知道这游戏家还有外观这件事。   “我以为徒弟你穿了一套黑色的刺客装,只是因为喜欢,原来是根本不知道还有卖外观的啊。”   “...先切磋吧。”   林时雾长这么大,甚少有这么哑口无言的时候。   两人切磋了一会儿,陆庆下线吃饭。林时雾找到商城打开,被琳琅满目的选择晃花了眼。   因为剑客这个职业最好的形象在他心里就是微尘的形象,所以最后他也给自己挑了一件白色的衣服。   “嗯,确实好看多了。”   他在原地站着,默默等陆庆回来。   后面一连两三天,陆庆全跟跟他待在一起,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倾囊相授。不过过了这两三天,陆庆就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林时雾假装随意的问了一下,才知道游戏内一季度一次的帮会混战就要开始了。排名前十的帮会,每个帮会出战十人,一共一百人,要在一个孤岛地图上进行混战。最后存活下来的角色所属哪个帮会就是这个季度最强的。   以往陆庆都是直接拿奖金鼓励大家踊跃报名,而且他们内部要进行一次筛选。选出的十个人去参加后如果能赢,就有两万的现金。不过这次提前筛选出来的只有九个名额。因为他想让自己的小徒弟直接进去体验体验。   没想到有些人不乐意了。   他们其中一个人,不知道是谁,加了之前夏魅建的那角色的好友。因为之前目陆庆带她来过一次,大家都知道她是帮主夫人。这人给她发消息说帮主收了个小徒弟,对那个人特别特别好,而且每天跟那个人在一起玩,让她小心。   这人的本意是想让帮主夫人管管他,不要只对自己的小徒弟这么好,也考虑考虑他们普通成员的心情。   没想到夏魅误会了,打电话大骂陆庆是渣男,还说他劈腿。   两人在电话里大吵一架,他说了分手。   林时雾那天正好换号,又在悬崖边儿看见了白衣剑客一动不动发呆的样子。他一瞬间就忘记自己换了号,还特别熟稔的密聊他,“你在这儿干嘛呢?”   直到下一秒看到系统提示,“您的仇杀对象就在附近,请多加小心。”   他这才反应过来,头一次发觉自己原来也会这样手足无措。正浑身僵硬的想把网线拔了的时候,就看到他打字说,“我在想有没有人跳过这个悬崖。”   陆庆对他没什么反应,说这句话时也是平静的。其实只要不是有人忽然发了疯的想攻击他,他都挺平静的。   但林时雾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这人从没对自己的另外一个号用这种语气说过话。他好像每时每刻都是元气满满的,非常有活力。   现在就看起来特别的——丧。   他想了想,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他们两个看对方都是红色的名字,而且由于加了终身仇杀的关系,靠得近了,两人身体中间还会有一条连着的红线。   所以,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用近聊频道聊天的场面还挺诡异的。   有人路过,把这一幕截图发给亲友看。   “乖乖,这是月老绑的红线吗?” 第119章 番外之陆庆篇 -6   那张匆匆截的图经过几轮传播和二次P图,最后成了一张颇具艺术感的结婚照。   白衣剑客背手执剑,黑衣杀手微微侧身看他,两人发丝飘扬。   游戏里的玩家给双木和微尘两人组了个CP,名字就叫黑白双煞,一群假期里闲的抠脚的毕业玩家磕得飞起。   陆庆丝毫不知道自己忽然被组CP了。   一个原因是没人敢舞到正主面前,另一个就是他正忙着挑人进行比赛。而且他觉得自己和双木并不算很熟,他们俩只是偶尔碰到会打个招呼,要么切磋一下。   哦对了,有次他被之前的仇人追杀,双木碰见还帮他解决掉了几个碍事的。   陆庆很喜欢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设,从那次之后两人私下里也加了好友。   林时雾还特意换了个小号加他。   直到某天,有个小姑娘在副本里看见他的ID,问他双木在哪里怎么没一起来,他还有点愣。   他怎么会知道?   小姑娘贴心给他指路了一个帖子。   陆庆看到那个标题就不想打开了-《惊!昔日仇家竟在玄冥山上做出这种事!》   里面有他俩几乎每一次碰面的截图,近景远景还有精修和手绘的分类。   陆庆被震惊了。   不仅如此,评论他也看不太懂。   什么“娇羞又傲娇的不肯看他”,“仇杀只是保护色,真正的目的是永久焦点和姻缘红线”。   这都什么玩意儿?   难道是因为两人身上的红线太耀眼,每个人都能看见,才会导致他们每一次碰面都有热心玩家截图吗?   他没太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随他们闹。就是帮会里偶尔也会有人开他玩笑,让他努努力把双木拉到帮会里来,这样比赛就铁定没问题了。   林时雾开着他的那个小号开始沉默。不过他沉默惯了,没有人发觉有什么不对。后来陆庆有事下线,林时雾也走了,偷偷去看了那个帖子。   这个帖子既然他们都能看见,那夏魅也能看见。   又过了几天,夏魅看他还真的不来找自己了,就截了两张图去问他怎么回事。她明显是把这人和之前听说的那个小徒弟当成一个人了。虽然她阴差阳错地猜对了事实,但在陆庆看来她实属无理取闹。   “那是个男的!”   “你不是说没联系过吗?你怎么知道是男的?”   陆庆无语。   这种事太丢人,他都不想跟白循光讲。   可是夏魅不依不挠,他忍不了,叫双木出来对线。   在酒店门口看到他过来时,他才惊觉双木本人和他想象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他本以为玩刺客的都是看起来很低调很不合群的宅男,没想到是个穿着特殊黑色制服,看起来很凶悍的成熟男人。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笑起来有点儿甜的妹子,估计是他女朋友。   陆庆像看到救星一样,瞪着眼睛不确定地喊了声,“双木?”   没想到是那小姑娘探过头来,笑眯眯地说,“我才是双木哦。”   “......”   陆庆震惊到失语的同时,等在旁边的夏魅也一下子炸了,“陆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她作势就像打他,手腕却冷不防地被人抓住。   “但最近两个月,是我一直在玩那个号。”林时雾张口,声音稍稍拔高了些,“你是微尘?”   脑子被这个转折卡到当机的某人本能点点头。   他一直盯着陆庆,声音却慢慢转冷,“她是我妹妹,号是她建的,但一直是我在玩,希望你女朋友不要误会了。”   夏魅把他的手甩开,哼了一声走了。   陆庆摇摇头,忽然有点手足无措,“那个,麻烦你了。”   “下次遇到这种事,当断则断。”他声音中气十足,正义凛然的模样让陆庆一下觉得自己的气势弱了下去,有种在路边违规被警察叔叔问话的感觉。   “我...我断了的。”   林时雾的妹妹一下咧嘴笑了。   “哥,不然你和你朋友在这儿玩,我先回去了?”   “不用,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点了下头,陆庆愣愣的摆手看两人走了。   靠,这个双木气场好足。   “哎呦,猪脑子,忘了问他名字了。” 第120章 番外之陆庆篇 -7   很快就到了比赛的日子,游戏世界内一片热火朝天,不过陆庆却没机会看到这样盛世江湖的景象了。   因为他正在去送往夏训营的路上。   陆明不知道听谁说的,有个国内外联合举办的封闭式夏令营,为期二十天,非常磨练人。   陆庆前一天晚上还在喜滋滋的想第二天比赛他要怎么给大家加油,第二天一早就被打包送到了开往深山老林的车上。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都懵了。   副驾驶上坐着一个他从没见过的身穿迷彩服的男人。然后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也被换上了一身连体的迷彩服。   还好司机是他认识的人,他一下子抱住车座,“卧槽,李叔,你们这是做什么!要带我去哪儿?”   李叔四十多岁了,在陆家干了许多年司机,是个慈祥的大叔。   “哟嘿,小少爷您终于醒了啊。先生说要把你送到一个好玩的地方去,你别害怕啊,马上就到了。”   “......”   他!爸!又!要!搞!什!么!   “我犯错了?还是他又对我哪里有不满意?”   李叔摇摇头,“这我不知道。但是听先生说他觉得这个地方适合你来。”   陆庆恨不得拿头撞玻璃,“那他好歹跟我商量一下啊!”   “嘿,瞧您说的,像是说了您就愿意去一样。”司机慈爱的看向他拉垮的脸,“小少爷,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您这次丛林之行的....嗯,您可以把他当成导游。”   陆庆嘴角都要拉到下巴了,没理他们。   那个迷彩服男人微微侧脸,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身材非常有型,一看就知道练过。正经又严肃的气质让陆庆觉得他很可能当过兵。   他一板一眼的,“我叫章炜,你可以叫我章教官。”   “......”陆庆翻了个白眼,拍拍面前的座椅,语气很冲“我手机呢?”   司机为难的看向他,“小少爷,您这次不能带手机的。说实话,您这次去那边,除了身上穿的这身衣服,什么都不能带。”   “现在不是还没到地方吗?给我!”   司机大叔看陆庆真要生气,也不想惹得他发火,只好拿给他。   陆庆深呼吸几下,才勉强把那股邪火压下去。   他打开群聊,先发了个这段时间不能上线让大家比赛加油拿第一名的消息,又给拾雾单独发了条。   “徒弟,师父有事可能这个月都不会上线,有不懂的地方多问问帮里的人。我尽量快点回来。比赛加油,你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肯定没问题。”   他本以为对方这个点还在睡觉不会回,没想到对方秒回了句,“你要去哪?”   陆庆摩挲着手指,想了想说,“三次有点事,一个月不能上,你好好照顾自己啊。”   对方久久没回。   陆庆看车子已经在减速,又发了一句,“时间还早,你接着睡觉吧。”刚要锁屏关机,就看见他那边发过来一句,“你想要这次的第一名是吗?”   与此同时,李叔伸出手,“小少爷,把手机给我吧。”   陆庆瞥了四周一眼,妈的,这片林子的树得有十米高,幽谧又繁茂,看不到出去的路。   “尽力,不强求。”   他抓紧时间发出最后一句话,把手机扔到司机怀里,然后推开门下去了。 第121章 番外之陆庆篇 -8   林时雾本来趁这次比赛的机会告诉他,他手把手教的小徒弟就是双木。   那天见面的时候,他忽然设身处地的想了下,如果他们两人身份调换,自己发现陆庆一直瞒着自己有个厉害的大号,并且那个号还和他交朋友见面,却以小白的身份扮演另一个人。林时雾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是不是生气,但确实是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他自己想的挺好,想等到时候陆庆所在的帮会赢了,他就坦白,可能陆庆心情一好就不会生气了。   结果陆庆不在。   他有点为难。   以他现在的水平玩剑客,如果不和别的职业配合,根本不可能以一敌百。而且陆庆一走,帮里的人根本不和他说话,都把他当透明的。这怎么玩?   他纠结了一会儿,在候场区看到对方的阵容时,果断下了换号。   如果他之前没有见过陆庆,根本不会这样费心。但是陆庆还挺和他眼缘的,看起来有点乖有点憨,还听话,他喜欢这样的。   虽然再过不久,他就会暗骂自己眼拙。但此时此刻,他不想让陆庆回来失望。   他换了自己的刺客上来。   【我去,那不是双木吗?!双木怎么会来!】   【我的妈呀他去天下第一的记名区了。】   【这是替微尘来的?听说微尘三次有事上不来。】   【不是啊,微尘本来就没打算参加吧,听说推了自己的徒弟上,谁啊?】   【不认得。不过双木都来了,除了帮微尘还能有什么原因?】   【妈妈我又磕到了。】   ......   陆庆不知道他们那边的流言蜚语,他自己都快烦死了。   下了车之后,司机就开车走了,还让他听教官的话,二十天后他会来这里接他。   陆庆还生气呢,没理人。   那个章教官把他带到一辆停在空地的卡车旁边,打开了后备箱。   陆庆皱着眉看他。   “陆庆是吧,上去坐好。”   “......”陆庆挑起眉,指着后备箱,“这是装货的。你让我坐到这儿?”   “上去坐好。”   陆庆没有动。   “我们这儿只论能力,不看家世。你要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你现在摆的谱不仅没有用,还会对你接下来的生活很不利。”章教官看了眼手表,“待会儿还有其他人会过来,你如果现在不想坐着,就到一边去立正站好,别挡着路。”   陆庆嗤了一声,到一棵树旁边倚着不动了。   过了会儿,果然又有两辆车过来。不过从上面下来的人显然更惨,还昏着呢,就被抬出来直接进了卡车后备箱。   陆庆:“......”   这真的不是人贩子大本营吗?   二十分钟过去,后备箱里已经躺了四个呼呼大睡的男孩子了。   陆庆腰酸,换了个姿势继续靠着树观察四周。   刚刚来的那四个人,他只记得其中一个,貌似是诚思里第四阶级的学生,好像因为欺负人被通报批评过,他有印象。   所以到这儿来的人都是被家里人送来改造的?   靠,他不就是去了趟酒吧吗,他爸至于吗。   他一边腹诽一边打哈欠,倒是不怕这种训练营的历练,就是觉得没必要,而且跟那些人一比,他都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   又有一辆车驶来。   陆庆看过去发现有点不一样。   这车...怎么开得摇摇晃晃啊。   他又看了两眼,那车忽然在路中间就突然停下。   从车里被踹出的两个保镖几乎是脸着地的在泥土里滚了一圈。   车里传来一阵暴怒:“老子都说了不来不来,你们再敢碰我一下,把你们的手都剁了!”   章炜听到声音,皱着眉走过去。   陆庆微微睁大眼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有好戏看了。” 第122章 番外之陆庆篇 -9   章炜是第一回 来带这个夏训营。   前辈们告诉他,这群二世祖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从小娇生惯养,比武力值的话就没有能打得过教官的。不管他们怎么威胁,只要保持冷静,熬过前三天等他们接受这个事实就好了。   章炜当时点头称是,但是内心里觉得是因为有资历的前辈都不愿意当这个教官,才派他这种新人来。   虽然做了许多心理准备,他可没想到会看到这么暴力殴打别人的场面。   他们还说陆庆是最难带的让他去接,这么一比陆庆还算听话点的。   从车上跳下一个穿着运动白T和灰色运动短裤的男孩。他身高看起来有一米八以上,留着板寸,背对着陆庆他们,一下把手里的迷彩服扔到保镖身上,“回去告诉老头,这次算我警惕不够,我吃教训,别他妈的再来烦我。”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马上去那边站好!”   那男孩转过身,面容凶狠,直接忽略了他的话。   章炜伸出手,“既然来了这儿,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他语气森冷,“别挡我的路。”   章炜也没好气的看着他。   那男孩沉下眉眼,抬起拳头就要揍人。章炜看着他的动作,千钧一发之际,陆庆大喊了声,“王烈!”   那男孩身形顿了一下,回头眯眼看向站在树边的人。   “...陆庆?”   “难为你还认得我啊。”陆庆挥了下手,“章教官,你忙你的吧,我认识他。”   王烈斜睨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到底是给了陆庆一个面子。   在白循光离开A市后,王烈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他的位置,成了陆庆新的玩伴。只不过上了初中后,王烈被家里人送到国外,俩人就慢慢失了联系。听说前不久被退学了,原因是殴打老师。   现在看来,他这脾气比小时候更差了。   王烈不耐烦的走过去,看着他穿的衣服问:“你也是被家里强制送过来的?”   陆庆耸了耸肩。   “走不走?”   “我连车都没有能走哪去。再说我爸你们也知道,我现在可斗不过他。”   “那你在这儿呆着吧,我要先走了。”   陆庆拉住他,“你不觉得这里还挺有意思吗?”   王烈皱眉。   他折了根树枝,指着车厢,“你看见车里那几个人没,好几个诚思的,都是出了门的桀骜不驯。你不觉得这是个特别好的机会吗?”   “...你的意思是,一锅端了?”   “反正早晚都要遇上,不如趁现在给他们上个前菜。你现在回去,不还是要挨家里人一阵唠叨,不如在这儿跟我玩玩。”   王烈有点心动,但是身体里的叛逆因子不想让他接受家里人的安排。   “你看那个教官,这么年轻。我打赌是个新人。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弄不了他?”   “你说得对。”王烈回头看了眼,忽然笑了,“陆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儿没变。我都开始怀念以前咱俩一块儿上学的日子了,那时候多好玩啊。”   “现在会更好玩的。”   他们说话间又来了几辆车。被送到车厢里的人有的依旧睡着,有的一边哭一边被王烈的眼神吓得不敢动。   陆庆把树枝折成两半,一小根插到身后的树下,另一根则是趁着章炜不注意,别到尾部的车棱上。   “你这是做什么?”   “看看能不能划出一条明路来。万一我们不想玩了,走的时候也好有个方向。”   两人跳上车,找了个靠门的角落坐着。   章炜对着名单数了数人,见都到齐了,就把门关上,准备出发。   车里一共二十个男孩子。   陆庆坐在离出口最近的角落,闭着眼默默记方向和转弯的路线。   道路一开始还算平坦,不一会儿就开始非常颠簸。   剩下几个男孩儿幽幽转醒。   车厢里面很黑,看不清东西。无一例外的,刚醒来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人都很害怕。   “我操,这是哪儿?”   “老子怎么在这儿?有没有人啊!”   “我靠周围都是谁?”   一群人骂骂咧咧的,吵得人心烦。陆庆拍了把王烈的大腿。   王烈会意,清了清嗓子,“你他妈的吵死了,别吵了。”   “你他妈谁啊,干嘛凶我。”   “老子叫王烈,你跟谁俩嘴臭呢?”   有几个人反应过来,不敢说话了。虽然他们都或多或少有点背景,但王烈是A市贵公子里面出了名的脾气火爆性格差,他们惹不起。   虽然被骂了,但是他们还懵着。到处摸来摸去爬来爬去,问周围都是谁。   刚刚车子转了个弯,陆庆正记到关键地方,受不得吵,当即大喝一声,“闭嘴!”   “你他妈的又是谁啊?”   “陆庆。”   “......”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呜呜呜,这个更惹不起了。   陆庆估摸着这车开了有二十分钟左右。最后几分钟左转右转的太复杂,他没激情,不过估计离最终目的地不远,问题不大。   他待会儿一定要先找个东西把路线画出来。   后车厢虽然不小,但是二十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子呆在一块还是又热又挤,有几个受不了的在车子停了后就开始砸车厢。   陆庆和王烈因为坐在最边上,门一开两人就先跳了下去。   日光灼人,陆庆眯着眼观察了一下四周。   他们竟然在一个山里。 第123章 番外之陆庆篇 -10   陆庆觉得他自己已经不在A市了。   A市周边没有这么高大陡峭的山和这种白墙灰檐建筑风格的房子。   他们在一个勉强平缓的坡上。   面前的房子有两层,看起来非常长。   章炜像赶羊一样把他们赶进去,随后在门口处按了个按钮。   陆庆看了一眼,是指纹解锁的开关。   房子内部比他们想象的要大,章炜说一楼是活动区,二楼是休息区。   宿舍是随机分的。   四人一间,每间房间都特别小,还是上下床。   跟陆庆一间房间的另外三个人他都不认识。   估计不在诚思上学,在宴会上也没碰过面。   有两个人站在门口等他先挑,还有个小胖子,表情看起来非常喜感。他主动跑到陆庆跟前,结结巴巴的,“陆,陆哥,我能在下面睡吗?”   陆庆看着他,“你看起来挺高兴啊。”   小胖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主动过来的,想减肥。”   “行,我睡这,小胖子睡我下面的床吧。你俩自己商量。”   陆庆还没刚爬上去坐下,外面忽然吵吵嚷嚷的,好像又出了什么事。   另外两个跑出去打听,回来说是他们隔壁房间的四个人为了在下面睡觉打起来了。   小胖子挺害怕的,坐在床上不敢出去,另外两个着急忙慌的出去凑热闹。   陆庆坐在床上,拿着路边捡的小石头,认真的在墙上画路线图。   “陆哥,你待会儿要出去看看吗?”   “一群菜鸡互啄有什么好看的。”   “哦...”小胖子失望的声音从床板那里传上来。   隔壁宿舍里没有王烈,但有两个在诚思就不对付的人。   另外两个则是因为站了队,就一起打起来了。   压抑许久的不快和害怕让他们四个用打架来发泄,本来还在看热闹的人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想上去拉开反而被踹了几脚。有个机灵的慌忙去找教官来劝架。   赶过来的章炜一看这阵势差点晕倒。他拉开一个让其他人看着,拉走第二个的时候第一个又扑上去了。   非逼着他拿手铐把人一个个铐起来才老实。   结果他们拿头撞也要继续打。   “尼玛的都怪你李英尔,你个孬种。”   “怪我?真是给你脸了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成什么猪头样了。”   “你们能不能别吵了我耳朵都要聋了!”   还剩一个被打到了下巴只能哼哼。   “这么有精神,饭也别吃了,中午就在这儿睡一觉吧。”   章炜把他们四个隔着距离锁在楼梯上。他觉得自己掌控不了,回去思虑再三,想申请个外援。不然他连拉架都分身乏术。那帮小兔崽子只会看热闹。   林时雾赢了游戏,第一时间给陆庆发了信息。他没收到回复,却收到了局里领导的电话。   一听说是这事,他下意识就要拒绝。   每年CBI的新人初选都会在这段时间举行,林时雾就是第一届从这个评选里脱颖而出的成员。   不过他现在还不是正式的CBI成员,只能算是正式替补。平常会在CBI基本没什么用的本部里值班,顺便帮其他部门处理一些他们不能做的事,算是一块很好用的砖头,哪里需要哪里搬。   他也听说了今年略微有些不一样。   因为CBI这几年在新队长的带领下伤亡为零,所以他们这届替补一直没机会转正。然后几个领导一合计,把几年的初选取消了。为了不浪费场地,再加上拉投资,就找了A市几个社交属性强的掮客发布消息,欢迎**爸爸们投资,顺便给家里闲着没事做的小少爷们一个终生难忘的体验。   当然,那些老狐狸都知道这个终生难忘是什么意思。   “小林啊,要不是局里实在抽不开人手,我也不想派你去。这次的任务呢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我知道你这样的人才去带那帮小朋友心里不得劲。这样吧,结束以后不仅有奖金,等CBI正式需要重编的时候,我第一个推你上去好吧。”   林时雾在心里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过去?” 第124章 番外之陆庆篇 -11   陆庆躺在床上思考。   这儿的被褥都是铺好的,床板很硬,但勉强能入睡。   他刚刚躺下后居然发现这床的长度不够,导致自己的腿伸不直。   但是他在墙上的图都画好了,现在换床可能会被别人发现,还是算了。   隔壁几个人被章炜铐走之后,他宿舍的看热闹的两个也回来了。陆庆没管,独自闭目养神。   这里加上他一共二十个男孩儿,除去王烈,剩下18个他都有信心拿捏住。只要他们不主动惹事,他也不想起冲突。   如果这里没有他想象中好玩,没几天他就要走的。   虽然是夏天,但是这里并不热。一动不动的时候,感受风吹在身上还有点儿凉。广播里他们去楼梯口集合。   陆庆以为终于可以吃饭了,他饿的要死,一股脑的跳下床往外冲。   结果是要带他们去熟悉环境。   拜托,就这么点地方有什么好熟悉的。   他不高兴的跟在人群后面,王烈在他旁边也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这里一点儿也不好玩。”   “但是我现在更想知道咱们在哪。这里不是A市,门口还需要指纹锁。难道是之前有人逃走过,所以需要把咱们锁上?”   王烈勾起嘴角,“我们可不是要逃走,我要把他玩的,恨不得能早点儿送我们走。”   陆庆看着被烤在楼梯上的四个人,拍了拍王烈的肩膀。   他们刚刚只是看了一楼的大概,等真的走进去了,才发现这地方比他们想象的要大。绝对不是外表看上去的一溜长长的甬道。   “这里就是以后你们训练的地方。”   这个大房间空无一物,也没有窗户。就是在这扇门的对面还有一扇小门。   “训练什么,发呆吗?”   几个人笑起来。   章炜看起来心情也不错,“等下午你们就知道了,先去吃饭吧。”他走到那扇小门旁边,不知道摁了哪块儿砖,从中间的地面分开一道入口,这下面竟然有个地下室。   陆庆现在才觉得这地方有意思起来。   他还从来没有在地底下吃过饭呢。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下去。   章炜等他们都下去后,又把通道给关闭封死。   地下室很黑,有几个胆小的开始害怕,以为自己要死在这儿了。陆庆摸索着周围的墙壁,摸到一个凸起就毫不犹豫地摁下去。   灯亮了以后,一群人看着空荡荡的地下室,以及摆在一边的调料和炉子,开始沉默。   “这是....要我们自己做饭的意思?”   这些男孩子们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刚刚那个人只说让他们下来吃饭,却没说这里已经有饭在等着他们。   陆庆观察了一下四周,一群大男孩挤在他面前,有许多东西看不清。   他又啪的一下把灯给关上。   “干什么?!吓死人了!”   “谁把灯关上了,赶紧给老子开开。”   “好黑好黑。”   “啧,闭嘴!”陆庆吼了一嗓子,“你们,全都蹲下。”   “为什么啊....”   “还想不想出去了,让你们蹲你们就蹲。”   他们不服气,却又碍于实力上的差距,只好委屈的蹲下。   “王烈,你闭上眼睛,数十秒。然后朝右前方看,能看到什么?”   王烈闭上眼睛,在心里数了十秒。回头一看,眼睛却像被刺了一下似的。   “有光。”他沉声说。   王烈的眼睛动过手术,对光特别敏感。就导致他突然看见光时,哪怕是很小的闪光对他来说也像看着太阳一般。   陆庆又把灯打开,“在前边儿的都让让,王烈去找出口。”   这次他们都老老实实的让开了。   王烈摸了摸面前的石壁,“不太对劲,怎么会只有一条缝?”   陆庆也走过去摸了摸。   “得这个东西撬开,可能是上下活动的。”   小胖子很有眼力见的,把旁边的铁锹拿过来了。   陆庆卡住那个缝,用力一压。铁锹断了。   “......”   “......”   “这下可好,最后一点儿缝也被卡死了。”   “还以为陆少爷有多厉害呢。”   “靠不靠谱啊,就命令我们弄这弄那。”   有几个人开始说风凉话。   王烈揉了揉拳头,“刚刚哪几个说话了,这么贱?过来,爷帮把你们舌头洗一洗。”   “王烈你别太过分,教官可说了,在这里不看家世,只看能力。”   王烈嘴里骂着,“你们这帮人有什么能力在这儿给我逼逼。”   陆庆勾住他的肩,“别着急啊,好久没活动筋骨了吧。好好玩一场。” 第125章 番外之陆庆篇 -12   林时雾时隔两年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心里还挺怀念。   这里根本不是一座山,而是一间占地一千平的特殊基地,周围都用铁皮加上反光板围了起来,很好的隐匿在了森林里。CBI的老队员出去后都把这里叫做铁房子。陆庆之前下车看到的山崖其实是一面墙,上面安装了用最新技术做出的3维影像。这里一切都是密封的,他看到的一切户外景色全是假的。虽然后来陆庆偷偷学了这招用到自己的公司研发上,不过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穿过森林的泥泞小路,他在门口竟然看到一丝划痕。门口的扫描机器还存储着他的数据,当即就闪了绿灯。   林时雾却没急着进,蹲下来朝后看了眼,看到了好几条长短不一致的小竖线。   这次来的人有点意思啊。   他本想把指了方向的划痕抹掉,想了想没有动。如果真的让人逃出来,只能说明这里的防护还不够,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有心眼。   章炜是新人,系统一报告就急忙赶出来迎接人。   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普通军装的男人。   林时雾已经进了第一道门,被拦在了第二道激光门后面。他把自己的身份卡拿给章炜看。   章炜瞪着眼睛,连忙把人放进来了。   院子里还停着那辆大卡车,让林时雾想起来以前他们五十个人挤在里面的场景。   章炜则是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咂舌,“竟然是已经通过考核的预备役了啊,好厉害。”   进入CBI正式小队的流程很复杂。   首先就是要从各地挑选资质上佳的新人,这个过程以前还有推选,现在则全是秘密的一对一选拔,是真的百里挑一。挑选完新人后,就要带他们来铁房子这里进行为期半年的训练,最后留五个人,交给他们一个任务,能活下来的,全部进入预备役,如果全军覆没,则重新再来一次选拔。   他自己就是被挑出来的五个人之一,但还没有接过任务。所以从心底里觉得能成为预备役的人已经不能用正常人来形容了。   他简直又佩服又害怕。   “怎么这么安静,他们人呢?”   林时雾把车钥匙扔到桌子上,随手拿了瓶水开始喝。   “在地下室,过一会儿会开放林中通道,让他们去找食物吃。”   林时雾点点头,“多注意点,这帮小少爷思考方式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很多协作的任务容易起冲突,记得多留个心眼。”   “好,那我去看看。”   桌子上摆着几个资料夹,林时雾随手拿了一本,“这些是他们的资料吗?”   本来关门要走的章炜又小跑回来,“对,其中红皮夹里面的人是难度较高的,您可以看看。”   林时雾点了下头。   章炜安静跑走,去查看那帮小少爷的情况了。   这间房间里的装修看起来和陆庆他们住的宿舍不太一样,看起来更大更好一些。不过林时雾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也知道办公桌下有个按钮,只要按一下这房间立马会变成别的样子。   铁房子最让人害怕的地方就是可以欺骗你的感官,让你不相信你看到的听到的触摸到的东西。   他打开最上面的红色夹子,第一眼看过去,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   这不是——   “前辈,下面没动静了,我们要不要打开地道看一下。”   林时雾看着资料上陆庆的脸,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先等等。把监控开一下。”   “可是,这样会有红光,在那种全黑的环境下他们会发现的。”   “他们下去多久了?”   章炜看了眼手表,“快二十分钟。之前模拟的是地道环境,全黑。”   “那先打开外面的,别开地下室的。”林时雾看着他把电脑上的几个监控器都打开,“调到刚下去一楼的时候。”   章炜乖乖照做。   林时雾一眼就看到了陆庆。   还真是他。   “你刚刚说这两个”林时雾指着最后边的两个人,“是最难管的?”   章炜点头。   “行,远程遥控把地下室的灯开了,再开监控。”   “好。”   在灯开的一瞬间,陆庆反应很快的把王烈按到地上,两人跟其他人一样躺到地上哼哼唧唧。不过其他人是被揍得真的疼,他俩是装的。   王烈小声夸他,“兄弟你真的狗。”   陆庆勾起嘴角,“他们欺负我们嘛,受点伤是应该的。”   林时雾在监控里寻找陆庆的身影,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是装的。   章炜已经按照他的吩咐把出口打开了,随后又把灯关上。   “前辈,森林里已经准备好活物了。”   林时雾站起身,“给我拿件伪装,我去里面看看。” 第126章 番外之陆庆篇 -13   陆庆开始觉得他爸送他来的不是什么暑期大冒险而是人类清除计划了。   时间回到大约三个小时前。   地下室恢复黑暗的前一秒,陆庆隐隐看见前面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他摸黑踹了脚前面,扶着墙把王烈给拉起来。   “别装死啊,没看见门开了吗,都给老子爬起来开路。”   原本还在地上哼唧的几个人不甘不愿的爬起来。本来挑事的人就那几个,结果因为里面太黑看不清人,到最后变成了混战,大家反而都被打了。不过被揍一顿显然很有效果,他们暂时是不敢惹陆庆和王烈了。   陆庆的后背贴着墙,能感受到面前有人慢慢走过去。   “你先闭上眼,不知道等会是什么情况。”   王烈“嗯”了声,抓着他的胳膊没松开。   “靠,这个隧道的墙壁黏黏糊糊的好恶心啊”   “上面怎么还有东西在打我的脸!”   “别乱摸。”   “是活的还是什么?”   他们七嘴八舌的,陆庆被他们的尖叫震得耳朵都快聋了。   “我真服了你们了,能不能动动脑子想想,他们敢放什么危险的东西进来么?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陆庆领着王烈跟在他们后面,没注意后方的监控指示灯亮了。   林时雾指着屏幕上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个人,“他就是王烈?”   “是的前辈。”   “我看他的资料说有暴力倾向,他做了什么吗?”   章炜背着手,语气稍稍有些不忿,“他极其没有同理心,因为退学所以被家里人强制送过来,在来的路上还在打人。”   林时雾没什么特别的点评,只是像闲聊一样说,“我看他和这个陆庆关系挺好。”   “好像之前就认识。”   “嗯。”他从办公室里的柜子里拿出一把猎枪,“我先下去了,你盯着点。”   “好的前辈。”   隧道里的一群人还在慢慢往外爬。   这个路越走越窄,他们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欸?陆哥,我好像摸到这个墙上有字,特别小一行。”   陆庆让前面的人先停下,“小胖,你去摸摸看能不能认出来。”   “啊?好......”   小胖很努力的来回摸了好几遍,有些不确定的说,“陆哥,这好像不是字,是几个数字。”   “多少。”   “5...0...5,好像是505。”   505?   “日期吗?”   “还是这里的长度啊。”   “说不定是来过这里的人。”   ......   前面讨论的热火朝天,王烈拉了啦陆庆的衣角,低声说,“你是不是反应过来了。”   “嗯。”   陆庆应了。   这根本不是505,而是SOS。   王烈也开始摸四周的石壁,语气没了一开始的轻视和不正经,“这绝对不是机器打磨出来的隧道。”   “你是说这里是人挖的?”   “断裂层很不规律,不像是在正常情况下挖的。”   “嘘。”陆庆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别说了,会吓死他们的。”   王烈拍了拍手,把那些恶心的粘液抹掉。他睁着眼睛四处看,看不到任何一点点光亮,“他们能找到这么个地方把我们送过来,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第127章 番外之陆庆篇 -14   陆庆让他们继续往前爬。   大约又爬了十分钟,最前面的几个人纷纷喊起来,说看到光亮了,应该是出口。这下也不用陆庆催,一个个玩命的往前爬。   等到陆庆和王烈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人都很丧的坐在地上,原先几个在隧道里一直嫌脏的人也不吱声了,大家都诡异的沉默着,还有几个愣愣的往上看。   这片林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蓝黑色。不仅没有任何活物的迹象,甚至让人觉得在里面待一会儿就会呼吸不过来。   他们这群人长这么大,也走南闯北的去了不少地方。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景色。   陆庆从没见过这么高这么密的树。而且触手可及的地方根本不长枝叶,只有发黑的树干。地上的杂草倒是很茂盛,还有——   嗯?   陆庆眯了眯眼睛,往一处明显草更密的地方走去。   他看见一把褐色的弓被杂草掩埋着,不过周围并没有箭。   “王烈!我找到一把弓,这儿的人是不是想让我们打猎啊。”   他的话把大家吸引过来。   “这是反曲弓,应该是这儿的人准备的。”   王烈的话显然让他们更有信心了。   “是不是猎到食物吃完饭就能回去了。”   “可是这里好暗。”   “这里的树分布的太密了。趁现在还有光,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   “呜我不嫌弃那个床了我现在只想睡觉。”   “那赶紧啊我们去找吃的。”   陆庆掂了掂那个弓箭,“成,那大家赶紧出发吧,半小时后在隧道出口汇合。”   “这里好像有几个蘑菇。”   “捡起来留着。”   “哦,那是不是个兔子跑过去了?”   “去看看去看看。”   “你们分散别走远,待会还到这里集合,把看起来像食物的东西都带回来,能拿多少拿多少。”   陆庆看着那群人兴奋的背影,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   摸了摸地上的土,“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特别不对劲?”   王烈把地上的枯枝捡起来,浑身脏兮兮的也不管了,直接把沾了土的树枝抱在怀里。   “怎么?”   陆庆摇摇头,没把自己的猜想说出口。他总是觉得这里不像是真正的森林。   “现在说这些没用,想办法先上去。”   “你先别瞎想,我到前面去看看能不能追到那个兔子,这里地势不平,你小心点。”   陆庆点点头。   二十个人全都分散开了。   这让隐匿在暗处的林时雾很意外。   这帮小少爷们经过地道,对这片森林的安全程度还是估计错误。真以为这里不致命吗?   他想了想,把猎枪放下,掏出了身后的手枪。   “砰——”   “草草草!”   陆庆本能般的就靠到一棵树后。   这声枪响显然效果很好,林时雾已经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屁股尿流的尖叫声了。   陆庆紧紧贴着树翻了个白眼。那群白痴不知道出声会让敌人更快的定准位置吗?   他刚刚沿着直线分布的树往前走,而这片林子像是走不到尽头一样,他做的标记根本没啥用。空中偶尔传来两声鸟叫,他抬头,根本没看见有东西飞过去。本想找点能充当箭的树枝,还没找到呢就听见枪响了。   他转念一想这也算是个好事,起码证明这里有别人在,就说明有别的路线。不好的方面就是,这人可能是来增加他们的历险难度的。   去远处捡东西的人很快跑回来了。   陆庆见着王烈回来,他也沿着原路返回去。   “陆陆陆哥!有有有枪声!”   “我知道,我又不聋。”   “那怎么办啊,是不是要杀我们啊。”   “你能不能动动脑子?他们敢杀我们吗?”   “万万一,是买凶杀人...”   陆庆又想揍他了。   “真的有可能。”一直蹲在后边还戴了个眼镜的男孩默默开口,“虽然他们不说,但我知道我就是被我哥送过来的。他一直就不喜欢我,想除去我这个要分他遗产的人。”   陆庆挑了下眉,他记得这个男孩子就是晕着被送上车的。   “如果是你自己在这样的地方,还真不好说,现在我们周围这么多人呢,你哥能确定死的一定是你吗?   有那功夫,不如多捡几个蘑菇。看看天已经晚上了。这已经不是在准备午饭了,是在准备晚饭。睡觉的时候不想饿肚子就赶紧去找东西。”   小胖子眼里含着泪,半蹲半跪地抱着他的大腿,“我不想一个人过去啊陆哥!我能跟着你吗?”   “......”   眼镜男的话显然在某些人心里很有代入感,大家又开始恐慌。最后他们分成两队,王烈带一队,陆庆带一队,重新出发了。   小胖子鬼鬼祟祟地在陆庆身后左边探一下头,右边探一下头。晃来晃去的像个不倒翁。   而且由于刚刚的耽搁,天更黑了。他们几乎只能看清彼此的轮廓。   “小心点脚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果子或者蘑菇。再找十五分钟咱们就往回走了。”   后面的人纷纷应声,弯着腰在地上摸索。   忽然,眼睛男的手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软绵绵的,像小兔子的爪子,就是有点大。   他猛地一抓,大声道,“陆哥,我抓到一个软软的有毛的东西,还挺沉!”   一群人回头看他,又看向他的手,那是——   “我操!”   “快放开啊我操,快跑!”   陆庆一看人都傻了,这 他 妈 的 怎么还有狮子!   不用他说,所有人都开始玩儿命的四处跑,他们现在也顾不上什么饭不饭了,只想跑回那个隧道里。   陆庆可算是知道那个SOS指的什么了。   他紧紧握着弓,听着身后有人一边跑一边尖叫,隐隐有往自己这边来的架势。   “傻 逼 闭嘴!”   忽然,他被一道身影拦住。那个人一把护住陆庆的脑袋,胳膊紧紧的护住他的耳朵和嘴巴,把人搂到怀里。   陆庆整个人都僵了。   “嘘——”   林时雾竖起食指,让他保持安静。自己侧身探头看向外边。   虽然这狮子被训练过并不会伤人,但他们当年训练都是最后才触发这个“惊喜彩蛋”,他们第一天就把狮子弄醒了,这群孩子也真够可以的。   周围太黑,陆庆猜想这可能就是刚刚开枪的那个人,却看不清他的模样。   “你是谁?”   他嘴巴还被捂着,只能含糊不清地问。   “闭嘴,醒了以后往南走。”   比看起来更柔软有弹性的嘴唇在他掌心摩擦,林时雾发狠捂得更紧了些。直到把人憋得快背过气去,才一个手刀把他打晕了。   陆庆看起来高大健壮,但林时雾力气更大,直接把人扛起来放到一个宽敞的树洞里,又吹了声口哨,让章炜指引着狮子返回去。   “打他这一下,该不会记仇吧。” 第128章 番外之陆庆篇 -15   陆庆先是被后脖颈的红肿疼得呲牙咧嘴,痛呼了两声猛地反应过来刚刚他在被追赶,一下子又捂住嘴巴。   周围非常安静,安静的吓人。陆庆没有听到可疑的吼声,也没有同伴的声音。其实仔细想想,那个狮子好像并不是很大只,也没有张嘴嚎叫,只是露了一张脸出来。但是在那样的环境下也足够把他们吓破胆了。   他原地摸索了一下,眼睛适应了黑暗,似乎能看到隐约的树影。陆庆回忆刚刚自己走来的方向,几乎是趴在地上,仔细寻找有没有脚印。就这么半爬半走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隐隐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点诡异。   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那声音越来越近。他才意识到是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我在这儿!”他大声回应着,朝有声音的地方快跑过去,“我在这儿呢!!”   来找他的人是王烈还有那个小胖子,其他人都躲在隧道里不肯出来。   “你怎么跑这么远的地方了,是不是迷路了?”王烈一看见他就对他上下其手,似乎在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哎哎哎,王烈,我没事,我....”陆庆想了想,没把那个神秘人的事说出来,“我刚刚迷路了。”   王烈抓着他的手腕,“先回去吧。你们真看到狮子了?那几个人哭哭啼啼的什么也问不出来。”   “哭了?”陆庆鄙夷地皱起眉,“那眼镜呢?就是他把狮子扯出来的。”   小胖子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们,忙说道,“那眼镜哭得最惨。不过王哥揍了他一顿让他钻木取火去了,说是除非手断了不然不能停。”   陆庆哭笑不得的跟着他们跑回去,果然看见那眼镜一边哭一边搓木头,周围的人也没有敢帮他的,老老实实坐在一边拔鱼鳞。   众人看到他回来都松了一口气。   王烈刚刚差点都要把人打死了,要是陆庆回不来,他们都在劫难逃。   “你们捕到鱼了诶?”陆庆闻到那股腥味有点兴奋,“这边有水源?”   “往南走有个小潭,里面有鱼。本来是想让你们都去那里,但是他们说有狮子不敢去。”   “往南?”   陆庆又想起来那股神秘人说的话,当下决定,“我们去南边。既然那边有水,肯定也有别的我们需要的物资。”   王烈点了下头,“我都听你的。”   “你们呢,去水源那里还是在这待着?”   一群人面面相觑,小胖子和眼镜男都站起来说要跟着他们。   “让你停了吗?继续钻!”   陆庆拍了下他的胳膊,“差不多行了。”   这人咋还欺负人上头了呢?   “不知道要不要在这里过夜。”王烈看着周围,心里万分警惕。   “过夜的话我们回那个密室里,起码暖和。看看能找到的物资有多少,大约能推算出来他们要让我们在这里呆多长时间。”   最终所有人都决定跟他俩一块儿走。毕竟他们两个武力值最强。如果没了他们两个,这群人真的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一群人在黑夜里行走,都有些沉默。   王烈看着陆庆的背影,突然问,“你这是犯了什么错,你家里人把你送到这种地方来。”   陆庆淡淡一笑,“我觉得我没犯什么值得来这种地方的错,就是我爸想折腾我吧。你呢?”   王烈忽然凑到他耳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应该知道我被退学了吧。我告诉你为什么。那群变态本来想碰我,结果被我揍残了。”   陆庆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在国外上学的时候,“那你没事吧?”   “没事儿,没碰到我。”   “我听过这种事情会留下阴影,对心理很不好。”陆庆拂开前路的杂草,“听说好多人经历过这种事情后都硬不起来了。”   “放心,我还硬的起来,你要不要试试?”   陆庆笑骂着锤了他一拳,“滚。”   王烈也笑着配合他玩闹,眼里幽光乍现。 第129章 番外之陆庆篇 -16   水潭周围只有零星的杂草,陆庆虽然看不到底下具体的情况,但是能听到水面上有咕噜咕噜还有泡泡破碎的声音。   “听起来下面的鱼很多。”   王烈应了声,准备脱鞋跳下去,“我之前跳下去的时候能到底,水不深,但是下面有淤泥。”   “小心点。”陆庆扶着他慢慢下水。   其他人不敢走太远,互相说着话打气,趴在地上摸索物资。   小胖子怪叫一声,“这有个包!”   他说完就蹬蹬蹬地跑回陆庆站着的地方,语气兴奋,“陆哥你说的果然没错,这里真的有物资。”   陆庆蹲下来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里面只有一盒火柴和一个手电筒。   不过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   他庆幸的笑出了声,“眼镜儿,你别钻木头了,这里有火柴,把你手里木头拿过来点点试试。”   他们被困在黑暗里太久了,又害怕。如果再没有光,有几个心里承受能力差的怕是坚持不下去。   小胖子他们看到陆庆点燃一根火柴发出的光,自发的欢呼起来。   章炜站在监控器前不敢说话。   其实这个包本来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但是林时雾都没说什么,他也只好假装不知道。   有了光有了火,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   陆庆把上衣脱了,做了三个火把照明。照亮周围的一刹那,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   这些人虽然大部分比不上陆庆和王烈的家世,但也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头一回见到彼此这么狼狈脏兮兮的样子,都不可自抑地大笑起来,关系也在无形中亲近许多。   “天呐王烈,你的腿!”   陆庆听见有人惊讶叫喊,连忙看过去。原来因为王烈没有换上那套连身的迷彩服,穿着短裤短袖在这片林子里穿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咬了,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全是红点,还有小疙瘩,看着特别吓人。   陆庆打着手电筒把他的伤口看了,“你现在什么感觉?不疼吧?”   王烈摇头。   “可能这里有什么会让你过敏的东西,先去水里面洗一洗。”   “行。”   其他人见他没有什么大问题,放下心来。   这次不用陆庆安排,他们自发的就在水源附近找野果和蘑菇,王烈还在水潭里面抓鱼,陆庆在岸边做鱼叉,看着他几次差点滑到有些担心,朝他喊,“不然先上来休息一下吧,你泡的太久了。”   王烈摇摇头,弯腰继续徒手抓鱼。   剩下的人捡到不少蘑菇回来,但是调料和碗都在密室里。小胖子自告奋勇地说自己可以回去拿。   这一路上好多活他都抢着干,陆庆对他印象还挺好的。所以这么危险的事,他派了眼镜跑腿。   “啊?”眼镜儿正蹲在潭子边哼哧哼哧的洗蘑菇,忽然被点名,一下没反应过来。   “眼镜儿,你去密室里把能用的东西都拿过来。”陆庆也不是故意为难他,就是他这个身板爬密道最快。   眼镜是个非常瘦的男孩,戴着一个透明边框的眼镜,刘海长长的,惊讶的时候会微微露出两个小虎牙。陆庆不知道他的背景,听他说他哥怕他争家产,更觉得这孩子在家里被虐待了,瘦成杆了都。   眼镜看众人都盯着自己,搓了搓衣角,“那,那能来个人跟我一块儿吗?”   陆庆耸耸肩,“有人愿意跟你去当然可以。有人愿意吗?”   大家都低下了头。   陆庆无语地咂咂嘴,“那我跟你一块去吧。”   眼镜的眼镜一亮,嘴角咧起来。   他话音刚落,王烈就从水里爬了上来,“你别去了,我去。”   陆庆不疑有他,又重新坐下穿蘑菇,“行,你正好活动活动促进血液循环,那水太凉了我都怕把你冻出毛病。”   王烈拿起一根火把往前走,顺路拍了下他的头。   “啧!”陆庆作势要打他,“爷的头发也是你能动的吗。”   他闹归闹,到底没真追上去打,就是觉得王烈好像对他有点....他形容不出来,反正老是动手动脚的。   留在水潭边上的人轮流下去洗手洗脸,再围到火堆周边取暖。   “我们这二十天不会都要在这片林子里待着吧。”   陆庆抬头看了看周围,摇了摇头,“不会,我觉得过一会儿就会把我们放出去了。”   “怎么说?”   “都分宿舍了送不能让我们睡密室。”   陆庆想的很好,甚至在王烈耽搁了半个小时才把调料拿回来的这件事上也没有摆脸色。   一行人把烤蘑菇和野果吃的干干净净,最丰盛的那条鱼因为没清干净苦胆而惨遭抛弃。   “回密室等吧。”   他们吃饱了又休息了阵,精神雀跃,好像回去就可以结束这场折磨了一样,兴奋地爬回那个密室。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上边还是没有动静。   “......”   章炜看着林时雾,表情有点为难,“前辈,我们真不把他们放上来?”   “再等两小时再放。你去休息吧,我值一会班。”   “不用不用,我在这儿和您一起。”   林时雾看着监控,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这群小孩的能力值,唯二出彩的两个,又不够细心。   其实密室里藏着水囊和匕首,还有几根插在岩石后的弓箭,他们都没发现,就坐在那里干等。   陆庆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思索着从他们下来后遇到的事。他悄悄问王烈,“你还记得你来这儿的时候,是从哪条高速上下来的吗?”   王烈摇摇头,“我睁开眼就是森林了,而且这里的路并不明显,肯定是不常有人来。”   “我之前在带咱们来的卡车上别了根树枝,即使不连贯也应该能划出方向。我想找机会出去看看,总觉得这里已经不是A市了。”   章炜瞪着眼睛,“什么树枝,我怎么没发现。”   “就在门外,我看见了。”林时雾语气淡淡的,似乎不觉得有什么。   “那,那您毁尸灭迹了吧!”   “没有啊。”   章炜痛苦的捂住额头,“完了完了,我这,太粗心了竟然没发现这种小动作。”   “没事。”林时雾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们上来吧,我想看看他要出去。” 第130章 番外之陆庆篇 -17   陆庆又冷又饿,那几块蘑菇早就消化完了。   他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将将睡着的时候就感觉脑袋靠着的石壁一震,把他给震醒了。   其他人则是大喊。   “哎!门开了!”   “快上去快上去,这破地方我一秒也不想待了。”   “哈哈哈终于开了!!”   陆庆揉揉眼睛,看到光亮一下蹦起来,顺着石梯上去。   章炜已经在地面上等他们了。林时雾在房间内看着监控,两人通过耳机联系。   但是此时此刻的情况比较混乱。   小少爷们显然把委屈和怒火都撒在了这个所谓的教官身上。   陆庆刚探出头,就被章炜的身手震住了。   和他们这种从小接受过一对一特训的防身术不同,章炜更倾向于快速攻击和精准控制的招式。   在接连按到三个学员后,剩下的人显然不敢再上了。   章炜理了理制服袖子,“你们父母送你们来的时候可能没说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下达任务,你们完成任务。这和你们之前参加的训练营不一样在于,你们可以不服,可以有怨气,可以和教官交手,只要你们打得过我,规矩可以由你们定。但是现在你们还扳不倒我,所以,你们还得继续按照我的规矩来。”   倒在地上的人被扶起来,捂着胸口不敢说话了。   “现在都站好。”章炜背着手立得很直,假装不经意地看了王烈和眼镜一眼,表情一下变得有些古怪,但在下一秒又恢复了正常。   “下面我来公布你们第一次的测验成绩。”章炜左手拿着有他们名字的名单,右手拿着一支笔,“念到名字的上前,后面的依次向左排成一排。”   “陆庆,五十九。”   “五十九?!”陆庆正犯困呢,听到这个数一下子气精神了,“我还没及格??!”   章炜抬头看了他一眼,“禁止喧哗,有问题的待会有时间给你们问。”   陆庆愤愤地闭上嘴巴,他觉得要不是自己现在没力气,非得好好跟他讲讲理。   “王烈,五十九。”   王烈没说什么,默默上前站到陆庆旁边。   章炜还在继续念,王烈悄悄碰了下他的胳膊,“怎么说?今晚走吗?”   “再观察观察。”陆庆盯着章炜的手。   还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但是想出这个楼就得要他的指纹。   章炜念完成绩,把本子一合,“满分一百,没有一个合格的,我也是第一回 见这种情况。”   陆庆配合得低下头假装非常羞愧。   “来,俯卧撑。和一百差多少就做多少个俯卧撑。做完的可以回宿舍了。”   本来要甩脸子的陆庆听到这句话马上就蹲下来准备开始。   其他人还在唧唧歪歪,看他都蹲下了,也只好不情不愿地开始做。得了五十几分的也就三四个,还有一个只得了二十分的已经要哭了。   陆庆咬着牙想尽快做完,好去门口看看那个锁。章炜就站在他们面前盯着,陆庆稍微动作不标准就要重来。做到后面他也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胳膊又疼又酸,机械似的做着动作。   林时雾在耳机里说让他走的时候,章炜故意喊出一个数字,假装他做够了数,让他离开。   陆庆喘着气压下被命令的憋屈感,大步走了。   这栋楼的门在一楼的正中间,他出门后右拐再右拐就能看见一个墙上挂着的小盒子,里面就是按指纹的地方。   他打开那个盒子,观察了一下里面的结构。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公司见过的那些指纹锁,尝试着扯了一下后面的黄线。   “啊擦!嘶——”   陆庆甩了甩手,刚刚被电的那下还挺疼。   “你在做什么?”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陆庆浑身一僵,这不是章炜的声音。   他慢慢转身,看向黑暗里的人影。   “你是谁?” 第131章 番外之陆庆篇 -18   林时雾想过几种陆庆看见他时的可能性。   可能会愣住,可能会生气,甚至可能会不记得他。   唯独没想过他会撒腿就跑。   “跑什么!”   林时雾跟过去,才发现他是去了一楼的卫生间。   陆庆猛地用凉水拍脸,一边拍一边甩头,“我吃的蘑菇有毒吧,怎么还出现幻觉了。”   林时雾哭笑不得的拉住他的胳膊,递了张纸巾过去,“不是幻觉,真的是我。”   陆庆眨了两下眼睛,捂着额头还没反应过来,“不是,双木你在这干什么啊?”   “这里缺人手,我来帮忙。”   他声音还是毫无波澜,陆庆却听出了一点笑意。   可是抬头看他并没有笑。   两人对着彼此沉默了会,林时雾看了眼手表,“好了,我得回去了,你不要再碰那些锁,会受伤。”   陆庆刚刚一直努力消化这个事情,此刻看他要走,小跑几步拦住他,脸颊上的水滴落,他随手抹了一把,“你,你这就走了?”   “你还有什么事要说?”   林时雾倒没有不耐烦,他心里愿意留下,不过脸上面无表情,陆庆就打了退堂鼓。   “也没什么事...”   林时雾点点头,“那我先走了。今天只是个小测试,明天还有别的训练,回去好好休息吧。”   陆庆拍了拍脑门,胳膊一抽,带着脖子后面也有点疼。   他忽然想起来森林里那个神秘人,不会就是双木吧!而且他怎么又忘记问名字了啊。   “笨啊你!”他骂了自己一句,心想明天见到他一定要问他这两件事。   他回去时他们宿舍里的人也都到齐了。   大家都累得够呛,也没说话,直接像条死狗一样瘫在自己的床上。   陆庆摸着墙壁上自己刻出来的路线图,沉沉睡去。   “所有人,五分钟后一楼训练室集合。”   这一觉大家睡得都很熟也很爽,第二天一早被广播叫醒时都有点懵,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记忆回笼,骂骂咧咧地走出寝室。   “所有人,一楼训练室集合。”   广播尽职尽责地重复着教官的命令,不把所有人都喊起来不罢休。   陆庆心里翻了个白眼,开启了他在这个鬼地方的第二天。   一楼的训练室绕场一周刚好四百米。   章炜让他们先跑五圈热热身。   “不...不吃早饭吗?”   小胖子躲在陆庆身后,颤颤巍巍地问。   章炜看他一眼,“没看宿舍门背后贴的时间表?早上六点半到七点是早餐时间,现在都七点半了。”   小胖子呆了。   陆庆也懵了。   其他人还处于要睡不睡的迷茫阶段,根本没听见他们的话。   章炜才不管那些,他从背后拿出一个计时器,“开始跑!”   陆庆走到他面前,“另一个人呢?”   “什么另一个人?”章炜下意识把头偏向戴耳机的那边,“怎么那么多话,开始跑步。”   陆庆拦着他,“我都见到他了,你别想骗我。”   林时雾轻笑一声,“告诉他我是下午的课,让他好好训练,不然没机会上我的课。”   章炜依言重复一遍。   陆庆没办法,只好先忍着。他想等见到双木以后让他给自己走个后门。   先是跑步,跑完步以后要做半小时的有氧训练。然后章炜带他们做电梯去了地下二层进行射击训练,那里也需要他的指纹解锁。   射击训练室四面墙上挂满了枪支,步枪、骑枪、自动步枪、冲锋枪、突击步枪和手枪,什么都有。里面都是实打实的子弹。   “虽然你们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这些,但是该学还是得学。今天先教你们手枪。”   陆庆来了点兴趣。这些才是他喜欢的。   章炜随手从墙上拿下一把,“我手里这把,是把冲锋手枪,有分离式枪托,弹匣容量10~20发,有效射程大约一百到一百五十米。”   他说着,把枪对着靶子,连开十下。   陆庆眯眼看了,好像靶子上只有一个洞。   这说明他十下基本打的都是同一个位置。很强了。   “陆庆,你想试试吗?”   陆庆点了下头,跃跃欲试地刚走上前两步,章炜让他停下。   “现在还不行,不能浪费子弹。”他拍拍面前的桌子,“来,砖头和线都给你们绑好了,先拎砖头,半小时起步。”   “......”   章炜说的拎砖头,是用手腕拎。细线一头绑着厚重的砖,另一头系在人的手腕上,再让胳膊与地面平行那样举着。   拎完砖后就是举枪。陆庆的胳膊到最后已经没有知觉了。   章炜一个个给他们纠动作,等二十个全部指导一遍后,第一个人已经快废了。   一上午的训练结束后,差不多让他们脱了层皮。   一群人像幽灵一样飘到餐厅。他们来了两天了,还是第一回 来这儿的餐厅。最前面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二十个看起来很丰盛的饭盒,陆庆觉得自己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了。   王烈和他占了一张桌子。   陆庆也不想吃饭,趴在桌子上就开始睡。   王烈捅捅他的小臂,“先吃饭再睡。”   “不吃,胳膊没劲儿。”   他说完这句,又嘟囔了一句别的,王烈没听清,他一边吃自己的一边看陆庆的发旋,“怎么,还得我喂你啊。”   陆庆似乎是笑了声,肩膀抖了抖,忽然抬头,他还累得闭着眼睛,开玩笑似地说:“也不是不行。”   王烈却点点头,配合的夹了一块西兰花放到他嘴边,“张嘴。”   陆庆还以为他要继续玩,配合地张嘴,“啊——”直到嘴里被塞进一筷子菜他猛地睁眼,“你!”   “不是让我喂吗大少爷?”   陆庆有点尴尬地抹了下嘴角,老实地拿起筷子,“我...我以为你跟我开玩笑呢。”   王烈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我就是跟你开玩笑呢,不然你以为?”   “哈哈。”   陆庆埋头扒饭,不说话了。   林时雾看着他们,扭头对章炜说,“下午我的课,把他们两个分成两组。”   章炜正在吃红烧狮子头,脸颊鼓鼓的,在学员面前严肃的模样浑然不见。他很用力地点了下头,“放心吧前辈,他俩在一组确实杀伤力很大,我一定把他俩分的远远的。”   “...好,真是谢谢你了。” 第132章 番外之陆庆篇 -19   下午的课又安排在了一楼训练室。房间地板上已经铺满了软垫,每个软垫上面都有一个名字。陆庆的位置在第一排中间,王烈却在第二排的最左边。   吃完饭时间还早,不少人躺在上面休息。   陆庆虽然身体很累,但是心里非常期待下午的到来。   昨天晚上他和双木虽然没说几句话,但是双木看起来还挺关心他的。陆庆甚至觉得有双木这个熟人在,自己马上就能脱离这个鬼地方了。   就算走不了,总能过的比现在舒坦点。   他越想越高兴,躺在垫子上睡了一觉。就是做了个梦。   梦里他被老爸丢进了部队,还分配给他一个远近闻名的鬼剎阎王,过上了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的艰苦生活。   林时雾是卡着点来的,后面跟着章炜。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然后大家纷纷站起来。   陆庆第一眼就看向双木,脸上不自觉的就带上了一点笑意。   可没一会儿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对方就像故意忽略他一样,根本不回应他的眼神。   陆庆不解的同时还有点生气,也赌气不再看他。   但林时雾显然更酷。他站在教室正中间,也就是陆庆面前,打量他们一眼,就开始自我介绍。   “我姓林,你们可以叫我林教官。我会负责你们接下来的部分课程,在我这里只有一条规矩:听从命令。要想大家都舒服地过完这二十天,只需要遵守这一条规矩。如果不守规矩,也自然会有相应的惩罚。选择权在你们手上。好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林时雾生的高大健壮,不苟言笑时就像终结者里的施瓦辛格。成功地把他们震住了。   他随手指着一个人说道,“你出来一下。”   陆庆扭头看了一眼,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在昨天的排名里排倒数第五。   “先随便比划比划。”   大家非常自觉的散到四周看戏。   “不用紧张,我只是想看看大家的基础。”   林时雾以防守为主,大多是在对方逼近自己时,挡下拳头,然后借力打力攻击他的腹部。   虽然他用的力度不大,但是那声响让人听着很痛。   两个人大约示范了五分钟,这男孩儿实在坚持不住了,林时雾就喊下一个人上来试试。   结果没人敢上。   陆庆左看右看,举起手大喊一声,“我来!”   林时雾没什么特殊反应,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   陆庆抬了抬下巴,“这就开始么,林,教,官。”   谁知林时雾这次突然变成主动攻击,陆庆晚了一秒才接上他的招式,被打的连连退后。   “你!”他刚想说话,就被凌厉的掌风刮到下巴,硬生生的把他要说的话打断了。   陆庆这才认识到他是认真的。   说实话他从小挨揍,已经很多年没感受过疼这种感觉   在林时雾手底下他时隔多年再次体会到皮肉之苦,一时的反应和当年五岁时,砸了客人的古董后挨揍的反应一模一样   :疼得他想喊爸爸。   “这位同学基础不错。”   陆庆都快吐血了,只赢得了一句不疼不痒的不错。他这下气的真的要吐血了。   林时雾又挑了两个人上去和他比划,心里有数之后就开始教他们格斗技巧。   陆庆心里憋着气,下课后故意留到最后。他拦住林时雾,“你什么意思?”   林时雾不明所以,歪了歪头,“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你刚刚上课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对我?”   “你基础不错,我当然要认真的对待你,怎么能对你和对待其他菜鸟一样呢?”   这话倒是不错,但也不用下那么狠的手吧,他肋骨现在还疼呢。   “是不是今天下手有点疼?”   陆庆满脸写着,你说呢?   林时雾拍拍他的肩膀,“疼才长教训。我相信你来这里也是想学到一点东西吧,得吃苦才行。今天可能还不太适应,后面就好了。”   “你还要跟我打?”   “哈,看需要吧。”   他说完想走,陆庆忽然拉住他的小臂,“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一怔。   林时雾,拾雾.......   林时雾头一回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偷懒取一个谐音名。   “等课程结束吧,结束我就告诉你。” 第133章 番外之陆庆篇 -20   林时雾的课程进行的很快。   他们学徒手格斗学了几天,每天都有不一样的格斗技。比如武术,散打,巴西柔术,泰拳。学习技巧后就是实战,那段时间每个人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相比之下章炜教他们的枪械课和体能训练课都算是轻松的。   虽然累,但是他们自己也是最清楚自己的变化的。   这种东西就是越学越着迷,也越能看清自己的不足。所以学员们的态度也算配合。   而且陆庆发现他在别人面前,和在自己面前不大一样。私下里他会更“慈祥”一点。   直到林时雾开始教他们器械格斗。 第一节 加那利棍术的课,就有人卡了壳。   原因是他们下不去手。   赤手空拳他们怎么对打都可以,但是拿了武器后,真的很容易受伤,也容易击伤别人。   这群男孩子的感情在短短几天内升华不少,都不愿意冒这个险。   林时雾和他们解释了几句,还是没劝说成功。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让他们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到前厅集合。   陆庆他们被领到地下二层的一个小房间。   “...这是,跳水台?”   林时雾见他们一副被吓傻的模样,好心地把灯打开。   但是打开灯后他们更害怕了。   因为那池子里的水,是黑的。特别黑的黑色,像不见底的深渊。   “你们不想练器械格斗也可以。这是五米的跳水台,跳下去,今天的课结束。”   林时雾倚在门口,看他们做思想斗争。   其实不管大脑怎么强调这下面是水,不会死亡,但眼睛看到的东西还是会引起心里的恐惧。   王烈是第一个跳的。   他站在边上,根本没看下面,后仰着就跳了下去。   林时雾对他说可以离开,他也就真的离开了。   有人开头,后面就容易的多。   虽然每个人都跟要哭了似的,但还是有一个又一个人或平静或紧张地走到那个台子上,紧闭双眼跳了下去。   台上的人越来越少,陆庆觉得自己越来越害怕。   他不恐高,也不怕黑,但是这玩意儿真的恐怖。像是自己很久之前看过的一个恐怖片,巨大的影子怪兽正在那儿张大嘴巴等着他。   到最后只剩他一个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快到晚饭时间了。   林时雾走到他旁边,声音柔和了些,“你不跳?”   “你让我再做一下心理建设。”陆庆抱着台子旁边的柱子,几乎坐在了地上。私下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陆庆就以你我相称,身份转换的特别自然。   “你不用陪我了,先走吧。我答应你跳就一定会跳,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好。”   林时雾蹲下,和他视线齐平,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我知道你自己能做到,但是我想陪在你身边。”   这话有些亲密,但陆庆眼里只有那个巨大的“黑洞”。   “这种事,等的越久,想的越多,越害怕。”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腿软。”   林时雾轻笑了声,扯着他的胳膊拽他起来,“我陪你一起跳吧。”   陆庆瞪大眼睛看他,“真的?”   “嗯。”   林时雾在当年的考试里,也是最后一个跳的。但跳下去之后,就不会害怕了。   “行,你陪我,我可能还敢一些。”   陆庆扶着他的手走过去,“下面真的是水吧。”   “是,只不过加了一点灯光还有特殊处理。你放心吧。”   陆庆深呼吸几下,抓紧了他的手。   “我真的跳了啊。”   林时雾点点头。   “真的跳了!”陆庆紧张地浑身都在抖。   “嗯。”   林时雾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很可爱。想亲一下。   “哎,陆庆。”   这是林时雾第一次喊他的全名。   陆庆没听出他语气微妙,扭头看他,刚要问怎么了,还没开口,就看到他一手搂着自己的腰,一手按住自己的后脑勺,亲在嘴唇上。   “!!”   陆庆还没反应过来嘴上那个柔软的触感是什么,就感觉自己被抱住,然后两个人失重落下。   “砰——”   激起了好大的水花。   陆庆的口鼻在下落过程中被林时雾捂住,没有呛水。   但他还是吓坏了。   被忽然的坠落,被那个突然起来的吻。   林时雾带着他游到爬梯那里,托他上去。   陆庆浑身湿透,看上去像只流浪的小狗,语气里全是委屈,“你,你这个疯子!”   “多谢夸奖。”   “双木!我生气了!”   林时雾还在水里。他双手举起来,闻言后退一步, 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错了。”   陆庆抹了把脸上的水,都来不及细想从上面跳下来的感觉,匆匆往外走。   林时雾一下撑着台子从水里出来,小跑几步追上去。   “真生气了?”   陆庆本来挺粗野凶悍的长相,此时此刻五官都皱在一起。因为比他稍矮几厘米,所以微微仰头看他的时候可爱又可怜。   水珠从他的额头一路顺着小麦色的肌肤滑到下巴,看到林时雾喉咙一紧。   他拦住陆庆,把人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别生气了,我只是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我以后都不这样做了行么?”   “你!....我,我把你当朋友,你...你竟然!”陆庆语无伦次的,又不敢看他。林时雾心里觉得好玩,但是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很认真的看着他。   陆庆被他的眼神盯得不敢和他对视,而且自己心跳的好快,是生病了吗? 第134章 番外之陆庆篇 -21   水光潋滟,映在墙上形成一道道白光。   “你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陆庆的脸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的,从脖子一路红到了额头。他的眼眸凑近了看是褐色的,被光一照仿佛变成了透明的琉璃,瞧着异常好看。   “你,你先放开我!”   林时雾微微皱眉看着他,“我没开玩笑。要我放开你也可以,那你别跑。”   陆庆一边挣扎一边不耐烦地点头,嘴里含糊不清的,像是在忍受什么。   “嗯!老子不跑,你...你别站得那么近。”   结果话刚说完,他突然蹲在原地干呕起来。   林时雾被他吓了一跳,一边帮他拍背顺气一边扶着他,“你怎么了你?”   陆庆被自己的体质气个半死。他有时候脱口而出的谎言会让自己的身体恶心,然后就有生理性的干呕症状。长这么大他一直是乖宝宝,从不主动撒谎。   烦死了。   他刚刚准备跑的,早知道不说话了。   “好点了吗?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没。”陆庆捂着胸口喘了几口粗气,“被你气的吧。以后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我这个人脸皮薄,经不起玩笑。”   林时雾松开手,认真看着他,“我亲你不是在开玩笑,是因为我喜欢你。”   “你还有完没完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逗他玩有意思吗?一点也不好笑!   陆庆的眼睛都憋红了,像是水晶变成了红宝石。   “你,你才认识我多久,又不了解我,说这种话有意思吗?而且你们不都会喜欢那种漂亮的,纤细的小男孩吗?我又长得不好看,你喜欢我什么?”   林时雾即使退后了两步,两人的距离依然很近。他听着陆庆的话,替自己辩解,“你这是刻板印象。我在酒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对你很有好感了。再说了,我觉得你很好啊,你怎么能拿别人的标准来判断我的喜好呢?”   “谁好看了?!”陆庆努努嘴唇,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都快绷成一条线了。   林时雾这话说的直接大方,要是个女孩,陆庆觉得自己肯定马上答应人家。但是,他,他不喜欢男孩子啊。   “反正我...我说不过你!以后这事,你,你不许再干了!你,你要是再对我动手动脚的,我...我就揍你!”   林时雾笑了声,“你揍我?”   “你不信啊?”陆庆挥了挥拳头。   “你都打不过我,怎么揍我?要威胁我还不如说你以后都不理我。”   陆庆都不知道他这些话是从哪看来的。说话间脸又红了一个度,“你憋说话了!我要走了。”说完也不看他,闷头就跑。   林时雾没有追,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他没有骗陆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都没有注意那个站在他身边的漂亮男孩儿,一眼就看到了他。那时候他不确定他们俩谁是微尘,但确实是对陆庆一见倾心。   不过陆庆这个反应,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   陆庆回去后,宿舍里其他人都去刚公共浴室排队洗澡了,那里有热水。宿舍里没人,浴室空了下来。他匆匆用凉水把身上冲了下就用浴巾包着自己爬上床,面朝墙躺着,心里惊涛骇浪。   【我操,他什么意思啊,他真的喜欢我吗?】   【不过竟然偷亲我,玛德,好气。】   【为什么根本看不出来他喜欢我啊。】   【他为什么喜欢我啊?】   【烦死了烦死了!】   之前夏魅送他的星星罐子都没让他这么不淡定。   小胖刚回来,站在下面擦头发,看他一会儿抖一会儿踢空气的,以为今天跳水他是最后跳的被骂了,心里不高兴,就扒在他床边,“陆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要吃个小蛋糕?”   陆庆摸着自己的小板寸回头,“你哪来的小蛋糕?”   小胖嘿嘿一笑,“隔壁有个哥们今天生日,厨房给他做的。他和我关系不错,就分了我一块,在保鲜盒里。你要嘛,巧克力味的。”   陆庆点点头。   他今天的晚饭都没吃,现在刚好饿了。   “谢谢你啊小胖。”他从小胖手里结果保鲜盒,里面还有个塑料勺子。   而且他生日在二月,距离上次吃蛋糕已经过了好久。   “没事没事,我去吹头发啦。”   小胖拿着吹风机到浴室去了。   陆庆舀起一勺奶油,还没送到嘴边,突然听到广播响起:陆庆来办公室一趟。   “......”   陆庆本来还想好好享受一下这一大块碳水化合物,听见广播后直接把蛋糕塞到嘴巴里,气鼓鼓地下了床。 第135章 番外之陆庆篇 -22   林时雾叫他来只是因为他没吃晚饭,所以想让他来和自己一块儿吃个饭。   不过在看到他嘴角的奶油时......   林时雾第一时间没有想到那是奶油,毕竟在这里,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奶油?所以,他发散思维想到了另一种比较接近的东西。   而这个东西,也不会让他太高兴。   他朝陆庆招手,让他别在门口傻站着,进来坐。   陆庆板着一张脸,在他对面坐下了。   “叫我来干什么?”   “你刚刚在寝室干什么了?”   两人同时开口,林时雾见他不说话,主动解释道,“让你过来吃晚餐。”   陆庆这才注意到林时雾身后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大袋子,还能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   林时雾把袋子打开,里面是两碗打包好的牛肉拉面。   好香!   陆庆觉得吃人嘴短,面色也变得柔和了些,老老实实交代,“刚刚在寝室吃蛋糕了。”   林时雾挑了下眉,反应过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眼疾手快地伸手抹去他唇角的奶油。放入口中尝了尝,“嗯,挺甜的。”   “你!”后知后觉自己又被调戏了,陆庆有点生气,“你别这样!”   林时雾敛起笑,“真的?你不想让我对你好点?”   要是几天前,陆庆肯定乐得合不拢嘴,但是现在.....   “对,我不需要,你像以前那样就好了。”   “行。”   林时雾拍拍手站起身,指着门口的那块空地,“一百个俯卧撑。”   “啊?”陆庆有些傻眼,“凭什么啊?”   “你知道一块蛋糕有多少热量吗?既然嘴巴享了福,身体总该吃点苦。这些热量你不消耗掉,今晚睡一觉消化后,明天的训练你你会累死。要是不想做,就把蛋糕给我吐出来。”   陆庆幽怨地看着他,“如果我刚刚让你对我好点你是不是就不让我做了。”   “是。不仅如此,明天的训练我还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林时雾开玩笑哄他,陆庆听出来了,但是还是认命般地趴在地上,“....行!我做还不行吗?”   林时雾坐在沙发里帮他数数,陆庆做完一个就看他一眼,眼里充满怨念。   “别那么委屈好吧,你的身体素质做一百个根本不算为难你。”   陆庆还是在拿眼刀砍他。   好不容易做完一百个,他的肚子也跟唱空城计似的一刻不停。   那个面也坨了。   不过即使坨了陆庆也觉得香得要命,仿佛在勾引他。   他呼噜呼噜地吃面条,林时雾坐在转椅上看他。   “好吃吗?”   陆庆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还生我气吗?”   “哼!”他放下碗,“你跟我保证,以后都不做这样的事,看在咱俩一起打过游戏,你又是我教官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   “那不行。”赶在陆庆发火前他补充道,“不过你对王烈的示好都不排斥,干嘛排斥我呢?”   “关王烈什么事?”   林时雾微微笑了,“你不会没发现他对你的心思吧。”   陆庆瞪大眼睛,“你是不是看谁都,都觉得像你似的。王烈才不是呢,他对我是挺好的,那是因为我们从小就认识。而且他是直男。”   “是吗?因为我可是看见他睡了一个男生。”   陆庆一下呛住,面条没嚼碎就顺着喉咙咽下去了。他咳得眼泪从眼角留下来,“什么东西?”   林时雾递给他一杯水,“你们第一天来的时候,他和眼镜去密室里拿东西不是吗?就在那给我演了场活春宫。”   “.....操。”   对陆庆来说,这个消息比林时雾说喜欢他还要让他震惊。   他自己缓了会儿,“不对,他跟眼镜儿搞上,关我什么事?”   “你没发现他一直在学你吗?你用左手喝水的时候,他也用左手拧瓶盖喝水。你站在中间,他就站在你身后第二排的中间。你去上厕所,他也跟着你去厕所。”   “......”   “这种行为叫镜面反射。也就是说,王烈一直在有意的模仿你。你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心里把你当做了他的阿尔法主宰。”   陆庆嘴里叼着一大块牛肉,反问道,“什么法?”   林时雾摇摇头笑了下,“总之,你自己多注意吧。”   陆庆吃完面,林时雾也没让他留下,也没有做其他会让他不自在的事,就放他走了。   不过显然即使他不做什么,陆庆的心也乱了,回到宿舍他一直在想林时雾说的话。   若不是听他说,陆庆永远也不会注意到王烈的异常。   第二天吃早饭时,王烈照例坐到他旁边。陆庆拿起一个肉包,刚想咬一口,忽然想起林时雾的话,就放下包子转而开始剥鸡蛋。   然后他偷偷看向王烈。   靠!见了鬼了,他真的也开始剥鸡蛋了。   “......”天呐,他没胃口了。难道王烈真的——   “你怎么不吃?”   王烈看他低着头一动不动,拍拍他的背,谁知陆庆跟被蛇咬了一眼,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还把周围人吓了一跳。   “你....做噩梦了?”王烈放下筷子,“我吓着你了吧。”   陆庆讪笑着重新坐下,僵着身体快速把饭吃完遛了。 第136章 番外之陆庆篇 -23   果然困难都是比较出来的。   来这儿快十天了,陆庆好不容易适应高强度的训练,结果林时雾和陆庆给他来这么一出。   林时雾还好些,知道要给陆庆反应的时间,所以没有再做什么额外的举动。两人只在上课的时候见面,其他时间只要他避着不会有什么事情 。   但陆庆除了睡觉,吃饭上课都要和王烈在一块儿行动。所以比起别人,王烈对他来说更像个极难忍受的不稳定因素。   尤其是知道他和眼镜有一腿后,陆庆只要看他俩离得稍微近一些,或者同框之类的场景,就会不自觉地想象林时雾跟他提过的活春宫。   那种场面对自诩直男的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活色生香的好东西。   他真的是快被逼疯了。   第十一天训练结束后,陆庆想先去洗澡再去吃饭,王烈忽然起身说要和他一块儿。   “不用了吧,我们俩也不用做什么都一起吧。”陆庆搓了搓大腿外侧的衣服布料,不算柔顺的布料此时给了他很大的真实感,让他镇静下来,“你先吃饭吧,等你吃完饭我也洗好了,我们俩正好换过来。”   王烈眼神暗了暗,还是答应了。他看着陆庆逃似的背影,不懂他怎么会忽然就开始疏远自己。   “眼镜,你过来。”   眼睛被点到名,浑身一颤。还是紧张地跑过去,也不敢看他。   实在是那天在密室里被他调教怕了,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别人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了?”   眼睛猛地摇头,“没有!我什么也没说!”   “真的?”   王烈眯着眼睛,本来是在看他有没有撒谎,却忽然看到一个红点出现在他胸前。   他只用一秒就反应出来那是个什么东西,然后大喊一声,“趴下!”   他一边吼一边把眼镜扑倒在地上,往旁边的桌椅下挪动。   下一秒子弹击碎玻璃的声音接连不断响起,警报混着靠在窗边的人的尖叫声一起响起来。   整座楼都是钢筋混凝土,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在一楼唯一的几扇窗户就被这么毁了。   “警报!警报!红外线警报网被攻破!”   “警报!大楼外侧反光隐形装置失效5%。”   “警报!大楼外侧反光隐形装置失效15%。”   “警报!大楼外侧反光隐形装置失效35%。”   “操!”王烈听不懂这些警报具体指哪里被毁,但是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情况。   他抓着吓傻的人护着头从墙边跑出去,一边跑一边让大家快走。他回头一看,外面他们原本以为的“天空”此时破了一个大洞,破损处还露了许多电线出来。   从洞中能看到外面空中停着一架直升机,有人顺着绳子从上面滑下来。   林时雾的声音很快代替了广播,让所有学生马上去地下二层的枪械室。   他声音冷静,似乎觉得这不是多大的麻烦,让其他人也跟着冷静了些。   他们一个一个跑出食堂往一楼训练室里面跑,那里有电梯。   章炜手里拿着一个显示屏,表情还算镇静,但如果仔细看他,额头上有层细汗在不断冒出来。   “什么情况啊教官?”   “是谁开的枪?”   “那是敌人吧?”   “那是真的子弹吧?”   “为什么要打我们啊?”   他们七嘴八舌的,还没从性命堪忧的这种危机里缓过神,不想相信这是真的。   章炜却来不及回答他们的问题,一边数人头一边把他们往电梯里面带。   “等等!陆庆呢?”   “陆庆!陆庆去公共浴室了!”   王烈一拍额头,他怎么忘了陆庆不在这里。说着他就要冲出去找人,被章炜一把拉了回去。   “搞什么,给我老实待着!”   “警报!大楼外侧反光隐形装置失效55%。”   章炜火急火燎地按上关门键,“都老实在下面待着,不用胡思乱想,很快就没事了。”   “那,那陆庆?”   “我们会去找他。”   电梯门缓缓合上,章炜一边跑一边拿出通讯器,“前辈,您在浴室找到他了吗?”   “在路上,遇到了两只虫子。你多小心。”   “好的前辈,我会马上修好屏障的。”   公共浴室是密闭的,里面又分了几个小间,陆庆正在冲澡,水声阻挡了外面的枪声,但他还是隐隐听到了一些砰砰声。   “搞什么?”   他把头上的洗发乳冲掉,刚把水关上回头,就看见浴室门被猛地撞开,林时雾举着枪就进来了。   他吓傻了,一边胡乱的把浴袍穿上一边趿拉着拖鞋往外跑,“我操,干干干什么这是?”   林时雾一脸严肃,抓着他的胳膊让他站在门后,用最快的语速解释道,“有偷袭,我先把你送到地下二层。”   “啊?那,那你呢?”   “我和章炜解决这些人就会去找你们,不用担心。我教你的东西没忘吧?”   “没忘。”   “很好,就当是一场实地演习吧。”   “警报!警报!大楼外侧反光隐形装置失效75%。”   林时雾低骂一声,“我先出去看看情况,你跟在我后面。”   陆庆急忙点头。   浴室在二楼比较偏僻的地方,出门时只看到一个蒙着黑脸巾的人在搜索。林时雾等着他快到门口的时候,一下把门推到他脸上,开始与他近身肉搏。   陆庆帮不上忙,慌忙去捡他掉落在地上的武器。   林时雾紧紧锁住他的喉咙,把人反压制在地上,嘎吱一声响,用膝盖击碎了他的尾椎。陆庆被吓得后退一步。   章炜先修好了餐厅破损处的监控,用通讯器传达消息,“前辈,是个二十人的小分队,有七个刚刚准备上二楼,你多小心。”   林时雾这时候可来不及安慰他受惊的心灵,拽着他的手拉到自己身后,“不管等会发生什么,直接去一楼的训练室,章炜在里面,他会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   陆庆根本来不及说话就被带着往下跑。   林时雾的枪法很准,只要看到人就是打右肩膀。唯一的劣势是带着陆庆。在楼梯上还能靠转角的优势,下了半层后几乎是用身体挡着他。   陆庆心里的感动和担忧把害怕挤走,他希望自己能赶紧到训练室,这样就不用拖林时雾的后腿了。   楼梯上接连响了几声枪响,越来越多的人朝这里跑过来。陆庆看到训练室的门,心里一喜。   林时雾把他挡在自己和墙壁之间,让他觉得安心又安全。   “快进去!”   林时雾把他手里的枪也夺过来,哪只陆庆踩着拖鞋脚下一滑,直接从最后两阶楼梯上摔了下去。   他这一摔把自己摔到了敌人眼前。   整个人都傻了。   林时雾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挡在了他面前。   那一刻,他不能分清这种本能是什么。是对自己的学生,还是因为他的工作任务就是要保护人民,亦或是对喜欢的人。   又或是都有。   “砰——”   “双木!”   他闷哼一声,陆庆见他转过身,就那么用身体挡着他,两只手抬起来同时开枪。   如果不是看到他的左手在颤抖,陆庆可能就毫不犹豫的进去了。   “你,你受伤了!”他声音发抖,双眼血红,小心翼翼地不敢碰他。   他身后就是逃生的门,可他这一刻却不想进去了。   有一个人愿意为自己挡子弹这种事情他以前从来不敢想。震惊、愤怒、伤心......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他分辨不出来那是种什么感觉,但他知道自己绝不会把他留在这儿。   大脑几乎是一秒就做出了反应。   他想夺走林时雾手里的枪,把人推到楼梯角,但林时雾反应更快,直接拉开门把他塞了进去。   “双木!双木!他受伤了!你让我出去!怎么能把他一个人留在外面?你放开我啊!”   那门是混凝土钢板做的,十分坚硬,一般的子弹根本打不穿。章炜拦着陆庆,死死按着门,“你现在出去才是害他。前辈是经历过CBI选拔考试的人,这二十个人本来不算什么,是因为带着你才会受伤。好了你现在别说话了,不想下去就老实在这儿待着,我要去帮他的忙。”   陆庆被他吼了一通,勉强镇静下来,但眼眶还是红红的。   章炜理了理耳机,看清显示屏各个监控下的人影后开始一个一个报给林时雾。   “前辈,一楼走廊加上餐厅还有十个人,我刚刚已经利用排气系统释放烟雾了,所以他们现在没有动作。你现在背后是一个死角,楼梯上面有一个人,拿着把AK-47,建议抢过来后占据二楼。”   “那你们呢?”   “这个训练室的门前阵子加固了,能撑一会儿的。而且总部在外部设备遭到破坏的时候就已经派人过来了,大约二十分钟。”   “嗯。”   林时雾也没多废话,刚刚那颗子弹左臂外侧,幸好没打到骨头,他勉强做了个止血处理,一枪打到楼梯拐角,把那人吓回去。自己翻身上去一枪爆了头。   刚刚有小朋友在,都不能杀人,这下可以好好爽了。 第137章 番外之陆庆篇 -24   林愆一个人配上章炜远程辅助确实轻松得多。二楼人少,他把火力都吸引到自己这边,利用拐角的优势几乎是百发百中,跟玩儿似的。而且总部来的人比他预想的要快,很快就把局面控制下来。   顺路把外面的尸体清理干净,又把剩下活着的几个人铐着带走。   “0798,总部让你回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   0798是林时雾的代号。   这个基地是为CBI输送人才的巢穴,存在了将近二十年都没事,如今却毫无预警地突然遭受攻击,总部很看重这件事,下令要彻查。   林愆在事发的第一直觉就是陆庆之前划得那十几道路痕。这段时间正好是雨季过后,天气一直干燥,那些路痕能保存好久,能够指明方向。   他连伤处都没来得及仔细包扎,简单跟章炜在耳机里交代几句,也跟着上了车。   外面的烟雾还没散尽,陆庆一直没看清人,就问章炜自己能不能出去。   “出去什么出去?”章炜把他拽回来,“去二楼把底下的人都叫上来,我有事要说。”   “啊?那双...林教官呢?”   “他先回总部了,不在外面。你快去把他们叫上来。”   “他没事吧?”   “没事,你快去。”   “.....哦。”   陆庆身上还穿着浴袍,白色的浴袍因为摔倒也变得脏兮兮的。他出现在枪械室门口的时候,对面的人被他这一身打扮先是惊到,而后又很不给面子的笑出来。   “你们笑归笑,能先把手里的枪放下吗?”陆庆还担心双木,表情也不怎么好。   王烈走上前打量他,“你还好吧?”   “我没事儿,外面也没事了。章教官让我们都上去,他有事要说。”   他们乘坐电梯上去,章炜开门见山地说:“这次训练因为有突发情况,所以我和林教官决定要暂时中止这次训练。余下的没有完成的计划,我们会商量是否还会继续进行。结果也会告知你们的家长。现在你们都回各自的宿舍收拾东西。把一些私人的用品都收好准备带走。两个小时后会有车来接你们,然后送你们回家。”   “啊?”   “这就结束了?”   “这次的事这么严重吗?我还觉得这里挺好玩的呢......”   他们中有的是自愿来的,有的是被迫来的。他们都纸醉金迷惯了,一起吃了苦之后反而迷恋上这种一直在学习的成就感。   王烈站在人群后没什么反应,看他们窃窃私语。   陆庆皱着眉,“等会就走? ”   “对。”章炜拍了下手,“好了,现在就地解散。外面地滑,都小心些。”   陆庆拉开门才知道他说的地滑是什么意思。   外面好多血。   虽然能看出来有清理过...但是那些红痕,墙砖地面上的血迹,无一不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本来还有些恋恋不舍的少年们,此刻也感到后怕的说不出话了,都乖乖闭嘴上楼去收东西。   陆庆跑到餐厅,透过窗户看外面破掉的“天空”,也反应过来外面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但是这种认知并不让他感觉到欺骗,只让他觉得自己在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这里有许多他不知道的技术。他还想继续留在这儿。   而且他真的很担心双木。   林时雾自己坐在后座,正在开车的是他的老同学郑规。两人是一块儿经历过考核的,已经认识三四年了。   前段时间他被派到这里来兼职,郑规则是被分配到资料室重新编撰资料。从自己一上车他就在抱怨,说自己在那边待了四天真的受不了了,嚷嚷着自己要憋坏,死活要出来干体力活。   按规矩说不是一个队伍的CBI成员,或者预备役,在休假期间是不允许同时完成一个任务的,怕别的地方有需要不能调动人手。但总部先他烦,把他派出来进行收尾工作。   “林时雾我跟你说,你是没进去那个资料室,那就是是个图书馆那么大的一个大图书馆啊,我每天都在里面迷路,连个活人都见不到,憋死我了可。”   林时雾一边拿剪刀剪自己的衣袖一边不耐烦地瞪他,“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嘿嘿,我这不好久没见你了怪想的吗?”   “......”   郑规看了眼后视镜,心里腹诽这人怎么还是这么闷骚。   “你那伤怎么样啊,不要紧吧。”   “没事。”他把酒精倒在纱布上直接按住伤口,闭眼平复了几秒,换纱布包扎好。   “也对,咱们什么伤没受过啊。像咱们以前下丛林进沙漠登雪山的,这都算皮肉伤了。”   林时雾没接话,他看了眼窗外,“我眯一会儿,到了叫我。”   “得嘞。” 第138章 番外之陆庆篇 -25   陆庆坐车回家,到家门口时还有点恍惚。   送他回来的车是训练营他们安排的,把人送到就走,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陆庆本来想问什么时候能回去,回应他的只有汽车尾气。   马路上他一个人傻傻的站着嗓子,仿佛过去十天的经历只是一场梦。   按下门铃,佣人开门看见他,惊喜地迎他进去,“少爷回来啦!”   他把背包一扔,“嗯。我爸妈呢?”   “先生和夫人都出去参加宴会了,还让我们问问您等回来了要不要去。”   陆庆摇摇头,“我回房间了,没事别打扰我。”   “诶?好。”   他躺在床上,这一下午脑子里都是林时雾替他挡子弹的片段。可惜他不知道林时雾现在在哪,不然肯定会第一时间跑去看他。   时隔多天再次摸到手机,那些显示消息99+的群聊一个接一个地涌出来,显先把手机给卡爆。   他看着就觉得累,先往下翻看私人消息。   【赢了。】   这条消息来自他的小徒弟,是他走的第一天中午发来的。但是也只有这一条而已。   他把手机扔一边,忽然觉得回家没什么意思。   平常这个时候他们都该跑夜操了。   想想手机里的联系人,他突然坐起身让人把司机调过来。   “我爸妈在哪儿参加宴会呢?送我过去。”   林时雾回到总部要经过一处非常繁华的商贸区,其中最有名的就是A市的中心商城。平时那里都是络绎不绝的游客,此刻却停驻在中心大楼门口,那里聚了许多人。   “这是怎么了?”   郑规瞥了眼窗外,“看热闹呢吧。”   林时雾似乎想出去看看。   郑规把门锁住,看向后视镜,“那不是我们该管的。咱们的第一任务是要保住身份,这件事情有专门的人来解决。你有这功夫不如想想等会儿怎么跟总部交代。”   林时雾不说话,但还是看着那边。他刚刚在车上换了件干净的黑色衬衣,配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常常让郑规觉得他是个黑社会。   “我说你就不能笑一笑嘛,或者来个别的什么表情,成天板着一张脸也不爱说话,也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这心态哪像二十一岁啊,像六十一岁的。”   “能完成任务就好了。”   郑规笑了声,“你这人啊!对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老婆想给你介绍对象。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呀?你要是同意,我就让她安排时间一起见个面。”   “不用了。”   郑规苦口婆心的劝他,“不是我说你啊兄弟,你这性格得趁早做打算啊。你说你吧,长得也不差,就是太闷骚了。趁现在年轻有资本,多见见人啊,说不定就碰到自己中意的呢。”   “我已经有中意的了。”林时雾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淡淡地说。   “哎?真的假的?”   “真的,所以不用安排什么见面,以后也不用。”   郑规看起来真的挺为他高兴的。他知道林时雾父母很早的时候就没了,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两个人从小相依为命。现在也算熬出头了。   “行行行,不安排。你小子可以啊,神不知鬼不觉的。”   有人在旁边聊天,很快就到了总部。   郑规回地下二楼继续整理他的资料去了。林时雾则是坐电梯去楼上办公室汇报。   “0798报告。”   “进。”   林时雾在办公室呆了三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   郑规很够意思的给他留了夜宵让他带回去吃。他左手提着一袋烧烤,右手拎着一袋小点心,走出大门的时候,被一辆豪华轿车挡住了去路。   车窗降下,露出陆庆那张正在傻笑的脸。   “林教官~”   林时雾站在原地没动,语气意味不明,“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爸爸妈妈送我去的你这儿,查你在哪里还不方便?”   陆庆看他不上来,就自己下了车。   “你生气啦?”   林时雾点点头,又摇摇头,“你不该来这儿的。”   “喂,我在门口等了你好久呢,就算不感动,也不用一直赶我走吧。”   “...你来这里干什么?”   “想看看你的伤。”陆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上面有我表姐的联系方式,她是个医生。你要说哪里不舒服或者伤口没弄好的地方,可以尽管去找她。”   林时雾点点头。   郑规忽然从楼里跑出来。   “林时雾!你啤酒忘了拿。”   他浑身一僵,就看到陆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模样。   “拾雾?!” 第139章 番外之陆庆篇 -26   “拾雾?!”   “你是那个拾雾?!”   “你,你骗我!”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和怒火,见他没有否认,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林时雾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郑规拎着一打啤酒跑到两人旁边,看着面对面站着的两人,还不知道自己戳破了人家的秘密。   “这谁啊?你亲戚?”   虽说这里只要登记就允许亲属临时来看望他们,但林时雾一直独来独往,能知道这里,又和他站在门口说话的应该是很亲密的家人了吧。   郑规好奇的看了两眼陆庆,还想搭话。   林时雾拦住他,“你先回去,我这儿有点事。”   “那我把酒放你车上啊,你慢慢说。”   郑规傻呵呵一笑,浑然不知自己在林时雾心里已经挨了一顿胖揍,“小兄弟我先走了哈。”   陆庆没理他,一直盯着林时雾眼睛里都喷快出火了,“你他妈的,你是故意的?故意建了个小号来骗我?我还以为我们已经不是仇人了。”   “我们当然不是仇人,我不是说了吗,我喜欢你。”   “你!你要不要脸啊!”陆庆扭头就走。   林时雾按住他,“你先冷静。我骗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但是我们不是突然又见面了吗,所以我想等这次训练结束的时候再说。”   陆庆拉着一张脸,“所以呢,怎么样,装小白的感觉好玩吗?我,我以为你是个新人,什么都不懂,所以一点点教给你,你一定觉得我很好笑吧。也对,你都这么厉害了。也怪我识人不清,好意都当喂了狗。”   林时雾拉住他的胳膊,拽着不动。   “你生我气也好,或者觉得我是个骗子也好,我正好趁这个机会跟你说清楚,你不要想拿这件事拒绝我,我之前说的我喜欢你还算数,一直都算数。”   陆庆被他理直气壮的一番话气得脑壳疼,于是一下用力把人挣开。   他的手顺着自己的胳膊又抓到自己的手,陆庆又想到他说的那些浑话,刚想骂他骗子就感觉自己手心黏黏的,他低头一看,自己手心红红的,有好多血。   林时雾的伤口被他拉扯间碰到,鲜血从手指滑下。   陆家的司机兼保镖见情况不对,从车上下来。   “少爷,一切还好吗?”   都这个情况了,陆庆肯定不可能撇下他不管,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   “没事,你回车里等我。”   陆庆走近他两步,“你——”   林时雾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先帮我拿着。”   陆庆虽然被勾起了内疚之情,但还生着气,就抿唇把东西接过来。   袋子里是热乎乎的烧烤和小点心。   他晚上本来就没吃东西,闻到食物的香气没忍住看了看那个袋子。   林时雾一边用右手按着左臂的伤口一边用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的语气问,“我手伤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   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陆庆闷头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头,“还不跟上!”   巧的是林时雾的车就在他们的不远处,于是顺手把啤酒也拿上了。   后座上,两人一人坐一边。   林时雾解开扣子脱去上衣的衬衫,陆庆一言不发的给他换药。   由于他们家的生意的关系,车上也常备着纱布跟止血药,还有酒精等一些急需用品。   “你还在生气吗?”林时雾轻声问。   陆庆没理他,他也就不说话了。   车子大约开了二十分钟,两人也就沉默了二十分钟。   陆庆看着他的伤口,把心里所有的情绪都死死压着,来保证自己的手能稳定准确的给他处理伤口。   到地方后,林时雾不急着下车,转头问陆庆,“要不要上楼坐坐?”   “你疯了吧,我为什么要去你家!”   “你怕了?”   “老子才不怕!”   这时候司机忽然扭头看着陆庆,“老爷和夫人今日留宿在朋友家。”   “......”   很好。他唯一的理由也没法用了。   时间都快一点了,林时雾的妹妹早就在房间里进入了梦乡。   陆庆打量这栋小公寓。   这里只有两个房间,空间不大,从简单的装修上也能看出他们的生活条件并不是很富裕。不过也算干净简洁,看着清爽。   “随便坐。”   林时雾把家里的灯都打开,去厨房给他倒水。   陆庆有点局促,直到看他坐下来自己才坐下。然后很不客气地掏出里面的烤肉吃。   还给自己开了两罐啤酒。   训练营里的饭菜虽然也挺丰盛的,但是都是按照营养菜谱上面做出的口味,没有这种碳烤出来的烧烤吃着爽。   他一罐接一罐地喝,林时雾接了两杯热水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有一个空罐子了。   “你喝酒了?你成年了吗你就喝酒。”   “十八了,今年二月份就十八了。是大孩子了。”   他迷迷糊糊的说。   这酒度数不算高,但奈何他喝的急,有点儿上头。   “怪不得你在那边不告诉我你的名字,真有你的。”   林时雾碍于身上的伤口不能喝,就坐在他对面,静静的看着他,听他絮絮叨叨的。   “我跟你说,你这个伤啊。我本来是非常内疚的,内疚到我以为自己什么要求都能答应你。但是,我现在发现你瞒着我这么大的事情。你浪费了我的感情啊。不过这两个相比较,我还是更内疚一点吧。你真幸运啊,我这个人很记仇的。但是你现在已经把这个难题给抵消掉了。”   林时雾喝两口水,“我以后都不会骗你了。”   陆庆醉眼迷蒙,撑着下巴看他,“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你骗不骗我的重要吗?”   林时雾趁他不注意,探头亲了下他的嘴角,把他嘴角上的蛋糕碎屑舔走了。   “以后会有关系的。”   陆庆愣了下,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经历了什么。反应过来后,整个人显得有些委屈。   “你占我便宜。”   “那怎么办呢,不然你占回来?”   陆庆直觉觉得可行,直直的把脸伸过去,很重很重的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我对准了,我赢了。”   林时雾看着桌子上的五瓶啤酒罐,心情很好的笑了笑,“是,你赢了。”   陆庆满意的打了个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我要上厕所。”   林时雾半拖半抱着带他去了厕所,哪知他刚进去就抱着马桶吐起来。   林时雾去给他找解酒药。等他吐的差不多,哄着人想让他把药给吃了。结果陆庆磨磨蹭蹭的不肯吃,还把水打翻在他身上。   陆庆耍酒疯的时候,就像个小孩子。哪里不如他的意就抱着你的胳膊撒娇,眼睛也含着泪。   林时雾拿他毫无办法。把人安置在沙发上后,自己回屋换衣服,想把他送下楼。   才刚把上衣脱了,他就感到一双手在自己背上胡乱摸着。   “双木,你身材好好哦。”陆庆语气里全是真诚的艳羡。   “......”   “你怎么练的啊?肌肉好大块,但是又不夸张,线条好漂亮。”   “你再摸我,今晚就别想走了。”   “好啊,那我就不走了,我和你一起睡吧。”陆庆说着,很自觉地坐到他的床上,还晃了晃脚。   林时雾诧异回头,“你司机还在下面等着呢,你别闹了。”   喜欢的人第一次来自己家里就坐到了自己床上,还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林时雾可不保证他不会做什么。   “没事儿,我发个短信要他走不就好了。”   两人对视几秒,林时雾头疼的扶着额头,“你到底是醉没醉?”   陆庆不说话,眼神非常天真的看着他。   “你真要在这儿睡?”   “嗯!”   短信发了,司机也走了。林时雾把人哄着洗漱好,自己纠结了会儿,有点儿忐忑地也躺下去。   他这床是从小睡到大的,一直没换过,所以并不是很宽敞,尤其是两个都很高的大男孩躺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几乎是贴着对方。   最要命的是,陆庆貌似是嫌热,一直在他身边拱来拱去。   林时雾忍了忍没忍住,“你再乱动,我对你不客气了。”   陆庆似是觉得好玩,“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   时间已经很晚了,林时雾困得要死。陆庆还在一旁点火,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林时雾就想吓唬吓唬他。   “刚刚吃那么多,睡觉胃会不会舒服。”   “?”陆庆仿佛想到了什么,表情有点精彩,“那你是想...?”   “想不想运动一下?”   陆庆突然想到了之前的事,指着他,“你要是这个点让我做俯卧撑,我发誓我会跟你打一架。”   “......”   “放心吧,这次不让你做俯卧撑。”   林时雾刚刚换衣服被打断,上衣一直没穿,他低笑一声,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   陆庆瞪着眼睛,“你...你该不会是想。”   他今天真的是喝了不少,猜到那个可能性的时候,心里竟然不排斥。   “我今天不想,但是你要是再不好好睡觉,我肯定收拾你。” 第140章 番外之陆庆篇 -27   林时雾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的自我控制能力非常自信。   但是再自信也禁不住有个人在旁边对你又摸又抱的。   而且即使心大如陆庆,如今做出这种反应也不大对劲。   林时雾拍拍他的脸,“哎,你现在能认出我是谁吗?”   陆庆眼前都是迷糊的。耳边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不大清楚,他努力想看清人,但是身上燥热不已,又浑身软绵绵的动不了。   林时雾撑开他的眼皮观察,他的瞳孔都有些涣散了。   不对劲。   林时雾走到客厅翻看那些食物和啤酒,食物被他吐了个干净已经无从考证。他拿起几瓶被他喝过的啤酒罐看了看。   林时雾用食指在壁沿抹了几下,又闻了闻手指。   他闭上眼睛,心里有了答案。   陆庆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是空的。房间门是锁住的,不过从里面能打开。   他晕了一会儿,昨晚的记忆全部回笼后,他才想起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他现在在林时雾家。林时雾就是双木也就是他的小徒弟。他昨晚送林时雾回来还吃了人家的宵夜。结果因为醉酒就在这儿睡了一晚上。   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懊恼的锤了下脑袋。打开门出去却正好和一个小女孩面对面撞上。   两个人一时间都愣了。   “啊——!你是不是,是不是我哥的那个朋友?”   林时雾朋友不多,所以出现一个小姑娘就能记很久。   陆庆疯狂点头,他可不想被人当成什么变态。   “那个,你哥哥呢?”   “咦?他不在卧室吗?如果他不在家,那就是在工作的地方。”   既然他不在,陆庆也不好意思继续待在这儿。   只不过他心里还在疑惑,怎么他好像记得昨晚林时雾是和他一起睡了的呢。   林时雾是半夜出去的。他甚至没来得及在家里留张字条。   CBI出现叛逃人员,这是顶级大事。   此时此刻,林时雾正在做调查。   “0798,你的看法呢?”   “郑规和我认识的时候已经结婚有了家庭,现在据我所知,有一个两岁的女儿。他在训练营里非常有社交天赋,我们班能相处的很好全是他的功劳。而且他这个人非常细心,很会照顾人,所有人都喜欢他。”   “听着很会收买人心。”   林时雾不予置评。   “我记得当时,你这一届从最后的比赛出来的人只有你们两个。”   “是。”林时雾不躲不闪,直直的看着摄像头。   “你们最后的比赛场地是哪里?”   “野狼谷。”   外面寂静了一瞬。   “好了,0798,你可以出来了。”   林时雾面无表情的从小黑屋里出来。   “0798,总部正式向你下达任务。抓捕郑规,套出情报,是死是活随意。”   “...是。”   “恭喜你休假结束。”   陆庆从林时雾妹妹那里拿到了他真正的私人电话。   “喂?”   电话一接通,陆庆本来想装作没好气的声音,一下变得正常了。   “那个,我就是想跟你说一下,我走了。”   “好。”   林时雾点点头,才想起来他看不到。   “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林时雾一边在库房选枪一边想了下自己这次任务大概需要的时间,“我可能未来二十天都不在A市。”   “......”陆庆心一梗,“你昨晚刚占了本少爷的便宜,就想一走了之?”   “呵~你昨晚还回来了,记得吗?”   “......”   陆庆把车后的挡板拉上,不想让司机看见自己大红脸。   “那我不管,你都占我便宜了。你,你得付出点儿代价。”   林时雾侧着头,用肩膀夹住电话,手上忙活着组装枪械。他笑了笑,“你想怎么做?”   那边停顿了几秒才说,“你下个月生日,记得生日前赶回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林时雾一愣,加深了那个笑容。   追捕一个和自己水平差不多,但有更多经验的敌人不是一件易事。   过去十天的线索只有他从线人手里拿到几张照片。   林时雾手里拿着一张地图,在地图上标出了他去过的那些地方。   他压了压棒球帽的帽檐,和几个看起来像是小混混的男生一起蹲在角落。   “你们见到他的时候,他状态怎么样?”   “感觉并不是很慌乱。”   “我是天快黑的时候在地铁站旁边看到他的,给我的感觉也差不多,他像是在闲逛。”   林时雾点点头,“辛苦了,有消息继续告诉我。”   “好嘞,林哥。”   林时雾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站在B市最高的建筑楼上。   耳机里传来一阵嘈杂的电子杂音。   “0798,更新你的最新任务。抓捕郑规,把他带回总部,要活的。”   “为什么?”林时雾眉头紧皱。   “我们怀疑他不仅叛逃组织。并且偷窃不少资料与敌对组织狼狈为奸。0798,你是否接受任务。”   “...我接受。”   有了敌对组织这条线,林时雾查起线索就有了新的方向。   地铁站,小公园,图书馆,为什么?为什么郑规要去这种地方?   为什么要去这种人流量非常大的地方。   这样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吗?   除非,他是想让另外一个组织的人发现他。   想到这儿,他马上打电话给合作部门。   “帮我对比一下我发给你的这些地方最近的监控,看这个人附近有没有和敏感人员有重合的地方。”   “请问你的编号?”   “CBI0798”   “好的,请稍等。”   临近夜晚,林时雾坐在房顶,看着下面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现代城市的高楼太多了,排列有序的高楼把空间分割成只剩缝隙的狭窄街道,余晖照耀,灯火支流。   整座城市像是被架在光上炙烤的巨大华夫饼。   “我们这里查到一个人。前天刚刚因为寻衅滋事关了拘留,监控显示他和你发过来的照片里的这个人有碰面。两人待在一起有半分钟左右。”   “能帮我查到这个人的住址吗?”   “可以,已经发到你的手机里了。”   林时雾看了眼那个地址,呼出口气。   那是个非常非常破旧的居民小区。   而他不喜欢把普通人牵扯到这种事情里面来。   不过有利的地方是,像这种小区,人员比较固定,哪家来了亲戚全小区都知道。   林时雾花了两根糖葫芦的钱,从一个小孩儿嘴里打听出了今天在西边倒数第二栋楼前面停了一辆非常漂亮的车。   他隐身在黑暗中。等到十点的时候,才站在那栋楼对面的楼层上。   “哪几家在亮着灯呢?”   他拿着望远镜,一家一家地看过去。   郑规!   看起来他今天运气不错,一下子就抓到了人。   林时雾看他和另外一个男人,坐在饭桌前,面对面。   在楼下和外卖员说自己是郑先生的朋友,成功打劫了几份小菜。   他提着上楼,一手摸着别在背后腰上的枪,一手敲门。   “谁啊?”   “外卖。您在我们店里点了几份小菜,还有两份炒面。”   林时雾把自己的音色变了变。   他能听到郑规的声音,他说那是他点的东西。   林时雾听着他们的脚步声,门锁响动时,他退后一步。   门开了。   他眼疾手快的掏出枪,抵在那人的胸口。“不要动。”   郑规看见是他,扭头就跑。   林时雾一个手刀砍晕面前的人,推开人就往里追。   里面都是房间,他以为郑规要跳窗逃跑。   打开门他就愣了。   郑规手里掐着一个小女孩的脖子,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狰狞表情。   小女孩看起来才六七岁的模样,害怕的全身都在抖。   她不懂为什么刚刚还在跟自己爸爸一起聊天的叔叔转眼就这样对自己。   “林时雾,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你现在必须放过我,否则这个小女孩儿就要遭殃了。”   林时雾举起双手退后。   “现在,把枪扔在地上,朝我踢过来。”   林时雾一言不发的照他说的做。   “身上戴手铐了吧?把自己拷在窗外面的栏杆上。”   林时雾这次没有动。他看着郑规,“你自己也有女儿。怎么忍心这么对她?”   郑规冷冷一笑,“我女儿得了病就要死了,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她。谁现在拦我,不让我做我要做的事,就是在害我的女儿。”   “为了救你自己的女儿,就可以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吗?”   郑规捡起他的枪对着他,“少废话,快把自己铐住。”   林时雾满目冰寒,他走到栏杆前,忽然问,“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什么?”   “你说你女儿得了病。应该是很严重的病吧,所以需要很多钱。他们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背叛组织。”   郑规低头一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只有50万。”   林时雾没说话,他确实不信。   “这点上我没骗你,确实只有50万。”   “为什么?这些钱你向组织申请组织也会批给你的。”   “因为我在这里看不到我的未来。”郑规见他把自己铐住,就收起枪,“林时雾,你虽然处处比我优秀,还比我年轻,但是你能在这里熬几年呢?你现在只是一个预备役。正式队伍里的人全都是比我们优秀,和我们一样经过千挑万选出来的。正式队员的位置有多难空出来,你知道吗?我不想在这里白白浪费我的生命了。他们只需要我做这一件事,就可以让我彻底脱离这个组织。我的女儿已经被送到国外治病了,等我完成最后的传输也会离开。你如果放我走,我不会杀你。”   林时雾沉吟一会儿,“你把那个女孩放了,我放你走。”   郑规似是没有想到这么顺利,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真的?”   林时雾点点头,“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选择的路,每个人都要为每个人的未来负责。即使你跑了,我也会再次抓到你。”   郑规把枪别在自己身后,听到他说这话,忽然摇摇头。   “林时雾,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有未来。” 第141章 番外之陆庆篇 -28   陆庆手里拿着一份只有三页纸的报告,把自己锁在房间一天一夜没出来。   那是他找内部人员帮他收集的林时雾的资料。   知道他的真名后,陆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查他。   没办法,家族遗传的疑心病。   林时雾马上就要满22岁了,人生履历意外的简单。活到现在的人生故事,全都在这三张纸上了。   他的父亲在他五岁的时候因为工作身亡,母亲是教师,在他十岁的时候因病去世,因为在偌大的A市没有别的亲人,自此和妹妹两个人就在邻居的照看下领着救济金生活。   十七岁的时候被选中进行CBI的选拔,十八岁从铁房子里脱颖而出,二十岁完成最终测试,正式成为预备成员。直到现在。   对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这种行为,陆明没有给他一丝关注,就是他老妈以为他还在生闷气,怪他们把他送到那个地方去。   陆庆一直没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的变化,但是对其他人来说他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之前的陆庆即使高大勇猛,身上还是带着属于少年一般的稚气,这次回来如同经历了一场蜕变,剥下了少年人的壳。   “小庆,你饿不饿呀,妈妈做了好吃的,出来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你们吃吧。”   陆庆依旧躺在床上看那份资料,企图想象出林时雾过去的样子。   他对林时雾当时在训练营里对他说的话摒怀疑态度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心理的感觉比起惊艳,更多的是畏惧。   他的眼里没有情绪,看不出他想跟任何一个人交流的欲望。   不过这样的人拥有这样一个童年似乎也不奇怪。   “你们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B市哪里?”   “一所学校的图书馆。”   “查到他去干什么的了吗?”   “还没有。他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看起来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   “你们隐藏好自己,别被发现了。”   “是的陆少爷。”   “而且我们不敢跟太近,他警惕性很强。而且目前来看我们并不能插手进去,他已经在一栋居民楼待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没有下来,我们打算上去看看。”   陆庆看了眼卧室外面,“去吧,他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如果有问题随时向我汇报。”   林时雾的手铐被绕过窗外的栏杆锁在他手上。郑规如果要逃,他肯定要错过追捕他的第一时间。得想办法先把手铐解开。   那小女孩自己缩在墙角,郑规把玩着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手铐钥匙。   “林时雾,我有时候觉得你也不是很聪明。你为CBI做了这么多,他们就派你一个人来抓我?得了吧,你们明明知道我有后援的,他们还不给你派任何帮手,我都看不下去了。”   “他们不给我派后援是因为我自己就可以。”   林时雾的声音还是没有起伏。   “可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难令人信服。”   忽然,卧室门被人推开,外面那个被林时雾打晕的男人也醒了。   他手里也拿着一把枪,对着两人。   那个小女孩儿一下扑到男人怀里,“爸爸,我怕。”   “别怕。你去我的房间待一会儿好吗?”   小女孩点点头走了。   那男人看了一眼郑规,看到林时雾被锁着,就把枪口对准了郑规,“你该走了。”   郑规双手举起来退后一步,“听你的,你的地盘你做主。”   “那这个人呢?”   男人拿下巴点了点林时雾。   “他是你的了。随便你处置。反正你手上....”郑规看了眼那个小女孩,没说出那句话,“你看着办吧。”   林时雾拿身体遮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他之前锁到自己时,从阳台顺走了一根发夹。如今趁着两人说话抓紧时间给自己解锁。   郑规说完就推门走了。林时雾一下挣脱手铐,趁男人没反应过来猛地冲过去和他扭打在一起。   男人也是被训练过的,身手很干净,招招往他死穴上用力。林时雾一边应付他一边和耳机通话,最后还是一个手刀将他击晕了。   “定位我现在的位置,抓到一个同伙,郑规在逃,我要马上过去。”   “收到。”   林时雾三步并作两步的快跑下楼梯,刚出那栋楼的门就看到郑规坐上一辆车跑了。   他马上用望远镜看向车牌,呼出一口气。   “你好,实时犯罪中心。”   “这里是CBI0798,我需要你们调取车牌读取器帮我查一个车牌号,并且与我保持联系,如果有位置消息要实时告诉我。”   他正着急,身边忽然停了一辆车,主驾驶的玻璃降下,里面的男人看着他,“帅哥,你看起来需要一个顺风车啊。”   林时雾眯眯眼,“你是?”   “我家少爷得知你在这座城市,特意要我们留意看你是否需要帮忙。”   “...陆庆?”   “看来您已经知道是谁派我们来的了。”   “是啊,和穿着一身西服的人在地铁站和图书馆相遇两次,我可不觉得这是巧合。”   司机笑了笑,“少爷还在担心您会生气,既然如此,快上来吧。”   林时雾朝天空的方向笑了声,还是坐进了车。   多亏了陆庆家里的机械生意,保镖开的车也是十分专业迅速的悍马,他们离郑规越近,林时雾心里也越纠结。   有了他刚刚那番话,郑规就算被活捉回总部也是肯定不能留了,可是他的女儿......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耳机里再次传来声音。   “0798,报告任务目标是否在你的视线范围内。”   “在我前方十米处。”   “保持间距,剩下的会有人接手。”   “...是。”他摇摇头。自己一瞬的犹豫他们也能发现。   早知道他们很厉害了。   但是这种把人心揣摩详尽的现实还是会让他有时候有些忌惮。   他看了眼仪表盘,“保持车速,等会天上可能会来个东西。”   “?....什么东西?”   林时雾没有回答,他转回头,“对了,你回去后告诉陆庆,这件事算我欠他一个人情。” 第142章 番外之陆庆篇 -29   两个人再见面是十月中旬。   林时雾的生日是十月十七,他在十六号约了陆庆出来。   抓到郑规后他还要经过一系列的文件报告。并且这个案子他还要继续跟进,所以很忙。   不过陆庆连威胁都用上了,让林时雾在生日前必须和他见一面。   林时雾挤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和他约在了这个小公园。   天黑前下了场大雨,空气湿润清凉。   一段时间没见,陆庆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坐在公园长椅上嫌弃的看着周围。   “干嘛在这儿见面?还有蚊子咬我。”   陆庆以为他们会一块儿吃个晚餐什么的。但是林时雾加班到11点才出来。   “抱歉啊,你说今天一定要见我,但是我能赶到最近的地方只有这里了。”   林时雾看着他还穿着短袖短裤,再反观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果然年轻人身体底子好,应对天气冷热非常随心所欲。   “你——”   两人同时开口。   陆庆看他一眼,“我先说。”   林时雾点点头。   “咳...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额,其实是大家一起准备的这个东西。不过是我买的。”   林时雾看他手忙脚乱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大家?”   “嗯,你的学生们。”   “对,其实还有一张贺卡在下面。”   他就和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一样,送心上人礼物又怕他不喜欢,心里紧张还有股莫名的悸动感。   盒子里是块看起来非常名贵的手表。贺卡上的笔迹娟秀凛冽,祝福的话倒是别出心裁。   林时雾把礼物拆开,又原模原样的装好。   “你,你不喜欢吗?”陆庆见他表情不变,还以为他是不喜欢这个礼物。   林时雾摇摇头。   “谢谢。只是很久没有收到来自朋友送的礼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   这话让听的人有些心酸。陆庆正正脸色,“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嗯。你说。”   陆庆被他波澜不惊的语气打击到,突然有点儿没把握。   但是想想他爸给他看的那些个姑娘的照片,他还是鼓起勇气,和林时雾对视着,“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林时雾手里摩挲着那块表,“你是说我之前在训练营里和你说的那些?”   “嗯。”陆庆挠挠胳膊。他刚刚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了,一直忍着没动,现在实在忍不住了,下手越来越用力。   “哎,别抓。”   林时雾从小照顾自己妹妹养成了习惯,他按着陆庆的胳膊给他捂着,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帮他遮住一些裸露在外的部分。陆庆从没被人这么照顾过。   而且这次没了酒精捣乱,他能看清林时雾每一秒的眼神和表情,此时此刻竟然觉得有点动心。   “我在家里用这么长时间仔细思考了你说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   “试试?”   “你不想和我交往吗?正好我现在对你有兴趣了,所以....”   林时雾依然没有很大的反应,只是问,“你家里人会同意吗?”   然后他就看那小孩儿一昂头,“我告诉他们不就得啦。他们左右不来我,我都决定了。”   林时雾比他年长,因此考虑的更多。   陆庆本来就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来的,看他这个反应,慢慢由忐忑转为生气。他猛地站起身,“你什么意思啊,你该不会说以前的话都是在逗我玩吧。”   林时雾无奈地拉住他的手腕,“不是。我只是——”   “我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尊重你的选择,也希望你尊重我,不是因为一时的兴趣,或者想尝试一种新的谈恋爱的方式而说出这些。”   “我才没那么无聊!”陆庆微微皱着眉,“我在你眼里是一个那么无理取闹的人?”   “没有。”林时雾挠挠他的下巴,“我只是在跟你说我的底线。所以,你要想好,和我在一起可能会很无聊。”   “哼,真啰嗦。”   陆庆轻哼一声,接受了他的解释。   以前他最好的朋友找到男朋友的时候,他也曾在心里幻想过两个男生谈恋爱是什么样子。   等到自己也有一个他才知道,这事儿大概真的是因人而异,没有什么共同的套路或者模板。   两人慢慢往公园外面走。   因为刚确定关系,陆庆觉得对方也许不想太过于鲁莽。所以只好自己开始找话题。   “林时雾这名字挺好听的,是你爸妈谁起的?”   “是我自己想的。”   “诶?”   “你不觉得这很像零失误的谐音吗。”   “......”   林时雾看他被自己唬住的样子有点想笑,“骗你的。”   陆庆没想到他连笑话也讲的这么差,嫌弃地看他一眼。   “我和妹妹的名字都是我母亲取得。因为我父亲工作的关系,她伤心了很长时间。所以希望我能因时制宜,拨云雾见青天。”   这意蕴吉祥又有对他的期盼。   陆庆“哇”了一声,“真不愧是老师取得名字。”   林时雾脚步一顿,似笑非笑的,“你怎么知道她是老师?我从没提过。”   陆庆今天心情不错,警惕性降得很低,一瞬间变得很慌。他张张嘴,有点不知所措,“我......”   “你调查我?”林时雾逼近他,“为什么?”   “我,我只是想多知道一点你的事。”   陆庆有点害怕他会生气。他不想俩人刚在一起就因为自己的原因吵架。   林时雾没说什么,似乎也没有生气。   对于他们这种需要极力保护隐私的职业来说,自己的隐私被窥探到,他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愤怒。   可能是因为这样做的人是陆庆。   看来陆庆在他心里的分量比他预想的要重一些。   其实,除去一见钟情来说,更吸引他的,是两人当时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陆庆对他的种种关怀。   陆庆觉得他细心体贴会照顾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他们两个人虽然身世不同,但在童年里都缺少相同的东西。   想到这儿他突然释然了。毕竟自己也把人家的资料研究个透彻。   看着对方还有一些惊惶的脸,他忽然问,“那你的名字呢?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陆庆摇摇头,“可能是庆祝我们家的皇位终于有人继承了吧。”   “我觉得我们俩的名字还挺配的。”   陆庆怀疑的看向他,似乎要看他怎么编。   “森林要在陆地之上,扎根于陆地,你说是不是?”   他说完,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   陆庆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人好像是在占他便宜。   确定关系后陆庆回了诚思上学。但是林时雾任务不断,两人几乎一个月只能在机场见一次面。   陆庆为自己的好朋友们操碎了心。秦斯年刚来A市,他不能不帮忙。   两个人各自忙各自的,倒没有传说中异地恋情侣会出现的信息不对等的情况。   “哎,马上就是圣诞节啦,你能回来吗?”   林时雾这次的任务在国外,他走在街上,周围街道布置充满了浓浓的圣诞风。陆庆透过摄像头看有些羡慕。   林时雾走进街道旁边的一座电话亭躲避忽然加大的风雪,他举着手机问,“那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过节?”   陆庆眼睛一亮,“你等我!”   虽说当时是林时雾先告的白,但要交往的话是自己先说的,而且林时雾又很成熟,所以陆庆在平时的交谈或者聊天中会故意保持矜持,有些邀请必须要等到对方说他才会答应。其实他心里急得要死。   而且今年的圣诞节,他打算做一件他好奇很久的事。   所以到酒店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然后坐在床上,等林时雾完成任务回来扑倒他。   本来一切进行的很顺利。直到两人都脱得差不多了,他准备把人摁下去的时候忽然被反压。   “等一下等一下,你要我在下面?”   林时雾眯眯眼,“我可以接受我们俩互相。”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   林时雾干脆重新把浴巾围到腰上,下床倒了两杯酒,让他慢慢儿想。   陆庆撅着嘴妥协了。   刚答应他就后悔了。   虽说林时雾是他的训练官,可也是他徒弟啊,他怎么能这么怂?   “听说小受第一次真的疼。”   “呜呜呜我不要做了,我怕疼。”   林时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嘤嘤嘤了五分钟,在他面前趴了下来。   “你...你干嘛?”   “你不是怕疼吗?来,你先在上面。”   陆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看林时雾因为趴下而更加浑圆的屁股,咽了咽口水。   林时雾伸直胳膊从床头摸到了打火机和烟盒,点火抽了一口,感觉后面那小白痴还是没动静。透过氤氲的烟雾他勾起一抹笑,“第一回 ,我让着你。你要是不上,我可就硬来了。”   陆庆第一次有多爽,后面就哭得有多大声。   他弄出的那点伤林时雾不当回事儿。但陆庆挺愧疚的。   因为这个,在那天夜里答应了许多他平常要再三思考的要求。   而且因为太爽,他主动在高潮迭起间搂着面前人的脖子,说自己以后不要干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他只想躺着享受。   林时雾摸着他的头,笑着说好。 第143章 番外之陆庆篇 -30   元旦后到除夕前的这段日子是陆庆的噩梦。   几乎一大半他认识的小伙伴都会在这段时间过生日,还有不少庆祝纪念日或者年会的叔叔阿姨们,晚宴扎堆几乎不给人一口喘气的时间。   又是一晚把脸都笑僵了的聚会。   陆庆扯了扯领结,和白若斐坐到一起,小声吐槽这家的装修品味。   “我去,刚刚一进门那大金墙配上一溜的翡翠绿差点把爷的眼睛晃瞎了。”   白若斐勉强勾了勾嘴角。   这不是他第一回 参加这种宴会,但还是很不习惯。   他对A市来说还是生面孔,大家每次盯着他看的时候他都怕自己会犯错。   白若斐心里紧张,但表面上看起来非常淡定,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感受出来。   陆庆拍拍他的肩,“你别紧张啊,我这不是陪着你呢吗?”   他安慰别人,自己心里也不大好受。   这几天不知道是这些阿姨们约好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要开始帮他相看结婚对象。   他不厌其烦,偏偏又躲不开。而且他也不敢跟林时雾说这个事情。   刚刚还收到他的信息,说他明晚就到A市了,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陆庆让他直接去自己的地方。   他在诚思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公寓。还是跟白循光学的,给自己搞了一个秘密基地。最近成了他和林时雾私下约会见面的地方。   当时为了不被他爸发现还特意买在了普通住宅楼,倒是阴差阳错地让林时雾心理落差没那么大。   只不过他不知道陆明早就发现他那个地方了。只是陆庆自己没常去那边住,陆明只当他有时候在诚思待烦了会逃课去那边,也没怎么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时雾平时已经很忙了,虽然陆庆不知道他具体是在做什么,但是知道都很危险。   林时雾该凶的时候凶,比如陆庆第一回 逃课去找他,就被他亲手送回了机场。陆庆单方面生了他一个周的气,被他严词厉色地教育一顿后不甘愿的保证自己再也不逃课了。   林时雾觉得自己不仅是他男朋友,还又当爹又当妈。   他虽说不会无条件地惯着他,但陆庆还是能体会到小时候没有体会过的那种“不管什么事我都站在你这边”的宠溺感,而且他也知道林时雾是为他好。   每回他有什么不着调的想法,明明知道林时雾不可能会同意,他非要去跟人家说一通。   他就喜欢看林时雾一本正经的劝他、为他分析利害的样子。   他很喜欢这样的恋爱,之前和夏魅在一起时他没有这样的感觉。当时好像是觉得责任感要多一些,现在只觉得很轻松很快乐,所以他不想要任何的节外生枝。   陆庆和他发短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脸上不自觉就挂着笑。   “陆家那孩子抱着手机乐什么呢?”   “看那模样像是谈恋爱了。”   “也该谈恋爱了,诚思里那么多漂亮的孩子,陆家小子性格又好,肯定受欢迎。”   “不然问问白夫人呐,她家孩子不是和小庆关系好吗?”   “虽说循光也是好孩子,但是刚领回来这个,真的一看就不一样。那小模样长的,真是和白总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母亲也漂亮。”   “还懂事,前两天来我家陪我爸下了两小时的棋,一句抱怨没有。”   “我的天,你爸简直我童年阴影,每回去你家都怕碰上他。”   “你都四十多了还童年阴影啊?”   “哎有话好好说提年龄干嘛?”   “你们行了啊,不是在说陆家小子的事吗,怎么扯那么远。”   “这还不简单。”王太太放下手里的酒杯,朝那边喊了声,“陆庆啊,来伯母这边。”   陆庆和白若斐对视一眼,对方递给他一个保重的眼神,陆庆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仿若上战场一样走过去。   “各位伯母好!”   许太太是今日的主角,她先开口,“小庆啊,最近谈恋爱了没有呀?”   陆庆无辜的摇摇头,“没有啊伯母,我最近可乖了。你看我最近是不是都没有闯祸?”   王太太笑了笑,“我看陆总也得趁早给你订婚,有未婚妻管了,可就没心思闯祸了。”   陆庆看到她就想起王烈,笑容更勉强了,当即就对着她撒娇,“伯母你可不能把我火坑里推啊,我还年轻呢。”   许太太当即拍拍他的胳膊,“不小啦,快满十九了,得相看了。 ”   陆庆的老妈远远看到自家儿子被围着问话,就赶过去凑热闹,“这是聊什么呢?”   许太太一拍手,“哎呀,陆太太你来得正好呀。我们在问陆庆有没有交女朋友呢,你们是不是要开始给他相看了呀。如果没人选,我给你推荐一个啊。我表哥的女儿,叫安九一,刚去国外读书,那真是个漂亮聪明的好女孩儿啊。我姨夫急啊,生怕这孙女找个外国男朋友,直让我给她介绍,我看跟小庆就很合适啊。”   陆庆听了内心直翻白眼。   他见这群伯母们兴致冲冲介绍自家的亲戚给自己老妈,老妈还听得很认真的样子,一个冲动说,“其实我现在的确在谈恋爱,所以就不劳烦伯母们费心了。”   “欸?”   他老妈是最吃惊的。   “你不是分手了吗?”   陆庆瞪着她,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小声在她耳边说,“妈!不是那个!”   “那是哪家的姑娘?妈妈帮你看看啊。”   “就是,伯母们也能帮你掌眼看看。”   “反正,反正不是圈子里的,你们别问了。”说完他也嫌害臊,直接跑了。   他老妈倒是没再追问是谁,只不过在查了好几次没查出来后对陆明抱怨一通。   她对之前的夏魅很不满意,所以有些担心她儿子的眼光。   “陆明,你成天管你那堆生意,能不能管管你儿子?”   陆明被老婆骂了一通,决定明天下班后去关心一下儿子。   林时雾下了飞机去陆庆那边的时候还以为他没下课。结果一打开门就被某人的熊抱震得退后两步。   “今天有什么课?”   “不重要,反正都在想你。”   林时雾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今天不是有晚课?逃了?”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生气或是不生气,陆庆拉他进门,“只是做试题,我把卷子拿回来然后请假了。”   以前他就算直接走都没什么问题,现在他还主动拿着作业请假就更没问题了。   “不是,你干嘛那么急啊。”林时雾哭笑不得的随他扯掉身上的衣服。   “我两个月没吃肉了我急还不行啊!”陆庆红着脸一边脱自己的一边还得帮他脱,都快急哭了。   他一见这个男人就发情又不是他的错。   “行行行。”   林时雾没忍住笑了声,把箱子扔到一边开始帮他。   两人在卧室里笑闹,没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直到——门被打开又被猛地关上。   “陆庆!你给我滚出来!”   ... ...   陆明差点被他看到的场景气得呼吸不过来。   林时雾想出去,但陆庆让他待在里面先不要动。   他了解他爸。林时雾要是如实说了,他爸能气得当场和他打起来。   林时雾在里面等了会儿,直到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他才出去。可是外面已经没有人了。   打陆庆的电话也没人接。他本想去他家找他,结果却收到总部的消息,让他今晚交上报告书。   他回来后直接来见了陆庆,还没有回去汇报。没办法,他只好先回了总部。   陆庆被他爸塞进车里带回家后就被他关进了地下室的小黑屋。   陆夫人也很懵,但陆明什么也没跟她说,只说陆庆犯的错关小黑屋是轻的,就该把他的腿打断。   陆夫人见这边生了这么大气,只好从陆庆那里下手。   “儿子,你跟妈妈说你做什么了你爸这么生气?啊?”   陆庆也不说话。   事实上他从被带出那个门,一路上回来他爸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他知道他爸接受不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错。   可是他现在也不能跟他老妈说。   “妈,你能把我的手机给我吗?”陆庆摸着门,对着门外的人恳求,“求求你了。”   “你的手机被你爸拿着,在书房呢。你跟妈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帮你啊。”   “...算了,关我两天等爸消气了再说吧。”   陆庆直接靠着门滑座到了地上。   真是...刚刚应该跟林时雾多交代两句的。   他可别做什么傻事。   林时雾回了总部,熬了两个小时才把汇报做完。平时他半小时就能做完的工作,今天因为担心和分心,总会断掉思路。   那天郑规的话总像一句魔咒一样环绕在他耳边: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有未来。   他这样的人,他这样的人怎么了?   林时雾坐在工座上胡思乱想,他想找人谈谈,却突然发现他不认识任何一个陆庆的朋友,根本无从下手。   正发呆呢,主任忽然打了他工座上的电话让他过去。   林时雾有些茫然的进去,“怎么了?是我的汇报有什么问题吗?”   主任指了指对面的座位,“你先坐。”   林时雾坐下。   主任朝他笑了笑,“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   林时雾看着他,面无表情。   “是上头打来的,有一张对你的调令,即刻生效。” 第144章 番外之陆庆篇 -完   即使穿着厚厚的衣服,在地下室里待上三个小时也把陆庆冻得不轻。   监控里的大男孩抱着自己,缩在角落小小的一团,陆夫人看着心都要碎了。   “陆明!我不管小庆犯了什么错,你这样对孩子我是绝对不同意的。你马上把门打开,不然我就带着小庆走!”   “你带他走能改了他和男人一起的毛病吗?”   “什么?”   “这个混账东西!这次你心软也没用, 他必须把那臭毛病给我改了!”陆明看着黑暗里瑟瑟发抖的小孩,硬起心肠把监控关了不再看他,“等什么时候他认错了什么时候放他出来。”   陆夫人捂着胸口,一脸不可置信,“你是不是搞错了?小庆喜欢的是女孩啊。之前,之前他还在诚思交了女朋友呢。”   陆明狠狠地一拍桌子,显然还没消气,“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陆夫人抚着心口默默流泪。   过了好一会儿,她站起来,“那你也不能这样关着孩子。我有办法,你让我去说。”   陆明不相信,由着她去了。   她下楼走到地下室门口,从外面把灯打开,敲了敲门,“小庆,你告诉妈妈,你爸爸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陆庆靠着墙,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喝水嗓子变得十分沙哑,“是真的,妈,我喜欢他。”   外面安静了几分钟,正当陆庆以为他妈妈走了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声音。   “小庆,你先跟你爸爸认错,和那人断了。不然你一直待在这里又能怎么办呢?妈妈可以让你再玩个两三年,这两三年内无论你怎么样妈妈都不会阻止你。但是现在,你要去和你爸爸认错。”   不得不说,陆夫人的话让他很心动。   两三年后,那时候他应该有能力对抗他爸爸了。   从回来到现在自己都没有消息,林时雾一定很担心他。   可要和陆明认错,岂不是就承认自己这段关系是不该存在的?   “...我没错。”   陆庆倔强地就是不肯认错。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庆感觉自己好像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又醒过来。   地下室的灯光还是大亮的。他看着空荡的房间,不知道他爸要把他关多久,也不知道林时雾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急坏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看着林时雾被他凶神恶煞的老爸带走又许久没消息,怕是什么糟糕的可能性都能想出来。   想着想着,他觉得自己又开始犯困,奇怪的是这么冷的天,他竟然觉得身上热热的。于是就放任自己睡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房间的门锁着,他费劲的坐起身,喉咙干的发疼。刚好没过多久就有佣人上来检查他的情况,见他醒了很是高兴,想出去告诉夫人。   陆庆拦住他,险些没发出声音。   现在什么时候?”   “您昨天晚上发烧了,打了针一直昏睡着,现在都快到下午四点了。”   “我爸妈呢?”   “先生有事出门了。夫人在楼下。”   陆庆点点头,示意他走近些。这个方位刚好能挡住走廊投向他房间里的监控。   “知道我手机在哪吗?”   佣人迷茫地摇头。   “小东,把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快。”   陆庆拿到他的手机,快速发了条信息又塞回他手里,“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   “啊?好的少爷。”   “还有,如果有任何回复,马上来告诉我。”   小东为难的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陆夫人上楼来了。陆庆假装睡觉,陆夫人在床边坐下。   “小庆,妈妈知道你没睡。不过这样也没关系,你听妈妈给你说。”   陆庆背对着她,默默睁开眼睛。   “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人,这段时间就乖乖待在家里,不要额外做一些什么。你爸爸已经去查那个人是谁了,你也不希望给他带来什么麻烦吧。”   陆庆一下子坐起来,“爸爸去找他了?!”   陆夫人的眼神似责怪又似心疼,“还没有,不过你再这么犟下去,你爸爸肯定会出手。”陆夫人扶着他的背,“听妈妈的话,这段时间乖乖的好吗?”   陆庆没说好还是不好,翻身又躺下了,还拿被子把自己盖住,整个人埋在里面。   陆夫人拍拍被子,轻叹着走了。   一直到晚餐前陆庆都十分沉默的待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直到小东趁着送药的时候过来,把手机给他看。   “少爷,一直没有消息进来。”   “...我妈呢?”   “今天傅屿桦先生来做客,夫人和先生一块儿和他出去了。”   陆庆皱着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赤脚下床跑出了房间。   他想先去拿手机,但书房的门是锁的,他用力砸了几拳没打开,而且家里的保镖已经闻声而来,他没时间了。   陆庆还发着烧,他身后是扶栏,来不及多想就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保镖们愣了一下,纷纷赶下去抓他。   他被摔得痛哼几声,忍着痛爬起来,推开面前拦着的佣人跑了出去。   草坪上停着他的车,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连忙发动车子离开。   开到半路他把车子扔到路边,打了辆车去了上次他去过的CBI总部门口。   他没有手机,也没带钱,直接把手腕上的手表抵给了司机师傅。那表一看就很贵,司机师傅看他急匆匆的模样,加上路程也不算太远,干脆没收他的钱直接让他走了。   陆庆感激的朝他笑了一下,穿过马路跑到那幢建筑前。   门口的门卫对他有印象,但是看他大衣里罩着睡衣,还光着脚冻得脸色发青的模样,没想起来他就是上次坐车来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小少爷,就问他找谁。   陆庆说了名字,门卫表示他要打电话问一下人在不在。陆庆连忙点头。   过了会儿门卫出来,说人不在,出去执行任务了。   陆庆瞪着眼睛,“去哪里了?”   “这我哪儿知道啊?小伙子,天这么冷,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陆庆心里很慌,但他进不去里面,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先离开。   耷拉着头还没走几步,家里的保镖就追上来了。   被带上车之前他回头看了眼这幢高楼,一直期待着能看见林时雾从里面出来。   但是什么也没有。   回到家后陆明又是发了一通好大的火。陆夫人看见他浑身是伤的样子直抹眼泪。   他一言不发,任由家里的医生给他消毒打针,随便被锁在房间里也很配合。   陆明这次发了狠,还派了保镖在他房间门口监视他。   陆庆有时站在窗前发呆,有时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有时会突然暴起和保镖们扭打在一起,但就是不吃不喝。   陆夫人眼睛都哭肿了也不能让他张嘴吃饭,只好让医生给他打镇静剂输营养液。   就这样度过了压抑又颓废的几天,陆庆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看着萎靡不振,虚弱极了。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那天不应该去那里找他,应该直接去他家。他妹妹总知道林时雾去了哪,把话告诉她也是一样的。   自己已经好多天没有和林时雾联系了。如果林时雾误会自己怎么办?觉得自己放弃了这段感情怎么办?或者他干脆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认真过怎么办?   他一边急着出去一边责怪自己,本来就不稳定的情绪更是雪上加霜,有一次挂着葡萄糖竟然浑身痉挛起来。   医生说不能再这样关着他了。再这样憋着他会憋出心理疾病的。   “你没听到医生说的话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小庆和白家孩子关系好,让他见见朋友,我会一直看着他的。”   陆夫人好说歹说,总算让陆明同意带陆庆出去参加白家的宴会。   陆庆一醒来就被佣人簇拥着换衣装扮,他没反应,任由他们对自己做任何事。造型师使出浑身解数想让他看起来精神些,但再好的行头也遮不住他的憔悴。   陆夫人说今晚会带他去白家,哄着他让他吃些东西,陆庆本来有些封闭的心好似露出一块缺口,让他有了些希望。   他喝了一小碗鱼汤,这么多天来头一回露出了别的表情。看在陆夫人眼里,十分难过。她现在不想管她儿子喜欢谁,只想他好好的,恢复成从前那样。   陆明还是硬着心肠,没有看他,率先出发去了白家。   陆庆一到白家就去找白若斐,趁着自己妈妈在和别的夫人们打招呼,拿了他的手机来用。   白若斐见到他这幅样子也很吃惊,连忙帮他打掩护。   陆庆直接登上自己的账号,找到林时雾的聊天窗口,一连发了好几条信息过去。   【是我,我终于能和你说话了!】   【我爸把我关起来了,你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你!】   【你为什么不理我?你到底在哪里?】   他急得跺脚,白若斐一边帮他挡着别人的视线一边安慰他,“你先别急,不然你今晚就住在这儿。”   “我爸肯定不会同意的。”陆庆说着,又找到他妹妹的聊天窗口,发了条信息过去。   【小妹,我是陆庆,你哥哥呢?】   他们正等着回信,上回极力向他推荐自己外甥女的许太太正好从旁边的花园里走出来,见这俩人躲到角落有点惊奇,“你们怎么在这?没去正厅玩吗?”   白若斐扯扯陆庆的衣袖,他会意,说着“这就去”就往正厅走。   许太太在他们旁边扯闲话聊天,“小庆啊,你和你女朋友关系还好吗?”   陆庆脚步停了一下,随后又跟上,“怎么了?”   “没有没有。”许太太摆摆手,“上次你不是说她不是圈内人吗?这门不当户不对,处起来不容易啊。”   白若斐拍拍他的背,让他忍住。   几人说话间走到正厅,陆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他直接调出账号相册里两人的照片,大声说出,“这就是我男朋友!”   许太太震惊地捂住嘴巴。   厅内寂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陆明则是大步走来,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周围的人都尴尬地转回头。   陆夫人赶来看到这个场面差点晕倒。她拦着陆明进一步的动作,“你做什么!”   陆庆被打的踉跄几步,恰好手里的手机震了震。   “哥哥没告诉你吗?他去B市任职,这次要待很长时间呢。”   他刚匆匆瞥到了这句话,手里的手机就被夺走,整个人被粗鲁地拽住胳膊往外走。   陆庆不知道从哪爆发的力量与勇气,忽然一下把陆明推开,自己跑走了。   保镖们赶去拦着他,陆庆挣扎着,被按回车里的时候带着哭腔大喊,“我不姓陆了行不行!”   “我不姓陆了行不行?”   “我不要做陆家的孩子了。”   陆明从上至下俯视着他。   他在陆庆小的时候忙于工作,待他长大了又颇为严厉,所以和他并不亲密。为他苦心孤诣,为他能不入歧途操碎了心,最后竟得来一个父子反目的结局。   “你可想好。你若是愿意为了那个男人放弃陆家,正好我不用管你,再寻个好的继承人就行。”   陆庆泪眼婆娑。他抹了下脸颊,“看起来这样我们都会开心。”   ... ...   B市的冬天比A市要冷得多。   是那种会寒到你骨子里的湿冷,衣服根本挡不住。   陆庆下了飞机,即使身体被冷得瑟瑟发抖,心却是热的。   他从小妹那里拿到了林时雾在这边的地址,一下飞机就赶了过去。   林时雾在B市重操旧业,被派去选拔和训练新人。他之前在诚思代过一段时间冬训,他觉得比起那边娇养的少爷小姐,从小生活在开放自由环境里的B市小孩更加难带。   经过一天的心灵折磨,他疲惫的走回住所,却敏锐地察觉到楼道里另一个人的呼吸。   这是旧房子,配着声控灯。   “谁?”   他一边厉声问着一边用力砸向旁边的墙壁,却猛然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陆庆一见到他,心里的委屈再也憋不住,从地上爬起来钻到他怀里。   林时雾被他紧紧抱着,心里复杂。   “你怎么搞成这样?”   陆庆摇摇头,趴在他肩上抹了下眼泪,“林时雾,我离开陆家了。你不许不要我。”   “你——”   灯光再次暗下去。   林时雾不怪他,即使因为他自己从预备役里除名,直接被调到了别的部门。但陆庆如果因为他做出一些将来可能会后悔的决定,他会生气。   黑暗里两人无声的较量又安抚着对方,良久,他叹了口气,“你也太冲动了。”   “他们不是毫无条件的爱我。”陆庆紧了紧手指,从他怀里退出来,抬头对上那双凝视他的眼睛。   “所以我来找那个会的人。” 第145章 番外之同心-1   临近除夕,除了家人们纷纷凑在一块儿过节,许多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们也相约出来聚会。   逸群这几年着重发展了服务品质,做的菜色也越来越好了。这几年有不少家族都把聚会的地点都定在这里。结果好多人来了才发现隔壁坐的就是明天约好要见面的。   择日不如撞日,他们一看这么巧,也不分开吃了,让人把一楼重新布置布置,干脆办成了一场宴会。   白循光和秦斯年在出去读书的第一年就答应了父母要每年都会早点回去过年,于是今年趁着冬假返校课还不是很多的时候,秦斯年请了假,他们又回国待了一周。   正巧苏洄他们也从港城回来了,陆庆就说要叫上大家一块儿去好好聚聚。   几人干脆就去赴宴。   林时雾不在,陆庆一个人无聊,早早就去了。外面还在布置,本来他一个人在包厢里好好喝茶,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传来。   他爱凑热闹,一溜烟地就跑出去看。   结果发现那人他不仅认识,还拥有一个特别尴尬的身份。   被几个保镖围在中间的苏淇奥明显是有些不清醒。在陆庆印象中,苏洄的父亲是个特别注重面子也很好强的人,现在这个胡乱挥舞手臂,嘴里嚷嚷着不堪入耳的字眼的人,实在是与苏家长子这个身份相差甚远。   瓜可以吃,但是涉及到自己认识的人,陆庆还是乖乖溜了。他得回去给苏洄报信,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他刚回去没多久,这里管事的人就出来了。   青瓷看着这乱哄哄的现场内心闪过几分无奈,脑袋更是开始疼痛。   怎么又是这个人?   虽说这人来了没几次,时间上也都间隔挺久的,但是他次次来都要闹出大动静。这里来的人大多人脉相通,他闹完事的第二天几乎整个A市的人都知道那个被分家的苏淇奥脑子不太对劲,可能受到打击太大疯了。   虽说大家都是调侃,但看到他如今这个样子,说是疯了也不为过。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有什么事吗?有事可以好好说,不必动手。”青瓷带着微笑走过去。   “你这个贱人三番四次的阻挠我,一定是和她一伙的!你们都是一伙的,就是想看我丢脸!贱人!都是贱人!”   青瓷蹙着眉,给旁边一个保镖使眼色,让他快点把人弄走。结果不知怎的竟被他挣脱了束缚,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猛地冲过去打了青瓷一巴掌。   青瓷这些年来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见识越来越广,在不少博弈中也有了自己的价值。   而且自从他长大,还从没被人打过。更别提打脸了。   这一巴掌把在场几个人都打愣了。   正巧今天真正的幕后老板也在。青瓷捂着脸,往监控那边看了一眼。   不知道他会不会下来。   秦风回国后非常忙,虽然明面上他的主业是俱乐部,实则真正重要的还是这儿。所以一周中有三晚他都是来这儿待着的。在监控中看到他的人被打时,秦风就坐不住了。   他从顶楼下来,随手从侍从那边端了一杯酒,装作客人的样子走到风暴中心。   “这是弄什么呢?”   “秦先生。”   青瓷微微低下头。   秦风看着他红肿的右脸,心里有点生气。   青瓷也是跟了他二十多年的老人,当了自己的面被人家欺负,搞得心里真是难受。   苏淇奥看了看他,不在意地说道,“是你啊。”   秦风脸上挂着一抹假笑,点了点酒杯边沿,“哟,这不是苏总吗?怎么这幅样子,我差点没认出来。”   “少管闲事。”   “不巧,我还挺喜欢这里的,再加上青瓷和我有过旧交情,算是我的朋友。看到朋友被欺负了,我来帮忙,怎么能说是管闲事呢?”   “你想怎么样?拿白家来压我?”   “那倒也不必。和他道个歉,然后自己离开这儿,我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苏淇奥指着青瓷,嗤笑道,“和他道歉?他不就是一下人吗?”   “苏总,要是十年前,别说你姓苏,你就是天王老子,在我面前闹事,没可能这么容易过去。你以为我还用白家?凭我自己就能收拾你。我还记得当年你跟谢家小姐订婚的时候没有邀请我,我就知道你这人不会来事儿。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蠢。”   苏淇奥冷哼一声,“当年你不过是白家领养回去的一个普通人,还天天给家族惹祸抹黑。圈子里有谁承认你的存在了?”   “是,但是领养的比不比得过偷吃生出来的,还不一定呢。”   “你!”   “不过你倒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你女儿苏洄可比你强多了。我看在她的面子上,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滚吧!”   “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也是贱人!”   秦风冷笑着,“都从本家分家了,如今也不过一个小公司的总经理,跟我这儿装什么纸老虎呢?你们几个,把他给我弄出去。”   一旁仿佛在被罚站的保镖终于纷纷动起来。老板都发话了,他们也不客气,直接把人架起来,几个人一起把他给搬到了大门口。   好巧不巧,他们身后停下几辆车。车轮碾过雪水,泥点溅在男人身上,衬得他更落魄了。   苏淇奥一回头,就见穿着光鲜的一对少年少女众星捧月似的站在最中间,少年冷冷地看着他,一身银白正装更衬得他身姿不凡。少女穿着黑色大衣,衣摆下露出长到脚踝的丝绸长裙,一双瑰丽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却弯了弯嘴角问,“这是怎么了?”   他们站在门口,停在后面的两辆车上也下来几个人。   “苏小姐!苏少爷!实在不好意思,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清场?”   站在门口的领班是认得苏淇奥的,可那又怎样,十个被分家出去的苏淇奥也赶不上一个和林家顾家分别联姻的苏氏姐弟,更别提还有林愆和顾怀明这两尊大佛在这。他一边心惊一边暗骂自己应该找几个更有眼力见的保镖,这要是得罪了,老板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苏翌,你身体这么快就好了?”   苏翌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看来您是巴不得我身体好不了啊。”   顾怀明快走几步牵住他的手,“好了,外面冷,咱们快进去吧。”   “苏翌!你——”苏淇奥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脸。   如果苏洄和苏翌没来,他还可以假装他是苏家的长子,什么被分家,被打压都是不存在的。   可是他们站在自己面前时,他才意识到他都失去了什么。   苏洄早就对他不抱有任何一丝期待,对他痛不欲生的表情也没有任何想法。   她目不斜视地上了台阶,走了没几步,林愆就赶了上来。   “怎么走这么快?”男人声音低沉,语气中没有责怪的意味,反而听出了一丝丝委屈。   “反正你会追上来的。”   苏洄朝他笑笑,把心里的杂念驱逐干净。今晚是个开心的日子,没必要为了不重要的人不快。   林愆捏了捏她的手心。   几人中苏洄和林愆走在最前面。她穿着一身简单剪裁的黑色吊带修身长裙,细带绑结高跟和微微摇起的裙摆相得益彰。和身旁挺拔稳重的林愆看起来特别相配。   苏洄长大后更有苏老先生的风采了。   这是见过苏老先生的几个长辈看到她的第一想法。   她还是那么高傲,妆容精致,鹅蛋脸上凤眼细眉,婉约又柔和的长相,偏偏一身肃杀。   此刻她挽着林愆的手肘,甩了甩披肩的长发,皮笑肉不笑地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该死的高跟鞋根本不是给人穿的。”   “不舒服?”林愆揽着她的腰,胳膊微微使力,想让她站得轻松点。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林愆对她总是有些手足无措。   宴会上确实都是大家相熟的人。   有不少长辈看到苏洄旁的林愆都很好奇,不好意思自己问的就遣了夫人来问。   “苏小姐好久不见了。”   “安姨好,好久不见。”苏洄朝那个妇人笑笑,林愆也跟着点点头。   安太太好奇地看向林愆,“这位是哪家的公子?模样可真俊俏。”   林愆五官深邃,眼神清正,一看就守礼又稳重,这种人是特别容易被长辈喜欢。   苏洄浅浅一笑,“是白夫人的弟弟。”   “哎,是林家呀,不错不错,小洄的眼光一直很好。我瞧着小翌也来了,身体都挺好的吧。”   “都挺好的,谢谢安姨关心。”   安太太急着回去给好友分享八卦,又聊了两句就走了。   林愆的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你下一个打算告诉谁?”   他知道苏洄打算公开,但是不知道她要用什么方法公开。   “我跟你说,用不了五分钟,这儿的人都会知道的。到了明天早晨,整个A市该知道的都会知道。”苏洄喝了口酒,拍拍他的胳膊,“走咱们去那边坐着等循光和若斐,我脚疼死了。” 第146章 番外之同心-2   白循光和秦斯年姗姗来迟。   两人上次寒假回来住在本家,但是如今秦斯年还有一学期就要结束学业回国,白循光先前看了几处房子,今天下午两人闲着没事,白循光就带他去看。结果回来的路上堵车,等他们换好衣服再过来,大厅里的人都跳了两支舞了。   秦斯年这两年被养的白白胖胖,不似之前瘦削单薄,看着越发富贵讨喜。   “循光和若斐来了?”陆庆从包间里跑出去,“你俩可算来了,我都无聊死了。”   白循光接过秦斯年的大衣,下巴朝门口处努了努,“外面什么情况?”   陆庆一边拉着两人进房间一边摇头,“嗐,自从苏爷爷去世,那位消停过吗?好像是苏洄姐发了狠,又截掉他一单生意。”   “啧。”   白循光一边倒水一边感慨,“他年轻时要是有现在一半冲劲,说不定...切,算了。再来一次该犯的错还是会犯,他这种人改不了的。”   “循光。”   秦斯年喊了他一声,示意让他收敛一些。   “好嘛好嘛,我不说就是了。”   陆庆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跟小伙伴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明显亢奋起来。他敲敲桌子希望能把正在含情脉脉对视的两人吸引过来,“听说你俩在看房子?”   “嗯。”   秦斯年应了声。   “有看中的吗?有看中的得跟我说啊我到时候在你们隔壁也买一套。”   白循光挑挑眉,“你干嘛啊,跟我们做邻居啊?”   “不行?”   “这会儿不怕你家那位自尊心受损了?你自己掏钱买大房子他乐意吗?”   陆庆张口欲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   白循光一见他这幅窝囊样就来气,“你说说你花自己挣的钱还得天天顾着他的面子是不是闲的?”   秦斯年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少说两句。”   “这马上过年了,他人呢?”白循光不依不饶地问他。   “哎呀,他忙。”陆庆抠抠手指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   白循光翻了个白眼,“回回都是这一套,忙忙忙,他忙你不忙?你谈这恋爱谈得跟守寡一样,还天天担心这担心那,都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不敢。”   “哎哎哎,白循光你差不多得了,干嘛老说他。”   白循光本来只是有点不开心,听陆庆说完这句话直接就炸了,“我说他?!我还不是觉得你委屈!”   他现在很像一个操心的老父亲,看着嫁出去的好友一脸痛心疾首。   陆庆也有点生气,“不管怎么样他也是我男朋友,你不能这么说。”   秦斯年拉着白循光的手腕让他少说两句,而后又给陆庆道歉,“是,循光他就是一着急说话就不过脑子,陆庆你别生气。”   两人都不说话了。   刚好服务员来上菜,苏洄和林愆他们也跳完舞说笑着进来了。他们落座,才发现有两人冷着脸一人在苦笑。   “这是怎么了?”苏洄看着他们问。   秦斯年无奈笑笑,“他们俩吵架了。”   “是嘛?陆庆这么好的脾气还能吵起来。”苏洄说话间颇有些看戏的意味,一边接受了林愆的投喂一边看他们谁也不理谁的模样,觉着有趣。   苏翌慢条斯理的剥着虾,剥好一个放进顾怀明的盘子里。顾怀明受宠若惊地看过去。   “循光本事多大啊,多好的脾气跟他都能吵起来。”   苏翌仗着白循光有点怕顾怀明,光明正大的揶揄他。   顾怀明能怎么办?都吃了人家亲手给剥的虾,自然是要罩着他。   白循光有话不能明怼回去,憋的他难受。他倒不是怕顾怀明,就是顾怀明老是爱玩黑的,他不喜欢跟这种腹黑的人对上。   “循光和若斐过几天一起回港城吗?”   苏洄都给他递台阶了,他也不好不接着,就闷闷地应了声。   秦斯年被夹在中间,一会儿哄哄白循光,一会儿和陆庆说说话缓和一下气氛,吃饭吃到后面大家一起聊天,气氛倒是热络了很多,就是白循光和陆庆还犟着不肯跟对方说话。   饭局结束的时候苏洄和秦斯年走在最前面说话,林愆去前台拿她的大衣,剩下的几人在后面慢慢跟着。   “循光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   秦斯年回头看他,白循光正低头看荷花池里的锦鲤,陆庆走过去也装作看不到的样子。他笑着说:“循光这几年跟我在国外变得越来越直接了。他也没坏心眼,确实是担心陆庆。苏洄姐看陆庆,是不是也觉得他不开心?”   苏洄拍拍他的胳膊,“其他事倒还好说,感情的事情,我们不是当事人,最好不要插手。”   秦斯年乖巧地点头,“我明白的,待会儿回去我会好好劝他。”   在回去的路上白循光依旧在生闷气,特别明显,连司机先生都察觉到了,所以今夜的车开得尤其稳当。   生闷气的白循光大宝宝在秦斯年腿上趴了一路。   回家的时候白老先生已经睡了,白循光心好累,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回房间躺着。秦斯年洗完澡回去发现他还眨巴着那俩大眼睛没睡呢。   “睡不着?”   “嗯。”   “我吹下头发,你等我会,我有事跟你说。”   白循光又应了声。   浴室里吹风机的嗡嗡声响个不停,他的手指移到微信里陆庆的头像上,犹豫了一会儿又离开了。   哎呀好烦。   白循光把手机扔开,干脆起身到浴室帮秦斯年吹头发。   结果新鲜出炉的秦斯年看着实在美味可口,两人闹了一阵又一起简单冲了个澡,才回床上躺着。   两人依偎在一起,白循光看着黑暗中秦斯年的轮廓忽然说,“我和陆庆都认识二十多年了。”   “那你俩这感情确实深厚啊。”   “我俩认识的时候他还穿着尿不湿,那时候他就是一缺心眼的小孩,现在还是一缺心眼。”   秦斯年低声笑笑,赤裸的胳膊搭上他的胸,“那你那时候是不是也穿着尿不湿?”   “我没有!我很早就摆脱那玩意了。”   白循光摆弄着他的手指,心里还是气,“你说他干嘛不直接问林时雾?自己憋屈着不难受吗?”   “每个人谈恋爱的方式都不一样,你也不能强求。再者说,陆庆和林时雾相处了这么久,他们之间的很多事情是咱们搞不懂的,他自己愿意,你强行让他改,能不吵架吗?”   “我就是不想看他吃亏。”   秦斯年摸摸他的脑袋,“陆庆在为对方考虑,这不叫吃亏。如果现在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你会天天开豪车接送我下班吗?”   白循光瘪瘪嘴,不说话了。   “乖啦,我们明天去接上陆庆一起去看房子好不好?”   “...你决定吧。”   他别扭地开口,不太想承认错误。   秦斯年亲了亲他的脸颊,搂着这大宝宝睡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出门的时候,白循光自告奋勇要开车。秦斯年心悸他那两场车祸,本想拒绝。看他一脸雀跃的样子还是心软了,路上一直在叮嘱他要慢一些。   陆庆现在住的地方委实离他们有点远。他们几乎是开了四十分钟的车才到那个小区,结果竟然发现了林时雾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站在楼下。他倚着墙站着,还闭着眼睛,没有看到他们。   秦斯年按下车窗,表情有些愕然,“林先生?你怎么在这儿站着不上去?”   林时雾本来在闭目养神,听到声音后他睁开眼,见是秦斯年,就起身从楼梯上下来。   他看起来累极了,眼球里布满血丝,俊朗的面容满是疲倦。   “你们来找陆庆?”   “是啊。”秦斯年点点头,“这都快八点了,你是刚回来么?”   林时雾摇摇头,简短回答道,“我四点回来的。如果上去会吵醒他。”   白循光本来在方向盘上乱点的手一顿,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秦斯年莞尔一笑,“那我们一块儿上去吧,他现在肯定醒了。”   “也好。你们来了,他会很开心。”   陆庆嘴里叼着面包,透过猫眼看到林时雾的脸,欢快的打开门就要扑到他身上。结果一开门,发现他身后还站着俩人。   秦斯年捞起白循光的爪子在空中晃了晃,“早上好呀陆庆。”   陆庆哼了声,白循光也把视线移开了。   “嘿嘿,让我们进去呗。”   陆庆还是让开地方让他们进来了。   林时雾察觉到了什么,但是陆庆看到他的模样都快心疼死了。让他回屋补觉不要多管,他嗯了一声就回了房间。   他相信陆庆能处理好。   白循光坐在沙发上,盯着面前的地毯好一会儿才做好心理准备,深吸一口气后他说:“陆庆,对不起。”   没想到陆庆也同时说了一句话,“要咖啡吗?”   “不用了。我喝那玩意尿频。”   陆庆心里对他知根知底,昨晚本来也没多生气,不过是看他上纲上线就没惯着他。如今他都上门来道歉了,陆庆心里最后一点不满也没了。   “道歉我接受。若斐要喝什么吗?”   “给我来杯热水就好。”秦斯年朝他笑了笑,看他转身去厨房,就捏了捏白循光的手指,“好啦,事情过去了,你别垮着脸,开心点。”   白循光双手抱臂环胸,“我家白菜都被拱了,我就不开心。”   “那你还要不要和这颗白菜做邻居?”   “...要。”   秦斯年扑哧一声笑了。   他家循光啊,真是可爱的不得了。 第147章 番外之同心-3   茶几上热气氤氲,秦斯年抱着杯子拉了拉白循光的衣角,示意他说话。   白循光轻咳一声,“那个,我们俩等会还要去看房子,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不了,我等会还有事。”   白循光皱着眉,“你还在生我气?”   陆庆白他一眼,“不是,我真有事。你昨天不还说我忙吗?我是真有个会要开。”   “那好吧。”白循光嘟囔一声,“那我们先走了。”   陆庆点点头,送他们下去。   站在楼道口看他们的车子走远后,他突然想起前几年他和父亲吵架,一气之下跑到林时雾那边,找到他住的地方时也是这么个上午。   他到地方的时候林时雾不在家,他就坐在门口等他。   他那时意气离家去找林时雾的时候,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到非彼此不可的程度。大约就是比喜欢多一点点,看见枝头一朵漂亮的花,会想问问对方在干嘛。   林时雾那时见到他来显然很惊讶,那一瞬的惊讶让陆庆有点开心,他觉得林时雾也许是不知道他被调到这里来是因为自己的父亲。   林时雾被远调去的那个地方是一座非常不发达的小县城。陆庆从生下来就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这里街道砖石破损,周边小店杂乱无序,也没什么人逛街的样子。风一扬起,沙子混着尘土就毫不留情地糊在人脸上。   他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一开始还会对周围的环境还抱着好奇的态度,但是渐渐被这里粗俗不讲理的民风震惊到无法理解。在这儿,他受过的教育乃至在A市的生活法则全都不适用,整个人渐渐变得有些萎靡不振。   他窝在那个小小的房间,没有目标,没有动力。   但林时雾和他不一样。林时雾就是一个在普通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不,他的童年比那还要再凄惨一点。没人疼没人爱,不仅早早扛起了养家的责任,而且还要照顾一个在读书的妹妹。如今再加上他职业的关系,林时雾可以忍受各种环境。他能吃苦,能忍耐,在哪儿都可以活得很好。   有一晚林时雾忽然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去?”   “嗯?”陆庆愣了愣。   林时雾朝他笑笑,极为立体的面部轮廓一瞬间活了起来,“难道你想在这儿呆一辈子?”   陆庆却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你难道要为了我和家里赌气一辈子不回去吗?   那时候他就知道,在他们两人之间,林时雾是可以随时抽身而去的那个人。他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   可是......   陆庆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太年轻也太骄傲了。他不肯向父母低头,不肯向林时雾低头,最重要的是,他不肯向自己低头。   林时雾希望他能回去做他的大少爷。陆庆想证明他不用靠家里也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时候他们过得真的很辛苦。   除去物质上陆庆从未体验过的匮乏,两人住在一起,很多观念会有冲突。每当他们有一点点要吵架的苗头,陆庆下意识地就会避让。   没办法,他习惯了。   他习惯做父亲指令下的儿子,林时雾也习惯了做照顾别人的决策者。   但陆庆并不觉得委屈。毕竟他把这次恋爱当成一辈子在谈,而林时雾追求的梦想让他不一定能拥有和自己同等的一辈子。所以他总是很克制地收下自己的爱,也很克制地表现他爱自己。   他其实理解白循光的意思,在他这位从小被万千宠爱的好友看来,林时雾回馈给他的爱没有自己奉献的多就是不行。   前几年刚回来的时候,白循光对林时雾还没有这么大意见。这几年林时雾正式加入CBI,一年内在家的日子几乎不足一个月,他们的聚会更是一次没去过。   胡思乱想着回到家里,陆庆推开门,林时雾好似已经睡熟了。   他正想悄悄走开,床上的人忽然叫了他一声,“...陆庆?”   “嗯。我吵醒你了?”   陆庆走过去,坐在床边看他揉自己的眼。   “他们一大早来找你,这就走了?”林时雾的声音有些哑,还带着浓浓困意,眉毛皱着好像又要睡过去了。   “没什么事,你继续睡吧。我去公司了。”   “好。”   林时雾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了握他的手腕。   二月的A市是一年中最空旷的时候。   外来工作的人带着一家老小返乡走了大半,街道也空了。   陆庆走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要养个宠物陪陪自己。林时雾老不在家,他确实也挺孤独的。   白循光和秦斯年家里养的那只猪,哦不对,是猫,平时看着就挺好玩的。可是要养小动物的话,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肯定是不行。   且不说地方不够,光是可能在邻里间惹出的麻烦都不够他操心的。   陆庆自己的公司这几年扩展了不少,虽说不能跟自己家里比,但是养活自己绰绰有余。就算是要买个大点的房子他也能负担得起。   但是他要怎么跟林时雾说呢?   如果说了他同意,是不是还得让他交一半的钱来保住他的自尊心?如果他不同意,会觉得自己嫌弃他了吗?   “唉——”   陆庆一路叹着气到了公司。   “陆总,会议室里人都差不多到齐了。”   “嗯,我这就上去。”   工作状态下的陆庆特别冷酷,甚至符合某些霸道总裁的设定。   “对了陆总,刚刚有位年轻的先生自称您的朋友,留下一张纸条就走了。”   “东西拿给我看看。”   助理把东西递过去。   陆庆一看,上面写了三个地址。   他转念一想,这应该是白循光他们送来的,可能就是他们看中的几套房子的地址。   把东西收好他去开会。   可能是大家看他表情不大好,都用了比平时快得多的速度汇报,会议提前二十分钟结束。陆庆想了想,林时雾估计还得睡一会儿,他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去看看那三套房子。   那三个地址中,有一个离他们公司最近,但开车也要十五分钟。陆庆先去了这个最近的。   这地方是三年前就盖好的一处复式公寓小区,地段好,设施齐全,但装修有点过于豪华,一层楼有三个住户,价格也比较高,比较适合放荡不羁的单身人士居住。   第二个地方是一处靠近市中心的大平层,楼层很高,面积也很大。陆庆一听那个价格就放弃了。如果不靠家里,他硬买的话公司资金可能要出问题。   第三个地方是则是一处景观别墅群,建在山丘上的,还未完工。但是陆庆在经理那边他看到了效果图,他一眼就相中了坐落在山峰最顶端的两套房子。   “陆先生,这两套目前还没有人定呢,如果您看中了,我可以帮您多留意着。”   “这两套为什么没人要?”   “大家都想要看起来能严格划分出界限的房子,因为空间关系这两套房子离得很近,大门和大门之间只有一条小路横亘着。为了让住户省事直接把靠近小区道路的一侧做成了车库,从外面看起来两座房子呈镜像一样。可能大家不喜欢这样的联系吧。”   陆庆沉吟了一会儿,“那你帮我留着,我过几天会再来。”   “好的陆先生。”   陆庆回去的时候林时雾已经醒了,正在厨房找吃的。见他回来问了一句吃没吃午饭,陆庆下意识地就摇头。   林时雾摸摸肚子,“家里没什么菜了,不然出去吃吧。”   “行。”   出去觅食的路上依然是陆庆开车,林时雾懒懒的窝在副驾,“你们公司临到过年还这么忙吗?连午饭都来不及吃。”   陆庆一噎,忽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就开口说道,“其实我刚刚去看房子了。”   “要投资?”   陆庆摇摇头,“我想买了住。”   “......”林时雾蹙了蹙眉,“那你怎么不等等我一块儿去看呢?”   “额,那边还没建好,我看了效果图。”   “喔。”林时雾又窝了回去,“那等建好了再看吧。”   “不是,你什么意思,你同意咱们搬家了?”陆庆没想到自己还没问呢他就同意了。   “你如果想搬就搬吧,我都无所谓。”   “真的啊。”陆庆粲然一笑。   “你以为我会不同意吗?”   陆庆心情很好,还笑着,“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对现在的地方挺满意的,还以为你不想搬。”   “我在哪儿都行。”林时雾撑着下巴看他,忽然道,“一早上都迷迷糊糊的,现在看你是不是又瘦了?下巴尖的都能戳死我。”   陆庆摸摸自己的下巴,“有吗?我都没注意。”   林时雾拿自己的手掌去抵他的下巴,“真的,瘦太多了。我们俩之间有一个玩命工作就行了吧。你这两个月都干什么了瘦成这样。”   “...也没干什么,就每天正常上班下班。”   “累了就在家里休息,你是老板,怎么还这么拼命。”   “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事做.....”   林时雾一怔,垂下眼睛,不说话了。 第148章 番外之同心-4   陆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多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怕林时雾伤心,又补充两句,“我平常下班回家没什么特别的爱好。那游戏你通关了之后我也没玩了,我又不喜欢看电视。有时候回家早了不知道干什么。”   林时雾扭头看他,很认真的回答:“我知道。”   陆庆眨眨眼,“那你没生气吧?”   “呵,我生气还是没生气,你看不出来呀?”   那倒是,林时雾虽然在干别的事情的时候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一生气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虽然这么说,但陆庆心里好像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思考间他们到了餐厅,陆庆就不去想了。   这个火锅店是他们小区附近最好吃也最接地气的一家。陆庆不敢带林时雾去他以前去过那些地方,一个是怕他不喜欢。另一个就是怕遇到以前认识的人,万一林时雾发现他原本那幅混吝富二代的样子可就糟了。以前玩的开,现在他肯定不敢了。   “那个,你等会记得帮我点一份辣油鸡爪,记得要去骨的啊,我先去上个厕所。”   陆庆把车钥匙留给他,自己进门就直奔厕所。   林时雾正拿平板点菜,忽然发现他们这儿没有去骨鸡爪了。本想等陆庆回来问问他,结果他好久不回来,自己只能先勾上。   结果刚点好菜陆庆就回来了。   “去骨鸡爪卖完了。”   陆庆难过的“啊”了一声,“这才几点啊就卖完了。”   他整个人看上去很失望,嘴角拉着,脸上写满了难受。没办法,他不喜欢那些带骨头带刺带壳的东西,以前在家里吃饭他都不用剥,弄好的食物都有人送到餐桌上。他第一回 吃小龙虾的时候就是林时雾给他剥的。   “我给你点了带骨头的。”   “嗯...”   陆庆看上去还是不开心。   “我帮你把骨头剃掉。”   陆庆眼睛一亮,“真哒?”   “嗯。”林时雾点点头。   他这才开心了,拿起旁边的菜单,“你还点什么菜了?我看看。”   林时雾刚想坐到他旁边,忽然见到门口进来两个人。   他瞥了一眼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等那两人落座在他们斜前方时,他借着倒水的姿势故作轻松地问陆庆,“你们这段时间加班,是不是在忙一个国外的单子?”   陆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林时雾点点桌子,“我去上个厕所。”   “好啊你去吧。”   林时雾站起身,从那两人身边经过,没一会儿,那两个人也跟着他出去了。   他在走廊的监控死角等着,手里拎着一条被银链穿过的铁牌晃来晃去。   “我是四级,你们两个几级啊?”   走过来的两人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人。其中一个较高的人开口,“我们俩是二级。”   “新人?好,那我就不废话了。我知道任务不能泄露,就只问一句,目标是他本人还是他的工作。”   两人对视一眼,轻声说,“是他的合作伙伴。”   “如果是想走他这条线接近任务目标的话,我劝他放弃这一单,你们是不是就得启用备用计划了?”   两人不说话。   “我现在用四级成员的身份向你们问话。”   “...是,如果在他这儿出了差错,我们之后的布置都会作废。”   林时雾点点头,刚准备走,忽然听到他们说,“可是我们没有备用计划。他们这一单的合作细节已经敲定成功,马上就签合同了,合作是板上钉钉的事。”   林时雾回头看向那个说话的人,“那作为前辈我教你一招吧,在CBI,你做任何事,最少要有一个备用计划。”   等他回去的时候陆庆已经在涮羊肉了。   “你是不是吃我早上留在锅里的早餐了,怎么也去这么久?”   “我早上没吃....我不是说你自己在家别做饭吗?就不信邪是不是?”   “嗯。”陆庆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在厨艺上就这么没有天分。别人做饭,就算没有天分,有可能只是做的不好吃。而他做饭,总会把人吃出点什么问题。当时他跟林时雾去那个小县城的时候尝试过几次做饭,还食物中毒了一次。后来林时雾就再也不让他自己做了。   “对了,我想问你,你最近这几天忙的那个单子是不是很重要?”   “是啊,特别重要。这单如果做成。我可以给员工们发双倍的年终奖,想买的房子也有着落了。所以啊,我现在干劲十足。等会儿吃饱了我还要在家里继续加班呢。”   林时雾点点头,帮他剔骨头的同时酝酿了一会儿才说,“如果我不想让你继续做这单生意呢。”   陆庆一愣,“你什么意思?”   “这次的工作会很危险,非常危险。”   “是啊,我知道,我每次接单子哪个不危险啊?再说你的工作不也很危险吗,我也没拦着你不让你去呀?等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小点声。你后面有两个CBI的成员。”   陆庆后背一僵,“搞什么啊?”他克制住自己回头的欲望,小声问:“朝我来的?”   “嗯。有次开会我隐约听到了你公司的名字,当时以为我听错了,现在看来不是。”   “那,那我怎么办啊?”   “别急。”   陆庆想自己能不急吗?他是见过林时雾身手的,来两个和林时雾差不多的他肯定打不过啊。   看他表情实在不好,林时雾一边一边说,“你要保护的这个人和CBI对上了,你懂这个危险程度吗?也就是说,如果到时候他们要强制带走任务目标,而你的工作是要保护那个人,在CBI看来你们就是敌人。”   “......”   陆庆懵了,“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坚持做这单生意,我们俩就会变成敌人?”   “也可以这么说吧。”林时雾似乎是觉得这没什么,还把剥好的鸡爪蘸了调料放到他的小盘里。   “......”他说的事冲击太大,陆庆看着那道菜一点胃口也没有。   林时雾看他一动不动也不吃东西,劝道,“听着,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付出了很多。但是我最想保证的是你的安全,好吗?”   陆庆不想说话。   林时雾见他这样自己也没什么心情吃饭了,就问,“要不咱们先回家吧?回家再谈?”   陆庆摇摇头,“不用,你继续吃,我先回车上坐会儿,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林时雾皱着眉头,整个人看着就是要生气的架势。   后面那俩人见情况不对,没敢贸然行动,依旧坐着观察。   陆庆都走了林时雾更没心情吃饭了。但他现在不确定陆庆想不想让他回到车上,也不确定他要思考多长时间。在原地纹丝不动的坐了十五分钟后,他觉得差不多可以走了,没想到他一动,后面的俩人也跟着动。   “你俩别跟着我了,如果有问题去找你们队长。你们队长不乐意就让他来找我。”   陆庆等他上车后,就默默地开车回家。一路上都没说话。回到家他也是直接就进了书房,还把自己锁在里面不让人进。   林时雾被他这举动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陆庆还从来没拒绝和他交流过。以前两人也有过意见不合的时候,但那都要么当场吵完要么干一架后解释,从来没有避而不见的情况。   他想问问这种情况下的陆庆要怎么哄,突然发现他没有陆庆朋友们的联系方式。好在他记忆力还行,记得那天白循光开的车的车牌号,直接让人帮忙查到他们的联系方式后,小心翼翼地发了条信息过去。   【你好,我是林时雾。】   白循光正准备启动车子呢,看到这条消息差点把手机扔了。   “这...这什么情况?”   秦斯年探头看了一眼,“咦?这不是陆庆的男朋友吗?”   “是啊,他为什么要给我发信息呢?”   “有事情吧,你问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秦斯年嘬着奶茶吸管,“估计是跟陆庆有关的事情。”   “哎哎哎说好喝一口的,这大半杯都下去了。”白循光把那杯冰奶茶夺过来,“你那胃啊,疼了别找我哭。”   秦斯年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哦。”   “我都好啦。”   “你再好也经不起大冬天的喝冰饮好吧。”白循光还想数落他,正好林时雾那边消息来了,秦斯年催着他看,他一下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秦斯年拱着他的臂弯,“先看看他说什么。朋友的事最重要!”   白循光摇摇头,点开消息。   【我想问问陆庆平日里生气会不理人吗?因为我现在摸不准他到底是不是在生气。】   秦斯年讶异地扬起眉,“两人是吵架了吗?”   “吵架肯定就知道对方在生气吧。我怎么感觉像单方面冷战呢?”白循光一笑,“陆庆出息了啊,终于硬气点儿了。”   秦斯年打了他一下,“别这么说。你问问他们在不在家,我们过去看看。”   白循光把消息发过去。   那边很快回了过来:【你们来吧。】 第149章 番外之同心-5   白循光他们到的时候,陆庆还把自己关在书房没出来,家里静悄悄的。   林时雾休息好后脸色比早上看起来好多了。他把白循光和秦斯年带到书房门口,秦斯年敲了敲门,“陆庆,我和循光来找你玩了。”   “你们怎么来了?”   书房的门锁被打开,陆庆走出来,揉了揉眼睛。   秦斯年站得最前,一见他眼角红红的就知道不对。他赶紧把人推进去,自己也挤进书房,让外面俩人不要进来。   白循光和林时雾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猛地只剩他们相处,都非常尴尬。白循光站在外面盯着门,想把们盯出一个洞来。   林时雾问他,“要去那边坐着吗?”   “额,行。”   两个人安静的走到客厅,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白循光还给秦斯年发了条消息。   【快点出来!!别把我一个人留外面啊!!!】   秦斯年看到消息没理,把手机按死放兜里。他看着陆庆,“你这个样子不能让循光看见了,不然他非得疯不可。”   陆庆喷笑一声,嗓子还有点哑,“哪有这么夸张啊。”   “不夸张。”秦斯年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你可是他最好的朋友。你都不知道,林时雾刚刚跟我们发短信的时候循光都吓坏了。”   陆庆虽然没哭,但眼眶确实红了。秦斯年皱着眉,语气也有点冷,“怎么回事?你俩吵架了?”   “唉...也不算吧。”陆庆也对自己处理不好情绪很无语,他眼睛红红的,坐在转椅上转了几圈圈,像只迷茫的大猫追不到自己的尾巴一样沮丧。   已经付出了很多的工作和男朋友到底该怎么选择,他想不出答案,也不想放弃任何一个。   “我就是突然觉得没意思。”   秦斯年也拉了一个凳子坐他旁边,“你都这么想了,那你们这次问题很严重啊。为什么吵架?”   “因为工作的事。”陆庆揉揉太阳穴,忽然问,“你和循光这么多年,你有觉得很累的时候吗?”   秦斯年想了想,“我这几年倒是没有这种感觉了。刚在一起的时候我经常觉得累啊,因为我以前不在这个圈子,很多事情会和他想的不一样。你和林时雾虽然在一起很长时间了,但是因为他工作的关系,你们真正相处的时间还是不长吧。”   “嗯,确实。”他闷声应了,“我当时去B市的时候还好些,自从回来以后,我们俩都很忙,这几年断断续续的,好像都没一起待过一周以上。”   秦斯年温声劝他,“那你现在怎么想?如果你们只是因为一件事情吵架,我觉得你出去跟他好好谈谈,把事情说开了也就好了。如果是因为某个相处方面的问题,或者这个问题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那你就好好想一想。”   “他不同意我去做这个工作的理由是很危险。可是我以前做的单子也很危险啊。这次只不过是因为跟他的组织是对手,他才会劝阻我。他自己不想为难,就劝我退一步。凭什么?我当初选择做这一行,就是为了反抗我爸好跟他在一起。他现在否定我做的这份工作我怎么会不生气?当初要不是他,我乖乖在家当富二代不就好了?”   “可是谁让你喜欢他呢?”   “这样的事要是再发生几次,我可不敢保证我还喜不喜欢他。”   “这话就过了。”秦斯年穿着白色毛衣,轻轻歪头,就跟个玉雕娃娃似的坐在他对面,然后听到他这孩子气的话笑个不行,“ 你当初可是一身傲骨说走就走了,你爸还放话说谁都不许帮助你。你们那么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哪能说放弃就放弃啊。”   “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秦斯年拍拍他的椅子扶手,把人稳定,“先不说这个事儿。你猜我们刚刚去看房子的时候看到了谁的预留签名?”   “啧。”陆庆呼出一口气,“看到我的了?”   秦斯年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嘴上说着不要,动作却很快嘛。听经理说,你看中最上面的两套了?”   “嗯。”   “挺不错的,不管你和他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做邻居。”他喝了口茶,“嗯,你这儿的茶不错啊。”   “这茶就是我那合作对象送的。”   “行,又说回工作上的事了是吧。”秦斯年看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仿佛很累的样子,又把话题拉回来。“我觉得就跟他说吧,说你不想放弃这份工作。如果他还是不同意,你就跟他说这是你自己的事儿你自己做决定。我觉得林时雾不像不讲理的人,你坚定一点他不会逼你的。他要是真的逼你,你就踹了他。 我等会儿和循光就坐在外面,你别怕。”   “现在就谈啊...”陆庆的表情有点犹豫。   “你趁着现在谈呗,问题出的越久越不好解决。”   “不过你今天这么大反应还爱钻牛角尖,是不是被循光刺激着了?”   陆庆还处在等会要谈话的紧张中,对他的话反应了一会儿才笑了笑,“反正他成天刺激我。”   “也是哈。”   两人说笑着开了门。   沙发上坐着的人一下子站起来。   白循光像是活过来一样快走到秦斯年身边,“你们总算是出来了。”   林时雾看到陆庆的动作,很自觉跟他进了书房。秦斯年拉着他家傻大个往客厅走,“你怎么变社恐了?”   “我才没有。”白循光瘪瘪嘴,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语气委屈极了,“是他不跟我说话。”   被甩上[不跟人家说话·锅]的林时雾十分冷静的跟着陆庆进了书房,在对方吐出这句“我刚刚仔细思考了一下我们的关系”还没说完的话时,他成功变了脸色。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沉下脸,陆庆被他周围那宛若结冰的气势镇住,舌头像打了结似的话都说不清了。   “你...你别用这么凶的眼神看我行不行?”   “你要跟我分手?”   陆庆愣了下,摇了摇头。   林时雾呼出一口气,“好,你接着说。”   “那个工作,我还是要去。”   “......”林时雾微微蹙眉,“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这是我喜欢的工作,我愿意。”陆庆觉得他之所以这么纠结的原因就是他真的喜欢自己正在做的事业。因为喜欢,所以不想随便反悔。他从父亲那里耳濡目染学到的技能让他很擅长现在的工作,若不是喜欢,他当年根本不可能坚持下来的。   林时雾看他眼神实在坚定,知道自己再劝只可能会达到反效果。他想了想,“如果你实在坚持,我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我和你一起去。”   他们两个人在书房待了半小时,白循光和秦斯年在外面把客厅逛了个遍。   “你别说哈,这里空间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布置好了还真挺温馨的。比你以前住的那地方好多了。”   秦斯年一扬眉,“你说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住的那个房子?”   “是啊,里面太空旷了,都不像有人常住的。”   “东西少点儿还不好?你想想咱们在伦敦的那些东西还要搬回来头不头疼?”   “没事,到时候让管家叔叔跟着去,他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等新家那边的房子竣工了,就找设计师来帮忙设计。我们到处跑,买的小礼物纪念品那么多,肯定能把每个房间都填的满满当当。”   “哪有那么多时间呀。秦叔叔不是还要你回去帮忙吗?等我这学期结束也要去公司了,房子的事再缓缓吧。等这里的一切都步入正轨了再操心那个。”   “好吧听你的。”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书房里的人可算是谈完了。   像是达成了个某种共识,陆庆出来后脸色好看了很多。   “不然晚上一块儿吃饭吧。”秦斯年看了看手机,“都快六点了。”   陆庆点点头,其他两人自然是没意见。   吃饭的时候他还拉了个小群,把林时雾和白循光秦斯年都拉了进去,群名叫做【猛男交流群】,让白循光很是嫌弃。   第二天林时雾就去了总部。   他表明来意,本以为这事会很难被批准,没想到很快就批下来了。   申请交换队员这事还挺严肃的,尤其是自己申请去别的队交换一次任务,搞不好要被当成间谍的,怎么会这么快就同意了?   他走向坐在外间的主任秘书,“办公室里是有什么人吗?”   “刚刚有一位权限是八级的退役队长来过。好像是路过吧,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林时雾点点头。   他回去后把这事说给陆庆听,陆庆也有点惊讶。   “会不会是苏洄姐的未婚夫啊,他以前好像就是做类似工作的。哦对了,他也姓林呢。”   林时雾一愣,“是林愆吗?”   陆庆朝他笑了下,“你怎么知道?”   “真的是林愆!”   陆庆震惊地点点头,“是啊...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们前天还一块儿吃饭了。”   林时雾好像激动坏了,原地转了两圈,本来冷酷的脸部线条一下子活跃起来。   “真的是林愆啊,竟然是真人。我刚入行的时候就听过他,算是我某一阶段的目标吧。没想到你认识他。我一直想见见他来着。”   陆庆看着他,语气颇为不满,“...你对我都没这么大情绪波动。”   林时雾停下脚步坐在他身边,“不是,我就是一下子太激动了,没控制住自己。再说我跟你在一起都快十年了,有什么情绪波动啊?”   陆庆斜他一眼。他倒不是吃醋。就是头一回看见林时雾这么明显的对一个人表达喜欢和肯定,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我刚刚不是说他说某一个阶段的目标吗?你想不想知道我现在目标是什么?”   “是什么?”陆庆没好气的问。   “是你。” 第150章 番外之同心-6   陆庆和那人定的时间是三月初,会面地点是在A市城郊的一处小庄园。   “小陆总来得真准时啊。”   陆庆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随即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这是应该的,蔡先生。”   这位蔡先生早年在国外开过律所,十年前帮一家公司挽回了二十亿的经济损失,一战成名,也因此得到了不少企业的青睐,几乎说得上名号的公司都请过他做诉讼代理。   他这次雇陆庆的公司来保护自己是因为老主顾得罪了一个黑暗势力团伙,目标是他这次回国来拿的一个硬盘。   里面装了他职业生涯里所有经历过的案件。也包括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陆庆的任务就是把他安全送到大洋彼岸。但不巧的是,上面有人怀疑蔡先生手里的硬盘里涉及一场叛国大案,所以特意派了CBI的一只小队去查探。   也就是前段时间陆庆在火锅店遇到的那两位。他们本来准备在飞机上解决陆庆和其他人,可由于林时雾的介入,他们现在要改变路线,等陆庆他们离开后再动手。   “前几天和陆总一起吃饭,还跟他提起了你。”   陆庆敷衍的笑笑,“蔡先生,我们还是直接谈正事吧。”   “也好。谈谈正事。”蔡先生收起笑容,立马变成了一个精明狡诈的生意人。   陆庆看着他,“时间定在后天上午十点,蔡先生没问题吧。”   “可以。”   “我这边的人加上我一共六个,蔡先生的随行人员有没有变化?如果没有,我就让人去检查那架飞机了。”   “我这边要再加一个人。”   陆庆都打算起身了,听了他的话又坐回去,“冒昧问一下这人的身份是?”   “这个不方便说。不过她没问题。”   陆庆微微点头,“行,既然您已经认定那人没问题,我就不费那个力做检查了。现在来看一下合同吧。”   身后的助理很有眼色的把合同拿出来。   等他们把所有事情谈拢,天色也渐渐黑了。   陆庆刚坐上车准备闭目养神,手机就开始嗡嗡地响。   “喂?”他松了松领带,“哪位?”   “好伤心啊,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   陆庆睁眼看了眼那个号码,他并不认识。不过这声音好像确实有点耳熟。   “...王烈?”   那边倏然笑了,“我刚回来,晚上聚一下?”   “今晚吗?”陆庆揉揉眉心,有点纠结。虽说林时雾今晚不回来吃饭,自己出去也没关系,就是工作了一天很累了不想再应酬。   如果这电话是白循光打来的,他直接说累不去也没什么,可王烈和他处于熟人和朋友之间,要拒绝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你不会不来吧,我都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了,刚回来就找你,你不来可不够意思啊。”   陆庆只好无奈应下,“好,你说在哪儿。我手机快没电了,见面聊。”   等对方报出地点后他挂上电话倚在靠背,想抓紧时间休息。到地方之前他微微眯了会儿,车子刚停下他就睁开眼,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王烈。   王烈这几年好像接手了家里的生意,一直在国外的公司历练,陆庆隔着车窗瞧他也成熟了许多。   天色已然暗下来,陆庆从车上下来,远远听见他喊了自己一声。   “怎么不在里面等?”   三月的风还很凉,这样搞得他还挺不好意思的。   王烈看着他,眼神里有某种他看不懂的情绪,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陆庆疑惑了一下很快就被困倦感冲没了。   “今天很累?”   王烈完全没有两人隔了好多年再见的生疏感,很自然的搭上他的肩。陆庆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是哪不对。   “还行,也不算特别累。”他稍稍跟王烈拉开了一点距离,强迫自己精神起来,“最近怎么样?”   王烈看到自己空荡荡的手,眼神暗了下来,在陆庆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一抹淡笑。   “我一直就那样呗。你呢?听说你现在在自己创业啊。”   “算是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走到包间里坐下。   “对了,你和那个人,还在一起吗?”   陆庆愣了愣,“你知道?”   “当年你的事闹那么大,谁不知道啊。”王烈给他倒上一杯酒,放到他手边。   “我们就不喝酒了吧。”   “天气这么冷,喝点暖和。”   陆庆没办法,只好默许了他的动作。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和那个人现在怎么样?”   王烈的模样很认真,认真到陆庆都觉得他此刻不是在八卦而是在研究股票行情。   “挺好的。”   “你还真是长情。”他语气玩味,摆弄着手里的小巧杯子,“都快十年了。”   “是啊。”陆庆喝了第二杯酒,确实感觉身体热了起来,“你呢,这次回来,家里没给你安排相亲什么的?”   王烈笑得更开:“他们就算安排了我也不去,反正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在国外认识的?那也挺好。”   王烈的笑容一下消失得干干净净,转而给陆庆又倒了杯酒。对面的人在疲惫和酒精的双重加持下已经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了,根本没发现他的异样。   陆庆完全忘了林时雾当年给他打过的预防针。其实也不怪他,主要是当时他及时疏远了王烈,后面又那么多年没见面,谁还记得当年未被求证的小小暧昧呢。   这顿酒喝到后来,连陆庆都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但好在还有基本的自保意识,就嚷嚷着要回家。   “好,我送你回家。”   王烈拍拍他的脑袋,把人安抚好,就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撑着他的胳膊带他出去。   刚出门就碰上一堵肉墙。   “把他给我。”   王烈抬眼看去,竟然是林时雾。   “林教官。”王烈不仅没松手,还对他露出一个笑。   “我让你放开他。”林时雾声音压得极低,还带着汹涌的怒气,似乎下一秒就要做出一些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   王烈把陆庆把自己身上揽了揽,“他喝醉了。如果我放开他会摔倒的。林教官难道想看到他受伤吗?”   “......”   林时雾直接拨开他的手,一把把陆庆扯到自己身边。陆庆被拽的嘟囔一声,腿一软差点摔了,被林时雾捞到怀里后,兴是嗅到熟悉的气味,搂着他的腰乖乖不动了。   大庭广众下他们搂抱着还挺显眼,周围有不少人都偷偷看过来。   王烈嗤笑一声,毫不在意地整理了一下袖子,“那麻烦林教官送陆庆回去了。”   “不麻烦,我们本来就住一起。”   林时雾说完又暗自皱眉,这种幼稚的话他以前从不会说的。   连拉带哄的把人塞进车里,司机一看他的表情就暗道不好。慌忙就想把两人送回去。   到楼下时司机问林时雾用不用自己帮忙。毕竟陆庆看着已经睡死过去了,他怕林时雾一个人搞不动。   “不用了,你回去吧。”   声音冷的都能掉冰渣了。   司机抓紧时间跑了。   林时雾站在路边,身边还倚着一个半死不活的醉鬼。冷风一吹过,醉鬼就哼哼两声。   “就该把你扔外面好好清醒清醒。”   他嘴上说着狠话,臂弯却使力把人带上了楼。   家里暖气开得足,陆庆没几分钟就无意识地挣扎着要脱衣服。林时雾被他身上的味熏得难受,干脆给他扒光了扔进了浴缸。   陆庆虽然现在脑子不清楚,但是还有感觉。他就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很舒服的环境里面,然后整个人都放松了。   另一边的林时雾出了一身汗正在冲澡,看他舒舒服服泡着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怎么就起了火。   “陆庆,陆庆你醒醒。”   陆庆被人掐着下巴,难受的要打他。   “你今天跟他喝了多少酒?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   得不到回应让林时雾更烦躁了。   陆庆这时候忽然哼哼唧唧地,“...我...我要上厕所。”   “......”   “你真是我冤家。”林时雾吐出一口气,把人从水里捞起来拿浴巾包着,带他去了马桶旁边。   两人下半身都赤裸着,林时雾一手扶着他的东西,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见身前的人迟迟没有动静,他威胁道,“快点上,再不上我就干你。”   陆庆浑身一震,他头一回从身边人嘴里听到这么直白的话,整个人又惊讶又害怕,“干...干什么?”   “干你。”   身前的人身子一颤一颤地终于泄了,林时雾把人擦干净带到床上,等自己也收拾好陆庆已经搂着被子背对着他睡熟了。   他搂过陆庆的脸和他接吻,只把人亲得快喘不过气了才放开。   陆庆再迷糊也清醒了一点,半睁着眼看清林时雾的脸后他嘟囔一声,“干嘛啊,睡觉。”   林时雾把他洗干净后没跟他穿衣服,此刻两人都光溜溜的,林时雾把手伸到他的腰侧,把人像是烙饼似的翻过身,“你睡你的,我干我的。” 第151章 番外之同心-7   两人疯狂纠缠了一整夜。   陆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跟被撵断了似的。   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抬起没什么力气的手去摸自己的腰,然后浑身一僵,昨晚的回忆如潮涌来。   他想坐起来拿手机看时间,林时雾拍拍他的屁股示意他别动。   陆庆想动也动不了,他声音就跟快断气一样:“呜呜呜....我腰断了...呜呜呜....”   “......”   林时雾揉了揉眼睛,把爪子搭在他腰侧按了按。   “嗷!疼疼疼——”   林时雾轻笑了声,“真这么疼?”   “废话!你让我压一次试试?!”   陆庆努力回头瞪了他一眼,脸颊气得发红,在这种事后清晨竟然有种别样的风情。   两人很久没一起做了,本来老夫老夫,这么一来还真找到一点激情热恋的感觉。   “几点了?”   “快五点了吧。”   陆庆看着外面暗沉沉的天,“啊?还没到早上吗?”   “是下午五点。”   “我们睡了一天?!”陆庆也顾不得腰疼了,努力爬起来去摸手机,“完了完了,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了,我今天怎么能不去公司呢?我有很多事情没安排呢。”   他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上面有数不清的未接电话和短信。   “你是老板,如果什么事情都让你亲自做,你公司员工是干嘛用的?”   “那不一样。”   林时雾看他慌忙的动作没有说话,良久吐出一句,“对了,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正钻进衣柜里找衣服的陆庆手一顿,立马分析出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林时雾肯定不是问他回来之后的事,那就是....这时候他才想起来林时雾很久之前就让他离王烈远一些。   “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他有点心虚地问。   林时雾把被子一把掀开,赤脚下地走到他身边,“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带有压迫性的气息靠近,陆庆咽了咽口水,被困在衣柜和男人胸膛之间的姿势让他更紧张了。   “额,昨晚是司机送我回来的还是...”   “是司机送你回来的。”   林时雾回答的很迅速,在看到陆庆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后,故意逗他,“但是我也在车上。”   “......”   陆庆讪笑两声,“那个,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啊。”   “我给你打了十个电话你都没接。本来以为你在忙,结果再打你就关机了。”林时雾的手机点了点他身后的木制拉门,那声响和陆庆的心跳重合,让他有种自己的生死都掌握在这人手上的感觉。然后就听他问,“没什么要解释的?”   “那应该是我手机没电了。”陆庆比他矮了几公分,仰头看着他讨好笑笑,“我不是故意和他去喝酒的。我就是,我就是怕拒绝一次以后不好拒绝了。”   “我不想再从别的男人手里把你接回来了。”   “绝对没有下次。”陆庆就差没举手发誓了,“你不生气了吧。放开我先让我去公司?”   林时雾拍拍他的脑袋,从他身后拿出一件黑色的衬衫,“穿这件吧。”   “行行行。”陆庆平常很少穿黑色衬衫,因为他本身就有点黑,所以他坚信自己穿黑色的衬衫会显得自己更黑。不过既然是林时雾挑的,他倒可以勉为其难的穿一穿。   林时雾特别喜欢看他穿黑色的衣服。可能是因为陆庆平时实在是不常穿深色,所以偶尔几次见到时都会觉得很新鲜。而且他觉得陆庆穿白色衬衣黑色西装时,总想把自己往成熟男人的身份上靠,可他在自己眼里明明还是个小朋友呢。穿黑色的衣服会有一种很桀骜,很不可一世的感觉。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陆庆就像一把藏在刀鞘里的匕首。即使还没出鞘,似乎也难掩其锋芒。如今他有意打磨自己,让自己变得不再那么伤人。这固然不错,可林时雾还是很怀念他第一次见到陆庆时的样子。   陆庆慌忙赶到公司,助理见他终于来了松一大口气。连忙把积压的工作和明日的安排一股脑的报告给他听。他一偏头,助理见到他脖子上的红痕,暧昧又了然的笑了笑。   等陆庆好不容易理清了一点思绪,公司只剩他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了。   他见助理在隔壁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忽然过来敲了敲他的办公室门,“总裁,有人在那里等你。”   “谁?”   “一位先生,说是您的朋友。”   陆庆合上笔走出去一看,竟然是林时雾。   “你怎么来了?”   “看你好久不回来,给你送饭。”   助理从来没见过这人,好奇的望了他两眼。陆庆带人进去,完全没有要介绍的意思。助理觉得这可能是他们总裁的朋友,也没多想就回家了。   林时雾来他公司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办公室也是除了刚装修的那次来过。所以他还挺新鲜的。   “你做的?”   陆庆打开保温盒,满足地闻了闻,“嗯,还都是我喜欢吃的。”   林时雾坐到他办公桌旁边,撑着下巴看他狼吞虎咽的,“你这一天没吃东西了,别吃那么急,等会儿消化不好。”   “我这都饿过头了,已经没感觉了。”陆庆拼命往嘴里塞西兰花和虾仁,“凭什么大家都是第一回 学做饭,你就做那么好啊。”   林时雾看他在那吃的那么急,适时的给他倒了杯水,“这东西是看天分的吧?你做不好就别做,我以后做给你吃就行了,操什么心呢?”   陆庆撇撇嘴,心想你做饭是好吃,就是不常在家。   林时雾看他吃完饭,又陪他加了会儿班,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凌晨前回了家。   陆庆一看他的靠近,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哎,你今天自己洗澡啊,别想对我做什么。”   林时雾一挑眉,“真不做?”   “不做不做,明天要早起。我可没那么好的体力。”   林时雾嗤笑一声,不知是在嘲笑他还是觉得他可爱,但还是老老实实一个人进了浴室。陆庆把自己扎进被子里,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陆庆和那个合作对象约的第二天早上十点,因为林时雾也要跟着去,所以,陆庆让林时雾假扮成了他的司机。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那位蔡先生提到的新人竟然是王烈。   他看到王烈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几乎不用想也知道林时雾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趁着众人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林时雾把陆庆拉到一边,“你知道他要来吗?”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陆庆现在真有点觉得这趟旅程是个错误了。   和王烈还有林时雾一起在飞机上待十几个小时,天啊,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林时雾牢牢盯着他的背影,看他走到蔡先生那边,王烈似乎正在说些什么。说着说着王烈朝他看了一眼,林时雾眯起了眼睛。   这人,在挑衅他。   可是这是陆庆的工作。   陆庆看着是个直性子,很容易被哄骗也很容易相信别人。但他心里有一堵随时准备撞的南墙,犟得不行。   他不能破坏陆庆的工作。   林时雾心里好不爽,但面上只能忍着。   过了一会儿陆庆回来了,怕他不高兴,语气有点小心翼翼的,“待会儿我们坐一起,我不理他,你别不高兴好不好?”   林时雾逗小狗似的挠了挠他的下巴。陆庆知道他不舒坦,就乖乖站着让他挠。   “我没不高兴,你是我的,你一直站在我这边。他看着才难受呢。”   陆庆想说会不会是他误会了,他觉得王烈对自己根本没有那种感情。但是看他那么认真,自己还是什么都没说。   而且他也挺喜欢看到对方对自己有占有欲的,他们之间吵过架,也打过架。但是好像还没有为对方吃过醋。这也算是一个挺新鲜的经历了。   王烈站在角落默默看他们互动,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诡异的笑了笑。   直到飞机起飞,他们相处的还算相安无事。陆庆放下心,等飞机稳定些了,就跟林时雾说自己要去上厕所。结果没想到自己刚走就出事儿了。   他才上到一半,外面的门就被激烈的敲响。   “陆总,陆总不好啦,你的司机和我们王先生打起来了。”   在那一刻,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知道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啊,就好像俩人说了一会儿话,就突然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打的可凶了,都见血了。”   他没委屈自己。直到完整的上完厕所还洗好手了才出来。   可能是相信林时雾的身手,知道他再怎么样也吃不了亏。他甚至想晚点回去,这样就不用接受蔡先生的询问了。   私人飞机里的小客厅现在已经是一片狼藉。玻璃渣子碎了一地,地毯上散发着昂贵酒香的味道。   两个人分别被两拨不同的人拉着。见到陆庆来,都纷纷看向他。   “打啊,怎么不打啦?我就坐这看你们打。”他的语气不知道是失望还是生气,冷冰冰的眼神真让两人住了手。 第152章 番外之同心-8   陆庆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转来转去。见两人不打了,才让人把医生叫过来。   “别再闹了。”   两人没吭声。   林时雾嫌恶的拍拍手,走到他身边说了句,“我先去洗洗。”   陆庆应了声。   其他人见气氛不对都赶紧溜了。   小小的空间内只剩陆庆和王烈两个人。   “王烈,你怎么想的。这样有意思吗?”   “挺有意思啊。”王烈一边笑着一边靠近他,结果被陆庆用手机抵住胸口,只能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   陆庆平时看着傻乎乎的,冷下脸来的时候还真能把人唬住。   王烈态度软化下来,主动退后两步,“行,这回是我不对。”   “王烈,别做多余的事。不然咱俩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轻笑一声, “陆庆,我一开始就没想跟你做朋友。我听说陆叔叔现在都没让你带他回去过,这可不太妙。怎么,你还真想一辈子为了他不回家啊。”   见陆庆不说话,他低头弹了弹大衣上的褶皱,语气更显兴奋,“你不会真以为只因为他是个男人你爸才不同意吧。这圈子里什么腌臜事没有?连兄弟共...算了,那些脏事我就不给你举例了,省的污了你耳朵。你在外面玩了这么多年,也该收心了吧。真要论适合,我才是最适合你的。我们家世、兴趣,甚至....呵,某些口味都是契合的。我敢保证,陆叔叔看到你和我在一起之后,绝对不会再为难你。”   “你还挺自信。”陆庆垂下眼睛,偏头看了眼小窗外的飘过的白云,“也对,你一直都挺自信的。”   “反正你也做不了继承人了,不如来做我的枕边人。”   “......”   陆庆不会因为他口头占几句便宜就怎么样,反而抬眼看他,“你和蔡先生是什么关系?”   “我出生的时候是他带了我一段时间,算是我干爹吧。”   陆庆“哦”了一声,“那你知道我们这一趟出来是干嘛来的么?”   “送他出国?”王烈歪了歪脖子,“我没太了解,你知道的,我前天才回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突然回来么?就是因为你。”   陆庆盯着他不说话,也没有表情。   “听说你接了我干爹一单生意,我就巴巴的跑回来了。怎么样?我可是听说白循光前段时间在逸群发了好大一通火,就因为他没陪你过年。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接手了家里的生意,现在已经步入正轨,没人管得了我。你呢,和我在一起,是想回家还是继续你现在的事业都没关系,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没问题。我们这种人,一出生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不会饿死。”   “......”   王烈给他倒了一杯酒,笑得开怀,“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心里在想什么的时候,其实从你的表情都能看出来。”   “哦.....那你说说我现在想什么?”   “你想干坏事。”   “......”   “没事儿,随你要做什么。反正我现在看重的只有怎么得到你。你好好考虑啊,但是要快一点。等了这么多年,我的耐心都快不够用了。”   “王烈,你爸妈没有教过你喜欢什么不是一定要得到的道理吗?”   “没有。”王烈理直气壮,“我只学会了想要什么东西就算抢也要抢到手。”   “王烈,你是不是有病。”陆庆把他递过来的酒杯打翻在地上,漂亮的玻璃被子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你现在倒是挺硬气啊。我们认识那么久了你怎么从来不说你喜欢我。我刚和林时雾离开的时候你也什么都没说,不是吗?现在装的一副好像是我在考验你的模样是在干什么?”   “我现在和他好好的你干嘛老是做些多余的事,你不觉得你这行为很像小三吗?圈子里最烦的是哪种人不用我说吧。”   王烈眯眯眼睛,被他这通话气得胸膛起伏两下,“陆庆,你也不小了,还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能支撑你们一辈子?”   陆庆摇摇头,觉得他真是把人心都想的太臭了。   刚转身欲走,就听到他幽幽出声:“我听说他有个妹妹在上大学,就在A市。”   陆庆脚步一顿,猛地回头快走两步一拳就打在他脸上。这一圈用了他十成十的力气,直接把人打昏在地上。   还好他们周围没别人,陆庆毫无心理负担的把人挪到座位上,找了几个人看着他。   陆庆去找蔡先生之前先回自己的小房间看了看林时雾。   林时雾坐在床边,医生正给他消毒。   他倚在门口看他们,林时雾感觉到有视线在盯着自己,回头看到是他,想笑笑,结果牵动到伤口,就皱着眉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直到医生离开,陆庆才开口,“怎么会让自己受伤?”   “也不能一点伤痕没有,这样岂不是很像我在欺负他。”   陆庆勾了勾嘴角,快步走近,低头看着他,还摸了摸他的下巴。   他们两人之间甚少有陆庆俯视他的时候,这么个视角两人都挺新鲜。   林时雾伤的不严重,只是有几处地方稍微破了点皮,只不过他白净,就算只有一块儿红肿也特别显眼。   “你再晚点回来,我都忍不住把他胳膊卸了。”他很少会说这么孩子气的话,陆庆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看着林时雾,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口边缘,“你在这儿等我一会,我去见一下蔡先生。”   “嗯。”   林时雾一直到很久之后都记得陆庆这时候的眼神。非常温柔甚至是澄澈的眼神,从而显得他此刻看起来有些天真。   林时雾感觉心脏沉甸甸的,不是因为他们在万里高空的失重感,而是他在这一刻,才发觉自己真的很爱陆庆。   “早点回来。”   林时雾看着他的背影想,他得挑个时间好好和陆庆聊一聊他们的以后。   蔡先生的房间在飞机的头舱,陆庆估计他没听到刚刚的动静,但不排除有人已经报告给他了。   “蔡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蔡先生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书,见他来了就把书合上,示意他坐。   “小陆总有什么事吗?”   陆庆坐在他对面,表情十分坦然,“我要和蔡先生说一件事。其实,我的司机还有一个别的身份。”   “你说。”   “他是我的爱人。”   “咳咳咳——”蔡先生被刚送进嘴里的茶水呛到,“你。小陆总,你这可不能乱说啊。”   “蔡先生觉得我会乱说这种事情吗?”   “......”   陆庆慢条斯理的拿桌上的手绢擦了擦被茶水溅了几滴的手背,“蔡先生,从你一开始提到我爸我就觉得不对劲,再加上王烈忽然跟过来....这是你们做的一个局吗?怪不得您出价这么慷慨,原来猎物是我啊。”   蔡先生对他露出一个笑,似乎想要安抚他,“小陆总怎么这样说,大家一起做生意,你来我往不是很正常吗?说什么猎物不猎物,伤感情。”   “我爸的目的是什么?”   “这......”他看起来有些为难。   “您就直说吧,都到这份上了难不成还要瞒我?”   蔡先生低头微微叹气,“其实你也不能怪你父亲,为人父母,我能理解他。他只不过是想给你提供另一个选择,能让你以后的路更好走一些。”   “那也要先问过我愿不愿意吧。”陆庆双手都放在小桌子底下,一只手死死掐着另一只手的手心。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忍住不掀了桌子的。“这次合作结束以后,麻烦您转告他,有什么话、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行,不用搞这么麻烦。避开不见的又不是我。”   他冷冷地撂下这一句话就要离开。   “你不知道他病了吗?”   陆庆浑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僵住了。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蔡先生用平静的目光来回应这个还不算成熟的青年,“你父亲病了。”   “你骗我。”   他声音停了停,给自己的观点找到一个有力的支撑,“他病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连一丁点消息都没听说。”   “因为没几个人知道。公司里的人都以为你父亲出差去了,实际上他在家里养病。你知道吗,本来我这一单就是要找你父亲的,因为他不能来,又推荐了你,我才来找的你。”   陆庆微微摇了摇头,表情变得有些焦灼,过了几秒他问,“他...他病的严重吗?”   蔡先生没说话,就看他低着头等自己的答案的样子,直到陆庆实在忍不了敢抬头看他了,他才开口说道,“你父亲年轻时吃了不少苦,现在年纪大了,身体扛不住那些伤病,才会病倒。”   陆庆的表情难看极了。   “你知道么,他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吃了许多你想象不到的苦。他为你打拼出一条不用再那么辛苦的后路,你却偏偏不走,怎么能让他不心寒?”   “我......”   这个事实显然打击到了陆庆,因为他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我发展自己的事业.....这是好事,他会为我开心的。”   “傻孩子,你才二十七岁。你在二十七岁就几乎做到了你父亲四十岁才做到的程度,你以为只是因为你自己的努力吗?你姓陆,而在这个行业,陆家就是标杆。无论你有没有主动使用你们家的名号,你一直在享受这个姓氏带给你的便捷。”   “我当时明明没有——”   陆庆一怔,他开始怀疑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到底有没有意义。   在B市那几年,真的只是靠他自己打出来的那片天地吗? 第153章 番外之同心-9   蔡先生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晚辈。   “其实你父亲是不想让我告诉你这些的。父子嘛,有时反而不好沟通。但是有再多问题他也是你父亲。他如今病了,你就听话一些。”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陆庆有些失魂落魄地胡乱应了一声。   本来要找他来谈王烈的事情来着,这一打岔他也不想说了。   慢慢走到自己房间门外,几分钟的时间内,他理了理思路。   蔡先生不知道王烈对他说的话、也不知道林时雾和他已经打了一架;王烈不知道蔡先生这一趟行程的目的、可能也不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不然早就说漏嘴了;林时雾更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有任务在身。   三个人都以为只有自己提到的事情才是这趟行程的例外。陆庆干脆将计就计,从医生那儿搞到了能让人睡上一整天的镇定剂,一股脑全给王烈打了,又让人把他搬回自己房间,接下来的旅程果然安静不少。   蔡先生待在自己的小房间休息,他陪着林时雾一块儿商量落地之后的事。   “把蔡先生送到地方后你们的协议就终止了。然后我会和队友汇合,你是要先回去还是?”   “我回去,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陆庆想了很久,没把父亲生病的事告诉林时雾。   告诉他也只会把现在的情况搞得更复杂。   林时雾看起来想对他说什么,但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窗外余晖正浓,橙红色的光呈弧形缠绕在云层里,把他的眼睛映得很多情。   “好,那你先回去等我。”   林时雾觉得他们不差这几天的时间,等他回去再谈也是一样的。   而且这也不算是个谈心的好地点。   飞机落地后他们把蔡先生送到目的地,俩人上了不同的车离开。林时雾去做任务,陆庆乘飞机回国。   他让人直接把王烈送到了一个酒店,在他怀里塞了一张名片后又通知王家来接人。   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他才准备回家。   在回去的路上陆庆一直在思考他要以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的父亲。   如果陆明还是很生气呢?   如果陆明以他的病作筹码提要求呢?   如果陆明干脆不让他进门呢?   他乱七八糟想了很多,还半路拐去商场买了些补品。   陆庆让司机把车停到他们这个别墅区门口,自己步行之后的路。   他手里拎着两袋东西,觉得自己特别像曾经在路上见到过的,那些背着背包拉着行李步履匆匆回家的旅人。   大门的指纹锁他还能打开,推开大门往里走的时候,前院的小花园内一个人都没有。   别墅的大门也是指纹解锁,他推开门的一刹那,不得不说,回家这个念头瞬间戳中了他。   他这些年,还是很像回来的。   家里佣人少了不少,那些人看到他回来也很惊喜,纷纷凑上来喊他小少爷,还帮他拿东西。   “小少爷回来啦,我这就去楼上告诉先生他们。”   “不用,你们继续忙吧。”   陆庆把带来的东西交给他们,自己上了楼。   陆夫人听见动静出门来看,和正在上楼的陆庆打了个照面。陆夫人眼圈一下子红了。   “小庆!”   “妈.....”   陆庆垂下眼睛,有些手足无措。   陆夫人快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看他。   原本穿T恤留寸头的小男孩长大了,成熟了。如今他穿着西装,头发向后梳的整齐,偶尔几缕掉在额侧也不减成熟气质,像是能撑起一个家的大人了。   陆夫人又高兴又难受,想起在卧室里休息的老公,她压低声音,“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听说,爸病了。”   他微微弯下身体,让母亲能摸到自己的脸颊,十分温顺。   陆夫人叹了一口气,“不是严重的病,就是要多休息。我们都老啦,身体不如从前,一丁点小病就能压垮人。”   “我想去看看爸。”   “好,我带你过去。”   陆明正躺在摇椅上盖着毯子晒太阳。他看起来还好,就是面色有点憔悴。   “爸。”   摇椅压地的“吱呀”声忽然听了,他回头一看,差点没认出来这人是自己儿子。   他也见过几次陆庆离家后的照片,但是和真人站在面前的冲击力还是不一样。   “你怎么回来了?”陆明又躺回去,继续晃着他的摇椅,“和那人分手了?”   “没有。”   “那你就滚出去。”   陆夫人一听这话就不乐意,刚要加入战场,陆庆就把她拦住,示意要自己来。陆夫人自然是听他的,就说要下楼去给他准备好吃的,欢乐地走了。   “爸,我听说你病了,就来看看你。如今瞧着精神不错,看来是病好了。”   陆庆看他还能中气十足的让自己滚,放心了不少。   “我病了关你什么事?反正你也不在意我这个父亲。去关心你喜欢的人吧,这里不需要你。”   “......”   “爸,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儿没变啊。我只不过是喜欢一个人。你至于这么多年都不肯接受吗?”   “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们家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   “......”   陆庆猝不及防被抱枕砸中脑袋,一边觉得他不可理喻一边摇摇头转身走了。   看来这个家里,不是每一个人都欢迎他的。   陆夫人还在下面开心的准备饭菜。她一年也下不了几次厨房,今天真的特别高兴。正准备洗菜呢,她就看见自己儿子下来了,还冷着脸。   “怎么了这是?小庆,你去哪儿?妈妈正给你做饭呢。”   “妈,看来爸还是对我有意见。我就先走了。”   陆夫人急了,“就算他有意见,我想留我儿子吃饭也不用他同意。这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家。小庆,你甭理他,去沙发上坐着,待会儿陪妈妈吃饭。”   陆庆被她按到沙发上坐好,有点不确定,“那待会儿爸爸下楼.....”   “不管他。他要是不高兴就让他自己上楼吃去。”   她都这样说了,陆庆也没再说要走,还进厨房帮她打下手。母子俩一边聊天一边做饭,好像把缺失的那几年陪伴慢慢补了回来。   陆夫人的厨艺不是特别好,但是家常菜做的还可以。陆明下楼看见他俩一个端菜一个盛饭还有点懵。陆庆以前在家可是从来不干家务活的。   不仅不干,还娇得很。衣食住行都有专人伺候着,什么时候见他主动干过活?   他们家的佣人也是因为在陆庆离开后,陆家用不了这么多帮忙的人,就被辞退了一批。   虽说俩人在楼上相处的不甚愉快,但当着佣人的面,陆明没有再让他难堪。只是沉默地坐下来用餐,也不说话。   他不说话,陆庆也不想说话,一时餐厅里只有汤匙和碗碟的碰撞声。   “小庆啊,你过年有没有吃饺子啊?家里的阿姨今年包了你最爱的虾仁饺子,冰箱里还有好多嘞。等会儿妈妈给你带一些。还有来回走亲戚拿的特产放在家里我们都吃不完,你都拿回去,啊。”   “嗯,好。”   “还有啊。”陆夫人看了眼陆明,见他低头扒饭,也不想说些什么来关心儿子的样子就来气。   “你现在是一个人住还是跟你...交的朋友住一起啊。”   “我们住一起。”   陆庆觉得自己说完这句话餐厅更安静了。陆明还是没吭声。   这几年的时间足够陆夫人接受这个事实,她闻言点点头,继续问,“那你们俩在外面生活的怎么样?习不习惯?你们两个照顾不好自己怎么办呐?我听说他家庭条件挺一般的,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周围也不是特别方便。不然妈妈再给你们找一栋房子吧,再找几个人照顾你们,这样我也放心。”   “......”   陆明显然没想到自己夫人倒戈地这么光明正大。还没想好要怎么反驳就听陆庆说,“不用了妈,我现在在那边住的挺好的。而且过段时间我也准备买房子了。”   “是吗?已经选好了?”   陆夫人想趁现在多了解儿子的生活,完全不给陆明插话的机会。   “差不多定了吧。到时候和循光做邻居。”   “那很好呀。”   说起白循光,陆夫人就想到白家都接受了自家老公还在犟就一阵郁闷。她扭头对陆明说,“我听说循光那孩子陪着若斐去国外念书,一去就是好几年,白总也没说啥。老陆,你有啥想法没?”   陆明放下筷子,言简意赅,“没有。”   “老陆!”   “白循光那是从小在白总跟前养大的,白若斐是亲生的,俩人都知根知底,我有啥想法。”   陆庆勾勾唇角,“爸,我也是你亲生的。”   “别,我可没有这么大本事的儿子。”   陆庆一边劝自己不要生气,也不要顶撞父亲,一边做心理建设,“爸爸觉得对他不够知根知底,也得先想了解他吧。您连人都不肯见,怎么了解?”   陆明这时候忽然觉得他儿子出去历练这些年,某些东西还是没变。   还是很天真。 第154章 番外之同心-10   陆明身材高大,即使脸上带些病气也显得很威严。   他看着陆庆,“先不说别的问题。你俩没孩子,老了以后怎么办?”   “......”   陆庆觉得他爸抓问题的角度真的很刁钻,而且他还真没考虑过孩子的问题。他和林时雾这几年过得稀里糊涂的,他处于打拼期,林时雾又是个光做不说的人,他们两个之间的事还没搞清楚,哪里想过孩子啊。   但是在他爸面前又不能实话实说。一定要给他一个自己已经考虑的十分周到的印象。   “咳...我们还年轻,再过几年可以去领养一个。再说了现在很多人没有孩子也活得很开心啊,爸你不用担心这些。”   陆夫人在这个话题上是最兴奋的,她看着陆庆,脸上的笑都溢出来了。   “如果要领养,就领养一个小男孩再领养一个小女孩吧,多领养几个也没事啊反正家里养得起。”   “妈你先别激动。”陆庆尴尬地笑笑,“以后再说哈,以后再说。”   “好,且不说别的。王家那小子可是在你不在的时候来过好几趟,看着对你这么殷勤你也不跟人家说清楚?”   陆庆鼓了鼓脸颊,瞧着有点不高兴,“他来您跟他说清楚不就行了?他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了我再怎么跟他说都没用,下次他再来还是您去说罢。”   “我就对他很满意啊。”陆明觉得如果要他选一个,他肯定选王烈。   “您是对他的家世满意吧。”   陆庆这话说的挺冲,但是陆明没生气,反而点点头,“非我族人,其心必异。”   陆庆听了差点吐血。   “....人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您拿这个就打死一船人,这不公平。”   陆明冷冷一笑,“如果有一天他们两个起冲突正面对上,林时雾怎么办?在A市和别人对上可没有近身肉搏的打法,阴暗面里能用的手段多了去了。你要帮他还是不帮?他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能帮助你吗?难道你以后要在A市低人一等任人欺负的活着吗?”   “......”   “一个赢不了的人,得不到我的认可。”   “......”   陆明用几十年的阅历挑了个他现在回答不了的问题来为难他。很显然,陆庆确实回答不出来。   然后大家都不说话了。   吃完饭后陆庆没有多待,带着两大包自家老妈装得满满的食物袋子回去了。老妈对他最大的担心就是怕他饿着,但他没好意思说,林时雾不在家的时候,厨房根本没机会用,这些食物得存冰箱一阵子了。   第二天他给自己放了天假,没去公司。睡到中午起来后点了个外卖,没在家里耽搁太久,他还得去见王烈。准备这次跟他彻底说清楚。   但是在见王烈之前,他还得去见一个人。   A市的郊区有一所艺术大学,学校周边有许多非常受欢迎的小店,装修的精致漂亮,整条街都洋溢着青春文艺的气息。一到傍晚学生们下课的时候,这边总是很热闹。   “大学啊....”   他当年赌气都没读完大学就跑出去了,现在想想还有点遗憾。   陆庆把车停在那条小路的路口,等人过来。   没一会儿副驾驶那边的车窗就被人敲了敲,他偏头望过去,笑着给那人开了门。   “陆哥!”   “时瑾。”   来的女孩是林时雾的妹妹林时瑾。   小姑娘在学油画,已经大三了,平日里都住校,和陆庆一块儿吃过几次饭,这几年林时雾比较忙,和陆庆的交往就多了一些。   “陆哥今天怎么来了?”   “带你吃好吃的去。”   “好呀。”   小姑娘开心地拍了下手,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林时瑾虽然不太了解自己哥哥具体在做什么,但是知道是挺危险的工作,平日里也很乖巧,安安静静的。陆庆挺喜欢她的。   “对了,你把前面的抽屉打开,有个东西给你。”   林时瑾拉开那个抽屉,果然看到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她打开一看,是一块做工非常精致的手表。   “陆哥怎么突然送我礼物?”   “公司刚发明出来的小玩意儿,你带着吧。”   “谢谢陆哥!”小姑娘笑得很甜。   “对了,这块表里面还有个安全装置。如果你遇到危险,或者需要帮助,就按一下旁边的钢针。我这边就能收到消息。”   “这儿吗?”她指着那个小小的钢针,“好神奇哦。”   “还有,这个你拿着。”陆庆递给她一张卡。   小姑娘推脱说不要,“哥哥说不能拿你的钱的。再说我是大孩子了,如果想买什么我能自己出去挣。”   “这就是你哥给你的,我替他捎过来。”陆庆面容平静地扯谎。   “真的啊。”   “不信你自己去问他。”正巧碰上红灯,陆庆拍拍她的脑袋,知道自己都这么说了她肯定不会问。   林时瑾不疑有他,开心的收下了。   两人吃过饭陆庆送她回学校,还是把车停在原来的地方,怕给她招惹麻烦。   他亲自下车给林时瑾开门,拎着带她买的其他零食,送她进了学校。   “别耽误你上晚课,快回去吧。”   “好,陆哥再见。”   结果陆庆万万没想到她们学校第二天要举行一个活动,需要家长签字,林时瑾也没多想,一下课就给林时雾打电话了。   “哥,我们暑假有个去欧洲游学采风的活动,得要你签字,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三四天吧。”林时雾在会议室外面,扭了扭脖子,“最近怎么样?”   “我挺好的。”小姑娘正在洗漱,换了只手拿手机,“哦。对了哥,昨天陆哥来看我了,还带我去吃了好吃的。”   “他那么忙还抽空去看你了啊。”林时雾想到陆庆面色柔和了点,“去吃什么了?”   “吃了日料。感觉那些食物都好贵啊,吃完之后觉得食堂都不好吃了。”   听了妹妹孩子气的话他笑起来,“嗯,等我回来再带你去。钱还够用吗?”   “哎?不是,哥你不是刚让他带零花钱给我的吗?”   话音刚落兄妹两人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电话里安静了两秒。   “他之前也给过你钱吗?”   “...上次给了我一个钱包,里面装了些钱。这次给了我一张卡。”   那边叹了口气,“行了我知道了。”   林时瑾有些踌躇,“哥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没事,你也不知道。”林时雾抬抬手示意会议再暂停一会儿,他走出房间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安抚小姑娘,“等我回来再说,你不用担心,他给的你就拿着吧。”   挂了电话他拿着手机静静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给陆庆打过去。   没想到竟然不在服务区。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会议室里已经有人出来催他了,他摆摆手,又打了一次。   陆庆正跟王烈对峙呢,两人被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惊得够呛。   时间倒回十一个小时前。   陆庆送完林时瑾就去了和王烈约好的地方。   当时把他弄晕给他塞名片的时候,名片背面就写了这次会面的时间和地点,他也知道王烈一定会去的。   他今晚一定要把王烈的事情解决掉。万一解决不好就再说吧,给林时瑾那块表也是未雨绸缪,万一王烈真这么丧心病狂他也不至于太被动。   他们约的地方是在一家坐落在湖边的咖啡馆。   不过这个湖是个人造湖,咖啡馆周边也是植被公园比较多。他这个点开车过去,周围的人寥寥无几,瞧着有些吓人。   夜黑风高,陆庆觉得这地方特别适合干一些坏事。   王烈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两人很有默契的都没带保镖。   他推门进去,王烈朝他挑了挑眉,指了指右脸颊的伤。   “如果想赔罪怎么也得请我喝酒吧。把我拉到这儿喝咖啡什么意思?”他瞧着不仅没生气,还对陆庆好言好语的,带着一丝宠溺。   “谁要请你喝咖啡了?”陆庆坐在他对面,朝服务员招了招手,“冰美式,一杯。”   王烈嗤笑一声,“陆庆,你真行。不过我就喜欢你这个性,带劲。”   “那我建议你去找个S。”   “......”   王烈脸上的笑容消失一秒又重新挂上,“看你也不是来给我道歉的,说吧,找我出来干什么?”   “这只有咱们两个,所以我特别正式跟你严肃的和你谈谈这个问题,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指的是咱俩之间的问题你是怎么想的。怎么才能把这事解决,你开个条件吧。”   “我们家不差钱,我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你说除了把你自己交给我,还有什么办法能弥补我这么多年的求而不得呢。”他专注地看着陆庆,脸上一幅情根深种的模样,却让陆庆觉得像是被一只冷冰冰的蛇盯上了。   他浑身一麻,强迫自己镇静点。   “王烈,你还记得咱俩当年一起被送到‘铁盒子’的时候,我们时隔好久不见,我以为你会收敛些。那时候你第一次来,就是跟自家保镖打着架来的。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人拧,从小到大都没变过。但是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我知道你父亲交给你一个挺重要的任务是吧,但好像出了点问题。”陆庆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甩给他,““这份招商文件的漏洞你打算怎么补?你要是能把咱俩之间这点破事儿理干净,我就给你补上。”   王烈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你怎么能把我对你的感情叫做破事呢,太伤我的心了。”   陆庆脸上的表情更冷漠了,“你这个工程已经算是一个烂摊子,根本不会有人接手的。如果你就让它在那儿烂下去,你起码要亏八位数。你答应我的条件,我来接手。你依旧能按这套方案里标着价格挣到钱,也能继续在你爸妈面前表现你的能力。”   “小陆总这么大方啊。”王烈换了个称呼,陆庆的脸色也变得好看了一点。   毕竟也是认识这么多年的朋友,又是喜欢自己的人,他也不好赶尽杀绝。换了个称呼就说明他想好好聊聊,这也是陆庆希望看到的。   “服务员,我也来一杯冰美式。”他招招手。   王烈和他一来一往,竟然觉得有点热了。不是心里,是下半身。   陆庆松了一口气,“嗯,这个亏我愿意吃。王烈,咱俩真不一样,也处不到一起的。我自己的事情也很多,实在是不想再有更多的麻烦,咱俩到现在为止就可以了。你及时收手,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   “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可以好好考虑。但是你说的这个事情太突然了,总得给我几天的考虑时间吧。”   王烈喝了口饮料,把文件递回去给他时,袖口不小心沾到了他的杯沿。但陆庆被他说的话吸引,没有注意他的动作。   他开的这个条件基本上是给对方纯送钱,没有傻子会不接受的。既然对方松口了,就是有很大可能性。   “行,你慢慢考虑,这段时间就别来找我了。今晚就这样,我走了。”   王烈耸了下肩,看着他站起来又叫住他,“哎,你得送我回去,我没车。”   “......”陆庆皱眉看他,“你车呢?”   “你昨天把我送回去的时候我那个样子,家里老头不生气才怪呢。我被赶出来啦,这几天住酒店。”   陆庆忽然感觉自己脑袋晕了一下,但是马上又恢复了清明。只有短短一瞬,他心里没当回事。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被王烈气得,但是又不能真的不管他,就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直到第二天他醒来。 第155章 番外之同心-11   第二天一早陆庆睁开眼睛的时候,恨不得把躺在他身边的王烈掐死。   也不知道他到底下了多大剂量的药能让自己一晚上没意识,如果不是看到自己身上的衣物没有被动过,王烈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操 你 妈 的王烈!”   陆庆清醒过来后一个翻身跪坐在他身上,双手死死掐着他的脖子,“你他妈的竟然敢给我玩阴的!”   “咳——”   王烈看起来一点儿危机感都没有,甚至还朝他艰难地勾起一个笑,面容有些扭曲,“不是要做朋友吗,朋友一起过个夜怎么了,又没对你做什么。”   “......”   陆庆没搭理他的嬉皮笑脸,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有哪里不太对劲。好像是小腿那里....他回头一看,靠!他脚上怎么有根链子!   淡金色的细链从床脚延伸到他脚踝的小锁环上。因为重量实在太轻,他竟然没第一时间发现。   他手里还掐着王烈的脖子,目光跟刀子似的从他脸上划过。   盛怒之下他反而冷静了下来,“钥匙呢?”   “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王烈的眼神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儿,似乎很喜欢他这幅隐忍的模样。   陆庆咬牙切齿,“给我解开,我们的约定照旧,这事我当没发生过。”   王烈没想到他都这样了陆庆还以为自己会放手。真是单纯啊。   他心情很好的抬手在陆庆小臂处拍了拍,惹得对方躲开,他也不生气,“不用了,那个工程我愿意为了你烂在那。你还有什么筹码跟我谈吗?没有就先松开我,我去给你拿吃的。”   陆庆在脑子里飞速过滤刑法里杀人要判几年的法条,狠狠瞪着他。王烈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似乎是笃定了他不会做什么。   陆庆真是没想到他会疯成这样。   思考了一下现在的状况他松开手,转身去研究那条链子。   他一边拽那条链子一边问,“你打算就这么一直关着我?”   “嗯哼。”他语气好似还有点骄傲,“别试了,这是目前市面上最结实的一款材料做的,链子和锁浑然一体,锯都锯不断。”   “......”   陆庆没理他,还是一直在拿手硬拽,动作间牵扯到锁着脚踝的圆环,那一块皮肤被磨得开始肿胀发红。   王烈眯了眯眼睛,“陆庆,现在你是我的了。我不允许你受伤你就不能受伤。别逼得我把你的手也锁起来。”   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激怒他,他点了点陆庆的锁骨处,“而且,你没觉得这里有点疼吗?”   陆庆动作一僵,慌忙摸上去。   草。   王烈这时候倒是怕他一气之下真的搞死自己,下床离他远远的。   陆庆又摸了两下那处伤口,这时候才有点慌了。王烈竟然知道他身上有定位芯片还给他取走了!   他现在浑身上下就穿着一件薄衬衣和西装裤,什么工具也没。   他观察四周,他们现在待的这房间非常大,只有一盏小小的台灯立在离床最远的角落。整体的装修风格偏西式,简洁但不廉价。而且隔音很好,他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他们现在绝对不在什么狗屁酒店里。他甚至怀疑他还在不在国内。   确实,一晚上时间足够王烈把自己送到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了。   陆庆发散思维,用自己过往的经验分析王烈可能的动作,越想越害怕。   麻蛋以后不会真要被神经病关在这里吧。   “王烈,我们有话好好说行吧。你这么锁着我我怎么可能对你有好脸色呢。”陆庆忍着恶心对他笑笑,“这样,你把锁给我解开,我可以跟你好好谈。谈恋爱也没问题啊,玩这么大真没必要。”   王烈自是没那么傻,一边配合他演戏,一边吊着他,“我还是喜欢看你伶牙俐齿的模样。”   陆庆脚上链子的长度只够他下床去旁边的卫生间,他自己站在床的另一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衣褶皱,看着他奋力挣扎的模样摇摇头,“好好待着。”   他端着面包牛奶上来的时候,陆庆正尝试拿链子磨那个圆环。   王烈把托盘给他放到床上,“吃吧,不够我再去拿。”   陆庆没理他,这时候不知哪里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陆庆眼睛一亮,这声音是从他手机上传出来的。   陆庆的手机放在大衣里,而此时大衣被扔在了床对面的桌子上。   他想去拿,但行动自由的王烈动作更快。他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时笑出了声。   他晃了晃手机屏幕给陆庆看,在看清来电显示的时候,陆庆嘴里下意识就吐出一句脏话。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还是陆庆先投降了。   “王烈,你把手机给我。”   “双木?是林教官吧,你们互相给对方的昵称还真是特别。”   “你不给我手机,没人接电话,他会怀疑的。”   林时雾现在肯定怀疑他为什么不接电话,然后就会查他的定位,然后就会发现自己身上的定位不在了。   陆庆想到这儿身体放松了点,他此时此刻真的太庆幸自己有个擅长侦察的男朋友了。   “不会哦。”王烈把手机扔到一边,慢条斯理地给他剥开装面包的纸袋。   “什么意思?”   这面包像是刚出炉不久就被送过来了,热气和香气蒸腾上升。可惜的是,陆庆满脑子都是那通电话。   “你不怕他找过来吗?”   见王烈不接,陆庆反而有点高兴。   凭林时雾的缜密程度,应该已经发现不对劲了吧。   “你的号码会被转接到无信号服务区,而你的助理会收到一条你去国外出差的邮件。这半个月,只有咱们两个人。我会让你习惯我的。”   “......”   另一边的林时雾打电话听到对方不在服务区的留言后疑惑了一刹那,果然打电话给他的助理,助理查了查邮件,说老板出差去了,现在可能在飞机上。   “他有说去哪吗?”   “这个上面没写,说了半个月后回来。”   “行,我知道了。”   林时雾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又打电话给林时瑾,“陆庆带你吃饭的时候有说自己工作的事吗?”   “没有诶。”   小姑娘正在宿舍里洗漱,声音有点含糊不清的,“不过陆哥送了我一块手表,说是如果我有危险他就能知道。”   林时雾看着落地窗里自己的倒影,玻璃里的人紧皱着眉,开口道,“只说了这些?”   “对啊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林时瑾察觉到不对,“陆哥昨晚八点前都跟我在一起的。”   “行,我知道了,你好好上课。我会尽快回去。”   林时雾终于确定自己心里那股不对劲是什么了。   陆庆都有时间给他的助理发邮件,怎么可能不给他发个信息?   陆庆不知道林时雾什么时候会发觉到不对,但在此之前,他一定得自救。   跟疯子讲道理没用,得比他更疯才行。   这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对面的一张空荡荡的桌子外什么也没有。没有窗户,连门都被墙隔住,他根本过不去,也看不到门外是什么景象。这样一个无信号又封闭的房子不可能是临时找的,他很难不怀疑王烈早就有把他囚禁起来这个打算。   早上的面包牛奶被他打翻在地,没人来收拾。陆庆数着数,感觉起码过去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内这些食物已经隐隐有点变质的味道。   这地方应该挺暖和的。   他扒拉开床单用脚触摸地板,冰凉一片。   不是地暖,没有空调,他穿着衬衫竟然不觉得冷。而国内目前是初春。   他们要么是在南方的一个城市,要么在南半球。   王烈走之前显然被他不合作不求饶的态度气着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回来。陆庆巴不得他永远别回来。   他肚子开始有点饿了,整个人也特别累得靠着床头。唯一能让他打起精神来的就是想等出去了要怎么搞死王烈。   不知道是药物的副作用还是真的累了,想着想着他竟然睡着了。 第156章 番外之同心-12   漆黑的房间里传来夹杂着咒骂的喘息声。   陆庆从没想过自己会栽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里,他骂人骂的嗓子哑的不行,身下的床单已经湿透了,身上的衬衣也几乎变成半透明的,湿漉漉的贴在他身上。   王烈故意不开灯,在黑暗里晾着他。   “陆庆,你的身体真好看。”   湿掉的衣服贴着他的肌肉曲线,能让人清晰的抚摸到单薄衣料下鼓胀的肌肉。   “你越忍我越喜欢,这可怎么办?喊出来吧,这么久你不难受吗?”   陆庆要是能动,准得一脚把他踹到墙上去。   “...滚!”   王烈脸上的笑意消失,随即站起身拍拍手。陆庆仔细辨认着他的动作,不知道他怎么能在黑暗里来去自如。数着他的脚步记在心里,他如果能逃出去,就按着他的步伐一模一样的走。   忽然,陆庆听见自己的肚子叽里咕噜的响了起来。   算算时间他从打翻那盘早餐后还什么都没吃过,连口水也没喝。   “哈哈哈哈...”王烈又笑了几声,拍拍他的肚皮调笑着说:“你真可爱。”   陆庆仰着脖子大口呼吸,疲惫和欲望一起袭来,身体酸疼的不行。心里早就想把他一片一片切下来煮着吃了。   “饿了吗?”王烈凑到他旁边,语气贱兮兮的。   “...我饿了。”他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扭头把王烈一口一口撕咬成碎片。   “呵,早这样乖乖听话多好。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陆庆闭着眼睛,手腕和脚腕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一动就疼。他尽量稳住身体,低喘着用力。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王烈一直没回来。整个房间忽然震了下。   嗯?莫非是地震了?!   他还被锁着呢!   “王烈你个王八蛋给老子解开!”他大吼着,可惜声音喑哑,吼出来的声音也并不大。   周围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又传来一阵更大声响的震动。   再待下去,命都没了。   正当他欲哭无泪的时候,那震动停止了。随之而来的是,从头顶传来的一阵有序的敲击声。   “....怎么会从上面传来声音?难不成这房间在地底下?”   陆庆激动地快哭了。他艰难的把身体往上移,因为脚被铐住,整个人只能勉强的碰到身后的墙。   然后他就用脑袋一下一下的,奋力磕到墙上,希望能引起上面的注意。   半小时前。   “队长,我们找遍了所有的墙,也没有找到暗室。”   林时雾斜睨他一眼,对队员说,“再找一遍。”   王烈就坐在沙发上,轻轻动了动手指。   “你们擅闯我家,还把我家翻了个底朝天,弄得一片乱。就算是CBI办案,也得给我个理由吧。”   林时雾闭上眼睛,不去看王烈的方向,他怕他一看就忍不住弄死这人。   他冷声道,“就算把地砸了,把房子拆了,也一定要找到他。”   “...好的队长,我知道了。”   林时雾烦躁地看向窗外。天知道当他搜索不到陆庆身上的定位器信号的时候有多害怕。   多亏了陆庆给林时瑾的那块表里面的定位系统和他的车子共享链接,才给了他们一点线索查下去。   当时他把监控里两人面对面坐着喝咖啡的视频翻来覆去看了二十遍,才捕捉到王烈给他资料时从衣袖滑落出的一小粒药丸。   那药丸几乎只一秒就化开了,陆庆毫无察觉地喝了半杯。   他动用自己的关系查到车子目前的地址就查不动了,没办法,他还亲自上门,拜访了陆庆的父母。   陆庆的母亲是个很容易亲近的人,陆庆的父亲则是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在听他说了事情的严重性后才认真起来,着人去帮忙寻找。   不过短短半天,远在国外的白循光也知道了这件事,还打电话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动不了王家,陆庆的父亲却可以。   这个事实像座大山一样压在他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林时雾在那一刻才隐隐认识到为何陆庆的父亲一直看不上他。   陆庆的家人、朋友、乃至追求他的人,大概都觉得是他高攀了。   “队长,我们用回声探测器把这房子里里外外每一块地板都测了,还是没有发现。”   王烈懒懒的站起身,脸上挂着一抹“我就知道”的笑容。   他走到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诸位请离开吧。至于你们在我家造成的破坏,我的助理做好索赔书会准时寄到你们组织的投诉区去的。”   “......”   林时雾当然知道队员不会骗他,但是他也知道陆庆就在这儿。所有的证据再加上他的直觉,都告诉他陆庆在这里。   他环绕四周,最后看向厨房的方向,桌子上放着一块儿看起来刚拆封不久的面包。   王记的榛子面包?   他把装备箱里的笔记本拿出来,很快连上了这座房子外围的监控。其他人拦着王烈不让他到处乱走,林时雾仔细看着监控里显示昨天王烈开车离开又回来的两个片段。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一边自己分析一边把视频传给了CBI里一个电脑高手。   没过五分钟那人就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这视频是拼接过的。”   “怎么说?”林时雾抬眼看了下王烈。   “除了技术检测出来的以外,贴片调高清晰度加锐化就能看出车身后面被泥水溅到的斑点形状都不一样。这几天没有下雨。”   “我知道了。”   他把电脑合上,走到厨房的位置。十几年受过的训练让他在踏入这片区域的第一刻就判断出了刚刚王烈是从哪个角度进来厨房。   “他特别喜欢这家的榛子面包,却不喜欢上面的榛子。说是这味道太冲。”   王烈眼神暗了暗,“你在说谁?”   林时雾没理他,扭头和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人说,“去弄条警犬来。”   在那条边牧对着后院的泳池叫了半分钟之后,不用林时雾吩咐,陆家派来的保镖很迅速的就把水池抽干,有一个甚至从外面的车上抡了两个铁钎来。   “哎,小队长,要砸这个池子吗?”保镖扛着铁钎问他。   “砸。”   林时雾双手插着外衣口袋,一刻也没有犹豫。   王烈被跟来的警察看守在客厅,脸色越来越沉。   “老大!下面好像有动静!”一直在用地听收集声音的队员惊喜地喊了声。   林时雾的脸色却更不好看了,“快点砸!”   当他们终于在砸地过程中不小心碰到泳池旁边一块砖头,最左侧的池壁自动分开呈阶梯状时,林时雾已经率先跑下去了。   “陆庆!”   “唔——”   下面漆黑一片,还混着令人头脑发闷的熏香,林时雾拿手电筒一照,手一哆嗦差点把手电摔了。   他摸索着把灯打开后,下一秒他就朝身后怒吼:“去找钥匙!再拿止血药和纱布过来!”   陆家的保镖看到这场面也是心惊。自家的小少爷被折磨成这幅样子,不说这人,就是陆先生知道了,王家也保不下来他。   王烈死定了。   “队...队长,王烈说他没有钥匙,我就先拿了霸王钳过来。”   林时雾红着眼大吼的时候陆庆才微微清醒了些。   他很少看见林时雾穿这身黑色的工作式制服,第一眼看见床边的人影时眼睛还有点模糊,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结果被他一吼清醒不少。   “...你怎么才来啊?”陆庆声音小的和蚊子差不多,林时雾看到他血肉模糊的手腕脚腕已经气疯了,听到他的声音,他强行压下心里的怒火,一边把那可恶的手铐绞断一边沉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陆庆昏昏沉沉的,林时雾心疼的抹掉他脸上的汗水,“陆庆,这里有让你昏睡的熏香,你撑一会儿,坚持着别睡好吗?”   陆庆迷迷糊糊的点了个头,浑身上下还是难受的不行,解放了双手后一直往他怀里钻。   林时雾搂着他,把他从湿透的衣服中解脱出来,给他披上自己的外套,又亲了亲他的额头。   陆庆实在是对这事有阴影了,即使知道抱着他的人是林时雾也浑身僵硬的不行,眼角眉梢都是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林时雾也不再抑制浑身的杀意,一边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微微颤抖的身体,一边帮他清理,   “他碰你了吗?”   陆庆微微摇头。   他已经累惨了,整个人软在林时雾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带着血痂的手腕环过他的腰,十分委屈,隐隐有些哭腔。   林时雾紧紧搂着他,差外头的人送了毛毯和干净的衣服过来,他随手拿起一块毛毯把他抱住,“对不起,我应该来得再早一些。”   他压根就不应该让陆庆受这份罪。   “我一定会杀了他。” 第157章 番外之同心-13   不愧是王烈保证过的世界上最结实的锁链,CBI的几个人用了各种方法也解不开。   陆庆在林时雾怀里昏昏欲睡,被投喂了一点食物后终于坚持不住睡着,林时雾把人放平在床上让他休息,用毯子把他裹得紧紧的,然后轻声说道,“你们在这里照看他一会儿,有什么事情马上告诉我。”   陆家那几个保镖点点头。   他自己则是出去,找到队友第一句就问,“他还是没说钥匙在哪?”   队友小杨摇摇头,表情也不大好,“队长,我瞧着那人精神不大对劲。一直疯疯癫癫的说根本没有钥匙,会不会他自己都忘了啊。”   林时雾冷着一张脸往前走,一边脱掉制服上的护腕和一边解开外套扣子。   他让守在门口的几个人都出去。   林时雾一个人进了房间,把门关上前,小杨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担心地整个人趴在门缝上,“队长,你...你记得给他留一口气啊。”   林时雾直接把门踹上了。   “......”   两人在里面待了很久混乱的声音才停止,然后就是一阵令人心惊的寂静。   小杨和林时雾是同期的训练生,知道他当时的刑讯课拿了第一名,甚至还帮忙改版了几个小玩具。   他越想越恐怖,甚至开始觉得屋里那人有点可怜了。   直到林时雾开门问他,“找到东西了吗?”   “没有,他们把这房子都翻遍了,也没找到能打开那玩意儿的东西。”   小杨透过门缝隐隐能看见里面一室混乱的战况,浓重的血腥味顺着空气飘出,里面的人似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连胸膛的起伏都看不出。   林时雾拍拍手,面无表情的对他说了句,“拿根电线给我。”   他赶忙拉住林时雾的胳膊,“队长,他都这样了,电线就算了吧...”   “去拿!”   “队长,我们职责在身,你别冲动啊。”   小杨皱着眉,生怕林时雾真把人搞死了,拦着不让人离开。   王烈听见他们的争执,躺在地上无声发笑,肿胀的伤口牵扯到疼痛的神经,视线也是模糊的。   他承认他打不过林时雾,可林时雾就算折磨他又怎么样,还不是带不走陆庆。   他还是赢了。   现在陆庆还不是只能一直待在这里,谁也带不走他。   就算能解开他脚上的锁链,也解不开他心里的、自己亲手给他戴上的锁链。   二十几年前他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明明就是他和陆庆玩得最好,但是白循光搬进来以后,陆庆就总是喜欢黏着白循光。   “陆庆你去哪?”   “循光和我约好了出去玩。”   “上周你明明答应我要和我一起踢足球的。”   “可是循光的事情比较重要啊,你就和我们一起呗。”   “我不想和他玩,我只想和你玩。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可是循光来了啊,大家一起不是更好吗?”   “我不要!”王烈生起气来整个人都显得很凶,盛气凌人的把陆庆吓退了一步。   “那你就不去吧。”陆庆似乎觉得这不是什么事,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件重要的事就是白循光带他们去爬小区里最年老的那颗银杏树,为了拿一个别在上面的风筝。结果上面的果子全被晃下来砸进池塘,把里面的锦鲤全都毒死了。王烈就抱着足球站在不远处看着几家大人来领孩子,最后是陆庆替白循光背的锅,说都是自己的主意。   好不容易等白循光去S市了,他和陆庆一块儿上下学,去哪儿都在一起,周围的人开玩笑说你俩天天粘一块儿以后是不是娶媳妇儿也一块儿啊。那时候陆庆身材还没那么结实,十分稚气,天天在外面皮整个人晒得跟个小黑球一样,听到娶媳妇还红了脸。王烈心中一动,看他害羞更想逗他,“那当然得在一块了,是不是啊陆庆?”   陆庆低着头,声音含糊道,“.....我随便啦。”   后来他出国,再回来时陆庆身边又多出一个白若斐。   陆庆还敢问他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可是明明是他自己先忘记约定的。   他隐忍了这么久,终于能完全拥有这个人的时候却看到他眼里满是恨意。   恨吗?   恨也没关系。   最好一直恨他,记他一辈子。   这时一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声喊着,“队长您快去看看吧!陆少爷他,他在底下和人打起来了!”   王烈的手指动了动。   林时雾自然是以陆庆那边为重,让人把王烈看好后他赶过去,整个人跑得很急,差点被一颗小石子绊倒。   “怎么回事?!”   “有人喊了机械部的人过来开锁,结果不小心扯到链子把陆少爷弄醒了。他醒来以后就开始打人,不让人靠近。我们想给他打镇定剂怕他伤到自己,结果连那几个保镖都制不住他。”   林时雾皱着眉跑过去,果然看到陆庆拼命挣扎着,不让人碰。   陆庆紧紧裹着那张毛毯,“你们都滚!”   “都离他远一点!”林时雾小心翼翼的靠近他,让其他人都先出去。   等闲杂人等散的差不多他才走到床边,“陆庆,是我。我来了。”   他嘴巴瘪着显然是委屈坏了,眼睛波光潋滟,“你去哪里了?”   “对不起,我不该离开的,都是我的错。”林时雾拉住他的手给他检查,果然看到刚刚包扎好的手腕又渗出血迹。   “小杨!拿药箱过来。”   小杨很快抱着一个小巧的箱子跑进来,把东西放下后他刚想走又被叫住,“让机械部的人在外面等着。”   “好的队长。”   陆庆虚弱但好奇地看着他们,还有林时雾身上陌生的装扮。   袖箍、领带夹、黑框眼镜......   “原来你平时出任务是这种样子啊。”   林时雾应了一声,示意他伸手。   陆庆情绪稳定下来,老老实实地坐着,伸出手腕让他给自己重新包扎。   “疼不疼?”   陆庆摇摇头。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过了会儿陆庆问,“他是不是不肯给钥匙?”   林时雾低着头,前额的碎发垂下来,整个人显得柔软了些,“为了让你好受一点我实话实说,我现在是怀疑锁根本没有钥匙。”   陆庆本来红着眼,听到这话一下子笑出了声,“你怎么那么烦人啊,这话根本没让我好受好吗?”   林时雾也微微勾唇一笑,等把他的伤口都处理干净才说,“让机械部的人试试好吗?他们部门都是书呆子,不会乱看乱摸的。如果他哪里做的不好,你觉得不能忍受,我马上让他走。”   陆庆垂着脑袋不说话。   林时雾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后脑勺,“你别怕,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小杨哪里看见过他这么低声下气哄人的样子,瞪着眼睛左看右看,一副想八卦又不敢的模样。   陆庆权衡了下被限制自由和心理阴影到底哪个更让他接受不了,想了想还是离开的想法更迫切一些,就缩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陆庆脚踝上那个铁环准确来说并没有锁,它更像一个环环相扣的小零件,并没有明显的锁孔。   解开的工具像是个从两边同时按下的小玩意,得用一个东西把中心零件拨开才行。   林时雾愤怒的原因也是这个,他总不能把陆庆的脚给割断。   所以必须要找到那个东西,那就是能给陆庆自由的钥匙。   来的人是CBI年轻一代中最擅长解锁各种精巧小物件小零件的成员,外号DA。他研究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说,“林哥,咱俩都是四级,那些虚的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只能说这玩意儿是真的结实,如果搞不来那个小东西,就只有一个办法。”   “你说。”   “上头最近研制出了不少好玩意儿,其中有一项就是能够自动延伸到像这种严密缝隙里的一种药剂。里面有纳米大小的机械小虫,他们会搜索到里面最薄弱的部分,然后把自身带的一点点腐蚀性物质全都堆积在那处,运气好的话就能打开。”   “然后?”林时雾等着他说下去。   那人叹了口气,“有两个弊端,一个是这项药剂还没有经过足够的样本检测,尤其是没在这种材质上测试过,我不能保证它成功。另一个就是它对人体有极强的腐蚀性。”   陆庆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时雾就先否定了,“那不行。”   DA耸了耸肩,“我只能想到这个方法了。”   陆庆揉着太阳穴,十分头疼,“如果速度快一点,能在让它接触到我最短的时间内打开。其实也不会很严重吧。”   “这...不好说。这个铁环是完全接触到你的皮肤的,我们也不知道最薄弱的地方是哪儿、最后它会跟你接触多大面积,这东西也就比硫酸的效果稍微弱一点,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腐蚀到骨头,你这条腿就废了。”   陆庆陷入了纠结。   开锁小能手都说到这份上了,林时雾更不可能同意。   “你再研究看看。”   “行,我再看看。”他应下来,但是房间里的几个人都知道短时间内不会有更好的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密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个再加上小杨。   陆庆体内吸入太多那种熏香,一直都是困顿迷茫的状态,这一会儿的功夫又要睡着。他拉着林时雾的领口,“这次你不许离开了。”   “我保证我不会走。”林时雾把人按在自己怀里,拍拍他的背。   陆庆慢慢放任让那种混沌感包围自己,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手里还拉着他的衣摆。   DA见人睡了也不再做表面功夫,走出去研究这玩意儿的建模,心想自己也得开发一个类似的锁。   林时雾看他昏睡过去的模样,忽然招来小杨,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你去和王烈说,他要是再不拿出钥匙,陆庆的腿就要废了。你让他好好想想。”   小杨很惊诧,还是依言去做了。   【眼睁睁看着他困在那一点办法也没有,你真是废物啊。】   林时雾在安静的空间内回想起王烈的话,觉得他说的也没错。   废物就废物吧,他不想再看见陆庆受苦了。 第158章 番外之同心-14   陆庆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里了。   病房里的窗户半开着,窗帘也没拉,他一扭头就能看见对面楼上的点点灯火。   他心下松了口气,想着从那鬼地方出来了就好。   病房里只有他和林时雾两个人。   林时雾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眼睛微眯着似乎是困极了。这才短短几天没见,陆庆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手上打着吊针,脑袋昏昏沉沉的,嗓子也干的生疼。   “咳咳...咳。”   林时雾听见动静猛地从凳子上弹起来,视线锁定他的眼睛,“醒了?!”   陆庆眨眨眼睛,虚弱的朝他笑了一下。   “我——”   “先别说话,我给你倒水。”   林时雾手忙脚乱的,手一滑差点把杯子摔在他身上。陆庆见他这幅样子有点想笑,结果发不出声,又咳嗽了几声。   “别急,马上好。”   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来靠着自己,看他一小口一小口的把水喝进去才放下心,“怎么样?舒服点了么?”   陆庆点点头,抬眼看他丧丧的表情,忽然装出一副很着急的模样演戏逗他,“我的腿呢?我腿还在吧。”   林时雾无奈地应了一声,很给面子的勾了勾唇。   自己被喂了大半杯水可算是舒服了点,他清了清嗓子,看着握着滴管给他暖点滴的男人说,“那你呢?”   “嗯?”   “你怎么样?”陆庆微微抬手,似乎是想摸摸他。   林时雾轻叱一声,“别乱动。”他坐下来靠近陆庆,“你别乱动,伤口不疼吗?”   “你低下头。”陆庆轻轻摸了摸他瘦削的下巴,“怎么你这里的伤都没人给你处理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色这么难看你才是病人吧。”   “我没事,都是小伤。”林时雾握住他的手塞进被子里。   陆庆身上的外伤不算太严重,主要是吸入了太多那种气体,要在医院这边靠打针快速排出来。   此时此刻他感觉良好,喟叹一声,“我真的没事,现在感觉重回十八岁了都。倒是你黑眼圈都要到脖子了...”他挪了挪身子,“上来和我一起睡。”   “...这床太小了。”林时雾怕挤着他。   “林时雾——”陆庆不高兴的时候就爱这么喊他。   “你怎么这么别扭,快点来。”   “......”   林时雾没办法,只好侧着身子蜷缩到床边边上。吊针打在陆庆的右手背上,他就躺在左侧,一只手环过去握着软管给他暖手。   陆庆睡了好久,现在倒是不怎么困,看着林时雾小心地窝在自己肩膀处的样子罕见生出来几分怜爱。他让林时雾枕着自己的左胳膊,他的手能从林时雾的后脑勺一直抚摸到他的尾骨。   林时雾就像只被顺毛的大猫,被摸的通体顺畅。   他从国外急匆匆地赶回来直到这一刻前都没能好好睡个觉。神经一直紧绷着,可是等到他躺在陆庆身边时,即使只是那么点地方,身体却一下子全部放松了,神思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对不起啊。”   陆庆轻拍他的手一顿,“...你说什么?”   “你这次无妄之灾,如果我早点发现就...”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庆一巴掌拍在脑袋上,“你是不是傻啊。他是个疯子关你什么事?我运气不好撞上了而已,再说还是你救了我呢,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林时雾乖乖把嘴巴闭上,“好,我不说了。”   “快睡觉。”   “我...好像有点睡不着。”林时雾摸着他的腰侧,“不然你跟我说说话吧。”   “说什么?”陆庆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话题也想不起来。   林时雾整个身体都被他用被子包了起来,声音也有点闷,“你昏迷的时候,你爸妈都来看过你,我替你招待了一下,他们才走不久。因为王家那边找来.....白循光也有打电话来问你怎么样,我说你没事,他好像不大放心,让你有空给他打个电话。不过那不急,等你恢复了再给他打回去也是一样的。”   林时雾这小嘴叭叭的,快把陆庆给说愣了。   他还是第一回 听见林时雾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等等?我爸妈来了?!那你,你们....你们见面怎么样?我爸没做过分的事吧?”   林时雾轻笑一声摇头,“你别紧张,我们相处的还行。”   “真的还行?”陆庆语气里全是怀疑。他可不相信他爸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林时雾沉吟几秒,“比我想象中好一点。”   “辛苦你了。”陆庆“啧”了一声,“我竟然错过了你们的第一次见面。”   “其实他们也没跟我说几句话,你家保镖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他们了。你妈妈离开前让我好好照顾你。”   陆庆想起之前他爸夸赞王烈的样子,如今被打脸了,心里一定很尴尬吧。陆庆忽然很想笑。   “对了,之前还有一个人来过,他说他是苏洄的二叔。”   “苏二叔?”陆庆有点惊讶,“我跟他没什么交集啊。”   “你认识他?”   “嗯,我只见过他两次,都是在他的订婚典礼上。跟他不算熟。八成是循光跟苏洄姐说了吧,但是他们人都不在国内,就拜托苏二叔来看看我。”   林时雾应了声。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事的?”   “时瑾跟我说你给她零花钱了,还打着我的名义。我打给你你没接,连定位器都没反应。我就知道你应该是遇到危险了。”   陆庆张了张嘴,没想到接济小妹的事被他发现了,就想把这话题直接越过去,“嗯,那...那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林时雾却不如他的意,“你别转移话题。”   “她学画画嘛,再说那些钱也不算什么。”   “下次要记得跟我说一声,她年纪还小,万一养成不好的花钱习惯就不好了。”   陆庆瘪瘪嘴,“可是循光那妹妹,白家的那个小姑娘,才十岁呢一个月就快十万的零花钱了。时瑾那么大了用钱的地方只会更多。”   两人的身体在被子下紧贴着,互相汲取温度。即使观念不一样,但也没真生气。   林时雾挠了挠他的手心,“那不一样。我知道你是想对她好,但是这种事下次要跟我说一声。”   “哦——”   三天后陆庆出院回家,在家里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生活。   刚好林时雾之前连续出了几次任务,攒的假期都没用,就正好一并请了假在家里照顾陆庆。   其实他手腕脚腕上的伤口前几天就结痂可以拆纱布了,陆庆不愿意,林时雾也顺着他,让他多当几天老大。   他有一天躺在沙发上看比赛的时候接到了白循光的视频电话,因为一直拿手机很不方便,他就直接投影到电视上和他聊。   白循光好像也是一个人在家里,盘腿坐在地板上举着手机,“怎么样啊,还活着么?”   “勉强还能喘气。”陆庆懒懒地躺着,这几天他胖了一圈。   白循光在那头笑了笑,“还能贫嘴看来是好的差不多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我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好寄回去,再过一个月吧,差不多就能回去了。”   陆庆翘着脚脚看到他身后堆积的纸箱就头疼,“怎么不见若斐?你那边现在应该是晚上八点多了吧。”   “我家那位最近住在图书馆了,为了毕业论文熬了好几个通宵,我等会就得逮人去。”   正巧林时雾端了一盘水果过来,熟门熟路的坐在沙发边上,叉起一块苹果就投喂到陆庆嘴里。   “哎哎哎,我还在呐。”虽然屏幕上没把林时雾的全身都露出来,但白循光看见陆庆嘚瑟的模样就一阵牙疼,“你是断手断脚了吗还得让人喂。”   陆庆举起自己被纱布缠着的爪子,“没看见吗?伤着呢。”   他的手腕脚腕再加脖子上都缠着纱布,在沙发上左摇右晃的看着很是滑稽。   “呵呵。”白循光翻了个白眼,挂断通讯走了。   陆庆笑得特别猖狂,差点呛着自己。   “你慢点。”林时雾无奈极了。   “你瞅见他刚刚的表情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平时都是他在我面前秀恩爱,我可终于反击一次了。”   林时雾给他按着小肚子,把人伺候的特别舒坦。   “没想到我受伤竟然有这种待遇啊。”陆庆乐呵呵的,肚子忽然被拍了一下,像个保熟的西瓜一样还能听见水声。   陆庆完全没觉得自己说了诛心的话,就是奇怪林时雾最近为什么老爱敲他肚子。   “啊...刚刚的汤又喝多了。”   林时雾却问他:“你是不是很想以后我陪你的时间长一点。”   陆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我不是说你平常对我不好的意思。就是我受伤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家里陪我,我感觉挺...新奇的。”   天呐,他这张嘴,怎么越说越错。   林时雾垂下眼睛,即使穿着黑色毛衣也显得乖乖的,“等我的级别再高一些,我就可以多在家陪你了。”   陆庆不知道要怎么说,装傻笑了两声。   林时雾没权没势没背景,短短几年升到第四级已经是拼了命出任务挣来的。他又不要自己插手,什么时候能再升一级还真的不好说。   陆庆嘴里塞了三块苹果,声音含糊不清的,“没事,你现在已经很棒啦。”   “还不够。”   林时雾一直记得他被王家关在门外不得已去找陆庆父母的那个场景,十分残忍又现实地告诉他连进敌人家门的资格都没有。   “王烈那边,有消息了吗?”   提起这个名字 ,客厅里有些沉默。   “我想让他死。”   “我知道。”   陆庆甩甩头,想把那些不好的回忆都甩出脑袋,“王家一定会用各种方法保下他。不过不用担心,我找的律师也不是吃素的。傅宜绅很强,而且不会被收买,我们可以放心。”   “嗯。”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说王烈的话题。   林时雾端着空碟子回到厨房,透过玄关的缝隙能看到陆庆有些失神的望着窗外。   陆庆最近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第159章 番外之同心-15   王烈在某种程度上预言成真了。   陆庆恨他是真的,再也忘不了他也是真的。   陆明那边扛住了王家的压力,说让陆庆怎么做都可以。   他们父子是有一些矛盾,但是他管教儿子是他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欺负。   傅宜绅没有再接别的案子,专心帮陆庆的忙。他和陆庆说王烈这种情况他只能往危害人身安全和非法监禁这两点去打官司,判死刑是不大可能,有期的话他撑死十年,还是不在王家插手的情况下。   王家那边的意思是要私了,只要不把人送进去,几乎是随便他们提要求。   然后傅宜绅问陆庆怎么想。   “你的意思是,吞了王家,让他一无所有会比送他坐牢更好?”陆庆皱着眉。   “即使坐牢,也是可以减刑的。更何况以他们家的送钱法,他在牢里未必就会吃苦。”   “我这边是建议你私了。”傅宜绅那天临走前私下对陆庆说,“如果只是想报仇,十年其实对你们来说,不如让他实打实地出血更划算。”   陆庆表示自己会考虑。   但是林时雾貌似不太能接受这个决定。   他听说这件事后罕见地发了火,甚至想换掉傅宜绅再找别的律师。   林时雾看着望着窗外发呆的陆庆,脑袋里回想起他说的这件事,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   “撤诉吧,就当是你送我爸的一份贺礼。”陆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厨房,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把王家送给他,让他接受你。”   这样一份大礼,他爸总不会再说林时雾配不上他。   林时雾洗盘子的手一顿,“那你受的委屈怎么办?”   “我现在已经不委屈了。”陆庆轻声道,侧脸蹭了蹭他的背脊。   听说王烈当时被抬出去的时候脸色如雾一般死白,现在都还在医院住着。说实话他见到被打的没了半条命的王烈以后,怨气还真的消散不少。   林时雾是真的差点杀了他。   “循光会帮我拿走王家最引以为傲的资本,让他们不能在国内立足。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厨房里蔓延着惊人的沉默,一时间只有水槽过滤的声音。   “...你真的决定了?”   陆庆靠在他背上,点点头。   林时雾拿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周边溅上的水渍,没说好还是不好,反而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陆庆收紧手臂,紧紧环住他,“吃什么都好。”   A市大部分人不知道王家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五月的一个清晨,王氏宣告破产,烂摊子被陆家揽去,改名后成了陆家名下的资产。不过短短半月,王家就在A市圈子里消失了,仿佛从没存在过一般。   六月的时候白循光和秦斯年回国,先来看望他。   陆庆这才知道两人这次回来要开始着手装修之前看中的房子了。他们说到这房子的时候看起来很兴奋,仿佛有一万种想法想在里面实现。本来是来看望他的,说到最后竟然变成了装修讨论大会。   他伤好之后也回归工作,有一天中午突发奇想要去看看。   白循光剪了短发,看起来利索许多,陆庆到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的抓猫。   “Shine你再不出来就扣你零食了啊!”   大白胖猫蹲在草丛里“喵”了一声,等自己被发现的时候又快速蹿到另一个地方。结果好巧不巧蹿到陆庆腿边,正好被逮住。   “啊陆庆,正好你来了。”白循光累得直喘粗气,“快把它搁笼子里别让它再跑了,我这一上午别的没干光抓她了。”   “若斐呢?”   “他去公司里了,今天只有我在。”   陆庆一手拎着好友“闺女”的后脖颈,一手拎着串车钥匙闲适地推开小栏杆的门。   他踏进房子内部,才发现白循光家里也没装修多久,“我以为你忙活这些天,硬装都装完了呢。”   “没。”白循光摇摇头,满头是汗,“我最近在整这个花园。”   陆庆环顾一周,感觉这花园和他一个周以前来看的样子没什么不同。不过他也没什么资格嘲笑白循光,毕竟自己家还是一片光秃秃啥都没开始呢。   “走,去吃饭。”   白循光应了声,进屋洗手去了。   两人带着猫开车去市里找了家餐厅,前菜还没上来白循光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听我家那位说你准备带他回去了?”   陆庆给自己倒了杯水,点点头。   “定时间了吗?”   “今晚。”   白循光没想到这么快,他瞪大眼睛,看着好友慢条斯理剥虾的样子,“...你看起来很淡定啊。”   “那不然呢?”   “行,你自己不紧张就行。”白循光看好戏一般笑笑,“他人呢?”   “下午两点多回来吧。我下午不去公司了,带他去挑衣服。”   陆庆没吃多少就放下筷子,盯着吃的正香的好友,叹了一口气,“你说他穿什么合适啊,愁死我了。”   白循光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还以为你真不急呢。”   他擦擦手,“我等会让若斐给你介绍一家店吧,平时我俩的礼服都是在他家做。”   陆庆撑着下巴,“我其实不太在乎这个,但是我怕他们又找林时雾的麻烦。”   “这个你不要担心,他们肯定会找林时雾的麻烦。”   陆庆白他一眼。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了,无论如何,只要你们俩不会被没有意义的风言风语影响,他们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陆庆点点头。   吃完饭陆庆直接去了机场接人,结果林时雾的航班还晚点了半小时。他见到人之后火急火燎的把他塞到车里,把林时雾吓了一跳。   “不是晚上八点吗?怎么这么着急?”   陆庆开火挂档一气呵成,扭头看着他,“我得带你去试衣服。”   林时雾被带到那家据说一件衬衣可以抵得上他半年工资的店铺,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有些无奈。   “真的要穿这些吗?”   陆庆平日里怎么都好商量,但是这次特别坚持。   “今晚不止我爸妈...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有谁会来。虽说是家宴,但是这算是你第一回 正式拜访,衣着一定不能马虎。”   他都这么说了,林时雾自然不可能不从。   陆庆被设计师围着量三围数据的时候还算习惯,就是林时雾那边,脸上没什么表情,把小助手搞得有些紧张。   “两位先生稍等,我们先商量一下你们两位的搭配,十五分钟后给你们看效果图。”   陆庆应了声,看着有点困顿的某人笑了笑,“很累?”   “有点。”林时雾揉揉眼睛。   说实话他觉得出任务都没有这么累。   “累了就睡一会吧”他拍拍林时雾的肩,话锋一转,“但是晚上不能累。”   陆庆嘴里说着自己不紧张,一举一动间还是能彰显出他对这次的家宴有多看重的。   陆庆父母住的房子还是之前他小时候住过的,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搬迁,看着有些年头了。他对这里也很有感情。   林时雾随他踏进大门的时候也很明显被震了一下。   原因无他,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尤其是这旧别墅的前门小院做的偏小,看着屋内的人更显多。   两人身材都颇为高挑,身穿裁剪得体的正装更显精神,立在门口和很快就吸引了屋内人的注意。   陆庆扯了扯他的袖子,“别紧张啊。”   “嗯,不紧张。”   林时雾反手牵住了他的手。   一时间屋内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两人相牵的手上。   “大家都来了啊。”陆庆站在门口,清清嗓子,“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餐厅里的男男女女一边用餐,一边有意无意地往陆庆那边瞟。   陆家这些年虽说不像之前那样高歌猛进,但也是稳扎稳打,实力很雄厚的大家族。   今天来的人,多多少少也都跟陆庆有点关系。   “小庆,叔叔听说你自己的公司办的有声有色,很不错啊。”   陆庆朝他笑笑,“谢谢叔叔。”   “那你这位...朋友,在哪里工作啊?”   林时雾放下刀叉,抬眼望去,“我在CBI工作。”   这话一出,餐厅里寂静了一瞬,随即又响起窃窃私语。   “CBI的话,工作很辛苦吧。”   “还好。”   “好像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跑啊。”   陆庆下意识地就要帮他说话,“我其实工作也挺忙的,不怎么着家。”   餐桌上有几人都笑了笑,开始了另一个话题。   “我听说CBI是有退役的选择的,不知道林先生有没有这个打算。”   林时雾干脆放下刀叉专门回答他们的问题,“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陆庆在桌下勾了勾林时雾的小拇指安慰他,林时雾朝他眨眨眼,示意自己没事。   “那小庆呢?以后也不回家里公司了?”   “这——”陆庆不知道话题怎么又突然转到自己身上,他想了想答:“这不一定,看我爸需要。”   陆明觉着他这话说的还像个人,冷哼了一声算是同意。   也许是瞧着他俩感情真的深厚,这帮长辈倒是没有不给面子的说一些煞风景的话。大多都是问他们以后的打算,或者林时雾的家人。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陆庆被他妈扣下在客厅陪着长辈们说话,林时雾则是跟着陆明进了书房。   陆庆担心极了,说话也心不在焉,频频朝楼上看。   林时雾进了书房就乖巧地站在一边,直到陆明让他坐他才坐。   “刚刚在餐桌上,他们问你退役的事情。我想问你是从没想过,还是把退役年纪定的很晚。”   “我没有想过。”林时雾老老实实回答。   陆明双手搭在桌上,语气有些淡然,“那你现在想。”   “我能问问您为什么想知道这个吗?”   “你和我儿子在一起,我总得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放心吧。你一天不退役,就多一天风险。我不想让小庆在任何年纪失去他喜欢的人。” 第160章 番外之同心-完   “对你来说,这是你喜欢做的事,还是只是一份工作?”   “我儿子是要跟人好好过日子的,总不能让小庆和你生活在总有一天会失去你的惶恐中。”   “CBI里的任务有多少是致命的你比我更清楚。”   “如果不是你,他一辈子舒舒服服的待在A市,生活富足平稳,不是很好吗?”   “给不了他儿女福分,总要让做父母的安心吧。”   陆明说了很多话,也很有道理。   林时雾回想了一下他进CBI的原因,倒不是和陆明所说的喜欢有关。   他当年的想法大约是子承父业,替他父亲完成心愿。   而且当时的情况,CBI两支小队全军覆没,自己的父亲殉职。虽然后来那个任务还是完成了,但具体是什么任务他了解的不甚清楚,但是能感觉到自那以后,CBI内部是极其混乱缺人的。   比起他需要这份工作,这份工作更需要他。   尤其是他父亲才去世不久,他很想做些什么。   这是父亲为之付出生命的工作,是父亲从小就和他说过的他的荣耀。   而且母亲重病也需要钱,所以林时雾当时也没有多想,只带着一腔孤勇,决绝地上了那辆车。   铁房子的训练非常苦,但他坚持了下来。   当时他在铁房子里训练,就听见有人风风火火在传有位姓林的队长,用铁血手腕镇压了那场叛乱,有人甚至还问林时雾和他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兄弟。   林时雾摇头。   他问那位队长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林愆。”   “那我不认识。”   林时雾就是在这时候知道了林愆。后来又听说了他不少事迹,渐渐把他奉为偶像。   训练了大半年,在他开始习惯这里的一切的时候。铁房子里又来了许多人。   他忽然发现这份工作好像不是这么急切的需要自己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未来产生犹豫。   他本想离开,但又被负责人找去谈话。   教官说他是这一批队员里资质最好的那一个,如果将来通过选拔,可以给他分配到他父亲之前待过的小队,甚至可以得到他的编码。   林时雾不得不承认这一招戳到他的心窝子里了。   然后他就把这里看作自己的命运,一待就待到现在。   他的人生有一半时间都在做这件事,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在没有遇到陆庆之前,他以为自己会和父亲一样在某次任务中牺牲。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他的妹妹。所以一直有意识地要训练她自己也可以好好生活。   后来遇到陆庆,他有了一丝丝犹豫。在陆庆没有随他去B市之前,他一直以为他们俩有一天会分开。   但陆庆这个人实在是太不按常理出牌。两人一起在B市相处那么久,感情已经变得十分牢固。复杂又牢固。   爱情、友情、亲情......   再加上后来遇到的那些事情,陆庆为他放弃了很多。   他也可以为陆庆放弃一些东西。   甚至是他用了五年才接受的命运。   “我会好好考虑的。”   他说完这句话,肉眼可见的看到陆明表情缓和了些。   两人又聊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家常,陆明下了逐客令。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的。”   林时雾一出门就看见了在楼梯上的陆庆,他似乎是正准备上来,不过表情有点不大自然。   “等着急了?”他走过去问。   陆庆摇摇头,眼眶似乎是有些红。   “怎么了?”林时雾碰碰他的眼角,他料想陆庆在自己家总不会被欺负,就以为他是困了。   “是不是困了,回家吗?”   “好。不过你们谈得怎么样?”   “挺好的。我觉得你爸已经快松口了。”林时雾觉得这不算撒谎,毕竟陆明确实说了他的条件,只要他答应,两人就可以顺顺利利了。   陆庆对他笑笑,握紧了他的手。   林时雾在家里待了没几天又出了门。   那天晚上,陆庆去医院看了王烈。   王烈身上肋骨断了两根,左腿折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他整个人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半夜醒来看到床边有个人影的时候,还以为是来接他去地府的鬼魂。   看清是陆庆后他竟然先笑了几声。   “你竟然会来看我。”   陆庆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面无表情地拿桌子旁边的水果刀掂了掂。   王烈面色不变,看他拿刀在自己心脏上空作势划了两下,似是要吓他,然后轻轻按在了他伤口上。   “疼么?”   “说实话,没感觉。”   陆庆点点头,又若无其事的把刀子扔到一旁。   王烈眯着眼,他似乎觉得,自己把这位竹马心里不为人知的阴暗面给勾了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怎么说他们也是曾经差点坦诚相待的关系,精神上的同频能让他更兴奋。   疯子和变态,想想就很配啊。   他这个人一兴奋,就喜欢说大实话。   “怎么,是不是忽然发现即使没了我,你们之间的问题依然存在。”   陆庆拉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瞧见他心情甚好的模样,罕见地也对他笑了下,语气却冷,“你很开心?”   王烈眨了眨眼睛,“当然开心。我的目的不仅达到了,甚至还有额外收货,是我赚了。”   “你们王家连根基都没了,你倒是心大。”   “钱嘛,没有再赚。”他说话间牵动了嘴角的伤口,整个人顿了顿。   “听说你带他回去见父母了。”   陆庆抬眼看了看他,“你消息还挺快。”   “你的事情,我总是第一个知道的。”   这话说得让人觉得恶心又敬佩。   陆庆觉得凭他这种被打得半死还不放弃勾搭人的精神,王家早晚再爬起来确实不是问题。   王烈偏头看向窗外,模样闲适,“你爸既然不能说服你选一个他满意的,那必然会把你选的那个改造成他想要的。”   “然后——砰!”他嘴里模拟着炸弹爆炸的声音,笑了声,“真是一场灾难。”   陆庆忽然觉得可笑。最理解他如今情况的竟然不是他的枕边人,而是他的死对头。   王烈盯着他,“你现在很难受吧。”   陆庆不说话。   “国内国外,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他们掌握了权势,就总想控制些什么。上级控制下级,父母控制孩子。陆庆,你还不如我呢。起码我父母知道他们控制不住我,我活的自由极了。”   他情绪起伏过大,咳了两声。   陆庆看着他整个人被固定在病床上的样子,“这样的自由?”   “你不懂。”   王烈的语气似是怜悯,“我的自由来源于我不怕任何东西,也不怕任何人。他们永远控制不住一个什么也不怕的人。”   陆庆那晚在王烈的病房待了整整两个小时。   他那天晚上在书房外把陆明的话都听全了,也知道林时雾答应他在考虑什么。但是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今天林时雾临出门前似乎想对他说一些话,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只说自己会早点回来。   陆庆也就那么应了。   过去几天他一直想找林时雾聊聊,但是总觉得无论说什么话都会起到反效果,所以他自己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都不怕吗....   陆庆坐在椅子上,抱臂看着王烈,“今天应该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   说完没有听到回应,他站起身离开,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后面的人说,“我知道,我要出国了嘛。等我伤养好了,会回来看你的。”   这话说得像是两人间没有隔阂了一般。   陆庆脚步一停,没有回头:“那你就专心养伤吧。”   王烈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并没有理解到他句话下隐藏的真正意思:你的腿怕是恢复不成以前的样子。所以你就专心养伤,养这治不好的腿伤吧。   ......   一周后,正在自己家拿着小水壶浇花的白循光一抬头,就瞧见了脱下西服,换上靴子工作服往这边走的陆庆。   “哟,终于来干活了?”   白循光举了举手里的水壶,看着站在栅栏外的人,“你也没拿点工具什么的,莫非今天是来帮我的?”   “谁说我没拿?”   陆庆把橡胶手套甩在肩上,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拎出一把铲子,“我也学你,今天先来整整花园。”   白循光左手提着水壶,右手吸溜着一个棒棒冰,“今天周三啊,你不上班了?”   “我把公司卖了。”陆庆淡定道。   一口碎冰卡在白循光喉咙里,他咳了两声,叫住正在开锁的陆庆,“嗯?!!卖了?!”   “是啊。”   陆庆看起来很轻松,阳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亮晶晶的。   恍然间看到他这幅样子,白循光以为他们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怎么卖了?”   “不想干了,以后让我老攻养我。”   “你这.....”白循光似乎懂了什么。   但作为朋友,他只要一直支持陆庆就好了。   “行吧。”他摇摇头,“来,给你一根冰。不然等会热死你。”   陆庆对他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的态度特别满意。不愧是他的好朋友。   “我跟你说啊小白,我今天一天就能干完你这两个周干的活你信不信。”   “那我必不可能信啊。”   “那你等着。”   两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跟比赛似的开始休整花园。陆庆渐渐找到了乐趣。   于是林时雾回到家,就看到门前的脚垫上多了好多细碎的土壤颗粒。   他这次回来比预想的时间要早一些。本来和陆庆说他要五天后才能回来,结果遇见特殊情况,第三天下午任务就结束了。   他一进家门愣了愣。   客厅的茶几上乱七八糟的摆着几本五彩斑斓被翻开的书,外卖盒子都堆到了垃圾桶外面,地毯也皱皱巴巴的。   他可算是看出自己不在家时陆庆是怎么照顾自己的了。   浴室里有水声,他有点疑惑。   陆庆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没喊人,默默地把行李放下,开始收拾家里的卫生。等水声停了,他才朝浴室喊了一声陆庆的名字。   陆庆围着浴巾哒哒哒地跑出来。   “哎?你回来啦!”   林时雾正在厨房给他俩做宵夜,不经意撇他一眼,忽然发现他好像黑了点。手臂上有明显的晒痕,脖子也红彤彤的。   他不是应该天天在办公室里坐着吗,这是怎么回事?   “最近很累?”   “还好。”   陆庆头顶一个毛巾,毫无章法地搓着脑袋,然后倚在厨房门口看他切菜。   林时雾看他这手法头就一阵疼。   “过来,我给你擦。”   陆庆走过去坐在地毯上,林时雾就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给他擦头发。   “你做什么好吃的啊?”   “煮点面条吧。你等会还要吗?”   “要。”陆庆揉揉肚子,“外卖都吃腻了。”   “你啊。”林时雾很无奈。   被伺候的很舒服的陆大爷轻声说了句,“我跟你说个事。”   “嗯。”   “我前段日子买了一栋别墅。”   “嗯。”   “最近在装修它。”   “...嗯。”林时雾给他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这事怎么没早点跟我说,或者等我回来,我可以去帮你。”   “没事儿,我也才刚开始。”陆庆见气氛还算可以,引出第三件事:“我把公司卖了。”   林时雾的动作完全停了下来。   “...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   “怎么不告诉我。”   陆庆扭头看他,“我这不告诉你了嘛。”   “怎么这么突然?”林时雾说着,手上又开始动起来。   陆庆乖巧转身,“那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嗷。”   “...你说。”   “就是我想混吃等死让你每天脚不沾地地辛苦工作来养我。”   “......”林时雾一脸“你再编看我打不打你就完了”的表情。   “我说真的。我当时努力把事业做起来,也不过是为了证明给我爸看。现在反而成了我的拖累,每天去公司就和长在椅子上一样。我可不想以后都过这样的生活。所以卖掉公司以后我留了百分之十的股份给自己,但是手边的钱都拿去买房子啦,所以以后你得养我。你不挣钱我就饿死了。”   林时雾把他的话消化完以后轻笑一声,继续给他擦头发。   “你这笑一下是什么意思。好还是不好啊?”他随手拿了桌子上一本图册研究,又说,“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没上进心?”   “不会。”   林时雾盯着他手里的图册,随手在他画对勾的色卡间指了一个,“这个色吧。”   他见陆庆起身够笔把那个色卡记上记号,想了想没说那天在书房的时候,他知道陆庆在门外。   既然他的小男朋友连公司都卖了,就为了不让他为难,他自然也不会白费他的好意。   “你爸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不想再每件事都征求他的意见了,也不想再因为他做些什么。”   陆庆扑到他怀里,“我想为我们两个做些什么。”   林时雾拍拍他的背,把毛巾拿开,在他头顶亲了一口。   两人抱了一会没说话,直到炉子上的水烧开发出刺耳的噪音,林时雾才起身。   陆庆这会儿乖得不行,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   “明天还要去你买的房子那里吗?”林时雾一边搅动锅里的面条一边问。   “什么我买的房子,那是我们以后的家。”陆庆倚在门边纠正他,“等明年就能住了。”   “好,我们家。”   这几个字让人心里柔软。   林时雾朝他招手,眼睛还盯着锅里,“过来。”   “干嘛呀。”   陆庆还以为他要让自己尝面条,几步就挪过去,把脸凑近漏勺,“给我尝尝。”   没想到林时雾勾了勾他的下巴,重重地吻上去。   陆庆被他亲得迷迷糊糊,就听见他在自己耳边吹气,“陆庆,做你想做的,什么都可以。”   “嗯。”   陆庆没想到自己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壮汉也有这么小鸟依人的一天。   锅里的面条只煮了一会儿就香喷喷的。林时雾把蔬菜切好放进去,陆庆端着碗在他身后讨食吃,“再放点肉呗。”   刚好拿了餐具要去餐厅的人敲了敲他的额头,“太晚了,别吃这么多肉食,明天胃该疼了。”   “好哥哥再给我盛一个肉丸子吧,弟弟饿了。”   “没羞没臊。”林时雾好笑地见他撒娇,“再怎么说好听的也没用,不许进厨房了,吃你的面条去。”   陆庆把汤匙放到桌子上,扯住他的衣摆,“如果只是怕不好消化,等会做点运动不就行了。”   林时雾挑挑眉,“什么运动?”   刚刚还在撒娇的某人一下子红了脸,“就那个啊。”   “噢——”林时雾恍然大悟,“俯卧撑是吧。”   “林时雾!”   两人吃完饭又闹了一会儿才睡,第二天去新房那边的时候白循光已经开始干活了。   他曾经陪秦斯年留学的时候就特别眼红邻居家在窗台打理的小花圃,可自己怎么都养不活娇嫩的鲜花,倒是种活了几颗辣椒。秦斯年最近很忙,回到白家那边几乎吃了饭就睡,根本没来得及管他在新家忙的事情。有一天白循光把自己画的超级抽象的示意图给他看,秦斯年尴尬笑笑,让他只要不把房子拆了就随他去弄。   “陆庆!你们来了啊。”   白循光今天嘴里没叼冰棒,嚼了两个泡泡糖,“快来看看我的作品。”   他兴奋地直摇手,陆庆没办法,让林时雾先去开门,自己去看。   “啊这——”陆庆看着地上无语凝噎,“你这是打算种什么啊,挖这么大坑。”   “我挖了个鱼塘出来。”白循光骄傲极了,把自己那张图又拿出来给陆庆看,“你看啊,这中间是养鱼的池子,周围一圈种上花,是不是感觉会很好看?”   “嗯......”   陆庆忍着笑,偷偷拍了张照片发给秦斯年,附字:小白要在山顶上挖个池子,你还管不管了?   正坐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的秦斯年看着那个坑咬了咬后槽牙。   他最近因为接手公司事务太忙了,看白循光自己每天去那边好像玩得挺开心的也没管他,感情还真去拆房子了。   “你让他先别弄了,我马上过来。”   秦斯年把手上的活放下,自己开车去了别墅那里。说起来他学会开车还是白循光手把手教的。   他赶过去一看,哭笑不得的把人拉到那个坑前。   “白循光,你挖这么大坑,是想把我埋起来吗?”   “没有...”白循光委屈,“我想养鱼嘛。”   “你想养鱼,这也得叫专业的人来办啊,你这挖的坑坑洼洼的,难道要鱼在这个倒三角的池子里生活吗?”   “哦。”   “以后陪我去公司,别来这里胡闹了。”   “好。”白循光这时候倒是变乖了   “去洗洗手我们吃饭去了。”   “那叫上陆庆一起吧。”   秦斯年拿湿巾擦了擦他下巴上的灰,无奈点头,“好——都可以。”   白循光一回国就变成小孩儿一样,自己则是变成了操心的老妈子。让他想起他们之前在致德的时候,白循光也是这样经常做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都快八年了啊。   陆明听说陆庆把公司卖了的消息后,气得要去打这个不孝子。   虽说那是陆庆自己开起来的公司,但他这样做,明显就是在跟自己叫板。他让林时雾换个工作,陆庆转眼就能把公司卖掉。   林时雾就这么好?!让他儿子死心塌地的。   “那臭小子在哪呢?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司机颤颤巍巍地把明显在气头上的老板送到地方,在心里为小公子感到担忧。   陆明走到小路转角的时候就听见一个男孩的笑声。   那声音他熟悉又陌生,抬眼看去,笑得开怀的人就是陆庆。   陆明心里一阵苦涩。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陆庆在他面前已经许久没有笑过了。所以他才会对自己儿子的笑声这么陌生。   他们也没在干什么脏活累活,反而是在拿水管往对方院子里呲水玩。   “循光你小心点别掉进你自己挖的坑里了!”陆庆让林时雾给他打掩护,自己又往白循光头上攻击。   “陆庆你才是,你家什么也没有,就等着被淋吧。”   “谁说的?”陆庆不服气,“林时雾能帮我挡着。”他说着把人拉到自己面前。   秦斯年笑笑,也自发站到白循光身后。   这一动作又把陆庆逗笑了。   陆明看着他们,心里长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   孩子们开心就好吧。   玩疯了浑身都是水的陆庆接到自己老爸电话时还有点手忙脚乱的,虽说着不怕他,但是二十几年都活在他爸的威压下,那种下意识地惧怕不是那么好消除的。   “喂,爸。”他捏着水管,看林时雾在自己不远处换衣服。   高大健壮的猛男脱衣图很快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一个晃神,就没听清陆明在说什么。   “爸,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微微叹口气,心想这孩子怎么都高兴的开始怀疑自己了。   “我说,让你挑个时间带林时雾回来,只有我们三个,一起吃顿饭。”   陆庆愣了。   “还有,你那个公司我帮你弄回来了,明天你就给我滚回去上班。”   “嗯...”   林时雾换好衣服过来,问他怎么了。   陆庆指了指手机,做出嘴型告诉他。   “行了,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陆庆还是有点懵。   如果他没猜错,他爸这是示弱示好的意思。   怎么这么突然?不会又有什么新招吧。   他把自己的胡思乱想告诉林时雾,林时雾无奈地笑,“说不定只想因为你爸爱你。”   “...说什么呢,怪肉麻的。”   陆庆瞋他一眼,趴在车窗上看外面路过的风景。   好像,再没有什么担心的事了。 第161章 番外之未颠倒的人生(上)   A市第七大道,诚思操场的一个角落里。   一个身材高挑,穿着黑T恤牛仔裤的少年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栏杆内的教学楼。   “老大,这小子不用你动手,一个小兔崽子,还敢在您的地盘晃悠,真是找打。”   “......”   小跟班不过是看他皱了皱眉,脑子转的倒是快。   这是所私立学校,大部分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和他们没有交集。剩下的那些家庭情况普通的学生也安安分分待着,哪像昨天那小子一样,敢故意凑上来找麻烦?   “行了,别嘴上逞能。”被叫做老大的少年把烟放手里夹着,声音微冷,“记住那人的模样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   “记住就行。兄弟几个已经摸清点了。这学校每天下午三点会把学生都放出来,你们瞅清人,等他出来我们把他带走,拿回钱后就离开,不许惹事。”   “是,老大我们记住了。”   几个小狗腿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们老大。   他们老大从小就是那片最会打架的小孩,不知道从哪里学的一身好功夫,招式毒辣又狠厉,凭一双拳头挣够了生活费。他十八岁以后就没有再上学了,如今在一家台球厅里打工,顺带给他们做安保,以防有不懂事的人来找茬。他脾气很大,又记仇,被他收拾过的人没一个不服他的,久而久之就成了这片街区的老大。   按理来说,诚思这条街平日里是最安全的。昨天不知道怎么,竟有人被劫了财。   不是这学校里的学生被劫财,而是他们的人被劫了。   两千块,对于这帮小混混来说相当于家底都被掏空了。   少年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发丝遮住大半的眉眼如今被烦躁笼罩,浑身都散发着别惹我的气息。虽说他不太想当这个老大,但也好歹被人叫了半年的大哥。现在出了事,他怎么都得出来给兄弟讨公道。   就是这个下午请假出来,他这个月的全勤奖没了。   唉。   本来还想买一个游戏机呢,只能再拖一个月了。   铃声响起,这几个人卡着监控的死角,身手敏捷地翻过学校侧门。   刘海半遮眼睛看不清面容、倚在斑驳白墙上的少年嘴里砸吧砸吧,叼了根狗尾巴草。他把香烟又重新夹回耳朵。猎猎秋风鼓起他的T恤,带出一股清新的皂角香气。   “时间快到了,小武,你去前面看看什么情况,别惊动别人。”少年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让人十分信服。   “好勒老大。”   剩下两个人则是跟着他躲到了教学楼后一个没人的杂物间,等着小武回来报信。   不愧是诚思,连杂物间都修的跟四星酒店似的。   “老大老大,我看见他了。刚刚他一个人进了厕所,剩下的人都去操场了。”   “那正好,你们趁现在把人带过来。用最快的速度,但是要让他安静。”   “没问题。”   看他们三个跑走后,少年一个人爬上窗台坐着,一只脚屈在身侧,心想着自己待会要摆出什么表情才能震慑到那人,最好是他一进门就被吓得跪在地上。   等了半晌,他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连忙整了整神色,看向门口。   “老大,人带来了!”   他的视线从下往上,被带来的人身穿整齐熨帖的校服,个子也挺高,全身上下只露出白嫩的脖颈,和他们台球室老板办公室里供着的那块玉一样白。   他的双手被剪在身后,然后....   “你们怎么还把他的头给套上了,等会不都得看吗。”   少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可惜自己刚刚的表情全白做了,根本没震慑到人。   小弟们见他脸色不对,赶紧把头套拿开。   重遇光亮的男孩甩了甩脑袋,眯着眼看向窗台边的人影。   黑衣少年呼吸一滞。   他从没见过这般漂亮的男孩。   和自己浑身的痞气不同,面前的人有一张非常精致干净的脸。   他的眼睛明净清澈,眉目清隽通身贵气,一看就是从小在金银玉石中养出来的富贵小公子。整个人也与这间小小的杂物室格格不入。   白若斐看着面前这个他们所谓的老大,微微皱眉说道,“有事?”   少年恍然发觉这小公子的声音也是极好听的。掠过耳边时,清冷的宛如隆冬时节山巅吹过的第一缕风,让他整个人都心旷神怡起来。   小跟班们不知道为啥自家老大不说话了,他愣愣看着猎物的模样还有一点点傻。   就一点点。   小武年纪最小,也最耐不住性子。他上前一步,推了立在中间的人一把,“怎么说话呢?”   窗边的黑衣少年眼神一凛,见美人被推本来都要发火了,却突然发现那人被一把推进了自己怀里。   嗯?   自己的双手先于大脑行动,稳稳扶住了他。   “呀!老大!”   小武委屈极了。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一个下马威他们老大要破坏掉。   白若斐站稳身体,退后一步,冷漠的脸上稍稍透漏些许奇怪,“你们到底想干嘛?”   可能是看出来自家老大今天有点不对劲,小武也不寄希望给他,直接把手一伸,大声嚷嚷着:“还钱!”   “......”   白若斐把几人挨个打量了一圈,目光停在看起来最高大的少年身上时顿了顿。   这几个人,怎么看起来都不大聪明的样子。   半响,他整理好心情,语气平淡地问:“什么钱?”   白若斐心里倒也不怕,一个是他们手里并没有能伤人的工具,另一个原因则是他离上课还有一会儿,正好无聊,可以陪这几人玩玩。   只不过窗边那人就跟不会说话似的一直看着他,怪瘆人的。   黑衣少年看着自己的小跟班都围着他,更把人衬得高贵不可近身。怎么会有,连一根头发丝都长在自己审美点上的人。   这人眉头一皱,自己的心都跟着震了一下。   他好喜欢哦。   “你昨晚在这条街后面,抢了我们兄弟的钱。快交出来,不交出来就揍你!”小武圆脸大眼,眉眼间横生出一股张牙舞爪的稚嫩戾气,白若斐完全没有感受到害怕。   他想了想,好像是想起来昨晚他的司机来晚了,自己听见巷子后面有动静就去多管了个闲事。   本以为那人是单干的,原来还有团伙。   啧,麻烦。   “你们的人欺负我同学,把他的牙都打掉了一颗,那钱我已经给他了。”   “你们这学校的学生哪个没钱,至于拿我们兄弟的两千块吗?!”   “难道因为受害者有钱,施暴者就可以不做赔偿吗?那钱是我拿的,而且拿都拿了,现在也不可能还了,你们想怎么样?”   “你还有理了!”小武说不过他,扬手就要打人,被少年冷声喝退。   “住手!”   白若斐这才正眼看他。   原来这人会说话啊。   被误当做哑巴的人接收到他的目光又是腿脚一软,强打起精神,装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既然是我们的人先打的人,那钱当医药费也是应该的。”   “老大?!”几个小跟班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白若斐转头,随着动作几缕额发落下,增添了一丝随性,“既然如此,我能走了吧。”   “当然可以。”   白若斐似乎也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见他不似作假,挑了下眉就转身走了。   他们想拦,自家老大却不让。   小武坐在地上委屈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呜呜呜——可是他借的是我的钱!那是我攒了好久的私房钱!就这么被抢了!”   少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缓过神。   耳边是震天的哭闹声,他把小武拉起来,“好了不要嚎了。我把钱补给你行吧。”   小武的抽泣声戛然而止,“真的?”   “嗯。”   小武看着他老大还傻乎乎地看着那人背影消失的方向,又听他说,“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啊,老大你说。”   ... ...   白若斐没把下午那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他回教室收拾好东西,上完最后两节课,安静地走到校门口等待司机过来。   “小少爷,今天要去外面吃饭,你是想直接过去还是回趟家换个衣服再去?”   白若斐正倚着后背看平板,闻言一愣,“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是啊,今天是思思小姐的农历生日,小姐就想邀请家人们一块儿吃个饭。等小小姐阳历生日的时候再大办。”   “那直接过去吧。”   “好的。”   他的表妹白思思是姑姑的女儿,比他小三岁,似乎是因为有他挡在扛起家业的重担前,小姑娘从小就没有被逼着学一些她不喜欢的东西,所以很是天真烂漫。兄妹两人关系不错。   饭局上只有他的父母加上姑姑姑父和小姑娘。一如既往,他的二叔并没有到场。   他看了一圈,大家都安安静静的用餐,他也没有说话。   其实白家在整个A市来说还算是比较和谐的家族。   只不过,貌似是因为他小时候实在太过懂事,父母在他上学前班后就没有太过操心,纷纷忙起了自己的事情。父母的感情是挺好的,但是母亲因为舞团的事情要飞往全世界各地,父亲在公司也一直很忙。所以对白若斐来说,他们家里的关系没有太冷淡,也不算太亲密。像这样的家宴也是大家聚在一起一块儿吃顿饭,并没有什么交流。   倒是白思思到时会冒出一些古灵精怪的想法,拉着他一起做一些他自己并不感兴趣的的事。   比如现在。   白若斐被表妹拉到篮球馆的时候,手里提的电脑刚好开机。   天知道这个才十五岁的女孩子是怎么拉着他这样一个大活人还能跑的飞快的。   “表哥,快快快,比赛要开始了。”   “......”   白若斐环顾了一下周围,这座在市郊的体育馆来的人还不少。只不过来的大部分都是女生,寥寥几个男生还穿着队服,想来是替补。   “思思,这是什么比赛?”他望向已经处于兴奋状态的小表妹。   “啊?是诚思的新人选拔!”白思思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信息这么不流通,俏皮地笑笑,“哥你快看看,是不是看久了学校里那群人,觉得这些人还挺新鲜的。”   白若斐脸上没什么表情。   诚思财力实力愈发雄厚,听说这个校长本来是想在南方的城市开一个分校的,不过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反而最近几年把目光投向体育届,前年开了先例,体育特长生只要通过选拔,也可以作为旁听生进入诚思听课,学费减半。   但即使学费减半,对于一些家庭来说依旧很困难,所以来的人不是很多。后来为了提高入学率,学校又开放了一种特殊形式,但要全额交学费,而且来了以后只能篮球队训练做替补。只要有一次拿到有本人参赛的队伍的奖杯,也可以和选拔进来的人一样得到毕业证。   这个规定对许多有钱但是家里孩子学习能力不强的家长是一个福音。   这也导致近两年的篮球部虽然人很满,但是素质良莠不齐。   “......”   白若斐摇摇头,继续抱着电脑完成工作。他平日里不仅要学习,还是学校学生会的副会长,每天除了教室就是办公室,一点儿自己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表哥,我特意拉你出来放松放松的。你这么拼命干嘛呀,你离考大学还有一年呢,快把电脑关上咱们一起看比赛。”   女孩儿扯着自己的袖子撒娇,白若斐察觉到周围投来的视线,不得已合上电脑。   “好了,知道了。”   他理了理校服袖子上的褶皱,作为一名完美主义者,他得确保一切都井井有条。   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儿?】--来自傅宜绅   傅宜绅是A大学生会的会长,A市许多关于学生的活动都有他们的身影。   自己当时会进诚思的学生会也是因为他。   他们在诚思认识,熟悉后傅宜绅就一直很照顾他。   白若斐疑惑地盯着那条短信,还没想好怎么回他,手机里又涌进一条信息。   【看前面。】   白若斐抬头向正前方看去,果然,在那里端正坐着的人是傅宜绅。不知道是不是离得有些远看错了,端庄的会长大人还朝他点了点头。   【你怎么也在这儿?】   【给学校相看好苗子,顺便帮你们会长值个班。】   白若斐点点头,没再看手机。对方兴许是看见他放下手机打开了电脑,也没有再发信息过来。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用闲聊。他身上还有一堆工作没做呢。   比赛很快开始了,精力充沛的男孩子们在台下尽情奔跑,其中也不乏拼命炫技想展示自己的人。周围的应援声一浪强过一浪,白思思聚精会神的盯着台上,两手紧紧相握。早就顾不上他这个哥哥了。   “表哥,那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男生好帅啊!!你说他能选上吗?”   “嗯...能吧。”白若斐头也没抬,手指噼里啪啦敲着键盘。他正在编辑一周后的秋季舞会邀请函,等会要去打印出来。   “表哥!”   他猛地听见周边女孩子们尖叫的声音,头还没抬起来就觉得眼前一黑,耳边“轰”的一声。   然后周围都安静了下来,他眨了眨眼睛,原来是有人用手挡在了他面前。   “怎..怎么了?”白若斐往后挪了挪。   大手离他的眼睛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也不知道这是谁的手。   光线重新涌入,他竟然看到傅宜绅面无表情的站在他旁边,活动着手腕。   这人,什么时候过来的?   白思思捂着胸口,“绅哥帮你拦下了突然飞过来的篮球,刚刚吓死我了。”   小姑娘站起身挪了个座位,让傅宜绅坐在自己哥哥身边。   白若斐微微诧异的张开嘴巴,看着他的眼神饱含几分担忧,“那绅哥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   楼梯上“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后面的女生开始小声尖叫。   迎光跑来的少年脸颊红彤彤的,额头的大颗汗珠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尖被他随手抹去,他浑身泛着水光,一脸紧张的表情,“学...学长,你没事吧!”   如果白若斐仔细观察,可能会发现这人有些眼熟。   但面前的人浓眉大眼,鼻梁挺拔,典型地有棱有角的长相,看起来非常阳光。与之前阴郁的形象相差实在太大,导致白若斐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少年的头发极短,露出一张坚毅又有些稚嫩的脸,他怀里抱着篮球,整个人看上去...热气腾腾。   白若斐摇摇头,指着傅宜绅说,“我没事,你该问他。”   白若斐本来递给这可怜孩子的纸巾被傅宜绅接过。傅宜绅带着银丝边框的眼睛,冷着一张脸,看起来更吓人了。   “你想入选?”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少年像哈巴狗一样点点头,模样一派天真,看的白若斐有些想笑。   “可是你的球都打出场地了,怎么入选?”   少年闻言立马哭丧了脸,“......啊?”   白若斐低头,无声地把电脑关上,勾起嘴角。   “连力度都掌握不好,谈什么选拔,更别提以后的比赛了。”傅宜绅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不肯多分一丝情绪给别人。   果然,少年羞愧的垂着脑袋不说话,脑袋上的黑色短发似乎都柔软了下来,让人忍不住想摸摸。   傅宜绅把纸巾随手丢进座位下的垃圾桶,起身离开,“走了,你跟我一块。”   白若斐自觉地抱起电脑准备和他一起离开。   白思思朝他挥挥手,“哥你们先走吧,我再看一会让司机来接我。”   白若斐点点头,向前走了两步回过头,看了看还在原地身形落寞的少年,像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一样茫然。那模样竟然觉得有一丝可爱。   他走了回去,站在少年面前,“我会跟他再说一说的,擦擦汗吧。”   少年愣愣的从他手里接过手帕,视线追随他大步追赶的背影,眼里又聚起了光。   绯红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们脚下的小道上,他看着递给自己手帕的人慢悠悠远走的背影,觉得自己浑身都暖暖的。   少年慢慢走下台子,周身的气质一变,由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年变成了刁滑奸诈的老油条。   他攥紧那块手帕,含笑想着,“白若斐......老子的眼光真好。”   白若斐跟在傅宜绅身后走着。傅宜绅的校服永远是服帖又整洁,今天的小插曲也没有影响他高岭之花的气质。   “走,我先送你回诚思。”傅宜绅替他拉开车门。   白若斐点点头,“不过我还有点事,绅哥送我到校门口的那家打印店就好了。”   “学生会给你派额外工作了?”他似乎是不大高兴,嘴角抿直道,“看来我得抽空回去看看,让他们不要随便欺负人。”   白若斐微微笑了笑,“你可别了,他们哪敢欺负我啊。大家都很忙,又不是我一个人有事情做。”   傅宜绅趁着打回方向盘,歪头看了他一眼,“那我等会陪你一起去。”   “好。”   白若斐重新把电脑放在膝头打开,没有觉得傅宜绅一直这么宠着他有什么问题。   反正傅宜绅一直都很帮着他,像个可靠的大哥。   两人很快到了地方。   傅宜绅看着他打印了足有半人高的邀请函,付了些小费让职工等会帮忙搬到各个班。   “绅哥,我们班的就自己拿走吧,省的他们再跑一趟。”   傅宜绅捏起淡蓝色的纸张一角左看右看,颇为嫌弃的放下拍拍手,“这设计还行,怎么材质一年不如一年了。”   “经费有限啊。自从开设了篮球部,我们学生会的经费缩减了不少。”   一手抱着邀请函一手抱着电脑实在是不方便,但他见识到傅宜绅的洁癖底线后也不敢找他帮忙。   倒是对方看他走着颇为费劲,主动把他的电脑接过去。   “等会回办公室吗?”   “嗯,送完邀请函就回去,下午没什么课。”   “好,一起吃晚餐。”   白若斐点点头应下。他最近蛮喜欢在学校吃晚餐的,和傅宜绅一起就更好了。他毕竟是前辈,又颇为照顾自己,临近考试总会给他说一些自己的经验。   下午四点的阳光不再炽热却依旧耀眼,他们沿着校园里的林荫道慢慢走着,两人身形修长又端正俊雅,并肩走在一起倒是吸引了很多注意力。   两人谈着学习和工作,很快就到了分岔路口。   “电脑我帮你带到餐厅去。”   “好。”白若斐点点头,“待会见。”   诚思的软件设施是国内顶级,比起大家为了方便而去的公共餐厅,白若斐更喜欢去人少的特色餐厅。以往他都是下了课就等着司机来接自己回家,最近留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长,倒是给学校论坛贡献了不少点击量。   “绅哥的论文已经完成了吗?”   白若斐咽下食物,看傅宜绅正专心切下一块牛排,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完成了。怎么?你这么早就要开始准备?”   “不是,就是我那个发小,他比较着急。”   “陆庆?”傅宜绅波澜不惊,五分熟的牛排在他的手下切割的整整齐齐。   “诶?你怎么知道。”白若斐有点惊讶。   然后他看到对方打开手机上的学校论坛,硕大的一行标题【美人遇上校霸啦!】出现在他眼前。   下面配着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的照片。那照片应该不久之前陆庆蹭他的车回家时拍的。   陆庆身材壮硕,有时生起气来确实很吓人。不过校霸....倒是不必。他只是长得比较有棱有角,再加上经常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才会让别人很怕他。   “......”   不过先不论这两个称呼是什么意思,他比较好奇大家为什么会拍这样的照片还把它们放到网上。   傅宜绅眼神晦暗不明,面上却浮起一抹笑,开玩笑似的精准点评他:“你太能宅了。”   “...哦”   “他的事我会注意的,你专心准备自己的事。”   “好。”   餐厅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人声嘈杂,但他们周围好像有一层隔离罩似的,把喧嚣都隔绝到两人之外。   白若斐正专心卷着意大利面,忽然感觉自己被一道人影罩住。   “白学长,那..那个,这次秋季舞会你有舞伴了吗?”   “还没有哦..”他笑了笑,“不过那天我怕是忙的没时间跳舞,学妹还是找一下别人吧。”   小姑娘一愣,随后点点头,红着脸跑走了。   傅宜绅有些好笑,“你去年就没跳,今年也不跳了?”   白若斐苦笑一下。因为他以前的舞伴在和他跳舞以后,第二天总是被欺负,也不再和他说话了,久而久之他干脆谁也不找。   他想转移话题,倒还真想起一件事,“我们办完舞会的经费还有不少,不然拨给篮球队吧。马上要进来一批新生,我看他们确实挺需要的。”   “你想给?”傅宜绅擦擦手指,反问了他一句。   白若斐想了想,“嗯”了一声。   A大和诚思一直以来就有合作,作为学生会长的傅宜绅有很大权利。   他习惯于在这些事情上听傅宜绅的话,也很相信他。   “那就给吧,别一次给太多。”   白若斐虽然讶异傅宜绅答应的这么爽快,但他心下还是轻松起来。他只当傅宜绅那时的凶巴巴是在故意吓唬人,又说道,“我看思思好像很喜欢那个男孩子啊,你别故意把人涮下去了。”   傅宜绅一挑眉,“我本来都忘了,你这么一提,我又想起来了。看来我得打个电话报备一下。”   白若斐按住他要拿手机的手,佯怒道,“我说真的,那小丫头这段时间也就今天看起来开心,我想让那个人进学校。”   “你那个妹妹众星捧月,还会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   “可能是青春期到了吧,这个时候的小孩儿总是会想特别多。总之啊,你得帮我这个忙。”   “知道了。”他拿公筷夹了一块切好的牛肉给他,“先吃饭。”   第七大道周边的小混混们都觉得他们自家老大疯了。   原本遮住大半张脸的人先是跑到理发店给自己剪了个光秃秃的发型,又跑到A市最大的商场挑了几件超贵的衣服和鞋子。   还别说,本来阴鹫凶猛的少年略一收拾,倒真有几分乖宝宝的意味。   办完事回去的小武没认出他来,反应过来以后吓坏了,还以为自己老大要伪装后跑路,把没钱没势的自己扔在这儿。   “老大,你要干嘛啊?”   “废话这么多,我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小武点头,“办好了。”   少年把身上的衬衫脱下来,又叼了根烟。半响像是想到了什么,很是舍不得的把烟又放回了盒子里,不耐道,“说啊!”   “哦哦,我们前几天找的那人叫白若斐。就是那个白式集团的继承人,家里的产业写成书比咱们摞起来还高,可有钱了。听说这人从小就是神童,在那什么...什么空间思维和图形逻辑上极有天赋,拿过奖的。平时喜欢雕刻、看舞台剧,哦还有游泳。因为脑袋聪明,从小就被当成白氏继承人抚养的。不过老大你说,他都这么有钱了还抢我们的两千块,是不是太抠了啊。”   “你懂什么!”少年往小武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人家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抠什么抠。”   “接着说。”   小武捂着脑袋委屈张口,“老大你要是想进诚思的话,有两个办法,一是通过它的入学考试,入学考试在每年的六月十六号,现在来不及了。二是参加他们篮球部的新人选拔。篮球新人选拔在九月中旬,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知道了。”   “老大,你真要去诚思上学?”   “嗯。我这一身怎么样,是不是完美掩盖了我之前的气质。”   “...是挺人模人样的,可是老大你干嘛突然去上学啊。你走了台球厅怎么办?老板会生气吧。”   “你这个问题问的非常好。”   原本在门口站着的小武被他拉到桌子前坐下,“未来三个月,你帮我去值班。当然,工资都是你的。”   “那敢情好啊!”小武原本垮着的脸一下明媚起来,对他来说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那祝老大你学习快乐吼。”   “臭小子。”   “对了老大,我还给你弄来一个校卡。”   少年接过那张卡,想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嘴里嘟囔着“...和你姓一个姓好了”   ,然后在姓名那栏,填上了“白循光”这个名字。   白循光第一天本来是去篮球部那边碰碰运气的,结果没想到第一天就遇见了他的幸运星。   白若斐即使坐在空旷的篮球馆里,也像自带光束一般非常显眼。他忙着做自己的事,完全没注意到白循光盯着他的眼神。   不过白循光可以保证那个篮球真的是意外。他想着留给那人一个好印象还来不及,怎么会故意去伤害他呢。   不过阴差阳错的,他竟然拿到了白若斐的手帕。   手帕诶!   这要搁古时候,都是定情信物了。   他美滋滋地躺在床上,胸前放着那幅手帕,开始幻想明天开学后和心上人的幸福生活。   诚思的篮球部这几年发展愈加壮大,自成一个小型社会。   开学第一天,教练拿着人员名单表开始发放队服。   “李达。”   “到。”   “白...循光。”   “到!”   教练脸色微微一变,“你姓白?”   “对。”白循光怕他多想,特意表明自己是从别的市转过来的。果然,那教练的脸色又恢复正常了。   他点完名朝门外大喊一声,“那个王烈啊,你带着新人去熟悉一下场地。”   “好。”   白循光跟着前面的人向前走,眼睛却瞥向体育馆外面的教学楼。   “我们什么时候能上课啊?”   走在最前面的男孩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人声音有点粗,语气也听起来不大好相处。   “还是第一回 看见有人这么急着上课的。那个谁,既然你这么着急,等会儿去教学楼拿分配表的事,就你去跑腿吧。”   这里篮球队的成员上课和普通学生不太一样,他们没有明确的成绩要求。自己选一个感兴趣的班在那里待到期末就好了。   白循光点点头,没反驳。反正能让他去白若斐那边就行,最好和他一个教室。   结果没想到在半路遇上几个找茬的。   白循光手里拿着二十几张登记表,挪不开手,就不想跟这些人起冲突。结果他们好像有点蹬鼻子上脸,反而推推搡搡的,似乎要故意惹毛他。   他反手一扬,怀里有张登记表被吹了出去。一阵风吹来,那张纸刚好落在了走廊其他人的脚上,那人没注意,他想去捡起来,却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把,摔倒在地。   白循光许久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了。自从他从最底层爬起来,就几乎没有再扮演过弱者。这几人搞这一出他还有点怀念。   不过更多的是忍无可忍的气愤。   他撑着地,刚要站起来教训人,结果就看见白若斐从走廊尽头的教室走过来,对着那几个人说,“你们干什么呢?”   白若斐本来在教室里想小憩一会儿,外面吵吵闹闹的无端惹着他心烦,偏头一看,他竟然觉得那个被欺负的背影有点眼熟。   白循光看到他为自己出头愣了愣,周围杀气一敛,他眼角红红的盯着白若斐,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天真单纯饱受欺负的小可怜。   把人拉起来后他看清那个被欺负的人的脸后有点惊讶,然后就觉得自己跟这人还挺有缘。   “白大少爷什么时候管起这种闲事了?”   少年似乎被吓到了,整个人一抖一抖的,也不敢说话。   白若斐莫名对他有一丝怜爱,于是他走到那个说话的人面前,语气颇为不屑,“是你啊。”   那人挺了挺胸,“怎么?”   “没什么,就是听说你家都快破产了,你还有心思在学校搞这些,觉得你爸应该挺高兴的。”   那人一下子红了脸,恶狠狠地看着他,“你胡说什么?!”   白若斐微微一笑,“难道你还不知道?有功夫在这里愣着,不如担心你下学期还交不交得起学费吧。”   走廊里的人都笑起来。   这儿的人没一个会对丧家之犬抱有同情心。   一家倒了,后面有数不清的后起之秀忙着踩着被拉下之人的尸体往上爬。   白若斐看那人被折了傲气后脸色煞白地跑掉,本欲离开的步伐停了一瞬,看着走廊周围聚满了好奇的学生,正好一次性把事情说清楚。   他把手放在少年肩上,“你们,以后别找他麻烦。”   面前的人猛地抬头看他,怔怔地不说话。   白若斐觉得好笑。这眼神让他想起自己之前在大街上捡到的一只小狗,也是拿这样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浑身都软乎乎的,爪子也是小肉垫而已。   这人看着挺健壮的,怎么一副傻乎乎的模样。   周围的人见好戏没了,纷纷离开。   白若斐本来也要走,又回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循光。”   他眼睛一亮,“那很巧啊,我们竟然同姓。你是从别的市转过来的吗?”   “对。”   “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谢谢你来着。”白循光看着他扬起笑容,“我知道那天差点砸到你后我一定进了学校黑名单,一定是你帮我说好话了,不然我一定不会这么顺利的进来。”   “啊..”白若斐没想到他还专门为了这件事来表示感谢,“其实是因为你的技术本来就很好,我没做什么的。那天的事大家都知道是意外。”   “但是......”   白循光垂下眼睛,好像要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但是动作慢吞吞的。刚好上课铃响起,他又塞了回去。   “那,再见。”   “再见。”白若斐看着少年跑走的身影,觉得这人还挺可爱。   白循光站在楼梯拐角,从口袋掏出的一方手帕整整齐齐的躺在手心,“这样的话,下次就有理由去找他了。”   白循光乐呵呵地抱着东西跑回体育馆,在填完各种各样的单子后他可算正式成了诚思的学生。   前三天的简短军训和分配训练让白循光一直没时间去找人,不过他们的班级分配表也出来了,他明天就能领到书去白若斐的班级。   以后每天下午都可以一起上课了,他想想就开心的要飞起来。   喜欢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平日里抡着砍刀大半夜巡街的混混头子此时此刻捧着一块手帕带着甜笑入睡。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小武送他来学校的时候还说他这幅模样像是被蛊了。   呵,被蛊他也认了。   ......   第二天。   经历了一上午体能训练的白循光丝毫感觉不到累,飞奔回宿舍吃完饭后就抱着那摞书跑到办公室里等着。   完全忘记了中午午休的四十分钟。   老师来的时候被他吓了一跳。   “白循光同学还真是热爱学习呀。”老师满意地点点头,领他往教室里走。   下午第一节 课大家都在理所当然的犯困。   班主任走进教室拍了两下讲桌,“都精神点,等会上课了。”   底下的学生哼哼唧唧地摇头晃脑。   “今天我们班转来一个新同学,以后大家要互相照顾。”   听说有新人,底下这帮小霸王可算来了点兴趣,纷纷抬头往门口看。   白循光深吸一口气,抱着书走进教室门,一眼就锁定了白若斐的位置。   他正撑着头在桌子上写字,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关心,所以也没有看到自己。   班主任拉着他的胳膊肘,指着靠窗的一个空位说,“你就坐那吧。现在做个自我介绍。”   他死死盯着心里那个人,一字一顿地说,“大家好,我叫白循光,是从B市转来的学生。”   果然,说完这句话,他看到白若斐抬头,似乎有些惊讶地望过来。   他腼腆笑笑,表情瞧着竟有些羞赧。   底下坐着的人听到人如此直白的自我介绍有不少都笑了。   甚至有个人大声调笑他,“这是来了个小可爱啊。”   换句话说,来了个软乎乎的能让他们随便欺负的受气包。   确实,白循光现在的形象,只要笑眯眯的,就像个浑身散发热气的白面包子。   白循光看向说话的人,皮笑肉不笑地又朝他勾了勾唇。   那人直觉有什么不对,再想看时他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   班里的座位都是单桌,听班主任说他们要上公共大课的时候,才会去那种很大的教室一起坐。不过这座位也很好了,就在白若斐前面。   可惜今天没带镜子。等他回去买一个手掌大小的小镜子,就可以天天看他了。   这一下午白若斐都在埋头学习,连动都没动过,两人也没什么交流。   白循光搓了搓手里的书页,觉得这可有点难办了。 第162章 番外之未颠倒的人生(中)   “好了,同学们,下课。”   最后一节晚课终于结束,白若斐正在座位上收拾东西,感觉肩膀被后面的人戳了两下。   “那个,我的邀请函被家里的弟弟涂坏了,能不能麻烦你再给我一份啊。”   说话的是班里一个非常低调的男生,长相清秀,但是不爱社交。貌似家里有些红色背景,所以有些孤傲。   要是白若斐没记错,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谈话。   他接过那张被涂得乱七八糟的邀请函,而半个月后就是秋季舞会,他想了想:“那我得去办公室再帮你印一份。”   男生眼睛一亮,继而微微的笑了笑,“太麻烦你了,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省的你还要去宿舍。”   白若斐点点头。   “......”   白循光看着他们两个并肩出去,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不过那人说的是什么邀请函啊,他也没有,不然自己也顺便去拿一张好了。   九点多的校园安静极了,他们穿过小花园,看到好几对情侣正在湖边偷偷约会,有些情难自抑的还在热吻,身后的男孩儿好像呼吸粗重起来。白若斐皱皱眉,有些不舒服。   “真是麻烦你了。”数不清走在身后的男生第几次道歉,白若斐扭头对他笑了笑,“真的没关系。”   反正今天他本来就是打算住校的,耽误的这点时间也不算什么。就是待会儿从办公室在走回宿舍楼的那条路有点黑。   办公室漆黑一片,白若斐摸到灯打开,正想让男生坐一会,却看他反手锁上了门。   白若斐不禁退后一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这是做什么?”   只见那个人阴测测的笑了,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容此刻扭曲得很。他慢悠悠的解开校服的衬衫纽扣,不断向白若斐逼近。   “你可比我想象中好骗多了。”他不断向前逼近,直到把人堵到一个拥塞的角落,“没想到白家的小公子竟然如此单纯。”   白若斐紧皱眉头,恶狠狠的盯着他看,双拳紧紧攥着,“你敢对我下手?不怕白家的报复吗?”   “别这样看我,你这样我会更想干你的。”男生轻佻的勾起他的下巴,右手按住了白若斐要打在他脸上的拳头。   “啧,报复。我竟然敢这么做,肯定已经想到了后果。”   “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反抗没用吧。”   “乖乖的,和我在一起。”   “我喜欢你好久了。”   男生用力的搂着他,白若斐挣扎着,两人摔在地上。   “你这样是犯罪!”   白若斐冷静的思考逃脱办法,一边劝他一边寻找周围有没有什么能用上的东西。   “为你犯罪我能接受。”他朝白若斐的脖子咬了一口,“我真喜欢你这幅样子。为了你得罪白家也值了。”   “你冲我笑的那么好看,一定也喜欢我。”   “别害羞,我让你舒服。”   “......”   “滚开!”   这种时候,饶是白若斐教养再好也想骂人了。   两人挣扎着撞到桌角,白若斐闷哼一声,努力顶膝打到那人的要害,趁他吃痛往门口跑去。   还没跑到门口,那门却被人一脚踢开。   屋内的两人都顿了顿。   白若斐的头发凌乱,衬衫也被扯开露出大片胸膛,他大口喘息着,似是刚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白循光看到白若斐身上乱糟糟的样子愣了一秒,尤其是看到他脖子处的红痕时,眸色愈发幽深。他把白若斐拉到身后,看向墙边那个人。   白若斐被人这样护着,终于松了口气,“白...白循光同学,快报警。”   “你没事吧?”他感觉到白若斐紧紧扯着他的袖口,先遏制住自己要宰了那个人的欲望,扭头看向身后。   “我.....”他眼睛都红了,还是摇摇头。他拉着白循光的袖子,猛地对上他一双没有感情的双眸,竟然身体发颤,接下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警察?”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笑的越来越大声。   白若斐缓过神,才惊觉对这人来说,普通的方法确实不会奏效。   在白循光差点把人打死之前,白若斐还是拦住了他,“不管怎么样,还是叫警察来解决吧。没必要为这种人脏了手。”   白循光拍拍他的肩膀,似乎看出他沉默之下的担忧,“不用别人,我来解决,你去外面坐着等会我。”   “可是——”   “相信我。”   少年身上浑然没有白天被欺负时的无措感,眼神坚定,仿佛什么都能解决的模样。他心下一软,点了点头。   白若斐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他在外面等了快十五分钟,看到那个人像条狗一样爬着逃出去的样子,心下松了一口气。   白循光随后走出来。   诚思主打的万年不皱的黑白校服终于跌落神坛,领带也被人扯开在手里拎着,少年羽翼般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瞳孔。   没让面前的人瞅见他深埋心底的暴虐。   “你放心,他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   白若斐站起身,强打起精神冲他笑了笑。   万鹤归山,冰雪消融。   太神奇了,白循光不止一次地想。   怎么会有人朝自己笑一笑,心里就像满城桃李花开一样,什么也不想了,只迫不及待的将锋利的尖爪藏进柔软的肉垫,生怕伤了他。   “我送你回去吧。”   白若斐听到他的话摇摇头,“今天司机没来,我住宿舍。”   “那我送你回宿舍。”   白循光的语气不容置喙,两人默默走下楼梯,花园里的情侣还未散去,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诚思的宿舍是一个将近四十平米的单人间,有单独的淋浴室和卫生间,再就是一张床,一张黑木书桌。外面还有晾衣服的小阳台。但是这儿住宿的学生不算太多,除了叛逆一点的,或者偷偷谈恋爱的,大部分人还是选择回家。   白循光留意到他们这一路上来,白若斐住的这一层没几个房间是亮灯的。大晚上的安静的不得了。   把人送到门口,白循光刚想离开,却忽然被抓住了衣袖。   “那个...你不然进去坐一会儿吧。”白若斐说这话时低着头,但是微红的耳尖能看出他有一点点不好意思。   “?”   “我想洗个澡,但是外面没人我有点...”他说到这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了,现在已经快十点,再把人留下岂不是为难人吗?   “算了,你还是回去吧,路上小心。”   白循光了然地点头,截住他的话头,“没事儿,我在这儿陪你一会儿。”   白若斐感激地冲他一笑,白循光差点又飘到了天上。   他喜欢的人真好看啊,像个吸魂夺魄的妖精,只是笑一笑就恨不得把命都给他。   浴室里响起水声,白循光把宿舍打量一遍后走到阳台站着。   他抱臂看向远方,整个人沉浸在刚刚保护了白若斐的自豪里,现在对自己的追人大业非常有信心。   白若斐换好睡衣从浴室里出来,一扭头就看见了白循光的背影。   男孩儿的背影高大宽厚,已经渐渐褪去少年人的稚嫩青涩,有了两分成熟男人的味道。   他叫了一声白循光的名字,看他转身进来,把门关好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喝点水。”   他从没用过这儿的水壶和水杯,可现在杯子里的水清澈见底,捧在手心里也暖暖的。他就知道白循光在刚刚那段时间也没闲着,竟然去帮他清洗水壶了。   白若斐道了声谢。又看他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拿出一支药膏,“你腰上是不是受伤了,我刚刚看你走路有些不自然。”   这.....   其实他心里奇怪,白循光看上去是因为自己帮过他才对自己这么照顾,可这也太无微不至了。这种照顾和傅宜绅不太像,但像此时此刻,会让自己觉得有点无从招架。   “其实不太疼的...”   白若斐把睡衣撩起来,在他看不到的腰侧已经堆积了一大片青紫的淤血,看的白循光又是一阵怒气上头。白玉似的皮肤映在眼里,他又气又羞。   白循光忍着心里的火,把药膏挤出一些。   “有点疼,你忍着点。”   白若斐一声不吭地等他给自己涂好药。   他穿着一身灰色白纹的睡衣,头发还有点湿漉漉的,整个人清爽纯澈的像刚从冰里开出的雪莲。白循光只看了一眼就不敢抬头,也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知道点头应好。   他手里拿着棉棒,不敢碰到他的皮肤,小心翼翼地给他涂药。   涂好之后白循光一秒不耽误把他的睡衣给拉下来。   “好了,你这几天别洗澡了。”   “嗯,今天谢谢你。”白若斐看他,“时间很晚了,不然....”   白循光没等他说完就站起身,“嗯,你把门锁好,我这就走了。”   “?”白若斐张张嘴,他其实是想让白循光在这儿将就一晚的。   但是白循光跑的太快,他话没说完就看人跑走了。   “......”   他低头无声笑笑,走过去把门锁好,“傻乎乎的。”   白循光走出校门,一个人在路上开心到不能自已,几乎是蹦着回了家。   第二天上学时他还是笑着的。   经过一上午的训练他好像觉得这次被挑进来的人实力真的都还不错,即使是拿钱进来的那群人,这才一个周,他们就已经成为不错的替补选手了。   教练挑出一些人组成两队进行比拼,几个男孩儿一起流汗合作了几天,感情突飞猛进,中午已经能勾肩搭背地一起去吃饭了。几个人在食堂取了餐,凑到一块儿说说笑笑,看起来关系就很好。   “在学校里谈恋爱有什么意思?”   “禁忌的快感呗。”白循光夹了一筷子面,随口说道,“老师管的越严有的人越想去谈。”   “循光这么乖还知道这些呢?”   “这有什么的,我还谈过呢。”   男孩子总是不愿意在这些方面认输,其实白循光只谈过一次很懵懂的恋爱,对方知道他是个小混混后就分手了,不过不管怎么样,也算谈过吧。   另外几个人才是真正的乖宝宝,听他这么说都欢呼起来,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弟弟还搂着他的间晃了几下,看起来很是亲昵。   坐在另一侧的白思思戳了戳她哥的手背,“哥,你看那边。”   白若斐闻言看去,半响又转过头,夹起盘子里的排骨又放下,转而揉了揉心口。   奇怪,怎么感觉心里有点憋闷?   “哥,你还记得我之前很看好的那个黑衣帅哥吗?你看他还真进学校里了诶。我眼光真不错。”   “他都来一个周了你才知道。”   白思思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之前碰到了。”   白思思应了一声,继续吃饭。   看她吃得那么香,白若斐却还是没什么胃口,他放弃吃菜,转而开始喝汤。   几口清淡的鱼汤下肚,心里的憋闷感不仅没消失,反而更浓重了。   “......”   他放下汤匙,揉了揉心口。   “哥你怎么了?”   “没事。”他安抚了一下小妹,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身后瞟。   白循光背对着他,想来是没看见自己。   也是,和别人聊得这么开心,也顾不上他吧。   下午上课前白循光依旧很积极地提前到了教室,本想和白若斐好好打个招呼,结果却发现对方很冷淡地从自己身边经过,看也没看自己。   “?”他有点懵。   对白若斐动手动脚的那个人压根就没来,估计以后都不会再来了。那他为什么不高兴?难道是腰上的伤很痛吗?可是刚刚看他走路的姿势还好。   他翻了翻书包,忽然想起来昨天买的镜子被队里一个弟弟借去梳头发后就没还。   真是,不就梳个头发,当他面梳就行了,还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梳。   无语。   他郁闷地叹了口气,撑着头看着课本发呆。   就这样过了一节课,在白循光以为他还是一动不动坐在位置上写题的时候,他转过身却发现白若斐不在位置上!   他竟然不在!   白循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没看到人更懵了。   “嗯?人呢?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本来想出去找找,看了眼挂钟后又收回步子,坐在位置上等。   马上上课了,他不信白若斐不回来。   果然,还有一分钟要上课的时候,白若斐怀里抱着一摞卷子进了教室。   他找了几个人帮忙分发,走到白循光身旁时,被他拉住了衣摆。   白若斐本来要生气的。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难听的话堵到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有事?”   白循光摇摇头,问他:“你不高兴吗?”   “没有。”   他说着,把白循光的手拂开,继续发卷子去了。   连他自己也没料到,拂开他的手后,自己的嘴角竟然无意识地翘了翘。   回到座位上随手翻开书,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夹进去了一张纸条。这倒是稀奇。   白若斐上学这么些年,第一回 收到这么接地气的东西。   纸条看上去是随手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半圆弧的一角上面只有几个字,写着:谁惹你生气了?   白若斐勾了勾唇角,没回话,只把纸条夹在自己的笔记本里。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白循光挺直背脊,偷偷摸摸地把手伸到身后,手指间夹了一张大一点的纸,上面写着:你别不高兴,如果有人惹你生气你告诉我。   白若斐把这张纸也收起来,依旧没回话。   兴许是觉得自己连续两次都不回应,这事应该不小,白循光没过多久又递来一张更大的纸,折成了一半扔给他。   “是不是昨晚那个不长眼的混蛋,我再去打他一顿,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似是为了增加可信度,他在信纸下方还画了一副那人被暴揍后鼻青脸肿的模样,那画实在抽象,白若斐一个没忍住,竟然轻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把旁边的人吓坏了:白若斐不仅在课上开小差,还笑了!   但白循光听见后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   不是生自己的气就好。   白若斐写了两道题后把笔放到一边,发现白循光正在打瞌睡。   他的脑袋一点一点的,每次在快要砸到课桌时又会猛然惊醒,然后端正坐姿。结果没两分钟,又开始犯困。   下课时白若斐拿笔敲了敲白循光的背。   白循光“嗖”地一下转过身,“怎么了?”   “......”白若斐看他一副摇尾巴的样子,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故意冷着声音问道,“你很困?”   白循光摇头,仿佛身后的尾巴也跟着摇了摇。   白若斐轻咳一声,“那就好好上课。”   “...我不会。”   “哪一题?”白若斐眉毛微挑,他转了转笔。窗外的阳光晒得他眼角微红,浑身有一种十分优雅的倦怠感。   “嗯?”   “把书拿过来,我给你讲。”   “啊?好呀。”   白循光发现他特别吃柔弱天真小男生这一套。倒也没什么不好,就是自己天天装纯挺累的。   “走什么神?”白若斐拿笔敲了下他的头。   “啊..不好意思。”   白循光看着翻了大半的书,有点头疼。他细想这几天白若斐给他讲题讲得天昏地暗,两人除了在学习上能说几句话,其他时候白若斐好像都有意识地在躲着他。   这可不太妙。   是自己之前做的太过惹他怀疑了吗?   “等会晚上一起吃饭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白若斐思考了一下,点点头。   诚思有个餐厅是专门做自助餐的,晚上人特别多。两人先走到一个角落坐下,白循光让他坐着,自己去拿食物。   “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弄。”   “不用,你随便拿一些吧。”   白若斐头也没抬,他看着手机上父亲发来的信息,随口说了句。   过了一会儿,白循光端了一托盘的小菜过来。   “我听说你喜欢吃辣的,这些都是辣菜。可惜今天没有新鲜的鱼丸,我就拿了一条鱼回来。”   白循光眼睛亮亮的,像只开屏求偶的孔雀。   “没事,随便吃点吧。”他听说没有鱼丸,有点失望。刚刚在路上的时候他还特别推荐了这里的鱼丸,可惜白循光今天吃不到了。   “我给你弄。”   白若斐讶异地抬头,“可是这鱼的刺太细太小了,很麻烦的...”   “没事没事,不麻烦。”   白若斐看着他一点一点给自己挑鱼刺,挑了好久碗里也只有一点点。他有点不忍,“你别弄了。”   “没事,我很快就弄好。”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   “朋友间互相互助嘛。”   “朋友?”   “是啊,我问你,傅宜绅对你很好是是不是因为你们是朋友?”   白若斐迟疑的点头。   “那为什么我对你好你就不自在呢?”   “我....”   白若斐觉得这个问题他暂时解答不出来,不过——“等下,你怎么会认识绅哥?”   “就,大家都知道啊。我随便听到的。”白循光鼓了鼓脸颊,手上动作不停。他有点心虚地避开对方的眼神。   其实是他在篮球部向那些老生打听的。校园里稍微有点资历的都知道之前从诚思毕业的傅宜绅对白若斐极好。现在白若斐马上也要毕业了,不知道会不会去A大。   想到这儿他问,“那个,我听说你以后要去A大。”   白若斐喝了口水,“听谁说的?”   “就——大家都在传。”   “别什么都信。我还没确定。”   白循光听他这么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如果他去A大,自己也考不上。可是如果他不去A大,反而去了更远的地方,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面了呢。   白若斐把他递过来的鱼肉一点一点吃掉,“那你是怎么打算的?选了我们班,是只想上半学期吧,这半年过去后呢?”   “啊,这你都猜到了啊。”白循光淡笑,“是啊,现在只打算上半学期,之后再说吧。”   半年的时间,够他追一个人了。   白若斐擦擦嘴角,“这么有信心?”   “嗯?”白循光心里猛地一跳,还以为他听到了自己的心里话。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篮球部里要拿的奖,笑了笑说是。   还能一起吃饭就证明白若斐没有故意躲着他,白循光心里挺开心的。   他去倒果汁,被一个女孩儿拦住。   “有事?”他看着手里的酸梅汁,急着去加冰。   “嗯。”女孩儿把他拉到一边,避开人来人往的学生,“再过几天就是秋季舞会了,你有没有舞伴?”   白循光老实摇头,“我连邀请函都没有。”   因为那人的关系,白循光压根不敢再提邀请函的事,怕引起白若斐的心理阴影。   那女孩儿一下笑了,看起来很是爽朗,“那没关系,到时候你可以用我舞伴的身份入场啊。”   “这不好吧。”白循光皱着眉,“我们都不认识。”   “我叫安九一,现在我们就算认识啦。”   白循光被她的直白惊到,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但是转念一想白若斐到时候肯定会参加,如果他进不去,就看不到谁对白若斐有非分之想了。   至于舞伴,他根本没想到白若斐没有舞伴。   想到这儿他点点头,算是答应。   安九一直接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写上自己的电话号码后给他。   白循光接过来刚准备往回走,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消息:【老大!救命!】   是小武发来的。   小武这孩子平时很能忍的,连他都这么说,那一定是发生大事了。   算是时间他确实很久没去台球厅了,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来找事。   “我有点事先走了,你慢慢吃。”   白循光盯着手机,把果汁胡乱放下,只留了这么一句话就急忙走了。白若斐看见他迫不及待跑出去的身影,蹙眉不语。   刚收了人家女孩子的电话,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看来真的对自己没什么别的想法。不过为什么就算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己却没有一点高兴呢?   台球厅离诚思不算太远,白循光只用了十分钟就跑了回去。   “你小子急忙把我叫回来干什么?”白循光往周围扫了几眼,“我才出去几天啊,这里怎么乌烟瘴气的。”   “老大你不在的时候,北区那边有人来找事。我说你不在,他们就把这里砸了。如果老板回来看见这样我一定死定了,老大救我!”   “北区的?”   “恩恩。就还是那几个人,以前你在的时候,他们不敢过来找事,现在看你不在了可欺负人了。”   白循光看向小武的脸,果然有几道伤痕,下巴那儿都青了。   “带上家伙,跟我走一趟。”   “哎!”   小武兴奋地应了。   好久没跟他们老大去打架了,想想还有点激动呢!   北区的那帮人其实是各地的小混混们聚在一起自封了个老大。他们不像白循光是从小靠打架活下来的,眼里没有那种嗜血的暴虐。周边的小混混们一致认为这个台球厅是白循光的据点,压根儿没想到这是人家的正经工作。在白循光不在的时候打砸一番以示威力,万万没想到当天晚上人家就杀了回来。   白循光把他们那个小破房子的门踹开时,里面正在聚众吃火锅。   手里端着碗和啤酒正坐在地上吃火锅的人,一下没反应过来,就被白循光一闷棍敲晕在了地上。   成功震慑到了剩下那帮人。   “想怎样?一起上?”   白循光转了下手里的木棍,扭了扭脖子。   “哟,这不是小武那位消失了的老大哥吗?去哪儿发财了?”   小武偷偷扯了下白循光的袖子,示意这人就是领头来捣乱的。   白循光勾起嘴角,把木棍扔地上,“发财说不上,不过你们这儿火锅做的不错,闻起来挺香的。”   对面警惕地看着他。   白循光往前走了两步,手无寸铁的架势并没有多少威胁感。   “怎样,请我吃火锅吗?”   两边都被他这句话搞懵了。   不过北区老大既然能当上老大,说明也不太蠢。他不能后退,就仰起头,看起来高高在上的模样,“如果你真的想吃,那当然应该请你。但是我们这儿食材都已经不够了,你有想吃的,自己自备好食材再过来吧。”   “要怎么说,我们俩有缘分呐,我已经把我想吃的东西带过来了啊。”   “....在哪?”   他这句话刚说完,白循光一个跨步冲刺过去,摁着那人的头,直直的摁到了火锅里面,“这不就在这儿吗?”   他动作太快,也太果断,这个许多人连血都没见过,哪里受得了这个场面?有的小弟直接被吓晕过去,有的跳窗逃跑,有的颤颤巍巍站起来想维护点儿老大的面子,又被他的惨叫声吓退,被白循光带来的人制住。   火锅里温度并不算太高,四五十度的样子,其实最折磨人的是布满汤底的辣椒。   “别急啊。先治治你的眼睛,再收拾一下你砸我们店的手。是哪只手来着?左手?右手?算了,还是两个手一起吧。”   “小武,开火把这火锅加热。这脑袋都没煮熟呢我们怎么吃啊?”   被按在火锅里的人拼命挣扎起来。   “啊?”   小武帮忙按住他的腿,小心地给白循光使眼色,生怕他把人弄死。   “啊什么啊,去开火。”   那人听见开关的响声,求生的意志爆发,竟让他挣脱了两人的束缚,顶着锅一个翻身滚到了另外一边。   这下他全身都是酱料,浑身散发着火锅的香气,看起来很狼狈。   “哟,这是想让挑块好肉啊。”   “啊啊啊我跟你拼了!!”他的眼睛被辣椒辣得生疼,根本睁不开,完全是凭着感觉乱冲。   白循光随手拿过小武手里的棒球棍,一棍打到对方的膝盖上,又踹上他的胸,把人踹到了墙边。   “人呢,最需要的就是自知之明。”他用木棍抵着那人的胸口,听见不停的咳嗽声后低低地笑了声,“以后别让我看见你,抓紧时间滚吧。”   小武就跟打了胜仗的公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那扇破门,一个劲儿的拍白循光的马屁。   “老大你真是太厉害了!刚刚那人的表情和下午来店里的模样一对比我就爽的不行!让他们再欺负人,一个个都成火锅了吧哈哈哈哈。”   跟在他们后边的人都笑起来。   白循光拍拍手上的灰,“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也别到处说了,都低调点。 ”   “哦——”小武乖乖应了。   他把这帮令人担忧的傻孩子们送回家,自己一个人回了台球厅。那帮人动手很黑,砸得不是桌椅这类好换的东西,都是玻璃,吊顶,还有墙体。   这儿的老板也是心大,把店扔给他后每月按时打钱,却从来不过问。不过这人喜欢突击检查,要是明天突然回来看到这幅模样,确实会被气死。   白循光嘴里叼了根烟,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拉着簸箕,慢悠悠地打扫卫生。   烟雾缭绕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喊了声他的名字。   白循光回头,嘴里的烟掉到地上。   白若斐的眼神透过烟雾,直直盯着他的脸。   白循光完全呆了。   白若斐晚上不是待在学校住宿就是被司机接走,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都十分震惊,一时间竟没有人说话。   白若斐站在这条漆黑的街道尽头,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着魔了似的一路跟着他过来。   他把所有都看到了。   白循光,根本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   他骗了自己。什么从外地转来的学生,说不定连名字都是假的。而且他刚刚看到小武的脸了,就是那天下午在储物间把他绑过去的人。也就是说,白循光就是那天那个他没有看清脸的黑衣少年。   理智告诉他应该赶紧离开,可自己的脚却像扎根了似的动不了。   白循光把烟灭掉,有点头疼。   “别在那儿傻站着了。”   既然已经戳破他的伪装,他干脆把最真实的自己给他看。   如果这段时间的相处有用,白若斐应该不会直接跑掉。   “哎,白若斐,你现在看到我真实的样子了,有没有讨厌我?”白循光满是暴躁的脸上有一丝丝受伤。   被点到名字的男孩浑身一僵,在昏暗的小巷子里愈发不安。   “怎么不说话?”   “你为什么要骗我?”白若斐的声音有点落寞。   任谁被自己当成朋友的人骗了都不会好受。   “因为,我喜欢你啊。”   白若斐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我没骗你。我从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   “你,你胡说什么!”   白若斐现在无比庆幸自己现在站在暗处,可以隐藏自己失态的模样。如果是是第一次见面的话,就是那次在储物间....所以他才那么奇怪,倒、倒也说得通。   他觉自己的脸正变得滚烫,脑袋也开始迟钝。   两人从认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从眼前掠过,他竟然发现自己对白循光忽然的告白更多的是惊奇,而不是厌恶。   甚至有一丝暗喜。   怎么会...他难道对白循光也...   他只是讨厌一成不变的生活,所以才对白循光偶尔的不着调感兴趣。可白循光这样急着逼问他...他还没想过一下子就与原来的人生背道而驰。   “如果你讨厌我这样,我就不这样了。”白循光把烟灭掉,拉开一个椅子,示意他进来坐。   “哪样?”   “就——”白循光抬起下巴,往周围扫了一圈。   白若斐微微抬头,有点惊讶,“真的?”   “嗯。”   男孩儿答应的轻巧,似乎改变不是一件很难的事。而且好像看出白若斐心里的为难,并没有在喜欢这个话题上再做纠结,轻飘飘地转移了对方的关注点。   反正只要说出来就是踏出了第一步。   白若斐第一次踏足这种地方,浑身紧绷的不像话。但是看着白循光鼓励的眼神,他还是揪着书包带子慢慢走进来了。   白循光继续扫地,只不过加快了速度,还给他倒了杯水。   这里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混乱,反而因为只开了小灯,在窸窸窣窣清扫的声音中显得有些温馨。   “好了,现在说说,你这个点不在学校待着睡觉,跑这儿来干什么?”他一边收拾一边扬声问。   白若斐才不会说自己是因为担心他和别的女生出去约会才偷偷跟过来的,但是让他说谎他也说不出来,只好抱着杯子坐在那儿不说话。   白循光单膝跪在地上整理垃圾,扭头朝后看了一眼,“你以后还是不要大晚上的自己出学校了。”   “为什么?”   “很危险。”   他忙活着把玻璃碎片用油布包好,在上面写上玻璃两个字,才拿出去扔掉。   他走来走去,白若斐的视线就跟着他转来转去。   “哎白循光,你为什么要去诚思?”   白循光正在门外进行垃圾分类来着,听到他这么问有些想笑。   虽然白若斐这么问,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了吧。   他走到白若斐面前,非常认真地说,“没错,是为了你去的。”   白若斐从小到大都很规矩,除了在学校学习和回家休息,从不做额外的事。虽说父母给他找了保镖,但请来的保镖们没用多久就发现了这个小少爷几乎不用他们操什么心,与其担心白若斐某一天会失踪不如担心晚上去接他放学的车会不会没油。   所以一行人直到晚上十点才例行检查白若斐身上的追踪器。   这一检查可把他们吓坏了,白若斐竟然今晚没回宿舍也没回家!!   家里的保镖吓得魂都丢了。白远致出差没回来,林欢言在国外处理舞团的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们加一块也担待不起。一群人先是第一时间确定了追踪器还在运行没出差错,发现他真的不在学校后才着急忙慌地跑去报告。   管家也吓坏了,让他们定位到具体方位后立马出动一队人马去找。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的白若斐正扯着白循光的手腕给他检查伤口。   白循光打人的时候都是拳拳到肉,也不讲究什么技巧,手上、胳膊上都是些细小的伤口,尤其是手骨那里,已经肿了一大块儿。   白若斐看着他,问他有没有药。   对白循光他们来说打架都是家常便饭,在这一块儿生活的人全都是靠拳头赢得的尊敬。从小到大受了伤也都是自己默默忍着,不死就行了,哪里会常备药物?不过看着他这么紧张的样子,白循光心里又甜又暖。   现在已经很晚了,附近也没什么小药店。他有心让白若斐赶紧回去,就骗他说自己家里有药,待会儿回去会处理。   “我这么大一人了,还能不知道上药吗?你别担心,我先送你回学校吧。”他说着就把人拉起来,准备关上店门。   不知道是白若斐的倔劲上来了,还是看出他在撒谎,此刻竟然特别坚定。   “我跟你一起去。虽然你手上没有很大的伤口,但是你刚刚碰到那么多灰尘,很可能感染的,必须要尽快处理。”   白循光顿了顿,“那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回家?”   “......”   白若斐不说话,低头就是默认了。   虽然跟告白对象回家这种举动挺容易让人误会的,但是白若斐口头一直没同意过,表情又那么正经....白循光也没多想,就觉得不愧是他看上的人,真的太善良了。   还好白循光现在住的地方离台球厅也并不远,走过两条街就是。   刚刚说家里有药是他刚刚胡诌出来的话,所以白循光带人走到了三条街外的一个小小便利店那里,拿了点消炎药。   白若斐瞧见他的动作,很是无奈地摇头,“还有这些,纱布和消毒水也得买。”   白循光瞥了眼售货架上的价格标签,有点不自然的拍拍书包,“买小包的吧,我用不了那么多。”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们赶紧买了走吧,太晚了。”   白循光推着人的后背把人推走结账去了。   他工作也才没满一年,平日里的房租加上去诚思的学费,还有乱七八糟的买衣服的钱,身上的储蓄已经不多了。   “怎么了?”白若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书包带子,看他忽然沉默,还有点不习惯。   白循光摇摇头,把他的书包接过来自己拎着走在前面,“没事,快走吧。”   白循光从小一个人住,这条街走了许多年了,哪儿都很熟悉。但是这种夜路对白若斐来说有点可怕。尤其是白循光比他高,步子也迈的大,稍不注意自己就被落后面了。他总觉得周围有东西,或者有坏人跟着他们。   于是走着走着,他下意识往白循光那里去,两个人就越靠越近。   白循光不小心勾到了他的手,然后浑身一僵,尝试伸出手,见他没有排斥反应,就牵住了他。   两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白循光肩膀上背着书包,手上还拎着一个,另一只手牵着人,嘴角挂着浅笑。   牵手实际上来说并不是一个特别亲密的动作,但是在此刻的氛围下,尤其是在自己刚刚表达心意不久、对方又没有排斥的情况下,白循光的内心几乎是狂喜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并不排斥他。   白若斐只觉得自己因为害怕有些湿冷的手掌被一只温暖而干燥的大手包住了。在黑暗中,有人牵着你走是一件很安心的事。   他也知道,如果不甩开白循光,对方肯定会误会。   可是牵上的那一瞬间,他突然不害怕了,还觉得自己很安心。   他们就这样牵手继续走着,脚步慢下来,都没有和对方说话。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白循光的家门口。   那是一幢五层高的居民楼,能看出建成已经有一段日子。楼房之间的小道狭窄而崎岖,高耸的昏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长到老远。   “我家在一楼。不过你要小心脚底下的台阶。”   他说的一楼真就是贴着地的第一层。楼梯在他家墙边的另一侧。   白循光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屋子里的场景就暴露出来。   那是一个极大的空间,大而空旷。这是白若斐脑子里的第一想法。   “你自己一个人住?”他问。   白循光点头,把灯打开,“随便坐。”   不过让人看出来白循光一个人生活的挺好的,房间了并不杂乱。相反,因为没有普通楼房里那样的白墙切割,所以一切都不拥挤。   但是白若斐并没有见过太多那样的楼房,所以以为这样的房子是正常的。他很自然地走到桌子那边坐下,把装的药袋子放在桌子上,朝白循光招手,“来吧,我给你上药。”   白循光这时候还是挺乖的,让干什么干什么。   周围太过安静,白若斐想了想问,“你父母呢?”   “去世了。”白循光这话说的还算轻松。   白若斐一惊,差点把酒精棉掉地上。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白循光笑笑,“我都习惯了。”   “其实说起来我对他们映象也没有很深刻。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出车祸去世了,然后我十岁的时候一直照顾我的奶奶也去世了,我就开始一个人生活,早就习惯了。”   白若斐默默点头。   他给白循光上药的过程中能看到他胳膊上有以前留下的伤疤,有两条看起来很深。但是白若斐看着并不觉得可怕,反而有些心疼。   当时一定很疼吧。   也不知道他这些年自己生活吃了多少苦。   他抬头看向男孩儿,正好和他的视线撞个正着。   白循光故作轻松的说,“行了,别拿那种目光看我。我不疼。”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啊。就算我这次不在,你也不应该不把这些伤口当回事。不管怎么样,受伤了一定要去处理。”白若斐一边给他包扎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说。   不知不觉间两人越靠越近,白循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轻声说,“既然这么心疼的话,那你以后都在我身边不就好了?”   白若斐还没掰扯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看对方和自己靠得这么近也有点羞。这时他忽然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少爷!”   白若斐浑身一僵,连忙站起来往门口看。   果然,原本就狭窄的小巷子里停了两辆车,保镖大叔和管家正站在一起,后面还跟着几个人。   管家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小少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   “小少爷,你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管家大叔把他的书包接过去,语气颇为紧张,“我们都担心坏了,生怕你有危险。”他说着话,往白循光那边扫了一眼,“不过您怎么来这儿了?”   “我——”白若斐紧皱着眉,想推他们出去,“你们去外面等我一会儿,我跟我同学还有点事情没说完。”   管家拦着他的动作,“小少爷,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该回家了。而且您怎么能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呢,先生回来后如果知道你大半夜离开学校来这种地方,还和这种人待在一起是要生气的。”   听到别人说自己不三不四,白循光也不生气。他摩挲着手上的纱布,在原地坐着。   白若斐虽说长的只有四分像父亲,但他父亲身上的气势学了个十成十。他压低声音饱含怒气的时候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紧张的压迫感,“你这是在威胁我?”   “怎么会呢,小少爷,我们这是为你好。”   怕他真的生气发火,管家不再拦着他,却往白循光那边看了几眼,似乎想记住他的脸要他好看。   等不相干人都走远了,白若斐回头看了一眼白循光,刚走到他面前就听到他问:“你家里人?”   白若斐点点头,“是...我家里人找过来了。”他垂着眼,对这种外人插进两人间私事的行为有点内疚。   “嗯...”白循光摆摆手,“没事,你先回去吧。我们下次再说。”   “可是——”   “等下周一我们又见面了不是吗?”   “嗯。”   下周一不上课,全校学生都在准备秋季舞会。他们要晚上才能见面。   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再谈了。   白循光倚在门边看他上了车。   白若斐隔着车窗望过去,觉得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少年身影有些落寞。 第164章 番外之未颠倒的人生(下)   车子缓缓驶离小巷,带起一阵烟尘。   “管家,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白若斐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问。   “......”   见他们不说话,司机也装傻,白若斐的语气更加森冷,“你们在我身上装追踪器了?”   管家这时候才很认真地看着他,轻声说,“少爷,这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今天你不是偷跑出来,而是真正遇到了危险,我们如果没有定位,是不可能这么快找到你的。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个追踪器是必要的了。”   白若斐冷着脸不说话。   管家在心里叹了口气,示意司机再开快点。小少爷最近脾气见长,他真怕这孩子一气之下跳车逃跑。   到家后白若斐拎着书包就回了房间,把门用力甩上弄出很大的一声响。这明显就是不高兴了。   楼下的几人面面相觑,不懂小少爷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   过了一会儿,管家上楼敲了敲他的门,问道,“小少爷,厨房熬了点汤,要给您端一份上来吗?”   回应他的是一声书本砸门的闷响声。   这下,一屋子佣人都小心翼翼的,也不敢上楼再去惹他。   白若斐一个人待在房间,憋得心口疼。   第二天是周末,白若斐被他们看着,但凡想出门的时候,管家就算被他指责,也会问清楚他到底要去哪儿,然后让司机送他。   白若斐:“我不是小孩了,出门不用你们跟着。”   管家:“您不了解社会险恶,如果一定要出门,必须要有人在你身边保护你才行。”   白若斐:“你让开。”   管家:“如果少爷一定要出去,我只能通知先生和夫人,让他们早点回来了。”   白远致和林欢言的确是他的软肋。   白若斐和管家对视一会儿,第一次有种浑身无力的感觉,然后只能回房间生闷气。   因为秋季舞会快到了,为了能在舞会上艳压群芳,白思思早早就来找他商量舞会礼服的事。   “哥,你怎么坐在这儿发呆啊?”小姑娘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先传过来了。   白思思来的时候,白若斐坐在阳台上看着远处一动不动,听到她的动静也只是随意应了一声,看起来很没精神。   “哥哥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   白若斐摇头。坐在原地,也不说话。   白思思看着他,把包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后开他玩笑,“你个这样子要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还以为你是失恋了呢。”   她只是随口一说,转头满脸兴奋地拿包里的手机给他看礼服照片,没注意到白若斐一瞬间的怔愣。   失恋...吗?   他刚刚是在想白循光在干什么?他还记得那个女生给了他电话号码,万一他们出去约会了怎么办?   他刚刚就是在想这些,竟然是像失恋一样吗?   白思思掏出平板,指着上面的图说,“哥你快帮我看看这几套礼服,哪个好看呀?”   “.....”   “哦对了,你的衣服准备了嘛,我们一起跳舞的话是不是得搭配一下啊。”   白若斐揉揉眉心,忽然觉得有点头疼。   “你怎么这么激动?”   “我第一次参加诚思的秋季舞会,原先都是你们快毕业的人才能去,这次所有人都能去,我当然激动啦。”   白若斐的思绪被她打断,看着那些裙子,随便挑了件看起来顺眼的,趁她发消息的时候假装不经意间问她,“如果有人对你告白,你——”   他的话被白思思的惊叫打断,“啊哥!你谈恋爱了吗?!”   白若斐猛地坐直身子,“你干嘛这么问,我没有!”   白思思“哦”了一声。   “也不能怪我误会啊哥哥,你从来不关注这种话题的,刚刚那么说我就以为你恋爱了嘛。”   白若斐觉得这事不好说出来,但是除了白思思,他也没有别人可以商量,就点点头说,“其实也差不多吧。”   白思思一下又兴奋起来,“什么叫差不多?是不是有人给你告白了?还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白若斐轻咳一声,微微点了下头,耳尖都微微红起来。   “天啊!哥!是不是学校里的人?”   白若斐不明白她怎么比自己还要激动,他点点头,又听到她问,“然后呢?你同意了吗?”   “......”   白若斐说没有。   “欸?为什么?”   “我...当时太突然了,而且我也没时间好好考虑,脑子里很乱,就没答应也没拒绝。”   白思思摸摸下巴,“哥,我觉得你也是喜欢那个人的吧。不喜欢直接拒绝就好了怎么会纠结呢?还有,你刚刚好像害羞了哦。”   女孩子调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狡黠,“你现在的脸超级红。”白思思捂着嘴巴看着他笑。   白若斐有点不相信地碰了下脸,“没有吧....”   白思思撑着下巴看他,“不过你如果对对方有意思,她也向你表明了心意,现在在纠结什么呢?”   “不合适,如果爸妈知道了,肯定会反对。”白若斐不知不觉默认了自己对对方有意思的话,惹得白思思低声笑起来,“哥,你都十八了,可以不那么乖了。谈恋爱这种事你还是可以自己做主的。而且你如果怕发现,后天的舞会我有办法帮你引开那些盯梢的,你放心去。”   白思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管怎么说还是让他心情好了些。   诚思今年特意包下市中心的豪华酒店来举办秋季舞会,不仅派头十足,而且还放宽了限制,只要是收到邀请函的学生都可以来参加,每位学生还可以携带一位舞伴,但必须都是诚思的学生。   白若斐和白思思一起进去的时候,时间还早。这时舞会才刚刚开始,大家都比较羞涩放不开,都在下面聊天吃东西,没人进舞池跳舞。   白若斐环视了一周没有找到自己想看到的人,就先去了一个角落坐着。   白思思一脸兴奋地坐在他旁边,也跟着左看右看,“哥,待会儿我就去帮你会会她。哎你还没告诉我她的名字呢?”   “...白循光。”   “咦?”白思思一愣,“和我们同姓,听起来是个男孩名字诶。”   “就是个男孩。”   白思思一下愣了,对上她哥的眼神咽了咽口水,把脸上的惊讶收回去。   这可奇怪了。   不过想想圈子里也有不少同姓相恋的例子,她的反应倒不算特别大。如果哥哥只是谈个恋爱,舅舅舅妈应该不会太反对吧....   不过在看到那男孩竟然是那天在篮球场差点砸到她哥的那个人后,她直接被吓得站起了身。   这也太巧了。   篮球部的人啊....那不是都....   哥哥的恋爱难度升级了。   不过白循光来的时候,臂弯里还挽着一个女孩儿。白思思下意识地就去看她哥的表情。   白若斐正在喝酒。   她哥什么时候喝过酒啊?这肯定是气不行了。   白思思把酒瓶拿远了一点,“哥...你别喝那么多酒。那个——说不定他们也是兄妹呢?”   白若斐又干了一杯香槟,眼神幽深,“我知道那个女孩儿,他们不是兄妹。”   说不定已经变成男女朋友了。   白循光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之中给自己的恋爱之路挖了个坑。他有点难受的扭了扭脖子,安九一揽着他的胳膊,看他这幅模样一下笑了出来。   “领结很紧?”   “嗯。”   白循光有点不耐地应了一声。   今天白天一大早安九一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去试礼服。白循光被折腾了一天,最终的结果还是很让人满意的。   原本走运动风的少年略一打扮,穿上西装,也像个成熟端正的男人一般可以被依靠了。   他一进场也在找白若斐,可惜白若斐和白思思坐在后面,被人群挡着他没看见。   “来,我们先跳个舞。”安九一拎着自己的大裙摆,把披肩拿给一旁的侍应生。   白循光有点尴尬,“一定要跳?我不会。而且我有事,想去后面找个人。”   安九一佯装恼怒地看他,“喂,我好歹把你带进来了,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孤单的在这里吧。我不管,第一支舞你得跟我跳,跳完就随便你了。”看着白循光有点头疼的表情她又笑起来,“不会跳舞也没关系,我教你,很容易的。”   “...只跳一支。”白循光以为白若斐还没来,只好头疼地答应她。   “行~”   安九一是个性格活泼的姑娘,白若斐感觉跟她说话和跟台球厅那些性子单纯的小男孩儿差不多。丝毫没注意人家的表情羞涩、少女怀春的模样。   他浑身僵硬地被拉到正中央,“我踩着你了可不许打我。”   安九一笑着拉他进场。   “哎哎哎,左脚。”   “好,拉我转圈。”   “嘶,没事没事...别再踩我了!”   安九一还以为他在谦虚,没想到他不仅真踩人,踩得还挺疼。   白循光头一回穿西装,行动被束缚着,跟她跳了一会儿倒是没出什么大错。高大健壮带着一丝痞气的少年和明亮端庄的少女一起摇曳在舞池里,不时说说笑笑,外人看着非常美好。   白思思小心翼翼地看着白若斐的脸色,“哥,不然我们也去跳舞吧。”   “不用。”白若斐看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十分冷淡。   “哥,你别喝了。已经喝了大半瓶,再喝会醉的。”   白若斐随她拿走杯子,起身向阳台走,“我去透透气。”   “哎,哥!”   白思思叹口气,看着守在门口的保镖,心里有了把他们引开的计策。   白思思提着裙子特意从自家保镖们眼前跑出去的时候,保镖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要出去玩,你们都不许跟过来啊!”   大小姐都这么说了,保镖肯定要跟着她。   因为是普通的校园集会,白家今天只派了两个保镖跟他们过来。白思思这一跑,一个追上去,另一个原地看着白若斐。   白思思跑了一半回头发现还有个没引过来,心想她得把两个人都弄出来才行。   校门口空无一人,这里地偏也没出租车。她左看看右看看,想穿过马路跑远一点,却正好看见空空如也的大马路上奔来一辆摩托。   摩托离她还有段距离,但速度十分快,机车的轰鸣声犹如野兽的咆哮,离得老远就震得人心口疼。   保镖们马上过来了,她心里一急,也没多想,直接就跑到马路中间拦车。   “停一下!”   女孩儿伸着双臂,一脸紧张,眼睛都害怕地闭上了却没躲开。   那辆摩托几乎是贴着她的小腿停下来的,带来的风扬起了女孩儿的裙摆。   头盔下的人挑挑眉,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偏头看了眼,哟,诚思的?   白思思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眼睛的缝隙,见车真的停下来也有点惊喜。她一边说话一边跑到座位后边,“这位先生你帮个忙,带我离开这儿,我会付钱的!”   摩托主人没动,也没说话,白思思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她回头一看,保镖已经跑到了校门口,不出五秒就能抓到她。她慌忙地把手腕上戴着的两条钻石手链摘下来递到他面前,“都给你!这是真钻!很值钱的!”   恍惚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己好像听到了极轻的一声笑,下一秒摩托就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   “啊啊啊啊——”   她不受控制的大声尖叫,第一回 坐摩托车,本能的就死死抱住面前的人。   然后,她又听见了低低的笑声。   不是错觉,就是面前的人在笑!   而且好像她叫得越大声,面前这人就笑得越大声。   白思思适应了一会儿那种速度就忍着不喊了。但是因为车子速度太快,她身上裙子的纱制裙摆全都乱飞起来,头发在这种速度下也都开始属于自由飞翔,原先做的发型什么的全都垮掉。   她一只手紧紧抓着男人的腰肢,另一只手捋完头发按裙子,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摩托车放慢速度停下来。   白思思一下跳下去,把吹成鸡窝的头发随便捋了捋。还好她年纪不大,乱糟糟的刘海显得比原来整整齐齐的模样可爱了些。   “喂。”男孩儿喊她。   她整理好衣服朝那人看去,一下就被男孩儿那头垂到耳侧的红色半长发吸引住了。   “哇哦。”   白思思脱口而出一句感叹。她身边还没见过留这种发色的男生呢。   “干什么?”男孩儿挑眉问到。   “你很酷。”   白思思是真心夸赞他。不管是他的发型,还是他身上的皮衣,还有他的坐骑-那只大黑摩托,都很酷。   男孩儿轻笑了声,一手抱着头盔,另一只手里拿起她的钻石手链晃了晃,“小姑娘,我只能送你到这儿,路费我就先收下了。”   白思思往四周一望,全然是陌生的景色。她以前从没来过这地方,心里有点害怕。   她看着那个张扬的男孩儿走进一家闪耀着彩色灯光的店里,虽然不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的,但她咬咬牙也跟着走进去了。   “哎哎哎,等会儿,小姑娘,成年了吗?没成年不准进啊。”   白思思刚踏上台阶就被拦住。她愣了一下,指着前面刚拐弯走进另一条通道的人说,“我成年了的!我...我是跟着那个人一起来的。”   门口的服务员有点不相信,“...真的假的啊,我还是去问问。”   “啧,我坐着他的摩托车来的!”白思思努力装出她哥那副不耐烦的表情。   小时候她只要一看见白若斐沉着脸不说话,心里就怕的不行。   不知道是她的表演太过精湛还是服务员看见她刚刚好像是从摩托车上下来的,就没再说什么,把她放了进去。   白思思踏进那幢建筑的一瞬间,心里已经完全被好奇充满了,连害怕都顾不上。   家里有白若斐顶着,她从小就被保护的单纯天真,根本没接触过什么危险,见到什么都觉得好玩。   她跟着刚刚那人走过的路线进去,掀开帘子一看——   白思思不知道自己提着纱裙,俏生生站在门口时,气质干净的就像落入凡尘的第一片雪。   她知道自己眼睛睁得大大的,还咽了咽口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店里面没什么客人,但是斑斓的灯光和无处不在的音乐已经萦绕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世界。   她慢慢走进去,好奇地观察这里所有的摆设。   还有秋千呢!   白思思刚坐上去,就有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员走过来,“客人,今晚的表演还得一会儿才开始,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白思思愣了下,问道,“什么表演?”   服务员指着前面空无一人的舞台,“今天有乐队表演,不过还得一个小时才会正式开始。等会他们会先做彩排,客人可以先点一杯饮料在这里休息,边喝边看。”   现场乐队表演吗?听起来很有意思啊!   白思思点点头,“好啊,菜单呢?”   服务员笑着把手里的菜单递过去。   白思思掀开看到上面饮品的名字,发现自己一个都不认得。   和普通餐厅里面的酒名不同,这菜单上的名字都不像菜名。她心里好奇更甚,刚想挑一个看起来最好玩的,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没带钱。   她抬眼看了下那个服务生,对方也在浅笑着看她。   ...好尴尬,怎么办怎么办?   白思思想了想,把耳朵上的耳环摘下来递到他面前,很认真地看着他问:“我用这个换可以吗?”   被放在白嫩手心里的耳环是一条钻石镶嵌成的流苏,半指长短,在灯光的映射下折射出晶莹细碎的白芒,一看就不是凡品。   服务生在这里工作也见过不少富家子弟,知道她手里拿的是真货,甚至是上好的钻石,但这里的规矩不是那么容易破的。   不过看她这样子,是哪家的大小姐第一回 出来玩吗?也没个人带着。   服务生摇摇头,“这...客人别开玩笑了。我们这里只接受刷卡或现金的。”   白思思有点难过地摇摇头,“那算了。我今天没带钱,就不喝了吧。”   “这样吧,我给你拿一杯最简单制作的饮料,不要钱。”   “真的啊!”白思思的眼睛一下亮了,“谢谢你!”   对方微微欠身走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舞台上已经渐渐有人走动,装一些设备和音响。这会儿没人挡着,白思思轻轻晃着秋千看过去,觉得这地方真的有意思。   “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   服务员很快把东西端了上来。如果有经验的一眼都能看出来,那是最普通的一种鸡尾酒,超市就有卖的。   可是白思思不知道,还特别开心地和他道了谢。   结果准备喝的时候,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把杯子拿走了。   “哎?”   白思思回头,竟然是刚刚那个摩托男孩。   “干嘛?”   男孩拿过那杯酒随手放在身后的桌子上,看着她问:“你成年了吗就喝酒?”   “我...我成年了啊!”白思思瞪着他,有点不知所措。   男孩儿也不说话,把她的秋千稳定下来后朝远处喊了声:“给这小姑娘来杯养乐多。”   养乐多?那又是什么东西?   白思思看他仰头把那杯酒一口喝了,一屁股坐在自己旁边,语气不急不缓地说:“等会儿喝完饮料我送你出去,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凭什么,门口又没刻我的名字不许我来。”   男孩儿“啧”了一声, “但是这里刻我的名字了,我说你不能来,你就说不能来。”   白思思扭头看向他指的地方,那里挂着由几条黑管拼成的五线谱,上面的名字是-司侵。   白循光握着安九一的手,眼神在外围乱瞟,忽然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但是身体一直在动,他刚刚没有看清,一个晃神又被别人挡住。   “我要找的人好像来了,我们不跳了吧。”白循光伸着脖子,被安九一带回舞池。   “急什么,这首歌跳完。”   白循光没办法,一直看着那个方向,却没再见到那个身影。   安九一觉得有点好笑,“你在看白若斐?”   “咳。对。”   “你找他干什么?”安九一转了个圈。   “......”   白循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出来。   他想告诉所有人,但又怕给白若斐带来麻烦。   安九一看着他的脸色变化也有点吃惊,“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她靠近白循光,表情说不上是惊讶还是不屑一顾。   “你喜欢白若斐?”   白循光绷着脸,看着她,“你别乱说。”   安九一扬眉笑了两声,“虽说这确实算个大新闻,不过我还没那么无聊。”她摇摇头,“不过人家是舞会上一出现,所有小姐都要踮起脚尖想要一睹风采的少爷。而你呢,一个穷小子罢了。刺激,刺激啊。”   “......”   她这话有些诛心了。   白循光不是没有考虑过差距。只是他现在,也没有想和白若斐一辈子都在一起。他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能谈一场恋爱自己就满足了。   好不容易熬到那首歌放完,白循光立马放开安九一,转头正好看到白若斐脚步有些虚晃的往外走。   白循光没有多想,大步追上去拉住他的手。   没想到白若斐只是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   白循光愣了,跑到他面前把人拦住,“怎么了?”   “继续跳你的舞吧。”   许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白若斐的眼睛微波潋滟,眼角还有淡淡的粉色,像是人面桃花。   “我....”白循光被他那眼看的口干舌燥,“我只是答应了她,让她带我进来要陪她跳一支舞,我们没什么的。”   “不用跟我解释,我又不是你的谁。”   大厅里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白循光一个不认识,他正眼巴巴地盯着白若斐的背影。   刚刚白若斐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因为自己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就不敢上前,只好找了个能看到他的位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面前已经放了好几个空杯子,他心烦的又端了一杯酒。   过了一会儿,他一口气干了手里的酒,给自己打气。   不管了,大不了被他骂一顿,先找到人再说。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也很病态。自己对白若斐的独占欲还有不安、嫉妒、情欲像是无法抑制的藤蔓一般见着缝隙就能生长。   白若斐有些控制不住醉意才倚在后门墙边吹风,他隐在黑暗里,看清来人有些惊讶,“这你都能找到。”   “嗯。”白循光学着他的样子也倚在墙边,“无论你去哪我都能找到。”   突如其来的被撩了一把,白若斐无声翘起嘴角,没有说话。   酒意消了大半,他清明了些,也知道自己刚刚是在无理取闹,这会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有点虚。   十月的夜晚带着凉意,窗纱浮动翩跹,形成了只有两人的小小天地。   身后衣香鬓影言笑晏晏,丝毫不能影响他们。白循光久违地觉得心安。   他和白若斐不过相隔一掌的距离,他大着胆子,靠着墙壁摸索到白若斐的手,一把握住。   怕他挣开,白循光还特地用上了苦肉计,“疼...”   白若斐指尖碰到纱布,果然没再乱动。   几十厘米的距离被他慢慢一点一点缩短,他拉起两人相握的手放在自己腰侧,   “阿斐,阿斐,阿斐....”   “叫魂呢你。”   少年把头埋在他的颈窝贪婪的不肯离开,“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喜欢的看不到你心口就痛。”   白若斐戳了戳他的心口,“你酸不酸啊?”   白循光笑起来,搂着他的腰,“看见你就不痛也不酸了,满心都是甜的。”   这话腻得都掉牙了,白若斐满脸通红,但是十分欢喜。   “白循光,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在诚思的生活确实有点无聊,好像可以尝试一点别的东西。”   “但是我...”   “我都知道,你不用说。”   白循光钳住他的下巴,用力地吻了上去。   你的那些难言之隐,我都知道。   白若斐默默地接受了那个吻。   那些欲言又止的话和人尽皆知的爱意都包含在这个吻里。   那间名叫“侵色”的酒吧里,这个时候已经堵满了人。   白思思捧着她那杯养乐多,被司侵安顿在了离舞台最近的观众席上。她披着司侵的皮衣,整个人都要被这摇滚乐震傻了。   不过还是很酷。   司侵弹着贝斯,站在乐队的最中间,偶尔瞥向那个小姑娘,就能看见她摇头晃脑地跟着他们的节奏一起动。   他一笑,底下的尖叫声更甚,小姑娘就会有些害怕地捂上耳朵。   一曲终了,司侵跳下台子,把人拉到后台问她:“怎么样?玩够了吧?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白思思把最后一口酸奶嘬完,“那你还是送我回诚思吧。”   她要是再不回去,估计他们家保镖都该疯了。   回去的时候白思思依旧穿着他的皮衣,还戴上了比她脑袋大一圈的头盔,摇头晃脑地被带上车。   没了外套的阻隔,白思思抱着他的时候,都能感受到那件薄薄的衬衣下肌肉。   小姑娘第一回 有点脸红。   诚思的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黑色的轿车,白思思让司侵把她放在一条街以外。   “好了,你就停在这儿吧。”白思思跳下车,把头盔和外套都还给他,“今天谢谢你。”   司侵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那件冰冷的皮衣已经被她穿暖了。   “以后不要随便上陌生人的车。”   司侵最后看了她一眼,风驰电掣地走了。   白思思看着他的背影,手里握着写着他电话号码的纸条,笑出了声。   她那天在舞会上闹出那么大一个事,但还好帮到了白若斐。   白若斐和白循光这样瞒着所有人在一起了。   其实有许多人都能看出来。毕竟以他们两个去哪儿都要黏在一起的情况来说,这事不那么难猜。   白若斐平生第一次谈恋爱,还是跟街头小霸王这种他以前想都没想过的类型,除了小心翼翼不被人看到外,还要应对白循光偶尔的浪漫小惊喜。   谈恋爱以后,白循光的存款就更不够花了。   因次他一得空就回台球厅,想着能挣一点是一点。   那天他在台球厅的小隔间,就看见小武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喊道:“老大,外面来了个小姑娘。”   他不以为意,“来就来呗。你们第一回 见到小姑娘啊。”   “可是,可是老大她穿着诚思的校服啊。”   白循光一巴掌戳到他肩胛骨上,“说话大喘气啊你!”   “老大你嘴里还叼着烟呢。”   “快快快,把窗开开去去味。”   白循光探头一看,那不白思思吗?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铆钉夹克,背着一把贝斯的男孩。   白循光觉得自己有必要跟白若斐报备一下。   “小武,你出去好好招待人家,我就不出去了。”   “啊,好吧老大。”   白循光偷偷拍了张他们的照片发给白若斐,对面很快回过来:“这是谁?”   “我也不认识,但他们现在在台球厅。”   “我马上过去。”   白循光按灭手机,又探头看了看外面两个人。离得挺远的,好像也没什么交流,不像情侣的样子。   不过白若斐既然要来,他肯定不会拦着。   白思思那天被司侵送回诚思后特意要了他的号码,说是下次有机会还想听他弹贝斯。今天就是看完他的演出,小姑娘不想回学校,司侵带她来玩的。   白若斐很快就赶过来了。   “白思思。”   “啊,哥!”   白思思立马端正站好,那模样引得司侵笑了两声。   “你在这儿干什么?”   白若斐把妹妹拉到自己身后,看向司侵。对方耸耸肩,“你妹妹想玩这个。”   白思思点头,“对对对,哥,是我非要来这儿玩的。我现在不玩了,我们回去吧!”   白若斐被她拉着,一回头看见白循光朝自己做了个鬼脸,也忘了要说什么,就那么被白思思带出去了。直到上了车他才冷静下来,对白思思说:“思思,你实话告诉我,刚刚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你那天跑出去遇见的人?”   白思思老实点头。   “......”白若斐揉揉太阳穴,语气有些疲惫,“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牵扯到这些事情当中来。”   “哥,你说什么呢?”白思思佯装生气,“我们不是一伙的了吗?你说什么牵扯不牵扯的,太伤我心了。”   “思思,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最近不要再去见他了。”   “为什么!”   “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哥你自己都可以随便跟男孩儿谈恋爱,为什么我不行?!”白思思有种被背叛的感觉,眼睛都气红了。   白若斐语气软下来,“白循光和我和你没什么不一样,顶多以前生活的经历不同,但我们都是学生,有什么事情都是在学校内发生的。他不一样,他是个成年人,我刚刚看他的样子,二十多了吧。你说他是乐队的人,你现在敢保证你了解他吗?作为你的哥哥我不能看你这么冒险。”   “哥....我只是偶尔跟他出去玩,好多地方我都没见过,这也不行吗?”白思思拉着他的袖口撒娇。   “我爸妈快回来了,我帮自己打掩护都来不及,哪里帮得了你。如果你不怕小姑姑发现,尽管去好了。你看看是我现在这样你能接受,还是小姑姑的手段你能接受。”   白思思气馁地靠在一边。白若斐摇摇头不再管她。   白循光看见那个贝斯少年自己一个人也挺开心,而且是又在店里玩了会才走的。   他把这事跟白若斐说,又说他觉得这两人不像情侣,让白若斐不要太惊慌失措。   白若斐晚上才回他这条信息,却说了另外一句话:我爸妈要回来了。   白循光觉得这意思可能是说他们要小心行事了?他没太搞懂,回了个“OK”。   这条回信把白若斐气笑了。笑完他又觉得自己很幸运,能遇上这样一个人。   白循光对他算是百依百顺了,他自己都不懂为什么世界上能有个人不求回报地对一个人好。   白思思从回来到现在都在房间里生气,管家和保镖从舞会后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自己才钻了空子。   如果一直这样倒也还好。   可是他爸妈快要回来了。   他到时候和白循光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继续交往。   即使这样他都觉得有点委屈对方了。   白若斐坐在两人一次见面的那个杂物室里沉思。   他们现在低调许多,白天如果想说些不方便大庭广众下说的话,就会来这里。   过了会儿白循光也过来了。   刚刚外面下了场雪,他一走进来,带进来一股凉气。   “回来了啊。”白若斐帮他拉开自己身旁的凳子,“怎么去了这么久?奶茶呢?”   白循光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紧张的捂在怀里的奶茶拿出来,“那个,奶茶有点凉了,不然你别喝了。”   白若斐看着他手里凉掉的奶茶,有点不开心,“你一直捂着?”   “嗯。但还是捂不热,对不起啊。”他说这话时表情是真的有点难过,仿佛自己成了一个没用的人。   “奶茶冷了,你冷不冷?”   “啊。”白循光愣愣看向他,“我,我不冷。”   白若斐哼了一声,拉过他的手,“傻子,手都是冰的。还担心什么奶茶。”   被骂的人反而笑起来,看起来憨憨的。   白若斐因为自己父母回来的事一直闷闷不乐,无论白循光说什么笑话逗他都不管用。   过了一会儿,白循光捏捏他的手,“我带你去看海吧,别不开心了。”   “又骗我,A市哪里有海....”   “我说有就有。”他这会儿倒是变得霸道得很,抓着白若斐的手腕就往前走。   两人打了个车去车站。   白若斐心里对这样未知的旅程有点激动。   他们坐上车,白若斐问他:“你这么照顾我,我有时却顾不上你。你会不会怪我?”   “你这么好,又喜欢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白循光这话说得让他心软成了一滩水。一路上都抱着他的胳膊睡觉。   等到了地方才发现他们来的太早,周围还没人。   两人偷偷下了沙滩,往中间走。   快到日出时间了,海风吹得人很冷,两人牵着手,谁都没说话,专心看着脚下的路。   “小心点,这里很滑。”   “我看前面有块大石头,我们去那里看日出吧。”   “好。”   即使刚刚在车上眯了一会儿,还是抵挡不住生物钟带来的困意,白若斐打了个哈欠。   白循光更累,他不敢随便在外面的车上睡,就强撑了一晚上,此时此刻几乎连意识都关闭了。   白若斐坐在礁石上,抱膝靠着另一个男孩的背,“我爸妈回来一定会把我看的很紧。我们就没什么机会一起出来,或者放学见面了。”   “嗯。”白循光似乎没觉得这有什么。   “我们现在互相喜欢,在一起很开心不是吗?”   “可说不定我们以后就不互相喜欢了,就算这样你现在也要选择继续跟我在一起吗?”   本以为他会生气,却感觉他枕着自己的肩膀蹭了蹭,声音软糯道,   “一辈子那么长,你已经喜欢了我那么多天,是我赚了。”   白若斐回到家里,客厅里的灯忽然亮了。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爸爸妈妈提前回来了。   “阿斐,过来坐。”   白若斐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慢慢走过去。   “阿斐,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问话的是林欢言。   白若斐对妈妈一直很温柔,这次却冷下语气说:“你们何必问我,都在我身上装追踪器了不是吗?”   白远致皱着眉,“白若斐,注意你的态度。怎么跟你妈妈说话呢?”   林欢言倒是没生气,反而坐到他身边,“阿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没有。”   白远致还想说些什么,被林欢言瞪了一眼后不说话了。   林欢言又说:“我们给你相看了一家还算合适的订婚对象,挑个时间我们两家一起吃饭,没问题吧?”   白若斐摇摇头,起身跑了。   “你看,我就说了,阿斐一直都很乖的,根本没什么事。”   “没事他大半夜的跑到隔壁城市去?”   “他十八了,跟同学出去玩都不行?”   ......   父母的话被门阻隔在外,白若斐靠着门板滑落在地板上,把头埋进臂弯之间。   怎么办?   这一天来得好快。   如果没有和白循光认识,联姻也就联姻了。他无所谓。   可是现在他却不想就这么对他们低头。   .......   秋季舞会后,诚思的学生们都开始期待圣诞节和之后的一系列节假日,白若斐身上披着白循光的大衣,两人都带着一样的围巾遮住了脸,牵手走在A市隐秘的小巷子里。   只有这时候两人才敢牵牵手。   “你不然申请住宿吧。我也申请,然后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们住一间。”白若斐是心疼他住的地方太冷,没想到就看他摇摇头说,“不必了,下学期我就不去了,住宿也没必要。”   “啊?你不去诚思了啊。”白若斐皱起眉,“那你去哪里?”   白循光给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说道:“我要继续去工作了。”   “可是,你还没有拿奖,这样走岂不是太可惜了?”白若斐晃了晃他的手,“再待一段时间吧,赢了比赛再走好不好?”   白循光心里苦笑。自己也想继续陪他上课,但是如果再不回去工作,他真的要交不起房租了。可是囊中羞涩这种事,他怎么会跟白若斐说?   “你如果不去,我也不想去了。我也陪你去工作吧好不好?”   白循光被他逗笑了,“你好好的在诚思考完试毕了业,怎么都行。”   白若斐小声嘟囔着,“那还要六个月呢。”   白循光听见了,但是没再说什么。   身后传来几声车鸣,两人回头,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小少爷,先生和夫人让我们接你回去。”   白循光松开了两人相握的手,笑容有点苦涩,“他们真的是,回回都能赶来拆散我们。”   白若斐也勉强对他笑了笑,转身朝身后的车队走去。   鹅毛大雪中他似乎听到白循光对自己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但是转身朝他挥了挥手。   谁也没想到这是他们两个最后一次心平气和的告别。   还没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少年们下次见面,一个被折断了翅膀,一个被戴上了镣铐,再也不会有光明的未来。 第165章 破千彩蛋   秦斯年和白循光重新复合后的第六年,白循光把自己之前在白氏和赛车俱乐部的股份都卖了。他把这笔钱汇总到一起,作为开设自己的篮球俱乐部的初始资金。   做这件事的起因还要从前几天说起。   那时候公司很忙,他陪秦斯年加班,两人十点多才吃上晚饭,秦斯年看着他说等这段日子忙完就把年假用上,两个人出去旅行。   白循光点点头说都行。   最后一个需要更改的合作方案确认完毕,时针指向十二点,两人坐电梯下楼,秦斯年打了个哈欠:“循光,你真的不用陪我在这儿待到这么晚的,干坐着不无聊吗?”   “还行。”白循光跟着他打了个哈欠,“你加班又不肯让司机等,我一想到你熬了一天还要自己开车回家这件事肯定会睡不着,还是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秦斯年对他笑笑,“这几天辛苦你了。又是给我送吃的还陪我熬这么晚。”   “嗐,你再说我生气了啊,有意思么你,咱俩之间说这些干什么。”   午夜的地下停车场寂静冷清,白循光牵住他慢悠悠地走,“你要是真想犒劳我,旅行的时候多请几天假陪我就行。”   秦斯年摩挲着他的掌心和指缝,轻轻应和一声。   他每次摸到白循光右手手指的疤痕都会心悸。那场车祸和分离五年的折磨,这些疤痕都是见证。   两人的车停在一起,但秦斯年只要在都不会让白循光碰车,这次也是。他拧动钥匙,看着白循光系好安全带沉吟几秒,忽然说:“最迟后天我就能把这些事情处理干净,正好那天是周六,思思要来。我早点下班,咱们带着思思去A大转转怎么样?”   白循光点头说好,“行,再陪那小姑娘玩最后一个周末。她也该进入备考周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白循光笑了两声,“她可是真烦诚思那帮孩子,每回都要说不想在诚思念书要转到普通学校。但是姑姑不同意,她就只能来找我们抱怨抱怨。”   “诚思...”秦斯年回到白家在诚思待得那两年也是觉得很无奈,“那地方太古板。”   “可是爸和姑姑他们就觉得是传统。姑父一向做不了主,爷爷又懒得管,她每次回来都要抱怨班上的同学做了什么蠢事。”   秦斯年看着前方翘起嘴角,“她是不是到叛逆期了。”   白循光双手环胸,整个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座椅里,“我看像。她以前可不会连同桌拿错书这种事都说出来嘲笑几天。”   两人聊着天很快回到了家,洗漱后躺在床上顺着这个话题又聊到别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按计划第二天白循光还要陪着秦斯年加班到十二点,结果五点多的时候秦斯年接了个电话,脸色一下变了。   “思思在学校出了点事,我得去学校接她。”   “什么?!”白循光一下子站起来,捞起沙发上的外套就穿上,“我跟你一起去。”   “嗯。”   秦斯年一脸着急,头一回在市区把车开到超速的边缘,白循光坐在副驾一脸凶神恶煞:“哪家小兔崽子敢欺负咱们家思思,气死我了,我非给那小兔崽子一顿削。”   秦斯年抽空瞥了他一眼,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可能当身边坐了个更不理智的白循光的时候,他就不得不迫使自己冷静,否则两个人都得丢了脑子。   这会儿已经是诚思放学的点,校门口挤了一堆车,秦斯年没办法,让白循光先下车进学校领人,自己找好车位已经是十分钟后了。等他走到办公室,就见白循光抱着白思思,脸憋得通红。他面前站着两个女人,气得像是说不出话。   秦斯年敲了两下门,一屋子的人都转过头看他。   “思思。”   “哥!”白思思从白循光身上滑下来,伸着胳膊抱住秦斯年的大腿就开始哭,“哥哥哥哥,呜呜呜呜呜——”   秦斯年按住她的脑袋,没理她的嘤嘤嘤,声音冷淡地说:“站好。”   白思思抹了把眼泪站直一下就老实了。   “白总,你来了。”主任拨开人群朝秦斯年走过去,“白总,我给您介绍一下啊,这位是杨....”   “白若斐是吧。”   看起来年龄稍大的女人打断主任的话,“你们白家是怎么教育小孩儿的?一个小姑娘不仅骂人竟然还打人!还下那么重的手!我们家杨念被打得胳膊都出血了,这会儿还在医院呢,你们白家一定得给我个交代。”   秦斯年低头看白思思,小姑娘揪着他的裤子,低着头不敢说话。   白循光屈指敲了敲桌子,一脸不耐,“你们想要什么交代?”   “换班,换学校,反正白思思不能再靠近我儿子。”年龄稍小的女人撩了下头发,把包重新挽在胳膊上,声音愈发冷淡:“光是我听说的就知道她这学期已经因为各种原因已经找了三次家长了。不知道两位年纪轻轻的小少爷心里怎么想,我身为杨念的妈妈,不接受这样的孩子做我家孩子的同学。”   “你!”白循光气得要死,但听主任说这事儿还真都是白思思的责任,他还不能说什么。   “抱歉。”秦斯年朝那两位女士一点头,“所有损失我们都会赔偿,明天一定会给两位一个交代。”   ... ...   等一行人出了学校,白循光抱着白思思走了好几分钟也没走到停车的地方,热得身上开始出汗,渐渐有点不耐烦,“宝贝儿还得走多久啊?”   秦斯年回头瞥了他一眼,白循光接受到信号,闭嘴不敢说话了。   “循光哥哥,我自己走吧。”白思思松开搂着他脖子的胳膊,“我能自己走。”   白循光掂了掂他,“没事,你上学累了一天了。我抱你。”   “哦。”白思思重新收紧胳膊,小声在他耳边说,“若斐哥哥生气了是不是?我有点害怕...”   “啧,有我在呢,不用怕。”   一路开车回到两人的住处,白循光都在努力缓和车里的气氛,秦斯年偶尔回两句,直到他们都进了门,他站在门口掏出手机要给白佳音打电话。   “姑姑,我是若斐,我....”   白思思一听她妈的名字就在旁边急得直蹦。白循光刚换完鞋听到这动静又连忙走回来,倾身拿走秦斯年手里的手机,“姑姑,嘿嘿嘿我是循光,那个没什么事,他就是说想让思思在我们这儿住两天,周一我们送她上学就行了。嗯,嗯...真没事儿您放心吧。”   秦斯年靠着餐边柜,冷着脸看着他圆谎,等挂了电话一挑眉。白循光摆摆手让白思思先去房间里,他把手机放到一边,叹了口气,“你今天是怎么了,把思思都吓着了。”   “她把同学打受伤了你还想瞒着姑姑?”秦斯年捏捏鼻梁,“咱们管不了她,得交给她妈妈。”   “你这人,思思就是害怕咱姑姑才让学校找我们的,你还把她送回去?”白循光进厨房倒了杯水递给他,“小姑娘胆子小,你刚刚那一出就够了,难不成真跟她置气啊。”   “我不是跟她置气,她是我妹妹,我是觉得咱们这样做不对。”   “她也是我的妹妹啊,放心吧。我以前跟爷爷住,也是三天两回的打架,后面去了致德就好了。”   “这跟爷爷有什么关系?”   白循光“啧”了一声,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无奈:“他老人家脾气冲啊!我小时候皮,被他揍完了心里憋着气,就领着陆庆出去找别人茬。”   秦斯年冷哼了声,“你可真行。那怎么去致德了就好了?你的意思是让思思转学去致德。”   “不是。我去致德没多久,苏洄姐他们就转过来了。有她管着我我哪还敢打架。所以啊,咱们多提醒她就行了,别告诉姑姑。否则她现在这个阶段,就是越管越完蛋。”   秦斯年摇摇头,看了眼手表,“先把她喊出来,出去吃饭。吃完饭再说吧。”   白循光点头,示意自己进去叫人。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停下了,一脸为难地转过头对秦斯年做口型:好像哭了。   “?”秦斯年无奈地仰了下头,招手让白循光过来,“叫外卖吧。我今晚不去公司了,让她哭会儿,哭完了再说。”   “行,我看着她,你先洗个澡去。”   白循光看他进了卧室,自己去冰箱拿了一瓶啤酒一罐牛奶进了书房。   “思思,我进来了。”   小姑娘缩在靠窗的沙发椅里,书包都没摘,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委屈得不得了。   “怎么啦。”白循光把门关上,声音轻柔地问,“你另一个哥哥在房间。你偷偷告诉我怎么回事,我不告诉他。”   “他...他是不是生我气了。”白思思断断续续地边说边揉了下眼睛,眼尾变得更红。   白循光把冰凉的饮料贴在她脸上,笑着拍拍她的脑袋:“没生你气,他连着加班一个周,心情本来就不好,不是因为你的事。不过你和那个杨念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记得以前你们关系还挺好的,怎么就起冲突了呢?”   白思思抽噎两声,“他...他就是烦人!”   “具体是因为什么呢?总得有个导火索吧。”   “下个周考完试,班里的同学要组织一起聚会,然后我说我不能去,他就说话阴阳怪气的,说我看不起他们,不把他们当朋友。”   白循光咽了口酒,大声感慨道:“他有毛病吧!”   白思思用力点头:“就是啊!我说我没有,他就说马上要去中级班了,到时候大家还在一个班就不和我玩,我说你不和我玩我也不和你玩,然后他就把我放在桌子上的书扔到了地上,我就...我就轻轻推了他一下。”   “啧,不愧是我妹妹。”白循光又喝了一口酒,“你在诚思是不是真的很不开心啊。”   小姑娘瘪着嘴点点头,哭腔愈发浓厚,“我每个周末都要去跳舞学小提琴和钢琴,还要写作业,根本没有时间参加他们的聚会。而且他们说的话题我也不喜欢。”   白循光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可怜别哭了,擦擦脸先准备吃饭,吃完饭再说。你哥哥点了你喜欢的奶油虾。”   “哦...”   白循光出门时秦斯年已经在吹头发了,见他回来看了他一眼,“怎么样?”   “和同学闹矛盾的那个是小事,就是她在诚思很不开心是真的。”   秦斯年关上吹风机,靠着墙看他,“你怎么想?”   “姑姑最近在忙婆家的事,我听妈说姑父的爸爸生病一直没好利索,姑姑就B市A市两边跑,也许这段时间太忽略思思的感受了。”   秦斯年看着他的眼睛,试探性地说:“那就让她这段时间跟我们住?”   “只能这样了。”白循光一耸肩,“总不能把她扔学校咱俩去玩半个月吧。你舍得吗?”   秦斯年随着他的话笑笑,手里摆弄着吹风机的线,“可是我还答应你等忙完就陪你去旅行呢,又要失约了。”   “你啊,就是老想太多。”白循光张开胳膊,等人走近抱了抱他,轻声说,“我知道咱俩分开的那几年,你看着思思出生,又一直帮姑姑带孩子,也多亏了她你心情能好些。所以因为她的事你放我鸽子我不怪你。”   秦斯年被他搂着,闭眼翘了翘嘴角,故意夸张地说:“噢~所以我上次和傅宜绅开会晚了一个小时回家你真生气了是吧。”   “你怎么还记得这事!”   秦斯年失笑:“还不是你阴阳怪气了一个晚上还硬犟。你说说啊,咱俩都快奔三了,你还吃这些没边儿的醋,有意思没意思啊。”   白循光捏了把他的腰,“就让你笑这一回,以后不许提了。”   秦斯年又趴他肩膀上笑了两声,“行行行。”   “不过真要照顾她的话,我再三边跑就来不及了。”白循光搂着心肝宝贝的腰声音闷闷的说,“你想我要去我爸那边的赛车俱乐部,又要去公司帮你,有时候还要回本家,现在再加上这个小跟屁虫,一天时间根本不够。 ”   两人说着说着外卖就到了,吃饭的时候秦斯年没提学校的事,三人聊了聊家里亲戚的琐事还有白思思即将到来的暑假,气氛也不算尴尬。   等终于到了睡觉的点,白循光哄睡了小朋友,又跑到书房摘下秦斯年的眼镜威胁他再不睡觉就把人扛回去后,他终于有时间和秦斯年聊一聊他的事业问题。   说实话继承公司这种事他实在不擅长,他不感兴趣也不没有那个能力,所以两家持有股份后他只是起一个辅助性作用,说到底那并不是他的事业。   秦斯年问他喜欢什么。   他想了很久没说话,秦斯年就握住他的右手,替他说:“是不是还是很喜欢篮球?”   【是不是还是很喜欢篮球,但是因为我不能再打,甚至怕我因为你的遗憾而伤心所以连提都不提。】   白循光用一个吻回答了他。   “那不然像秦叔叔一样,也开一个俱乐部吧。你打得那么好,眼光也好,好好培养一支队伍替你冲锋陷阵怎么样?”   思考几天后,白循光采纳了这个建议。   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他亲爱的妹妹刚刚下车迈着慢吞吞的步伐去上学,隔着围栏他看见诚思的篮球场,忽然想到秦斯年和他初交流的那一天。   他和一群同学打完篮球回来被主任抓个正着,罚站了没一会儿他就透过走廊的窗户看到从楼外小跑进来的秦斯年,明明很焦急却装得一副淡定模样。   挺可爱的。   所以他把篮球扔在了主任脚边,等那人回头,从门口偷溜进来的小绵羊瞬间无所遁形。   然后他们的故事就开始了。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