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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阳使者》作者: 蟹玖酿儿
　　简介:
　　平静普通的普通人张得志在一次意外被一个傻子赖上，无奈带回家之后，身边渐渐发生了许多离奇古怪的事情，所有的坏事全都扎堆找上了他，可这小傻子却慢慢恢复了正常，并且越来越神秘，他到底是人是鬼？是正是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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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经问过小傻子，为什么当初会一定要跟着他，又为什么会这么黏着他？
　　小傻子当时抱着他的脖子，都快睡着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道：“因为哥哥看起来是个好人，还给我买了吃的。”
　　“就因为我看起来是个好人？万一不是好人呢？”
　　“不会的，哥哥是特别好的哥哥。”
　　“……”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你看起来是个好人，我就跟着你！
　　一：捡了个小傻子回家


第一章 哪里来的疯子
　　“退后，都退后。”
　　“大家快让开。”
　　“别靠近他！”
　　“保安呢？保安还没来吗？”
　　“哎呀，到底是从那里来的疯子？”
　　……
　　原本平静的办公室此时却因为一个人闹得天翻地覆，大家三五成群，女同事们一个抱着一个的胳膊，缩在男同事的身后，挤在在各个角落，中剩下中间一个蓬头垢面，留着口水，身上还散发着恶臭的人在茫然地转来转去，嘴里在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那人脏臭的脚立刻就在洁白的地毯上留下一连串脚印，他张着手，好像在那堆人里面寻找着什么，突然，他停住了，他好像看到了什么，直直朝着一边冲了过去，“张得志，快让开！”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被叫做张得志的男人却好似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一双黑污不堪的手抓上他斥巨资买的名贵白衬衫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嫌恶地一把打掉那人的手，白衬衫上赫然入目两团黑色印子。他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衣服上的黑色印子，这可是他攒了好几个月的钱才买的衬衫，今天才第一次穿。巨大的心痛充斥着整个胸腔，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得掉？他抬头看着面前那个看不到脸的疯子，强忍想揍他一顿的冲动，出气似地喊道：“赶紧滚！”
　　那人一看张得志跟他说话了，咿咿呀呀伸出手又要靠近张得志，吓得张得志连连后退，“你想干什么？还想再抓一次我的白衬衫吗？”
　　那人好像不会说话，只是张着手想再次去触碰张得志，张得志随手在手旁的办公桌上拿起一个厚重的文件夹，扬起手威胁道：“别过来。”
　　同事们也都不敢靠近，只能是嘴上嘱咐着张得志：“快跑，快跑，别让他碰到你。”
　　“躲远一点。”
　　……
　　那人也不在乎，立刻又要冲过去，好在这下保安及时到来制服了那个人。
　　看着保安将人按住在地上，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可他还是翻着眼睛扭曲的朝着张得志看去，可是因为他头发太长，张得志只在他挣扎间从头发缝隙里看到了一点点眼白。
　　保安将人押解走了，但是刚才那人的挣扎又留下了一大片恶心的脏污印迹，大家这才开始缓缓移动，分别向自己的工位移去，都紧盯着自己工位的所有东西看了一遍，生怕沾染上刚才那个疯子的一点痕迹。
　　就在大家嫌弃皱眉的时候，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小李，让保洁来把这几块地毯换了，再重新打扫一遍卫生。”
　　“是，王总。”一个台式电脑后面伸出一个短发女孩子清秀的脸，脸上还挂着一幅金边眼镜。
　　女同事们正分着一包湿巾，狠狠地擦着自己的桌面和椅子，眉宇间透出的嫌弃和厌恶化作了言语上的抱怨，“好端端的，哪里来的疯子？”
　　“楼下的保安不知道干什么吃的？竟然让这种人进了园区？”
　　“我感觉要彻底消一遍毒，那个臭味还是没有消散。”
　　“我刚才吓死了……”
　　王总看着大家，拍了拍手，“我知道大家刚才都受了惊吓，但是我们的客户不知道，你们每个人手上的设计方案，今天下班前都要交给我。”
　　刚才还叽叽喳喳，抱怨声四起的人群听到此话也都霎时安静了下来，她们不情不愿又小心翼翼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却感觉如坐针毡，但是王总站在这里，她们只好强忍心里恶寒。
　　男同事倒是都没有说什么，在保安带走了人之后，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当然，除了张得志。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衬衫，欲哭却又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不能轻易掉眼泪。
　　“张得志，现在马上去换一件衣服。”王总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张得志命令道。
　　张得志依旧还盯着自己的白衬衫，闷闷说了句：“……知道了，王总。”
　　王总又看了一眼众人，“明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就当压惊了。”
　　一听有吃的，众人刚才的糟糕心情终于有所好转，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来，“谢谢王总。”
　　王总微微勾了勾嘴角，“地方你们定。”
　　可是张得志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衬衫上，随手在自己的工位上拿了一件短袖，就耷拉着头往卫生间去。
　　“张得志。”就在他要推开卫生间的门进去的时候，王总叫住了他。
　　他回头，“王总，我马上就换。”
　　王总走近他，“知道你的衬衫名贵，这次也算是公司的疏忽造成了你的个人财产损失，公司会全款赔偿你的衬衫。”
　　张得志一听公司赔偿，眼镜立马亮了，“真的吗？谢谢王总。”
　　王总笑了笑，“你买衣服的票据还在吧？明天带过来交到财务那里，下个月跟你的工资一起，打到你的工资卡上。”
　　“好的，谢谢王总。”张得志一激动给王总鞠了一躬，眼睛都放着光，看着王总的眼神犹如看着自己的那两万块钱巨资。
　　王总，名王品，可以说她是一个有颜有才，内外兼修的大美女。
　　王品笑道：“好了，赶紧换了衣服，今天下班之钱你的方案可要交给我，客户催了两天了。”
　　“是，两个小时之内给您。”钱回来了，张得志现在充满干劲。
　　王品笑了笑，踩着高跟鞋走了。
　　王品回去就联系了楼下的保安，保安们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值岗的保安都没有看见过这么一个人，后面调了监控，也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身影，他们推测那个人应该是从后面一个没有监控的死角的后门上去的，保安队长也特意去看了一下，发现那个常年上锁的后门确实是开着的。
　　事情搞清楚了，王品也只是让他们以后多加小心，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情，就让保安自己走人，保安队长再三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并且会加强安保，王品才作罢！
　　张得志所在的公司是一家装修，建筑，商标设计为一体的设计公司。公司一共三层，他们商标设计部门和一些领导的办公室是在第三层，二楼是财务部，装修设计部门和建筑设计部门，一层就是行政，接待客户，会议室。
　　说起来他们这些员工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董事长，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把公司创立好就出国了，所有的事务都由王品全权负责。所以，王品也是他们公司的一把手。
　　也有流言说，这家公司的董事长是王品的男朋友，他是一个富二代，家里人不同意他和王品的事情，所以他创立了这个公司送给王品之后，就和她分了手出国去了。
　　不过这种事情听听就算了，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衬衫的事情解决了，张得志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他还是觉得平价的衬衫最适合他了，脏了直接扔掉就行。这么贵的衬衫穿着也没有舒服多少，还时刻要战战兢兢的生怕弄脏浓皱，他心里暗暗决定，再也不买这么贵的衣服了。
　　胡思乱想间，他的方案最后的收尾工作也结束了，正好赶着下班交给了王品，拿起背包，就赶紧冲出了公司，他想找一个洗衣店，看看衬衫上的污渍能布恩那个洗得掉。如果洗得掉的话，他衬衫也有了，买衬衫的钱也有人报销，两全其美。
　　占了一个这么大的便宜，真是想想都开心啊！
　　可是他的衬衫料子特殊，普通的洗衣店都没有把握能洗干净，终于在找到第四家店的时候，店长说不确定可以洗的干净，而且费用可能有点高。张得志难得大方的将衣服推给店长，豪气地说：“不管多少钱，洗！”
　　今天虽然大起大落一天，但好在结果都是好的，好心情的张得志突然看到了一家蛋糕店，于是进去买了一个小蛋糕，准备带回家和姥姥一起分享一下今天这一天的所有事情。
　　本来好好走着走着，张得志突然收起了脸上的轻松微笑，放慢了脚步，捏紧了手里的蛋糕袋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身后的脚步声跟了他好久了，因为这个脚步声和普通人的脚步声不一样，他的腿好像抬不起来一样，在地上蹭来蹭去。他不敢回头去看，加快了脚步，身后的脚步也跟着他加快脚步，他尽量向着人多的地方走去，而那个声音也丝毫没有犹豫的跟上了他。
　　他一不富可敌国，二又没有什么仇人，他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跟踪他？他看着周围的人群，在心里开始数数：一，二，三！他拔腿加速狂奔起来，横冲直撞，不在乎路人的抱怨声。他感觉自己狂奔了很久，跑得足够远了，他才敢停下来，向后看去，仔仔细细看向每一个人，没有发现形迹可疑以及走路拖沓的人才长长送了一口气，站在原地缓了几缓才顺平那一口惊慌的气，抬脚准备向家走去。
　　可是刚才突来的剧烈运动和惊慌心情让他的腿有些发软，还没走出两步，突然好像被什么绊倒，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手里的蛋糕也被甩飞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大家好呀，终于来了。
　　前面几章没有什么灵异因素，比较正常的情节！


第二章 阴魂不散噩梦般的人
　　“哎呦，wo靠，”他拧起眉头痛呼一声，粗糙的水泥地轻易地蹭去了他手掌和膝盖处的衣服和皮肉，他强忍着疼痛挣扎着爬起来，却“我靠”一声更加惊恐起来，“是你！”
　　这个人不就是今天下午闯进他们办公室弄脏他的衬衫的那个人吗？虽说乞丐疯子看起来都差不多，只不过这个人的发型实在是太独特了，长到下巴的头发黑的有些不正常，而且好像做了离子烫一般。
　　“你怎么在这里？”张得志瞪着眼睛问道。
　　那人没有回应他，却冲着掉到了地上的那个蛋糕跑了过去，拿起来撕开包装就吃。还知道撕开包装！
　　“哎，我的蛋糕，嘶……”他刚准备上前一步，就看到他那个成年老污垢的手已经抓上了蛋糕。
　　他闭上眼睛，心一横，算了算了，可是有些事情还要问清楚的。
　　他嫌弃的皱着整张脸小小的靠近了一步，尽量放轻呼吸，“刚才跟着我的人是你？”
　　“……”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
　　“那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
　　那人当然不会有什么回应，他正在埋头吃那个蛋糕，黄绿黑色的一起糊在嘴边，张得志心里一阵反胃，偏过了头。
　　或许他听不懂？
　　“真是倒霉！”张得志抱怨了一声抬脚就要走，却突然感到脚踝处一股粘腻的拉力，他整个人突然僵住，他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屏住呼吸缓缓低下头，“啊！！”一股黄绿黑色的混合物呈现在他脚踝处。
　　“我的脚，放开，放开……”
　　那人抬头看向张得志，可是因为他的头发太长，张得志只是看着一堆脏乱不堪，还沾染着不明黄白粘状物的“头发”抬了起来，他更恶心了。
　　快速地抽着自己的脚，可是那人却抓得极牢，张得志又不想碰他，只好强忍着恶心没好气地说道：“你抓着我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张得志喘着粗气看着地上的人，那人也只是抓着他，就在张得志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却破天荒地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饿……”
　　他的声音跟他的外表却大相径庭，虽然有一丝沙哑，但还是能听得出清凉和软糯来，好像十一二岁的少年。
　　“什，什么？”张得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饿……”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张得志：“……”
　　“不是，你饿你跟着我干什么呀？”张得志忍住脚踝处的粘腻感，十分无语，这大街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跟着他？
　　那人却还是重复着：“饿。”
　　张得志：“……”要不是他的脚拿不出来，你饿不饿关我什么事？
　　“饿。”那人看着张得志没有反应，又用另一只手抓住张得志的腿晃了晃。
　　嘶~张得志倒吸一口冷气，咬着他，“放开。”
　　“饿。”
　　“再不放开，我揍你了。”张得志假装扬起拳头说道。
　　可是那人丝毫不在意，“饿。”
　　张得志怀疑这人是不是只会说这一个字，他无奈放下拳头，“你先放开我，我才能去给你买吃的啊！”
　　话音刚落，那人立刻就放开了张得志。
　　张得志：“……”
　　现在可以确定这人可以听懂人话。
　　不过想到腿上的景象，张得志实在是有些难以低头去看一眼，率先从包里拿出了湿巾，才看向自己的脚踝处和腿，一片狼藉，强忍着要吐的欲望，擦干净了自己的腿，又使劲擦了擦自己的手，脸皱的比包子的褶还多。
　　而那人看着张得志站在原地没动，张着手又要去抓他。
　　“哎哎，别碰我。”张得志吓得连连后退，“不许碰我，要不然就不给你买吃的了。”
　　那人听到张得志这么说果然乖乖住手，放下了他那只陈年老脏手。
　　张得志走出两步，本来想赶紧跑掉，可是回头一看，那人却在抱着蛋糕盒子，舔的好香的样子。
　　几番挣扎间，他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同情心，秉着社会优良青年的责任感，到附近的包子店买了几个包子给他。猛然一回头，吓得张得志突然心脏病发，“嗷~你怎么又跟着我？”张得志拍着胸脯惊慌道。
　　这人还真是怕他跑了啊？
　　他将手中的包子递给那人，“这些应该够你吃一两天了。”
　　这家的包子比他的拳头还大，就算他再怎么能吃，应该也够吃一两天了，至于一两天以后，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谁知，那人接过包子嗅了嗅，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噗”吐了，还将手中的所有包子都扔掉了地上。
　　张得志看得目瞪口呆，“哎，你……”
　　那人拿起了手中被他舔的锃光瓦亮的蛋糕盒子，晃了晃。
　　张得志：“……你还想吃蛋糕？”
　　那人好似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蛋糕，吃蛋糕。”
　　“哟，你还会说吃蛋糕呢？”
　　“蛋糕，吃蛋糕。”
　　张得志无奈：“……大哥，你还真是会吃，你知道这一个蛋糕多贵吗？我平时都舍不得吃。”
　　“蛋糕，吃蛋糕。”
　　又来了，又是只会重复一句话。
　　张得志将地上的包子捡起来，还好外面有塑料袋，没有弄脏。
　　“蛋糕，蛋糕……”
　　“……”
　　“吃蛋糕……”他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重复着。
　　张得志真是快被他烦死了，最终妥协，“好好，你站在这儿别动，我去给你买，好不好？”
　　张得志将手里的包子递给他，“站在这儿，千万别动，千万不能跟着我。”
　　他一步一回头，就怕那个人跟上来，“我去给你买蛋糕，千万别动。”
　　拐了个弯，确保那人看不见他了，张得志才收起了脸上的笑，撒丫子就跑。
　　他这次没有停，一路狂奔回家，关上了门，这下终于是彻底甩掉那个人了，笑着不屑道：“还想吃蛋糕，没见过挑食的乞丐。”
　　“姥姥，你的宝贝外孙回来啦！”张得志边换鞋边对着里屋高声喊道。
　　一位身子佝偻的老人立刻就从里屋出来了，面目慈祥笑了笑，“臭小子，今天怎么晚了？”
　　张得志赶紧过去扶住老人，“今天下午有点事耽搁了。”
　　“我们晚上吃什么？姥姥？”
　　姥姥名叫陈梅娟，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个温婉的美人，只是年轻时的重活累弯了姥姥的腰，老了就再也直不起来了，一眼看过去就好像是弯着腰走路一样。
　　姥姥笑道：“冰箱里有什么菜我就做什么了。”
　　“好嘞，那我帮姥姥做。”
　　看着姥姥忙碌的背影，张得志说道：“姥姥，等下个月我发了工资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姥姥轻笑一声，“姥姥这个趴在地上的样子，带出去多丢人啊，再说了，游乐园都是小孩子去的地方，我不去。”
　　姥姥虽然是开玩笑，可张得志知道姥姥对于自己的身形一直是很介意的，年轻的时候她要强又能干，可是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势必是很难接受的。
　　“哪有啊，姥姥，在我眼里，你最漂亮了。”张得志立马反驳道。
　　姥姥笑了两声，“就你小子嘴甜。”
　　他的亲人就只有姥姥，除了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问过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也没有再问了。
　　“姥姥，我帮你洗菜。”
　　“好~”
　　等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时才舒了一口气，胃里暖暖的，他洗得干干净净，躺在不那么柔软却熟悉的床上，没有客户和领导的骚扰，他嘴角勾起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他照常提前起床出去买早餐。
　　一般早餐他都会买回来和姥姥在家吃过之后再去上班，姥姥年纪大了，他不想姥姥太过辛苦，大早上还要起来做早餐。
　　大早上，还迷迷糊糊的，刚出小区门，就被一团黑漆漆的一团吓退了好几步，瞬间就清醒过了头。
　　他重新朝那团黑漆漆的看了过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哇靠，又是你？”怪不得他觉得这股气味有些熟悉的难闻。
　　他抬起双手抹了一把脸，“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没错，又是那个昨天那个疯子。
　　张得志匪夷所思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你是人是鬼啊？”
　　张得志决不相信这是巧合。
　　那人只是说了两个字，“蛋糕。”
　　张得志嘴角抽了抽，“你还真是执着啊！”
　　“蛋糕。”
　　张得志：“……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我就给你买蛋糕好不好？”张得志耐着心哄问道。
　　“蛋糕。”张得志期待的看着他等了好久才又等来了这两个字。
　　张得志脸色难看的看着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三个字，“你赢了。”
　　“不过，我为什么要给你买蛋糕？”
　　那人突然向张得志走近一步，吓得张得志连连后退，昨天的阴影又重新涌了上来，他赶紧抬手制止，“停，我给你买，你别动。”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这人刚才是在威胁他吗？
　　“骗~”
　　张得志被他气笑了，“呦，你还知道这个字呢？”
　　“骗。”
　　张得志认命般的叹了口气，“这次不骗你。但是，”张得志又指着他说道：“你吃了蛋糕，就离开这里，以后不许再缠着我了，知道了吗？”
　　“蛋糕。”
　　张得志：“……”
　　他深深地怀疑这人是不是真傻？
　　“蛋糕蛋糕，蛋糕……”那人有些急了，又向着张得志走了几步。
　　“停停停，不要再走了，”这人说着说着就总是要来抓他真是让人后怕。
　　“我现在去给你买蛋糕，你在这儿等我。”
　　他在附近找了一家蛋糕店多买了几款蛋糕，一齐塞给那人，“蛋糕给你了，你不能再跟着我了，赶紧走吧！”
　　那人接过蛋糕直接就地一坐，暴力扯开包装就吃了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张得志快到上班时间了，也没有时间再跟他耗下去，索性就不管他了，快速上楼吃饭换衣服，等他带着忐忑的心情下来的时候，那人不见了，只剩下地上几个撕碎的蛋糕盒子，就是他买的那些蛋糕的包装盒，他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那人的身影，才如释重负，向公司走去。


第三章 精美礼物的包装都比较潦草
　　刚到公司，连背包都没来得及放下，王品就冷着脸把他叫到了办公室，让他重新设计昨天的LOGO，“客户说，他家三岁的儿子都比你做得好，他想要轻盈又简约的设计，你这个感觉太沉重了。”
　　张得志：“……”那直接让他家儿子设计不就好了？
　　王品用笔在桌面上敲了两下，“记住两个关键词，轻盈，简约，回去修改，下班之前给我。”
　　“知道了，王总。”
　　从王品的办公室出来，张得志才敢叹气，打开电脑，看着“此家院落”四个字，思考要怎么才能让这几个字轻盈起来。
　　其实他们公司主要是建筑设计和装修设计，他所在的这个部门，其实为公司挣不了多少钱，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也一直还在，他曾经一度忧虑搞不好哪天自己所在的部门就被取缔了，他就失业了，但是忧心了一年之后，发现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公司家大业大，不在意多养着他们几个小喽啰的。
　　张得志重新构图，用了细线条替代了之前的粗线条，又加了水元素进去，涂涂改改，又盯着看了很久之后，确保足够轻盈，足够简约，才给王品发了过去。
　　他伸了个懒腰，继续下一个，不过这次的商标是想换一个设计，他们是一个国名老品牌了，“风扬”，据说是因为一个明星好像要穿着走红毯，赶着要，他们的要求也很简单，简单大气能清晰地认出“风扬”两个字就可以了。
　　这个要求说简单也简单，但是要设计出满意的，可就不那么容易了，而且还是这种国名品牌。
　　脑中大概构思了一下，就拿起笔开始了他的创作……
　　“啊！！”双手放在脑后，往后一躺，今天的工作完成了，真是太棒了，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几分钟，等着下班了…
　　本来心情美美的刚走出公司门口，瞬间就变了脸色，他赶紧拿起自己的背包挡住自己的头，脸色扭曲惊恐，“这下完了……”
　　没错，还是那个蓬头垢面的脏兮兮的身影，就在街对面。
　　他赶紧用背包挡着自己的脸，只露出个眼睛看了看，他还没有发现自己，太好了，他随便躲在了一个人后面，心里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等他以为自己走出足够远的时候，放下背包，回头一看，不出所料，人就在他身后，张得志都要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对他有什么特殊吸力。
　　他攥紧了拳头，重叹一口气，扶上自己的额头，“你……”
　　“蛋糕。”
　　张得志：“……”
　　“蛋糕。”
　　张得志被他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你TM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个定位？”
　　那人又是重复他那句话，“吃蛋糕。”
　　张得志奔溃地看着他，大喊一声，突然转身，撒丫子跑了起来，跑出几百米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那人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他并不敢松懈，更加卖力的跑了起来，希望真的能甩掉这个人。
　　可他忘了那个人知道他家的地址，而且等他累死累活到自己家楼下的时候，那人却气定神闲地坐在楼门口的地上晃来晃去。
　　张得志的肺都快跑炸了，“你，哈哈，你哈……”
　　那个人并不在意张得志，只是执着于他的蛋糕，“蛋糕。”
　　张得志拍着自己的胸脯，盯着他，想透过那打结的头发看到底下的面容和眼神，“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为什么就认准我了呢？”
　　那人当然不会回答了，张得志知道，但他更知道，要是自己这一次再买蛋糕给他，这个人就真的甩不掉了，他平复了一下，抬起手指向那人，“我告诉你，没有蛋糕，你也不要再跟着我，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张得志四处看了一下，随手捡起了一个木枝，“我就打你。”说着还故意挥了挥手里的木枝。
　　他说完这一串，那人没有再说什么了，张得志好像看到了他的嘴角动了动，但他没有心思也不想去多观察这样一个人。
　　冷哼一声，扔掉了手中的木枝，转身就走，那人脚也动了动，张得志立刻回头怒瞪着他，厉声道：“不要跟着我。”说完又怕威慑力不够，又捡起那个木枝，再地上甩了两下，“再敢缠着我，我真的会打你的。”
　　那人果然被他的举动吓到了，缩着整个身子，后退了几步，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张得志好像感到了他的委屈和害怕。但他不能心软，他不能再让这人觉得有希望又缠着他了。
　　转身上楼，没有再去看那人。
　　但到底还是嘴硬心软，他从自己房间的窗户悄悄看下去，那灰糟糟的一团此刻正缩在路边，偶尔路过一两个人都赶紧离得远远的，捂着鼻子嘴里还叽里咕噜说着什么，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说的都是什么话。
　　他虽然同情他，怜悯他，但他也不会再说什么了，他有怜悯之心，却无解救之力，所以他能做的就是不去管他。
　　在心里失落了好一会儿，才说服自己，天下那么多乞丐，那么多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也不差这一个了，至少他曾经也给他买过吃的。
　　本该以为这下他会走了吧，可是第二天一早，他就又在楼下看到那个人，看样子他在楼下呆了一夜，他故意装作没看到他，更没有搭理他，可他还是跟了上来。
　　他走，他也走；他停，他也停。张得志终于受不了了，停下生气地看着他，“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那人还是没有说话，张得志更生气了，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就向他扔去，“别再跟着我。”
　　张得志看着那个被石子打中却没有闪躲的人，总算以为他这次应该长点教训了吧？可他一动，他还是紧紧跟了上来。
　　张得志无奈又无法，索性也就不管他了，反正公司他进不去，家里他也进不去，就上班下班这一段路，尽量当他不存在就行了，等时间一久，他在自己这里扽不到什么好处，肯定就会自己离开的。
　　可是张得志这次好像失算了，也显然是小看那个人了，他好像就是看中张得志了，不管怎么样，反正就是要跟着他，每天跟他到公司，等他下班又跟着他回家，如果不是他那吸人的打扮和那身上无法忽视的气味的话，张得志觉得他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保镖。
　　他没有给过那人吃的，也不知道他这些天都吃的是什么？
　　今天吃饭的死后，他无意对姥姥提起了这个让他头疼的人，“真是见鬼了，最近老师有一个乞丐跟着我，怎么赶都赶不走。”
　　姥姥：“乞丐？”
　　张得志叹了口气，“一个破衣喽嗖的乞丐，好像还是个傻子，我就给他买过一次吃的，他就赖上我了。”
　　姥姥却笑了笑，“不管遇到什么人，都是你的缘分，也有可能收拾你的造化，都要好好对待的。”
　　张得志却觉得好笑，不以为然，“一个乞丐，能是什么造化？”
　　姥姥眼睛一睁，“那可不一定，有时候精美礼物的包装都是比较潦草的。”
　　张得志嘴角抽了抽，想起了那个潦草的过了分的人，“姥姥你是没见过他，那何止是潦草，还很有冲击力呢！”尤其是身上的那股味道！
　　“好了，不管怎么说，他既然跟着你了，就给人家点吃的，不为别的，最起码我们良心要好过。”
　　张得志无奈地点了点头，“好，知道了，快吃饭吧，姥姥。”说着夹了一筷子菜给姥姥。
　　姥姥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小时候只读到三年级就因为家里太穷辍学了，但是姥姥却给了张得志最好的教育，姥姥经常教育他：做人可以不出色，也可以不伟大，但是一定要善良，勇敢，乐观还有真诚，不做违法犯罪，伤害别人的事情，只要认认真真度过每一天就可以了。
　　而姥姥就是这么做的，她是一个乐观，勇敢又坚强的人，不管有多难的情况，姥姥从来不会愁眉苦脸，都会笑着对他说：你要先笑起来，生活才会好起来。
　　从小到大，姥姥都是他心里的支柱，也是他面对生活的勇气。
　　他看着姥姥，经常会幻想，要是姥姥家里有钱，她读了初中，高中，还有大学，不知道她又会是成为一个多优秀的人？
　　第二天张得志上班的时候，那一团黑乎乎的依旧缩在老地方，这都一个多星期了，这人还是没有放弃。
　　想起了昨天姥姥的教导，他走过去踢了踢，“哎，”
　　那一堆灰灰的一团“杂草”动了动，然后缓缓抬起他的满是头发的脸，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清眼前人是谁，但是他快速站了起来，张得志无奈地看了他两眼，“你天天守在这里，小区的人都找物业投诉好几回了，物业也找我好几回了，你还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那人好像听懂了张得志的话，微微低了低头，张得志叹了口气，“跟我出来。”
　　即使张得志不叫，那人也会自动跟上来的。
　　张得志把人带到小区外面，看着他说，“以后就在这里，不许跟着我进小区里面，知道了吗？”
　　那人半晌不动，然后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张得志也松了一口气，“听得懂就好，现在呢，我要去上班了，不许跟着我。”
　　可张得志刚走出一步，他又跟了上来，“不听话是不是？”
　　刚走出一步，那人又跟着他，又走一步，又跟一步。
　　“你别跟着我，就在这里等我，我下午回来的时候帮你带蛋糕怎么样？”
　　那人没反应，张得志又放慢了语速，“蛋糕，给你买蛋糕，你别跟着我。”
　　张得志试探性地走出一步，回头一看，发现那人没有跟上来，又走了几步，那人也没有跟上来，张得志才满意一笑，冲着身后的人说道：“非常好，千万别动。”
　　他这次真的听话没动，远远地张得志回头还能看到那黑乎乎的一团，本来以为下了班就能在小区门口看见那黑乎乎的一团，可是却没有发现，他又四处找了找，还是没有发现，难道走了？跟了这么多天，突然就走了？
　　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可他又看到了手上的蛋糕，他走了正好，蛋糕带回去和姥姥一起吃吧！
　　可他没有完全放松警惕，这人总是神出鬼没的，万一这人又等在楼下呢？他猫着身子走到楼下，扒了扒草丛，又跑到楼后面看了看，这下好像是真的走了，他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来，这下好了，他正常的生活要回来了……


第四章 你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啊！...
　　第二天一大早……
　　张得志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长长的叹气，无奈闭上眼睛，“我就知道，不能高兴太早的。”
　　“你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啊？”
　　“蛋糕，蛋糕……”
　　张得志：“……”
　　“蛋糕。”
　　他随便一动，那熟悉的味道又冲进鼻腔，张得志心如死灰，他僵然转身，感觉要迈不动腿了，那人又走近了一步，好像提醒张德志一般，“蛋糕。”
　　张得志带着那三分幽怨四分无奈还有三分不知道什么的眼神回头，没好气地说道：“等着！”
　　说完就抬脚往搂上走去，此刻心里庆幸，幸亏昨天还剩了一点，张得志刚拿了蛋糕下来，那人就迫不及待一把从他手上抢了过去，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连包装纸也一起吞了进去，“纸，包装纸不能吃。”
　　张得志边擦手边说道，那人也不管，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
　　张得志：“……”
　　看着他的样子，张得志就知道他是饿了很久，突然他好像看到那人手背上有几条血痕，可是他的手实在是太黑太脏了，张得志也看得不是很真切，他又捂着鼻子朝那个人靠近了几步，仔细看去，好像真的是又好几条血痕，其中有一条很长很长的一直蔓延道胳膊上被他的衣服遮住了，血已经干涸变为深色，手上的脏污把伤口遮盖的几乎看不出来，张得志垫了一张纸碰了碰他的手，“这是怎么破的？”
　　他此时只顾得上吃，张得志又碰了碰他的伤口，那人才有了反应，缩了缩手，张得志看他这样，估计是抢被人的吃的被人打成这样的，“哎，疼不疼？”
　　那人正在跟嘴里的塑料包装纸在较劲，大力撕扯着，张得志一拍他的手，把纸从他嘴里抢了出来，“说了这个不能吃，怎么上次知道包装盒不能吃，这次就不知道这个塑料包装纸不能吃？”
　　但他的视线还是紧紧地盯着张得志手上的塑料纸，舔了舔嘴，虽然张得志看不见他的眼神，但还是能感受他盯着自己手上塑料袋的炙热视线。
　　张得志将手中的塑料纸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用行动告诉他，“这个是垃圾，不可以吃。”
　　那人看着垃圾桶很舍不得的样子，张得志又叮嘱了一句，“也不能到垃圾桶里捡吃的。”
　　那人也不回应，张得志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反正他说了，听不听他就不管了。
　　可他刚走出一步，就听得身后一声：“小志。”
　　张得志瞬间瞪大了眼睛，心里暗道不好，可下一秒还是乖乖转身，扯起嘴角，“李叔呀，早啊！”
　　李奇，小区物业的看门大爷，“小志呀，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怎么又把这个乞丐带进小区了？我是天天接到投诉啊！”
　　张得志赶紧赔着笑，“不是，李叔，我没带他进来，他是自己进来的。”
　　李奇并不相信他的说辞：“那为什么他就跟着你，不跟着别人？还是你招惹的他，小志啊，我这些天是天天被那些老太太烦，你就当体谅你李叔我一把年纪不容易，把他送走吧，啊！！”
　　李奇说到最后越来越激动，他最近确实是被那些老太太折磨的不轻。
　　张得志所在的这个小区是一个老小区，现在的住户基本都是一些老太太老大爷带着孙子孙女，有好几次，小孩子看到这人，都被吓得哇哇大哭。
　　自己的宝贝孙子孙女被吓哭，这可是不得了的事，那些老太太群情激愤，找到了李奇，唾沫星子差点淹死他。
　　张得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李叔，我会赶他走的。”
　　李奇叹气：“赶紧吧，我可遭不住那些老太太了。”
　　说完，又是一声叹息，背着手离开了。
　　李奇一走，张得志就立刻收起了笑脸，刚准备职责那人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嗯？人呢？人……你还挺聪明的，知道躲在我背后。”
　　原来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到了张得志身后，“怪不得我说最近那些老太太看着我都没一个好脸色，原来都是因为你。”
　　张得志气不打一处来，那人却一幅不知所谓的样子。张得志真是看着他就生气，“以后，以后都不许在跟我或者自己偷偷溜进小区里面知道了吗？”
　　说完，就率先甩开步子走了，走出两步发现不太对劲，停下回头一看，那人还站在原地，张得志无语道：“走啊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那人才慢吞吞跟上张得志，张得志无奈又生气，偏偏还没办法，到了小区门口，那人显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张得志佯装凶狠回头，“不要再跟着我了。”
　　那人还跟，“不许跟。”还跟，张得志虚张声势扬起手，“再跟我就打你了。”
　　那人突然情绪激动起来，还跺了两下脚，喉咙里发出两声细细的呜咽，好像极不愿意。
　　张得志心里已经十分烦躁了，自然不会在意他的异常，“再跟上来，我就真的打你了。”
　　那人又呜咽了几声，好像小狗的呜咽声，可张得志依然没有理会，转身就走。这次他没有跟上去，但却在张得志走远以后，他就躲进了旁边的草丛里，一动不敢动……
　　等张得志回来的时候，这人又给自己换了新造型，“你满身插满树叶子干什么？”
　　那人抬手拍了拍身上的树叶子，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尘土树叶乱飞，张得志伸手在脸前面扇了扇，本来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些滑稽，可是还没等他笑，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指着他的胳膊问道，你胳膊上又哪里来的这么多伤口，你又去干什么了？”
　　那人没有说话，可能也是不会说，好像张得志除了听他说过吃，饿，蛋糕之外，就没有说过其他的话了。
　　张得志把水和吃的递给他，“今天没有蛋糕。”
　　那人这次却没有挑，接过馒头就啃了起来。
　　张得志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难得的放缓了声音：“我要回家了，你别跟进来。”
　　那人好像抬头看了张得志一眼，张得志也懒得再理他了，刚准备往小区里边走，却看到了那人窸窸窣窣地进了旁边的草丛里，张得志总算知道他那满身的叶子是怎么来的了。他看着因为那人的动作而涌动的尘土，虽然没有飘到他跟前，但他还是皱紧了眉头，用手扇了扇并没有飘到自己跟前的尘土，一脸嫌弃。
　　接下来几天，那人好像找到了一个新的去处，好像还格外喜欢他的新地方，张得志拍了拍草从，看着那颗灰蒙蒙的脑袋动了动，“喂，你就这么喜欢这里啊？”
　　那人稍微动了动，算是对他的回应吧！
　　但好在这人现在不会再跟着他到处乱跑了，他每天最多给他送点吃的，倒也不会很麻烦了。
　　可是时间一长，张得志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人身上之前只是单纯的脏和黑，而现在的却是黑红的，张得志看着他身上日益增多的伤口，不禁皱眉，“你身上怎么越来越多的伤口？你到底去干了什么？谁打的你？”
　　那人赶紧低下了头，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张得志好像感受到了他的委屈，张得志突然心软一下，放轻了一点声音，“有人打你？”
　　半晌后，他才听到那人细若蚊蝇地一声“嗯”。张得志从他这一个“嗯”字里听除了委屈和难过。
　　他看了看他身上遍布的伤痕，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等我一下。”
　　上楼拿了几个创可贴下来和消毒药水下来，可刚一下楼就看到几个小孩子团团围着那个人，捏着鼻子，手里还拿着棍子，在打那个人。而那个人只是抱着头惊恐的在原地转圈，张得志总算知道他身上的伤痕都是怎么来的了，他顿时有些生气，大喝一声，“干什么呢？”
　　几个小孩子停了下来，那个人缩着身子，不敢动弹，张得志快步走上前，一把夺过其中一个比较大的孩子手里的木棍子，“为什么欺负他？”
　　那小孩子的体型都快赶上张得志了，双手叉腰，双脚一跺，脸上的软肉也随之晃动，哼了一声：“我奶奶说他吃的都是垃圾，身上都是寄生虫，会伤害到我们的，我们要赶他走。”
　　张得志看着眼前的小胖子，小小年纪就这么蛮横无理，没有爱心，长大了还得了，顿时生气道：“他身上的伤都是你们打的？”
　　那孩子也不害怕，皱起鼻子一哼，“哼，才不是。”
　　“那是怎么来的？”张得志双眉一横，声音突然提高了起来。
　　到底是小孩子，一看张得志这架势，立马就被吓哭了，“你欺负我，我回去告诉我奶奶。”
　　他扯着响彻整个小区的哭声回去找奶奶告状了，其他小孩子一看领头的走了，也纷纷扔下棍子跑了。
　　张得志平复了一下心情，抬脚走向那个惊惧颤抖的身影，他现在才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他不让这个人跟着自己的时候他会有那么反常的反应了，当时不以为然，现在才知道原来那时候他有多害怕，本来以为自己会救他，可他却想都没想就故意吓唬他，不让他跟着自己。


第五章 跟我走吧
　　张得志看着缩着身体瑟瑟发抖的人眼神不忍，走到那人前面，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们打你你不会躲吗？实在不行，不会跑吗？还真的是个傻子……”
　　撕开了一个创可贴，晃了几晃却贴不下去，“我去！”他身上根本没有可以贴创可贴的地方，叉着腰，犹豫了几犹豫，又看了看那个人，最后才说道：“跟我走吧！”
　　那人赶紧跟上，张得志带着他找了几家洗浴中心，人家一看这人都嫌弃地捏着鼻子连连挥手，就在张得志身心疲累说可以付三倍价钱的时候，终于有一家同意了。
　　好几个员工全副武装，雨衣，雨靴，手套，口罩，帽子，还有长达一米的刷子，将那黑乎乎脏兮兮的一团推到了一处空地，三个水管喷射冲击，击得中间那个单薄身影跌倒又爬起来，爬起来又跌倒，张得志看得忍不住皱起眉头，那人手在水中胡乱挥舞，就好像溺水得人一样，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大桶不知名白色液体从头顶倒了下去，立刻就出来了好多泡泡，几个人拿着长刷子在他身上来回刷搓，“哎哎，”张得志赶紧说道：“这是个人，会疼的。”更何况他身上还有那么多伤口呢。
　　卖力擦刷的一男子说道：“他这陈年老污垢，不这么刷，洗不干净。”
　　“……”张得志呲着牙转过了脸不忍再去看。
　　这一场洗浴之战持续了四个小时，员工都换了一拨，张得志终于看到了一个洁白又伤痕遍布的躯体了，这下他也终于看到了他满身的伤痕，新旧交错，看下个那人依旧看不清的脸，“这些都是他们打的？”
　　那人端着湿漉漉的头发点了点头。
　　张得志叹了口气，其实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这人没有衣服，要怎么出去？
　　无奈之下，张得志只好出钱把他身上穿的浴袍买了下来，才能出门。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张得志又为难了，两人大眼瞪小眼，哦，不对，那个人的眼睛看不见，张得志愁眉苦脸，十分不情愿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浴袍的男人，摁不住挠头，“真是烦死了，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这下好了，你怎么办？”
　　那人却突然朝着草堆里走进去，缓缓隐没了身形，直留出一个半干不湿的脑袋出来。
　　张得志：“……”
　　这人说聪明好像不聪明，说笨有时候又好像有点聪明。
　　张得志假装没有这个人，不打算管，可是走了两步，又认命般的返了回来，气冲冲地对着那个脑袋喊道：“喂，起来。”
　　那人听话站了起来，张得志又是四十五度角仰天长叹，最近叹气的次数好像有些多，“跟我走吧！”
　　允许他跟着自己了吧，他又不动了，张得志：“……跟上啊，干什么呢？”
　　那人才小跑着跟了上来，刚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下午那个小胖子和他的奶奶正堵在门口对着他的姥姥大吼大叫。
　　张得志一个箭步上前，将姥姥护在身后，“怎么了，夏奶奶，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大火气？”
　　老人跟下午他孙子的表情一模一样，体型也一模一样，脸上的肉一横，瞪着眼睛，操着容嬷嬷的音调，“什么事？你能不知道？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欺负一个小孩子？真不害臊，呸。”
　　“老夏太太，这话说得过分了吧？”姥姥冷哼一声说道。
　　“姥姥，你别说了，”说完对着门口那两个人冷笑一声，又对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过来。”
　　一个白色的身影怯生生地移了过去，张得志拉起他的衣服，“这些伤都是你家孩子打的，夏奶奶也动手了吧？我没报警已经很好了，你们居然还敢找过来。”
　　老人一哽，脸色难看，姥姥见状赶紧拉过了小凡，看着他身上的伤，“哎呦，这孩子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啊，老夏，你们未免太过分了吧，欺负一个孩子？”
　　“什么？你们联手吓唬我们啊？我可不是被吓大的。”老夏太太硬着头皮说道。
　　“老夏太太，欺负一个可怜的孩子，还教你的孙子一起，现在还过来污蔑我的孙子，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姥姥冷哼道。
　　老夏太太也不服气，“小龙，你说，是不是他打了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下午的那个孩子小龙的身上，张得志板着脸色看向小龙，“小龙，小孩子说谎话可是会被警察叔叔抓走的。”
　　一看自己孙子不敢说话往自己的身后缩，老夏太太一把将他推到了前面，“你个完蛋玩意儿，快说，他有没有打你？”
　　“小龙……”
　　“小龙，小孩子可要诚实啊。”张得志故意眯了眯眼睛吓唬道。
　　小孩子突然“哇”一声哭了，边哭还边说道：“没有……”
　　他奶奶脸上顿时色彩纷呈，又撕扯着自己的孙子，还敞开了自己的嗓子骂骂咧咧，什么没出息，完蛋之类的。
　　张得志捂着自己的耳朵，“您要教训孙子麻烦回家去关上门教训，不要在我家门口嚷嚷。”
　　老太太脸上的肉一横，瓜子仁一般的眼睛瞪向了张得志，“哼，就算你没打他，可你也骂了不是，我们在家里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他说，你凭什么骂他？”
　　张得志嗤笑一声，“是吗？您刚才骂得还挺顺畅的啊？”
　　老太太一噎，“你……”
　　姥姥见状，也站了出来，“老夏太太，这件事现在是你们有错在先，还要继续在这儿闹吗？”
　　老夏太太气的脸色铁青，却又没办法说什么。
　　“既然事儿解决了，那就慢走不送。”姥姥说完，就大力摔上了门。
　　老夏太太不服气的又“呸”了一声，领着自家还在抽泣孙子骂骂咧咧的就走了。
　　张得志“切”一声，“我们还没找他们算账呢，他们倒好，恶人先告状。”
　　姥姥已经拉住了小凡，“这孩子是谁啊？这么可怜？”
　　“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总是跟着我的小乞丐，这些天一直被他们欺负，这傻子也不知道躲，我就先带他上来避避风头。”
　　“哎呦，这些人可真狠心，小志啊，你去把我们的医药箱拿来。”
　　张得志拿来了医药箱，那人看起来还是有些怕的，张得志安慰他，“我们不打你的，不用害怕。”
　　那人下意识地就要向张得志身后藏去，姥姥拿着消毒棉签，柔声哄他，“乖，不能乱动，姥姥给你的伤口上了药，伤口就好了，就不疼了，好不好？”
　　张得志将人按在沙发上，“别动。”
　　那人果然不敢动了，不过身子还是紧绷着，陌生，冰冷还有一丝丝的痛感让他不由自主地缩着身子，刚才洗湿地头发此刻全都炸了开来，这下就连嘴角都看不到了。
　　姥姥一边小心地帮他上着药，一边心疼的说道：“这些人怎么下这么重的手？疼不疼？姥姥轻一点啊。”
　　“我们擦药药，擦了药就不疼了……”
　　“真乖……”
　　他应该是听懂了姥姥的话，又或者感受到了姥姥的行为没有恶意，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上完药之后，姥姥看着他那炸毛的头发，用手拨了拨，“小志，你帮姥姥把剪刀拿过来，这头发太长了，把脸都遮住了。”
　　张得志叹了口气，还是转身去拿了剪刀过来。
　　结果那人一看到剪刀，又激动了起来，哆嗦着就往角落里跑去，躲在了桌子下面，啊！！啊！”
　　“孩子，孩子，不怕，不怕……”姥姥赶紧放下了剪刀去安慰他，“姥姥不是想伤害你，是想帮你剪头发。”
　　张得志过去拉起来姥姥，蹲下去拉那人，“出来。”
　　可是他就是不出来，张得志只好柔声哄他，“我们不伤害你，只是帮你剪头发，嗯？”
　　“乖，先出来。”
　　那人才战战兢兢地任由张得志把他拉出来，张得志把人按到椅子上，那人挣扎就要起来，可是张得志却眼睛一瞪，“坐好。”
　　那人才不安的坐下，但是双手还紧紧地抓着张得志的手，张得志抽了半天抽不出来，只好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对着姥姥说道：“姥姥，你剪吧！”
　　等姥姥剪到一半的时候，他才真的是相信自己真的是没什么事情，抓着张得志的手也松了半分，可是张得志刚想把手抽出来的时候，那人又紧紧地握住。
　　张得志：“……”
　　也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有什么吸引力？
　　老人总是对孩子格外怜爱，尤其是无依无靠还有点傻的孩子。
　　“哎呦，这孩子真俊！”姥姥看着剪完头发露出的脸惊喜道，“看来，你还是个小帅哥啊！”
　　张得志也看了过去，不由得就有点发愣，愣过之后，心里就有些酸了，他是真的很俊，特别俊的那种，他见过的人最多也只是说帅而已。
　　他的眼睛应该是桃花眼还是杏眼？张得志分不太出来，只记得好像大黑葡萄一样，又黑又亮，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纯真和无辜，脸上的脏污都被洗干净，皮肤也不黑，反倒白皙异常，甚至比张得志看过的一些女生的皮肤都嫩，眉目好像油画一般，鼻梁高挺，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嘴唇有点干裂起皮。
　　“瞧着大眼睛，就跟黑葡萄一样。这么一看，真是比你好看多了。”姥姥捧着那人的脸左看右看。
　　男人又怎么能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呢？
　　张得志“切”一声，“哪里看出来俊了？再俊不还是个傻子？”
　　姥姥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有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哎，这孩子是不是还没有名字啊？”
　　张得志撇了撇嘴，“一个小乞丐，哪会有名字？”
　　“那姥姥给取一个吧，叫......叫小凡怎么样？”姥姥看着那人说道：“小凡，平凡的凡，希望小凡平凡健康地度过这一生，小凡，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凡却还是闪着那大的不寻常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看了看姥姥，又看了看张得志……


第六章 小凡，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凡，你叫小凡。”
　　“小凡，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凡还是傻傻愣愣地。
　　“哎呀，姥姥，他不会说话，你别跟他白费力气了。”
　　张得志不耐烦地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阵细弱的声音，“喜欢。”
　　张得志：“……”
　　“哎呦”姥姥惊喜笑道：“谁说小凡不会说话。”
　　“小凡，跟姥姥读，小凡，这是你的名字。”
　　小凡：“……小，凡。”
　　“哎，对了，小凡。”
　　小凡也笑了笑，“小凡。”
　　姥姥赞赏的看着小凡，摸了摸他的脸，夸奖道：“对，小凡真聪明。”
　　张得志一个白眼，“……就两个字，哪里就聪明了？”
　　姥姥却不会理会他，哈哈笑道：“小凡，你以后就叫小凡了，他就是哥哥，我就是姥姥了。”
　　小凡看了张得志，又看了看姥姥，“姥姥，”说完又看着张得志，“哥哥。”
　　“哎，哎，好孩子，再叫声姥姥。”
　　小凡：“姥姥，姥姥……”
　　“哈哈哈哈，哎，哎，哎……”
　　姥姥又拉起了小凡的手，“好孩子，以后就住在这里，姥姥呢……”
　　张得志扒拉了姥姥几下，打断了姥姥的话，姥姥非常不高兴，“你干什么？我在跟小凡说话呢。”
　　张得志：“……姥姥，我就是让他在这里过渡几天，没打算让他留下来。”
　　姥姥却不以为然，笑着看着小凡，“先住着呗，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是不是小凡？”
　　小凡可能也没听懂，但还是非常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张得志：“……”
　　说着又注意到了小凡穿着的衣服，“小志，你去找套衣服给小凡换上，怎么能一直穿着这个呢？”
　　张得志看着兴致高涨的姥姥也不好说什么，进自己的房间拿了套衣服出来。
　　“小凡，你今年多大了？”出来的时候姥姥正好拉着小凡手问道。
　　张得志：“……”
　　说完又想起来，“哦，姥姥忘了，你肯定也不知道。”
　　“哎，也不知道谁家的可怜孩子，以后住在这里，有哥哥保护你，就不用再怕别人会欺负你了。”
　　张得志觉得有必要很严肃的和姥姥好好说一说这个问题。
　　他将手里的衣服放下，“姥姥，他是一个人，又不是猫猫狗狗，说养就养。”
　　“哎呀，不要紧，我们小凡很好养的对不对？”
　　“嗯。”小凡立即点头。
　　“……”张得志看向小凡，“你真的是傻子吗？”
　　“不行啊，我不会同意的，等我想到办法以后，就把他送走。”
　　姥姥看着张得志脸色一变，“是，你现在长大了，可以理直气壮地跟我说话了，我说什么也不重要了，哎，人老了……”
　　“姥姥，不要总是拿出这一套好不好？”张得志翻了个白眼，对于姥姥这么一出苦情戏已经见怪不怪。
　　被戳穿了，姥姥索性也不装了，冷了脸，“你既然把他带回来了，又把他扔掉，这跟亲手杀了他有什么区别，还不如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当作视而不见更好。”
　　张得志：“……”他无力反驳，因为姥姥说的确实有理，最残忍的莫过于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压根从一开始就直接不管他的好。
　　“可是……”
　　“没什么可是，”姥姥语气坚决，“他进了我们家就是跟我们有缘。你怕花钱，我还有养老金，平时小凡也不用你照顾。”
　　“姥姥……”
　　姥姥，“好了，我有点累了，改天再说吧。”说完又对着小凡笑道：“小凡，走，姥姥带你去洗洗碎头发。”
　　小凡点着头就任由姥姥乖乖拉走了他。
　　剩下张得志无奈地看着那倔强的小老太太和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傻子的背影，叹了口气，“唉……”
　　他的姥姥就是这么一个善良过头的人，他也没办法！
　　张得志一个人正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郁闷的时候，姥姥直接将洗干净的小凡给塞了进来，“让小凡跟你一起睡。”
　　走的时候还不忘傲娇的补上一句，“别欺负他。”
　　张得志：“……”
　　留下的小凡跟着张得志真大眼瞪小眼，张得志看着他没好气地说道：“看什么看，睡觉。”
　　小凡听了就在房间里找了一个角落，利索一趟，闭上了眼睛。
　　张得志坐在床上又翻了个白眼，“哎，哎！！！”
　　小凡丝毫不知道张得志在叫他，一动不动。
　　张得志无奈下床踢了踢他，“起来。”
　　小凡很听话，立即就站了起来，懵懂的看着张得志，“上床睡吧！”
　　小凡茫然的看着他，没有动作，张得志不耐烦地一把把人拉到了床边，指着床说道：“躺上去。”
　　小凡咕噜着大眼睛，看了看张得志，又看了看床，还是没有动作。
　　张得志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耐心说道：“睡觉是要在床上的，躺上去。”
　　小凡试探地摸了摸床，张得志看不惯他那磨磨唧唧的样子，一把将人推上了床，“躺好。”
　　小凡立即就不敢动，张得志又帮他挪好了枕头，盖好被子，看到了小凡那双惊慌失措的大眼睛，又命令道：“闭上眼睛。”
　　小凡赶紧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张得志才从另一边上了床。
　　可是睡着睡着他就感觉身旁的人开始窸窸窣窣……
　　他听到那人蹑手蹑脚下了床，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他蹲到了一个角落里，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抱着自己就睡在了角落了。
　　张得志，“……”
　　算了吧，不管了，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第二天一大早，张得志还在美梦中呢，就被一掌无情掌给唤回了现实，“啊，谁打我？”张得志捂着脸就弹起来了。
　　“你个臭小子，为什么不让小凡上床睡觉？”姥姥睡着又补了两巴掌，“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啊，小崽子。”
　　张得志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睁开，就劈头盖脸挨了一顿，他赶紧往床里面缩了缩，
　　“姥姥，不是我不让他上床睡，是他自己不上来的。”
　　姥姥才不听他解释呢，顺手就拿起拖鞋准备揍他，小凡却突然出现在张得志前面，张开手拦着姥姥。
　　张得志，“……”
　　能看得出来，小凡非常害怕，缩着身子，即使这样，但他还是没有躲开。
　　姥姥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拖鞋，安慰小凡，“好好，姥姥不打他，小凡别害怕啊。”说着摸了摸小凡的头，拉着他的手，“走，姥姥带你刷牙洗脸去。”
　　走的时候还不忘瞪张得志一眼，“赶紧起来去买早饭。”
　　张得志，“……”
　　姥姥是个温柔强大又通情达理的人，但她更是一个脾气暴躁急性子的人，张得志小时候可没少挨她的揍。
　　吃饭的时候，姥姥突然将手伸到张得志面前，张得志一脸问号，“什么？”
　　“给我一些钱。”
　　张得志，“？？我卡不都在你那里吗？”
　　“我要钱，现金。”
　　张得志一口吃下了手里的包子，“您要钱自己拿着卡去取不就好了吗？”
　　姥姥不耐的看了他一眼，“取钱要走那么远，你想累死我啊？”
　　“……”张得志说不过，只好掏出自己的钱包递给姥姥，“您自己拿吧，我也没有多少现金，现在都不用现金了。”
　　姥姥毫不客气地从张得志的钱包里拿走了那为数不多的全部的现金，张得志好奇，“姥姥，你突然要钱干什么？”
　　“和你有什么关系！”姥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在为张得志没让小凡去床上睡觉埋怨他。
　　张得志，“……”
　　“小凡，快吃，吃完姥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姥姥转而慈爱地看着小凡轻声问道。
　　小凡嘴里鼓鼓囊囊的，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张得志也管不了这个小老太太，也就不再自找没趣了。
　　等到张得志下班回家看到那几袋子的衣服和鞋的时候才知道她要钱是为了什么，他看着那边试衣服试鞋的两个人，不自觉皱起眉头，“姥姥，你真的要留下他吗？”
　　“小凡喜不喜欢姥姥给你买的衣服？”
　　“喜欢。”清亮而又稚嫩的声音，听得出来，他心情非常好。
　　张得志，“……姥姥，”
　　“别没话找话让我揍你啊！”姥姥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
　　姥姥却对着小凡笑了笑，“走，小凡，我们再试试另一套去。”
　　那小老太太欢快地就拉着欢快的小凡去了房间换衣服。
　　张得志扶上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唉~”
　　不过让张得志震惊的是，姥姥那万年不变的“时尚”眼光，竟然还会买到这么紧跟时尚的潮服，“姥姥，你，你这花了多少钱啊？”
　　这些潮牌可都不便宜。
　　姥姥看着小凡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满意地打量着小凡，“没多少，你那点钱一双鞋都不够，我用我私房钱买的。小凡，喜欢吗？”
　　小凡乖乖点头，“喜欢。”
　　张得志扒拉着小凡身上的衣服，越看脸色就越难看，不甘心的说道：“你这，这都是名牌，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穿过这么多名牌。”
　　张得志越看越眼红，“你怎么不给我买一件啊，这个牌子我很喜欢的。”
　　姥姥一把拍掉了他的手，“你小时候我是缺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那些衣服不都挺好的吗？”
　　“可，可你给他……”
　　姥姥，“你要是在外面流浪这么多年，我也给你买这么贵的衣服。”
　　张得志，“……”
　　姥姥继续说着，“再说了，你现在也有钱了，你自己不买。”
　　张得志气结，“我那还不是舍不得，为了多存点钱啊，我要是天天挥霍无度拿什么养你？现在又有了一个小拖油瓶，”说着还带了点小怨气，“你可倒好，留下一个小傻子不说还买这么贵的衣服给他，切~”
　　姥姥帮小凡抚平衣服的手突然一顿，看着张得志的眼神带着惊喜，“干，干什么？”张得志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手不自觉地护着胸口久往后退。
　　姥姥突然又看着小凡，“小凡听到了吗？哥哥同意留下了你了，快，过去谢谢哥哥，说谢谢哥哥。”
　　“哎，不是，我什么就……”
　　“谢谢哥哥！”小凡过来突然拉住了他，还笑着看着他，张得志嘴里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哎呦，太好了，小凡记住了，以后这个人就是你哥哥了，知道吗？”
　　“小凡知道了，姥姥，他是哥哥。”
　　张得志，“……你今天都给他教什么了？昨天还不会说话呢，怎么今天说得一套一套的。”
　　“什么不会说话，我们小凡会说话，只是之前被吓到了才很少说话的。”
　　“哥哥！”小凡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张得志。
　　张得志，“……”
　　“应应小凡啊，干什么呢？”
　　“……啊，啊。”张得志不情不愿地回了两声。
　　“哥哥应了，以后这里就是小凡的家了，不用再睡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前一秒还在温声细语的姥姥，下一秒突然面无表情地看向张得志，“哦，对了，我们也刚回来，还没做饭呢，你去做饭吧，我给小凡把这几件贴身衣服洗了去。”
　　张得志叹了一口气，“……好，我去做饭。”
　　“小凡，走，陪姥姥洗衣服去。”
　　“好~”


第七章 这是香皂不是蛋糕
　　临睡觉前，姥姥还特意温柔的嘱咐张得志，“今晚可别让小凡睡地上了，要是我明天早上再看到小凡睡到了地上，我就揍死你。”
　　张得志冤枉啊，“是我不让他睡吗？是他自己不想睡的。”
　　“我不管啊，”姥姥指着张得志，“要是我看到他睡到地上，我就找你算账。”
　　张得志无语，“不是，我……”
　　“小凡，乖乖在床上睡觉啊，要是哥哥欺负你，就来找姥姥。”
　　“姥姥，哥哥没有欺负小凡。”一股甜腻的声音传来。
　　张得志听得有些头皮发麻，偏偏小凡还叫了句，“哥哥！”
　　“别……”
　　小凡无辜的看着他扭作一团，张得志实在是受不了，赶紧说道：“好了好了，别盯着我看了，上床睡觉吧！”
　　小凡看了看床，并没有立马上床，张得志看他站着没动，又喊了一句，“上床！”
　　小凡被他吓得一个激灵，但还是赶紧上了床。
　　“躺下！”张得志又喊道。
　　小凡立马乖乖躺好。
　　张得志又道，“闭上眼睛！”
　　小凡又赶紧闭上了眼睛。
　　张得志看着他闭上了眼睛才笑了笑，这小孩儿还挺好玩的。为了避免他晚上又偷偷跑下去，张得志又补了一句，“我告诉你小屁孩，你要是再偷偷跑地上去睡，我就不要你了，听到了吗？”
　　“嗯。”闭着眼睛的人还是给了他回应。
　　张得志这才放心躺下。
　　可能是还没有消化突然多出一个弟弟的事情，所以张得志对于此刻反常的向他跑过来，并且还甜甜地喊着“哥哥”的状况一下子接受不了。
　　“哥哥，你回来了？”张得志看着拉着自己手的这个人高兴不起来，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啊，回来了。”
　　姥姥看着两人笑道：“多好，一个家里还是要多几个孩子。”
　　“小凡，你让哥哥陪你玩，姥姥去给你们做饭。”
　　小凡特别听话，立刻就拉着张得志，“哥哥陪我玩。”
　　张得志，“……”也不知道姥姥给小凡教什么了？这变化咋这么大呢？
　　张得志无力反抗，任由小凡拉着他的手，生无可恋地问道，“你想玩什么？”
　　“看电视。”
　　“看电视……”他本来想说看电视你能看懂什么？可是一对上小凡清亮笑意的眼眸，还是咽回了自己的话，转而问道，“想看什么？”
　　小凡高兴的说道，“《婆婆妈妈的春天》”
　　张得志拿着遥控器的手一顿，果然，跟着姥姥跑偏了。
　　于是他冲着厨房喊道：“姥姥，你给小凡看得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啊？”
　　不一会儿就听到姥姥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什么乱七八糟啊？这可是年度第一苦情大戏，你也看看，拍得可好了。”
　　张得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婆婆妈妈有什么好看的？
　　“小凡，这个不好看，我给你找一个好看的。”张得志小声对着小凡说道。
　　小凡立马笑道：“好，哥哥帮我找好看的。”
　　张得志看他傻里傻气的，忍不住揉了揉他那扎手的寸头，对他笑了笑。
　　姥姥抽空藏厨房里看了一眼，兄弟两个坐在一起看电视，画面真是让人舒适。
　　两人正看到汤姆猫追杰瑞的时候，小凡突然拉了拉张得志，脸色好像有点红，“哥哥，我想上厕所。”
　　上厕所都会说了？
　　“卫生间在那里，自己去。”张得志抬手指了一下继续看电视了。
　　小凡回头看了一眼，赶紧跑走了。
　　姥姥也听到了小凡说的话，从厨房里出来，对着张得志说道：“你跟着小凡去，他还不太会用马桶。”
　　“哎呀，这有什么不会的？一按一冲水不就行了？”张得志有些不耐烦。
　　“啧，快去！”
　　张得志无奈起身，“行行行，我去。”
　　不情不愿地来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小凡，好了吗？”
　　里面没人回答他，他又敲了敲门，“小凡？”还是没回应。
　　他趴在门上听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啊？“嘶，哎？这小子在里面干什么呢？”
　　“小凡，我进来了？”说着刚打开门，就看到小凡站在洗手池前面抱着什么东西在啃，看他进来慌忙藏在了身后。
　　“你吃什么呢？”
　　小凡摇了摇头，张得志，“给我看看。”
　　小凡慢慢把手从背后拿了出来，张得志倒吸一口冷气，“这是香皂啊？你在吃香皂？”
　　一把抢过小凡手里的半块香皂，又赶紧捏住小凡的嘴，“你吃了半个，快吐出来，这个不能吃。”张得志赶紧把他的头挨到洗手池里，拍着他的背，“快，吐出来。”
　　小凡好像还不愿意吐，拍了半天也没拍出什么来。
　　张得志着急，加重了语气，“赶紧吐出来，这个有毒，不能吃的。”
　　“咳，咳……”小凡猛咳了两声，才把嘴里的香皂都吐了出来。
　　张得志赶紧接了一杯水给他，“漱口，别咽下去，咕嘟咕嘟一下就吐出来，知道吗？”
　　小凡咕嘟咕嘟几下，吐出了一嘴的泡泡。
　　张得志，“多来几次。”
　　小凡漱完之后，有些不放心又让他刷了个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人，生气道：“这是香皂，不能吃，怎么什么都往嘴里送？”
　　小凡抬手擦了擦眼泪，委屈说道：“蛋糕。”
　　“这不是蛋糕，谁家蛋糕放卫生间里啊？这是香皂，用来洗手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凡轻声说道。
　　张得志才放缓了声音，又问道：“这是什么？”
　　小凡，“香皂。”
　　“干什么用的？”
　　小凡想了一下才说道：“洗手用的。”
　　“记住了？”
　　“记住了。”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张得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出去看电视吧！”
　　小凡点头，“嗯。”
　　两人的动静姥姥自然也听到了，看着两人出来连忙迎了上来，“小凡没事了吧？”
　　张得志，“没事了。”
　　姥姥：“那就好，小志，你带着小凡再给他说说我们用的这些东西，别让他又误吃了。”
　　张得志看着小凡叹了口气，“真是麻烦。”
　　姥姥摸着小凡的头跟他说道：“小凡，跟着哥哥好好认认，不能吃的可一定要记住了。”
　　“嗯，好。”小凡应承完姥姥以后又看向张得志，乖乖喊了句：“哥哥。”
　　“呵，你倒是听话。”
　　说完又带着小凡在房子里挨个认了一遍，这个不能碰，那个不能吃，这种用来干什么的，好在小凡聪明，认得很快，张得志总算是欣慰一点了，还不至于太傻。
　　而且张得志慢慢地发现，这傻小子好像是很聪明，学习能力尤其强，尤其是……
　　“你干什么？”张得志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看着上面的口水嫌弃地喊道。
　　小凡闪了闪他那无辜的大眼睛，“电视里的人都是这样的？”
　　张得志看了一眼他刚才看的电视剧，里面的男主角刚亲了女主角。
　　“这不一样，你不能亲我。”
　　“为什么？”小凡纯真的问道。
　　“因为，因为我们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情侣啊！”
　　“那我也要和哥哥做情侣。”
　　张得志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脸往后退了退，小凡又问道，“哥哥，情侣是什么？”
　　“……情侣就是，好吃的。”
　　一听到吃的，小凡眼睛一亮，“哥哥，那我也要吃。”
　　“你现在不能吃。”张得志嫌弃地擦着自己的手随口说道。
　　“为什么不能吃？”
　　“嘶~你十万个为什么呀？不能吃就是你现在太小了，等你长大了就能吃了。”
　　小凡懵懵地点头，“哦，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张得志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还要好多年呢，等着吧！”
　　小凡偏了偏头，“哦！”
　　“我去洗脸，你别跟着我。”这些天熟了以后，小凡黏他黏的紧。
　　小凡看着张得志进了卫生间，才坐回去继续他的电视了，“我爱你。”“我也爱你……”
　　……
　　“哥哥，我爱你。”
　　张得志并没有多大起伏，只是疲惫的闭上眼睛，“你又从哪里学来的？”
　　“哥哥，你要说，我也爱你。”小凡纠正道。
　　张得志不想搭理他，干脆闭着眼睛装睡，小凡却不会这么轻易罢休，他整个人都压在了张得志身上，“哥哥，你快说。”
　　“呃，你下去，先下去，太重了。”
　　小凡看张得志是真的喘不上气来了，才从他身上下来，“哥哥哥哥，快说！”
　　张得志喘了好几口大气，才无奈地说道：“好好，我也爱你，可以睡觉了吧？”
　　小凡赶紧抱上了张得志的胳膊，正准备要睡觉，被张得志一把推开，“自己睡，别抱我的胳膊。”
　　也不知道从哪天晚上开始，小凡就喜欢拉着他睡，关键是有姥姥在后面给他撑腰，说了也不听。
　　小凡非但没有放开他的胳膊还用另一只手搂上了他的脖子，腿也搭在了他的腿上，张得志拉开，他又抱住，拉开，又抱住，最后实在是困，也就任由他了。
　　深夜浓重，突现大雾，沉睡的世界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短暂又迅速，让人差点以为是错觉……


第八章 奇怪的死猫
　　“小凡！！”
　　一声咆哮，立刻让小凡弹了起来，还没睡醒的大眼睛里面透着惊慌和茫然。
　　张得志嫌弃的看着他流在自己身上的口水，皱着眉头，“以后睡觉不许抱着我或者趴在我身上睡，听到了吗？”
　　小凡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应该是听明白了，从张得志身上挪到了床上。
　　“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毛病，要是再不老实就把你扔出去。”张得志边起床边嘟囔道。
　　小凡又趴着睡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估计是没有了……
　　张得志早上刚到楼下，就看到楼门口聚了一群人，他好奇走过去，：“张婆婆，怎么了？”
　　刚问出口就看到地上五只死猫，“哎哟～”他不由得心跳得快了几分，一个红色大的五角星，不知道是红色颜料还是血，这五只死猫分别位于五个角，最中心还有一个奇怪的黑色的符号，看起来更像是随便乱画的。
　　他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也不知道啊，一大早就看到了。”
　　“这是一个诅咒的阵法，我们这个小区要遭殃了。”
　　“老孙，不要胡说八道。”
　　“谁这么变态，会搞这种东西？”
　　“你们没看到吗？这五只猫是被活活放完血死的，眼睛还瞪着呢？”
　　张得志向那几只猫的眼睛看去，果真是瞪着，宛如琥珀一般，而且每一只猫的眼睛颜色都不一样，好像都盯着他看一样，张得志看得打了一个寒颤，退了出来，握紧背包的带子，不敢多想。
　　“好了好了，大家散了吧，该买菜的去买菜，该上班的去上班，送孙子上学的赶紧送，不要围在这里……”他们小区的物业李大爷看着人越围越多开始疏散了。
　　张得志走出一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虽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但他还是加快了脚步向外走去。
　　因为早上的事情，张得志一早上都心不在焉的，正发愣的时候，王品突然来了，“你跟我来办公室。”
　　张得志心里叹了口气，看王品的脸色，应该是客户又不满意了，习惯了。
　　“上次‘韵’的那个设计，客户……很满意。”
　　张得志抬头，“嗯？”
　　王品看着他那不敢相信的表情笑道：“怎么？看你的表情好像很失望？”
　　张得志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只是这次一遍就过，有点震惊。”
　　王品笑了笑，“所以他们打算把剩下的那几个设计也交给你，点名要的你。”
　　“真的？”张得志高兴了。
　　王品点头，“真的，好好干，干好了，奖金少不了你的。”
　　“谢谢王总。”张得志一听钱什么烦心事就都忘了。
　　王品笑道：“好了，先好好工作吧！”
　　“保证完成任务。”
　　他还以为又要挨批了，没想到却是表扬啊！
　　所以下班后他心情格外好的去买了蛋糕给小凡和姥姥。
　　走到楼下的时候，他又想起了早上的事情，下意识地向早上的地方看去，那里已经被清理干净，丝毫看不出什么来。他却想起了那五只猫的眼睛，觉得脖子凉飕飕的，缩了缩脖子，赶紧上了楼。
　　“姥姥，小凡，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就扑了过来，张得志无奈，“小凡，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能抱我。”
　　小凡闻言松了手，委屈巴巴的看向张得志，张得志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东西提到小凡面前，“呐，蛋糕，去吃吧！”
　　小凡瞬间就高兴了，一把拿过蛋糕，迫不及待的拆包装。
　　姥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就抱你一下嘛，又不是什么碰不得的金子，为什么不让我们小凡抱。”
　　“小凡你以后想抱就抱，他要是不让你抱，跟姥姥说，姥姥给你做主！”
　　张得志：“……”
　　就是因为有了姥姥的无底线纵容，小凡现在有些行为才越来越过分。
　　小凡在拆蛋糕的间隙还趁机抬头对着姥姥笑了笑，点点头。
　　不过也算没有白疼这小子，小凡拿出蛋糕还不忘先给姥姥吃，姥姥眉开眼笑的夸他，“好孩子，真孝顺！”
　　张得志听不下去了，“姥姥，那好像是我买回来的。”
　　刚说完，小凡就挖了一勺蛋糕送到了张得志嘴边，张得志：“……我不吃，你吃吧！”
　　小凡却非常坚决，“哥哥吃。”
　　张得志无奈张嘴，吃了那一口蛋糕，小凡又拿过张得志没吃干净的勺子舔了舔，张得志：“……”看来以后要给他教教，注意个人卫生这件事了。
　　张得志发现这人虽然是个小傻子，差不多有五六岁的智力，但是学习东西却非常快，而且很会学以致用。
　　关键吧，他都是在电视上学的，还是跟着姥姥一起看的那种苦情剧，有时候看完就抱着他又亲又啃，他害怕小凡再这样看下去，学习到一些不该学的可怎么办？
　　“姥姥，今早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姥姥眼睛还是盯着电视，“那几只猫的事情？”
　　张得志又吃了一口小凡送来的蛋糕，“嗯”了一声。
　　姥姥：“我们这个小区有点什么事不一会儿全小区的人就都知道了。”
　　张得志：“你们以后进出的时候小心一点，小凡，要保护好姥姥，知道吗？”
　　小凡懵懂着点点头，“嗯，保护好姥姥。”
　　张得志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不说别的，有了这个小子以后，最起码姥姥不是每天一个人了。
　　“什么保不保护的，老天爷会保佑好人的。”
　　张得志：“……是，姥姥说得对。”
　　“不过姥姥，这件事真的有点奇怪，那五只猫被分别放在五角星的五个角，中间还有一团好像乱画的黑线。”
　　“这是阴间与阳间连接的门。”姥姥幽幽来了这么一句。
　　张得志，“什么门？”
　　“往生门！”
　　“传说，那些自杀或者被谋杀人的魂魄到不了地府，所以就安排了一个阴阳使者在阳间为他们指路，而这个往生门就是为这些魂魄提供一个通道，让他们顺利入冥府的门。”
　　张得志被姥姥说得愣了愣，然后才笑道，“姥姥你又在哪里看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像是一本书，叫什么诡事笔记来着。”姥姥转着眼睛想了想说道。
　　张得志：“……以后少看点这种书。”
　　姥姥没有理会他，只是盯着她的电视。
　　“还没有做饭，你去做吧！”过了一会儿姥姥突然说道。
　　张得志撇了撇嘴，认命起身，“知道了。”


第九章 奇怪的小凡
　　“小凡，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睡觉。”张得志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小凡直挺挺的站在窗户边不知道在看着些什么。
　　可是平常听话的小凡却没有动，也没有答话，依旧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张得志不耐烦的过去拉了他一把，“大晚上的你在看什么？快睡觉。”
　　小凡抬起手指了指下面，“哥哥，猫。”
　　张得志看下去，黑漆漆的一片，这里本来是有路灯的，坏了好久了，也一直没有换，“哪里有猫？”
　　“那里，有五只。”
　　张得志一听五只，后背突然一凉，他再向楼下看去，那里正好是早上出事的地方，他不由得心里惊了惊，“五，五只？”
　　小凡点头，“哥哥，它们在看着我们呢！”
　　张得志一把拉开了小凡，拉上了窗帘。
　　被推开的小凡一脸懵懂，但是眼神却不似平常灵动，好像一个装错了零件的玩具，有些僵硬，他淡淡问道：“哥哥，怎么了？”
　　张得志却皱眉看向他，“你能看见那五只小猫？”
　　小凡点头，却不同于平时的乖巧可爱，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张得志，语气僵硬：“哥哥看不见吗？”
　　张得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放开了抓着小凡的胳膊的手，“你，你能跟哥哥说一下那五只猫是什么颜色的吗？”
　　“五只都是黑色的，但他们眼睛颜色不一样，有红的，黄的，还有绿色的，可好看了，就跟宝石一样。”小凡突然笑着说道，但那笑却好像被人强行扯起他的嘴角一般。
　　张得志看得直冒冷汗，退后了几步，“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凡一脸纯真，“哥哥，你怎么了？我是小凡啊！”
　　张得志看着靠近的小凡，连连后退，“你别过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能看见那五只死了的小猫？”
　　“死了？没有啊，它们就在楼下呢。”
　　张得志看着他那懵懂的神情，心里一阵恶寒，“你，你别过来，”
　　“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
　　“哥哥，”小凡看着不让他靠近的张得志，嘴立刻瘪了下去，“哥哥，”
　　张得志已经退到了门口，他在想是自己跑出去呢？还是把这个人赶出去？
　　“哥哥，呜呜呜呜呜，啊……哥哥……”
　　张得志还没反应过来呢，这人就哭上了，“哎，你干什么，我都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小凡好像又正常了，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他一哭不要紧，却把姥姥招来了，姥姥进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对着张得志一顿数落，“张得志，你又怎么惹小凡了？”
　　“这么大一个人了，总是欺负小凡，你是不是皮痒了？”
　　张得志欲哭无泪，“姥姥，他不正常。”
　　“你才不正常呢！”
　　“真的，姥姥，他能看见今天早上死了的那五只猫。”张得志急急解释道。
　　姥姥瞪了他一眼：“现在学会胡说了？”
　　“真的，姥姥，我没骗你，不信你问他。”虽然这话听起来是有些像胡说的。
　　姥姥生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放轻了语气问小凡，“小凡，你刚才真的看到小猫了吗？”
　　小凡抽泣着看了看姥姥，又看了看张得志，摇了摇头。
　　张得志指着小凡：“噢～你……”
　　他声音一大，姥姥又瞪了过去，他赶紧闭上了嘴。
　　姥姥又看向小凡，“那小凡为什么哭呀？”
　　小凡抽抽着，“哥哥说让我离他远点，我以为哥哥不喜欢我了！”
　　张得志：“……你真的是傻子吗？”
　　姥姥踢了他一脚，他悻悻闭上了嘴。
　　姥姥带着小凡坐在床上，哄着小凡：“哥哥没有不喜欢小凡，小凡不哭了好不好？”
　　小凡看着姥姥，“那我还能抱着哥哥睡觉吗？”
　　姥姥笑道：“当然可以了，姥姥同意了。”
　　张得志一个白眼，“姥姥，好像我……”
　　“他要是不让你抱，你就来找姥姥。”
　　小凡突然笑了点点头，“嗯。”
　　姥姥帮他擦去眼泪，又问道，“小凡刚才看到了什么吗？”
　　小凡丝毫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小凡什么都没有看到，就看到了哥哥说让我离他远一点。”
　　张得志盯着这个说谎的小屁孩，思考着怎么能收拾他一顿又不让姥姥知道的。
　　“好了，姥姥已经警告过他了，他不敢了，小凡早点睡觉吧！”
　　小凡抬手擦干眼泪：“嗯，姥姥晚安！”
　　姥姥笑着捏了捏小凡的脸：“小凡晚安。”
　　姥姥走到张得志身边，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要是再把小凡惹哭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得志摸着胳膊，比小凡还委屈，“姥姥……”
　　姥姥走了之后，张得志就凝聚眼神盯着这个人，“先说好，不准哭，你刚才为什么跟姥姥说你什么都没看到，你明明跟我说你看到了五只猫。”
　　小凡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扑闪扑闪几下，“哥哥，你在说什么？什么猫？”
　　张得志震惊了，“你……”
　　小凡趁机拉住张得志的手，揉了揉眼睛：“哥哥，我困了。”
　　张得志本来想抽出自己的手，可是为了防止他又哭，张得志也没敢使太大的劲，自然没拉出来，张得志趁机把小凡拉到了窗户边，拉开窗帘，让他向下看，“看到什么了？”
　　小凡看了一眼，然后就扑到张得志怀里，“哥哥，下面好黑啊，什么都看不到。”
　　张得志皱眉推开他，“你刚才就站在这里说，你看到下面有五只小猫，不记得了？”
　　小凡看了看他，摇摇头，“小凡不记得这样说过。”
　　张得志，“……”
　　他彻底凌乱了，可是看着小凡的样子又不像说谎，他开始怀疑自己了，是不是听错了，可是理智告诉他，没有！
　　“哥哥，我困了，睡觉。”小凡拉着他往床上爬去，张得志带着满脑子的疑问躺下，而刚才的害怕经过这么一闹也已经荡然无存了。
　　看着又趴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他也没了心思去推开他，只是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怪事天天有，怎么今天这么多？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黑暗中，一双眸子闪过一丝暗光……


第十章 祸福难料
　　张得志一睁眼就无奈的推开了赖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小凡现在不但学会了抱着他睡，还学会了赖床，但是只要张得志起床，他总会第一时间睁开眼睛看一眼他，然后再闭上眼睛继续睡。
　　每天早上起来看着睡得香甜的那个小傻子，他都会忍不住问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地把他带回了家？又怎么会鬼迷心窍地把他留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他是一个善心大发的优良青年，他出于对社会的责任，对弱者的同情，对自己良心的守护……他有点编不下去了，可能是因为他脑子有问题吧！
　　“姥姥，我回来了。”今天下班回来的张得志蔫耷耷的，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哥哥，你回来啦？今天姥姥带我出去玩了，我们去坐了摇摇车，还吃了冰激凌，我还给哥哥带了好吃的包子……”
　　“小凡，我好累，你自己去玩。”张得志无心无力应承，直直进了房间。
　　小凡扬起的笑脸瞬间垮了下去，不知道张得志怎么了，半晌后，回过头看了厨房一眼，“姥姥～”
　　姥姥手里还拿着菜刀，对小凡笑了笑，“没事，哥哥可能是太累了，你进去安慰安慰哥哥，陪着哥哥休息一会儿，姥姥饭做好了叫你们。”
　　小凡立马笑颜开，“嗯”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进了房间。
　　姥姥笑了笑，继续做她的饭去了。
　　“哥哥，”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的探了进来，然后身子又慢慢的从门缝里挤进来，跑到张得志身边，抱住他的胳膊，“哥哥，”
　　张得志烦闷的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跟你说了，别抱我。”
　　小凡赶紧放下了手，眨巴着大眼睛无措的看着张得志，“哥哥～”
　　张得志看了他一眼，坐得离他远了一些，“哥哥，你是不是太累了呀？”
　　张得志没说话，只是想着今天一天可真不顺，先是莫名其妙被一辆自行车撞了，然后到了公司，自己做的几个的设计都被退了回来，还因为一杯咖啡和同事起了冲突又被领导批了一顿……
　　他现在整个人真是心力交瘁！
　　突然，他感觉脖子凉飕飕的，他以为是小凡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吹的风，回头刚准备骂他的时候却看到小凡离他很远。
　　张得志突然心里打起鼓，好像这两天脖子总是凉飕飕的，是不是要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
　　就在他沉思间，小凡突然搂着脖子抱住他，还在他脖子处亲了一口，“哥哥不生气，哥哥不生气……”
　　张得志：“……”
　　“小凡！！！”
　　他一声怒吼，吓得小凡立刻放开了他，惊恐的大眼睛看着他：“哥哥……”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许随便亲我。”
　　“可，可姥姥说，可以……”
　　“你听我的还是听姥姥的？”
　　小凡想了想：“都听。”
　　张得志：“……你倒是懂得不得罪人哈？”
　　小凡傻傻的笑了笑。
　　张得志嫌弃的擦了擦自己的脖子，看了他一眼，好像心情也没那么差了。
　　“哥哥，陪我去看电视吧！”边说还边拉张得志。
　　张得志无奈的跟着他走，“你又跟姥姥在看什么？”
　　小凡：“《媳妇难当》。”
　　张得志：“……”他就知道，一定又是这种电视剧。
　　本来第二天带着前一天的郁闷情绪去上班的张得志，一进办公室门就接到了道歉，“小志，不好意思，昨天是我情绪太激动了，你别见怪。”是昨天吵架的那个同事。
　　张得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没有没有，磊子，我也有不对。”
　　被叫做磊子的人笑着搭上张得志的肩膀，“那就没事了。”
　　“对，没事了。我们本来也没什么事啊！”
　　“哈哈哈，对……”
　　有了这么一个好的开头，郁闷的心情立马就好了大半，他觉得，设计图被退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结果他刚坐下，王品又找他，他以为还是昨天那个客户的事情，结果王品却说客户还是觉得那个设计不错，不用改了。
　　张得志，“……”
　　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来的猝不及防啊！
　　这一大早上的，都是什么情况？
　　王品推给他一个信封，“哦，对了，这是你这半个月的奖金，先给你加加劲。”
　　张得志看着那个不算太厚但也不至于太薄的信封更晕乎了，他们公司有个传统，奖金不会跟工资一起发，一般是看个人表现，有时半个月一发，有时一个月一发，而且奖金都是发现金的，说是为了给员工满足感，那些手机上的数字看着可能没什么感觉，但是钱拿到手里就不一样。
　　“王总，这……”
　　王品笑了笑，“拿着吧，你应得的，继续努力。”
　　若说昨天是诸事不顺，那今天就是事事顺利啊！还有意外惊喜，他拿着那些奖金，都有些飘忽了，差点就忘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了。
　　“哦，对了。”就在张得志暗自高兴地时候，王品突然又说话了，张得志赶紧收起了脸上的表情看向王品，“我们公司打算要成立一个广告设计部门，现在还在考虑阶段，我这里有一个现成的广告设计，你试试看。”
　　“我？”张得志有些不敢相信。
　　王品点头，“如果这个方案能让我满意的话，你就是这个部门的主管了，你可以任意挑选这里的同事，或者招一些新人进来，自己组建团队。”
　　“……”这是天上掉馅饼啊，还是瞅准了张得志来的，躲都躲不掉的那种。
　　张得志颤抖着手拿过了那个文件夹，翻开看了一眼，他以为自己就这样当个咸鱼过一辈子了，没想到竟然还有翻身的机会，“王总，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突如其来的好事让他笑歪了嘴，同事看他那样子，忍不住问道：“张得志，你有什么事这么高兴？你都笑了一早上了。”
　　“哈哈哈哈，”张得志挥挥手，“开心，开心嘛……”
　　同事无语：“……”
　　好心情的张得志一下班就赶紧冲回了家，想跟姥姥还有小凡分享一个这个好消息。
　　“姥姥，小凡，我回来啦！”摆了个POSE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而且平时小凡直接都是朝自己扑过来的。
　　“姥姥？”
　　“小凡？”
　　两个人都不在？出去了？
　　刚准备打电话问问的时候，姥姥就和小凡回来了，“姥姥，小凡，你们去哪儿了？”话音刚落，就看到小凡扶着姥姥的腰，张得志赶紧跑过去，“姥姥，你怎么了？腰怎么了？”
　　小凡看向张得志，“姥姥和别人吵架，闪了腰。”
　　张得志：“……”
　　赶紧将人扶着坐下，“姥姥，你一把年纪了，还跟别人吵什么架？这次又是谁？老赵阿姨还是谢爷爷？”
　　姥姥扶着腰“哎呦”一声，脸色有些难看，“是那个老肥婆，是她先招惹我们的。”
　　“……”
　　“是真的，哥哥，是那个奶奶先骂小凡垃圾，狗东西，没人要，姥姥才骂她的。”又是小龙的奶奶，自从上次的事情，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张得志又看向小凡，发现他只是平静地说着，并没有什么难过的情绪。
　　张得志看着两人有些哭笑不得，边帮姥姥揉腰边问道：“那你怎么还能把腰给闪了呢？”
　　“轻点，轻点。”姥姥长叹一口气，“这真是人老了，本来想挺直了腰杆骂她的，结果劲使大了，把自己腰给闪了。”
　　小凡过来蹲在姥姥面前，耷拉着眉眼，“姥姥，痛不痛？”
　　姥姥挤出一丝笑意，摸了摸小凡的脸，“没事，姥姥不痛，明天就好了。”
　　张得志，“小凡，把姥姥扶到房间，我去找药油给姥姥揉一揉。”
　　安顿好姥姥，张得志就出来做饭了，小凡就跟在他后面，他走一步小凡也跟一步，他退一步小凡也退一步，终于在第无数次踩到他的脚之后，张得志不耐烦了，“你别在这里打扰我，去陪姥姥去。”
　　“……哦。”
　　张得志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人当初为什么就赖上他了，而他一时脑热竟然还把人带回了家，结果现在越来越黏人了。
　　难道他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
　　“哥哥，你陪我洗澡。”小凡抱着毛巾蹭到张得志身边说道。
　　“噗！”张得志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喷了出来，惊惧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什，什么？”
　　小凡还是照样看着他，“我想哥哥陪我洗澡。”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啊！”张得志忙不迭地说道。
　　“为什么？”小凡不解。
　　张得志伸手擦了擦自己嘴边的水，为什么？虽然你智商低，可你身体已经发育完全了啊，“因为……因为你是大孩子了，要自己洗澡了。”
　　小凡看了看张得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
　　“这就对了，快，你自己去洗。”
　　小凡走到卫生间门口，又回头看了看张得志，愁眉苦脸地，“哥哥你真的不能陪我洗澡吗？”
　　“啧~”张得志脸一板瞪向小凡，吓得小凡立刻跑进了卫生间。
　　张得志，“……熊孩子。”


第十一章 胖奶奶要死了
　　张得志正躺在床上看手机呢，突然一阵湿热裹着清香来袭，“小凡，水水，床单弄湿了，你干什么？”
　　小凡头发没擦干，还滴着水，就一骨碌钻进了被窝，把自己包的只有两个眼睛在外面扑闪。
　　张得志皱眉看向他，“你怎么了？”
　　小凡赶紧一把抱住他，把头往他怀里塞，很快，张得志胸前就湿了一大片。
　　他嫌弃地去推这个人，小凡却抱得更紧了，“哥哥，我害怕。”
　　“你就洗个澡怕什么？又不是没洗过？”张得志暴躁的说道。
　　“今天下午那个胖奶奶，好怕。”
　　“胖奶奶？你是说夏奶奶？她怎么害怕了？”张得志以为是下午夏奶奶和姥姥吵架的事情吓到他了，没想到他却来了一句让张得志吓到的话，“胖奶奶死了。”
　　“什么？”
　　“胖奶奶死了。”小凡又说了一遍。
　　张得志被他的话说得愣了一下，然后才推开了小凡，严肃的看着他，“小凡，就算夏奶奶说了一些你不喜欢听的话，也不能这样说知道吗？这样是不对的。”
　　小凡却有些着急，连忙又拉着张得志，“她真的死了，血流了一地，还有一些白白的东西，还有她的眼珠子……”
　　“好了，小凡，”张得志喝止了还继续说的小凡，“都跟你说了，这样是不对的，怎么还在说？”
　　小凡委屈的快哭了，瘪着嘴：“是真的……”
　　张得志看着他的样子到底是不忍心再骂他了，叹了口气，“好了，我去给你拿个毛巾，擦干了头发就睡觉，不许再胡说了。”
　　擦干了头发，张得志看了他一眼，“好了，睡觉吧！”
　　虽然被凶了，却还是要凑过来抱着张得志睡。
　　张得志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轻拍着他的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是张得志却睡不着了，想着小凡刚才的话，还有上次猫的事情，让他对这个小傻子有了些忐忑心情，他总感觉这小傻子浑身透着一股灵异……
　　后面几天，张得志还特意注意了小凡和夏奶奶，不过小凡还是那样，没心没肺的就知道吃，也没有再说过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而夏奶奶也好好的，遇见他还能翻几个白眼，“呸”一声，面色红润，看起来非常好，张得志这才放下心来，只道是自己太敏感了，而且最近那个广告设计也让他不能放太多的注意力在小凡和夏奶奶身上，所以他也就渐渐地忘了这件事情。
　　今天下班，刚走到离家差不多五百米的地方的时候，那里聚了好多人，还有警车和救护车，好像出事故了。本着人类的好奇心，他也忐忑着上去看了看。
　　这一好奇差点让他吐出来，一个人被一辆大卡车直接从头上碾了过去，鲜血混合脑浆让人作呕，关键是路中间还有两个染血的眼珠子，一正一反，张得志看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头皮一阵发麻，可脚下就像被定住了一样，不能挪动半分，恶心眩晕的感觉不断袭来，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狂吐不止……
　　突然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的裤子，越看越眼熟，突然想起来这条裤子他昨天看见夏奶奶穿了，这人不会是……不会的，这种裤子哪里都能买到，谁都可以穿……可是好巧不巧的那天晚上小凡说的话突然回荡在脑海，让他一下子就慌了。
　　“这，这是谁啊？”他随便拉了旁边的一个人失神问道。
　　旁边的人捂着嘴眉头皱紧半闭着眼睛，“听说是前面小区的一个老太太，应该是买菜回来的路上被车给撞了，哎呦，这也太惨了……”
　　张得志果然看到了远处一地细碎的黄瓜和西红柿，还有一些绿叶菜。
　　他一个趔趄被人挤到了后边，他抓着背包的带子希望平复一下慌乱的心神，却并未获得一丝安慰。
　　不知道他站了多久才失神空白着向家走去，看到了几个相熟的邻居在向刚才的事故现场跑去，脸色凝重，甚至有人还哭了，嘴里还念叨着：“这也太突然了，早上我还和老夏一起送孩子上学呢……”
　　“唉，快走吧！”
　　张得志看着他们奔跑的身影他也狂奔起来，不过方向和他们是相反的，等跑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的衣服已经被冷汗全部浸透，贴在身上一直凉到骨头缝里……
　　“哥哥，你回来啦？”轻快又明亮的声音让他更加毛骨悚然，“哥哥，你头上怎么这么多汗？我给你擦擦……哥哥，你怎么了？”小凡皱眉看着一把打掉他的手的张得志。
　　“你到底是什么人？”张得志喘着粗气盯着他问道。
　　“我是小凡啊，哥哥，你怎么了？”说着小凡就要去拉张得志，却被他躲过，又退后了几步，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凡被他的样子吓到了，缩了缩脖子，“哥哥……”
　　“臭小子，你干什么？”姥姥听声赶紧从厨房里出来，看着两人，“你又惹小凡？”
　　姥姥刚准备去安慰小凡的时候被张得志一把拉到了自己身后，冷声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到是谁？什么身份？接近我们有什么目的吗？”
　　姥姥听得一头雾水，“他不就是小凡，能有什么目的？”
　　小凡眼里泪花闪烁，张着手轻声喊道：“姥姥，哥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姥姥看的着急。
　　张得志没有回答姥姥的话，还是盯着小凡，“你为什么能看到死去的那五只猫？又为什么能预言夏奶奶的死亡？”
　　“什么预言死亡，”姥姥看向张得志，“你夏奶奶怎么了？”
　　张得志换了口气，惊魂未定地说道：“夏奶奶死了，就在刚才，被车撞了，而那个死亡场面就跟他说过的一模一样。”
　　姥姥也看向小凡，“老夏死了？”
　　小凡不明所以，只是对于张得志和姥姥的神情有些惊慌：“我，我……”
　　“姥姥，还有之前那五只猫的事情，是真的，他真的说他看到了死去的那五只猫，再加上这次的事情，他一定不正常，说不定，傻也是装的。”
　　小凡着急想要靠近两人，却被张得志一声大喝：“别过来。”
　　“哥哥，哥哥……”小凡哭喊着。
　　看张得志不理他，又看向了姥姥，“姥姥，姥姥……”
　　姥姥刚想靠近小凡却被张得志一把拦住，“姥姥别靠近他。”
　　姥姥看着可怜的小凡又看着紧张的张得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里还想着老夏的死亡？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姥姥，他不能留了，必须赶走他。”张得志防备的看着小凡说道。
　　“赶走他？”
　　张得志，“一定要赶走他。”
　　“可，可你赶走他你让他上哪儿去啊？”
　　“爱上哪上哪，反正我们家不能留了。”
　　小凡赶紧哭着说道：“哥哥，你别赶小凡走，小凡会听话的。”
　　张得志打开了门，“你必须走。”
　　小凡哭着就要去抓张得志的手，却反被张得志一把抓住就往门外推，小凡挣扎着哭着求情，“哥哥，你别赶小凡走，小凡，小凡会听话的，哥哥……”
　　张得志也没有心软，还在把他往外推，“你回你原来的地方。”
　　“哥哥，哥哥……”
　　“小志啊，我们……”
　　“姥姥你别说话，这次他一定要走。”张得志打断了姥姥的话。
　　“姥姥，姥姥……”
　　“嘭”一声，声音被阻挡在门外，小凡拍打着门，“姥姥，哥哥，小凡知道错了，小凡会听话的……”在小凡的小脑子里，以为是自己不听话做错了什么事，所以姥姥和哥哥才不要他了，才赶他走的。
　　姥姥站在门口，听着小凡不间断的声音犹如百抓挠心，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张得志，“小志啊，这件事情万一是巧合呢，你就这么赶走了小凡……”
　　“姥姥，“张得志打断了她，“就算再巧合，他一个傻子不可能说出和夏奶奶死亡现场一模一样的巧合来吧？”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不许给他开门。”
　　张得志说完就进了自己房间，那人的声音实在是听得他心烦。
　　姥姥看着张得志生气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给小凡开门，要是开了门，张得志肯定还会赶他出去的，要是不开门，这可怜的孩子又能去哪里呢？
　　相比张得志的心慌和害怕，她担心的只是小凡，她更愿意相信老夏的事情只是一场巧合，虽然太突然了，让人措手不及，可是把她的死亡归咎于一个孩子身上，怎么看怎么荒唐！
　　可是这些话她不能跟张得志说，他现在肯定什么都听不进去，要是自己越帮小凡说话，他就越讨厌小凡了！
　　小凡的声音引来了楼上楼下的邻居，有人冷眼，有人旁观，有人嘲笑，“呦，小乞丐，不要你啦？”
　　“说什么呢，一天天的就你这老太太嘴碎。”
　　“哼，那你把他带你家去啊！”
　　“你……”
　　小凡依旧拍打着门，并没有在意他们到底再说什么，“哥哥，哥哥……”
　　“哎，小乞丐，我说你还是赶紧走吧，你再吵他们也不会开门的。”
　　小凡突然回头瞪了他们一眼，那几个人被吓了一跳，刚才一瞬间他们好像看到了这个小乞丐的眼睛里一团黑气，几人定了定神，再看去就没有了，他还是那样子，几人嘟嘟囔囔的说了句：“不听老人言。”
　　“走走，走了。”
　　“他要是再吵，我就给物业打电话把他赶出去。”
　　门外的人还是孜孜不倦地敲了很久，直到确定真的不会有人开门才离去……


第十二章 哥哥，我会挣钱
　　张得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再次打开门的时候，就没看到那个小傻子的身影了，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关上了门，这样就最好了！
　　上下班的时候张得志还特意在他曾经待过的地方放慢了脚步，可是都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难道他真的走了？张得志心里虽然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但是一想到他的不同寻常之处，又强行把心里的感觉压了下去。
　　突然少了一个人，家里好像冷清了不少，姥姥也很少跟他说话，好像还在怪他把小凡赶出去，祖孙两个吃完饭就各忙各的。
　　张得志终于不用再应承一声声的“哥哥，”，也不用再把他的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更不用跟他两个人挤在同一张床上，他好像觉得有一个小凡这样的人也不错，至少会很热闹……
　　“嘭嘭，”
　　张得志都快要睡着了，被敲门声猛然惊醒，
　　仔细听去，“嘭嘭，”
　　他起身来到门口，“谁呀？”
　　“嘭嘭，嘭嘭…”敲门声还在继续。
　　张得志怀着疑问打开房门，“谁呀？”
　　刚问出就看到一排洁白的牙，他定睛看去，是一身土的小凡，脸上又脏又黑，冲着他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来，张得志震惊：“你……”
　　小凡却向张得志伸出紧握的拳头，张得志看去，他展开，里面好像一团纸，被他攥的太紧了，也沾惹了些脏污。
　　张得志不明所以，小凡却抓着张得志的手，把那一团“纸”塞到张得志手中，张得志看着小凡，他闪着期待的大眼睛，让张得志赶紧看，张得志犹豫着打开了那张“纸”，是一张五元钞票，皱的都不能再皱了，“这是……”
　　小凡开口了：“哥哥，我会挣钱，你别赶我走……”
　　张得志怔愣半晌后，才缓缓抬头看向他，“这钱是你挣的？”
　　小凡乖巧点头：“我，我不吃蛋糕了，我会帮哥哥挣钱，哥哥你别赶我走……”
　　张得志突然哽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问他：“你，在哪挣得钱？”
　　“好多人的地方，有土，还有砖头。”小凡想了想说道。
　　张得志：“……你是搬砖头挣得钱？”
　　小凡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砖头还有土，我会抱土。”
　　张得志：“……抱土，怎么抱土？”
　　小凡伸出自己的手，笑着：“用手啊！”
　　他的手又黑又脏，好像还破了，只是看不太出来，张得志：“……”
　　“你，你吃饭了吗？”过了半晌张得志才问了这么一句。
　　小凡摇头：“他们说吃饭要用钱，我没有钱，就没给我饭吃。”
　　他说的可怜，张得志听得一阵心软，“一天都没吃饭吗？”
　　小凡点头：“没吃饭，但我吃了一个鸡腿，是一个叔叔给我的，他说，我一个傻子也不容易，就把他的鸡腿给我吃了，”他傻笑着看向张得志，“哥哥，他们为什么都叫我傻子啊？”
　　张得志：“……”
　　“谁呀，”姥姥也没睡着，听到了刚才的敲门声，又听到有说话声，披了件衣服出来问道，就看到了一个“小黑人”。
　　“哎呦，小凡，”
　　小凡立马乖乖笑道：“姥姥，”
　　姥姥把人拉进门，看着小凡，“小凡，你去哪里了？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
　　小凡笑着：“我去挣钱了。”
　　姥姥用手帮小凡擦了擦脸，“傻孩子，”
　　张得志站在们门口，看着手里那五块钱不知道在想什么。
　　“姥姥对不起你，可怜的孩子，以后谁都不能赶你出去，我们就好好地待在家里。”说着还看了看门口那个呆愣的身影。
　　小凡的大眼睛瞬间就亮了，“姥姥，小凡可以继续留在家里了吗？”
　　姥姥爱怜又心疼的看着小凡说道：“可以，小凡可以一直留着家里姥姥不会再让人把你赶出去了。”
　　小凡的大眼睛笑得都快看不见了，笨重的点了几个头。
　　“走，姥姥带你去洗洗手，看你这手，这里怎么破了……”
　　昨天下午还信誓旦旦地一定要赶走他，可是今天就改变了主意，他突然觉得跟小凡比起来什么都不是很重要了。
　　叹了口气，关上了门。
　　他只享受了一个晚上的单人床，又被小凡终结了，“今天怎么不抱着我睡了？”张得志看着今天离他特别远的小凡问道。
　　小凡立马转身，眼睛亮晶晶地问道：“小凡可以抱哥哥吗？”
　　张得志突然沉默，以前他抱自己都是想抱就抱的，说了多少次都不听，就因为被自己赶出去过一次，他开始问，他可以吗？
　　张得志觉得自己的恶劣行为让一个本来开朗洒脱的孩子变得小心翼翼地，“跟以前一样不用问我。”
　　小凡高兴的扑腾过来抱着张得志，“哥哥，你真好。”
　　张得志：“……”
　　可能真的是累着了，没一会儿，他就抱着张得志睡着了。
　　张得志小心地拨开小凡的在他说身上的重重禁锢，缓缓起身，拿来了医药箱，小心的帮他手上的伤口上药。
　　十指都有伤，这傻子也没有喊过一句疼，又小心的掀起他的衣服想检查检查有没有别的伤口，在他背部看到了贯穿一整个背部的一条“粗线”，他慌忙将人翻过来，胸前没有，小凡也因为他的动作醒了，“哥哥，你掀我衣服做什么？”
　　张得志赶紧问道：“小凡，你背上那条伤痕怎么来的？”
　　小凡一幅睡梦中的模样，“背上？”
　　张得志：“对，一条很长的伤痕，是有人打你还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小凡眯着眼摸了摸，才慢吞吞的说道：“被一根棍子砸到了。”
　　“……怎么砸到的？”
　　小凡揉了揉眼睛，“小凡也不知道，我就走着走着，天上就掉下来一个黑色的棍子打到我了。”
　　“黑色的棍子？”张得志猜测可能是工地上的什么钢筋。
　　“那你有没有那里不舒服？嗯？疼不疼？”
　　小凡摇头，“没有，大叔说我是傻子，不知道疼的，小凡真的就没感觉痛了。”
　　张得志：“……”
　　“哥哥，我可以睡了吗？我好困！”
　　张得志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睡吧！”
　　看着他那么乖的傻样子，他的心里五味杂陈，要不是因为自己赶小凡出去，他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帮小凡整理好衣服，突然撇到了他腰际处的一块指甲盖大小黑斑，里面还有丝丝白色，他立马皱紧眉头，伸手摸去，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以为是小凡又不知道磕到哪里了，暂时就没放在心上了……
　　张得志发现，小凡自从被他赶出去过一次以后，做什么事情都变得小心翼翼许多起来，
　　“你怎么吃这么一点？”张得志看着往常都要吃两大碗的小凡今天只吃了小半碗就说他吃饱了。
　　小凡却笑着说道：“我吃饱了。”
　　“小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今天怎么吃这么点？”姥姥关心的问道。
　　小凡赶紧摇头，“小凡很舒服，小凡真的吃饱了。”
　　张得志却把碗“嘭”一声砸到桌上，故意板起脸装作很生气的看着小凡：“赶紧吃饭，蒸了那么多饭，姥姥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菜，都要吃完。”
　　小凡被张得志吓得缩了缩，然后才小心说道：“好，小凡知道了。”
　　张得志重新盛了一碗饭给他，“吃吧！”
　　小凡边吃还边偷瞄张得志，生怕他有一点不高兴。
　　张得志叹了口气，那天下午他被吓傻了，无论如何也要赶这个傻子出去，可是在他塞给自己那五块钱的时候，他的心意就变得自己也不知道了。
　　看着吃得正香还不忘对他笑眯眯的人，他突然就觉得不管小凡是什么人，只要不会伤害姥姥和他，他都绝不会再赶他出去了。
　　老夏太太的儿子回来安顿好了他的后事，带着小龙走了，以后小区里就再也没有一个讨厌的高嗓门的老太太了，总觉得她在的时候，整个小区都能被她掀翻过来，现在她不在了，这整个小区都静了下来。
　　张得志走在小区里，甚至还有纸钱飘散起来，有一两张掉到了他的脖子里，他突然浑身一个战栗，赶紧用手拿掉了，可是夏老太太惨死的模样总是飘在他眼前，他一整天都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上班不在状态，又被他的组长看见他走神，说了他一顿……
　　普通工薪阶层挣钱就是这样的，拿着微薄薪还要受着各种各样的气，老板好一点还好，老板要是混账一点，真的是分分钟想辞职走人。
　　他心不在焉，有气无力又战战兢兢地上了半天班，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姥姥说，小凡不见了。
　　冲到王品办公室说了一声，又打了个车匆忙赶回家里，“小志，小凡不见了。”
　　姥姥手里还攥着给他打过电话的手机一看见张得志就急急冲上去说道。
　　张得志一口气跑上楼，喘的不行，“姥姥，你慢点说，小凡在哪里不见的？”
　　姥姥急得拍打着自己的身子，“我早上带着小凡去超市买菜，买菜的时候，他还在我身边，我只是挑个菜的功夫，他就不见了，我在超市找了一大圈，又在回来的路上找了找，都没找见人。”
　　“没事，没事，姥姥，你先别着急，小凡认得家，说不定他是跑到哪里去玩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姥姥却并没有得到一点安慰，眉头皱的更紧了，“我怕他遇到什么危险，最近人贩子这么多，小凡又分不出好人坏人，我怕万一是被人贩子骗走了怎么办，万一他被车撞一下怎么办……”
　　“姥姥你先别自己吓自己，我马上出去找！”
　　“我也去。”
　　“姥姥，你就别去了，等在家里，要是小凡回来了呢？”
　　姥姥此刻已经慌乱了，“哦，对对那，那你快去，快去……”


第十三章 小凡不见了
　　张得志夺门而出，姥姥坐立难安，在心里一遍遍祈祷小凡平安。
　　张得志顶着中午的大太阳，找遍了所有和小凡一起去过的地方，都没有收获，他嗓子又干又痛，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但他却还是觉得背后一阵一阵发凉，要是万一真像姥姥说的……他没敢往那方面想，他知道他必须要找到小凡……
　　“李叔，李叔，”
　　张得志赶紧抓住了一个熟人，“李叔，小凡不见了，你快帮我找找。”
　　李叔看着他通红的脸，倾泻而下的汗，以及已经全部湿透的衣服，“小凡？”
　　“我刚才还看见他了。”
　　张得志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抓住李叔的手，惊喜问道：“李叔，你在哪里看见的小凡？”
　　“我那会儿正坐在保安室里，小凡就从们门口过去了，我看他一个人，就问他去哪？他说他要去挣钱，然后就走了，看他走的哪个方向，是我们小区的南边，那边最近有好几个工程队，是不是去哪儿了呀？”
　　“谢谢李叔！”张得志飞奔而去留下四个字。
　　李叔还没来得及说声“不客气”，张得志就不见人影了。
　　要说刚才找小凡是恐慌的话，现在就成了生气了。
　　他带着被太阳蒸腾的怒气，来到了李叔说的地方，都是头戴安全帽，光着膀子的工人，他只能问，“您好，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个男孩子过来的？比我能矮一点，细皮嫩肉的，眼睛特别大。”
　　被问的那位大哥，皱着整张脸看向张得志，身上和脸上都是土，沙子和汗水混合的产物，张着嘴喘着粗气，“你是说那个傻子吧？”
　　张得志抿了抿嘴，点了点头。
　　大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是他哥哥。”
　　那人又怪异的看了张得志一眼，然后才不情不愿的说道：“你上后边看看吧！”
　　张得志点头：“谢谢大哥！”
　　他估计以为自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哥哥，好像确实有些不负责。
　　他深一脚浅一脚，四处找寻着小凡的身影，这么多人，说难找也难找，说不难找也不太难找，远远的就看到了撅着屁股用手捧着一捧土来来回回的人，依稀还能听到别人笑着喊他一两句，“小傻子，喝水吗？”
　　他红着脸摇摇头。
　　大家一声哄笑又接着干自己的活了，他们也就是工作辛苦又无聊，只是调侃这个突然出现的新鲜的人几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恶意。
　　他干的格外认真，可是成果却微薄，刚才沸腾的怒火好像突然冷却了，他掏出手机给姥姥打了一个电话，说小凡找到了让姥姥放心，然后才冲着远处那个身影喊道，“小凡！”
　　张得志看着他弯了一半的腰突然听住，回头看了看大家，可就是没有看到他。
　　正当他又准备弯腰的时候，张得志又叫道：“小凡！”
　　这次他直直看向身后，可能是太阳太大，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挥手，“哥哥，”
　　张得志看着他一路小跑着过来，“哥哥，你怎么来了？”
　　小凡的脸的和他一样红，衣服也和他一样湿透了，可是手和他不一样，他直接抓起小凡的手，“我们回家。”
　　“可是，哥哥，我活还没干完呢！”
　　“不干了。”
　　“可是哥哥……”
　　“闭嘴！”
　　小凡听着张得志隐忍怒气的声音，赶紧抿上嘴，不敢说话了。
　　来到前面，看大刚才问人的那个大哥，小凡却笑着挥手，“叔叔，我要跟哥哥回家了。”
　　那个男人对小凡也挥了手两下手，笑道：“那就好，小凡再见。”
　　“嗯，叔叔再见。”
　　张得志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小凡走得飞快，小凡小心开口：“哥哥，那个叔叔就是给我鸡腿的叔叔，是个特别好的人。”
　　张得志没有回应他，小凡想起刚才张得志的闭嘴，赶紧又不说话了。
　　刚一进门，姥姥就扑过来，“小凡，哎哟，我的小凡，你去哪了？吓死姥姥了。”
　　“这手怎么这么脏，哎呦，走走，姥姥先带你去洗手。”
　　“看这小脸红的，”说着费力用手拨了拨小凡已经长长的头发，“出这么多汗……”
　　张得志也进了自己房间，冲了个冷水澡，才让身上的热气下去了一些。
　　姥姥拉着小凡还在洗手间里洗洗涮涮。
　　张得志就坐在沙发上，思索着要怎么让小凡回到以前的状态。
　　“小凡先洗澡，姥姥就在外面等你。”
　　立刻就从卫生间里穿出一声“好～”
　　姥姥过来坐到张得志的旁边：“小志，你在哪找到小凡的？”
　　“工地上。”
　　姥姥奇怪：“他去工地上干什么？”
　　张得志叹了口气：“他要挣钱。”
　　姥姥：“……还是因为上次被你赶出去的事情？”
　　张得志点头。
　　姥姥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了。
　　没一会儿，小凡就带着一头湿发，蹦哒到两人面前，欢声说道：“姥姥，哥哥，我洗完了。”
　　姥姥赶紧笑着把人拉倒他旁边坐下，看了一眼笑着说道：“嗯，洗干净了。”
　　小凡傻气的笑了笑。
　　姥姥突然收起了笑脸，看着小凡，“小凡啊，以后可不能随便就一个人走掉知道吗？姥姥和哥哥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小凡眨巴眨巴他的大眼睛，“姥姥和哥哥会担心小凡吗？”
　　“当然会了，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
　　小凡很开心的呲着嘴笑着点点头，“嗯，小凡知道了。”
　　或许，他知道一家人的概念吗？
　　姥姥又拉着小凡给他普及了一些走丢要如何寻求帮助的办法，可是张得志记得当初这个人可是自己就能找到楼下，还在楼下等着他。当时生怕被他缠上，现在关心则乱，生怕他走丢。
　　“小凡，让哥哥陪你看电视，姥姥给你们做好吃的好不好？”
　　小凡点头：“嗯，辛苦姥姥了。”
　　姥姥突然笑了，“小凡又学了一个新词！”
　　姥姥走了以后，小凡挪到半天没说话的张得志旁边，“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
　　张得志看向小凡，他的眼睛里只有纯真的关切，酝酿了很久嘱咐的话突然就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他只是缓缓摇了摇头，突然换了话题，“小凡想不想学习知识？”
　　小凡又睁大了他的大眼睛，“知识？是什么？”
　　张得志思考要这么跟小凡说他才能理解，“知识就是可以学到很多词语，很对话，以后小凡想说什么都可以跟我们说了。”
　　小凡几乎是立刻就说道：“好啊，小凡要学习知识。”
　　张得志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那哥哥教你好不好？”
　　小凡笑得眉眼弯弯，蹭过去抱住了张得志的胳膊，“好啊，小凡最喜欢哥哥了。”
　　“小凡知道喜欢什么意思吗？”
　　小凡想了想，“喜欢就是，我喜欢哥哥和姥姥，想永远和哥哥姥姥在一起。”
　　张得志：“……”
　　孩子做错了事，被大人教训了，但他不会讨厌大人，他只会讨厌他自己。
　　终于到了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一片漆黑的时候，张得志才说道：“小凡，以后不要去挣钱了。”
　　小凡原本埋在张得志脖颈处的头抬了起来，“为什么？”
　　张得志：“因为哥哥会挣钱，小凡就照顾好姥姥在家里等哥哥回来就好了。”
　　“那，哥哥会很辛苦。”
　　张得志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哥哥不辛苦。”
　　小凡：“哥哥是不是嫌小凡笨了？”
　　“没有，小凡特别聪明。”
　　“小凡知道，他们都叫我傻子，傻子就是笨的意思。”那小声音委委屈屈的。
　　“不是，小凡特别聪明，那些人不知道小凡有多聪明，所以才那么说的。”
　　小凡沉默片刻，才问道：“哥哥不骗我？”
　　张得志“嗯”了一声：“哥哥不骗你。”
　　小凡：“那哥哥还会赶小凡出去吗？”
　　张得志沉默一瞬，“不会的，哥哥不会再赶小凡出去了，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
　　小凡抱着张得志的手又紧了紧，重新把头埋进了张得志的脖颈处，闷闷地“嗯”了一声，黑暗中的张得志闭了闭眼睛，无奈又宠溺的说道：“小凡，你怎么总喜欢亲我的脖子？”
　　小凡再次抬头：“哥哥的脖子好香啊！”
　　张得志：“……香？”
　　小凡：“嗯，哥哥的脖子真的好香。”
　　张得志咽了咽口水：“……你不会是想咬我脖子一口吧！”
　　小凡摇头，“不是，我就只是亲亲，我舍不得咬。”
　　张得志：“……”怎么突然有一种听情话的感觉？
　　“好了，很晚了，快睡觉吧！”
　　小凡立刻把头埋进他的脖子处，手还抱着他的胳膊，腿搭在他的腿上。
　　经常是睡着睡着，小凡的半个身子都要压过来，张得志半夜总会被他压醒。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又嘱咐小凡：“以后不能去昨天那个地方挣钱了知道吗？要在家里好好陪着姥姥。”
　　小凡点头，“嗯，小凡听话，不会去了。”
　　张得志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突然想起他刚才站在窗户处挥手，多问了一句，“你刚才在窗户那干嘛呢？”
　　小凡偏头一笑：“打招呼呀！”
　　张得志以为是过路的人，也就没有深究了。
　　可是刚一出门，就一股莫名风吹了过来，张得志抬头看了一眼天，依旧是晴空万里。
　　此时的小凡正站在窗户处，挥着手，嘴里还说着：“夏奶奶再见......”


第十四章 聪明的小傻子
　　张得志经过上次那个五只死猫的地方，忽然飘过来一阵寒风，吹得他缩了缩脖子，眼睛一瞥，竟然又看到了上次那个五角星，可是当他再仔细看去时却又没有了。
　　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长舒一口气，自己太紧张了。
　　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道五角光芒直冲天际，可是没人看到。
　　因为张得志说要教小凡学习知识，所以他一下班就去了书店，挑了好几本基础知识的书，又去了蛋糕店买了几款蛋糕，带着开开心心地回家去了。
　　“哥哥回来啦！哇，哥哥买了蛋糕。”说着又向着坐在沙发上的姥姥说道：“哥哥买了蛋糕，姥姥。”
　　张得志笑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小凡，“把书放到茶几上，蛋糕拿到餐桌上吃吧！”
　　“哥哥也快过来一起吃。”匆匆忙忙地说着就提着那堆东西跑走了。
　　张得志看着他笑了笑，家里每天都有一个熊孩子等着他回家，感觉也挺不错的。
　　“工作最近怎么样？”姥姥笑着问道。
　　张得志想起王品之前说的主管和工资翻倍笑了笑，“挺好的，最近的工作很顺利，也很轻松，好像所有的好事情都朝着我来了。”
　　姥姥却说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不要太得意，大喜过后往往都是大悲，而大悲中则可能藏着喜悦。”
　　“……”刚才所有的得意瞬时戛然而止，“姥姥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啊？就别泼我凉水了。”
　　姥姥笑道：“不是给你泼凉水，而是让你做好准备，安安稳稳就好，得失心不要太重。”
　　张得志却不以为然，“好，知道了。”
　　“哥哥姥姥，快过来吃蛋糕。”
　　张得志看过去，小凡已经摆好了蛋糕，手里拿着勺子看向他们。
　　张得志笑了笑，“来了。”
　　吃完饭张得志拉着小凡到了房间里，两人坐下，“小凡，我们今天先来学习拼音，拼音先开始……”
　　“哥哥，”小凡打断了他，“拼音小凡已经学过了。”
　　“学过了？”张得志有些意外，“什么时候学的？”
　　“姥姥教我的。”
　　张得志有些怀疑，毕竟姥姥的学历也不是太高，“姥姥都教完了？”
　　“这些都教了。”小凡指着书上说道。
　　张得志有些不信，随便指了下面的一个词语问道：“这个怎么读？”
　　“寒霜。”
　　“这个呢？”
　　“晴朗。”
　　“这个。”张得志又指了一个。
　　小凡都很淡定：“承认。”
　　“这个……”
　　“哥哥，”小凡又打断了他，“这些小凡都认识，你可以问小凡一些难的，成语小凡也学了。”
　　“成语都学了？也是姥姥教的？”
　　小凡点头。
　　张得志半信半疑地翻了一个成语指着，“这个？”
　　“七上八下啊！”
　　“那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小凡想了一下，“心里很忐忑。”
　　“你连忐忑都会啦？”张得志震惊。
　　小凡淡定点头，“哥哥上班以后，姥姥一边看电视一边教小凡。”
　　张得志索性合上了书，“那你学过最难的成语是什么？”
　　小凡摇了摇头。
　　张得志也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问得也有问题，他怎么可能知道哪个难？
　　看来他今天的这些书都是白买了，“姥姥还教你什么了？”
　　小凡，“就这些了。”
　　张得志端着下巴想了想，“那哥哥明天买本古诗回来，教你古诗好不好？”
　　小凡点头：“好啊~”
　　正如张得志所知道的那样，小凡很聪明，学习东西也很快。
　　张得志正看书呢，就发现小凡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禁好笑道：“你看我干什么？”
　　“哥哥，我爱你。”小凡笑了笑说道。
　　张得志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小凡爱哥哥啊！”
　　张得志：“……小凡，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小凡顿了一下，“爱就是爱啊！”
　　他果然不懂。
　　小凡把张得志脸扳过去，“哥哥，你要说‘我也爱小凡’。”
　　张得志：“……”
　　小凡却催促起来，“哥哥快说啊！”
　　“好好，哥哥说，”张得志无奈妥协，“哥哥也爱小凡。”
　　小凡才开心地笑道：“哥哥，我们去睡觉了。”
　　“好~”
　　有了上次的事情，张得志害怕小凡又到处乱跑，为了避免没有头绪胡乱找一通，张得志一下班就去了手机店，花了几百块钱买了一个老年机给小凡。
　　“哥哥，你回来啦！”每次张得志回来小凡都要这么喊一声。
　　“哎哟，小凡，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这么直接扑过来，多大了不知道啊？”张得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小凡赶紧从张得志身上起来但还是亲昵的抱着张得志的脖子，“哥哥，小凡好想你啊！”
　　张得志看他说的可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凡今天在家乖不乖？有没有听话？”
　　“嗯，小凡有乖乖的哦！”小凡偏了偏头说道。
　　张得志笑道，“是吗，小凡真乖。”
　　“可是姥姥不乖哦！”小凡突然来了一句。
　　“咳咳，小凡……”姥姥拿着锅铲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小凡刚要回头，却被张得志一把拉了回去，略带警告意味的看了姥姥一眼，“姥姥怎么不乖了？”
　　小凡赶紧凑到张得志耳边，小声道：“哥哥说不让姥姥吃冰激凌，可姥姥还是吃了。不过，小凡没有吃哦！”
　　“嗯，小凡真乖。”说着还看了厨房那边一眼。
　　远处那个心虚的身影赶紧隐去了，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那，小凡这么乖，哥哥给小凡一个奖励好不好？”
　　小凡立刻瞪圆了他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啊，什么奖励啊？”
　　张得志从口袋里掏出买的那个手机，“为了奖励我们小凡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哥哥送小凡一个手机。”
　　“哇～手机！”
　　“有了这个手机，万一小凡以后找不到姥姥和哥哥了，就打电话给我们。”
　　“好，小凡知道了，谢谢哥哥！”欢声说完之后，还给了张得志一个大大的亲吻。
　　张得志，“……”不知道这孩子又从哪里学来的！
　　“来，哥哥教你怎么打电话……”
　　教完小凡之后，来到了厨房门口，看着那个自知理亏不敢面对自己的背影，“小老太太，你挺倔强啊！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吗？还不听话。”
　　姥姥转过头嘿嘿一笑，“我只吃了一点点，也没有多吃……”
　　张得志佯装生气地抱起手臂，道，“这是吃多吃少的问题吗？你的肠胃不好，我让你一周吃一次已经格外开恩了，你还偷偷吃，你自己算算这几天吃了多少了？”
　　姥姥自知理亏，低声道，“也，没有多少……”
　　“还顶嘴，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冰箱里那些冰激凌都送给我们小区的小孩子分了，并且永远不许你再吃了。”说完就哼了一声，仰着头离开了厨房。
　　姥姥撇了撇嘴，“……”
　　而小凡自从有了手机之后，只要张得志一出门，立刻就打电话过来，喝水吃饭上厕所也要跟张得志说一下……
　　终于在第N次之后，张得志忍不住了，“小凡，手机是给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打给我的，你和姥姥在看电视跟我说什么？”
　　小凡，“……”
　　“还有啊，我上班很忙的，没空一直接你的电话，别再打了。”张得志没好气的说道。
　　小凡，“……哦！”
　　“我挂了啊，记住别再打了。”说完就气呼呼的挂了电话。
　　小凡看着手机，有些委屈，“姥姥，哥哥不让我给他打电话。”
　　姥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哥哥这会儿可能在忙，我们等会儿给哥哥打好不好？”
　　一听等会儿还可以给哥哥打电话，小凡立刻就开心了，“嗯，好。”
　　张得志看着手机上闪烁不停的“小凡”觉得有必要就打电话这个事情好好的严肃的跟小凡谈谈。
　　谈过之后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天不打电话了，可他又换了别的方式……
　　张得志脸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人，“你快放开我，我要去上班了。”
　　小凡拉着张得志，“小凡要跟哥哥去。”
　　“不是我上班你跟着我去干什么？”张得志无奈说道。
　　今早一起来他就硬要跟自己一起去上班，怎么说怎么哄都没用。
　　“小凡就要跟哥哥去上班，小凡要保护哥哥。”
　　张得志耐着性子，“哥哥不用小凡保护，哥哥自己会保护自己的，小凡乖乖听话在家，哥哥下班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好不好？”
　　“不要。”小凡非常坚决的拒绝道。
　　“哎呀，他要去你就带着他去吧！”姥姥坐在沙发上说道。
　　“不是，我上班带着他干嘛啊？”张得志试图从小凡的手里挣脱，可还是没成功。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去上班呢？在家里不好吗？”
　　小凡，“不好。”
　　张得志，“……”
　　“姥姥，你帮忙哄哄啊！”
　　姥姥暂时把视线从电视上离开，看着门口的两个人，“小凡，不跟哥哥去上班好不好？”
　　小凡摇头，“不要。”...
　　“我哄了，他不听。”
　　张得志：“……”您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看了看时间，“小凡，哥哥上班要迟到了，你快放开哥哥好不好？”
　　小凡抓得更紧了。
　　姥姥又幽幽传来一句，“你要是不怕迟到，就在这里耗着吧！”
　　张得志，“……”
　　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小凡抓着自己的手，终于是妥协了，“好好好，走吧。”
　　小凡立刻就拉着张得志的胳膊蹦了两下，露出了几颗牙来。
　　张得志认命般的拖着小凡出了门，姥姥还不忘嘱咐道，“路上小心，牵好小凡。”
　　等到门被关上，姥姥立刻就起身来到了冰箱前，笑道，“看电视当然要吃冰激凌了，这下可没人告状了！”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张得志看着自己被小凡紧紧抓着的胳膊说道。
　　怎么说两个大男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也不太好。
　　小凡立刻松开了胳膊，又下移把自己的手塞到了张得志手里，“姥姥让你牵好我。”
　　张得志哭笑不得，但也没有放开他的手，“这你倒是听话。”
　　“我们走快一点，哥哥快迟到了。”张得志牵着他的手拉了拉。
　　小凡没有说话，但是加快了脚步。


第十五章 团宠小凡
　　张得志牵着他走着，偏头看到了他那红扑扑的小脸，忍不住问道：“热不热？”
　　“不热。”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但他还是摇着头说不热。
　　“热也活该，让你在家里你不听，非要跟我去上班，你以为上班很好玩啊？”说着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唉~我巴不得不去上班呢！”
　　小凡也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嘟着嘴脸小红扑扑地往前直走着。
　　张得志晃了晃牵着他的手，“你为什么想跟哥哥去上班……”
　　正说着话，他整个人突然被小凡大力一拉，张得志就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清晰的疼痛立刻传来，他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去……”
　　刚准备发火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嘭，啪，嘭嘭……
　　“……”
　　张得志惊恐回头，一个三轮车不知道怎么就翻在了身后，“嘭哐”一声，车厢又倒了下来。
　　张得志赶紧爬起来，向后退去，“小凡，小凡呢……小凡，你没事吧？”在身后找到了小凡。
　　小凡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张得志走近那辆三轮车，还好是空车，里面没有人。
　　张得志快速环顾四周一圈，喊道，“谁的三轮车？不停好，多危险啊！”
　　说完，又拉着小凡问道，“是不是吓到了，嗯？”
　　小凡依旧摇了摇头。
　　他脸色眼神平静，丝毫没有被吓到的惊慌。
　　反倒张得志是被吓得不轻的那个。
　　“小凡，你……”
　　“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个戴着草帽的大哥跑了过来，“是我的车，没有伤到你们吧？”
　　张得志看了他一眼，“伤倒是没有伤到，可是大哥你车应该停好啊，这太危险了。要不是我弟弟拉了我一把，我这会儿已经躺在这儿了。”
　　大哥赶紧双手合十，歉意说道，“不好意思，实在是对不起了，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说完之后，张得志也带着小凡就走了。
　　“小凡，你刚才是看到那辆车向我们倒下来吗？”
　　小凡点头，“嗯。”
　　张得志，“……”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小凡，你就在这里等哥哥，哥哥有空就下来看你，一个人不要乱跑，手机拿好，有事情就给哥哥打电话知道吗？”张得志将小凡带到了公司大堂里说道。
　　小凡乖巧点头，“哥哥，小凡知道了。”
　　又跟门口的保安交代了一下帮忙看着小凡，张得志就赶紧跑上楼赶在最后一分钟打了卡，全勤奖差点泡汤了。
　　可是今天早上好像格外忙，各种零零碎碎的事情都堆了过来，一忙起来就把小凡抛到了脑后，等他记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暗道不好，赶紧起身跑去找小凡，结果刚跑出一步，抬头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到了被一堆女孩子团团围住的小凡，笑得特别开心……
　　张得志慢慢走过去，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小凡，“我来找哥哥的。”
　　“你是谁呀，长得真好看！”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凡：“小凡叫小凡，是姥姥给小凡取的。”
　　“他的眼睛好大啊！”
　　“好可爱啊！”
　　“你哥哥是谁啊？”
　　“哥哥就是哥哥啊？”小凡扑闪着懵懂无知的大眼睛说道。
　　“哎呀，他真的好可爱。”一个女生说道。
　　“姐姐是问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小凡，“哥哥叫小志。”
　　“小志，谁呀？”
　　“我们办公室有这个人吗？”
　　“小志？”
　　“各位美女，”张得志提高了音量扬起自己的手，“他是找我的。”
　　小凡看见张得志眼睛一亮，直接又扑了过来，“哥哥，小凡好想你。”
　　女生们，“……”
　　看着眼神微变的那些女生，张得志赶紧推开了小凡，干笑两声解释道，“我弟弟，小时候烧坏了脑子，智商有点……”
　　“噢～”女生们却丝毫不介意，“怪不得他这么可爱，来，让姐姐捏一把你的脸。”
　　“哎，别别，”张得志赶紧阻拦了一只伸向小凡的咸猪手，“他脾气不太好。”
　　“怎么会，我看他脾气挺好的呀！”
　　“小弟弟，姐姐们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小凡看着张得志，“……”
　　“哎呀，没关系，走，想吃什么跟姐姐说。”
　　一位女同事一把就拉走了小凡，他竟然也没有拒绝，“可以吃蛋糕吗？”
　　“当然可以了，想吃什么我们就买什么。”
　　张得志，“……”
　　这小傻子就是好骗。
　　他长这么大，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这小傻子就凭一张脸和那股傻劲儿，左拥右抱，还让那些肤浅的女生为他买单。
　　张得志跟在他们后面，恨恨的咬了咬自己嘴里的吸管，看他笑得多开心，显然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哥哥。
　　不一会儿就“姐姐”长，“姐姐”短，多了一堆姐姐。
　　吃过饭，同事小慧问张得志，“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都没听你说过。”
　　张得志“嗐”一声，“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你弟弟可比你好看太多了，哎呀，那双大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别提多萌了。”她现在就好像一个遇见了自己心仪已久的人时候的花痴一般。
　　张得志满脸黑线，“他就是一个傻子而已，没有这么夸张吧？”
　　小慧白了他一眼，“有你这么说自己弟弟的？”
　　两人正说着呢，小慧突然眼睛一亮，突然换了一种比较变态的笑容，看得张得志浑身一抖，“看到什么了？”
　　“小可爱上来了。”
　　张得志还没反应过来小可爱是谁？回头一看去，立刻弹了起来，“他怎么上来了？”
　　张得志赶紧跑过去，把人拉到角落里，“小凡，你怎么又上来了？哥哥正上班呢。”
　　小凡低着头不说话，突然抱住了张得志。
　　张得志害怕别人看见，赶紧推开他，“怎么了？”
　　小凡还是低着头，也不说话。
　　“你到底怎么了？”张得志尽力压着声音，“说话！”
　　“我要跟哥哥在一起。”
　　张得志：“……”
　　“小凡，你别闹了行不行，哥哥还要去上班呢，你到下面等哥哥好不好？”
　　“不要不要。”小凡说着又赶紧抱住了他。
　　张得志心里的火突然扑腾起来了。
　　正准备训斥他的时候，却发现小凡哭了，张得志心里的火气突然就又消了下去，抬起小凡的头，“你哭什么？有人欺负你？”
　　小凡摇头。
　　他们办公室有明确规定不允许无关人员进出，也不是张得志不想带着他。
　　“好了，别哭了。”张得志帮他擦去眼泪，脑子里疯狂思索着办法。
　　突然他们身后的门开了，王品刚和几个领导开完会出来，“张得志？上班时间你在这儿干嘛呢？”
　　“这是谁啊？”她看到了小凡问道。
　　张得志赶紧把小凡挡到背后，“王总，这是我弟弟。”
　　“规矩你知道，赶紧说完赶紧让他走。”
　　“是，王总，不好意思，我马上让他走。”
　　“呜呜呜，哥哥，你不要我了是不是？你要赶我走。”
　　张得志，“……”
　　王品还没走远，他慌忙捂住了小凡的嘴。
　　王品回头皱了皱眉，“你弟弟……”
　　“呃，呵呵，他，小时候被烧坏了脑子，所以只有几岁的智商。”说着还不好意思地对着王品笑了笑。
　　小凡还抱着张得志哭，张得志咬着牙靠近他小声说道：“别哭了。”
　　王品在这儿看着，小凡还抱着他不撒手，张得志还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王品，“那你怎么带他来公司了？”
　　张得志苦笑着，“平常都好好的，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怎么了，非要跟着我来，本来让他在下面大厅等，可他跑了上来。我马上送下去……”
　　小凡一听拉着张得志哭的更凶了。
　　办公室里的人都被他惊动了，向他们这边看过来。
　　王品看着小凡，“先别让他哭了，大家都在工作。”
　　“不好意思，王总。”张得志尴尬的赔着笑。
　　王品看了看哭得凶的小凡，“先带他去我办公室吧！”
　　张得志，“……”
　　王品，“先哄好，再送下去！”
　　“谢谢王总。”
　　一番安慰，小凡总算是不哭了，可是在王品办公室，还是当着王品的面，张得志也不能怎么说，“小凡，你乖乖去下面的沙发上吃蛋糕好不好？”
　　小凡还打着哭嗝，“不要。”
　　张得志，“……”
　　“小凡，听话。”
　　“这样吧，先让他在我这儿呆着，你先去工作吧！”
　　“这怎么好呢，他挺闹腾的。”
　　王品看了看小凡，“没关系的。”
　　张得志干笑两声，“那就谢谢王总了。”
　　“小凡，你在这里就能看见哥哥，哥哥现在去外面那个位置上，你就呆在这里好不好？”
　　小凡透过半透明玻璃看了看，终于点了点头，“好。”
　　张得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可以乱动，也不可以乱跑哈。”
　　“嗯，小凡知道。”小凡的眼睛还红红的，一抽一抽的。
　　安顿好小凡，张得志就出去继续他的工作了。
　　小凡就一直站在玻璃门那里盯着张得志，一动不动。


第十六章 差一点的意外
　　王品看他站了很久，就问道，“弟弟，你要不要喝水？”
　　小凡回头摇了摇头，“小凡不渴，谢谢姐姐。”
　　还挺懂礼貌的，王品想道。
　　或许是两个人的办公室显得太安静了，王品就找话题跟小凡说话，“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凡叫小凡啊！”
　　王品，“……小凡啊！”
　　小凡，“嗯。”
　　王品试探道，“你要不要坐着歇一会儿？”
　　小凡低头想了想，转身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王品看着他那么乖笑了笑，“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抽屉，她一般也不吃零食，找来找去，只找到了几个糖，都给了小凡，“姐姐这儿也没有什么其他吃的，就只有糖了。”
　　而小凡只伸手拿了一个，“哥哥说不能吃太多糖，小凡只要一个就够了，谢谢姐姐。”
　　这么乖又这么可爱的孩子任谁都想摸两下，王品伸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你这么听你哥哥话啊？”
　　小凡点头，“嗯。”
　　“那小凡自己坐一会儿，要做什么的话，就跟我说。”
　　小凡点头，“好。”
　　王品忙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小凡，发现他眼神怪异的盯着自己看，王品一时猝不及防，被他的眼神生生吓了一大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没有什么异常，然后问小凡，“小凡，怎么了？”
　　小凡突然来到王品的办公桌前，从他笔筒里拿出了那把水果刀，王品赶紧说道，“这个太危险了，不能玩，给我。”
　　可是小凡接下来说的话，却让王品认真了起来，“这个会伤害姐姐的，姐姐要小心。”
　　原本这一句，王品还没多想，笑了笑，“好，姐姐知道，小凡快给姐姐。”
　　没想到小凡却一脸认真，“真的会伤害到姐姐的。”
　　王品没想到他危机意识还挺强，“姐姐会很小心，不让它伤害到我的。”
　　小凡皱了皱眉头，看着手里的刀，“有一个哥哥，会用这个东西伤害姐姐的。”
　　王品，“……哥哥？什么哥哥？”
　　小凡摇了摇头，然后将那把水果刀扔进了垃圾桶里。
　　王品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突然没来由的有些心慌……
　　“姐姐，我想去上厕所。”
　　王品突然反应过来，“哦，需要姐姐陪你去吗？”
　　小凡摇头，“不用了，我找哥哥陪我去。”
　　王品也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
　　张得志正拧眉头盯着电脑工作呢，突然一个小脑袋靠了过来，“哥哥。”
　　“小凡？你怎么出来了？”
　　“呀，小可爱，还记得姐姐吗？”一个女同事赶紧小声说道。
　　“记得，姐姐给小凡买了果汁喝。”
　　“哎呦，真乖。”
　　张得志，“……”
　　“哥哥，我想去上厕所，你陪我去。”
　　张得志看着自己的电脑，为难的说道，“厕所就在那里，小凡自己去好不好？”
　　小凡却立马垮下了脸，“我想哥哥陪我去。”
　　为了避免他像刚才一样哭闹，张得志只好陪他去厕所，“你进去上厕所，哥哥洗个手。”
　　小凡点头。
　　张得志刚打开水龙头，突然传来“啪”一声，然后就是尖叫声，张得志顿了一下，心想发生什么事了？
　　小凡也出来了，洗了手，“哥哥，我们走吧！”
　　“走。”
　　刚出来就看到一堆人围在自己那一块，张得志不明所以走了过去，“怎么了？”
　　人群让开了道，张得志看到了自己的工位一片狼藉，一大片白色的天花板整个摔在自己的桌面上，白色的粉末，碎屑和灰到处乱飞。
　　张得志愣了，“……这，这怎么了？”
　　“刚才你刚走了之后，上面那一块就突然掉了下来，吓死我了。”张得志旁边的同事说道。
　　张得志抬头向头顶看去，果然缺了一大块，他一阵后怕，刚才要不是小凡拉走他陪他去上厕所，这砸下来，不直接就进医院了。
　　张得志看向身旁的小凡，他正闪着大眼睛好奇的盯着那一片……
　　王品也被惊动了，赶紧出来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王总，天花板突然掉下来了！”
　　王品脸色凝重，快步走了过来，“有人受伤吗？”
　　“没有，幸亏张得志去厕所了，要不然……”
　　王品看了张得志一眼，然后快速指挥道，“小李，叫了保洁上来收拾吗？”
　　小李，“已经叫了，王总。”
　　王品点头，“张得志，拿着你的电脑，先去小会议室。”
　　“小李，给物业打电话，让他们过来看看。”
　　“是，王总。”
　　张得志有些愣愣的，“是，王总。”
　　“张得志，放好电脑以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张得志点头。
　　小凡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乖乖的跟着张得志走。
　　“王总。”
　　王品有些歉意地看向张得志，“暂时你先在小会议室办公，等你那里弄好了再回去吧！”
　　张得志，“好的，王总。”
　　“刚才吓到了吧？”
　　张得志扯了扯嘴角，“还好。”
　　王品又看了看张得志身旁的小凡，“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压压惊，公司也会对你们今天受到的惊吓表示一下。”
　　张得志却笑不太出来，“谢谢王总。”
　　“嗯，先去忙吧！”
　　张得志点头，小凡走的时候还回头对王品摆了摆手。
　　没一会儿，王品就在工作群里说下班一起聚餐，对于大家收到的惊吓也会有所表示。
　　大家都知道，这个表示肯定就是钱了，不管多少，只要有表示大家都还挺开心的。
　　小凡摇了摇张得志，“哥哥，你怎么了？”
　　张得志看向他，“没事。”
　　小凡，“那哥哥怎么不回我话？”
　　“啊？你问了什么？”
　　小凡却撇了撇嘴，“没什么。”
　　张得志也没心思再问他，只是抬手拍了拍心口，“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然后就甩了甩头，暂时把心里害怕的感觉压下去，“小凡，哥哥要工作了，别来打扰我。”
　　小凡点头，“知道了，哥哥。”
　　可能是没人跟他说话，待了一会儿小凡就说他要下去了，“哥哥，我想下去和保安大叔玩。”
　　张得志从电脑上抬起头来，“好，那你在早上的地方等着哥哥，不要乱跑。”
　　“小凡知道了。”
　　“好，那去吧！”
　　“啊，终于下班了！”个个都伸着懒腰感叹道。
　　王品也出来拍了拍手，“今天晚上不加班，先去吃饭，吃完饭时间还早的话，可以满足你们上次想去唱歌没去成的愿望。”
　　“呜，王总万岁。”
　　“谢谢王总，”
　　“谢谢王总……”
　　张得志却来到王品跟前，“王总，我就不去了，我弟弟在下面等我，我就先带他回家了。”
　　“大家都去了，怎么能差你一个呢，带着小凡一起。”
　　这时那些女同事也出来帮腔道，“对啊，我们可喜欢弟弟了，正好有时间可以多相处相处了……”
　　“也不差弟弟一个人。”
　　……
　　“就是，一起去呗！”
　　张得志盛情难却，只能应承道，“那好吧！我这算是带家属了。”
　　“反正是王总买单，不要紧。”不知道谁喊道。
　　“哈哈哈哈……”
　　王品也笑了笑，“好了，地址我已经发到群里了，有车的带着没车的，最后剩下的打车去，车费报销！”
　　“走喽，走喽，”
　　“谁坐我的车？”
　　“我这里也有位置。”
　　“哎，我坐，我坐。”
　　“张得志，你带着小凡坐我的车吧！”王品看着张得志说道。
　　张得志，“好，谢谢王总。”
　　王品笑了笑，“下班了不用这么拘谨。”
　　“好的。”张得志也笑着说道。
　　王品说完又看着那一堆推来推去的人，“我这里除了张得志和小凡还有两个位置，谁要坐，跟我们走吧！”
　　“我我，”小慧立刻举着手跑了过来。
　　“我我我，”
　　“我也想坐王总的车。”
　　一时之间，好几个女同事都说要坐王品的车，“我那车就那么大，坐不了这么多人。”王品无奈笑道。
　　“先来后到，我先来，我要坐王总的车。”小慧立刻站到了王品身边。
　　“我是第二个，我坐。”
　　后面来的，“切，我们打车去，走，小白。”
　　说完，三个女孩子就气呼呼地走了。
　　王品也只是笑了笑，对他们说道，“你们在门口等我，我去开车。”
　　小凡坐上了车，眼睛叽里咕噜打量了一番，问道，“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啊？”
　　“我们去吃饭哦！”张得志没开口，小慧就赶紧说道。
　　张得志，“……对，我们去吃饭。”
　　小凡“哦”了一声，“那姥姥呢？”
　　“我已经打电话跟姥姥说了，她自己做饭吃。”
　　“哦！”
　　刚说完话，小慧突然伸出他那邪恶的手，捏住了小凡稚嫩的脸蛋，小凡看向小慧，“姐姐，你为什么要捏我的脸？”
　　小慧笑得变态，“因为姐姐喜欢你啊！”
　　张得志发愁的看向小慧。
　　小凡眼睛扑闪两下，“可是姐姐，我脸有点疼。”
　　张得志赶紧伸手打掉了小慧的手，“干什么呢。”
　　小慧赶紧松开了小凡的脸，揉了揉，“不好意思啊，弟弟，姐姐是看你还有奶膘，没忍住。”
　　“没关系，姐姐。”小凡十分认真地说道。
　　王品开着车忍不住说道，“小慧，你抓紧找一个有奶膘的男朋友，天天捏。”
　　小慧闻言撇了撇嘴，“那我还不如直接生一个孩子来的直接。”
　　说完又“啧”一声，“能不能跳过男朋友老公，直接拥有一个像小凡这么可爱的孩子？”
　　所有人，“……”
　　张得志，“那你去街上捡一个吧！”想小凡，也是他捡回来的。
　　小慧却长叹一口气，“要不是抢孩子是犯罪的，我都去抢一个了。”
　　“小慧，你这想法很危险啊！”同行的另一个女同事说道。
　　小慧叹了口气，“所以我也只敢想想而已。可是啊，每次看到那些可爱的小孩子，哎呀，我就有点……”她整张脸都已经扭曲了，双手攥紧成拳，“控制不住我自己。”
　　小凡有点害怕的往张得志那边挪了挪，小声问张得志，“哥哥，这个姐姐不舒服吗？”
　　张得志好笑道，“对，这个姐姐有病。”
　　“啊？什么病啊？”小凡认真地问道。
　　“神经病！”
　　“哦……”小凡再次看向小慧的时候带了些同情。
　　“哥哥，神经病是什么啊？”
　　“神经病，神经病就是……”张得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突然看到了那边面容扭曲的小慧，指着她，“神经病就是这个姐姐这样的。”
　　小慧，“张得志，你再说小心我咬你，嗷呜～”
　　小凡又往张得志那边挤了挤，张开手护住张得志，“姐姐，你不能咬我哥哥。”
　　“……”
　　“那你把你的脸给姐姐捏一捏，我就不咬你哥哥了。”
　　小凡小脸一皱，“……真的吗？”
　　“当然了，姐姐我可从来不骗人的。”小慧拍着胸脯说道。
　　张得志，“……”那请问这位女士你现在在干嘛？
　　小凡回头看了看张得志，眉头拧得紧，然后才郑重的回过头对着小慧点了点头，“那好吧！”
　　小慧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双手揉了揉小凡的脸，“这脸，手感真好。”
　　“你们差不多就行了，欺负一个孩子。”王品都看不下去了。
　　“嘿嘿，知道，知道。”
　　……


第十七章 夜半三更偶遇瘆人女子
　　王品订了他们想吃很久的海鲜大餐，一番风卷残云后，扶着肚子出来了。
　　“王总，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水仙雾涧！”
　　“哇哦，那个地方可不便宜，王总今天晚上可要大出血了。”
　　王品不在意的笑了笑，“大家尽兴就行。”
　　“那我们出发！”
　　“出发！”
　　“走咯！”
　　看着那一排排的酒，张得志一口都没敢喝，众所周知，他一杯倒，更何况今天还有一个小拖油瓶要照顾。
　　小凡对于新环境很好奇，大眼睛这里看看，那里瞅瞅，“小凡，要是想回家了，就跟哥哥说。”张得志看着愣愣的小凡在他耳边说道。
　　但是小凡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到这种地方，一直也没有说要走，一直到深夜大家散场，才和众人告别。
　　他还是习惯性地牵着小凡，看着他一蹦一蹦地笑了笑，“你很开心吗？”
　　小凡点头，“对啊！”
　　“不觉得刚才那种环境吵吗？”
　　“嗯～”小凡摇头，“不吵，很好玩的。”
　　“你倒是适应的快！”
　　里面太闷了，张得志本想走着吹吹风，可是走着走着他就发现小凡脚下开始打绊子了，张得志伸手稳住他，看着他半眯着的眼睛，“困了？”
　　小凡迷糊着点了点头。
　　张得志看了看周围，大半夜的出租车也很少，他就直接蹲下，“上来，哥哥背你。”
　　小凡揉了揉眼睛，就毫不客气地趴在了张得志的背上，“嗷呦~”张得志起来的时候一个踉跄，“臭小子，你怎么这么重啊？”小凡却已经睡着了。
　　最近小凡好像长高了，他刚来的时候应该没有这么高，也重了些，张得志走了两步就开始喘了，“这些天都吃了些什么？”
　　如果不是这个臭小子，张得志还能在这幽深的夜里多散会儿步，其实他最喜欢这种夜深人静的环境了，足够静谧，也足够神秘。
　　小凡可能睡熟了，张得志感觉到脖子上的手都松了下去，整个人也往下掉，赶紧拖住他的屁股又往上颠了颠，才继续往前走去……
　　就在张得志快要走不动的时候，刚好从身后射来一束亮光，一辆出租车慢慢驶了过来，张得志赶紧伸出手拦车，可那辆车直接驶过，压根没有停，“哎，空车为什么不停啊？”张得志看着疾驰而过的那辆出租车疑惑道。
　　无奈只能背着小凡继续走，“你可倒好，吃饱玩够就睡，可累死我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好像喜欢在晚上散步的不止他一个哎，前面有个姑娘看样子也是来散步的，这女孩子一个人也不怕，胆子真大。
　　那姑娘走得很慢，慢慢的，张得志就赶上了那个女孩子，出于好奇，张得志偷偷看了那个女孩子一眼，她好像穿着一件蓝色的睡裙？脚上还穿的是拖鞋，这看样子出来的比较匆忙，难道是跟家里吵架了？
　　张得志小心开口问道，“你好，大晚上你一个人怎么在这儿啊？”
　　那个女孩没有说话，直直往前走。
　　“女孩子一个人晚上出来很危险的，你还是快回家吧！”
　　“……”
　　“那你一个人小心啊！”看对方不愿意多搭理他，张得志只好告辞了。
　　可张得志刚走出一步，那个女孩就拉住了他，冰冷刺骨的手让张得志一个哆嗦，他一个激灵回头，他终于看清了那个女孩的真面目，之前因为她的头发挡着，张得志什么都没看见。
　　女孩长得很漂亮，可就是漂亮的瘆人，她的眼睛空空的盯着前面，好像看不见一样，脸色青白，但是嘴唇太红了，红得很妖艳的那种，张得志浑身一个激灵，“有，有事？”
　　女孩子微微偏头，嘴巴木然的一张一合，“我家，在哪啊？”
　　张得志突然心里一颤，托着小凡的手都有些不稳，“你，你家，我怎么会知道？”
　　“我家，在哪儿啊？”她又重复了一遍。
　　张得志，“……”
　　“我家，在哪儿啊？”那姑娘的眼睛瞪得浑圆。
　　这姑娘该不是有病吧？这大晚上的也太吓人了。
　　“我，我不知道啊！”
　　“我家在哪儿？”她语气突然急了起来，“我家在哪儿？我家在哪儿？我家在哪儿……”
　　张得志看着她的样子，向后退了几步，看样子，这姑娘应该也是脑子有病。
　　“姑娘，你是怎么出来的？”张得志虽然看着她的样子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我家，我家，我家……”
　　“姑娘，你……”张得志看着她突然停住了，他也停住了。
　　“你，你怎么了？”张得志有些害怕，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那个姑娘的头发盖住了整张脸，背躬着，手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僵在半空中，活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冤鬼，要是再穿一身白裙子张得志这会儿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他赶紧把小凡放了下来，小凡还迷糊着，又靠在了他怀里继续睡了起来。
　　“我家，我家，死光了，死光了……”
　　“什么？！？”
　　那姑娘突然又疯癫了起来，“死光了，死光了，都死了……”
　　张得志赶紧又离她远了一点，“死了是什么意思？”
　　“都死了，都是血，都死了……”
　　“……”
　　“我怎么在这儿？我也死了，我也死了……”
　　张得志咽了咽口水，搂紧了怀里的小凡，悄悄摇了摇他，“小凡，醒醒……”
　　刚叫出声，突然感觉到一股刺骨的视线，他僵硬着缓缓抬眼看去，之间那姑娘姿势怪异露出一个眼睛的盯着自己，张得志瞬间全身僵硬。
　　“我死的好冤，我是被人杀的，到处都是血，都是血，”
　　“……你的，你的衣服，”张得志眼睁睁看着蓝色裙子突然渗出好多血来。
　　小凡也醒了，迷迷糊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张得志赶紧拦下了他的手，拉着他慢慢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那个女子也直着腿就向他们走了过来，张得志紧紧地攥着小凡的手，快步向后退了几步，大喊一声，“小凡，跑！”
　　张得志拉着小凡就拔腿狂奔，丝毫不敢停留。
　　一直跑到小凡跑不动了，两人才停下，张得志赶紧向后看去，没有发现刚才那女子的身影，才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哈，哈哈……”
　　“哥哥，我们为什么要跑？”
　　“刚才那个女的太可怕了，哈，哈……”
　　“哥哥，什么女的？”小凡揉了揉眼睛问道。
　　张得志突然身子一僵，“就是刚才，我面前站了一个，一个…姐姐你没有看到吗？”
　　小凡摇头，“没有，我就只看到了哥哥一个人。”
　　难道，那名女子真不是人？张得志突然感觉一阵寒风过来，他赶紧拉起了小凡，慌张道：“走，我们快走。”
　　两人还没走出几步，恰好又过来了一辆车，张得志赶紧冲到路中间，拦下了那辆车，带着小凡就上了车，“师傅，南北湖路。”
　　看着外面的景色倒退起来张得志才真的松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
　　可能是刚才精神太紧绷了，这一放松下来，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突然坐直了身体，“师傅，您路走错了吧？”
　　前面的师傅没有说话。
　　张得志手攀着前面的椅背，往前挪了一点，又问了一遍，“师傅，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突然他注意到了师傅的衣服，蓝色的裙子，上面还有斑斑红色，这件衣服，好像看见过？
　　而且一个男师傅，怎么会穿一个女人的裙子？
　　他慢慢向师傅的脸看去，脸上还在往下滴血，一滴一滴，溅到了蓝色的裙子上，“啊！！”
　　“是你……”就是刚才那个女孩子不，应该说是女鬼了，她刚才还是齐腰的长发，这会儿已经是短发了。
　　“没走错！”那个女子阴森慢吞吞地说了一句。
　　“你到底是人是鬼，你为什么要害我们，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在他说话间，小凡已经被他摇醒了。
　　“这就是你们回家的路。”女子的嘴没有动，但是声音从她身上传来。
　　“……”
　　“这是，黄泉路！”那女子说着转了头诡异的转了三百六十度，转向张得志，盯着他。
　　“啊！！”他疯狂去开车门，打不开，他用身子去撞，车子速度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出租车有着跑车的速度。
　　张得志东倒西歪，心里惊恐不已，还没坐直，他就看见车辆正在朝着一处悬崖开去，“啊！！！”他感觉自己的腾空了起来，突然又被千斤重的东西重重给拉了下去。车辆翻滚而下，七零八落，车辆里面如倒水一般倾泻而出鲜红的液体，不一会儿，一位身体扭曲浑身是血的女子从车内钻出，嘴里还嚼着一根手指……
　　“啊！！”
　　“哥哥，你怎么了？”
　　“鬼，鬼……”
　　“哥哥，什么鬼？”
　　张得志看着小凡才打量起自己现在的所处地，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镇定了一会儿才问小凡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小凡奇怪的看着张得志，“现在是早上啊，哥哥。”
　　“小凡，我们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张得志抓着小凡问道。
　　“是哥哥你背我回来的。”
　　“我背你回来的？”
　　小凡点头，“对啊，哥哥，你不记得了吗？”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做梦？
　　“那，我们回来的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小凡眼睛闪了闪，“不知道，小凡醒来的时候就在床上了。”
　　张得志，“……”
　　小凡抓着张得志的手摇了摇，“哥哥，你在想什么？”
　　张得志轻轻摇头，“没什么。”
　　小凡在张得志脸上快速一亲，“哥哥快点起床，我们今天还要去上班哦，不能迟到。”
　　“什么？”张得志猛然抬头，“你还要跟我去啊？”
　　“对啊！”
　　张得志，“……”


第十八章 奇怪的王品
　　“小凡，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啊？”张得志看着身旁欢快的人无奈的问道。
　　小凡想了想，“到明天。”
　　张得志，“……为什么要到明天？”
　　“不知道。”小凡说道。
　　“真的吗？”张得志有些不放心他说的明天。
　　小凡，“真的。”
　　张得志，“那跟完明天就不许再跟着我上班了知道吗？”
　　“知道了，小凡又不是笨蛋。”
　　张得志，“……”你不是笨蛋，你是傻子。
　　对于小凡的到来，大家都很欢迎，尤其是小慧，捏着小凡的脸笑道，“小可爱，你今天又来了啊？”
　　张得志还特意跟王品说明了一下，过了这两天他就不会再跟着自己了，王品也表示理解，还让小凡留在她的办公室里玩。
　　因为她想问清楚小凡上次说的事情，“小凡啊？”
　　小凡抬起头，“怎么了，姐姐？”
　　王品，“小凡上次说有人用刀伤害姐姐，还记得吗？”
　　小凡眼神懵懂，微微皱眉，“小凡没有说过啊！”
　　王品，“……”
　　“就上次小凡在姐姐的办公室，从这里拿出那把刀，”王品指了指自己的笔筒，“扔掉了垃圾桶里。”
　　小凡偏着脑袋想了想，还是摇头，“小凡没有说过，更没有扔过姐姐东西。”
　　王品，“……”看来他真的是胡说了。
　　“没事了，小凡接着画吧！”
　　小凡点点头，又埋头在纸上涂涂画画！
　　王品看着他的样子，摇了摇头，自己竟然让一个孩子的胡话吓到了，他说过什么自己也不记得……
　　叹息一声，收起了自己的心思开始全力投入工作中。
　　小凡也乖乖地，没有说话画了一上午，直到中午才去找张得志去了。
　　王品看着他的画没拿，刚想给他送过去，可是再看到画的一瞬间却愣住了，画上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可是那个男的却拿着一把刀子捅进了女孩的肚子里，地上是一摊血。
　　王品看着画觉得浑身发寒，这个，跟上次小凡说的有人拿水果刀伤害她是一样的，难道，这是真的？还是巧合？
　　王品手里捏着那幅画，眼神复杂……
　　和小凡吃过了饭的张得志刚要去干活却被王品叫了去，“王总，找我有事？”
　　王品示意，“坐。”
　　张得志坐在了面前的椅子上，“谢谢王总。”
　　“王总您找我什么事儿？”
　　“哦，是这样的，是关于你弟弟的问题。”
　　“我弟弟？”张得志突然紧张起来，“是不是他做什么了？还是不方便让他在我们办公室？”
　　“哦，不是这个，”王品赶紧抬手，“我是想问你，你弟弟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他……”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地方，比如，他会未卜先知？或者是预知危险，死亡的能力？”王品好像有些紧张，不停地搓着双手问道。
　　“未卜先知？预知死亡？”张得志有些震惊。
　　王品点头。
　　张得志突然笑了，“王总您开玩笑了，他就是一个有点傻的孩子，他哪有什么超能力啊！”
　　王品，“……”
　　“还是王总您发现了什么？”
　　王品沉默一瞬，然后摇了摇头，“没有，我就随口一问，总感觉他有些不同于常人的聪明。”
　　张得志笑了笑，“他还聪明？”
　　“他挺有灵性的。”
　　“那我替小凡谢谢王总了，您是第一个夸赞他的人。”
　　王品笑了笑。
　　“王总，要是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去忙了。”
　　“没有了，去吧！”
　　来到王品办公室外面，张得志有些奇怪，“王总今天有些奇怪啊！”
　　但他也没有多想。
　　看着百无聊赖的小凡，张得志忍不住好笑，“是不是有些无聊？”
　　小凡懒懒的看了张得志一眼，低低“嗯”了一声。
　　“那你要不要去楼下的咖啡厅吃个蛋糕？”张得志试探问道。
　　小凡立刻坐了起来，快速点了点头。
　　张得志好笑，“身上有钱吗？”
　　小凡在身上摸摸索索了一阵，掏出几个一百的来，“小凡有钱。”
　　“那你去吧！不要跟陌生人走，也不要自己乱跑，吃完就上来……”
　　“小凡知道了，你和姥姥每次都说，我早就记住了。”他的语气好像还有点嫌弃的样子。
　　“嘿，臭小子……”
　　“哥哥拜拜！”
　　张得志“……”
　　“小志哥，”行政小李推开门，“你那修好了，你可以回去办公了。”
　　“好谢谢小李。”
　　这姑娘可可爱爱的，还是他们办公室最小的。
　　“不客气，小志哥。”
　　张得志又搬着自己的电脑跟在小李后面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原本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归置的整整齐齐，不用想，这肯定是小李干的，张得志回头看向小李，“谢谢小李，我的工位从来没有这么整齐过。”
　　小李又从那个大的电脑后面探出她毛茸茸的头，“不客气，我实在是有点看不过去。”
　　“哈哈哈哈……”
　　张得志，“……”
　　这姑娘年龄虽然小，但是性格好，组织能力也很不错，和大家相处的都很好。
　　“我说得志啊，你也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管管你的臭习惯。”旁边一同事笑道。
　　“一个人多好啊！”张得志不以为然，“多自由。”
　　“一个人好是好，但最后还是要两个人一起过活，再过两年，你就是剩男了。”
　　“哎，对，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邻边的女同事也来凑热闹。
　　张得志嗤笑一声，“你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说吧！”
　　“哎，你……”
　　“哎呀，你们也别瞎操心了，”小慧椅子一滑就来到了他们面前“现在找男女朋友这事儿，可一定要看好了，要是找个心狠手辣的，就等于是送命啊！”
　　“听你这么说，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慧神神秘秘地看了周围和王品办公室一眼，对几个人招了招手，“你们没看到新闻吗？一个男的因爱成恨，把自己的女朋友给杀了。”
　　“啊？真的假的呀？”
　　张得志，“……这什么时候的新闻？”
　　小慧啧啧一声，“一看你们就不关注新闻时事，就今天早上报道的。”
　　“两人原本是男女朋友可是那男的就是个妈宝男，一事无成不说，还不分好坏，什么都要问他妈，女的就受不了，要跟他分手，男的不分啊，女的就走了。可是男的还是找到了她，杀了她家里的所有人，把她迷晕，把脸划花了，把那女的放到车里，从一个悬崖上推了下去，太狠了，现在警方正通缉他呢！”
　　“爱而不得，疯了吧？”
　　“我都不敢找男朋友了。”
　　“啧啧，这男的……”
　　张得志看着手机突然愣住了，眼睛瞪的浑圆，“这套衣服……”
　　小慧凑过来他手机上看了一眼“衣服怎么了？哦，这套蓝色生死恋的裙子是VOL.HOPE家的限量款，我看了好久，一直没有钱买，这下好了，果断决定不买了。”
　　张得志，“这个裙子是不是有点像睡裙？”
　　小慧点头，“对，人家就走的这种风格。”
　　“有这个女的正脸照片吗？”张得志看着小慧问道。
　　“你去新闻的公众号看看，应该有打了马赛克的照片，不过大致应该看得出来。”
　　张得志赶紧搜索了一下，受害人的眼睛处打了马赛克，整张脸还是看得很清楚的，就是那天晚上他遇到的女孩子，不，可能是做梦梦到的。
　　“哎，你怎么了？”小慧伸手轻轻推了张得志一下。
　　“你不会被吓到了吧？”邻座的同事笑着打趣道。
　　“她什么时候死的？”
　　“应该有一周左右了。”
　　张得志，“……”一周，那就是说不管他遇到还是梦到的那个人都不可能是人了。
　　“哎，你还真的吓到了？”小慧看着眉目凝重的样子问道。
　　张得志摇了摇头，“当然没有了。”
　　“那就好，先工作，先工作！”
　　张得志却没了心思工作，至今为止他还不清楚昨天晚上自己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可若是真的遇到了那个女的，他又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呢？若说做梦，为什么会梦到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呢？
　　“哎，张得志，小凡呢？”突然被小慧这么一问，张得志心里一紧，“小凡，我怎么忘了他。”
　　“什么？”
　　张得志，“我让他自己到楼下的咖啡厅里吃蛋糕了，好几个小时了。”
　　“那，那你赶紧去看看啊！”
　　“你帮我看着点王总，我下去看看。”
　　小慧摆手，“快去快去！”


第十九章 我要保护哥哥！
　　张得志心里祈祷小凡不要乱跑，飞奔下了楼，冲进了咖啡厅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小凡，他冲到吧台，掏出手机把小凡的照片给店员看了看，“你好，这个人有没有来过这里？”
　　店员看了看，“来过一直在这里吃蛋糕，刚走。”
　　“刚走？”
　　“对。”
　　“好，谢谢！”
　　张得志边走边给小慧打了电话，“小凡回办公室了吗？”
　　“没有啊！”小慧还特意站起来看了看。
　　“好，要是他回去了你跟我说一下。”
　　挂了电话，张得志就四处找起小凡来，“小凡？”
　　“小凡，”
　　“小凡……”
　　就在张得志焦急万分的时候，突然在一棵柳树旁看到了小凡，“小凡。”
　　张得志快速跑了过去，一把拉住小凡，“乱跑什么？”
　　“哥哥？你怎么来了？”小凡的大眼睛里都是惊奇。
　　“我来找你啊！”张得志没好气的说道，“不是说了不许乱跑吗？你怎么不听话？”
　　“哥哥，小凡没有乱跑，是姐姐叫我出来的。”小凡抬手指了指。
　　“姐姐，什么姐姐？”
　　小凡看了他前面一眼，“一个很漂亮的姐姐，哥哥一来吓跑了姐姐。”
　　张得志四下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更没有什么姐姐，就拉着小凡往回走，“回去了。”
　　小凡回头对着他刚才站得地方挥了挥手！
　　“你看什么呢？”张得志回头正好看到小凡回头。
　　小凡立刻回头摇了摇头。
　　张得志也懒得理他，“我正上着班呢，要是被王总知道我跑出来找你，我就死定了……”
　　不过幸运的是，王品并没有发现什么，而张得志也很快就忘了这个小插曲。
　　有了小凡在旁边，张得志本来想加会儿班的想法也搁置了，带着蹦蹦跳跳的小凡向家走去，张得志小心地试探道：“你明天能不能在家啊？”
　　“不行的。”小凡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小凡，哥哥能不能知道你为什么这三天还跟着我上班吗？”
　　小凡看着张得志，眨巴眨巴他那单纯的大眼睛，“因为我要保护哥哥啊！”
　　“……”张得志以为他说的保护又是从电视上学来的什么男主角对女主角的套路，也就没有当回事儿！
　　可是走着走着，小凡突然拉着他跑了起来，“哥哥，快跑。”
　　张得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让他拉了一个踉跄，他莫名其妙的就被小凡拉着跑了起来，“小凡，你慢点，好端端的跑什么？”
　　小凡没有说话，只是边跑还边往后面看，张得志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一个电线杆向他和小凡这里倒下来，刚才的不耐烦瞬间转变为惊恐，一把拉紧了小凡的手，快跑了起来。
　　“duang！！”一声，张得志感觉脚下的地都在颤抖，好像下面一头即将冲破封印的猛兽在咆哮，震的他双腿一软差点没站住，惊魂未定的看向身后的电线杆。
　　“哥哥，你没事吧？”直到小凡拉了拉他，他才猛然惊醒，僵硬的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我们快回去吧！”
　　张得志木然的任由小凡拉着他往家走去，一路上他都眉头紧缩盯着前面脚步轻快的少年，细细想起了他说要保护自己的事情，昨天的三轮车，天花板，今天的电线杆，要是没有小凡的话，不死多少也落个重伤。而相比于自己的心惊肉跳，小凡却一点害怕都没有，甚至是多眨一下眼都没有，突然他又想起了王品问他的话，难道小凡真的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能力？
　　夏奶奶的预言，这两天的事情好像都是证明。
　　可是除此之外，小凡也没有什么其他不同寻常的地方，他害怕万一是自己想的太多了怎么办？
　　“姥姥，我和哥哥回来啦！”
　　“小凡回来啦？快去洗手，姥姥今天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好的，姥姥。”
　　他天真灿烂的笑脸却让张得志有些沉重，到底他是不知道害怕呢？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于情于理，他其实没有义务一定要留着小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对这个可怜的孩子狠不下心来，上次赶走了他，自己内疚了一晚上，就连做梦都是他。而且小凡对他没限度的亲近，他也没有丝毫反感，甚至一度默许了他的胡作非为，或许…或许他们上辈子真的认识！
　　小凡跟着他的第三天一天平静，什么都没发生，这不禁让张得志思考，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有的人就是天生运气好，小凡可能就是这一种的。
　　痴傻之人上天总会眷顾于他们吧！
　　“明天不跟哥哥去上班了吧？”张得志的胳膊在小凡的拉扯下晃了晃。
　　小凡点头，“嗯，明天我要在家陪姥姥。”
　　张得志难得笑了，“太好了，小孩子就是要乖乖听话。”
　　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不用时时刻刻操心着他闯祸，乱跑了。
　　“哥哥，那我听话，可以吃蛋糕吗？”小凡偏着头刚好挡着了半落的夕阳，光照射在他的头上，张得志有些看不清他的脸，只是看到了一个柔和的光圈。
　　“……好，给你买。”张得志笑了笑说道。
　　“耶，太好了，谢谢哥哥，木马～”小凡直接当街来了个亲吻。
　　张得志赶紧一把把人拉下来，向四周看去，已经有几个人注意到了他们，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随便亲我。”
　　“小凡没有随便啊，我很高兴啊，所以才亲的哥哥。”
　　张得志，“……你这都哪里来的歪理？”
　　“总之，不许再亲我了。”
　　小凡眉眼有些耷拉，闷闷的“哦了一声。
　　“你能不能放开我的手自己走？”
　　小凡立刻两只手抓紧了张得志的手，防备的看着他，“不行，姥姥说了出门一定要牵紧哥哥的手。”
　　张得志，“……”
　　“哎，算了算了，走吧，去给你买蛋糕！”张得志也随便了！
　　小凡立刻就眉开眼笑，“走吧！”
　　张得志，“……”
　　张得志难得大方了一次，给小凡买了所有他喜欢吃的款式，其实也没有太多款式，因为小凡最喜欢吃的就只有芝士蛋糕！


第二十章 鬼打墙？
　　提着满满当当一兜子蛋糕，小凡的嘴角就没有下来了，走一会儿就要看一眼，走一会儿就要看一眼，生怕缺一块少一块的，慢慢地，小凡就没了继续再看的性质，脸上带了疲态，“哥哥，我好累啊！”
　　经他这么这么一说，张得志也觉得今天的路走的有些久，平常半个小时就能走完的路程，今天都一个小时了还没到。
　　张得志隐隐有些不安，“是啊，今天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小凡再坚持一下，我们再走一会儿看看。”
　　小凡耷拉着头胡乱点了两下，勉强同意。
　　越走张得志就觉得越不对劲，这条路不正是刚才走过的吗？
　　他拉紧了小凡的手，“走，我们坐车回家。”
　　可是来到大街上，等了半天，一辆车都没有，这时他才发现，别说车了，人也没有，所有的事物都处于静止的状态，世界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张得志这下可是慌了，又拉着小凡重新走了一条路，可还是会回到原地，不论从那条路走，都会回到原地。
　　他彻底慌了，惊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鬼打墙？
　　“哥哥，快到了吗？”
　　张得志回头看了小凡一眼，“……我们，可能迷路了。”
　　小凡四下看了看，抬手指了指，“那条就是回家的路啊！”
　　小凡指的那条是他们已经走了好多次的路，“小凡，那条路……”
　　“哎呀，哥哥快走了，姥姥还等我们回去吃饭呢！”小凡二话不说就拉着张得志走。
　　张得志，“……”
　　他本来想说些什么的，可一想这几天的事情，他突然闭上了嘴，决定跟着小凡走，他要看看小凡到底有没有什么超乎常人的能力？
　　他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变化，可是慢慢的他就发现，小凡真的带着他走了出来，周围所有的景象都不一样了，可还是只有他们两个。
　　走着走着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小区前面，在这里他们遇见了除了他们的第三个人——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
　　“女儿，女儿，你回来了？今天上课累不累呀？走，爸爸给你做饭吃。”那个老头一看见张得志就要拉着他走。
　　小凡急了，一把推开那个老人，“你是谁呀？为什么要抢我哥哥？”
　　“小忆啊？这个是你同学吗？”老人并没有生气，还是带着笑看着张得志问道。
　　张得志，“……”
　　“女儿，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学校有人欺负你？跟爸爸说，爸爸去找他。”
　　张得志其实有些发懵，路的事情还没搞明白，又来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人，“老人家，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女儿。”
　　“哎，”老人笑着摆手，“调皮，我自己的女儿我还能认错？”
　　张得志，“……”
　　“他不是你女儿，他是我哥哥。”小凡以一种护犊子的方式把张得志整个人抱在怀里，还防备的看着老人。
　　“这孩子长得也很标志，走，回家，叔叔给你们做好吃的。”老人说着就要去拉小凡，被小凡躲过了。
　　张得志拍了拍小凡的胳膊，示意他放开自己，小凡看了看张得志还是不情不愿地放开了他，“老人家，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女儿，我叫张得志，迷路了走到这里来的。”
　　“小忆啊，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老人好似没有听到张得志说的话一样，“你脸色不太好。”
　　张得志也不想再跟他耗下去了，“老人家你还是赶快回家去吧，我们也要回家了。”
　　说完拉着小凡就要走，“走吧，小凡。”
　　“等等！”两人还没走出几步呢，老人突然大喊一声，声音中气十足，丝毫不像一个老人。
　　张得志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老人，“老人家，还有事吗？”
　　“你们不能走。”刚才还疯疯癫癫的人突然背起手站得笔直，眼神也锐利了几分。
　　“老人家，你……”
　　“你们走不出去的，这是鬼打墙。”
　　“什么？”
　　“而且这不是普通的鬼打墙，你们先去我家里避一避，等过了这阵儿再走吧！”老人现在哪还有一点疯癫，简直就是一个神秘莫测的智者。
　　可张得志有些犹豫，他怎么知道这老人说的是真的假的，万一他是胡说的呢？可是他又怕自己走了就如同之前一样，一直走不出去的话可怎么办？
　　“你放心，我要害你的话，不会傻到叫你去我家的。”
　　张得志，“……”
　　“可是，这如果是鬼打墙的话，为什么您会在这里？”
　　老人神秘一笑，“我的存在当然是为了解救你们啊！”
　　“……”
　　老人，“我算出你们会有如此一劫所以特意在这里等你们的。”
　　张得志，“算出来的？您是？”
　　“哦，我不过就是一名平平无奇的对灵异现象比较感兴趣的大师而已。”
　　张得志，“……”我就假装听不出你在炫耀好了。
　　“那您刚才为什么不直说？要装成那样来骗我们？”
　　老人双手一摊，“逗逗你们咯！”
　　张得志一脑袋黑线，“……您还真是有活力啊！”
　　“好了，现在跟我走吧！”
　　张得志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上了他，“老人家，请问怎么称呼您？”
　　“不要一口一个老人家，一口一个老人家，我今年才四十六。”
　　“四十六？！”
　　老人突然回过头，“怎么，不像吗？”
　　张得志看了看他那一头“浓密”的白发，又看了看他脸上的皱纹，尬笑两声，“像，像……”
　　老人这才转过了头，继续向前走去，“你就叫我老黄好了。”
　　“老黄？”
　　“嗯。”
　　张得志，“您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老黄，“闲来无事，找点事干。”
　　张得志，“……还是谢谢您！”
　　老黄摆摆手，“不用。”
　　小凡看着老黄还是带了几分警惕，悄悄靠近张得志耳边，“哥哥，这个白头发爷爷不是好人，我们不要跟他走了。”
　　张得志好笑，“你应该叫他叔叔。没事的，我们上去坐一会儿就回家啊！”
　　小凡只好瘪了瘪嘴，重新盯上前面的那个人。
　　很快老黄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房门前，掏出了钥匙，扔掉了，扔掉了？！
　　张得志，“老黄哥，你不开门吗？为什么要扔掉钥匙？”
　　老黄，“钥匙没用。”
　　张得志拧起眉心，“？？”
　　还没来得及问点什么呢，就看见老黄一脚踹开门，吓得小凡往张得志怀里缩了缩。
　　老黄在地上跺了跺脚，满意一笑，回身对着张得志和小凡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两人只好战战兢兢地踩着倒下的门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门这么不结实？更不明白为什么有钥匙不用，要用脚？最好奇的还是他们家一天换几次门？
　　大师就是大师，家里不出意外的很瘆人，很乱，头顶红色的灯，一打开恐怖片的氛围就有了，更别说墙上还有一张黑白照片，下面还放着牌位和一些供品……
　　张得志吞了吞口水，在心里给自己壮胆。
　　老黄一挥手，“随便坐！”
　　可是张得志环顾一周，一个凳子都没有看见，坐哪儿？刚有疑问，老黄就以行动为他们做出了解答——就地而坐！
　　“……不用了，我们站一会儿就好。”


第二十一章 可怜又可悲的老黄
　　张得志这才细细的打量起他房间来，仔细看去，墙壁上贴不是壁纸好像是烧的纸钱，红色的灯太晃眼了，什么都看不真切。
　　张得志觉得这里跟外面一样吓人，就问道，“老黄哥，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老黄，叫我老黄，老黄哥，老黄哥，你叫狗呢？”
　　“……”
　　老黄哥？老黄狗？好像是有点像哈！
　　张得志不自在的干咳两声：“老黄，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啊？”
　　“等这柱香烧完。”可能是因为老黄狗的原因，老黄的语气不太高兴。
　　张得志向他那边看去，刚插上的香，不过应该挺快的，所以他就等着了。
　　而老黄在灵牌前不知道叽叽咕咕念叨着什么，张得志也不敢打扰他，所以就没说话了，小凡可能是真的累了，靠着他开始打瞌睡了。
　　“女儿！”本来都有点迷糊的张得志硬是被这一声女儿喊清醒了。
　　他看着眼前的人，“老黄，你怎么了？”
　　“女儿啊，回来了？等着爸爸给你做饭去。”老黄又成了刚开始的样子，拉着张得志叫女儿。
　　“老黄，我不是你女儿，你不记得我了吗？”
　　“女儿啊，爸爸今天没有去接你，你不会生气了吧？”
　　张得志，“……”
　　老黄还伸手摸了摸张得志的头，“我就知道你肯定生爸爸的气了，这样爸爸答应你，每天下午都去接你好不好？”
　　“……老黄，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哎呀，我女儿就是懂事，”老黄伸手揉了揉他的脸，“爸爸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真的生爸爸的气的。”
　　迷迷糊糊间，小凡又醒了，看见老黄摸着张得志的脸立刻就推开了老黄，“你又想抢我哥哥是不是？离我哥哥远一点。”
　　“小凡，不是……”
　　“哥哥我们走，他是个坏人。”小凡脸色凝重拉着张得志就走。
　　“女儿，女儿，你到时间上课了？”
　　张得志被小凡拉着走，也不知道该跟老黄说些什么。
　　老黄又在后面喊道，“路上小心！”
　　一下楼，豁然开朗，明显感觉场景不一样了，小区里的人和小孩子对张得志来说无比亲切，出了小区又重新看到人潮车流涌动的街道，他终于露出了笑脸，“太好了，小凡，我们能回家了。”
　　说完他就看到了熟悉的小区高楼，“原来我们家和这里就隔了一条街啊！”
　　站在这里，能清晰的看到他们住的那栋楼。
　　“哥哥，我们快回家吧！”小凡催促道。
　　发生了这么多事，张得志也十分希望赶紧回家，“走，回家。”
　　他发现最近身边匪夷所思的事情实在是一件接一件，让人不得其解。
　　回到熟悉的家里，看到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姥姥亲切的责备，“臭小子，又带小凡去哪里疯了，这么晚才回来？”的时候张得志都快哭了，鬼知道他发现大街上只有他和小凡两个人，他们怎么走也走不回来的时候有多心慌，有多害怕吗？
　　他突然一把抱住了姥姥，“姥姥，我发现我越来越爱您了。”
　　姥姥微微一愣，打掉了他的手，“别以为说句好话，我就不骂你了。”
　　“你说你自己乱疯就算了，还带着小凡，你看，把小凡都给我累成什么样了？”
　　小凡回来就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他到了时间就要睡觉的，你真是……”
　　张得志却笑着听着姥姥爱的责备，真是太好了！
　　好在接下来的几天一切正常，他照常上班下班回家，没有再发生什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总算平静了一段时间，让张得志能好好的喘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前几天的事情都可以去给灵异片投稿了，可他又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原本根本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的，可现在他倒是保留了一份谨慎！
　　“老黄？”张得志刚走到自家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转转悠悠。
　　时隔多日，又遇见了老黄。
　　“女儿！”老黄看见他就直冲了过来，“女儿，女儿你这几天怎么都没回家啊？”
　　“……”张得志都以为那天老黄突然的正常是他的错觉。
　　“走，跟爸爸回家。”说着拉着张得志就走。
　　张得志，“哎，老黄，你……”
　　老黄的力气比小凡大多了，小凡他都挣脱不了，更别说老黄了。
　　还好，他们两家离得也不远，就当送老黄回家了。
　　“老黄，你能别这么扯着我了吗？”张得志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被他给抻长了。
　　老黄却像压根没听到一样，还是执拗的拽着他的胳膊直直往前冲。
　　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可能是相熟的领居吧，“老黄，又出去了，你拉的这谁啊？”
　　老黄嘿嘿一笑，“我女儿啊，你不认识了？”
　　那大姐先是一愣，然后又笑了笑说道：“噢，小忆啊，几天没见，一下子没认出来，越来越漂亮了。”
　　“我女儿本来就很漂亮。”老黄很骄傲的拉着张得志的手说道。
　　张得志，“……”老黄这样也就算了，怎么这大姐也这么说？
　　“老黄啊，借你的女儿在旁边说两句话。”
　　“说吧。”老黄非常大方地放开了张得志的手。
　　那个女人拉着张得志到旁边小声问道，“年轻人，你是老黄什么人啊？”
　　张得志看了老黄一眼，正看着他们这边傻笑，“我和他没有关系，我是旁边小区的，他拉着我就说是他女儿。”
　　那女人点点头，“他经常这样，不过你别刺激他，就当是他女儿，过一阵儿等他好一点了，你就可以走了。”
　　“大姐，老黄到底是什情况？”
　　“唉～”那大姐叹了一口气，“老黄这人也是命苦，他本来之前有个老婆，生他女儿的时候难产死了，后来父女两就相依为命，可是不久前，女儿也死了，他就成这样疯疯癫癫的了，老是说一些什么神啊，鬼啊，又说看见他女儿了之类的。”
　　“……哦，这样啊！那大姐您是？”
　　“我就住他楼上，平时能照顾就照顾一下，都是邻里邻居的嘛！”
　　“好的，那我知道了，谢谢大姐。”
　　大姐摆了摆手，“都是可怜人呐。”
　　张得志把老黄送回了家，听刚才那位大姐的话，准备等老黄清醒一点再回去。
　　今天时间还早，张得志也总算看到了墙上的那张黑白照片，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笑得很开心，如果不是黑白的话，就更漂亮了。这就是他的女儿吗？
　　那这张是他和他老婆吗？他顺手拿起照片下的一个相框，里面这个男人虽然年轻力壮，细皮嫩肉，笑容可亲的，但还是能依稀从眉眼中看出这个人就是老黄。
　　旁边这个女人肯定就是他老婆了，长得和一个明星有相似，看面相就一定是个很温柔的女人，看不出来，老黄的老婆和女儿都是大美人啊！
　　不过现在……


第二十二章 老黄的过往
　　张得志放下了手中的照片，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墙纸上，上次只是以为是纸钱，没想到还真的是纸钱，张得志环视一周，房子好像全部都是用纸钱糊起来的一样。
　　老黄弓着身子，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他真的是不太正常吗？可是上次他说鬼打墙的时候又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突然老黄直起来了身子，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张得志一眼，就走进了一个黑漆漆的房子里。
　　就在张得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老黄端着一杯水从那个黑漆漆的房子里出来了，走到张得志面前，将水递到张得志面前，“喝水。”
　　张得志小心地看着他，“老黄，你……”
　　“嗯？我怎么了？”他眼神茫然地看着张得志。
　　张得志，“……没事，那个，你还认得我吗？”
　　老黄“噗呲一声”笑了，“当然认识了，我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呢！”
　　“……”这怎么这么吓人呢？到底他是正常还是不正常啊？张得志发现了，自己好像有点吸引这种的体质，要不然为什么小凡黏着他，现在老黄又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女儿。
　　“那我是谁啊？”
　　老黄笑了，“年轻人，上次见面你又没告诉你的名字，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啊？”
　　哦，现在是正常状态！
　　上次他说过的，只不过那时候的老黄还是再糊涂的时候，自然是不记得了。
　　“噢，忘了，我叫张得志，你叫我小张就行。”
　　老黄，“小张。”
　　张得志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水，站起来对老黄道，“老黄，那我就先回去了，家里人还等着呢！”
　　“哎，”老黄也站了起来，“坐会儿吧！”
　　张得志，“……”
　　“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啊？”我们才见第二次面，就告诉我你的故事不合适吧？
　　可是老黄却没有这种顾虑，已经开口讲了起来，“墙上那张照片是我女儿，漂亮吧？”老黄看着墙上的照片笑着问道。
　　张得志点了点头。
　　“我幼年丧父，少年丧母，好不容易长大了，有了老婆，有了家庭，再后来，我老婆怀孕了，我当时高兴疯了，”老黄说着说着就笑了，“我在想好人一定会有好报，虽然我之前的人生那么不圆满，但是我从来没有抱怨过，我一直对生活保持着希望。现在我又要有孩子了，甚至我早早的就想好了孩子的名字，买了好多书学习如何做一个新手父亲，甚至我在心里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疼他（她），教育他（她），可是，可是……”他突然收了脸上的笑意，怅然一声，“唉，可是我老婆在生孩子的时候没抗过去，原本应该幸福的一家三口突然就剩下我们父女两个了。但我不能倒下，我不能悲观，我不能消极，我的女儿从一出生就没了妈妈，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张得志看着一个本该身姿挺拔，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此刻蜷缩着身子，犹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而他想安慰一下，却开不了口也迈不动腿。
　　心里隐隐对老黄的话题切入点有些奇怪，总感觉一上来就说这么悲痛又沉重的话题有些突兀。
　　可是随着老黄悲痛欲绝的讲述，张得志也陷了进去。
　　“可是，我的女儿，那个可怜的孩子先天性失明，我跑了无数的医院，求了无数的医生，他们都说没办法。我只能带着女儿回了家，好在小忆非常懂事，她并没有因为眼睛看不见就颓废自弃，她就好像一个小太阳一样，她是支撑我生活的全部力量，也是我活在这世上的全部意义。
　　她开朗，乐观，就和她的妈妈一样美丽。可是，可是那乐观可爱的孩子还是被毁了，被那些坏人毁了，被这个世界毁了。”他蜷缩在角落里，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好像希望可以减轻一点痛苦。
　　“她那学期加了晚自习，上完课就九点多了，那天我因为公司加班忙就没去接她，就是因为我忙，就是因为我没去接她，我为什么没去接她？为什么没去接她？”他突然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头，张得志刚想阻止他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继续说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赤身裸体的躺在冰冷的地上，身子都凉了，我很害怕，我怕她想不开，怕她离开我。我永远都记得她拉着我绝望而又空洞的眼神，她拉着我问我，'爸爸，我这次是不是活不成了？'
　　可她还是挺了过来，在我的陪伴和医生的开导下，她渐渐好了起来，她拉着我的手，笑着说道，'我还有爸爸，我会好好活着的'，我太傻了，我当时以为我们真的能回到以前的生活，我以为那件事会过去的。可是，我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别人的指指点点。”
　　“那些平时和颜悦色，和颜悦色的领居朋友，他们却在背后捅着最深的刀子。我的小忆最终还是离开了我。”
　　“一个深夜，她站在楼顶，一跃而下！”
　　“没有丝毫留恋，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我苟活至今，就是希望可以抓住那几个伤害我女儿的畜牲，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我什么都没有等来，我等不起了，也受不了了……”
　　张得志，“……”只言片语在这种时刻显得无足轻重。
　　“我这一生，对我重要的人都死光了，丧父，丧母，丧妻，丧子，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所以今生才落得个这么凄惨的下场。”
　　“回望我这一生，求不得，爱不得，生不得，现在我也只有死得了。”
　　“老黄……”
　　老黄却抬手制止了张得志，“放心吧，我不会寻死的，我就是跟你抱怨抱怨，这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人为什么这么恶毒？”
　　张得志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世界，世界上的人，都是一两句说不清楚的，也不是绝对的，有坏就有好，有恶就有善，所以才有了那么多致力于追求美好善良的人，他们在行经路上收集所经过的美好，聚成如天般宽阔的光亮，撒向大地去对抗那些不好！
　　“行了，快回去吧！拉着你说了这么多，我好多了。”老黄看着脸色凝重的张得志笑说道。
　　“……老黄，保重，别太伤心，生活虽然不会太圆满，但总是有些美好值得我们活下去的。”
　　老黄先是一愣，然后才笑道，“年轻人还挺会说，我会好好活着的，要不然在我女儿死的时候我就跟着她去了。”
　　张得志点了点头，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老黄才起身离去。
　　走下楼的时候，张得志对于自己刚才的话都有吃惊，“没想到我还能说出那么文艺的话来？”
　　不放心的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老黄所在房间的窗户，可他没有看到窗户后面的老黄……


第二十三章 你不是傻，是冷血
　　“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啊？我们都等了你好久了。”张得志刚一进门，小贩就嘟着嘴拉着他一般撒娇一半抱怨。
　　张得志看着嘟嘴的小凡，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现在已经长长了好多了，摸起来没有之前那么扎手了。
　　“哥哥有点事情耽误了，不好意思，我明天会回来早一点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黄影响了自己的心情，现在看着小凡总会有一种更加怜爱的心情。
　　小凡好像也不在意，拉着张得志就直奔饭桌，“姥姥今天做了排骨还有虾。”
　　“姥姥。”张得志跟姥姥打招呼坐下。
　　姥姥给小凡夹了一块排骨，“今天很忙吗？”
　　张得志摇了摇头，“没加班。哎，姥姥，你知道我们隔壁那个小区里有一个老黄吗？”
　　“死了老婆又死了女儿那个？”
　　“嗯，就是他，你知道？”张得志咬了一口排骨说道。
　　姥姥，“这些老头老太太没什么事，有空就这家长那家短的，我不想知道也很难。”
　　“也是，就是他拿我当成他女儿了，硬是把我带到了他家。”
　　“我听说他受了刺激，现在疯疯癫癫的？”姥姥问道。
　　张得志咽了嘴里的饭，“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他还跟我说了说他的事情，唉，和他一对比，我们真是太幸福了。”
　　姥姥看着碗里的饭，“是啊，人总是拿别人的悲惨做对比，才觉得自己其实过的还不错。”
　　小凡腮帮子鼓鼓的，眼睛在姥姥和哥哥之间来来回回，好奇的很。
　　“好了，小凡快好好吃饭，菜都凉了。”姥姥笑道，“饭桌上不能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
　　张得志也就没有说话了。
　　“哥哥，亲亲。”小凡对着张得志张开了双手。
　　张得志好笑的看着这人，“小屁孩，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过分了啊！”
　　小凡也不在意，哒哒哒跑到张得志跟前，抱着他的脖子，刚准备亲的时候，突然皱起眉头，在张得志身上嗅起来，“哥哥，你今天去哪里了？身上好难闻啊！”
　　张得志：“？？”张得志赶紧在自己身上闻了闻，“有吗？没有吧！”反正他是没有闻出什么来。
　　“有，很大的味道。”小凡十分认真地说道。
　　张得志又闻了闻，还是没有味道啊？难道他鼻子出问题了？
　　“没有啊，什么味道？”
　　小凡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很臭的一股味道。”
　　“臭？”
　　小凡点头，“嗯。”
　　张得志推开了小凡，“正好臭臭你，让你离我远一点。”
　　“没关系，小凡亲一下就没有味道了。”说着又过来抱住了张得志的脖子。
　　“你以为你是清洁剂啊？还亲一下就没味道了？”
　　小凡“吧唧”已经亲了一口了，然后又闻了闻，“这下没有了，哥哥又是香哥哥了。”
　　张得志，“……”
　　这小屁孩经常让他怀疑自己，就像现在，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嗅觉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他说的臭和香他为什么一点点气味都闻不到？
　　“哎呀，好了，别抱了，白天抱晚上抱你不腻啊？”张得志推开了赖在他身上的这个人。
　　“不腻啊！”
　　张得志，“……”
　　其实他这个人这一辈子从来就没有什么宏大的愿望，他就希望自己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多挣点钱，姥姥身体健康就行了。
　　可现在多了一个人，那他的心愿也就要多一个了，希望小凡永远都这么天真快乐。
　　然而，有些事情总会教人这么猝不及防……
　　时隔多日，张得志终于又收到了老黄的消息，可是看完以后他就笑不出来了，扔下手里的筷子夺门而出。
　　“哥哥，你干什么去？”小凡一扔筷子也跟着夺门而出。
　　“小凡……”姥姥什么话都还没说呢，两人就都不见了踪影。
　　小凡在后面边追边喊道，“哥哥，你等等我，哥哥……”
　　张得志只是跑得越来越快，终于来到了那个骚乱的现场，“哥哥……”
　　张得志没有听见小凡叫他，他满心满眼都是此刻的血腥画面——老黄还是跳楼了！
　　“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如果害我女儿的那几个畜牲抓住了，劳烦小兄弟烧张纸告诉我一声，我也就能瞑目了！”手机上老黄发的消息还是热乎的，可是人却已经凉了。
　　看着那一地犹如端盆泼出来的鲜红，他仿佛看到了老黄年轻时的样子，他坚毅无比，脊背挺直，面色平静的稳健的踏上了天台边上，张得志恍惚间看到了他好像从风雪中向他走来，而他伸出的手连他的半点风雪都没沾染到，只是看见他抖落了一地霜华……
　　不是说已经想开了吗？不是说不会寻短见吗？他还是没能放下，还是没能坚持下来……
　　是啊，他的父母，妻女都已经不在人世，他一个人也撑了这么久了，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才放弃的，他已经很勇敢，很了不起了……
　　“哥哥……”小凡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才知道小凡也来了，慌忙捂住他的眼睛，把他带到了一边，“你怎么来了？”
　　“我叫了哥哥好久，你都不理我！”
　　“我出来是有事……”
　　“小凡，”张得志话说到一半突然叫道。
　　“嗯？”
　　张得志，“你刚才都看到了吗？”
　　小凡撇了那边一眼，点头，“看到了。”
　　张得志刚准备安慰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只是面色平淡的看了那边一眼，并没有其他的表情，张得志的手突然就僵在了半空中，他的表情好像就只是撇了一眼和他在街上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而已。
　　“哥哥，怎么了？”小凡看着他僵在半空中的手懵懂问道。
　　张得志心情复杂地看着他良久，才开口问道，“小凡，你不害怕吗？”
　　小凡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古怪，好像是不解，又好像是不屑，“害怕什么？”
　　就算是三岁的孩子，看见有人跳楼，看见那么多血，也不会无动于衷。
　　“哥哥，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小凡拉了拉半天不动盯着他看的张得志。
　　张得志，“……没事。”
　　“哥哥，我们回家吧，我饿了。”
　　张得志，“……”
　　看着张得志站在原地不动，小凡就想伸手去拉他走。
　　“小凡，”
　　“嗯？”
　　“刚才是有一个人死了。”
　　小凡点头，“我知道啊，哥哥。”
　　“那你，”张得志试探道，“那你不会害怕，不会难过吗？”
　　小凡有些奇怪的回头，“为什么会害怕，他和我又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难过？”
　　张得志，“……”说是这样说，可人是感情动物，面对这些事情或多或少都应该有些反应的。
　　“你不会觉得他跳楼一定是遇到了很难过的事情，很可怜吗？”张得志试图唤起小凡的同情心。
　　小凡皱了皱眉，摇头，“没有，一定是他做了太多坏事，他是个坏人，所以才会……”
　　“够了，”张得志一把甩开了小凡的手，失望道：“你不是傻，是冷血。”
　　小凡愣愣地看着张得志，似乎是没搞清楚张得志为什么突然生气，“哥哥……”
　　“你什么都不懂，老黄已经够可怜了，他这一生丧父丧母丧妻丧子，人到中年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我不许你这么说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到底是生谁的气？
　　小凡被张得志吓到了，嘴一瘪，委屈叫道，“哥哥，”
　　“不要叫我哥哥！”张得志说完就一个人直接走了，没管小凡。
　　小凡赶紧小跑着跟上了他，一边哭一边叫着“哥哥”……


第二十四章 我们的小太阳
　　听着身后人哭哭啼啼，张得志心里更烦了，这次，还有上次那么危机凶险的情况，他都平静无波，但是现在却小题大做，哭着喊着，张得志实在是看不懂这个智商只有几岁的傻子……
　　小凡哭着喊着进了门，姥姥赶紧迎了上来，“小凡，小凡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说完又看向张得志，“小志，弟弟怎么了？”
　　“姥姥，”小凡哭得很伤心的样子，“哥哥，哥哥……”
　　“小志，你欺负弟弟了？”姥姥立即问道。
　　“没有，”张得志烦躁地说道，“他自己要哭，关我什么事。”
　　“你带着小凡出去的，弟弟哭成这样回来，还不关你事？”姥姥有些生气了。
　　张得志，“……”
　　“噢，小凡乖，不哭了啊，跟姥姥说，哥哥怎么你了？”
　　“哎呦，不哭不哭，瞧这小脸都哭成小花猫了。”姥姥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说道。
　　“姥，姥姥，哥，哥，没有怎么，我，是小凡自己哭的……”
　　姥姥回头斜了张得志一眼，就带着小凡去了洗手间，“小凡不哭了，姥姥带你去洗把脸，然后我们出去吃蛋糕好不好？”
　　小凡打着哭嗝，“嗯。”
　　张得志烦闷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还想着刚才那鲜红的景象。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算是你打过他骂过他，他也不会记仇，还是会爱你。
　　“哥哥，我和姥姥买了蛋糕给你吃。”出去吃了蛋糕他又恢复了活力四射。
　　“……你吃吧，我不想吃。”张得志躺在床上看都没看小凡。
　　小凡拉住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哥哥去尝尝嘛，真的很好吃。”
　　张得志没有多余的力气挣脱，只好任由小凡拉着他走。
　　小凡将人拉到凳子上，把蛋糕推到他前面，眼神期待的说道，“哥哥快吃。”
　　张得志看着他雀跃的样子，终究是没忍心拒绝，还是拿起了勺子，吃了几口，“哥哥，好吃吗？”
　　张得志点头，“好吃。”
　　“我就知道哥哥喜欢吃，这款可是小凡选的哦！”小凡开心的说道。
　　张得志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他发现他看不透这个智商只有几岁的人。
　　“哥哥，”
　　“嗯？”
　　“姥姥说小凡之前那样是不对的，我不应该说些不好的话，所以哥哥，小凡跟你道歉，你不要生小凡的气了好不好？”
　　张得志放下手里的叉子，“小凡，你不需要跟哥哥道歉，你要对老黄道歉。”
　　“可是，爷爷不是已经死了吗？”小凡眼神单纯地望着他。
　　张得志，“……”
　　他想跟小凡说人死了也可以道歉，想跟他说要学会尊重，想跟他说做人要有同情心，他还想说好多好多，可想了想还是算了，太多了，太累了，说不通的。
　　“哥哥，你还在生小凡的气是不是？”
　　“……没有，吃蛋糕吧！”张得志还是叹了一口气。
　　小凡看着他，“真的吗？”
　　张得志点头，“真的。”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是他的要求太高了，他同情，害怕，难过，他就要求小凡也和他一样，可等他发现小凡不能共情的时候，就责怪起了他，骂他冷血，可实际上，他还不知道死亡到底是什么，又代表着什么！
　　小凡笑了，凑过去亲了一口，“小凡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张得志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有说什么！
　　他本就是一个多愁善感又感性的人，有一点难过的事情都要难受好几天，更别说老黄的事情了。
　　他这两天总是想起老黄说的，这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人为什么这么多的恶意？他现在依然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但他也觉得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老黄勤勤恳恳一辈子，可到头来却落得个这么凄惨的下场，好像所有的坏事都附在了他一个人身上，最终压的他喘不过来气，跟这个世界以一种悲壮又惨烈的方式告别。
　　想着想着又走到了老黄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去的时候，那天遇见过的大姐却叫住了他，“年轻人，你是那天送老黄回来的那个人吧？”
　　张得志点了点头，“是。”
　　“唉，可惜人已经不在了。”大姐叹了口气说道。
　　张得志，“……”
　　“哎，年轻人，要不要进去看看？”
　　“啊？”
　　“我是房东，我有钥匙，他走了，这房子得收拾出来，也联系不上个亲戚朋友什么的，最后也只有一扔了。”
　　房间还是那间房，可是没了人，显得有些冷清。
　　“你看看吧，要是有什么东西能带走的就带走吧！留下也是个扔。”
　　墙上的照片还在，香炉里的香早已燃尽，张得志添了三根香，你们一家人在下面一定要团圆啊！
　　张得志细细的打量着房间，手慢慢抚上那层纸钱，无意间勾起了纸钱的一脚，张得志沿着那个痕迹，撕开了那层纸钱，等完整的墙面展现在张得志眼前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如坠冰窖冻硬了一般，全身都紧绷了起来，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纸钱下面是一面照片墙，但是这些照片却不是那些温暖感人的美好画面，而是不为人知的恐怖真相……
　　“天呐，这是什么？”房东大姐惊呼道。
　　张得志报了警，呆呆地披了块毯子坐在外面看着警察在屋里搜索，那些恐怖的画面还在脑海里历历在目……
　　“哥哥，哥哥！”
　　张得志猛然抬头看向远处的那个人，突然觉得他好高，还会发光，他带着光跑了过来，“哥哥，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张得志抬头看着他，微红脸庞上的细嫩绒毛看得一清二楚，惊慌的眼神里都是自己。
　　张得志突然抱住了小凡，小凡愣了一下，然后才抱住张得志，“哥哥，你怎么了？”
　　张得志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小凡。
　　小凡也很乖的拍了拍张得志的背，没有说话，任由张得志抱着他。
　　“哥哥不要不开心了。”
　　张得志放开了他，苦笑一声，“不会安慰人就不要安慰了。”
　　小凡看张得志笑了，也对着张得志笑了笑，突然靠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意盈盈的眼睛看着张得志，“哥哥，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可以，走，回家！”
　　“回家！”
　　小凡蹦蹦跳跳地拉着张得志，他并不知道张得志在烦心什么，他看起来永远都那么快乐。
　　以前总是以为他是个小麻烦，可是现在才惊觉，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当初那个小麻烦已经成了他和姥姥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小太阳，虽然可能有些肉麻，但他还是想说，有了小凡，他和姥姥的生活多了很多精彩和难忘。
　　其实孩子也不是很难养嘛，就是大多时候都想揍他而已，“小凡，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粘人了。”
　　“嗯～小凡喜欢哥哥啊！我就想跟哥哥在一起。”
　　张得志无语，“可我就去个厕所也不用跟着吧？”
　　小凡听此才缓缓放开了托着张得志的手，“那哥哥，我在外面等你。”
　　张得志看了他一眼，“嘭”一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又过了两天，张得志才终于了解到了那照片墙后面的所有真相……


第二十五章 最后的真相
　　老黄，原名黄宁。本来他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美好的童年，可是他的妈妈在生他的时候去了，他爸就把他妈死亡的事情都怪在了老黄身上，一个大男人死了老婆本就够伤心了，还要照顾一个不足月的孩子，自然是诸多坎坷。
　　可他爸偏偏又要立一个好丈夫好爸爸的人设给外人看，拒绝了领居亲戚的帮忙，每天看着自在又从容，所有人都说黄宁摊上了一个好爸爸，可是没人知道黄宁每天都在受这个“完美”爸爸的折磨，可是这个孩子没人可以说，他就只有承受。
　　终于他爸爸也死了，所有人都说他可怜，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呢？可没人注意到那个孩子悄悄勾起的嘴角，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再后来，他长大学成，结识了他的老婆——黄薇，两人本就同姓，再加上他的阳光儒雅很快就吸引了黄薇，两人很快就确定了关系并且决定结婚，她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有了个好的归宿，可是结了婚她才慢慢发现，这个老公并不是这么完美，这么体贴。
　　他们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始吵架，他开始吼她，骂她甚至有一次还动手打了她，婚前婚后的巨大落差，还有他毫不犹豫地谩骂动手，令她伤心欲绝，说了离婚的气话，她只是希望他能知错就改，可却没想到给自己招来了永久的噩梦……
　　他开始没日没夜的凌辱她，打她，骂她，甚至还给她拍下了那些耻辱的照片。
　　她第一次真正了解到了自己的老公就是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之前隐藏的太好了，太深了，她没有看出来，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已经没有活路了，可是当她的老公领回来了几个陌生男人的时候，她才知道，之前的活不了说得太早了……
　　后来，她被查出怀孕了，不知道是谁的，可是黄宁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高兴地抱着黄薇转圈，不停地说道，“我要当爸爸了，要当爸爸了……”不出一天时间，几乎基本和他们相熟的人都知道黄宁要做爸爸了。
　　他好像悔悟了，开始了对黄薇无微不至的照顾，无论在人前还是人后。
　　黄薇早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说话也不动作，没人管她就坐在一个地方坐一天。
　　黄宁还会拉着她的手讨论孩子叫什么名字，要买什么衣服，报几个兴趣班……
　　而黄薇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应。
　　终于到了分娩的那天，黄宁表现的比自己的老婆都要紧张，不停地拉着她的手说这些安慰的话，护士和其他病人都笑着对黄薇说道，“你老公真体贴，你命真好，嫁了一个好老公。”
　　而黄薇也从来没有回应过。
　　黄宁也温柔的解释，“不好意思，我老婆不爱说话，自从怀了孩子以后就更爱不说话了。”
　　生下了黄忆之后的第一个晚上，黄薇就在医院的卫生间里割腕自杀了，而黄宁对外却说是难产而死，几乎没有人怀疑他，所有人都忙着安慰这个完美的好老公，让他节哀顺变，还有个女儿要照顾。
　　就像没人知道黄宁是如何长大的，也没人知道黄忆是如何长到十六岁的，也没人知道她眼睛失明其实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人为的，更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又会毫不犹豫地从楼上一跃而下，她生前又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对待……
　　张得志现在也总算是搞清楚了为什么老黄会跟一个第二次见面的人就说出他经历的所有事情，因为他说出来的是他自己写出来的情节，他急需一个新的读者，从他的身上略取新的同情和安慰。
　　他用这些情节催眠自己，到最后可能连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而他之所以用纸钱把那些照片糊起来，是想把那些自己做过的不堪事埋葬，可他又不舍得烧掉那些他日日欣赏的照片，所以就用纸钱糊了起来。
　　从始至终，都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真疯也好，假疯也罢，都是他给自己的角色。
　　他发现在看人这件事情上，他还不如小凡。
　　“哥哥！”
　　张得志回了一个笑脸给他，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称呼了。
　　老黄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可是有些事情张得志还是没有搞清楚，比如那个蓝色裙子的女鬼，还有那天下午莫名其妙的鬼打墙，如果没有这个鬼打墙，他们也不会遇到老黄，而老黄为什么又会在鬼打墙里呢？
　　唉~
　　“哥哥，”一张大脸赫然出现在张得志的上方，“你在做什么？”
　　张得志赶紧从沙发上起来，“太累了，休息一会儿。”
　　小凡跑过来坐在他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哥哥，你陪我玩一会儿，学习太累了。”
　　张得志在手机上给他下了一个学习软件，让他自己跟着学，“你才学习了多大一会儿？”
　　“嗯~哥哥，小凡眼睛都痛了。”小凡抱着张得志的胳膊撒娇。
　　张得志好笑的推开小凡，“你是男孩子，不能随便撒娇的。”
　　“为什么？”小凡眼睛瞪得圆亮。
　　张得志，“……因为，男孩子要坚强，硬朗一些。”
　　小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哥哥，我们现在能出去玩了吗？”
　　张得志想了想，“这样吧，今天也没事，哥哥带你和姥姥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反正之前就说过带姥姥去的，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也一直没有去，正好趁这次机会。
　　“游乐园？”小凡惊奇道：“小凡知道，我和姥姥看电视的时候看过，里面有好多玩的是不是？”
　　张得志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是，里面有好多好玩的。”
　　“太好了，哥哥要带小凡去游乐园吗？”小凡紧紧地抓住了张得志惊喜问道。
　　张得志点头，“你去找姥姥，哥哥去换衣服，我们马上出发。”
　　“好耶！”小凡一激动抱着张得志又亲了亲，才蹦蹦跳跳的去找姥姥了，“姥姥，哥哥要带我们去游乐园，姥姥……”
　　看张得志换了一套衣服，小凡又拉着张得志陪他重新换了一套衣服，“我换是因为穿的是睡衣，你换什么？”张得志好笑问道。
　　小凡：“哥哥换了，小凡也要换。”
　　张得志：“……”
　　“那你都这么大了，还要我陪着你换衣服啊？”
　　“因为你是小凡的哥哥啊！”
　　“……”好像没话反驳。


第二十六章 游乐园小凡反常
　　两人一左一右搀着姥姥，“你们两个来就行了，还要带上我这个老太婆，我也不玩什么，还要你们照顾我。”
　　张得志：“姥姥，出都出来了，就不要想这么多了，我听说今天晚上还有烟花水节表演，特意带你们来的。”
　　姥姥笑了笑，“好，那就听你们。”
　　“哥哥，”小凡跳着脚指着远处一个小孩子，“哥哥，我也可以吃冰淇淋吗？”
　　张得志看向那个小孩子手里拿的冰淇凌，笑道：“等着，哥哥给你买。”
　　刚拿到冰激凌，姥姥和张得志商量要玩什么项目的时候，小凡却突然闹着要回去，“小凡，你到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小凡却警惕的看着四周，最终视线停在了远处正在摆动的大摆锤上，慌张拉着姥姥和张得志就要走。
　　张得志有些不耐烦地甩开了他的手，“小凡，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为什么吵着要出来完，带你出来，你又闹着要回去？”
　　小凡却只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着，“快走，快走……”
　　姥姥本来就很少有机会能来这种地方，本来今天刚好有时间，想带着他们好好玩一玩，可是好不容易从大老远刚跑过来，小凡就来了这么一出，难免让张得志有些生气。
　　“你……”
　　“好了，”姥姥劝阻道：“小凡既然要走我们就走吧，姥姥也开了眼，这些姥姥没有能玩的，回去吧！”
　　张得志看了看姥姥，又看了看小凡哭唧唧的样子，所有的好心情都没有了，“行了，回去吧！”
　　得了允许，小凡拉着张得志和姥姥就跑，差点让腿脚不便的姥姥摔倒，幸亏张得志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姥姥，这下是彻底怒了，“小凡，你到底要干什么？好好带你出来玩，刚出来你就要回去，还差点连累姥姥，究竟有什么事情？”
　　小凡拉着姥姥看着张得志眼睛一红，快急哭了，“快走。”
　　姥姥见状赶紧劝道：“好了好了，小凡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怎么着，我们先走吧，别吓坏小凡了。”
　　姥姥看小凡好像吓得不轻的样子，赶紧拍了拍小凡的背安慰道：“小凡不怕，我们回家。”
　　虽然刚被张得志训斥过，但他还是过去拉住他的手，“哥哥，回家，快走。”
　　小凡这种紧张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回家，张得志就拉着小凡回了房间，板着脸问道：“现在跟我说，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要回家？游乐园里到底有什么？”
　　小凡却低着头抿着嘴一言不发。
　　“为什么不说话？”张得志的耐心已经用完了，看着他这样一幅样子更生气了，提高了音量喊道：“说话！”
　　小凡被他突然提高的声量吓得一个哆嗦。
　　其实原本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只是满心欢喜地准备执行一件期待已久的事情，突然被这么一搅和，还是没原因的这么打乱，让人非常不爽，总觉得心里有所不甘罢了。
　　小凡眼睛闪着泪花含糊道：“那我说了哥哥别生气。”
　　张得志已经顾不上小凡的情绪，只是不耐地说道：“快说！”
　　小凡拿起袖子擦了擦眼睛，才说道：“小凡看到，看到好多人，浑身是血地向小凡扑过来，小凡害怕。”
　　张得志微愣，“……什，什么？”
　　“是真的，真的有好多人……”
　　张得志皱眉看着小凡，刚想说什么，突然顿住，想起了小凡之前几次的反常，于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放缓了声音问道：“小凡，那那些人为什么会浑身是血啊？”
　　“因为他们从那个大秋千上摔下来了。”
　　“大秋千？你是说大摆锤？就是摆来摆去的那个？”
　　小凡眼神还是有些惊慌，点了点头。
　　张得志：“……”
　　“那为什么那些人要向你扑过来啊？”
　　小凡摇了摇头，“小凡不知道。”
　　张得志眼神转换，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小凡，你确定看仔细了？没有错？”
　　小凡点了点头，“嗯，小凡没有看错。”
　　小凡看张得志愣住了没有说话，小心地拉起他的手问道，“哥哥，你生气了吗？”
　　张得志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没有，哥哥没有生气。”
　　说完，又猛然拉起小凡的手说道：“小凡，哥哥现在要出去一趟，小凡乖乖在家里陪姥姥好不好？”
　　“好。”一看张得志没有生气，小凡立刻乖巧应道。
　　张得志出门下楼直接打车去了他们刚才才回来的游乐园里，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声音，走近一看，果然是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
　　门口挤着一大堆游客，只有几个保安在艰难地维持着秩序，他随手拉住一人问道：“请问这里面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大摆锤出事了，正摇着呢，突然一下子就甩出去了，上面的人还有底下的人都遭了殃了，死的死，伤的伤，幸亏我当时离得远……”
　　他后面说了什么张得志没听见了，他只是想着，是真的，又是真的，小凡，小凡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看见这些？难道这就是预知死亡的能力？
　　他满腹疑问回了家，看着对他笑的小凡，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小凡到底是什么人，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都是他疯狂想知道的事情。
　　不过，相比于上一次的失态，这次的他显然淡定许多。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张得志回神，看着小凡，突然问道：“小凡，你是怎么看见今天那些人的？”
　　小凡懵懂：“就，就看见了……”
　　张得志又问道：“你那天也看见夏奶奶了是不是？”
　　小凡点头。
　　“那你现在能不能想起来那五只猫？”
　　小凡摇头。
　　张得志低下头突然又抬起头，一把抓住小凡的胳膊，“以后看到了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哥哥知道吗？”
　　“知道了，哥哥。”小凡乖巧应道。
　　张得志心事重重的摸了摸他的头，“乖~”
　　第二天一大早张得志就看到了游乐园的新闻报道，死了四十九人，伤了三十八人。
　　以后的几天张得志每一天都会问他有没有看见什么？小凡都会摇摇头。


第二十七章 匪夷所思的发烧
　　“张得志，”王品叫他，“你的那个广告策划案我看过了，很不错，后天客户会过来我们公司，你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争取一举拿下。”
　　“是，王总，放心吧！”张得志笑道。
　　要是这次的策划案成功了，升职加薪就不再只是梦想了，他已经看见美好生活在对着他招手了……
　　在他高兴的同时，他也发现小凡又开始那奇怪行为了。
　　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小凡突然又直愣愣地站在窗口，张得志忐忑的走过去，向下看去，什么都没有，他又小心地开口问小凡：“小凡，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小凡抬手摇了摇，然后说道：“哥哥，他们在跟我招手。”
　　“……谁，谁在跟你招手？”张得志紧张问道。
　　“就是游乐园里面的那些人。”
　　张得志突然心里一颤，退后了两步，小凡还在继续说着：“哥哥，他们要走了，你也来跟他们打个招呼。”
　　“啊？”
　　“哥哥快来，他们真的要走了。”
　　张得志硬着头皮走过去，学他的样子，晃了两下手。
　　然后就拉着小凡，赶紧拉上了窗帘。
　　然后才拉着小凡问道：“小凡，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见的这些人的？”
　　小凡眨着眼睛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你说他们要走，去哪里啊？”
　　小凡还是摇头。
　　张得志叹了口气，“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睡觉吧！”
　　小凡：“好。”
　　“哥哥，亲亲脖子。”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有什么湿湿润润，温温软软的在他脖子处蹭了一下又走了。
　　张得志：“……”
　　以后得纠正他这个毛病。
　　看着小凡躺下了，张得志又悄悄拉开了窗帘一角，慢慢探头向下看去，空无一物，又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凡的事情对他有了什么影响，他最近老是疑神疑鬼，总觉得好像有人跟踪他，或者会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比如自己好好放着的东西，总会突然就找不见了，自己的画稿，总会被画的乱七八糟刚开始他也没在意，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可是越来越发现，不是自己的问题，而且他总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可是过了很久，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他都要以为以前的事情是他的一场空梦了……
　　直到这天晚上……
　　“小凡，你大晚上不睡觉干嘛呢？”
　　张得志朦朦胧胧间就看到小凡呆呆地站在窗户前。
　　“小凡？”
　　窗户前的那个人一动不动，也不回答他。
　　张得志突然就清醒了，他想起了小凡前几次的反常，他壮着胆子缓缓走近，“小凡……”
　　“小凡？”
　　他走近，忐忑搭上小凡的肩膀，急剧的冰冷从手掌传入张得志的全身，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小凡身上的温度不是正常人的温度，太冷了。
　　他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小凡，你怎么了？在这里干什么？”
　　小凡动了，他缓缓转身，五官却是一团黑雾，吓得张得志惊声尖叫。
　　“啊！”猛然惊坐起才发现刚才的不过是一场梦，小凡还睡在他身边，他定了定心神，伸手去推小凡，“小凡，”
　　就是这一推让张得志猛然睁大了眼睛，“怎么这么烫？”
　　隔着睡衣小凡的身体都烫的惊人，他赶紧摸上小凡的额头，烫的他立马缩回了手，这温度，四十度也打不住啊！
　　“小凡，小凡。”小凡紧闭双眼，早已经不省人事。
　　张得志慌忙起床，一把抱起小凡就往楼下跑去，“哎，小凡怎么了？你们去哪儿？”
　　姥姥刚好起床看到了张得志抱着小凡就往外面跑，张得志抱着小凡，声音有些不稳，“小凡发烧了，我带他去医院。”
　　“啊？发烧了？那赶快去，姥姥后面来。”
　　“好～”张得志人已经不见了，声音飘了过来。
　　姥姥转动着眼睛，手在衣前蹭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哎哟，发烧了，这可怎么办？”
　　张得志看着怀里人的脸越来越红，不停催促司机：“师傅，麻烦您再快一点。”
　　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闭着眼睛的小凡，又给了一脚油，等到下车的时候，张得志才反应过来他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司机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算了，快进去看病吧！”
　　“谢谢师傅，您给我一张名片，我会把车费给您转过去的。”张得志太着急了，语速也十分快。
　　司机摆手：“不用了。”
　　张得志又道了“谢谢”才抱着小凡一路飞奔进医院大门，“救人啊，护士，医生！”
　　几个医生和护士快速将已经昏迷的小凡放到病床上，紧张的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医生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张得志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怎么了，医生？很严重吗？”
　　医生“嘶”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有些奇怪，他没有发烧。”
　　“什么？”
　　医生推了推眼镜：“检查结果显示他的体温只有二十几度！”
　　张得志看着脸越来越红的小凡，还有手里那清晰的烫人的温度，“不可能，医生，麻烦您再看看，他身体这么烫，这么只有二十几度呢？这……这不可能啊！”
　　医生示意他不要着急，“我们测了好几遍，用了三种方法，都是这样的，所以我们现在也不敢贸然给他用药。”
　　张得志因为刚才的激动还喘着粗气，“会不会是你们的体温计出了什么问题？”
　　医生摇头：“一个倒是有可能，这么多不可能。”
　　“那，那现在怎么办呢？”
　　医生看了看，“这样吧，我们先给他做一个全身检查，看看能不能发现问题。”
　　张得志赶紧点头：“好，好赶紧做。”
　　可是一通忙活下来，小凡的身体各项指标全部正常，医生们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病例，不敢贸然下药，张得志只能干着急，姥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站在张得志后面，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医生一脸凝重对着身旁的护士说道：“先给病人身体物理降温吧！”
　　张得志穿着睡衣，蹲在病房门口，牙没刷，脸没洗，胡子没刮，头发也乱糟糟一团，“小志，别太担心了，小凡是个有福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张得志微微点了点头。
　　“对了，姥姥，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个医院的？”
　　姥姥：“就这个医院离我们最近。”
　　张得志点头：“姥姥你带钱了吗？”
　　“带了。”姥姥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有一堆零钱还有一张卡，“我想着你着急忙慌的应该没带，给，先去缴费吧！”
　　张得志接过那张卡，“那姥姥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交钱。”
　　姥姥：“好。”
　　张得志蹭着他那坚韧不催的拖鞋木然的来到了交费窗口，“您好……”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一股大力撞倒在地，原来是一个急救的病人，钢筋刺穿了胸口，身上的血顺着手滴到了地上，好像还溅到了张得志的手上，可他看了看手，又没有什么痕迹。看着那血腥的场面走远，他才慢慢爬起来，“您好，交费。”
　　交完费用，他回病房的路上，还能看到刚才那人的血迹，他闭了闭眼睛，加快了脚步。
　　走到小凡的病房门口他却停住了脚步，他看着姥姥摸了摸小凡的额头，又帮他掖了掖被子。他的视线顺着姥姥转到了病床上的人身上，不知道是隔得太远还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小凡的脸好像没有刚才红了。
　　这个人的身上有太多谜团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他能预知死亡，能看到已经死去的人或者生物，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发烧，不，可能不是发烧，毕竟他的体温只有二十几度。
　　他从来不相信那些鬼神怪事，他尊崇科学，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是遇到小凡之后，好像他的观念在一寸一寸改变。他不知道一个小傻子为什么会有超乎常人的能力，难道说他根本就不是人！
　　“姥姥。”
　　姥姥抬头看了张得志一眼：“回来了？小凡好像没那么烧了，你摸摸。”
　　张得志伸手向小凡额头探去，好像是没有那么烧了，“姥姥，我在这儿守着小凡就行了。”
　　“没事没事，我要亲眼看到小凡醒过来，要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
　　张得志又看了看小凡，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于是便说道：“那我回家帮他拿两件衣服。”
　　姥姥：“好，去吧！把你的睡衣也换换。”
　　张得志：“嗯。”


第二十八章 群鬼惊吓
　　走在路上张得志才想起来今天有个他的客户过来，是他这次负责的诗染广告的经理，约定好了今天早上沟通广告设计的一些细节和要求，只顾着小凡了，忘了这件事。
　　他玩命向家奔去，赶紧去看手机，十几个未接，有王品的，同事的，还有组长的，完了完了……
　　但他还是忐忑着拨通了王品的电话，接通的一句话张得志就知道王品生气了，还是很生气的那种，“张得志，你让客户等了你一个早上，不要告诉我你手机没调闹钟睡过了。”
　　“王总，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睡过，只是家里人发烧了，我去了医院，没带手机。”
　　“我不听你的理由，”王品冷着语气，“诗染已经跟我们解除了合作，我们还要赔付诗染双倍的违约金，张得志，你不想干了吧？”
　　这下是真的完了！
　　王品：“现在赶紧给我过来。”
　　“对不起，王总，我……”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那句话，“我还不能去……”
　　“那你就不用来了。”生气的说完这一句，王品就挂了电话。
　　张得志甩了手机瘫坐在床边，心里想的都是自己要失业了。
　　他突然埋怨起来了小凡，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搞砸工作，可是又想到他紧闭双眼的样子，又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应该怨自己，要是自己不多管闲事，也不会招惹上他，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一系列事……
　　想来想去也只是想想罢了，现在已经这样了，他也不可能再把人赶出去了，起身刷牙洗脸，换了身衣服，帮小凡也拿了两件，准备去医院了。
　　可是刚走出自己房间，就听到“当啷”一声，声音好像是从洗手间传来的，张得志以为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快步来到卫生间，环顾一圈，没有什么东西啊！
　　来不及多想，他只能拿起东西，换鞋准备出门去医院。
　　“哐当”一声，比刚才还要响，这次他听得清清楚楚，是从厨房传来的，他再次来到了厨房，
　　可是四下检查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那刚才的声响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带着疑问奇怪的走到门口，刚想换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鞋不见了，还不是一双，是所有的鞋子，所有！
　　“哎，鞋呢？”张得志奇怪，找起了鞋来，“怎么一双鞋都没有了呢？”
　　这时候的他还没有意识到可能会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直到他一个转身终于看见了自己的鞋，“原来在这里啊？”
　　他伸手接住了自己的一双鞋，刚准备弯腰的时候，突然僵住了，我这双鞋怎么突然出现的？
　　他缓缓移开了眼前的鞋子，赫然入目的是一双残缺不全的双脚，他屏住呼吸，眼睛闪了闪，喉头微动，慢慢向上看去，一双脚上面都没有，半空又有一双手，刚才就是这双手把鞋递给自己的，“啊！！！！！”
　　张得志手里提着鞋大喊一声，快速转身，眼前赫然出席那一张大花脸，“啊！！！！！”
　　再次转身，两个眼珠子，“啊！！！！！”
　　转身，一个漂浮着的头，“啊！！！！！”
　　“吼吼吼吼吼~”突然传来一阵怪异又瘆人的吼笑。
　　张得志赶紧跑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大口大口喘着气，却突然感觉脚下的触感有些奇怪，有点凹凸不平，又带了点软，他提着心慢慢低头，底下是一具腐尸，五官都已经看不出来了，但是他的嘴角好像动了动，张得志觉得他是再对着自己笑，“鬼啊！！！！！”
　　刚喊出的他，就看到房间里站满了奇形怪状，残缺不全的“人“还有各种零部件，“……”
　　他成功的被吓晕过去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人，那群鬼“桀桀桀咯咯咯”笑了半晌……
　　张得志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警惕的抱着自己的鞋再房间里扫视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才松了一口气。
　　来到门口，他的鞋都在，客厅的一切还是原样子，他不禁怀疑，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做梦？
　　但他还没忘了姥姥一个人在医院，赶紧拿着东西直奔医院，刚走到医院门口，他就看到早上那个被钢筋刺穿胸部的病人胸部还插着那根钢筋大摇大摆地走在医院门口，脸上丝毫没有痛苦神色“……”
　　“哎，护士，那个人……”只是一打眼的功夫，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护士，“什么？”
　　张得志愣了半晌，才摇了摇头，“没事了。”
　　“姥姥。”
　　“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得志点头，把手里顺手买的吃的递给姥姥，“早上都没吃，先吃一点。”
　　姥姥微微点头：“一起吃吧，你早上也没吃。”
　　“小凡好像比刚才又好了一点，医生进来也看过了，说他的只要醒了应该就没事了。”姥姥边吃边说道。
　　张得志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小凡，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姥姥，你说我当初要是没有带回来小凡，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麻烦事了？”
　　姥姥突然一顿，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言语坚定，“没有当初，他既然进了我们家，那就是我们家的一员，只要是人，生病都是在所难免的，你不能因为小凡生病了，就说出这种话来。”
　　张得志：“……姥姥我不是，只是，只是……”
　　姥姥：“只是什么？”
　　张得志叹了口气，“没什么，我就随便一说，姥姥吃饭吧！”
　　姥姥才重新拿起筷子，“小凡醒了别在他面前这样说。”
　　张得志：“知道了，姥姥。”
　　姥姥看着他，开口说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他既然来到我们家就一定有什么原因。”
　　“知道了姥姥。”
　　“以后，小凡就是你亲弟弟，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
　　张得志无奈，“知道了，姥姥，我一定把他当我亲弟弟。”
　　“钱这个东西，不能看的太重，有钱有有钱的过法，没钱有没钱的过法……”
　　张得志扶上额头，就一句话又打开了姥姥的任督二脉，这没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根本不停的。
　　......


第二十九章 小凡醒了
　　到了下午，小凡身上的温度已经降下去了，可他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医生又给他量了体温，这次倒是正常了，可就是还不醒，只能给他输点葡萄糖维生素之类的药补充一下体力。
　　姥姥已经被张得志打发回去了，张得志守着守着就睡着了……
　　“哥哥，哥哥……”
　　张得志睡得正香呢，被人推了推，“哥哥，哥哥……”
　　哥哥？谁叫我哥哥？哥哥！他猛然抬头，果然是小凡醒了，他惊喜的抓住小凡的手，“小凡，你醒了？”
　　“……哥哥，这是哪里？”小凡抬眼看了看周围。
　　张得志：“这是医院。”
　　小凡皱了皱眉，“医院？哥哥，小凡为什么会在医院？”
　　张得志笑着：“因为之前小凡生病了，不过现在没事了。你等哥哥一下，哥哥叫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
　　小凡点了点头。
　　张得志欣喜若狂的把医生叫来之后却愣住了，医生看着病床上的人，“没醒啊！”
　　“不对，他刚才醒了，”说着就去推小凡，“小凡，小凡，你醒醒。”
　　“小凡，小凡……”
　　医生看着有些激动的张得志，赶紧拦住了他，“好好，我看看。”
　　医生检查了一通，“他现在一切都正常了，有可能是体力不支，家属别着急，耐心再等等。”
　　张得志：“……”不对啊，明明刚才醒了的，还叫他哥哥……
　　医生安慰他：“家属别太紧张了，等他醒了，再做个全身检查，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张得志只能点点头，“好，谢谢医生。”
　　医生走了之后，张得志又确认了一番，小凡真的是睡着的，才渐渐放松下来。
　　可是到了第二天小凡还是没有醒，张得志今天必须要去公司了，要不就真的要被开了。
　　还好姥姥早早就过来了，张得志将小凡交给姥姥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公司。
　　他能感觉到，他刚一踏进办公区域，气氛都凝固了几度，旁边的人坐着椅子挪过来，悄声问道：“你昨天干嘛去了？”
　　张得志：“家里有点事。”
　　“昨天王总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你小心点儿。”
　　张得志：“……好。”
　　果然，王品刚来就黑着脸把张得志叫进了办公室，“张得志，跟我进来。”
　　他虽然心里打鼓，但还是要装作镇定，“王总，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去，你应该跟客户道歉，跟你自己道歉。”
　　张得志：“……”
　　“客户等了你一早上，而你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家里有突发情况我能理解，但你不应该把这么重要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没有一点交代，让我们在这儿干着急，最后弄得大家都很难看。”
　　“王总，真的很抱歉。”他现在除了抱歉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王总，我去求求诗染的负责人，跟他道歉认错……”
　　“不必了，”王品打断了他：“诗染的那边的态度非常坚决，没有可能了，违约金已经打给人家了。”
　　“王总，我……”还没说什么呢，就被一阵电话打断了，“不好意思，王总。”
　　拿出手机挂断了电话，“王总……”
　　电话又响起了，王品也对他没了耐心，“好了，我觉得你最近还是休息一段时间把你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吧！”
　　“谢谢王总，给您添麻烦了。”
　　王品连看他都懒得看了。
　　他心里憋着火，快速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接听了电话：“姥姥，干什么？我正上班呢！”
　　电话里姥姥的声音有些着急：“小凡醒了。”
　　本该到手的事情因此黄了，这让对于小凡醒来本该惊喜的张得此时志有些不耐烦：“醒了就好了。”
　　“不是，他醒了正闹呢，不让别人靠近他，就要你，你要不请个假来医院一趟。”
　　张得志手叉着腰，竭力隐忍着自己的火气，舔了舔嘴唇，愤然挂掉了电话。
　　“哎，小志，你去哪儿？”同事看他脸色不好又拿起包。
　　“回家。”
　　“……”
　　张得志出门打车直奔医院，远远的就看到小凡病房门口站了几个护士，他加快了脚步，一进门就看到小凡站在病床上手里拿着枕头，哭得稀里哗啦的说着让他们离他远一点。
　　姥姥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小凡，是姥姥啊！”
　　他好像不认识姥姥一样，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哭喊着让姥姥别过来。
　　“小凡！”随着张得志强有力的两个字，现场迅速安静了下来。
　　小凡一看见他，哭得更凶了，“哥哥，哥哥……”
　　张得志走过去大声喊道：“你想干什么？”
　　小凡被他这么一吼，哭得更凶了，但还是朝着张得志伸出双手，“哥，哥哥……”
　　姥姥拉了拉张得志的衣服：“你好好说，别凶他。”
　　张得志认命般的叹了口气，尽量压住自己的火，放轻了声音：“姥姥你也不认识吗？”
　　小凡只是哭着朝他伸出手，想要张得志抱他，张得志偏偏就不抱他，察觉到张得志意图的小凡，哭得更大声了。
　　姥姥催促着他，“你快哄哄小凡，医生说要给他做个检查。”
　　医生适时插进来：“尽量让病人情绪稳定下来，我们好进行下一步的检查。”
　　张得志没办法，直接接住他，想抱小孩子一样一只手拖住他的屁股，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腰，生硬说道：“别哭了。”
　　小凡伏在他的肩膀上，不停地抽动着。
　　只是他真的不是小孩子了，抱着十分费力。
　　等哄好了小凡，张得志也冷静下来了，刚才升腾的火气也平复了下去，他拍了拍小凡的背，“为什么哭？”
　　小凡微微抽哒，“不知道，我看到他们我很害怕。”
　　张得志无语：“姥姥不是还在吗？”
　　小凡没说话，只是抱得他更紧了。
　　张得志拍拍他的背：“好了，别抱这么紧，我不会走的，我们现在去检查身体好不好？检查完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哥哥陪我去。”
　　张得志：“……好，我陪你去。”
　　他怎么觉得小凡生了个病之后，又小了几岁，以前若是有五六岁，六七岁的样子，现在就只剩四五岁了。


第三十章 好多人向我扑过来
　　张得志等在检查室的门口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钢筋穿透胸口的那个人，他还是自古走着，而那经过的医生护士还有病人家属都没有什么反应，好像压根就没有看到这个人一样，一想到这里，张得志碰了碰身旁的姥姥，“姥姥，你能不能看到那里有一个钢筋穿透胸脯的一个人走着？”
　　姥姥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了一眼，“哪里啊？没有啊，没看到啊？”
　　张得志，“……”
　　姥姥：“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张得志摇了摇头。
　　姥姥心系小凡，也没有深问。
　　张得志还是看着那个人，他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像在原地踏步，又好像是想撞墙，张得志看得正入神的时候，他突然回头了，冲着张得志呲嘴一笑，嘴里的血就顺着嘴角流淌而下，张得志心跳一滞，突然一个温热的东西搭上他的肩膀，“啊！”
　　“哥哥，你怎么了？”是小凡做完检查了。
　　张得志再次看向刚才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了。
　　“没事。”
　　一番检查下来，结果跟之前一样，什么毛病都没有，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更粘人了，“哥哥，哥哥，你等等我！”
　　“哥哥，你不要丢下我。”
　　“哥哥，你牵着我。”
　　“哥哥……”
　　张得志快被他的哥哥烦死了，“我不就在这儿嘛，你老叫我干什么？”
　　小凡立马嘴一瘪，又要哭，“啊！”张得志崩溃一声，“你别哭了，该哭的是我，我都还没哭呢，你总是哭什么？”
　　“小志，别这么不耐烦，小凡还生着病呢！”姥姥在后面说道。
　　“检查结果显示他什么病都没有，我快被他烦出病了。”
　　姥姥来到他身边一拍他的手臂，“乱说什么呢！”
　　“快，牵着小凡回家！”
　　张得志都不记得自己一个上午到底叹了多少次气，但他还是不情不愿的伸出自己的手给小凡，小凡几乎是立刻就握了上去，还是两只手一起，攥的紧紧的，生怕张得志会跑了。
　　到了门口去，姥姥让他们站在门外等，她进去找火盆去了，他们家一直有一个传统，从医院回来一定要跨一道火盆，寓意就是烧光身上从医院带回来的所有不好的东西。
　　“回到家了，可以松开我了吧？”张得志无奈的看着还攥着他的手的这个人说道。
　　小凡却摇了摇头。
　　“啧”张得志横眉冷眼，吓得小凡立刻放开了他的手。
　　但是张得志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张得志知道跟他说什么都没用，所以干脆就不管他了，你爱跟就跟吧，他尽量当做没有这么一个人。
　　“哥哥，我害怕。”
　　张得志捏住自己的手，隐忍着问道：“大白天的你怕什么？”
　　“好多人都向我扑过来。”
　　张得志猛然抬头，“你在哪里看到的好多人向你扑过来？”
　　“医院里，大街上，还有我们这里，都有。”
　　医院里可以理解，大街上还有这里难道又有人要死了？
　　张得志猛然抓住小凡的手，紧张道：“小凡，哥哥问你，那些人里面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小凡点头，“有看门的李叔，还有隔壁楼的赵奶奶和冯爷爷，还有果果。”
　　果果，赵奶奶和冯爷爷的孙女，两人的儿子儿媳在外省工作，留了两个老人带孙女，那个女孩长得非常漂亮，一双大眼睛和小凡的一样，每次见了他都会甜甜的喊上一句“小志哥哥。”
　　“小凡，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还有死亡时间的对不对？”张得志一把抓住小凡的手有些激动。
　　小凡点头，“明天再一个明天，他们坐着李叔的车，撞到了路边的栏杆上。”
　　“好，好小凡，这件事除了哥哥谁都不能说知道吗？姥姥也不行。”张得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有些紧张地说道。
　　小凡乖乖点头，“嗯，小凡只告诉哥哥。”
　　……
　　“赵奶奶，你们两天后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李叔一起出门？”张得志手里端着一杯水看着对面的老人问道。
　　一位慈祥笑着的老妇人笑了笑：“你怎么知道呢？后天果果有一个舞蹈表演，在彩阳大剧院，正好你李叔呢，也要去那边，所以我们就坐个顺风车一起去了。”
　　张得志了然，但还是问出了那句话：“赵奶奶，这个舞蹈表演能不能不去？”
　　赵奶奶收敛了笑容：“小志你是有什么事吗？这个表演还挺重要的，果果排练了很久呢！”
　　张得志不知道怎么开口劝说，他总不能直接告诉她，你们要是去的话就会死，“是这样的，赵奶奶，我前天在我们小区门口遇到了一个大师，他说后天我们小区的人都不能离开小区，要不然就会有血光之灾。”
　　赵奶奶突然笑了，“小志，没想到你一个大学生也会信这种事情，奶奶现在都不迷信了，要紧跟时代，相信科学。”
　　张得志着急：“是真的，赵奶奶，那个大师很灵的，他说的话从来没有出过错，赵奶奶，你就信我这一回吧！”
　　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赵奶奶也犹豫了，“小志，可是……”
　　“赵奶奶，真的，你就相信我吧！那天一定不要出门，毕竟命重要。”
　　看着他这么庄重又严肃的样子，赵奶奶沉默了一会儿，也严肃起来，“小志，果果这次的表演是全市的学校联合表演的，早就已经安排好的，现在说退出，学校那边不可能同意，你冯爷爷和果果的爸妈肯定也不会同意，这个机会对果果来说很珍贵的，我们不可能为了你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就放弃这个机会。”
　　“小志，奶奶很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但是赵奶奶一生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奶奶不相信老天会让好人这么轻易就受到伤害的，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
　　“不是，赵奶奶，我……”
　　赵奶奶却已经站起来了，“你冯爷爷和果果马上就回来了，我要赶紧做饭了，小志留下来吃个饭？”
　　张得志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起身道：“不了，谢谢赵奶奶，我就先回去了。”
　　赵奶奶也没有再留他：“那赵奶奶就不留你了，有空就到家里来玩啊！”
　　张得志心思沉重，点了点头：“赵奶奶再见。”
　　看着张得志走了，赵奶奶也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一笑置之。
　　张得志劝解不得，可他现在知道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肯定做不到，赵奶奶这里行不通，直接另想办法了……


第三十一章 庆幸的挽救
　　“李叔，吃饭呢？”张得志来到了门卫室，笑嘻嘻地探着头问道。
　　李叔嘴里还咬着一口面，含糊着“嗯”了一声快速吸溜了进去，“小志，你今天怎么知道来我这小门卫室了呢？”
　　张得志笑了笑，“李叔，找你当然是有事了。”
　　李叔擦了擦嘴，失笑道：“什么事还能找你李叔啊？”
　　“李叔，后天能不能帮我个忙啊？”
　　李叔托着下巴想了想，“后天？后天不行，我要去南边一趟，小志你那什么事啊？着急吗？”
　　“哦，是这样的，我姥姥生日不是快到了吗？我想去古玩市场给她挑选一个特殊的礼物，这方面我不是没有经验吗？想着您最有经验了，想让您帮我看看。”
　　“哈哈哈，算你小子有眼光，在这方面我还是能说的上话的。”李叔十分骄傲的说道
　　张得志赶紧笑道：“我就知道李叔您是专业的。”
　　“不过，”李叔突然转了话题：“不过我答应了果果家，要送他们去大剧院演出的。”
　　“再说了，你姥姥的生日过了吧？”
　　“没有，您记错了吧？”
　　李叔皱着眉头：“是吗？我记得你姥姥的生日是在前半年的？”
　　张得志干笑道：“没有，您记错了。”
　　李叔疑惑着点了点头，“哦～”
　　“李叔，我真的很着急，您就帮帮忙吧！”
　　李叔显得也有些为难，张得志立马又说道：“您放心，不就是送果果去大剧院吗？我找车送他们去，这样您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是不是？”
　　李叔看着他笑了，“也行，你要是能不让我难做，我就帮你这个忙。”
　　张得志：“那就交给我了，李叔，您就不用管了，我联系好车就去跟果果他们说。”
　　李叔：“好。”
　　张得志要走的时候，又转过头说道：“对了李叔，有空去检查检查你的车，轮胎刹车什么的，开了这么多年了，该换换换，啊！”
　　李叔笑道：“你小子惦记的还挺多，我本来打算等送了果果之后，就去看看的，后面的保险杠也坏了很长时间了。”
　　“那就好，您就等我给您打电话吧！”
　　既然他们是因为李叔的刹车出的事，只要让果果他们不坐李叔的车就好了，把他们分开，那这件事应该就不会发生了……
　　他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带着忐忑和李叔一起去了古玩市场。
　　“小志，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张得志却盯着地面发呆。
　　“小志？”
　　“哦，哦您刚才说什么？”张得志惊醒过来。
　　李叔：“小志你想什么呢？我问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张得志定了定心神，果果他们已经到大剧院了，肯定会没事的，“我也不知道，您帮我看看，只要是好东西都看看，但是，不能太贵。”张得志说最后一句话时候故意表现的有点不好意思。
　　李叔了然一笑：“知道了。”
　　最后张得志也不知道买了什么，为了感谢李叔，他还让李叔挑了一个他喜欢的东西送给他。两人刚回来，正好遇到果果和他爷爷奶奶回来，小女孩脸上还化着浓厚的妆，大眼睛更灵动了，扑闪扑闪着甜甜喊道：“李爷爷，小志哥哥。”
　　李叔：“哎，我们果果真漂亮。”
　　张得志也摸了摸她的脸，心里无比庆幸：“果果真漂亮，今天表演怎么样？”
　　果果娇俏一仰头：“特别好。”
　　冯爷爷看起来很骄傲：“嗯，我们果果以后是要站上大舞台的人对不对？”
　　“嗯哇，对。”
　　李叔：“哈哈哈，李爷爷等着看，果果加油！”
　　“加油……”
　　张得志心情非常好，他哼着小曲儿回了家，小凡又笑着扑过来，抱住他：“哥哥你去哪儿了？”
　　张得志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哥哥出去办点事，你在家做什么了？”
　　小凡笑着抱住张得志的脖子，正准备开口呢，却突然停住了，用手摸着张得志的脖子，“哥哥你脖子怎么了？”
　　张得志不明所以，“脖子怎么了？”
　　小凡却皱着眉头，“哥哥，你脖子这里有一片黑的。”
　　张得志满不在意：“那应该是哥哥蹭到哪里了，你帮哥哥擦掉。”
　　小凡用手搓了搓，小脸皱起：“哥哥，擦不掉。”
　　张得志也有些奇怪，放开了小凡，来到镜子处，坐看又看，奇怪道：“没有啊，哥哥脖子上哪里有黑的？”
　　小凡来到他面前指着张得志脖子左前方，“就在这里。”
　　张得志又靠近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脖子，还是什么都没有。
　　“小凡，昨天哥哥的脖子上有吗？”
　　小凡摇头，“小凡昨天晚上亲的时候还没有。”
　　张得志伸手摸了摸脖子，仔细感受了一下，不痛不痒也不酸，最重要的是，按照小凡说的，是今天才出现的，关键是他还看不出来，难道是因为果果和李叔他们？
　　他回头抓住小凡，“小凡，你看看，在哥哥身上还能看出什么来吗？”
　　小凡上上下下，转圈看了一遍，摇了摇头，“没有了。”
　　“……好，这件事别跟姥姥说啊！”
　　小凡点头：“好。”
　　“还有，你要是在看见什么的话，就告诉哥哥。”
　　“嗯。”
　　张得志正想着什么呢，小凡又说道：“哥哥，你的脖子不香了。”
　　张得志：“……”
　　他从来也不知道自己的脖子有香过，都是着小子说的，这也好了，以后小凡就不会再抱着他的脖子亲了……
　　正想着呢，小凡突然抱住张得志的脸，直直亲上他的嘴，“……”脑子瞬间一麻，所有的情绪都被抛却，只剩下嘴上温柔的触感和心脏的击鼓声。
　　小凡亲完又迅速放开他，照常笑了笑：“哥哥，小凡要去和姥姥去学习了。”说完去，就扔下还在原地发愣的张得志蹦蹦跳跳去找姥姥了。
　　自从上次他买了一堆小凡用不到的书之后，教育小凡的重任就交到了姥姥手上。
　　张得志愣了半晌反应过来之后，“我靠”一声，怎么有一种犯罪的感觉？
　　晚上的时候，他让小凡坐好，在他对面坐下，严肃又耐心的跟他说道：“小凡，以后像今天下午那样的举动就不能做了知道吗？”
　　小凡懵懵的眨了眨眼：“什么举动呀？”
　　张得志：“……就是，就是你亲我。”
　　小凡不解：“我之前也会亲哥哥啊！”
　　“……之前，那不一样。”
　　小凡歪了歪头：“怎么不一样？”
　　张得志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人瞪眼半晌，“……小凡，你已经大了，有些举动就不能对哥哥做了，哥哥明天会去帮你买一张床，明天晚上开始，小凡就要学着一个人睡了。”
　　张得志话刚出口，小凡立马皱起小脸，“我不要一个人睡，我想跟哥哥睡。”
　　张得志尽量放轻声音，想让小凡理解他的话，“小凡，因为你已经长大了，所以你要自己睡了。”
　　“小凡没有长大，小凡要跟哥哥睡。”小凡立马拉住了张得志的手。
　　张得志叹了口气，抽出了自己的手，“你是男孩子，要独立一点，不能总是亲我抱我黏着我。”
　　小凡委屈的看着张得志，已经带了哭腔，“哥哥，你是不是嫌我烦了？不喜欢我了？”
　　张得志：“……”
　　“哥哥，是不是小凡哪里做错了？”
　　张得志无奈，“不是……”
　　“那哥哥是不是不想要小凡了？”豆大的眼泪已经应声而落，落到了张得志的手背上，又烫又凉，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小凡，哥哥不是……”张得志语无伦次，抬手擦去了小凡脸上的泪，“唉～好了好了，和我睡和我睡好不好？不哭了？”
　　张得志赶紧好声哄着他，要是他的哭声把姥姥招来了，那就更麻烦了！
　　小凡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张得志，“嗯。”
　　说完又含着眼泪往张得志怀里钻。
　　张得志无奈又无法，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第三十二章 恢复正常
　　第二天一大早，张得志就被一阵警报声吵醒，张得志眯着眼起来，发现小凡也不见了，“小凡，”
　　刚出了房间门，就看到姥姥正在他的房间门口：“姥姥，你吓我一跳，你干什么呢？”
　　姥姥脸色有些不对，张得志突然心里有些不好，“姥姥，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姥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敛下眼眉，“我刚刚接到你张奶奶的电话，她说，你冯爷爷，赵奶奶和果果还有看门的老李，突然惨死在家中，一地的血，警察已经来了，我也去看看去，好歹邻里一场的。”
　　“什么？”张得志突然退后两步，不是已经没事了吗？不是昨天都好好吗？
　　姥姥眼眶红红的，好像脚步也沉重了几分，呲哒呲哒的出去了。
　　张得志站在门口，直到一股风吹动了他，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小凡呢？小凡，小凡…”
　　最后他在赵奶奶家楼下找到了小凡，他过去一把拉过了小凡，“小凡，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心神不宁的张得志没有注意到小凡的眼神和平常不一样，只是拉着他，“走，跟哥哥回家。”
　　小凡面无表情的跟着他回到了家，他才放开了小凡，失魂般的跌坐在沙发上，嘴里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呢？明明已经没事了，怎么可能……”
　　“因为这是世界的规则，自然的法则，没人可以违背。”突然传来的一股陌生又冷静的声音让张得志一个激灵。
　　他抬头看着远处那个身影有些恍惚，“……小，小，小凡？”
　　“哥哥，世界的规则是不能被改变的。”小凡冷冷的看着张得志，丝毫没有以前的可爱纯真的那个喜欢黏着他的小凡，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冷静又淡漠的正常人。
　　他迟疑着走向小凡，摸上他的脸，“小凡，你，你怎么了？”
　　小凡淡淡道：“我很好。”
　　张得志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小凡，你，你好了？”
　　小凡点了点头。
　　总算有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了，张得志高兴的拉住小凡，“小凡，你怎么突然就好了呢？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你还哭着抱着我说要和我睡在一起，你怎么突然就好了？”
　　“那有没有想起什么事？比如你是谁？你从哪里来的？还有你刚才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
　　小凡看着张得志，平静又淡然，“遇到你之前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刚才的事情就是因为你擅自干扰正常的自然秩序，所以遭到的反噬，会折损你的寿命的。”
　　张得志：“……”
　　“那果果还有赵奶奶他们是怎么死的？”
　　小凡：“直接身亡，毫无预兆。”
　　“那，小凡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小凡凝重着脸，摇了摇头，“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张得志心沉了沉，“我还以为能救下他们呢？”
　　小凡：“哥哥，你应该听过一句俗话，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你强行让他们多活了这么长时间，所以你也会受到寿命折损的惩罚。”
　　“哥哥，你记得，以后千万不能这样做。”
　　张得志颓废着点了点头，“做了也没用。”
　　说完又突然想起来，“对了，小凡，姥姥知道你已经恢复正常了吗？”
　　小凡摇头，“我没打算告诉姥姥。”
　　张得志想了想，点点头，“也好。”
　　赵奶奶他们突然死在家中，一点线索都没有，警察这几天按个给他们做笔录，了解情况，可是好几天过去了，什么收获都没有，张得志看着每天进进出出的警察，心里想道：当然查不出什么来了，他们是被鬼王亲自索命的！
　　“小凡，小凡，”
　　“小凡，你在哪儿？”
　　“小凡，”
　　四周一片漆黑，张得志一个人在黑暗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小凡，只是依靠着本能的指引，找着小凡。
　　“小凡，你在哪儿？”
　　“年轻人！”突然一股陌生的声音在他周围炸开，张得志突然紧绷起来，“谁，谁在说话？”
　　“不必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
　　张得志转着圈找寻着声音的来处，“你是谁？小凡呢？”
　　“我是谁暂时不能告诉你，可是你找的人却不是平常人。”
　　张得志眼睛紧紧盯着黑暗中的每一处，“你怎么知道？”
　　那声音却没有回答他，只是问道：“你最近身边是不是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张得志没有回答。
　　那声音继续说道：“这都是因为他，因为你带回了他，所以也带回了厄运，你身边的人才会一再收到牵连。”
　　“不可能，小凡就是普通人，不会的。”
　　“我知你不会轻易相信，且等着看，我们还会再见的。”
　　张得志缓缓睁开眼睛，想着刚才的梦，久久才平静下来，看向自己身边的人，自从小凡恢复了正常之后，睡觉也就不会抱着自己了。
　　真的是因为小凡吗？真的是因为他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不，不可能，小凡虽然有些不同寻常的能力，但是生死本就是无常的事情，肯定不会是小凡可以控制的……
　　可能是因为老朋友走的走，死的死，姥姥最近越来越没精神了，很少说话，经常自己一个人坐在窗户处向下看去。
　　“姥姥，您怎么了？”
　　姥姥回头，“唉，我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老朋友和之前的事情。”
　　张得志走到他面前，缓缓蹲下，“姥姥，我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你很不开心，但是生死有命，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姥姥拍了拍他的手，笑了笑，“姥姥知道，我都什么年纪了，很多事情都看得比较开。”
　　张得志笑道：“那就好。”
　　突然姥姥脸色一白，捂着自己肚子处皱了皱眉，张得志立刻紧张道：“姥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姥姥微微摇头，“可能是早上没吃饭，胃有点疼。”
　　张得志立马站起来去倒了杯热水过来，“姥姥，你先喝点热水，我去买点吃的，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姥姥点了点头。
　　买了饭回来的路上，看见了孤身一人的小凡，好像紧张的找着什么，张得志上去，“小凡，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
　　最近小凡总是一个人往外跑，问他干什么也不说。
　　“我出来走走。”
　　张得志也没有再问，只是说道：“好了，回家吃早饭吧，姥姥有些不舒服。”
　　小凡一听姥姥不舒服，也赶紧跟他回了家，回家就直接奔姥姥过去，“姥姥，好一点了吗？”
　　姥姥对小凡轻轻一笑：“好多了。”
　　张得志把吃的都拿出来摆好，“小凡，带姥姥过来吃饭，我去找胃药。”
　　小凡赶紧把姥姥馋起来，“姥姥，吃饭。”
　　“好～我们一起吃。”
　　姥姥吃完了饭，吃了药睡了，却还一直坐在姥姥床边盯着她，张得志悄悄过去，示意小凡出去。
　　两个人来到外面，张得志沉下脸看着小凡，“小凡，你最近都在干什么？整天早出晚归，有什么也不跟我说了。”
　　小凡偏了偏头，“没什么。”
　　“小凡…”张得志生气的叫了他一声，可当看到小凡的眼睛时，所有的话突然又问不出来了。
　　两人沉默着瞪了半晌，张得志才开口，“小凡，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
　　“……”
　　以前的小凡，所有的情绪都在脸上，现在的小凡整天面无表情，所有的情绪都看不出来了，他们之间好像突然陌生起来了？
　　张得志：“好，我知道了。”
　　本来想带着姥姥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可这小老太太倔的很，硬说自己身体啥事都没有，不用去，张得志也没办法。但是看着姥姥脸色红润了起来，也有说有笑的，张得志也微微放下了心，后面再慢慢劝她吧！


第三十三章 古月山之行
　　“小志啊，你这两天有时间吗？”姥姥有些小心地问道。
　　“姥姥，你有什么事吗？”
　　姥姥微微一笑，“姥姥最近做梦，梦到古月山，你最近要是有空的话，想让你陪我去山上看看。”
　　张得志，“好啊，我最近都没什么事。那我们明天就去。”
　　“好。”
　　古月山，山上有一个石凿的大月亮，传说以前是一个修仙求道的门派创立的，此山也因此得名古月山。
　　古月山的花草林木保存完好，空气清新，花晨月夕，冬日夏云，繁星如沸，所以也是一些人追求拍照打卡的美景胜地。
　　可是上山要爬石阶，姥姥毕竟体力有限，爬了几十阶就爬不动了，三人找了个凉亭休息，“这山上真是漂亮。”山谷吹来的风掀起几人的衣角，吹动几人的发丝，张得志面对着凉风长舒一口气，“是啊，我记得你以前拉我来的时候因为要爬台阶我还不愿意来，现在我知道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前仆后继的追着抢着要来这里了。”
　　“你呀，就是太固执了，我那时候那么劝都没用。”姥姥笑道。
　　张得志总觉得，在这美景的衬托下，姥姥都比平常温柔了许多。
　　小凡全程都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在姥姥说完话之后，递给她水，“姥姥，喝水。”
　　姥姥看着小凡温柔一笑，“好，谢谢小凡。”
　　喝完水，小凡又接过了姥姥手里的水壶，姥姥看着小凡，嘴角始终带着笑。
　　“小志啊，”姥姥突然叫道。
　　“哎，怎么了，姥姥？”张得志赶紧过去。
　　姥姥笑了笑，看向小凡，“姥姥呢，现在只对你有一个要求，照顾好你的弟弟，小凡。”
　　小凡和张得志皆是一愣，半晌后，张得志突然笑道：“我照顾他还照顾的不好啊？”
　　姥姥笑着摇了摇头，“是一直照顾好他。”
　　张得志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好像……
　　“姥姥，你这话说的，我还以为你要出远门不回来了呢？爬山爬的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张得志赶紧岔开了心思笑道。
　　“我害怕你忘了，时时提醒你。”
　　“不会忘的，放心吧！”
　　三人又休息了一会儿，张得志看着那望不到头的台阶，又看向姥姥，“姥姥，我们还爬吗？”
　　姥姥也抬头看了一眼，“爬，接着爬。”
　　姥姥这一辈子就没有认过输！
　　“好，爬。”
　　姥姥拄着拐杖，向上走去，旁边有两个年轻人，笑道：“奶奶，您这么大年纪了，也来爬山啊？”
　　“是啊，”姥姥笑了笑，“老人家也想来爬爬山。”
　　“您可真有心！”
　　“哈哈，老咯，走两步就歇一歇。”
　　“那行，您慢慢爬，注意安全！”
　　姥姥笑着对他们一招手，“好嘞，谢谢孩子们。”
　　两个年轻人说完就快步走出了他们的视线。
　　“小凡啊，累不累？”姥姥又看向旁边的小凡问道。
　　小凡赶紧扯起笑脸，看向姥姥，说道：“小凡不累。”
　　张得志看了他一眼，自从小凡好了以后，他就感觉自己和小凡之间好像有了隔阂，小凡也不黏着他了，晚上也不抱着他，有什么话也很少跟他说了，甚至两人独处时，再也没看见过他的笑脸了，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里都是他看不懂的冷漠。
　　小凡也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快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姥姥看了两个人一眼，“小凡啊，是不是跟哥哥吵架了？”
　　“……没有啊，姥姥。”
　　姥姥轻哼一声，“你们以为我看不出来啊，我还没老糊涂呢，你们跟平常一点都不一样。”
　　说完又看向张得志，“说吧，你又把小凡怎么了？这两天他竟然都不黏着你了。”
　　张得志看了一眼小凡，快速笑道：“姥姥，我能把他怎么样，我只是教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太黏人。”
　　“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了，而且现在是在外面，我两老黏在一起多不好啊！”
　　“是吗？小凡？”姥姥又看向小凡。
　　小凡点头，“对，哥哥跟我说，小凡是小男子汉，不能太黏人。”
　　姥姥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没关系，小凡还是孩子，可以黏人的。”
　　张得志，“……”
　　小凡：“……小凡想要做个小男子汉，保护姥姥。”
　　“哎呦，还是我的小凡乖，知道保护姥姥了？”
　　“嗯！”
　　“好好，我们小凡是小男子汉了，不过要是哥哥欺负你，你还是要告诉姥姥，姥姥帮小凡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您哪次不是直接就开打？”
　　姥姥撇了他一眼，“打完再讲道理，更有效果一些。”
　　张得志：“……”
　　他从小到大，还真是这样过来的，不论他做了什么，上来就显示一顿鞋底子招呼，等姥姥出完气了，才拉着哭哭啼啼的他讲道理，这一招特别有效，所以从小到大，他不知道白挨了多少打。
　　“哎呦！”姥姥一阵惊呼瞬间唤回了张得志的神游，一个冒冒失失的小子横冲直撞就往上跑，“跑什么？撞了人不知道道歉啊！”张得志扶住姥姥冲着上面那个奔跑的背影喊道。
　　小凡看着那个人的背影，眼神却冷了几分。
　　那人跑着跑着还回头看了一眼，不过不是看张得志他们，而是看向了他们的身后。
　　“这人怎么有些眼熟呢？”张得志嘟囔道。
　　“这孩子真行，别人都是爬山，他是跑山。”姥姥揉了揉被他撞疼的肩膀说道。
　　话音刚落，身后几个人又从他们身旁蹿了上去，比刚才那人还快。
　　“……”
　　“这是后面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都跑这么快？”姥姥看着那几个身影问道。
　　张得志摇了摇头，“我觉得刚才撞你的那个人有些眼熟。”
　　“你认识啊？”
　　张得志摇头，“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凡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调动情绪说道：“哥哥，姥姥，我们回去吧，小凡走不动了。”
　　“我们小凡走不动啦？”
　　“嗯。”
　　“好，那我们就回去。”
　　三人刚转身，张得志眼睛一亮，“我知道我在哪里见过那个人啦！”
　　“姥姥，那个人是个杀人犯。”
　　“杀人犯？”姥姥也震惊了。
　　张得志终于想到了，那个人就是杀害那个蓝衣服女孩一家的她的男朋友，“对，我看过的他的照片，我要赶紧打电话报警。”
　　小凡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哥哥，危险。”
　　张得志一抬眼就对上小凡的示意的眼神，张得志知道他的意思，姥姥在这里，害怕会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情，可是放任一个杀人犯就这样逃窜，更危险了。
　　姥姥也拉下了小凡的手，“小凡乖，来姥姥这里。”
　　拉走了小凡，又看向张得志，“既然能确定的话，就赶紧报警，不能让这样的一个杀人犯逍遥法外。”
　　张得志看了小凡一眼，还是拨打了电话。
　　警察来的速度超乎他们的想象，一问才知道，原来刚才后面追上去的那些人就是便衣警察，这个人的行踪，他们早已经掌握了，可是在追踪的时候，被他发现了，跑上了这里，他们也不敢声张，只是在悄悄地疏散人群。
　　张得志和小凡姥姥也被他们护送下了山，送他们下来的人让他们赶紧回家。
　　三个人站在原地还没动作呢，就听着蜂拥下来的人说，那个人好像再上面劫持了人质，现在双方正在僵持。
　　他们虽然心里慌张害怕，但也没有离去，只是在下面想等等结果，好求个安心。
　　“这年轻人的一辈子就算是毁了，唉~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杀人？”
　　“有些人杀人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只是因为觉得有趣，所以就做了。”
　　“小凡？”姥姥惊奇地看着他，好像在询问他是怎么说出这么一句话的。
　　“……哦，姥姥，小凡是在电视上看到的，小凡学的像吗？”
　　姥姥松了口气，“像，都吓到姥姥了，姥姥差点以为刚才的人不是我可爱的小凡呢！”
　　张得志却知道他这并不是学得什么电视剧，这就是他的心里话，因为他刚才看到了一种极其陌生又极其可怕的眼神。
　　过了几十分钟，警察拷着那个人下来了，后面还搀扶了一位孕妇，估计可能就是刚才被他挟持的那个人质。
　　那个罪犯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害怕甚至是悔恨，他是在笑，他的头甚至高傲的扬起，不屑的向后看了一眼。
　　”快走，看什么看！”警察推了他一把，一个趔趄，抬头正好看见他们。
　　张得志明显的看到那人愣了一下，然后直勾勾地盯着小凡，张得志也转头看向小凡，他眼睛用力的瞪向那个人，他又看到小凡的手指动了动，然后两跟交叉在一起，彷佛结什么印一般。
　　突然那人脸上的表情开始惊惧起来，甚至嘴唇都开始微微发抖，紧接着整个人都开始抽搐起来，“啊！”
　　押着他的警察突然惊叫一声，松开了手，只因为从他身上，嘴里，鼻子里，眼睛里，耳朵里突然开始流血，周围的围观群众也都惊叫几声，赶紧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张得志惊恐中再次看向小凡，发现他嘴角微微勾了勾，眼神轻蔑地盯着远处那个在地上扭曲的罪犯，不屑一顾。
　　张得志：“……”
　　最后那人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预兆地就那样死了，有一些迷信的人甚至开始扯出什么冤魂复仇的报复来，而小凡从始至终都很淡定又很可怕。
　　这也让张得志对小凡多了一份畏惧。
　　那人的死因，最后竟是被千刀万剐，等法医剪开他的衣服的时候，只剩下一具挂血带丝的血骨。由于他的死因和死状太过诡异，对外都说是突发恶疾去世的。
　　不过，普通又无聊大众还是更相信冤魂索命的说法！


第三十四章 可爱的小凡又回来了？
　　“哥哥，你在想什么？”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张得志浑身一紧，又想起了今天下午的事情。
　　“小凡，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小凡点头，“嗯。”
　　张得志舔了舔嘴唇，“小凡，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凡擦头发的手一顿，看向张得志，张得志无端的又想起了他下午的眼神，小凡只是看了一眼便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每天跟我睡一张床，吃一锅饭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此话一出，两人都是一阵沉默，只剩下眼神的变换，小凡率先移开了视线，“我可以不说吗？”
　　“可以。”张得志的干脆让小凡都错愕了一下。
　　“那你告诉我，你这些天天天早出晚归到底再做些什么？”
　　“……这个，暂时也不能告诉你。”
　　张得志，“……”
　　“好，这些都不能说是吧？那今天下午的那个人为什么会突然毫无预兆的就死了？”
　　小凡终于再次看向张得志，他从张得志的眼里看出了怀疑还有害怕，“哥哥不会以为那个人死了是我做的吧？”
　　张得志，“……”
　　小凡冷笑一声，“我还没有能力能凭空杀人呢！”
　　张得志的眼神突然软了下去。
　　“我承认，这种罪人我恨不得马上把他们打入地狱，让他们生生世世不得超生，受尽煎熬和折磨，不过，我不会直接杀人的。”
　　张得志看向小凡，希望从他的神情还有眼神中看出些什么，可是他忘了，小凡今时早已不同往日，他再也不可能看透了。
　　“小凡，你身上有太多疑点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了，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包括你的转变，我到现在都觉得很奇幻，你怎么突然就好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不爱笑也不爱黏着我……”张得志刚一抬头，就看到近在咫尺的脸，带了隐隐笑意，“所以哥哥是因为我没有黏着你所以不高兴了？”
　　张得志，“……”
　　他的眼睛确实太漂亮了，犹如摄魂一般。
　　张得志慌忙移开了头，“不是，我在跟你说很严肃的话题，你不要……”
　　小凡突然抱住他，亲了他的脸，“哥哥，现在有没有开心一点？”
　　“……”
　　张得志反应过来，赶紧一把推开他，红着脸，“你，你，你现在已经好了，不能再随便亲我了！”
　　小凡却不以为然，“我之前不也亲你吗？”
　　“那，那不一样，那时候你还是小孩子。”
　　“不都一样嘛！”
　　“不一样，现在就是不能随便亲我。”张得志说完就急急进了卫生间。
　　小凡，“……”
　　张得志急急来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撩起水泼了泼自己的脸，然后长叹一口气，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张得志出来的时候，小凡已经睡着了，张得志关了灯慢慢的掀开被子一角，轻轻躺了上去，他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想起了这些日子的离奇遭遇，随便一件说出去都会被当成神经病的……
　　他前面二十几年活得平平庸庸，没想到捡了一个小乞丐回来后，就波澜不断……
　　沉思间，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其实张得志没说出来的是，小凡睡着了以后，还是会本能的就找过来抱着他。
　　张得志微微转头，虽然看不见小凡的脸，但他能感受到呼出到自己脸上的热气，这是只有人才能呼出的热气，也是只有人才能有的体温……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搭上小凡的胳膊，也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
　　张得志在外面就听见了小凡的声音，一瞬间有些恍惚，好多天小凡都不曾这样叫过他了，怎么今天早上……
　　“小凡，怎么了？”
　　小凡一看见张得志，立马泪眼婆娑着就朝着他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带了点哭腔说道，“哥哥，你去哪里了？”
　　张得志，“……”
　　“小凡，你……”
　　“哥哥，怎么了？”他纯真的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张得志，张得志突然迟疑了一下，“你不是已经好了吗？”
　　小凡大大的眼睛里有着不解，“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他不是已经恢复智力了吗？怎么又会……而且他好像还不记得？这其中有什么缘由吗？
　　“哥哥，你在想什么？”小凡摇了摇张得志。
　　“……没什么，哥哥刚才在外面呢，你自己换衣服出来。”
　　谁知小凡立马皱起脸，“我不要，我要哥哥给我换。”
　　张得志，“……”
　　冷漠和可爱切换的这么随意，张得志一下子有些适应不过来。
　　吃饭的时候姥姥看小凡黏张得志黏的紧，欣慰的笑了笑，“你们和好了？”
　　张得志，“我们一直都很好啊！”
　　“你们前两天都不说话的。”姥姥撇了撇嘴！
　　张得志，“……”
　　“哥哥，我想喝粥，我要你帮我盛。”小凡把自己的碗递给了张得志。
　　“顺便给我也盛一碗。”姥姥也把自己的碗递给了张得志。
　　“……”张得志起身去盛粥，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了，他总觉得小凡这次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若硬要说一个的话，可能是更黏他了？不过他以前也是这么黏他的。
　　“哥哥，你要去哪里？”
　　张得志无奈扬了扬自己手里的垃圾，“我去楼下扔垃圾。”
　　“我跟哥哥去。”
　　张得志，“……愿意去就走吧！”
　　小凡立马过来紧紧地攥着他的手。
　　“小凡？”
　　“嗯？”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和姥姥一起去古月山的事情？”
　　小凡摇头，“古月山是哪里啊？我们什么时候和姥姥去过？”
　　“那你记得夏奶奶还有果果吗？”
　　“果果我记得啊，她还给我吃过糖呢！对了哥哥，我们去找果果玩吧！”
　　张得志，“……看来你好了那段时间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
　　“嗯？哥哥你在说什么？”小凡偏头问道。
　　张得志摇了摇头，“没什么。”
　　“小志，扔垃圾啊？”谢瑞，一个小区里为数不多和他同龄的人，长相清爽干净，看样子刚下班回来。
　　“嗯，你刚下班？”
　　“对啊！回家还要继续加班呢！”
　　张得志笑了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哈喽，小凡，你好。”他朝着小凡伸出了手。
　　小凡却一把打掉了他的手，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偏过头不再理他。
　　“小凡，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谢瑞笑了笑，“没关系，孩子嘛！”
　　“那我先回家了。”
　　张得志点头，“嗯，再见。”
　　看着谢瑞走出一段，张得志板着脸看向小凡，“刚才人家跟你打招呼，你为什么那么没礼貌？”
　　“哥哥，他是个坏人，你不要和他说话。”小凡看了看谢瑞的背影说道。
　　张得志抱起胳膊，好笑道：“你和人家面都没见几次，你就说人家不是好人？”
　　小凡不服气，嘟起嘴“哼”了一声，“他真的不是好人，他身旁有一个姐姐告诉我的。”
　　“还姐姐？他身旁……”张得志突然顿住，“你说他身旁跟了个，姐姐？”
　　小凡点了点头，还抬手指了指，“就在他旁边走着，哥哥看不见吗？”
　　“……那，那个姐姐长什么样子？”
　　小凡又看了看，才说道，“姐姐穿着一件白裙子，没穿鞋，她的脸很白，她浑身都湿透了，你看，地上都是姐姐身上滴下来的水。”
　　张得志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一点水渍都没看见。
　　“姐姐再见！”小凡还欢快的朝谢瑞那边招了招手。
　　张得志却一把拉下来他挥舞的那只手，脸色严肃，“走，我们回家。”
　　“好。”
　　这次倒是没有之前几次那么害怕了，毕竟自从把这个小祖宗带回来之后他每天过的都是心惊肉跳的，早已经有了抗体。
　　只是他在想，要不要提醒谢瑞一下，可是他和谢瑞也不是很熟，莫名其妙去跟人家说你可能被鬼缠上了，最近要小心一点？人家会认为他是个傻缺的。
　　其实张得志和谢瑞也不算是非常熟悉，顶多算是普通朋友而已。
　　“哥哥，我想抱着你。”小凡奶声奶气的对着张得志说道。
　　张得志从书里抬起头来撇了他一眼，“好好看你的动画片。”
　　小凡却拿着手机噔噔噔跑过来，把张得志胳膊拉起来搭在自己肩上，然后趴在张得志胸膛上，满足的看起了动画片。
　　张得志被动的抱了一个比他身量还高一丢丢的人，只能是叹气了，“等你好了，你一定会后悔你现在的行为的。”
　　不过说归说，他还是觉得这样的小凡更可爱，顺手帮他顺了顺毛，他现在头发长长了，每次睡完觉起来的造型都有点像花仙子。
　　第二天早上，张得志又遇见了谢瑞，“这么巧？”
　　张得志点头，“我刚买了点早饭回来。”
　　谢瑞，“你最近休假吗？”
　　“……是，最近一段时间休假。”还是被动的。
　　“真是羡慕你。”谢瑞笑道。
　　张得志“嗐”一声，“你想休也能休。”
　　谢瑞却摇头，“我要是休一天假，半个月工资就没了。”
　　“那你赶快回去吧，我先去上班了，我们有时间再聊，再见！”
　　张得志点头，看着谢瑞走出去一步，然后又喊住了他，“谢瑞！”
　　谢瑞停下脚步回头，笑着问道，“怎么了？”
　　张得志静默一瞬，说了句，“注意安全！”
　　谢瑞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笑，说道：“谢谢！”
　　他也看不见那个女鬼，不知道今天她还有没有跟着谢瑞，不过他看着谢瑞的背影时，总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凉意传遍全身。


第三十五章 柴大师
　　暂时放下了谢瑞的事情，吃完了饭他又厚着脸皮给王品打了个电话，想试试看能不能回去上班，这一天天的总是这么呆着也不是回事儿啊？
　　可是给王品打了好几个，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张得志虽心有疑惑，但也只能作罢，明天再打吧！
　　想着谢瑞的事情，他又拉来了小凡想问问具体情况，倒不是他爱管闲事，烂好心，只是这事儿赶到他面前了，如果是一条人命的话，他还是要问清楚的，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跟谢瑞说。
　　“小凡呀，你昨天说看到谢瑞身边有一个姐姐是吗？”
　　小凡点头，“对啊。”
　　“那你能告诉哥哥，那个姐姐会不会伤害谢瑞呢？”
　　小凡皱了皱眉头，“哥哥你是不是想帮那个坏人？”
　　“……不是，哥哥就是随便问一下。”
　　小凡摇了摇头。
　　张得志有些没懂，“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会？”
　　小凡，“暂时不会。”
　　“暂时，那就是说以后就会了？”
　　小凡摇头，“小凡不知道。”
　　张得志，“……”
　　张得志赶紧上网查了查鬼魂会不会对人造成伤害，得到的多数答案都是不会，可也有例外情况，如果怨气深重，而且死前又举行了什么特殊仪式，比如红裙，蜡烛这类的话，可能就会。
　　还好，还好，那应该不会吧？否则那个女鬼也不会一直跟在他身边什么都不做了！
　　不过网上查来的事情也不能太当真，当初小凡的事情他在网上查了半天，只得出了一个结论：不是他有病就是你有病。
　　纠结了一会儿，张得志有些头疼了，他很讨厌多管闲事，可是偏偏闲事就往他跟前掉，要是他不管，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万一谢瑞有个什么意外，他的良心怎么能好过呢？
　　“啊！！！”张得志烦躁的倒在床上喊道。
　　“哥哥，你怎么了？”小凡听见他喊突然跑过来关切地问道。
　　张得志从床上抬起头来，幽怨的撇了小凡一眼，“没什么！”
　　“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小凡有些紧张。
　　“我舒服的……”说着猛然从床上窜起来，“很。”
　　小凡被他惊了一跳，“哥哥，你……”
　　张得志赶紧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电脑，找到了刚才看过的一个广告，“驱鬼辟邪，求财转运，灵异事件！就是这个。”
　　他可以去找个大师看一看啊，小凡的事情还有他身上的这些事情，正好都可以借机看一看啊，他怎么才想起来呢！
　　小凡看着他风一阵儿，雨一阵儿的，默默离他远了一点。
　　第二天一大早，
　　“小凡，好了没？我们要走啦！”
　　“来啦，来啦！”小凡快速跑了过来。
　　他网上预约了一个柴大师，今天要去拜访。
　　不得不说，这大师是真贵啊，就一个预约费，就要一千块。
　　“小凡，一会儿我们进去了，你不要说话，就安静站在哥哥身边好不好？”张得志拉着小凡提前嘱咐，以防万一他乱说话。
　　小凡点头，“小凡知道。”
　　张得志看电视上这种大师的住的地方都是神秘阴森，纱幔烛火的，可是这位柴大师的地方好像跟一般办公室差不多哎，除了绿植多一些。
　　他们刚走进去，就有一个身着正装的女孩子过来接待他们，“两位请稍等一会儿，到你们了我会告诉两位的。”
　　“好的，谢谢！”
　　“不客气。”
　　张得志看了看，好像人也不是很多，也不知道这个人灵不灵？要是不灵的话，那他这几千块钱不是白花了？预约一千，尾款两千。
　　“哥哥，这是什么地方啊？我们到这里干什么？”
　　“嘘，从现在开始就不能说话了。”
　　小凡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点了点头。
　　没等一会儿，刚才那位接待他们的小姐就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房间内，要不是有人带路，他还以为自己进错了呢？喜欢绿植没错，可是堆了满屋子的绿植就有些多了吧？还是大师都有一些特殊的癖好？
　　“我只是比较喜欢绿植而已，所以就多放了一点。”一道年轻的女声从眼前的纱幔中传出。
　　张得志一时没防备，被她的声音吓得心跳都快了几分，但他还是笑了两声说道：“大师真是好雅兴。”
　　他只能透过纱幔看见里面一个人形，还有刚才的声音，没想到这个柴大师是个女的。
　　“请坐！”
　　张得志拉着小凡在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大师才开口，“你要求什么？”
　　“哦，是这样的，大师，我最近身边有一些灵异事件，我想请您帮忙看看。”
　　“哦？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我身边好像发生了一些灵异事情，有的人莫名其妙就死了，而且我有时也能看见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你是说鬼？”
　　“对。”
　　“你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我的上一个客户总说她家里有鬼，原因是家里的东西莫名其妙的就会出现在别的地方，家里的家具总会自己移动，到了半夜十二点，家里的灯总会一闪一闪的，最重要的是，她说她曾经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身后站了一个'人'，但是你知道最后的真相是什么吗？”
　　张得志，“……是什么？”
　　“因为这一切都是她的丈夫搞的鬼，她的丈夫出轨，为了让她发疯精神失常好独占家产，所以他花钱找了人在家里装神弄鬼！”
　　张得志，“……”这怎么有些像他看过的一部恐怖片的情节？
　　“您的意思是，这世上没有鬼？”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身边总是发生莫名其妙的事情，那问题自然也出现在身边人身上。”
　　“身边人……”张得志不自主地就看向小凡。
　　“大师，我还有一个问题……”
　　“我一次只回答一个问题。”大师高冷的拒绝道。
　　张得志，“……”
　　“不过，你可以说来听听。”
　　张得志，“……”合着都是按照您的心情来的呗！
　　“我有一个朋友，他最近好像被一个女鬼缠上了，想请问大师这个女鬼会不会伤害他？”
　　“我不是神仙，就这样凭空不会知道你的朋友会不会受到伤害。但如果你的朋友还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的话，就证明这个女鬼伤害不了他，如果你的朋友身上已经发生了一些灵异事情的话，那我建议他亲自来我这里一趟，我才知道如何解决。”
　　张得志，“好的，谢谢大师。”
　　“如果问完了，在门口拿上灵符，就可以离开了。”
　　“好的，多谢大师。”
　　张得志拉着小凡，拿上了那个灵符，刚准备走的时候，大师突然又开口了，“你身边的人，”她特意加重了“人”的语气，“留不得。”
　　“啊？”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张得志，“……哦，好，大师再见。”
　　拉着小凡来到外面，小凡重重出了一口气，“哥哥，憋死我了。”
　　张得志却看着手中的灵符，想着她那句，“你身边的人留不得！”
　　身边的人，是指小凡吗？还是其他人？亦或者是泛指？
　　“哥哥，这是个什么呀？”小凡晃了晃手中的灵符问道。
　　“这个，是保佑平安健康的符。”
　　小凡偏着头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那小凡要把灵符送给姥姥。”
　　张得志看着他真诚的笑脸也跟着笑了笑，有可能身边的人说的不是小凡，对吧？
　　“小凡真乖！”
　　摸了摸小凡的头，笑道，“回家吧！”
　　“好～”
　　那会儿被大师的气场压倒了，等出来被风一吹张得志才反应过来，自己花了三千块钱就买了两个灵符啊！那些话大师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啊，他感觉酝酿酝酿他也是能说的出来的……
　　顿时就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了！


第三十六章 传递好运和健康
　　还好，走到楼下的时候，又遇到了谢瑞，“我们最近总是好巧不巧的遇到。”
　　张得志笑了笑，“说来真是很巧，我们刚回来。”
　　谢瑞也笑了笑，“那我们就是很有缘了。”
　　小凡却防备的盯着谢瑞，紧紧抓着张得志。
　　“小凡，你好呀！”
　　“哼。”小凡躲到了张得志身后。
　　张得志，“……你别理他就好了。”
　　“刚下班吗？”
　　谢瑞点头，“嗯，刚下班回来。”
　　“周末了，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谢瑞闻言叹了口气，“放松不了，周末在家也要加班啊！”
　　“呃……那就只能祝你好运了。”
　　谢瑞：“哈哈哈，那就谢谢你了。”
　　张得志，“那我们就先上去了。”
　　“好，那我们就靠缘分再见了。”
　　张得志笑了笑，“可以试试看。”
　　两人看着谢瑞走了，张得志赶紧靠近小凡悄声问道：“小凡，哥哥身旁还跟着那个姐姐吗？”
　　小凡点头，“嗯，跟着呢！”
　　“……看他面色红润，有说有笑的，应该没有什么影响吧？”张得志看着谢瑞的背影嘟囔道。
　　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灵符，一千五一个呀，该不该给谢瑞一个呢？说到底谢瑞跟他也没关系是不是？可好歹也是相熟一场，视而不见也不是他的风格啊？
　　哎呀，真是纠结！
　　可是第二天下午两人就又遇到了，不过这次谢瑞却是有正事儿找他帮忙。
　　“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虽然让你做这个有些大材小用了，但是我这个朋友要的比较急，我认识的会设计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个了。”谢瑞还有些不好意思。
　　张得志摆了摆手，“没关系，反正我最近在家也没事，就当练练手了。”
　　谢瑞，“不过你放心，他要的比较急，说是价钱可以出双倍。”
　　张得志，“……你朋友嘛，不用，正常就行。”
　　谢瑞笑了笑，“那我就替我那个朋友谢谢你了。”
　　“你跟我说一下要求，我争取早点赶出来给你。”反正张得志就是设计商标的，这也算是赚点外快了。
　　谢瑞递给他一个文件夹，“他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算是属于比较高端一点的定制西装，虽然说是西装店，但其实他是直接买了一块地，里面直接是一条龙的服务，他希望标志简单高端一些就可以，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你自己发挥就可以。”
　　买了一块地啊？这得多有钱？那他做完多要一点也不是不可以了？
　　“没问题，我看看资料，争取晚上搞定。”
　　“好，那就辛苦你了。”
　　“没事儿。”有钱赚他就不觉得辛苦。
　　抱着文件夹跑上楼，就打开电脑看了看资料构思起来，在国外留学的回来的，多少也应该带点国外的元素进去，高端，简单，纯色，线条……
　　为了让客户满意，张得志熬夜设计了两版不同风格的让他挑选，一版是极简的纯色外国风格，一版是色彩鲜明的国家风格。一大早就给谢瑞发了过去，让他给他的朋友看看，要是不满意可以修改或者可以重新设计。
　　谢瑞说了句辛苦了，就把设计图发给他的朋友看了，张得志正好趁这段时间补个觉。
　　下午谢瑞的电话就过来了，约他在外面的咖啡厅喝杯咖啡。
　　张得志起来收拾好就带着那个小跟屁虫赴约了。
　　“为了感谢你帮我这个忙，今天我请客！”
　　“小凡，这里的蛋糕很好吃的，我帮你点了几款你尝尝。”
　　小凡看了张得志一眼，又看着谢瑞说了句：“谢谢！”
　　这也算是小凡第一次对谢瑞不那么敌视，但他依然喜欢不起来谢瑞。
　　“你太客气了，我也不是白干的。对了你那个朋友怎么说，还满意吗？”张得志很期待他朋友的反馈。
　　谢瑞却神秘一笑，“满意是满意，不如你猜一下，他对哪张图比较满意？”
　　张得志想了一下：“第一张。因为他毕竟是在外国生活学习，应该觉得熟悉吧？”
　　谢瑞笑了笑，却换了一个话题，“你自己比较喜欢哪一张？”
　　“我吗？我当然是喜欢第二张了。第一张是运用我的想象和学过的知识，参考了很多国外标准的构图颜色，而第二张是直接根据我们国家的一些建筑设计的颜色，图形做出来的。”
　　张得志一直觉得我们国家的古人的设计智慧无与伦比，那些色彩的运用，图形的设计，建筑的布局和规划，直到现在都是非常让人们受益匪浅的。
　　谢瑞看着他说的笑了笑，“我也喜欢第二张，我朋友也喜欢第二张。”
　　“真的吗？我还以为他会喜欢第一张呢？”张得志有些惊奇。
　　谢瑞笑着为他解释道：“虽然他一直生活在国外，但他对我们国家的文化还是很热爱的，所以一眼就看中了你的第二张设计图。”
　　能得到认可，张得志还是很高兴的，“幸亏我当时多设计了一款，要不然还不能让你的朋友满意呢！”
　　“这件事也算成了，我请你吃个饭吧？”
　　“就算请，也应该是我请你啊！”
　　谢瑞笑了笑，也没有推辞，只是说道：“你的劳务晚一点转给你。”
　　“嗐，不急。”
　　谢瑞：“你大学专业学的就是设计吗？”
　　张得志点了点头，“视觉传达设计。
　　“那你们都学些什么？
　　“有很多啊，商标，杂志，报纸，书籍，平面广告，海报，广告牌，网站图形元素……”
　　他们两个聊了一下午，从大学生活聊到现在工作，越聊越投机。
　　小凡看着他们吃了一下午的蛋糕，难得没有打扰他们。
　　只是走的时候，小凡拉着张得志的手又说道：“哥哥，他后面跟了个小孩子。”
　　张得志笑着的脸一僵，“小孩子？”
　　小凡点头，用手指着谢瑞的身后，“哥哥，就在那里。”
　　张得志：“……”
　　“谢瑞，等等。”
　　谢瑞停下回头，“怎么了？”
　　张得志看着他，却不说话了。
　　谢瑞有些茫然，“怎，怎么了吗？”
　　“哦，呃，这个，这个给你。”张得志掏出来自己的那个灵符。
　　谢瑞有些愣，“这是？”
　　“哦，这是我求的灵符，大师给了我两张，说是要送出去一张，分享给别人，这不刚好你在这儿嘛，就把平安健康分享给你吧！”
　　说完还在心里回味了一下，觉得自己找个说辞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谢瑞只是看着他手上的灵符，没有动作，“？？你不信这些吗？”张得志觉得自己的行为也是有些奇怪。
　　“……哦，没有没有，我信的，我信。”
　　“那就好，这个灵符可一定要随身携带，保平安驱邪的。”
　　谢瑞拿过了那个灵符，对着张得志笑了笑，“谢谢你！”
　　张得志觉得他的笑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放在心上，“没事儿，都是邻里邻居的。”
　　“那我们就先回家了，再见！”张得志怕他怀疑，赶紧拉着小凡就走了。
　　谢瑞，“再见！”
　　张得志转身松了一口气，人家好歹也介绍了工作给他，送他一张灵符也没什么，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了，也就不用一直惦记着了。


第三十七章 人性都是自私的
　　其实他做这一切事情都是为了给自己求个心安，这是他后来才明白的道理，他问身边的事情，只是想大师能给他一个安心，不管这些事情和小凡有没有关系，就算真的是因为小凡，他也会因为自己的私心不会承认，不会赶走小凡，他只会装作糊涂；而给谢瑞灵符只是害怕万一因为鬼魂索命，谢瑞有个好歹，他良心上过不去，所以给了他灵符，就算万一意外还是发生了，他也能安慰自己，他做了的，不灵就不能怪他了，所以他又可以装作和自己毫无关系！
　　原来，人性到底都是自私的！这也是他后来才明白的道理。
　　后来的几天张得志有空就经常和谢瑞在一起，聊久了发现两人的三观还有喜欢的东西都很契合，所以两人越来越熟悉，走得也越来越近。
　　谢瑞可以算得上是张得志人生意义上的第一个和他谈得来的朋友。
　　可是两人这样一来二去的小凡却不乐意了。
　　“哥哥，他真的是坏人了，你怎么能不相信小凡呢？”小凡的小脸故作严肃，让人有些想笑。
　　张得志稀罕的捏了捏他的脸，“又是他身边那个姐姐告诉你的？”
　　“除了姐姐，还有一个奶奶。”
　　张得志，“……”怎么，怎么就又多了个奶奶？
　　“怎么又多了个奶奶？那就是说他现在身边有三个鬼了？”
　　小凡点头，小脸还是皱着。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事你总说他是坏人？”
　　小凡虚张声势地张了张嘴，然后又委屈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小凡为什么就能确定他是坏人了呢？”
　　“……他，他”小凡气急，“他就是坏人，他全身上下都是黑的。”
　　“好好，他是坏人，是坏人，哥哥以后少跟他说话啊！”
　　小凡这才气顺一点，赌气般地“嗯”了一声。
　　直到现在，张得志也只是以为小凡看见了谢瑞身边有几个鬼魂所以才认为他不是好人的，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他觉得可能是谢瑞的体质比较招鬼？这也没什么的，虽然听起来挺害怕的，可是他每次一看见谢瑞就会忘了他身边还跟着三个鬼的事情，可能也是承受能力变强了，竟然不觉得有多害怕。
　　“哎，你今天没去上班吗？”
　　谢瑞笑了笑，“我觉得你说得对，所以准备请几天假休息休息。”
　　“这就对了，挣钱也不能太拼命。”张得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今天小凡怎么没跟着你啊？”谢瑞笑问道：“他不是你的小尾巴吗？走哪儿都跟着。”
　　张得志尬笑两声，“他就是没有安全感，所以喜欢跟着我，今天他跟姥姥出去买东西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张得志“嗯”了一声，“你问。”
　　谢瑞，“你当初为什么会把小凡留在家里？养一个孩子，还是这么特殊的孩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问的这件事情，其实张得志在夜深睡不着的时候也想过，可是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可能是看他太可怜了吧！傻乎乎的拉着我的手叫哥哥，脑子一热就留下来了。”
　　张得志说完，忽然感觉一股炙热的视线，他看向那股视线的主人，“怎，怎么不说话？”
　　谢瑞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好像除了笑意，还有些柔情和一种让人浑身不舒服的情愫？
　　“有什么不对吗？”张得志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谢瑞收回眼神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人！”
　　“啊？”
　　“像你这么善良的人现在不多了。”
　　“善良？”张得志笑了笑，“也没有，我就是觉得他可怜而已。”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同意留下他，还是姥姥据理力争，所以他才能留下来的，要说真正善良的人，是我姥姥。”
　　谢瑞温柔一笑，“他很幸运，遇到了你们。”
　　“我觉得是我们都很幸运，以前我总是以为他是个麻烦，可是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一切都是缘分，他也给我们带来很多感动，温暖还有陪伴。”
　　谢瑞看了他一会儿，“嘶”了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我们这么谈得来？”
　　“你还说呢，之前每次跟你打招呼，你都表现的很高冷的样子，我以为你是不喜欢跟别人交朋友呢？”
　　“我很高冷？”
　　张得志点头笑，“对啊，你天天板着个脸，跟你打招呼，你也只是淡淡回应一下。”
　　谢瑞想着笑了笑，“我只是有点慢热，不是高冷。”
　　“现在知道了！”
　　说着就看到姥姥和小凡回来了，好像还提了一大包东西，张得志赶紧站起来，“我姥姥和小凡回来了，我去看看。”
　　谢瑞也跟着他一起起身过去了。
　　远远的就看着小凡张着手向张得志跑过来，“哥哥，你是来接我们的吗？”
　　张得志伸手接住他还有他手里那包东西，“是啊，累不累？”
　　小凡摇头，“不累，小凡最喜欢逛超市了，哥哥，下次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好～”
　　小凡笑着的脸在看到谢瑞之后立马就变了，“哥哥，他怎么又来了？”
　　“小凡，对人要有礼貌，要先打招呼。”说完又给姥姥介绍道：“姥姥，这是谢瑞。”
　　姥姥看着谢瑞点头，“见过，就是这孩子好像很少说话。”
　　“姥姥，您好！”
　　“哎，小谢你好，上家里去坐坐吧！”
　　“不要。”小凡立刻喊道。
　　姥姥被小凡突然激烈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小凡，怎么了？”
　　“姥姥，我不喜欢他，不要让他去我们家里。”小凡拉着姥姥的手臂撒娇似地说道。
　　张得志抱歉的看了谢瑞一眼，“你不用管他，上去坐坐喝杯水吧！”
　　还好谢瑞也没有跟小凡计较，只是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走吧！”
　　小凡嘟着嘴，气呼呼地看着谢瑞，“哼”一声偏过头。
　　“小谢呀，随便坐，不用客气。”
　　“好，谢谢姥姥。”
　　姥姥去收拾东西了，张得志给谢瑞倒水去了，就剩下小凡和谢瑞两个人了，
　　“小凡？”
　　小凡根本没有看他，抱着胳膊鼓着腮帮子坐远了一些。
　　“你为什么讨厌我呀？”谢瑞还是放柔了声音问道。
　　“哼，你是坏人。”
　　谢瑞有些不明所以，“……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哼！”
　　谢瑞，“……”


第三十八章 哥哥，我头疼
　　两人僵持的时候，正好张得志过来了，手里拿了一杯水，“茶可以吗？”
　　谢瑞赶紧抬头看去：“可以，谢谢！”
　　张得志刚放下茶水，正准备在谢瑞身旁坐下时，小凡突然把他一把拉到了自己身边，鼓着嘴也不说话。
　　“小凡……”
　　张得志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小凡偏过头也不理张得志了。
　　张得志，“……”
　　张得志看了谢瑞一眼，有些尴尬，“你喝水。”
　　谢瑞点头，“好。”
　　张得志说完又看向小凡，“我就坐你旁边哪里都不去，可以放开我了吧？”
　　小凡虽然还是不愿意转头看张得志一眼，但是放开了抓着张得志的手。
　　张得志和谢瑞好像也没什么话可以说了，刚才在外面的相谈甚欢好像被这个空间还有小凡禁锢了，两个人都有些拘谨。
　　还好，姥姥也收拾好了，气氛终于不再这么僵硬，主要是姥姥也挺八卦的，差点就问到人家祖宗十八代去了。
　　因为之前谢瑞总是独来独往，和大家都是点头之交，所以他的家庭情况还真没人知道。
　　一问才知道，他家里现在也就剩他一个了。
　　三个人说的开心，忽略了旁边还有一个生气的人，“哎哟，哥哥，我头疼。”
　　“头疼？”张得志一时有些紧张，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突然头疼了？”
　　“是不是着凉了？”姥姥也停下了和谢瑞的交谈，关切地望着小凡。
　　“头也不烧，累着了吗？什么时候开始头疼的？”张得志摸了摸他的头问道。
　　小凡趁机靠在张得志怀里，“就刚才，突然就好疼。”
　　谢瑞也看向小凡，却看到了他不屑的挑了他一眼，谢瑞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是在挑衅他吗？
　　“除了头疼，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凡立马哼哼唧唧起来，“我哪里都不舒服，哥哥，我想你抱着我。”
　　张得志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观察他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小凡却嘴一瘪，立马就要哭，张得志赶紧抱着他，“哪哪都不舒服？你刚才不还活蹦乱跳的吗？”
　　“可我现在就是很难受，不舒服嘛！”
　　“那，带你去看医生？”可是经过他上次发烧的事情，就算看医生也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上次的事情姥姥不知道，只是以为是单纯的发烧，挂了药就好了，张得志特意嘱咐医生别告诉姥姥，姥姥一听，“那现在赶紧去医院。”
　　“不要，我想睡觉了。”小凡立刻说道。
　　张得志看了他一眼，“睡觉就不难受了？”
　　“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张得志，“……”
　　“哥哥，你陪我去睡觉。”
　　张得志，“……”
　　谢瑞也识趣的站起来说道，“既然小凡不舒服那我就先走了，我们改天再聊。”
　　姥姥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谢瑞：“不好意思，小谢，小凡今天这样……改天姥姥请你到家里吃饭，尝尝姥姥的手艺。”
　　谢瑞笑了笑表示没关系，“那我一定会来的。”
　　谢瑞看向张得志，他正被小凡拉着往房间里走，“谢瑞，不好意思啊，我……”
　　“哥哥，快走！”张得志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凡拉走了。
　　谢瑞也告别了姥姥，离开了。
　　房间里张得志抱起手臂看着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小凡，“你是不是因为不喜欢谢瑞，所以装病的？”
　　小凡低着头，“嗯”了一声。
　　张得志脸色严肃，“抬头，看我。”
　　小凡缓缓抬起头，小脸委屈的不行，他说了谎好像却好像被人欺负了一样。
　　“你最近还学会说谎了？嗯？还有谢瑞，哥哥有没有跟你说过对人要礼貌？”
　　小凡委屈着不说话。
　　“可是哥哥，他身上的黑气又多了。”
　　张得志，“……黑，黑气？”
　　小凡点头，“嗯，他身边没有那个姐姐，小孩子和奶奶了。”
　　“他身边的那三个鬼不见了？”
　　张得志瞬间就被转移了想要好好教训小凡的心思，只是想着，难道是自己给的灵符管用了？
　　小凡嘟着嘴，“他身上的黑气，那是坏人才会有的。”
　　张得志，“……”
　　“你能看到别人身上的那团黑气吗？”
　　“嗯，能看到。”
　　“那姥姥和哥哥身上有吗？”
　　小凡，“哥哥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张得志的心一下字就提起来了。
　　“不过，姥姥身上有，但不是黑色的，是金色的。”
　　“金色的？”
　　小凡点头：“嗯，金色的，因为姥姥是好人。”
　　“……”张得志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小凡的意思是说，坏人身上就是黑色的，好人身上就是金色的？”
　　小凡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嗯，但是姥姥身上的金色是最好看的。”
　　那张得志就放心了，姥姥良善一生，肯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
　　张得志又看着小凡说道，“不管因为什么，以后都不许说谎知道了吗？”
　　小凡立马乖乖说道，“知道了。”
　　张得志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头，手还没拿开呢，小凡就痛呼一声，抱住了头。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哪里疼？头疼吗？”
　　片刻后，小凡拿开手才说道：“不是哥哥，是小凡头疼。”
　　还真的头疼啊？
　　“你怎么会头疼呢？”
　　小凡摇头，“小凡也不知道，就是这些天都会疼一下，然后就又好了。”
　　“这些天？一直都疼吗？”张得志突然又紧张起来了。
　　小凡点头。
　　“那你怎么没告诉哥哥呢？”
　　小凡瘪了瘪嘴，“疼的时候想告诉哥哥来的，可是疼过去就忘了。”
　　张得志，“……那你还能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疼吗？”
　　小凡眼珠快速转动，想了一下，“从那天我和哥哥去了那个奇怪的地方之后，回来就开始头疼了。”
　　“奇怪的地方？”张得志一时没想起来，“什么奇怪的地方？”
　　“就是哥哥不让我说话的那个地方啊！”
　　“柴大师？你就是从那天以后就一直头疼？”
　　小凡点头。
　　巧合？还是有什么原因？
　　“哥哥，小凡想睡觉了。”
　　“好。”
　　“我想要抱着哥哥睡，要不然我睡不着。”
　　张得志，“……”
　　最后他还是依了小凡，陪他睡觉，可是睡着睡着自己也睡了过去……


第三十九章 大师竟然是骗子
　　张得志是被一阵电话吵醒的，迷糊着瞄了一眼手机屏幕，瞬间弹了起来，赶紧按下了接听键，“王总？”
　　“……”
　　“公司最近……”
　　“……”
　　“好，我明白。”
　　“……”
　　“好的，王总，再见！”
　　“唉～”他还以为王品打电话是让他回去上班呢，结果是让他再等等的，也没说什么原因。
　　“哥哥……”小凡也被他吵醒了。
　　“醒了？”
　　小凡点了点头，眯着眼睛摸到他，又抱着他闭上了眼睛。
　　“……别睡了，再睡你晚上又要闹了，我们出去吃晚饭了。”
　　小凡，“……”
　　张得志硬是把人直接从床上拖了起来，带着人来到了外面。
　　姥姥又坐在沙发上看她的专属电视剧，“起来啦？小凡还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了，姥姥。”小凡还不是很清醒，呆呆在姥姥身旁坐下。
　　姥姥摸了摸他的头，确实不烧，“要是还有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姥姥和哥哥。”
　　小凡点了点头。
　　“姥姥，我们晚上吃什么呀？”张得志站在冰箱前面看着里面的菜问道。
　　“冬瓜要吃掉了，还有那个鸡肉，其他的你看吧！”
　　张得志看了一眼姥姥说的那两样菜说道：“好！”
　　本来小凡和姥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张得志在厨房忙活，安安静静的环境，小凡却突然指着电视叫道，“哥哥，那个地方……”
　　张得志正在厨房忙呢，只是随口应承了一句，“嗯，什么地方？”
　　小凡却突然站了起来，“就是很奇怪的那个地方…柴大师，柴大师。”
　　“柴大师？”张得志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出来，“柴大师怎么了？”
　　小凡指着电视，“哥哥你看。”
　　“近日，一位自称’柴大师’的骗子，因为在灵符袋里加入有害药物，致使买了灵符的人回家头疼胸闷不已，甚至有一孩子因此丧命，被家属告上法庭。经调查发现，这位’柴大师’靠此行骗多年，从她手里购买灵符的群众粗略计算超过数十万计，望看到这条讯息的群众，可以转告身边的亲朋好友，如果有购买过灵符的，希望尽快处理掉。而这位’柴大师’也会为此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骗子啊！”张得志大声喊道。
　　姥姥看着张得志，“你们怎么这么大反应，你们不会在她那买过这个所谓的什么’灵符’吧？”
　　张得志脸都白了，欲哭无泪，“对啊！”
　　姥姥，“……”
　　“我是在网上看到她的，说是她可灵了，我就去求了两个灵符。”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灵符，对了灵符呢？小凡你的灵符呢？”张得志才反应过来灵符的事情。
　　小凡从身上掏出灵符来给了张得志，张得志赶紧扔了，对着姥姥说道：“幸亏小凡给您的时候，您没要。”
　　小凡回家的时候，将灵符给了姥姥，可姥姥说让小凡戴着保佑他平安，就没收！
　　当时姥姥也没有多问他们一句，还以为就是普通的平安符。
　　姥姥，“……”
　　原来小凡这段时间头疼就是因为这个，天哪，花了钱，还差点丢了命！
　　“噢，还有一个灵符在谢瑞那呢，我赶紧去给他说一声。”说完就赶紧跑进了房间。
　　“哥哥……”
　　姥姥叹了口气，“……这，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张得志赶紧拨通了谢瑞的电话，可是空响了半天也没人接。
　　张得志着急就决定去找谢瑞。
　　“姥姥，他电话打不通，我去找他。小凡你乖乖在家。”说完就不见了人影。
　　“那姥姥去做饭，小凡一个人乖乖看电视好不好？”
　　小凡还望着刚才张得志出去的门口，听到姥姥说话才回过头，看着姥姥点了点头。
　　张得志来到谢瑞告诉他的楼号和门号，上去敲开了门，“你找谁呀？”
　　开门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在小区里也没有见过，“……呃，请问谢瑞住在这里吗？”
　　中年男人皱眉，“谢瑞？没听过啊！我们是最近才搬过来的，租给我们房子的是一个年轻姑娘叫林雨，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谢瑞。”
　　“哦，那不好意思打扰了。”
　　那人关了门，张得志却奇怪了，又看了看门号，没错啊？谢瑞是说他住在这里的呀？
　　正奇怪着呢？张得志就接到了谢瑞的电话，他赶紧接了起来，“喂，谢瑞，我来你家找你，这里却住的不是你，我记得我告诉我的就是二号楼二十三层二门对吧？”
　　“你，你找我了？”谢瑞的声音好像有些紧张。
　　“对，我有很急的事情找你，打你电话不接，反正我们也离得近，我就过来找你了。”
　　谢瑞，“你下楼等我吧，我来找你。”
　　张得志，“好。”
　　谢瑞来得倒很快，就是看着很匆忙，衣服都没整理好，但看着和以前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以前总是太一丝不苟了，太端正了，“小志，这么着急有什么事吗？”他的头发还在随风飞动，就赶紧问道。
　　张得志苦着一张脸，“不好意思，我是想问你我上次给你的那个符还在吗？”
　　谢瑞还在轻喘，低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在这里。”
　　张得志一把拿过去，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我刚看新闻，这个符里面有一种东西对人体是有害的，那个大师也是个骗子，真的很抱歉，我之前不知道差点害了你。”
　　“有害？”谢瑞还有点愣。
　　张得志点头，“如果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我会负责的。”
　　“负责？”谢瑞眼神微变。
　　张得志又问道，“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瑞顿了一下才摇了摇头，“现在没有。”
　　张得志松了口气，“那就好。”
　　“哦，对了，”张得志想起了刚才的事情，“你不住在这儿吗？我记错了？”
　　“……噢，我之前是住在这里，前些天搬家了。”
　　“搬家了？搬到哪里了？怎么也没说一声，我可以来帮忙啊！”
　　谢瑞笑了笑，“我只是搬到了五号楼，也没多少东西，就没告诉你。”
　　“那就好，哎，要不去我们家吃饭吧！现在应该差不多快好了。”
　　谢瑞，“啊？不了吧，小凡不愿意看见我。”
　　“没事儿，之前也说过请你吃饭的也一直没有时间，还有这次的事情，也算是给你表示歉意，走吧！”
　　还不等谢瑞说什么呢，张得志就拉着他就走了。
　　小凡再次看见谢瑞肯定没什么好脸色，但是想比前几次而言也好多了。
　　“小谢来，多吃点，这次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混小子差点害了你。”姥姥夹菜给谢瑞说道。
　　谢瑞，“他也是不知情的，姥姥，我没有怪他。”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不对。”姥姥笑了笑，“来，你多吃点。”
　　“好，谢谢姥姥。”
　　小凡全程没有给他好脸色，只是低头吃自己的饭。


第四十章 张得志对小凡的重要性
　　小凡这次真的生气了，即使送走了谢瑞以后，他还是那幅样子，不理张得志，不看张得志也不跟他说话。
　　“生气啦？”这还是第一次。
　　小凡赌气别过脸不去看他。
　　张得志又追了过去，“真的生气了？”
　　小凡还是不理他，又转过了脸。
　　张得志又追了过去，小凡又躲开，两人一来一回，最终以张得志控制住小凡结束，“好了，别生气了，哥哥只是请他来家里吃个饭，而且是有原因的。”
　　小凡才勉强看向张得志，“什么原因？”
　　“因为灵符的事情，哥哥差点害了他，所以怎么说也要表示一下歉意对不对呀？”
　　小凡，“……”
　　张得志趁机揉了揉他的脸，笑道：“不生气了？没想到你还是个小心眼。”
　　“我才不是小心眼呢，”小凡立马反驳道，眼睛瞪的更大了，“哼！”
　　“这还不是小心眼？”张得志捏了捏他的脖子。
　　小凡生气一把推开张得志的手，“我不喜欢你了。”
　　这次说完直接就走了，看来很严重了，都能说出我不喜欢你了这句话了！
　　“哎，小凡，你去哪儿啊？”
　　张得志跟着他后面出去，就看到他一个人负气坐在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小脸还气鼓鼓的。
　　张得志无奈笑了笑，“哥哥错了，好不好？”
　　小凡，“……”
　　“那小凡怎么样才能不生气了呢？”
　　小凡，“……”
　　张得志在他身边坐下，“哥哥跟你道歉，对不起，哥哥不应该说小凡小心眼的，哥哥真的知道错了。”
　　“……”
　　“小凡。”
　　低着头的小凡才慢慢抬起头，张得志看向他，笑着的脸顿时僵住了，“小凡，你，你怎么哭了，哥哥已经知道错了。”
　　小凡却红着眼眶抱住张得志，“哥哥，小凡刚刚说不喜欢你了是假的，我最喜欢哥哥了。”
　　“哥哥知道，哥哥知道的，别哭了啊！”张得志赶紧拍着他的背哄道。
　　“哥哥……”
　　张得志本来以为这事也没这么严重，无非就是小凡使小性子，结果却没想到他竟然哭了。
　　“哥哥，你要是有了那个坏哥哥，你就不要小凡了。”
　　“……谁说的？哥哥怎么会不要小凡呢？那个哥哥只是哥哥的一个朋友，小凡和哥哥可是一家人，所以哥哥不会不要小凡的。”
　　小凡抽搐着抬头看他，他的眼睛一哭就像滴了水的葡萄，让人想咬上一口，“那哥哥还是小凡一个人的吗？”
　　张得志被他逗笑了，“是，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
　　听他这样说，小凡才有了点笑脸，“嗯！”
　　带了哭腔的声音听起来别有一番撒娇的感觉。
　　“好了，现在能放心了吧？”
　　小凡点了点头。
　　张得志帮他擦去脸上的泪珠，“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有了小凡以后，张得志才明白，其实孩子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只是我们一直以为他们不明白。
　　孩子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父母亲人，我们的生活很丰富，但是他们的生活就只是围绕着我们转，所以很多在我们眼里很小或者觉得就是一个玩笑的事情在他们那里都是很重要的并且很严肃的事情。
　　“小凡，所以你讨厌谢瑞是因为他不是好人还是因为怕哥哥有了他这个朋友之后就不关心你了？”
　　“我是怕他抢走哥哥，然后他才不是好人。”
　　张得志不禁好笑，“小家伙还挺懂啊！”
　　“但是他真的不是好人，哥哥，你相信我。”
　　“好，哥哥信你。哥哥答应你，以后如果没有其他很重要的事的话，哥哥就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小凡终于高兴了，“好～”
　　答应了小凡要离谢瑞远一些的，可他还是有些苦恼，万一谢瑞自己找上来的话，那他该怎么办？直接冷脸不太礼貌吧？而且，他还是挺喜欢谢瑞这个朋友的。
　　可是接下来几天谢瑞也没有特意找过他，而他也很少出门，所以原本让他纠结的问题暂时也得到了解决。
　　王品之前让张得志等她的通知，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她也没有发一条消息，张得志每天无所事事，按抱着手机也不知道该刷些什么，他一不追星，二不追剧，也只能刷刷新闻，历史什么的了。
　　这不，今天的头条就是一个女子轻生跳海了，而且那女子还怀孕了，一尸两命啊！
　　啧啧，张得志看得摇了摇头，这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自杀？
　　不过他也只是随便看一眼，感慨一下，顺手一滑就过去了，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下一条又是一个类似的新闻，不过比上面轻生女子的恐怖多了，碎尸案！尸体被却成了几十块，就是不见头。
　　张得志看得一阵恶寒，他其实一直很好奇，那些碎尸的罪犯在碎尸的时候都在想什么？有什么感受呢？
　　为了避免晚上做噩梦，他赶紧滑走了，还好下一条只是很正常的新闻。
　　本来几天都没有联系过的人，突然给张得志打来了电话，“小志，最近忙吗？”
　　“还好，你打电话有事？”张得志声音淡淡的。
　　电话那边突然一阵沉默，张得志有些奇怪，“谢瑞？”
　　“哦，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你最近在做什么？”
　　“我就是陪小凡和姥姥。”
　　“那你有时间出来喝杯东西吗？”可能是感觉到了张得志语气的冷淡，他的语气也不再雀跃了。
　　张得志张了张嘴，又想到了小凡，“……那个，我最近可能没时间，不好意思啊！”
　　谢瑞，“……没事儿，那你有时间我们再约吧！”
　　“好的，那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张得志心里还有些内疚呢，毕竟突然莫名其妙的情绪转变,给谁都会不太高兴。
　　可是他这下是真的下定决心了，之前一来是他以为小凡不喜欢谢瑞，小孩子心性，故意那样说的，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的，再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他不想让小凡再因为这件事不开心了！
　　可这下，轮到谢瑞不开心了……


第四十一章 小凡又不见了
　　后面他又约过张得志几次，张得志都借口推脱了，就在张得志渐渐遗忘谢瑞这个人的时候，突然又遇上了，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笑着打招呼，“谢瑞，出去吗？”
　　他也没有想过从此就跟谢瑞老死不相往来，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爱恨情仇的，他就是想保持一个礼貌客气的邻居关系，自然看见了就肯定要打个招呼。
　　谢瑞只是轻抬眼皮，沉沉“嗯”了一声。
　　看他好像心情有些不好，正准备多问一句的时候，刚张开嘴又闭上了，还是算了吧？
　　“哥哥，快上来吃饭！”
　　正尴尬的时候，小凡就在窗口喊道。
　　“哦，马上上来。”张得志再次看谢瑞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了。
　　他也就上楼了……
　　“哥哥，吃完饭小凡要和姥姥去买蛋糕，哥哥跟我们去吗？”
　　张得志嚼了嚼嘴里的饭，不在意地说了句，“你们去吧，哥哥不去了。”
　　小凡也没有强求，只是点了点头，“好。”
　　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特别黏张得志的，但是一般有姥姥的话他其实还好，不会特别黏着张得志。
　　但是除了出去买蛋糕，去超市买好吃的这种，他其他时候最黏的还是张得志。
　　张得志曾经问过他，为什么当初会一定要跟着他，又为什么会这么黏着他？
　　小凡当时抱着他的脖子，都快睡着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道：“因为哥哥看起来是个好人，还给我买了吃的。”
　　“就因为我看起来是个好人？万一不是好人呢？”
　　“不会的，哥哥是特别好的哥哥。”
　　“……”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你看起来是个好人，我就跟着你！
　　事实证明，他看人还是很准的！
　　“哥哥，我们出发啦！”
　　张得志从床上抬起头隔空回应小凡，“好的，注意安全。”
　　“嗯，小凡会照顾好姥姥的。”
　　听着两人出门了，张得志才抱着枕头进入了梦乡……
　　可是没睡多久，他就被叫醒了，“小凡？”他捏了捏眉心，勉强睁开眼睛，“这么快就回来了？姥姥呢？”
　　可是小凡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张得志，脸色有些苍白，“小凡？”
　　从窗口吹进来一股凉风，突然让张得志心头一颤就清醒了过来，惊恐着向后倒去，“小凡，你……”
　　他才看清楚，小凡胸口插着一把刀，血从胸口一直留到地上，而小凡脸色苍白又木然，只是看着张得志，冷冷喊了一声，“哥哥……”
　　“啊！”张得志快速在房间里搜索了一圈，才舒了口气，又是做梦。
　　姥姥和小凡还没回来，起床洗了把脸，就坐在客厅随手打开了电视等他们。
　　刚才的梦来的莫名其妙的，让他现在都有些没有缓过来，脑海里还是小凡那一副惨白的样子……
　　幸好电话铃声及时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喂，姥姥，你们怎么还不回来？”
　　“什么？！”他突然变了脸色。
　　“你现在在哪儿？”
　　“好，我马上来，姥姥你在原地等我。”
　　……
　　“姥姥，”
　　姥姥一把拉住张得志，“小凡不见了，他的小包掉在地上，手机也打不通，他……”
　　“好好，别着急，姥姥你别着急，我再给小凡打电话试试。”张得志胸膛剧烈起伏，声线都因为跑得有些急颤抖着。
　　一遍，一遍，打了好几遍还是无人接听。
　　“姥姥，你先回家，我去找小凡好不好？”
　　“姥姥跟你一起去……”
　　“你回家等小凡。”张得志急急说完就跑了出去。
　　姥姥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只是拿着小凡背着出来的一个虎头小包包，还有买好的蛋糕回了家。
　　张得志跑了出来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小凡，他在蛋糕店门口茫然的看着四通八达的路，尽量判断着小凡如果是一个人跑出来的话会走哪一条？他现在只能是祈祷小凡是自己贪玩，是自己跑走的，其他的一点都不敢多想。
　　他茫然且慌乱的寻找着,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冷不丁的又想起了刚才的梦,他更慌了,可是越慌就越没有进展。
　　他只能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盲目的找着，终于他听到了熟悉的电话铃声在远处响起，他猛然止住脚步，向后退去，看到了在一个塑料纸下的小凡的手机，正在不停地闪烁着……
　　“您好，我要报案，我弟弟失踪了。”张得志满头大汗且神情慌乱,紧紧地抓着眼前警察的手，好像抓到了小凡一样丝毫不敢放松。
　　“您先平静一点,你弟弟什么时候失踪的？”警察安抚道。
　　“下午不见的,到现在应该有三四个小时了,我知道你们这里要失踪二十四个小时以上才能立案，可是我弟弟他真的有可能是被别人强行带走的，他的背包掉在地上，连我给他的手机也掉在那边的小巷子里。他自己绝对不可能扔掉手机，也绝对不可能不跟我们说一声就跑出去的，他只有五六岁的智商，麻烦你们帮帮我，我找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实在没办法了……”
　　“你先别激动，先坐一下，给我说一下你弟弟的特征。”警察尽量安抚着慌乱的张得志。
　　张得志赶紧坐下，连口气都来不及换，“他现在应该比我高一点点，上衣穿了个黑白色棒球外套，下面是黑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风扬的三杠运动鞋…哦，我有他的照片，”说着赶紧掏出手机，找到了小凡的照片，递到民警跟前。
　　警察看了一眼，“好的，他在哪里失踪的？”
　　“麦语蛋糕店。”
　　“是这样的，你这个现在还不到时间立案，但是我们找几个人帮你一起找一下好不好？”
　　“好好，谢谢，谢谢……”
　　华灯初上，一眼看过去，万家灯火照耀着这座冷漠的城市，平添了不少温暖。
　　可等它们重新暗下去之后,便是这座城市的原貌——孤寂，阴森。
　　“警察同志，麻烦你们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今天非常谢谢你们！”张得志已经冷静了许多，站在黑暗中对着和他一起找了好几个小时的警察同志说道。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家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再加几个人帮你一起找。”
　　张得志点了点头,看不清他的表情，“谢谢你们！”说着虔诚的鞠了一躬。
　　“不用客气，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送走了警察同志，张得志也回家了，不是他不想找，实在是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了，这么长时间了，却没有发现小凡的一点蛛丝马迹。
　　他迎着黑夜，吹着秋夜凉风，精疲力竭地朝着家里走去，原本耀眼的万家灯火已经只剩下了几个星星亮点，原本这时候，他和小凡应该已经睡了吧？
　　可是今夜小凡现在在哪里呢？是不是被人带走了？或者是他自己迷路了？可我又该到哪里去找你呢？你一定很害怕吧？


第四十二章 小凡对你很重要吗？
　　“小凡一定还等着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找到他的。”说着，刚走到楼下的时候，就看到路灯下缩了一个人影，“小凡？”张得志惊喜着瞪大了眼睛，匆忙跑过去，“小凡……”喜悦声戛然而止，继而又转变为失落，“谢瑞，你怎么在这儿？”
　　谢瑞看了看他，“小凡还没找到？”
　　“你怎么知道？”
　　“听姥姥说的。”
　　张得志点了点头，“没找到。”
　　“别担心了，小凡一定不会有事的，我明天帮你一起找。”谢瑞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得志轻轻点了点头，“谢谢！”
　　“跟我还客气，快上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你也早点休息！”
　　谢瑞一直看着他上了楼，才离去。
　　姥姥自然也没有睡，看着张得志一个人回来了，她就知道小凡没找到，要是找到了，张得志肯定会先给她打电话的。
　　“姥姥，先睡吧，明天我再接着找！”
　　姥姥，“也不知道小凡有没有睡觉？都怪我，明明上次都在我手里丢过一回了，这次我却还这么大意。”
　　“姥姥，”张得志捂住姥姥的手，“不怪你，如果小凡真是被人带走的，那肯定就是有预谋的，你防不住的。”
　　“可是……”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小凡把他带回来的。”
　　姥姥覆上张得志的手，“好，姥姥信你。”
　　当着姥姥面这样说，可是当他一个人面对空荡荡又沉默的房间的时候，总会免不了生出一股害怕来，他嘴上说的信誓旦旦，心里却一点把握也没有……
　　走到小凡的百宝箱前，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本子，这是小凡用来画画的，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画一幅，每次还偏偏喜欢在床上画，弄得床上到处是染料，为此他没少挨骂，可总也不长记性。
　　他的画无一例外都是哥哥，姥姥，蛋糕，姥姥，哥哥，蛋糕来回倒腾着画，每一张画上都添加了注释，还有一定会有的一句话：小凡爱哥哥或者小凡爱姥姥……
　　张得志笑了笑，合上了本子。
　　又看到了他平时最喜欢玩的玩具，各种车，魔方，还有乐高。这个乐高，当初张得志差点没给他买，因为太贵了，可是一看他那小可怜的模样，还是狠下心给他买了……
　　还有这个异形扇子，变形金刚，玻璃弹珠，甚至还有一个芭比娃娃……
　　他就那样坐着，坐了半夜，天刚蒙蒙亮，他就又出去了，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小凡，可是坐在房间里他更心慌，还不如出来外面。
　　而他也看见了立业市未曾见过的一面，整个城市都被包裹在浓雾中，只能隐约看见他它的轮廓，很多人都已经开始忙了起来，清洁工人，早餐店老板，疾驰而过的车辆还有几个和他一样的人，不知道他们又是为了什么起的这么早？甚至还有几个流浪狗结了一队，坚定的向前方奔去，不知道它们要去哪里？
　　这也是他问自己的问题，要去哪里？
　　没有答案！
　　太阳渐渐跃过了地平线，从高楼大厦上冒出来，光线奔涌而来，穿透浓雾照在了整个立业市上，也照在了每一个人身上，给了他们一天的能量和元气。
　　张得志也接到了昨天晚上陪他一起找小凡的警察的电话和谢瑞的电话，大家四散开来，走街串巷，寻找打听，可还是一无所获……
　　最终还是到了立案的时间。
　　“不要灰心，一定可以找到的。”谢瑞安慰着张得志，尽管他知道可能并没有什么用。
　　张得志也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的坐着，早上太阳出来的那一刻，他坚信一定可以找到小凡的，可是现在回想起自己早上的坚定，才觉得有些傻气。
　　两人坐在小区外面的广场上，晚上八九点的时间正是大家出来散步的时间。
　　“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吧！”谢瑞把买的三明治塞到张得志手里，“先照顾好自己，才有力气继续找小凡。”
　　“谢谢！”虽然感觉不到饿，但他还是拆开咬了一口，盯着手里那个三明治，过了很久，说道，“小凡最不喜欢吃的就是三明治了，他总说味道怪怪的。”
　　谢瑞，“……”
　　“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饭？”张得志想着小凡平时一顿不吃都嚷嚷着饿的样子，要是这么长时间都不吃肯定饿坏了。
　　谢瑞也放下了手里的三明治，“小凡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他毫不犹豫，“他是我的弟弟，是我的家人，对我特别重要。”
　　谢瑞移开了自己的眼神，看向远处，感慨道：“看得出来，小凡很黏着你。”
　　张得志勾了勾嘴角，“当时刚捡到他的时候，又脏又臭又小，洗干净以后，结果还是一个白白净净的俊小孩，现在都已经比我高了……”
　　“如果，一直找不到小凡呢？”谢瑞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张得志才坚定地说道，“不会的，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两口就吃了那个三明治，喝了一口水，站起身对着谢瑞说道，“谢瑞，谢谢你陪我奔波了一天，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去找找。”
　　说完就径直跑走了。
　　“哎……”
　　谢瑞看着张得志的背影叹了口气，无奈放下了想拦住张得志的手。
　　“哥哥，哥哥……”一个不停颤抖的声音不停地叫着“哥哥。”
　　黑暗中一声冷笑：“呵，哥哥？你再也不会看见你哥哥了……”
　　“张先生，我们调取了你弟弟失踪的那段路的监控，发现了一个比较有嫌疑的人，就是这个女人，我们发现她从你弟弟进蛋糕店就一直徘徊在他身边，最后也是她把你弟弟带走的。”
　　张得志看着手机上那一张模糊的截图，“这根本就认不出来是谁啊？”
　　“我们已经在做处理了，她好像对监控区域很熟悉，故意躲避摄像头，所以正脸照片只有这一张。我们判断，这个女人身高差不多在165左右，年龄应该是三十岁左右，不胖不瘦，长卷发，看样子，她和你弟弟应该是不认识的，所以她应该是进行了一定诱骗手段才让你弟弟跟她走的。可惜的是，这条路的后半段监控坏了，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那，那现在怎么办呢？”张得志六神无主地问道，紧握的手心渗出了很多汗。
　　“你放心，等清晰人像一出来，我们马上会跟我们的资料库做对比，如果这个人曾经有案底，那就好办了，如果没有的话……那可能就需要点时间了。”
　　张得志，“……”
　　“你放心，有消息我们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你也注意一下，看会不会有陌生电话进来索要赎金，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好的，谢谢警察同志。”
　　“不客气，我们应该做的。”
　　张得志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残阳铺红了半边天……


第四十三章 你喜欢我吗？
　　小凡已经不见了两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张得志也没有收到什么索要赎金的电话，他倒希望，能来一个电话，不管要多少钱，至少他可以确定小凡还活着，可是没有。
　　但是他却接到了王品的电话，让他回去上班，本该高兴的消息却在这个时候到来，他只觉得惆怅，回绝了王品，也说了要是王品想开除他的话，他这次绝对不多说一句话。
　　听了他的事情，王品只是说让他别担心，小凡会找到的，也没说开除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警察那边打电话说，监控里的人跟他们资料库里没有匹配的，她没有案底，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有些失望的。
　　警察把照片给了他，让他看看认不认识，第一眼看过去觉得不认识，可是再仔细看看，又觉得有些熟悉，可他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如果没有那大半个墨镜，他或许会想起来，又或许，他是见过这样打扮的女子，所以才觉得熟悉。
　　他盯着那张照片大半天了，脑子里每次就差那么一点点……
　　如果他能镇定一些的话，可能会想起，小凡失踪那天下午他擦肩而过的一名女子……
　　正盯着看得时候，谢瑞的电话进来了，语气很急，“谢瑞，怎么了？”
　　“小志，我好像知道了小凡在哪里，你快到我家来一趟。”
　　张得志电话都来不及挂断，就直接蹦出去，快速跑到谢瑞门口，不停的按着门铃。
　　“啪嗒～”门开了，张得志急急问道，“小凡呢？他在哪里？”
　　谢瑞示意，“先进来再说。”
　　张得志喘息粗重，他一把抓住谢瑞的手，眼睛里带着希冀的光，“快告诉我，小凡在哪里？”
　　谢瑞却不紧不慢倒了一杯水给他，“你先喝口水，别着急。”
　　张得志接过来快速喝了一口，好像完成任务一样。
　　谢瑞，“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就是今天出去的时候好像看到一个很像小凡的背影，旁边还有一个女人。”
　　“在哪里看到的？”张得志激动的站了起来。
　　小凡已经让他最后一丁点儿的思考能力都丧失了……
　　“在水梧街那边。”
　　“水梧街，水梧街，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谢瑞。”张得志刚走出两步，就感觉有些不对，眼前物影重重，他甩了甩头，下一秒，失去知觉，应声倒地……
　　醒来的时候，他睡在谢瑞的床上。
　　“醒了？”
　　张得志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还有些昏沉的头，“我怎么了？”
　　谢瑞说道，“你晕倒了。”
　　“我怎么会晕倒？”张得志感觉他的头还是沉重的很。
　　“你两晚上没睡了吧？又没好好吃饭，身体肯定熬不住。”谢瑞的声音带了些宠溺的责备，可是此时的张得志肯定是听不出来的。
　　张得志揉了揉太阳穴，“谢谢你啊，谢瑞，但是我要赶紧找小凡去了。”掀开被子，双脚刚沾上地，眼前的一切突然扭曲，天旋地转间，他感知到了清晰的疼痛，反应半晌，才问道：“我的腿怎么了？”
　　“我都说了，你太累了，需要休息。”谢瑞走到他跟前，把他扶起来到床上。
　　而张得志还处在自己双腿酸软无力的迷茫中，“那小凡怎么办？小凡……我手机呢？”他在自己身上没有摸到手机，看向谢瑞问道。
　　“在外面。”
　　“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吗？我打电话跟赵警官他们说一下。”
　　谢瑞却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张得志说道，“我也不确定，万一只是看错了呢？”
　　“没关系，过去看一下就知道了，万一真的是小凡呢？！”
　　对视片刻，谢瑞起身，“好，我帮你拿。”
　　张得志赶紧打开手机，却看到了赵警官发来的信息：出任务不方便，有事留言。
　　不疑有他，张得志赶紧就把谢瑞给他说的情况给赵警官发了过去，然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谢瑞坐在远处看着张得志放下了手机才问道，“万一不是小凡呢？”
　　“不管是不是，都是一个希望。”
　　谢瑞眼睛闪了闪，“他不过就是你捡回来的一个傻子而已，有这么重要吗？”
　　张得志对他的说辞有些不满，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语气冷了几分，“他不是傻子，只是孩子，他是我弟弟，对我很重要。”说完就偏过了头，不再去看谢瑞。
　　自然没有看到谢瑞眼睛里的疯狂和冰冷。
　　过了片刻，谢瑞突然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腕，张得志奇怪回头，“你干什么？”
　　“你喜欢我吗？”
　　张得志脑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闪着眼睛高声道，“什，什，什么？”
　　“你喜欢我吗？”他又重复了一遍。
　　张得志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掉过了头，“都是朋友，说什么喜不喜欢的。”
　　谢瑞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人板了过来，“我说的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是爱人之间的那种喜欢，你喜欢我吗？”
　　他此刻有些急躁，有些疯狂，抓着张得志肩膀的手力气大的出奇。
　　张得志，“……”
　　“说呀！”
　　张得志被他此刻的样子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尽力挣开了谢瑞的手，手撑着床沿向后退了退，“我不喜欢你，我从来都只把你当朋友。”
　　他看着谢瑞眼睛里的疯狂，逐渐冷却，而后是失望，最后是悲痛，猛然又看向张得志，“可是你每次见了我都会主动笑着给我打招呼，还带我去你家吃饭，还送了平安符给我，我们还坐在一起聊过那么多共同话题……你怎么能不喜欢我呢？”
　　张得志欲哭无泪，不知道他存着这样的心思，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做那些事情了。
　　“微笑打招呼只是礼貌，我跟每个人都是这样打招呼的，带你去家里只是因为觉得因为灵符的事情很不好意思，而平安符也不是我愿意给你的……至于共同话题，也都是很普通的交流话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说完这些话，谢瑞就盯着他看了良久，看的张得志都有些发毛了，“所以说，你真的只是拿我当普通朋友？”
　　张得志点头，“我应该没有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吧？”
　　他低下了头，嘴里喃喃自语：“假的，都是假的，假的……”
　　张得志动了动自己的腿，好像有一点力气了，他赶紧说道，“那个，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
　　刚站起来，突然又跌坐在床上，“……”
　　他是说什么都要走了，这气氛太尴尬了，他扒着桌子站起来，准备依靠着墙挪出去。
　　可是他刚站稳，谢瑞就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小凡？你喜欢他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他是我弟弟。”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心虚。”
　　张得志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移开了视线，“……”
　　“他就是一个傻子，他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张得志，“……”
　　“谢瑞……”
　　“如果他死了，那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
　　张得志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个疯狂又执拗的人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柔和有趣的谢瑞，他叹了口气，“谢瑞，这和别人没有关系，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管有没有小凡，我都不会喜欢你的。”
　　“为什么？我哪里不好吗？为什么不喜欢我？”他眼眶有些红，眼睛瞪的浑圆，看起来有些恐怖。
　　“不是你好不好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他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张得志的话，“我好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
　　张得志，“……”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我很喜欢你，你能不能也喜欢我？”他眼里的希冀让张得志有些脊背发凉，好像张得志敢说不同意的话，那双紧紧锢着他肩膀的手就会挪到脖子上。
　　“我每次看到小凡黏着你，抱着你我都很不开心，我吃醋，我希望你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张得志害怕的咽了口口水，“……你，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身上没有一点优点，长得也不是特别帅，以你的条件，肯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
　　“不可能，”他突然激动，“你这么好，你乐于助人，心地善良，你不知道你有多好，从小到大，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张得志，“……”
　　“我喜欢你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敢跟你说话，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更进一步，可以跟你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他癫狂的笑着，甚至还把张得志一把搂进了怀里，闭上眼睛享受着。
　　张得志蓄力一把推开他，“我，我，真的很抱歉，我不会喜欢你的，我还是先走了。”
　　扶着墙刚走出一步，就听到身后的人冷声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小凡在哪了吗？”
　　张得志，“……”
　　他还是停下回过了头，“小凡在哪里？”
　　谢瑞冷笑一声，靠近他，手摸上他的脸，“你乖乖听话，待在我身边，我就告诉你小凡在哪里。”
　　“……你今天是故意把我引来的？”到了此刻，他要是还不明白就真的是傻子了。
　　谢瑞索性卸下了自己所有的伪装，笑了笑，语气轻佻，“我发现看你看得越久，我就越控制不住自己。”
　　张得志心里一阵恶心，一把打掉了他的手，“我也没发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他还以为自己年近三十居然有了一个合得来的朋友，他们事事合拍，句句合调，他们一起谈天说地，又兴趣相投，结果却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变态的人。
　　说完转身刚要走，就被谢瑞一把箍进怀里，张得志挣扎着，“你放开我，谢瑞，你……”
　　“我终于也可以抱着你了。”
　　任凭张得志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最后，他只能咬着牙问道，“谢瑞，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只是希望你能喜欢我，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
　　“你，做，梦！”张得志重重的一字一句的说道。
　　谢瑞抱着他的手松了松，张得志正好趁机挣脱谢瑞，他赶紧挪动几步，才回头看着谢瑞，防备的盯着他，“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谢瑞却笑了，是那种极其不屑一顾的笑。


第四十四章 我喜欢你就关我的事
　　张得志没时间再陪他疯下去了，快速挪动着，只希望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你今天要是从这个门里出去，那个傻子必死无疑！”
　　张得志猛然回身，“你，你……”
　　“就是你想的那样。”谢瑞轻柔一笑。
　　张得志瞬间睁大了眼睛，“是你带走了小凡？”
　　谢瑞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得志又移回了他跟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你啊！”他笑着，“我就是看不惯他总是黏着你。”
　　“你有病啊？我弟弟愿意黏着我关你什么事？”
　　“因为我喜欢你，就关我的事！”
　　张得志，“……”
　　“只要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一步，我保证，你明天一定能看到他的尸体出现在你的门口。”
　　张得志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看了半天，不气反笑，“所以你打算用小凡牵制我？”
　　“只要你肯喜欢我，留在我身边，我就可以不用他牵制你。”
　　张得志压下了眉眼，冷笑道，“谢瑞，你到底知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不是你说喜欢我就能喜欢你的？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我不在乎，只要你能陪着我，我也不在乎你究竟喜欢我还是讨厌我了。”
　　张得志是彻底无语了，“你，你这到底是图什么？”
　　“图你。”
　　见和他说不通，张得志只能先放弃，“小凡呢？我要见小凡。”
　　“别急，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边，我会让你见到他的。”
　　“我现在就要看到小凡。”
　　“现在不行。”
　　“……若我一定要见小凡呢？”
　　谢瑞低头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他故意停顿一下，“主动过来亲我一下，我就让你见他。”
　　“谢瑞你……”
　　谢瑞却只是好整以暇的抱起来了胳膊看着他，也不急，也不催他。
　　张得志感觉自己头更昏了，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张得志率先败下阵来，但是他更不可能过去亲一个男人，他没好气的说道，“我要去厕所。”
　　谢瑞挑了挑眉，“那边，请便。”
　　张得志挪进了卫生间，快速锁好了门，掏出手机给赵警官打电话，他捏着手心里紧张万分，祈祷这赵警官快接电话，祈祷声刚落，就听见一阵略微熟悉的铃声越来越近，好像就在身后一样……
　　“扣扣，”
　　张得志手机差点没拿住，就听得厕所门外一阵恶心的男声，“有什么话你可以当面给我说，不用打电话的。”
　　张得志赶紧把手机拿下来一看，这明明就是赵警官的名字啊？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打开洗手间门，一把夺过谢瑞的手机，找到信息界面，自己刚才发的那条信息果然在他的手机上，“……你动我手机了？”
　　谢瑞满不在意一笑，“你手机里的赵警官只能是我。”
　　张得志赶紧翻看自己的通讯录和微信联系列表，只有一个赵警官，想必他早就已经删除了真正的赵警官的联系方式。
　　“如果你打完电话了，可以出来了吧？”
　　张得志，“……”
　　“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的？”
　　“我，会一点这方面的东西。”说着还故作炫耀般的眨了眨眼睛。
　　张得志来不及反应，就被谢瑞一把抱了起来，下意识地本能让他抓紧了谢瑞的衣服，反应过来之后又赶紧放开，“你有病啊，你抱我干嘛？”
　　“你走太慢了。”
　　突然被一个男人抱起来更多的是羞愧，“你放我下来。”
　　谢瑞没有理会他，抱着他快步走到了沙发前，把人放到了沙发上，“先喝点水！喝完给你看个礼物。”
　　“不喝不看，我要见小凡。”
　　“如果这个礼物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凡呢？”
　　张得志，“……”
　　“乖，喝完这杯水。”
　　张得志看着那杯澄澈的水，迟迟没有动手，他是反应迟钝，但是他也不傻，他怀疑他双腿无力不可能是因为他说的是什么太累了，很可能是之前自己喝的那杯水有问题。
　　“怕我下药？”谢瑞已经看出来他的心思。
　　谢瑞端起来喝了一口，又递给张得志，挑眉示意。
　　张得志还是勉强着接了过来，尽量避开了他刚才喝过的边缘，要是在以前，他不会计较这么多，大男人嘛，接过来就喝了，可是现在知道了他对自己的心思以后，他实在是有些下不去嘴。
　　喝了一口，泄愤似地把水重重拍到了茶几上，“小凡呢？”
　　“急什么？我们不应该互相了解一下吗？”
　　张得志无奈给了他个白眼，谁想跟你相互了解？
　　“我再说一遍，我要见小凡。”
　　谢瑞笑着的脸忽然冷了下来，慢慢靠近张得志，手摸上他的腿，“你，你想干嘛？”
　　“别动！”谢瑞沉声说道。
　　张得志丝毫不敢乱动，紧张的看着他的手，还好最后他只是伸进裤子口袋里拿走了手机而已。
　　“我现在还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不用这么紧张。”谢瑞就是故意看他紧张的。
　　张得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便不愿再去看他。
　　谢瑞掏出自己的手机，点了几下递到张得志眼前，张得志瞬间瞪大了眼睛，双手刚准备去抢手机的时候，谢瑞一把拿远，收了起来。
　　“好了，惊喜给你看过了。接下来我们来玩个游戏。”
　　“小凡在哪里？你把他怎么了？”张得志情绪有些激动，甚至眼眶都有点红。
　　谢瑞，“……”
　　张得志心里着急万分，偏偏谢瑞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踉跄着扑过去，揪住谢瑞的衣领，“你把他怎么了？”
　　谢瑞眼睛微眯，嘴角勾起，“刚才照片里不都看见了吗？他已经两天没吃没喝了，你乖乖听话，跟我做完游戏，我可以让你们见一面哦！”
　　张得志，“……”
　　刚才照片里的人被绑在凳子上，头耷拉着看不清脸，但是张得志还是认出了他就是小凡。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为了小凡张得志还是咬着牙问道：“什么游戏？”
　　谢瑞笑了，“你给我一天时间，在这一天时间里，你把我当作你的男朋友。”
　　“不可能！”
　　谢瑞脸色一变，放开了张得志，威胁道：“那我就动手了？”
　　张得志，“……”
　　谢瑞点点头，“好，那我就动手了。”
　　说完转身就走，张得志慌张着一把拉住他，“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能再动小凡了。”
　　谢瑞轻笑道：“那是当然。”
　　张得志叹了口气，真是流年不利，今年怎么什么事都让他遇到了。
　　“把手机还给我。”
　　“没问题。”谢瑞立刻就同意了，让张得志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又在憋什么坏招。
　　可是拿到手机后他就知道为什么他那么痛快就给了他手机。
　　因为没有信号，他太过紧张，刚开始没看，直到打不出去电话才发现手机根本就没信号。
　　“房间里都没有信号，不用试了。”谢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
　　张得志，“……”
　　说完他又换了一种声线，亲密地问道，“亲爱的，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张得志闭上了眼睛，竭力隐忍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随便。”就背过身不愿再面对着他。
　　可是谢瑞却一把从背后抱住他，“亲爱的，我劝你乖乖配合，你要是再这个态度，我不介意让他再受点苦，嗯？”
　　“……”
　　张得志深吸一口气，尽量克服自己心里翻腾的恶心，放缓了声音，“吃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的。”
　　谢瑞在他侧脸上落下一吻，满意说道，“这才乖嘛？你坐着等我一会儿，我去做饭。”
　　谢瑞走了以后，张得志站在原地浑身颤抖，玛德，除了小凡，还没其他人亲过他呢？还是一个这么变态的男人，他使劲搓了搓刚才被谢瑞亲过的地方，又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才作罢。
　　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因为谢瑞随时都如鬼魅一般地出现在他身后，以小凡来威胁他，不管他在哪里，谢瑞一定会出现，他试过几次之后，为了小凡的安危还是放弃了。
　　人果然是最会隐藏的生物，任凭张得志平时怎么看，也看不出那么干净帅气，又温柔礼貌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个偏执的变态。
　　可是现在的谢瑞就是他了解的全部了吗？


第四十五章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亲爱的，过来帮我挽一下袖子。”谢瑞突然叫道。
　　愿不愿意都得做，所以张得志慢吞吞挪到厨房，面无表情的帮他挽起了袖子，全程谢瑞都满眼温柔地盯着他的脸，不舍得错过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好了。”张得志虽然尽力控制了，但还是难免流露出不情愿来。
　　但是谢瑞还是特别高兴，“谢谢宝贝。”
　　张得志，“……”
　　“帮我在冰箱里……”话说到一半又停了。
　　张得志有些疑惑，“什么？”
　　谢瑞抬头，“没什么，你坐着歇一会儿，我马上就好了。”
　　张得志，“……”
　　他本来就奇奇怪怪的，张得志也没有多想，赶紧离开了他身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思索着要怎么出去？或者传递消息出去？
　　吃过饭，张得志试探性的问道，“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谢瑞先是一顿，然后又笑道，“可以啊！”
　　张得志，“！真的？”
　　谢瑞点头。
　　“谢谢！”张得志整个谢谢多少还是带了点真心的，只要出去他就可以找机会报信了！
　　但是这么严重的问题，谢瑞怎么可能没想到呢？
　　“手机不能带出去。”
　　“……”
　　“如果不放在家里的话，我们也可以不出去。”
　　张得志还是把手机交给了谢瑞。
　　谢瑞帮他整理衣服，一边整理一边说道，“我能让你出去，就说明我一定有把握，”说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又是一张照片，这次的画面中有一把刀直对小凡的心脏，仅有一厘米的距离，“你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我对他做什么也都可以喽！”
　　“你……”张得志狠狠地瞪着他，可谢瑞还是那样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张得志本想一气之下就说不去了，可是转念一想，只要有相熟的人看到他们在一起，对自己也可能是会有利的情况。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把自己带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无名地方，别说熟人，除了他们，连只苍蝇都没有。
　　“你还真是滴水不漏啊！”张得志嘲讽道。
　　谢瑞轻笑一声，“我只是不想要别人来打扰我们而已。”
　　张得志懒得理他，反正出都出来了，放眼瞧去，倒真不失为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
　　高楼大厦被青黄色的山峦阻挡，神秘的深渊也被同色覆盖，引人猜想那底下又是一番怎样的美景？两人所处小路两旁的直耸树木一直向前延伸，经过秋风寒雨的吹打，幽静小路被树叶全面覆盖薄薄一层，空气中都是自然清新的味道……
　　“觉得这里怎么样？”
　　“……还行。”
　　从他的表情里，谢瑞就知道他很满意，只是嘴硬而已。
　　他笑了笑，也没有过多计较。
　　“这里是我经常来的地方，心情不好我就会来这里走走，我看过四季不同的景色，遭遇过各种各样的天气，如果可能的话，我更想和你一起在这里，终其一生。”
　　张得志，“……”
　　张得志听得出他语气间的悲凉，可此时他什么都没有说。
　　其实谢瑞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他冷静，柔和，宽容，如果他们没有走到这么一步的话，他应该会高高兴兴的和他一起欣赏着山间美景！
　　“谢瑞，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谢瑞，“嗯。”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就只是这几天的接触吗？”
　　谢瑞看向他，目光幽深，好像在回忆，又好像在思考怎么回答张得志。
　　过了半晌，才说道：“不止这样，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就算我不会回应你，你也会一直跟我笑着打招呼的人。”
　　“就只是因为这样？”
　　“对，就只是因为这样！”谢瑞看着张得志，无比坚定地说道。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会注意你，只不过你从来没有发现，我看见你笑着跟那些老人打招呼，看着你带回了小凡，又经常带着他出去玩，我看见你笑得很开心，于是我也想靠近你试试。”
　　张得志：“……”
　　“其实这段时间我已经很满足了，虽然你不喜欢我，我知道，没有人会喜欢我的。”
　　听他这样说，应该是经历了什么事情吧？
　　“放心吧，等你陪我过完这一天，我就会放你们走的。”
　　张得志，“……”
　　“走吧，带你去前面看看！”他牵着张得志的手向前走去……
　　转悠了一会儿，谢瑞怕他累就回来了，“走了这么久累了吧？你先坐着歇一会儿，我去给你切水果。”两人一进门，谢瑞就放开了他的手说道。
　　张得志走到窗边，看着昏暗的天色，想着姥姥，她要是发现自己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该有多着急啊？！
　　谢瑞端过来一个摆的极好看的果盘，张得志祈求的看着他问道：“我能不能给我姥姥打个电话，她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而谢瑞只是插了一块水果，送到张得志嘴边，“张嘴。”
　　张得志，“……”他被迫张开了嘴，吃了他递过来的那块水果，又急急说道：“谢瑞，我……”
　　“甜吗？”
　　张得志，“……甜，我能不能……”
　　“甜就好，”谢瑞温柔的笑了笑，“你先吃点水果，我去做晚饭，少吃一点，要不等会儿吃不下饭了。”
　　张得志看着他拒绝的背影便知道是不可能了……
　　张得志当然什么都吃不下了，可是谢瑞硬是强迫着他吃了一大碗饭才作罢。
　　吃过饭，他又拉着张得志一起看电影，都是很老的片子，他看得津津有味，甚至看到精彩处还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还指给张得志看自己最喜欢的演员，给张得志听了自己最喜欢的歌……
　　到了睡觉的时候，他偏要和张得志一起睡。
　　“不行。”张得志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们只是睡觉而已。”
　　张得志缩在一角，“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多不好啊！”
　　“可我们是情侣啊！睡一张床不是很正常的吗？”
　　张得志拉着自己的衣服，“……那，那也不行。”
　　谢瑞脸色突然一沉，“小凡……”
　　张得志气呼呼地瞪了瞪他，最后还是认命上了床，好在，谢瑞知道张得志讨厌他，在距离张得志一定远的地方躺下，也没有其他动作。
　　张得志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放松，眼皮早已经打架了，可还是强制自己清醒，直到听到谢瑞的鼾声响起，他才沉沉睡了过去。
　　黑暗中，谢瑞早已经停下了鼾声，睁开了眼睛，精准找到了张得志的手，轻轻握住，才再次闭上了眼睛……


第四十六章 希望你不要忘了我
　　第二天早上张得志睁眼的时候，谢瑞早已经不知所踪，张得志眨了两下眼睛，然后猛然从床上弹起，直奔门口，刚打开门，就看见端着早餐的谢瑞站在门口，笑道：“醒了？刚好，早餐也刚好。”
　　张得志，“……”他就知道，谢瑞就跟冤魂一样，不会轻易就散掉的。
　　吃完了早餐，他又拿出两本书，一本给了张得志，一本翻开看了起来。
　　张得志捧着那本书装个样子，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谢瑞，我什么时候才能走？”
　　谢瑞从书里抬起头来，盯着他看了半天，才笑了笑，收起了两本书，“不看书的话，我们来看电影好不好？正好昨天晚上那部电影还有最后一点。”
　　张得志，“……”
　　莫名其妙两人又看了一早上的电影。
　　“吃不吃苹果？”谢瑞拿了一个苹果问道。
　　张得志的不吃还未说出口，就被谢瑞堵在了嘴里，“我给你削一个吧！”
　　张得志，“……”
　　他生无可恋的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盯着电视上那部老片子。
　　“叮咚～”门铃响了，张得志一下就坐直了，下意识地看向谢瑞，他还是在专心致志地削他手里的苹果。
　　“扣扣～”
　　“小谢啊，我是房东，你在家吗？”一个女声从门外传来。
　　“……”谢瑞依旧专注自己手里的苹果。
　　然后张得志就听到了钥匙插进钥匙孔的声音，
　　张得志听着门外的声音，再看了看丝毫没有慌乱并且还悠闲削苹果皮的谢瑞，一时之间也有些茫然。
　　“啪嗒～”门锁开了，与此同时，谢瑞也递给了他一个削好的苹果。
　　“不许动！”
　　“不许动！”
　　张得志紧张的盯着门口全副武装的特警，却没注意到旁边谢瑞的动作，几乎是和“不许动”同时发生，他将手里削苹果的水果刀塞到了张得志手里，握着他的手刺入了自己的腹部，张得志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手上就一股湿热粘腻传来，他听到谢瑞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希望你不要忘了我！”
　　他愣愣地向谢瑞看去，还没看清他的脸的时候，就被拉开了，他被层层叠叠地护在那坚硬盔甲的后面，看见的只是坚挺的臂背，如山一般……
　　谢瑞最后还是被盖上白布抬了出去，他的血手耷拉在外面，张得志清晰的记得手上刚才的温度，他想哭却没有眼泪，想难过却觉得心上压了块石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没事吧？”
　　张得志抬头看去，是赵警官，他轻轻摇了摇头，“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赵警官，“我们找到了视频里那个女的，一问才知道是谢瑞让她干的，后来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正好遇到了你姥姥说是你也不见了，我们调取了小区里的监控，就顺着找过来了。而且，这小子可不止非法拘禁这一项罪，他身上还背了两条人命！”
　　“人命？！”
　　……
　　西北部一偏远山村，这里人们住的都还是土窑，吃的都还是粗糠野菜，喝水要到几公里外远的一口井里去提。
　　这里气候恶劣，农作物很难存活，却生存了一个小村子。
　　他们与世隔绝，外面的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和贫穷，他们也不知道外面的富有和繁华。
　　村东头一家人的儿媳妇产下了一名男婴，可是全家并没有因此开心，因为他来的不是时候，最近天气干旱，就连野菜都快没有了。
　　奶奶说要不扔掉？爸爸低着头不说话，只有精疲力尽的妈妈拼命护住了他，怎么说这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舍得扔掉呢？
　　最后还是留下了这名男婴，随口起了个狗蛋儿叫着。
　　挨饿也好，受冻也罢，他还是一天天长大了，正是咿咿呀呀学走路的时候，可是家里没有人有这个闲工夫，就把他自己用绳子绑在家里，他只能一个人在可移动的范围内自娱自乐，饿了就抱着那个范围内的一个腌制过的野菜头啃两口，渴了就像小狗一样趴在碗边喝两口。
　　剩下的其余时间，他都是在地上爬，破旧缝合裤子的膝盖磨破了一层又一层，又被补了一层又一层，在已经有一个手掌那么厚的时候他终于学会走路了。
　　但是只要爸爸妈妈和奶奶出门的时候，他依然还是只能在腰上绑着绳子，在可移动的范围内活动。
　　就这样日复一日，天复一天的穷困日子里，终于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走出去了，他翻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大山，终于看见了外面的灯红酒绿。
　　过了一年多，狗蛋儿长大了一些，不用再拴着他了，因为他也必须跟着下地干活了，远远的就看见被风吹来一片他们从未见过的颜色，所有田间劳作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用那满是泥土污黑的粗糙手一抹脸上的汗，伫立凝望那一片让他们十分新奇的颜色。
　　这是他们村里第一队去到外面回来的夫妻，男的脚上穿了皮鞋，引得其他男人争相问道，“你脚上这是什么？”
　　他一通吹嘘，外面的世界多大，多精彩，遍地都是钱，他们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用的都是手机……
　　女人煞白的脸上描红画绿，脖子上系了一条亮粉红色的丝巾，光滑鲜艳的颜色让那些天天粗衣烂布的女人们也红了眼，她伸出染了红色的指甲油的手，说外面的女人穿的都是超短裙和高跟鞋，
　　“高跟鞋你们见过吗？”
　　“哎呦，我给你们说啊，那高跟鞋穿着可神气了，走路都不一样了……”
　　那天，全村的所有人放下了手中的活，全都聚到了他们家，听他们将那外面的新奇故事……
　　谁都想过得更好，男人们都想穿一回皮鞋，女人们也都想穿一回高跟鞋，原本贫穷寂静的小山村，从那天以后就翻了天了……
　　看着很多人都出去了，都穿上了高跟鞋，涂上了红指甲，系上了粉色丝巾，脸也描的半红不绿，狗蛋儿的妈就不乐意了，因为她也一直想出去，可是狗蛋儿的爸和狗蛋的奶奶不同意，又过了半年之后，狗蛋儿的妈自己一个人偷偷走了……
　　年幼的狗蛋儿还不懂爸爸的伤心和奶奶的哭喊谩骂是什么意思，直到他再也没有见过妈妈……


第四十七章 一个悲伤的故事
　　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一天天长大的狗蛋儿必须承担起更多的劳作，他看着村子里越来越少的人，越来越多的红丝带和高跟鞋来了又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但好像又不是很明白……
　　直到爸爸躺在木板上拉着他的手留下最后一滴泪时，他才明白，他长大了，爸爸妈妈也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他只剩奶奶了。
　　后来，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是没有奶奶的。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奶奶会恨不得自己的亲孙子去死，原来是因为他的眉眼像妈妈，看着他就想起了那个忘恩负义又恬不知耻的女人。
　　随着进出的频繁，政府也注意到了他们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于是就把剩余的为数不多的一些人都接到了外面的世界。
　　狗蛋儿也是第一次知道，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是要上户口的，人都要有自己的身份证，小孩子都要去一个叫做学校的地方读书识字的。
　　上户口的姐姐笑着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操着一口别人听不懂的普通话，说他叫狗蛋儿。
　　姐姐问了好几次，最后还是一脸为难的找来了一个哥哥，交涉了很久才给他取名叫做，谢瑞！
　　那个哥哥说，瑞是代表吉祥的意思，希望狗蛋儿可以一生吉祥快乐。
　　他当时只是觉得外面的人长得好看，说话也很温柔！却没有听到他说的吉祥快乐！
　　他也开始上学，开始识字读书，他开始认识各种各样的人，却从未认识过自己身边的亲人。
　　奶奶骂人还是用他们的乡村话，又难听并且又难听。
　　奶奶骂人的话，狗蛋儿在书上从来没有看到过，甚至一个字也找不到。
　　到了高中，大学，他开始收到一些情书，但他是很懵懂的，并不是很清楚这到底代表什么意思？所以也从未有过回应。
　　奶奶除了吃饭睡觉还是只会骂他，骂他的妈妈，他早就练的可以在这咒骂声中专注的做自己的事情。
　　上大学，兼职，实习，毕业，找工作，他越来越忙，所有的现实压力都压到了他的身上，而奶奶牙都掉光了还是能字句清晰地骂他。
　　他有了正式的工作，也有了一点钱，可以搬去一个稍微好一点的房子里，奶奶还是只会骂他。不过现在她声音没有大了，精力也没有那么盛了……
　　在这个小区里，狗蛋儿遇到了一个人，他总是笑着跟他问候，虽然自己因为自卑从来没有回过他，但他每次见了面还是笑眯眯的。
　　狗蛋儿经常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背着背包蹦蹦跳跳地去够树上的叶子，看着他插着耳机听歌，看着他眉头紧锁捣鼓着手机，看着他提着蛋糕欢快地看了又看，看着他为了维护一个乞丐挺身而出，看着他对一个傻子乞丐那么好，他有些难过，为什么自己不是那个乞丐？
　　他的生活看起来那么热烈而有趣，而自己面对的永远只有恶毒的咒骂！
　　他们公司里也来了一个和他一样热烈的女孩，不，没人会是他。
　　她只是一个娇纵任性，做事从不计较后果的富家小姐罢了。她全然不顾女孩子的形象，苦苦追求谢瑞，甚至果然甩出一张银行卡，让谢瑞跟他在一起。
　　谢瑞拒绝了一次又一次，难听的话也说了一次又一次，可都没能让她放弃，他不厌其烦，心里不止一次冒出想杀死她的冲动来，直到最后实施，不过是因为一个一定要得到的执念而已。
　　当他头疼欲裂从陌生的大床上醒来，看到了自己怀里一丝不挂的女子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女孩子很体贴的挑起了他的下巴，温柔笑道，“你可一定要对我负责哦，要不然，我家里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女孩子长的真的是很好看的，可他一眼都不愿意多看，只有恶心和气愤！
　　她越来越得寸进尺，越来越过分，不分场合地点的骚扰他，直到她兴奋地拉住谢瑞说她怀孕了，让谢瑞娶她的时候，他才动了杀心。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他周旋已久，早已精疲力竭。
　　他约女孩去海边玩，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孩得到了这个消息差点一蹦二尺高。他故意站在了很高的岩石上，女孩虽然害怕，但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爱他，也跟着他站了上去，罪恶的手就在此时伸了出去，他看着浪花淹没了躯体又归于平静，他突然觉得轻松极了，他的心里此刻跟这海面一样平静。
　　他丝毫没有感到害怕，他甚至张开双手拥抱了这海风，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这样的轻松。
　　可是回到家还是只有那永不停歇地恶骂，他刚有的好心情突然消失全无，他站在窗户处看着最后一线夕阳染红的半边天，又回想起了刚才的轻松感觉，可却被耳边的谩骂声打断，他眼睛沉了沉，从心底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感受着枕头下的挣扎动作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没了动静之后，他突然笑了，狂笑不止，他坐在地上，重重舒了口气，他感觉自己飘起来了，他好轻盈，他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
　　他起身从厨房拿来了刀，猩红着眼睛一刀又一刀的砍去，砍到最后，他就彻底不是那个狗蛋儿了……
　　但他留下了奶奶的头，冻在了冰箱里，每天晚上回来都要看一眼，笑上一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本能而已。
　　他终于没了束缚，没了枷锁，没了顾虑，他开始回应那个人，开始学着他一样笑，跟他谈论他感兴趣的话题，甚至还一起吃饭……
　　二十几年来，他第一次知道了快乐和喜欢到底是什么。
　　他本不该强求，现状已经是开恩了，可是他发现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念，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不满足，他嫉妒，他吃醋，可他也只敢在背后有这些情绪。
　　小乞丐？！对他真的这么重要吗？
　　他不信，他偏要试试，结果并不意外，他很紧张，小乞丐对他真的很重要！
　　他回家打开冰箱，把这一切都说给奶奶听的时候，他又听见了那恶毒的咒骂，他一时火气上涌，直接就绑了乞丐，也哄骗来了人，他果然够单纯，丝毫没有怀疑什么。
　　虽然可能会让他记恨，但谢瑞还是想做这件事，让他成为自己的男朋友，哪怕只有一天也好，我牵过他的手，亲过他的脸，就知足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伤害小凡，明明刀都已经刺进衣服了。
　　在闭眼的最后一刻，他好像想明白了，都是因为他，自己心上的那个人——张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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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聪明OR痴傻？正OR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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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让人安心的温暖
　　张得志没敢看冰箱，他只是撇到了一个大的圆形的东西就赶紧回避了视线，他突然想起昨天谢瑞笑着回头说让他在冰箱里……说了一半的话，他应该是怕吓到自己吧？
　　还有最后那一个干脆利落抓着自己手插入他的腹部的动作，他应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他根本就没打算活。
　　突然撇到了地上那个削了皮的苹果，又裹上了一层更鲜红的“皮”……
　　“哥哥……”
　　他猛然回头，看见了远处那个向他狂奔而来的身影，他突然眼前就有些模糊，看不清了。
　　“哥哥，你没事吧？”小凡紧张的在他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没事才放下心来。
　　“小凡，你……”
　　“小志，小凡……”话音刚出，就听见了一道熟悉又温暖的声音，两人齐齐向远处看去，那个佝偻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让人无比安心的身影，看见她，什么都不怕了……
　　“姥姥！”两人一齐叫道。
　　三人相拥良久，哭了笑了又哭了，最后还是小凡擦干了姥姥的眼泪，张得志笑着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要高兴一些。”
　　姥姥，“好，高兴，高兴……”
　　这一顿团圆饭他们吃的无比虔诚又郑重，他们深切地懂得了活着的难得，以后也会更加珍惜亲人在一起的时光……
　　“小凡，你这几天受苦了，吓坏了吧？”张得志摸着小凡的头说道。
　　小凡抱住张得志，“小凡不怕的。”
　　“那你为什么会跟不认识的人走？”
　　小凡：“因为那个姐姐说是哥哥的朋友，我没有相信她的，可是她给我看了哥哥和她的照片，而且她只是说就到外面拿个东西，所以小凡才跟她走的。”
　　张得志看着他单纯的样子叹了口气，“以后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能跟陌生人走，就算他们说和哥哥或者姥姥认识也不能跟他们走知道吗？”
　　“嗯，哥哥，小凡记住了。”
　　“他们有没有给你饭吃？有没有打你？”
　　小凡摇头，“没有饭吃，也没有打我，就是谢瑞拿了把刀进来说我再也不能见哥哥了，但是他最后又走了。”
　　张得志：“……”
　　他很感谢，谢瑞没有伤害小凡！可能他有过伤害小凡的念头，但最终还是没有伤害小凡。
　　张得志没有经历过谢瑞的人生，也不能对他的行为做出评判，但是他知道的是，自己很幸运，也很幸福，姥姥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教他做人，陪他长大，虽然有时候免不了一顿打，但也是实实在在的爱着他的表现！
　　“年轻人，勉强算是第二次见面了。”又是那个声音。
　　“……是你？”时间太长了，张得志都差点忘了他的存在了。
　　“年轻人，想见我吗？”
　　张得志周围还是一片黑漆漆，“我能看见你吗？”
　　“只要你想，就可以。”
　　张得志向周围看去，“什么都没有啊，你在哪里？”
　　“看你身后。”
　　张得志毫无防备一转身，被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你，你怎么是一团黑雾啊？”
　　“哈哈，不必害怕，我在下面太久了，暂时只能是这样的形态。”
　　不得不说，他的声音真的是很好听，平白就安稳了人心，张得志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那一团黑雾，“你，你又找我干什么？”
　　“黑雾”轻叹一声，“最近，身边可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啊？”
　　张得志想到了最近身边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你问这个干什么？”
　　“黑雾”只是轻笑一声：“你不肯跟我明说我理解，毕竟我们才第二次见面，你是不应该相信我的。”
　　张得志撇了撇嘴，心想：你知道还问？
　　“不过，”黑雾又说道：“我现在暂时也做不了什么，我只能提醒你的是，多多注意身边的人，那些事情还在继续，恶魔的封印一旦解开，所有的善良都要陪葬。”
　　张得志：“……什么意思啊？”
　　“多加保重，我们还会再见的！”
　　“……”
　　睁眼就是熟悉的天花板，张得志抬手揉了揉眉心，暂时把刚才的梦抛到脑后，有些疲惫的起身，看着身边早已经空了的位置，心生疑惑：小凡呢？
　　“哥，你醒了？”小凡突然的出现打断了张得志的所有思绪。
　　“小凡，你去哪里了？”
　　“我陪姥姥出去走了走，买了早餐，起来吃点吧！”
　　张得志：“……”才意识到小凡的语调不对，抬头看去，小凡穿着一身运动衣，平静且有些冷淡的看着他，明白了，“你又好了？”
　　小凡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你不会又不记得了发生了什么吧？”
　　“我记得。”小凡说道。
　　张得志轻叹一声：“那就好。”
　　“不过，你怎么又好啦？后面还会再变回去吗？”
　　小凡如实说道：“不知道。”
　　张得志：“……行吧，我也算可以习惯了。”
　　“那我先去换衣服。”
　　张得志点了点头。
　　看着小凡的背影，张得志心情突然复杂，孩子心性的他总会抱着他撒娇，时不时还偷亲一下他，想哭就哭，笑也笑得纯粹，可是现在的他，除了姥姥面前，他总是端着一副面无表情，也不和他亲近了，两个人除了日常普通的交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觉得隔了一层纱，虽然可以看得见他，可也只是看了个大概。
　　所有的事情总算都告一段落了，他也正好有空可以给王品打个电话，说说他工作的事情，照他对王品的理解，应该是不会开除他的。
　　可是打了好几遍电话，都处于一种无人接听的状态，有些奇怪，挂了电话他决定去公司看看，正好当面跟王品道个歉，认个错。
　　结果到了公司，空无一人，不只是他们部门，而是全公司的都没人，他赶紧打电话给同事，“喂，小慧，怎么回事儿啊？大家怎么都不在公司呢？”
　　小慧“哎呦”一声，“你去公司啦？”
　　张得志心里一百个问号，“对啊，我联系不上王总，我想着来公司找她呢，结果到公司一看，大家都不在，这什么情况啊？”
　　电话里的小慧叹息一声，“王总，走了。”
　　“走了，走去哪儿了？”
　　“哎呀，不是那个走，是…去世了。”
　　“什么？”张得志怀疑自己听错了，“小慧，你没开玩笑吧？”
　　小慧语气沉重：“这种事，我哪敢开玩笑。”
　　听着小慧严肃的语气，张得志脑子一阵空白，“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前两天他们还通过电话呢，这怎么可能？
　　“唉，前几天，王总一直的绯闻男友出现了，原来我们的公司是王总的绯闻男友的，他就以公司要挟我们王总跟他复合，可是王总不同意，不知道怎么的，王总的绯闻男友也就是前男友，就拿刀捅了王总，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
　　张得志：“……”
　　“这，这……”
　　小慧：“我知道这一时难以接受，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王总那么好的人竟然就这么走了。”
　　“我们公司现在的所有人都在家里等那位领导通知呢，不过据小道消息我们这个部门百分百是要被取消了，现在大家都在抓紧找工作呢！”
　　张得志：“……”
　　小慧：“对了，明天有王总的追悼会，你有空的话来一趟吧，地址我等会儿发到你手机上。”
　　张得志：“……好。”
　　挂了电话，他突然迷茫了，不管是小凡，还是王品，谢瑞，亦或者这段时间以来他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离开了太多的人，让他措手不及，人生无常，可这无常也太多了点……


第四十九章 世事无常
　　他莫名其妙捡了一个小傻子，却不想是所有事情的开端，他知道可能不是小凡的原因，但是所有的事情确实是从他来到家里那一天开始的，他很难不想多，再加上小凡的特殊能力……他突然想起了梦里那个人说的话，他说这些事情还没有完？
　　“哥哥，”小凡的声音。
　　张得志猛然抬头看去，小凡站在一米远的地方，眉眼单纯地看着他，张得志有些发愣。
　　小凡走近他，轻轻扯动嘴角，“哥哥，我来接你回家。”
　　张得志心里突然有些不知名状，“你特意来接我的？”
　　小凡点头，却向他身后看了一眼，张得志随他转头看去，“怎么了？”
　　小凡拉回了他，“没什么，回去吧！”
　　张得志疑惑着点了点头，“好。”
　　临走小凡又往后看了一眼。
　　两个人并肩走着却沉默异常，张得志微微偏头看去，小凡好像又长高了，不过几天时间而已，他却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看着小凡了。
　　“哥哥，有话跟我说？”小凡突然问道。
　　张得志赶紧摇了摇头。
　　小凡却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但是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哥哥，也有些事情我也还没搞清楚，所以……”
　　张得志点头，“我明白。”
　　以前的小凡此刻会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缩着脖子贴着他，撅嘴说他害怕，以前嫌他烦，现在却有些怀念那时候的他了。
　　“你的工作……”
　　张得志：“哦，工作可能要重新找了，没关系，还好有点存款，够撑一段时间的，你不用担心，我能找到工作的。”
　　小凡：“哦，好。”
　　再次无言，小凡却牵住张得志的手，“哥哥，好像最近你都没有这么牵着我了。”
　　张得志看着两人的手，一瞬间有些恍然，以前牵小凡的手和此刻牵小凡的手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心镜。
　　“哥哥，我今晚可以抱着你睡觉吗？就跟以前一样？”
　　张得志突然抬头，闪了闪眼睛，“抱，抱着我睡？”
　　小凡嘴角勾了勾：“嗯，可以吗？”
　　张得志：“……”
　　小凡：“以前你不是总跟我说不可以抱着你吗？”
　　张得志：“……那，那是因为你总是偷亲我。”
　　小凡低头轻笑，“我这次保证不偷亲你好不好？”
　　张得志：“……”好像说好不是，说不好也不是。
　　小凡毕竟不是以前的小凡了，张得志感受着他久违的体温感觉总有些怪怪的，“哥哥睡不着吗？”张得志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呢？结果突然来这么一句吓了他一跳。
　　“马上，就睡着了。”
　　小凡抱着他又蹭了蹭，说道：“哥哥快睡吧！”
　　张得志“嗯”了一声片刻后又说道：“对了，我明天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陪姥姥。”
　　小凡声音闷在他胸口：“去哪里？”
　　张得志：“你还记得王品吗？她去世了，我去参加她的追悼会。”
　　小凡缓缓抬头，又在他脖子处蹭了蹭，张得志突然汗毛竖立，“你，你别蹭！”
　　“我跟你去。” 奇*书*网 *w*w*w*.*q*i*s*u*w*a*n*g . c*o*m 
　　张得志：“啊？”
　　小凡又重复了一遍，“我跟你去！”
　　张得志：“……行，行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睡着了，又醒了，身边一片冰凉，“小凡？”
　　身边的小凡早已没了踪影，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整个房间都沾染了一片凉意，风吹得窗框当当作响，张得志起身去关窗户，却看到了楼下一团火光，谁大半夜在楼下烧纸？
　　张得志不由得把头又伸出去了半截，想要看清楚，可是那个人一身黑衣背对着他蹲在那里，只有莹莹火光照着他半边脸，看起来轮廓清晰。
　　突然那人站了起来，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不知道在比划些什么，好像施法一样，突然刚才烧过纸的地方显出一个红色的五角星来，张得志有些震惊，这个五角星他见过，和之前死了五只猫的五角星一模一样，最中心也有白色的线，只见那人施完法，双手用力往下一压，一阵穿破耳膜的尖锐嘶吼声传来，张得志不自觉捂住耳朵，等那阵声音小了之后才放开，下面那人也慢慢转过了身，缓缓抬头，“小凡？”
　　底下的小凡却抬头冲他诡异一笑，露出如小拇指般长的带血獠牙来，“啊！”
　　“哥哥，做噩梦了？”
　　张得志惊魂未定的赶紧向小凡看去，哪有什么带血獠牙，他们此刻正在床上，窗户也没有打开，“哥哥，你做了什么梦？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张得志长舒一口气，“哦，没什么。”
　　小凡从床头柜上拿来水杯，“哥哥喝点水。”
　　张得志接过水杯喝了两口，又递给了小凡，“我没事了，睡吧！”
　　小凡接过张得志手里的水杯，回身去放，却突然眼神凌厉向窗户处看了一眼，然后又赶紧收了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张得志就被小凡叫醒一起去王品的追悼会。
　　看着正中间那张笑着的黑白照片，说不难受肯定是假的，其实王品很少笑，有可能是因为工作需要，也有可能是因为生活没有什么值得让她笑得事情。
　　不得不说，她是一个很好的领导，很少训斥员工，也尽量不让大家加班，奖金福利月月都不会少。最重要的是，她聪明，睿智，漂亮，有品位，工作能力优秀，她是张得志见过的最漂亮最有头脑的女人，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平，让这么优秀的人英年早逝！
　　她今年也才二十九岁啊！
　　两位胸带白花的老人默默抹着眼泪，他们应该就是王品的爸爸妈妈了，“请节哀！”
　　两位老人微微点头，“谢谢你来送小品。”
　　进进出出的人，让人沉重的黑白色，刺鼻呛人的不知名气体都让张得志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小凡揽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哥哥，我们走吧！”
　　张得志深深看了一眼那张黑白照片，最后微微点头。
　　还不待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男人戴着墨镜，手捧着一大束花，极其嚣张地向里面走去。
　　紧接着就传来一阵嘶吼声，“你这个杀人犯你怎么还有脸来，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第五十章 黑白颠倒
　　张得志回头，看向刚才那个擦肩而过的男人，“难道他就是王总的前男友？”
　　王品的妈妈撕着那个男人的衣领，泣不成声，“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下的去手，你个，畜牲…畜牲……”
　　周围的人赶紧上去拉开两人，那个男人却非常冷漠，拍了拍刚才被抓过的衣领，缓缓拿下墨镜，看都没有看那些人一眼，只是将自己手里的花放到王品的遗照前，站了一会儿说道：“你说，你要是答应我不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吗？”
　　那位哭得需要人搀扶的老人听到此话，又忍不住冲了上去，撕扯着他，“你说的是人话吗？你，你不是人……”
　　那一大捧花被扔在地上，花瓣被踩掉，包装纸被踩烂，老人被他一把推开，张得志见状就要过去，却被小凡拦住，“哥哥，不关我们的事。”
　　张得志看向小凡，刚准备说什么，却见那人走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那人轻蔑一笑，带上墨镜，大步离去。
　　张得志一把推开小凡的手，也快步走了出去，找到了小慧，“小慧，”
　　“哎，小志。”说着又看到了他身边的小凡，“小凡也来了？”
　　小凡点了点头。
　　可是她心情郁闷，根本没有注意到小凡的不同。
　　张得志急忙问道：“小慧，我问你一件事。刚才那个男人就是王总的前男友？那他杀了人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小慧撇了撇嘴，“人家家里有钱咯。”
　　张得志：“……”
　　小慧：“他们家给出了一个什么什么病的报告，哎呀，意思就是说他有精神病，杀王总的时候不清醒，所以就被放出来了。”
　　张得志皱眉，“那他又为什么会伤害王总呢？难道就只是因为王总不同意他的求和？”
　　小慧叹了口气，“是这样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王总和他是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他们感情很好，王总也不知道那人的家里那么有钱，等王总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两三年后了，而在这两三年期间，王总还见过那人的家里人，还去过他的家里，结果都是假的，王总发现了以后就去问他，他说他只是害怕王总会贪图他家的钱，他只是想要一段纯粹的感情，所以只是试试王总，王总就生气了，就说要跟他分手。
　　他当然不同意了，死缠烂打了一段时间，还给王总注册了一家公司，就是现在的这家公司，希望王总能回心转意，王总那么要强的人肯定不同意，但是后面也不知道怎么的，王总就进了公司，而他呢，却去了国外。
　　最近回来了，就来找王总，乞求王总跟他复合，王总当然不同意了，所以他就天天来公司找王总，唉……”说着说着小慧还叹了一口气，“那时候，我们都被他的外表迷惑了，有钱又帅的富二代，我们都想不通王总为什么不同意。后来才知道，那个人脑子好像是有些问题的，他不允许王总跟男的接触，员工也不行，有一次李哥刚在王总办公室要跟她汇报工作的时候，那个男人就跟疯了一样把李哥赶了出来。”
　　“后来，只要有他在，男员工都不敢去找王总。”
　　“王总出事的那天，两个人吵架了，我从门口经过，我听见王总说什么我们没可能了，后来王总就出事了。”
　　张得志：“……”
　　年少的初恋总是一种很特别的存在，可有些事情是不能被原谅，也不能妥协的，即使我还喜欢你。
　　王品看着对她寸步不离的男人，无视他眼里的疯狂，拿出了浑身的力气拨开了他的手，看向他，“余延光，我能理解你想要一份真挚纯粹的感情，也能明白你的谨慎，我在知道你骗了我以后，我依然真诚对你，我原谅了你，可你不能一次又一次的骗我，试探我，利用我。我的意思是，你的那些豪门手段，不应该用在我身上。”
　　“你从小的成长环境特殊，周围多的是别有心思的人，我可以理解，但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我以后的枕边人是一个猜疑，试探不信任我且变态的人。”
　　“不管你跟我到什么时候，我们都不可能了，你不要来找我了！”
　　“我会离开这里，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就自己看着公司吧！”
　　王品拨开余延光的手，拿起自己的包走了出去，他一个人瞪着眼睛愣在原地愣了半晌，然后也跟着追了出去……
　　刀刺入血肉的声音让他兴奋，他笑着对已经失去知觉的人说道：“马上就好了，马上你就能永远属于我了……”
　　张得志突然觉得有些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对自己深爱着的人下如此毒手，十几刀啊，王品一定不会想到九年前的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定时炸弹，炸毁了她，可是炸弹还毫发无损，并且丝毫没有悔改之心…
　　“哥哥……”
　　小凡想去牵张得志的手，却被他躲开，他红着眼眶看向小凡，冷声质问：“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
　　“哥哥，我……”
　　“什么叫不关我们的事？你怎么会是这么冷漠的一个人？”
　　小凡：“……哥哥，我…”
　　张得志失望的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别跟着我。”
　　小凡：“……”
　　一个人若是变聪明了就会成为一个冷心冷情的人，还不如就那样傻着呢！
　　小凡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才抬脚去追张得志。
　　追是追上了，可是张得志根本就不愿意理他，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要不是为了不让姥姥担心，只怕是进了家门，张得志也是不愿意搭理他的。
　　“姥姥，我们回来了。”
　　“姥姥，我好想你。”一回家他就还是之前那个小凡。
　　姥姥摸着小凡的头，笑着说道：“姥姥也想小凡。”
　　说完抬头看着张得志，发觉他脸色不太好，“你们没吃饭吧？”
　　张得志：“我不饿，姥姥你们吃吧！”
　　张得志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姥姥悄悄问小凡，“哥哥不开心了，那我们先去吃饭，给哥哥留一些好不好？”
　　小凡看了房间一眼，然后又笑着说道：“好。”
　　姥姥牵着他边走边说，“哥哥最喜欢小凡了，小凡等会儿哄哄哥哥就好了。”
　　小凡在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却说道：“好~”


第五十一章 帮我报仇
　　小凡进去的时候，张得志头都没抬一下，小凡将手里的饭菜放到小桌子上，过去坐到他旁边，“哥哥，”
　　张得志不愿意看见他，偏过了身子。
　　小凡：“……”
　　“哥哥，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不说那种话了好不好？”
　　张得志：“……”
　　小凡又说道：“我是怕那些人会伤到你，但是现在知道错了，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嗯？”
　　张得志：“……”
　　“姥姥特意给你留的饭菜，多少吃一点吧！”
　　张得志还是没有反应，小凡只好将人拉到桌子上，“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说着将筷子塞到张得志手里，张得志看着眼前的饭菜，又看了看小凡，其实他也不是气小凡，只是觉得好像有一口气顺不过来，为什么有钱就可以随意伤害别人不用受到任何惩罚？
　　看着张得志总算是动筷子了，小凡笑了笑：“哥哥，有些事情我不太懂，但是我知道，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只要做了坏事的人去，一定会受到惩罚的，你等着看吧！”
　　张得志看着他，终于是点了点头。
　　小凡笑了笑，擦去他嘴角的米饭粒说道：“快吃吧！”
　　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身自当之，无谁代者。
　　两天后张得志就收到公司人事的消息，让他去公司办理离职手续，张得志所在部门的人全部被开了，这个结果其实也不意外，但是在看到余延光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堵的。
　　他嘴上说着爱王品，可是眼睛里丝毫没有一丝难过和愧疚，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深夜里怀念她，只是现在他看起来春风得意，有说有笑。
　　小慧过来碰了碰他，说道：“别看了，人家现在是老板了。”
　　张得志收回了眼神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小慧叹了口气：“不知道，先回家吧，然后再找工作。”
　　“你呢？”
　　张得志：“我应该也差不多。”
　　小慧：“要是有好的机会记得介绍一下啊！”
　　张得志扯了扯嘴角，“好。”
　　从公司出来，回头看着身后的大楼，他从大学毕业就来到了这里，王品亲自招他进来的，当时他穿着廉价的帆布鞋，见谁都笑着鞠一大躬，王品那时候经常笑着给他说，都是同事，不用这么客气……现在却已经面目全非。
　　刚一回头，就看见了小凡，站在一米外的地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他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向他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小凡笑着接过他手里的收纳盒，“来接你回家！”
　　张得志笑了笑，“姥姥呢？”
　　小凡：“在家等着我们呢……”
　　生活虽然不太好，但是身边还有人一起支撑着向前走，就不算太坏。
　　“张得志，张得志…”
　　张得志正坐在床上看手机呢，突然听见有人叫他，他缓缓抬起头，“小志，小志…”
　　这个声音好像有些熟悉，这好像是，“王总的声音？”
　　他从床上下来，搜寻着声音的来源，“小志，我在这儿，”
　　“王总，是你吗？”
　　“小志，小志，”
　　“王总，”
　　“小志，我在窗边。”
　　张得志忐忑着走过去，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拉开了窗帘，王品惨白的脸霎然出现，张得志赶紧低下了头，半晌后，才缓缓抬头，真的是王品，“王总，真的是你吗？”
　　王品开口了，“是我。”
　　张得志看着窗外漂浮的王品：“王总，你，你不是……”
　　王品僵硬的开口：“是余延光杀了我，你要帮我报仇，”
　　“啊？”
　　王品：“帮我杀了他，”
　　“杀了他！”
　　王品声音越来越厉，语气越来越急：“帮我杀了他，杀了他……”
　　“王总，我……”
　　“哥哥，你在跟谁说话呢？”小凡突然进来打断了张得志的话。
　　张得志：“小凡，我……”
　　“王总呢？”回头再看去窗外什么都没有了。
　　小凡：“什么王总？”
　　张得志打开窗户向下看去，真的什么都没有，“刚才，王总来找我了，他说是余延光杀了他，让我要帮她报仇，杀了余延光。”
　　小凡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将张得志拉开，向窗外看了看，回头说道：“外面什么都没有。”
　　张得志却急急说道：“真的，刚才她叫我名字了，让我帮她报仇，就在窗外面，她……”
　　“哥哥，”
　　“……”
　　小凡一把抓住张得志的肩膀，“哥哥，人的眼睛是看不到灵魂的。”
　　张得志：“……”
　　小凡看着他愣住的样子，放轻声音安慰道：“好了，没事了，最近事情太多了，好好睡一觉吧！”
　　张得志任由小凡拉着他躺到床上，想的还是刚才王品的模样，生前那么漂亮的人，刚才却是惨白又可怖的。
　　“哥哥，闭上眼睛，睡觉吧！”小凡用手在他脖子处轻轻按了按，“睡吧！”张得志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凡帮他盖好被子，来到窗户处，眼神瞬间阴狠起来，“不知死活！”
　　张得志睡得极为不安，梦里乱七八糟的都是王品惨白着脸披头散发的让他杀了余延光……
　　“不要，不要……”
　　“邪灵退去！”一道让人安心的声音突然传来。
　　“又是你？”
　　浓重的黑雾萦绕着他，“年轻人，又见面了。”
　　张得志：“王总呢？”
　　黑雾：“你说刚才的的邪灵吗？”
　　张得志点头：“她生前是我的领导，她怎么了？”
　　黑雾：“去她该去的地方了！”
　　张得志：“她会投胎转世吗？”
　　黑雾：“这个问题就不是你该担心的了，你现在应该担心你。”
　　“我？”张得志奇怪，“担心我什么？”
　　“你难道就对你身边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怀疑的吗？”
　　“怀，怀疑什么？”
　　他问完之后，黑雾半天没有声音。
　　过了好半天才又说道：“罢了，罢了，早知如此。既然这样，那就再等等吧！”
　　张得志：“……”
　　缓缓睁开眼睛，一片漆黑，习惯性的摸上旁边，又是一片冰凉。
　　他淡定起身，特意没有开灯，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没有人，来到了窗户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直接来到了窗户前，深吸一口气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探头向外看去……


第五十二章 随便买的，就中了
　　小凡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王品”，“看来你还是没有躲过去。”
　　王品，“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我会被他这么杀死？”
　　小凡点头。
　　王品惨白的脸被头发遮了大半，“这就是我的命啊！”
　　小凡却说道：“人鬼殊途，你已经死了，这里的事情就和你没有关系了。”
　　王品：“我只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小凡微微一顿：“你生前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下一辈子能投个好胎，至于他，会有报应的。”
　　“可你万万不该再有其他念头了，容易让邪祟乘机而入，刚才的事情你没忘吧？”
　　不知何处来的恶鬼，吸食了王品身上的怨气，变化成她的样子去找张得志喊冤，要不是小凡及时赶到，张得志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王品哭了，可是她是没有眼泪，呲着嘴看起来有些滑稽：“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小凡迟疑了一下，点头。
　　王品：“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麻烦您有空了帮我看看他们，我现在是没有机会侍奉他们了，但他们年纪越来越大了，我不放心。”
　　小凡看着她：“虽然我应该答应你，但是我也不能保证。”
　　王品弯腰一鞠躬：“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小凡：“准备好了吗？”
　　王品点头。
　　小凡抬手结印，地上突然凭空出现一个红光冲天的五角星，可是平常人却看不到，王品站在五角星的中央，随着红光消失，她也消失不见。
　　小凡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抬脚上楼，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的门，张得志还在继续睡着，小凡在他前面站了一会儿，把他放在外面的手放进了被子里，才绕到旁边躺下……
　　姥姥也知道了张得志的情况，宽慰他：“工作不着急，就当休息一段时间了，带着小凡出去玩一玩，钱够花就行，不着急。”
　　张得志笑了笑：“知道了，姥姥。”
　　吃完饭小凡拉着张得志到了房间，神神秘秘地，“小凡，怎么了？”
　　小凡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给张得志，张得志莫名其妙的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小凡：“打开看看。”
　　张得志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张彩票，“这是？”
　　小凡：“五百万，随便买的，就中奖了！”
　　张得志：“……”
　　小凡：“哥哥，你最近不是正缺钱吗？有了这个你就不用这么辛苦找工作了。”
　　张得志看着那张彩票半晌，问道：“小凡，你告诉我这张彩票到底是怎么来的？彩票的中奖概率是千万分之一，你随便一买就能中奖？”
　　小凡笑脸淡了下去，“……”
　　张得志眼里带了些疏离：“小凡，你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对视半晌，小凡突然笑了，“哥哥，我就是小凡啊，我还能是什么人？”
　　张得志：“……”
　　小凡：“好了，哥哥，我去找姥姥了。”
　　小凡走到门口，眼神沉重的看了张得志一眼，最后还是垂下眼出去了……
　　张得志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彩票，还是放进了口袋，虽然他很无奈，但好歹是五百万，也不能扔掉啊！
　　“哥，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姥姥硬是说他们两个人天天呆在家里像什么话，把两人“赶”出去放放风。
　　两个人此时正站在小区门口，大眼瞪小眼，“你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想玩的吗？”
　　小凡想了想，“哥哥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张得志看向他，小凡笑了笑，拉着张得志就上了路旁的出租车上……
　　“你就是带我来这里？”
　　这是俯瞰台，站在这里能看到整个立业市的风貌。
　　平时觉得那么大的城市，那么高的楼，那么长的路，现在都缩影在他们眼底，一眼就能看完，平时熙熙攘攘的人，此刻全然看不见。
　　“哥哥，”
　　“嗯。”
　　叫了哥哥，他又不说话了。
　　张得志只好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小凡嘴角倾斜：“我还记得你刚那我捡回家的那时候，那时候我还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张得志想起以前的可爱小傻子，也笑了笑，“是啊，那时候你天天跟着我，把我烦的没办法了，我才勉强把你带回家的，本来想着后面找个机会把你扔掉算了，没想到一直没找到机会。”
　　小凡看着张得志的侧脸，天色渐晚，给整个轮廓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张得志也转头看向他，看见了他的复杂眼神，“怎么这么看着我？”
　　小凡偏过了头，“哥，这世上这么多人，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偏偏会跟着你吗？”
　　张得志：“为什么呀？”
　　小凡却不说了，只是看着远处，过了一会儿说道：“哥，这世上人很多，但是世人寿命都很短，寿终正寝的最多八九十岁，一般人六七十年，要是遇到点意外，二三十岁，十几岁，甚至还有未出生就已经夭折了。”
　　张得志看着小凡，“怎么突然说这个了？”
　　小凡：“其实，生老病死是人们没办法违背的事情，我们应该做好准备。”
　　张得志知道自己前几天因为王品的事情情绪有些恍惚，可是现在已经好了，“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小凡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小凡，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那天晚上，我看见你和王总……”
　　小凡猛然看向他，张得志笑了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身份，但我也不会逼你。”
　　小凡：“……哥哥，我……”
　　“好了，看完了就回去吧！”张得志说完已经率先走了。
　　小凡只能看着张得志的背影叹了口气……
　　对于自己坐享其成的五百万，张得志还是去兑奖了，毕竟那是五百万啊，自己就算拼死拼活一辈子也挣不来五百万。
　　除去税费捐款之类的，到手也还有差不多三百万，张得志也不着急工作的事情了，可能有了钱就有了底气吧！
　　姥姥知道他们中了大奖之后也没有表现得有多开心，只是笑了笑，说着“挺好的。”
　　张得志本想将剩下的钱交给小凡，却被他拒绝了，他说，“我们是一家人，就由哥哥拿着吧！”
　　张得志拿着这么多钱，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真实感。
　　“姥姥，我们突然有了点钱，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姥姥笑了笑：“姥姥老了，没什么想做的，现在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了。”
　　张得志突然抱住姥姥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姥姥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姥姥也顺着他的话：“长命百岁好啊！”
　　说着突然转了话题，“这样吧，你带着小凡出去给他买几套衣服，带着他出去走走。”
　　“姥姥，我们一起去呗！”
　　姥姥淡然一笑：“姥姥跟着你们也走不快，我也不爱逛街，我在家看看电视挺好的。”
　　“姥姥……”
　　“好了，”张得志还想劝劝姥姥，姥姥却拍了拍他的手，说道：“带着小凡出去一定要看紧他了，别让他一个人乱跑，磕到碰到就不好了。”
　　张得志：“……”
　　“好了，去吧。顺便把电视给姥姥打开。”
　　张得志撇了撇嘴，站了起来，说道：“那好吧！”
　　“那你在家里看电视，我买蛋糕回来给你吃好不好？”
　　姥姥笑着：“好～”
　　小凡兴高采烈的跟姥姥说了再见就拉着张得志出门了……
　　出了门的张得志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说道：“姥姥已经看不见了，可以不用这样了。”
　　小凡：“……”磨蹭从张得志身上下来，他问道：“哥，我们去哪儿？”
　　张得志：“给你买衣服？”
　　“啊？”
　　张得志点头，“嗯，姥姥让我带你去买衣服，要是空手回来没法交代，走吧！”
　　“……好吧！”
　　现在有钱了，他带着小凡来到了立业市最大的一个商场，里面的衣服除了贵还是贵，而且都不怎么好看，他其实一直不太理解奢侈品牌的衣服，不知道他们怎么设计出样子这么丑的衣服来的？这么贵的衣服，就不能多研究研究样子吗？


第五十三章 优秀青年企业家的真面目
　　“哥，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张得志转了一圈已经瘫坐在椅子上了，“可能因为贵吧！”
　　“这些衣服实在是太丑了，姥姥的眼光都比他们好。”
　　张得志同意，“那我们走？”
　　小凡：“走吧！”
　　两人刚站起来，就看到人群向前面一拨一拨跑去，张得志看着后面，不明所以，“发生什么事了？”
　　小凡也去向后看去，只看到人群慌张的跑窜，直到有人喊：“快跑，杀人了！”
　　小凡下意识地一把抓住张得志，张得志也赶紧去抓小凡，“杀人？”
　　“没关系，哥，我们跟着人群走！”小凡赶紧安慰有些慌乱的张得志。
　　两人跟着拥挤的人群一起向前走去，直到张得志偶然一次回头，他突然停住了，小凡拉不动他，有些奇怪，回头看见张得志站在原地不动，“哥，怎么了？”
　　“余延光……”
　　小凡也向他看的方向看过去，风波的中心就是余延光。
　　一个人情绪激动的拿着一把刀，比划在余延光的脖子上，旁边有保安和工作人员极力劝解着。
　　没一会儿，警察就来了，赶紧疏散了人群，张得志和小凡也被隔离在警戒线外。
　　从吵吵嚷嚷的人群中，张得志也大致知道了什么事情：余延光杀了劫持他的那个人的老婆孩子。
　　一不会儿，警察就来了，并且还叫了一半的围观群众的进去，大家害怕又好奇，但是最终好奇还是战胜了害怕，他们战战兢兢又快速涌了进去。
　　张得志和小凡也在其中，他清晰的看见了那个人的脸，他甚至都没有余延光高，一只手抓着余延光，一只手刀死死地抵在余延光的脖子上，眼神惊慌的来回扫视着周围，“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暂时就不会伤害他。”
　　余延光粗喘着声音问道：“田东林，你要做什么？”
　　张得志知道了他的名字，田东林。
　　田东林非常激动，“你闭嘴。”
　　说完又对着跟他交涉的警察喊道：“让进来的这些人把手机直播打开，并且要给我确认。”
　　所有的人立刻拿出了手机，打开了直播，等他确认好之后，他才说道：“今天我就要揭开余延光的杀人魔真面目。”
　　随着他的讲述，大家都知道了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荒唐事。
　　挟持余延光的男子叫田东林，之前因为抢劫杀人坐了十几牢，他有一个老婆，当初就是因为老婆怀孕身体出了问题急需用钱，他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到最后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躲着他，不接电话也不见他，他实是走投无路了才去抢劫的。
　　本来只是想抢点钱的，结果一不小心失手杀了人，判了他十几年，他的事情出了以后，很多人虽然都对他深恶痛绝，但是也都知道了他老婆的事情，人们在面对弱者的时候的同情心总是强大又统一的，因为他们活得比较容易，所以他们也比较容易有同情心，不过他的老婆也在大家的帮助下，顺利生下一个六斤二两的大胖小子。
　　他虽然坐牢了，但是老婆知道他都是为了她和孩子，对他还是不离不弃，出了医院之后就带着孩子去看了田东林，她说她会一直等田东林出狱的，她会好好抚养孩子长大的。
　　她还带来了一个对他们来说纯属于天上掉馅饼的好消息，余家知道了他们的事情，余延光少爷决定资助他们，直到田东林出狱，那时候他对这个余延光少爷可谓是感恩戴德，他决定出了狱，一定给余家当牛做马！
　　可是从那以后，他的老婆就没有没有再来看过他了，他等了又等，等了又等，还是没有等来。
　　他想过或许自己老婆有别人了，或许她不想看见自己了，可到底是因为自己没本事，所以他也没资格怨她。
　　在狱里十几年，支撑着他唯一的动力就只剩自己的儿子了，可是等他出狱之后，他才知道他的孩子老婆早就都死了……
　　他的老婆孩子，都死了！
　　难过之后，他才想起来问老婆孩子是怎么死的？可是亲戚朋友却说是因为入室抢劫死的，因为他抢劫别人，现在报应到他老婆孩子身上了，他不相信，他跑到警察局想要问个清楚，却被赶了出来，他求人无门，走投无路，可是他没有放弃，借钱求人打听，终于是找到了进他们家抢劫的那个人，他见到了那个人，是一个孩子，准确来说，这个孩子他认识，是他们邻居的孩子，叫李鹏，今年应该去上大学了，他怎么会在这里，之前怎么没人告诉他是李鹏呢？
　　“李鹏，这么是你呢？你怎么……”
　　李鹏看见田东林都急红了眼，“田哥，我没有做这些事情，你相信我，我是被冤枉的，真的，他们冤枉我。”
　　田东林：“……冤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李鹏整个人都扑到了隔离玻璃前，又被按了下去，他激动说道：“我也不知道，田哥你不是进去了吗？平时你对我们也都挺好的，我看着嫂子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就帮她搬个水，送个菜什么的。”
　　说完又急忙解释道：“我真的就只是帮帮嫂子而已，其他什么都没做过。有一天晚上，嫂子叫我去家里吃饭说是感谢我平时对他们娘俩的照顾，我也没有多想就去了，然后那天晚上我们还一起喝了些酒，我记得嫂子好像不喝酒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灌我酒，后来我就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可是等我醒来的时候……”
　　李鹏说着脸上的表情逐渐惊恐，“满地都是血，我手里还有一把刀，嫂子和孩子都，都死了，我还没搞清楚的时候，就冲进来一群警察，把我带走了，然后他们就说我杀了人，我不管怎么解释都没用，因为现场只有我一个人的痕迹。”
　　田东林：“……”他听完脑子也一阵混乱状态，“你确定你没有杀他们吗？你不是喝多了吗？”
　　“田哥，我确定，我喝多了酒就睡觉，不会乱跑乱拿东西的，再说了，你们家水果刀在哪儿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在喝多了的状态下，准确拿到水果刀精准找到要害位置，杀了两个人呢？”
　　之前他是太慌张了，可是这段时间他在监狱里也想明白了，这所有的事情都不对。
　　田东林听他说完也觉得不对，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探视的时间到了，他只能先离开。
　　等到后面想再去探视的时候，却被禁止探视了，他还有很多疑问没弄清楚呢，为什么李鹏杀了两个人却被判了不到十年，为什么又会被判入室抢劫罪？为什么突然被禁止和李鹏接触？他虽然不聪明，可是也看得出来这里面有人在搞鬼！
　　可是他没钱没势力的，说什么都没有人信，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又遇到了余延光。
　　他主动邀请田东林到他的公司上班，而他现在真的是非常需要一份工作的，原本田东林就因为余延光资助自己老婆孩子的事情万分感激了，现在又在危难之际对自己伸出手，田东林恨不得把命都给余延光。


第五十四章 优秀青年企业家的真面目2
　　为了感谢余延光，所以即使是最脏最累的工作，他也是做得最用心的，甚至很多人因为他是坐过牢的人，对他百般刁难，言语辱骂，甚至已经加上了肢体摩擦，他都忍了，因为他知道以自己的情况有一份工作不容易，他要攒钱搞清楚自己老婆孩子的死亡真相。
　　万万没想到，让他崩溃的却是自己感恩戴德的人竟然是杀害他老婆孩子的真凶。
　　他负责整栋楼的卫生工作，那天无意间打扫到余延光的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了他和一个人的对话，“那个人最近怎么样？”
　　“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
　　田东林不是故意想听到他们的谈话的，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又听到：“看来还是不够，尽快解决，我不想再看见那个人在我眼前晃悠了，每次看到他，都能想起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尽快给我解决了他。”
　　他整个人愣住了，知觉告诉他，这里的女人和孩子就是他的老婆孩子。
　　“是，余总。李鹏的父母又要钱了，您看……”
　　他听到“嘭”一声，紧接着余延光略带怒气的声音传来，“这两个老不死的，告诉他们，这是最后一次，要是再敢贪得无厌，我不介意再多几条人命。”
　　“是。”
　　“铛”一声，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渐渐清晰了起来。
　　“有人在外面。”
　　田东林被一把揪了进去，余延光看着他没有一丝慌乱或者害怕，反而轻佻一笑：“你刚才都听到了？”
　　“是你杀了我的老婆和孩子？”田东林质问道。
　　余延光对着身后那人一摆手，他就出去了，“我问你呢，是不是你杀了我老婆和孩子？”
　　余延光冷笑一声，“你的老婆和孩子？你的老婆早已经是我的女人了，结过婚的女人就是跟那些青涩的女孩子不一样，那么性感又勾人……”
　　“你个畜牲，”田东林红着眼睛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余延光只是轻蔑一笑，“是她勾引我的，是她自己对我投怀送抱，她说你没本事，给不了她好的生活，不像我，这么体贴又温柔……”
　　“你放屁，”田东林整个人都气的颤抖了起来，“我老婆是爱我的，她还说要等我出来的，一定是你强迫她的，一定是你……”
　　“呵，你以为老婆有多好？我本来之前是真的单纯资助她的，可她一看见我有钱又长的这么帅，立刻就露出了她那贪婪的真面目，天天晚上给我打电话约我去吃饭，还故意灌我酒，我好人做到底，只好满足她了。”
　　“说到底，我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你老婆虽然有点姿色，但还不至于让我有兴趣。”
　　田东林颤抖着手，抬起手就是一拳，“你这个畜牲，你胡说，你胡说……”
　　余延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扭曲着笑了，“打得好。”
　　田东林又一把拉起余延光，红着眼睛质问他：“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余延光直起了身子，“为什么？就因为她不守妇道。她都是你的妻子了，竟然还勾引我，勾引我就算了，竟然还和别的男人走的那么近，她该死。”余延光说起该死的时候是真的恨，他瞪着眼睛咬着牙。
　　“那我的孩子呢？他那么小，他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也要杀了他？”
　　余延光“啧”一声，“我没想杀他的，可他总是哭，我抱着哄了他的，真的”余延光突然又十分认真，手随着他的描述缓缓拿起，模拟着当时的情况，“我很小心的把他抱起来，哄了很久，”说着眼神突然变换冷漠，“可他还是哭，我没办法，只能让他闭嘴了。”
　　田东林心口一阵疼痛，他依靠着墙才勉强站稳，“所以，李鹏是你找的替罪羊？”
　　“对，”余延光古怪一笑，“他平时就和你老婆眉来眼去的，两个人一定有事儿，全天下的奸夫淫妇都应该死，让他只坐几年牢，算是便宜他了。”
　　“……李鹏的父母也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知道了，我给了他们钱，他们就屁颠屁颠把孩子亲自给我送过来了。”
　　他现在才全明白，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那你当初为什么提出要资助我的老婆和孩子，在我出狱之后又聘用我？”
　　“为了给那些愚蠢的人看啊！我资助了你老婆，外面的人都说我心地善良，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我接纳你，外面那群人会说我包容，有爱心，是青年企业家的楷模，这多好？”
　　“本来我是想让你自己知难而退的，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坚持下来了，你的忍耐力我还是很佩服的！”田东林看着他眼前这个笑得纯真的人，恨不得马上杀了他，把他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黑的？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想立刻杀了我？”余延光笑道：“可惜呀，下辈子吧！”
　　说完，冲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立刻涌进来几个黑衣人，“他竟然敢对我动手，教训他，然后联系记者，医院，我要做伤情鉴定，给我搞得越大越好。”
　　“是，余总。”
　　“余延光，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有报应的，余延光……”
　　“哈哈哈哈，报应，来呀，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只是惩罚了那些做错了事的人而已，他们该死！”
　　余延光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竟然还得到了全社会的赞扬，而真正的受害者却遍体鳞伤在黑暗中一个人苦苦支撑。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坐过牢的人的话，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成功有善心的多金企业家。
　　所有人都说他不识好歹，施虐者高高在上，受害者求诉无门！
　　他坐在派出所的门口大哭一场，然后去杂货店里买了一把刀，剩下的钱都给了路边的一个乞丐。
　　他手里攥着那把刀，带着所有的难堪和不公走向了那条不能退后的路，没人管，他就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件事，他要当着所以人的面前揭穿这个人面兽心的人的真面目。
　　“先生，先生，你别激动，你先放下刀，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给你提供帮助的，你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田东林摇着头，“我不相信你们了，不就是因为他是余延光，余总吗？不就是因为我坐过牢吗？你们从来不会相信我这样的人，我老婆孩子死的不明不白的，你们草草就了结了整件案子，不就是因为钱吗？”
　　说着一阵痛惜，看着那些身穿制服的人，“你们是为人民服务的，你们应该是给我们穷苦百姓撑腰的，可是关键时候，你们还是屈服于金钱和权威了，我以前以为你们无坚不摧，你们是我们的底气和后盾，你们神圣，你们庄严，对你们百般尊敬，可是在我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你们在我心里就是一摊烂泥了，我宁愿用我自己的方式解决，也不愿意再去求你们了。”
　　说完他又看向周围的群众，“我刚才我说的那些都直播出去了吗？”
　　周围人纷纷点头，现在网上因为这件事情都炸开了。
　　田东林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谢谢你们，这样我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说完他又在余延光耳边说道：“余延光，你现在害怕吗？我知道外面现在有无数把枪瞄准了我的头，但是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陪葬！”说完，手下猛然加重了力道，随着一声枪响，倒下了两个人。
　　田东林死不瞑目，余延光脖子上的伤口血流如注，医护人员刚进到现场，现场的尸体就成了两具，到死，田东林终于是亲手报了仇！


第五十五章 值得吗？
　　经此一闹，网上的事情却越发酵越厉害，很多高层也注意到了这件事，十分生气，下令严查到底，给人民群众一个交代，不能让群众寒心。
　　那段时间，突然下台了许多警员警官，田东林老婆和孩子的案件重新做了审理，余家倒台，李鹏也被从牢里放了出来，对于自己父母不可思议的行为，他只是笑了笑，说道：“从今往后，我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们一刀两断，你们以后老了不要来找我，我有什么事也不会找你们。”
　　当天晚上就拿着自己的几件衣服，不知道去了哪里……
　　可张得志并没有觉得心里有多么痛快，为了余延光那样一个人渣，搭上了这么多条命，实在是太不值了。
　　“哥，我说过，只要做过坏事，一定会有报应的，余延光也算是受到报应了。”
　　张得志心里本就郁闷，看着小凡这么无所谓的嘴脸，“……你好像很冷静？”
　　小凡好似有些奇怪：“那，我应该什么情绪？”
　　张得志冷着脸反问道：“他受到报应了吗？可是有那么多人被他害死了，值得高兴吗？”
　　“哥哥，所有的事情都都不会无缘无故发生的，要是没有牺牲的那些人，余延光现在也还在高枕无忧。”
　　人就是虚伪，明明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是被人直白说出来之后，心里又觉得不乐意了！
　　他知道小凡说的没有错，可是看着他面色平静说出这些事情，他突然就觉得他做错了，就是不想认同他的观点，他就是想故意想说一些伤害他的话，“你果然没有同情心。”
　　“哥哥，我……”
　　“好了，我不想再说这件事了，你出去吧！”张得志不愿再看他。
　　小凡神色迅速落寞下来，低声道了句“好。”
　　他心里不舒服，他也不想看见身边的人这么无所谓，所以他用了小凡最在乎的事情，把他变成和自己一样的心情……
　　其实有些时候，很多事情都很简单的，并没有这么复杂，只不过我们太想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安排好，都做得完美，做得一丝不差，总想找到一个完美的时机，等来等去，瞒来瞒去，所以才会越搞越复杂。
　　“哎呦，我看了新闻才知道你们遭遇了恐怖袭击，你们都不告诉我。”
　　张得志好笑：“姥姥，你从哪看来的这些词，还恐怖袭击，我们不是没事吗？不告诉就是怕你担心。”
　　“你我倒不担心，我怕伤到小凡。”姥姥紧紧抓着的小凡的手问道：“小凡，有没有磕到碰到哪里？”
　　张得志：“……”
　　“姥姥，小凡没事，哥哥把我挡在他的后面，所以小凡什么事都没有。”说着看向张得志，张得志假装没有看到他的视线，只是对着姥姥说道：“看吧，都说了没事的。”
　　姥姥满是皱纹的眉间还是没有放松，拉着小凡的手说道：“做什么事情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有时候你不招惹别人，别人也会招惹你的，我在新闻上看到，最近我们这里有一个连环杀人犯，杀的还都是十几岁的孩子，而且，是随机作案，已经死了五六个孩子了。”
　　张得志也皱起了眉头，“这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这几天，警方发出告示说让大家都看好自己的孩子，现在关于那个杀人犯还没有一点消息。”
　　张得志：“……”
　　“小凡，你帮姥姥去倒一杯水过来好不好？”姥姥突然转了笑脸对着小凡说道。
　　小凡乖巧点头：“好。”
　　“慢慢来，不着急啊，小心烫！”
　　“好。”
　　小凡刚一走，姥姥立马坐近张得志，“小志，最近一定要看好小凡了，知道吗？他太单纯了，容易相信别人，万一遇到那些犯罪分子，可就不得了了。”
　　他？就算遇到了，也应该是犯罪分子跑才对，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说道：“我知道了。”
　　等他平静下来以后，觉得自己之前有些无理取闹了，可是看着小凡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道歉，所以就这么不尴不尬的过了两天。
　　直到第三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也没有说过几句话，就连躺下的床，中间也空了一大片来，黑暗中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突然床晃动了起来，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哥，你和姥姥都对我很重要，除了你们，其他人我都不能理解，不会同情，不是不能，而是我不会。”
　　张得志感受着他的强而有力的手臂把自己禁锢在他怀里，“我不会哭，不会笑，不会害怕，很难有你们的情绪，所有你看见的情绪，只是依靠脑中的固有程序来调动的，我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所以，我不是没有同情心，而是这些我本来就没有。”
　　张得志缓缓转身，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感受到他呼出的冷气扑在自己脸上，是冷的，原来他呼出的气是冷的吗？
　　“你……”
　　小凡在黑暗中准确的找到了张得志的嘴唇并且亲了上去，半晌后才放开，“哥，你感受到了吗？”
　　张得志脑子“嗡”一声，但嘴里还是说道：“……你的嘴唇，是冷的…”
　　小凡：“不止嘴唇，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冷的，心也是。”
　　“小凡……”
　　“哥哥，你现在还气我吗？”
　　张得志：“……”
　　“小凡，你不是人？”
　　小凡：“嗯，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想起来，等我把所有的一切搞清楚了，把事情都弄好了，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很久之后，黑暗中才传来一声，“好。”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对不起。”
　　“哥哥你永远不用对我道歉，我也永远不会真的生你的气的。”
　　他言辞犀利，故意伤人，其实就是为了这一句话，以前的亲密无间，突然就有了隔阂，他钻进了自己建造的牛角尖里，其实有些事情他不是非要知道的那么清楚，他只是想要一句交代而已。
　　他嘴角带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好不容易放下了，可是周围却都充斥着“不能相信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包围了他，筑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让他喘不过气来。


第五十六章 哥哥，你怕我？
　　张得志慢慢走近那陌生又血腥的场面，整个人早已经没了魂魄，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没了知觉。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是脆弱易碎的，就算前一刻他心里十分笃定地相信抱着他的这个人，可是在亲眼看到那些事情的时候，心里的笃定瞬间化作薄烟，轻轻一吹就散了……
　　“你不要过来，”张得志惊恐着说道，却动弹不得。
　　“哥哥，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小凡狰狞着一步步走近他。
　　张得志眼睛映出一片红，“你，你竟然……”
　　小凡慌忙擦去手上的血，只能是越擦越多，越擦越可怕，“哥哥，不是的，我……”
　　张得志向后退去，“你不要过来。”
　　小凡脸色一僵，放下了手，微微偏头，眼神执拗又疯狂，“哥哥，你怕我？”
　　张得志忍住头晕想吐的冲动，双眼紧紧地盯着小凡。
　　“哥哥，你怕我？”小凡又像魔怔一般的重复道。
　　张得志慢慢停住，他看向小凡，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你，你先把手里的刀扔掉。”
　　小凡手一松，刀“哐当”一声落了地，他直直盯着张得志，一步步走向他，“哥……”
　　张得志强忍住向后退的欲望，颤抖着立在原地。
　　小凡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晃着自己满手的血就去抓张得志，“哥哥，你别害怕，你听我说。”
　　“哥哥，哥哥不害怕，我听你说，听你说。”张得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但是他还是安抚着看起来有些狰狞的小凡，不由自主地向小凡身后看了一眼，突然腿一软，险些没站住，饶是他已经看过一次了，饶是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恶寒，他实在想不出那一块块四散的血肉竟然是一个人。
　　“哥哥，你别生气，”小凡一把抱住他，“这个人就是分尸那些孩子的坏人，我没有随便杀人，他要是不死，还会有孩子死的。”
　　“我，我知道，我知道……”他眼神木然的重复着知道，小凡的怀抱不至于让他腿软站不稳。
　　“哥哥，你不会怪我的吧？”这般清亮又甜腻的声音是属于以前的小凡。
　　张得志有些发愣，他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
　　“哥哥，你不会不要我了吧？”小凡的手下陡然用力，好像，好像要把他勒死一样。
　　“不会的，不会的……”他赶紧说道。
　　“哥哥，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丢掉我的，要是你反悔了，”小凡突然古怪一笑：“哥哥也会变成这个人一样的……”
　　“啊！”此刻恐惧占据了他所有的大脑，他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小凡……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哥，你怎么了？”
　　“你别过来，”
　　“哥，是我啊，我是小凡啊，你做噩梦了？”
　　张得志：“……”他镇定下来，仔细的看了看，自己在床上躺着，小凡身上也没有血迹，他正紧张的看着自己，“哥，你做什么梦了？怎么吓成这样？”
　　张得志长舒一口气，背后瞬间一片冰凉，他缓缓摇了摇头，“没事了，什么时候了？”
　　“快中午了，姥姥让我进来叫你起来吃饭。”
　　张得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好，你先去，我马上就来。”
　　小凡担心的看着他，“哥你没事吧？”
　　张得志勉强笑了笑：“真的没事了，做梦而已，去吧！”
　　“那我就出去了？”
　　张得志点头，“去吧！”
　　看着小凡出去了，他抬手抹了一把脸，突然手一僵，瞪大了眼睛。
　　他缓缓看向自己的手指甲，里面有点点红色，他用手抹去，送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眼神顿时慌乱了起来……
　　“哥哥，吃菜。”小凡夹了一筷子菜到张得志碗里。
　　他突然眼神古怪的看向小凡，小凡脸上的笑意瞬间隐去，两人的视线交汇，却陌生无比。
　　“你们俩不吃饭，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吃饭吃饭……”张得志赶紧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笑着说道。
　　毕竟只是一场梦而已，他再怎么奇怪也只是奇怪而已。
　　直到新闻报道，杀害多名青少年的凶犯被人杀害分尸并且曝尸荒野的时候，他才觉得这一切不单单是梦而已，地点，现场，惨状，一模一样，全都一模一样……
　　“哥，你在看什么？”张得志在那一瞬间突然汗毛竖立，毛孔张开，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小凡奇怪的看着他，“哥，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小凡拉住他的手，“哥，你脸色这么这么难看，生病了？”
　　“……没有，我，我就是刚看到了一个新闻，觉得有些吓人。”
　　小凡轻笑一声，“什么新闻能让你吓成这样？”
　　张得志将手机递到他眼前，盯着他说道：“姥姥前几天说的杀害多名青少家的嫌犯被人杀了，还被人分了尸。”
　　小凡脸上的所有表情他都没有漏掉，然而小凡只是看了手机一眼，淡淡说了句：“哦，那就好，看来孩子们安全了。”
　　张得志：“……但愿吧！”
　　虽然没有看出什么来，但他心里还是对小凡有了些防心。
　　心里有了事，整个人都显得郁闷又沉重。
　　小凡虽然不是人，但他不相信小凡会随意杀人，他曾经跟自己说过，世间万事都有因果，他应当是不会杀人的吧？
　　肯定不会的，他立刻在心里告诉自己，他的小凡肯定不会这样做的。
　　“哥哥，姥姥问你要不要去公园走走？”
　　张得志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还不错，“好啊！”
　　最近天天闷在屋里，出去走走放放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们呀就是要多出来走走，不要整天闷在家里。”姥姥看着自己旁边的这两个人说道，“年轻人就是要跟外界多接触，不管是人还是物。”
　　秋高气爽，张得志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觉得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郁闷也消减了不少，他勾了勾嘴角：“知道了。”
　　“小凡也知道了。”
　　姥姥朗声一笑：“不能光知道，要放在心里，落到实处。”
　　“姥姥你的语气怎么好像老干部一样？”张得志好笑着问道。
　　“怎么，不愿意听啊？”姥姥斜了张得志一眼。
　　“哪能啊，”张得志赶忙笑道：“您说，我愿意听。”
　　姥姥轻“哼”了一声，“你就总是会哄我，不过该说还是要说。”
　　张得志在心里叹息一声，又要开始了……
　　“你们现在年轻，觉得我唠叨，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张得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是点点头，“嗯嗯”两声，也没有放在心上，他没有不尊重姥姥，只是她的这些话来来回回听得张得志都能倒背如流了……
　　“天天窝在屋子里抱着个手机，对眼睛，身体都不好，有空了就出来走走，带着小凡出来……”
　　姥姥一番高谈阔论之后，等他们回到家都已经很晚了。


第五十七章 寒风夜深中的恶魔
　　回到家中姥姥又拍了拍张得志的胳膊，还摸了摸小凡的头，“刚才说了那么多，都听进去没有？”
　　张得志叹了口气，“听进去了，也记在心上了，您赶紧洗洗，早点休息。”
　　姥姥知道他不耐烦了，笑了笑：“知道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少看一会儿手机……”
　　“我知道了，姥姥，你赶紧快休息了，要不然时间就太晚了，对身体不好。”张得志赶紧打断了姥姥的话，把她往房间里推。
　　总算安抚好了这小老太太，张得志和小凡相视一眼，“你先洗澡吧？”
　　小凡点了点头，“好。”
　　张得志坐在凳子上捶了捶酸痛的腿，好像最近真的有些缺乏锻炼了，不过走了几步而已就有些累了。
　　“哥哥，你快去吧！”小凡擦着头发出来说道。
　　张得志疲惫的点了点头，拿着衣服走进了洗手间里。
　　可是等他出来的时候，小凡已经睡着了。
　　？？平常让他先睡都不先睡的，怎么今天晚上就睡着了？仔细想来，这几天小凡看起来好像是有些累，可是他好像也没有干什么呀？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还是轻轻帮小凡盖好了被子，关了灯，在他身旁躺下。
　　张得志这几天也没有睡好，躺下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直到他发现小凡的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所以睡觉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总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累了。
　　他发现在他睡着以后，是小凡以为他睡着以后，就起床换了衣服轻手轻脚地出去了，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在他睡着以后出去，快天亮的时候才回来。
　　每次出去再回来的时候身上总是更冷，因为他回来总是习惯性地抱着自己，慢慢的那种冷就侵入了骨子里，血肉里，他不觉得害怕，只是越来越僵硬而已。
　　小凡又出去了，他悄悄跟在他后面，走到了一处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这里看起来“漂亮”又阴森，只是因为森森白骨上开出的参天巨花，花茎上还挂着一些“人”，暂时称他们为不完整的“人”吧，花茎从他们身体的各个部位穿过去，眼睛，喉咙，耳朵，脑袋，肚子，腿……
　　随着小凡走过之后，这幅镜像也逐渐消失不见，恢复正常，小凡也停住了，因为他前面跪着三个人，被好像绿色树藤一样的东西捆了起来。
　　看见有人来，那几个人很快挣扎起来，“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们没有钱，你绑架我们也没用。”
　　“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中间那个人是他们中间看起来是最淡定的，知道先问小凡是谁，左边那个是最胆小的，率先就是求饶。
　　小凡看起来跟平时很不一样，他立在暗夜里那一点光线的中央，正对着那三个人，挺身而立，在这冰冷的夜里，他的嗓音宛若厚重又沉闷的钟声，瞬间炸开，“张天，李辛，卓文依，你们知道你们犯了什么罪吗？”
　　左边那个求饶的人瞬间被吓哭，“求求你，不要杀我们，”
　　“哭什么？”中间那个人一声吼道。
　　然后又不屑似的看向小凡：“你谁呀？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的？”
　　小凡声音冷硬：“我是地狱来的，送你们去往地狱。”
　　中间那人冷哼一声：“还地狱，你白日梦做多了吧？你以为你是阎王爷吗？”
　　小凡高傲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三个人，“偷窃，杀人，强奸，并且毫无悔意，人间的罪犯，冥狱为你们准备了欢迎典礼！”
　　寒风深夜，即使那些人再强装镇定此刻也有些害怕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送你们去你们该去的地方。”说完他还笑了两声，听起来毛骨悚然。
　　说完全然不顾三人的恳求求饶，手一抬，原本绑在他们身上的绿色树藤迅速缠绕向三人的脖子，在张得志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凭空拿出一柄长剑，就好像是古时候将军斩杀敌人的长剑，直直插入中间那个下身要害处，然后快速抽了出来，又分别砍掉了左右边跪着的两个人的双手，他们被勒着脖子，想喊喊不出来，只能不停地抖动着身子……
　　他瞪大了眼睛，虽然黑夜浓重，但他还是看到了鲜红色的血液顺着长剑溅的到处都是。
　　害怕早已经不知到了哪里去，他认为这就是一场梦，他不断告诫自己这是梦，这是梦，快醒来，快醒来，脑子是清醒的，可全身都动不了。
　　那三人早已经咽了气，小凡淡定的拍了拍手，随手一抬，那三个人就被一股看不见的神秘力量吊到了一棵树上，晃来晃去的，犹如夏日窗口的丁零当啷的风铃……
　　“哥哥，你去哪里了？”张得志刚进门，就看到小凡坐在床上望着他的小凡。
　　张得志冷漠的看着小凡，他纯真又灵动的眼睛看起来犹如盛夏饱满的果实，果肉多汁而又香甜，可事实却是，果实里面都是腐烂败坏滋生出的霉菌和虫卵。
　　“口渴，去喝水。”张得志走了过去。
　　小凡拉住他，在他身上摩挲着，“哥，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张得志嘴巴一张一合,木然说道：“是吗？我没感觉。”
　　小凡把他拉上床，揽着他的肩膀，把他塞进被子里，然后又抱住他，“一会儿就不凉了，睡吧！”
　　一片漆黑中，张得志瞪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小凡身上的温度烫人，可他却还是觉得有点冷。
　　突然，他的心跳就快了，脑子里卡住的齿轮也重新转动了起来，凝固的血液重新涌动起来，好像要冲破血管一样……
　　他不知道此时应该想些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想不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想些事情的，可是什么事情都乱七八糟的，他想的是这件事，另一件事却突然跑出来捣乱，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白天来临赶走了黑夜，还有黑夜里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第五十八章 不速之客
　　“据警方消息，之前逃窜的三位嫌疑犯李某，张某和卓某，今日被发现一齐吊死在一棵树上，据初步检查判定，这是一桩蓄意谋杀。在此之前，此三人因为入室偷盗被发现，杀了一家三口，并且还强奸了家中一名十四岁的女孩，恶劣行径令人发指，但是制裁他们的应该是法律……”
　　张得志定定地看着电视里的报道，仿佛又听见了长剑刺入血肉的声音，那挥之不去的声音…
　　“现在怎么有这么多坏人？偷东西就算了还杀人？小女孩那么小，他们怎么下得了手？”姥姥咬了一口包子含糊着说道。
　　“坏人，他们是坏人。”小凡指着电视天真无邪地说道。
　　姥姥应承着他，“对，他们是坏人。”
　　“坏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小凡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张得志突然看向他。
　　姥姥却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对，所以小凡不能做坏事好不好？”
　　小凡笑着仰起脸：“嗯，小凡不会做坏事的，小凡最听话了。”
　　“乖～”
　　是啊，他看来天真又无邪，他只知道傻笑和蛋糕，他就是一个孩子啊……可就是这个单纯可爱的孩子，也是一个杀人魔，纵使那些人都是犯罪分子，纵使他们做了令人发指的恶事，可是他们是人，人类有人类的规则，他们犯了法，应该由人类的法律来惩罚他们，而不是以那种方式……
　　他该质问他吗？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跟以前一样，还是又赶走他一次，或者是揭发他？他没有主意，他觉得自己的魂魄可能丢到了那天晚上。
　　可这一次显然不是结束，张得志每天看着新闻里越来越多的犯罪分子被莫名其妙的杀害，他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惶恐，他没有再敢跟着小凡出去过，他怕亲眼看到那些血腥的场面，可是他再也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坐在黑暗中，等着他亲爱的弟弟。
　　“你干什么去了？”
　　微薄的光引里的开门人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哥哥？”
　　“你怎么醒了？”小凡声音里有些紧张。
　　“我问你干什么去了？”张得志只是冷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小凡将门关上，房间里整个陷入浓厚的黑暗中，他们看不见彼此，却清晰的能听到他们的喘息声和心跳声。
　　“哥哥，我……”
　　“说不出来吗？还是没想好骗我的理由，半夜三点你该不会是去楼下散步了吧？”
　　小凡循着黑暗中的声音，走了几步，“不是，哥哥我是因为……”
　　“因为什么？”
　　小凡：“……”
　　“你说不出来，那我来说，这些天的新闻报道是怎么回事？那些人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死了，而且找不出一丝凶手的痕迹来，你可以说说这些。”
　　静默一瞬，“哥，你认为是我做的？”小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张得志没有说话，默认了。
　　“我明白了。”小凡轻叹一声：“原来这些天你经常看着我走神，原来就是以为是我杀了那些人？”
　　张得志：“……”
　　“难怪，我看不懂你的眼神……”
　　张得志：“小凡，人类有人类的法则，那些作恶多端的人一定会受到法律的惩罚，但不是你能自作主张的惩治他们。”
　　小凡：“……”
　　片刻后，小凡冷声道：“我没有杀他们，不是我做的。”
　　张得志闭上了本来就看不见什么的眼睛，“小凡，你没有必要骗我，我亲眼看见过的，可我当时以为你只是一时糊涂，没想到你却变本加厉。”
　　“呵，”小凡冷笑一声，“我明白了，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那你说你这些天每天晚上都出去，你干什么去了？你说啊，说出来我就相信你。”
　　小凡：“……”
　　张得志：“没话说了？”
　　小凡好像又叹息一声，很轻很轻，但张得志还是听到了，“哥，你是不是只是嘴上说着相信我，但其实你心里根本就没有相信过我？”
　　“……我相信你，但我也相信我自己眼睛看到的。”
　　他能想象得到小凡此刻的神情，他听到小凡说道：“好，你既然都不相信我了，那我也就没必要解释什么了！”
　　他听到小凡很重的脚步声，好像上了床。
　　他一个人在黑暗中一直坐到天亮……
　　他听到小凡那么失望的声音，他差点就相信了他，是他看错了，是他误会了小凡，他还是那个他最可爱的弟弟，可这时脑子里清晰的跳出来的画面，阴冷的脸庞，带血的长剑，凸出的眼球，狰狞的脸，让他实在欺骗不了自己。
　　明明是他做错了事，可是他却好像更生气，他此刻冷着脸不理张得志的时候，大概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我永远不会生哥哥的气的话了。
　　张得志也不知道该拿小凡怎么办，把他送到警察局去，说是他杀了那些人？还是装作看不见，让这些事情继续发酵？他不知道，所以只能是这么不尴不尬的相处着，姥姥面前和气一团，背过姥姥，谁也不搭理谁，气氛别扭又诡异。
　　小凡晚上还是依旧出去着，这下他也不用再背着张得志了，只不过张得志再也没有看见有人被杀的新闻了，这让他心里总算是欣慰一点了。
　　所以他决定等小凡回来，两人坐着好好谈一谈，也别这么僵持着了，两个人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还用这么幼稚的冷战方式。
　　可是小凡没等回来，却等来一个不速之客。
　　“小凡，你回来了？”张得志看着门口的影子瞬间惊醒。
　　门口处的人却没说话。
　　张得志以为他还在生气，“小凡，之前的事情我们坐着好好谈一谈好不好？其实我知道你不是想杀他们的，只是因为他们做了太多坏事，但是你不能私自惩罚他们……”
　　“……”门口处的人依旧没有说话。
　　“小凡？你怎么不说话？”
　　“……”
　　“小……”凡字还没说出来，门口处的人突然“嘭”一声关上门，一股冷风飘过，张得志感受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捏住了他的脖子，“小凡……”
　　“啊，好香啊！”不是小凡的声音，张得志赶紧去拉自己脖子上的手，因为房间里实在太黑了，他看不到那个人的模样，只是感受到了冬天没穿衣服站在室外的感觉，“你，你是谁？”
　　“呵呵呵呵…”那人没说话，古怪的笑了起来，没一会儿，张得志就看到那个人身上渐渐亮了起来，“啊！！！”
　　他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然后就控制不住的喊了出来，赶紧闭上了眼睛，只是因为他眼前的这个人，不，应该说他好像是一具干尸，所有的肉都好像被熨烫在了骨头上一样，颜色红黄交杂，可以清晰的看到所有的骨骼，整张脸呈三角形，眼球在两个黑框框里咕噜咕噜的翻滚着，而他身上的亮光来自他的胸膛。
　　他不断的靠近张得志嗅了嗅，虽然他没有鼻子，可张得志还是感觉到他嗅的动作，贪婪的吸食着张得志身上的味道，“太香了，好多年没遇到过这么香甜可口的灵魂了。”
　　张得志不断向床的另一半退去，他强装着镇定问道：“你，是个什么鬼？”
　　“你知道我是鬼？”那个鬼阴森着问道。
　　“……就你这样，不想知道也难了。”
　　那鬼低头看了看自己，“出来的太匆忙，忘了披人皮了，这是我的原形。”
　　张得志躲在床后面，“你怎么进来的，你想干什么？”
　　“不行了，”那个鬼抬起干枯的手，捂住了那两个黑框框，“太香了，我受不了了，你快点让我吃了吧！”
　　张得志抱着怀里的被子不断向后退去：“……你，你别过来。”
　　小凡怎么还不回来？他要被鬼吃了。
　　“唰”那鬼瞬间就来到了张得志面前。
　　“啊！”他逃，鬼追，他注定插翅难飞，啊，不是，那个鬼一把嵌住他的肩膀，“玩够了？可以吃了。”
　　“啊，小凡……”
　　“嗷，嗷，嗷……”话音还没落，就听到一阵好像小狗般的呜咽。
　　睁眼一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凡，你终于回来了？”
　　小凡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看向地上那个嗷嗷叫的鬼，“要是让其他的鬼差知道他的存在，我就让你灰飞烟灭！”
　　“是，是！”那个鬼赶紧跪在地上磕头说道。
　　“滚！”
　　好像电视中演的一样，那个鬼突然凭空就不见了，房间里又重新归于黑暗。
　　“啪嗒”小凡伸手打开了灯，过去将人扶了起来，也没有说话。
　　“小凡，我……”
　　“我给你的石头呢？”之前小凡给过他一个奇形怪状的石头，通体黑色，上面还有丝丝白线，让他一定要时时刻刻带在身上，他当时也不知道这石头有什么用，只是随口一应，后来也不知道放哪里去了。
　　“我，找不到了……”
　　他明显看到小凡咬了咬牙。
　　张得志以为是自己给他添麻烦了，下意识说了句：“对不起。”
　　小凡叹了口气，然后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摸到了张得志的脖子上，一瞬间那些血就消失不见了。
　　张得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什么都没有摸到，“小凡，刚才那是个什么鬼啊？”
　　小凡还是冷冷淡淡的：“普通的鬼而已。”
　　张得志：“……哦。”
　　“他刚才说要吃了我。”
　　“嗯。”
　　张得志顿了顿，“那他为什么会找到我？”
　　“……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张得志抿了抿嘴：“……这样啊。”
　　“好像我之前也见过鬼，就是你发烧住院那会儿，但是那时候太担心你，就没放在心上。”张得志故意这样说道。
　　果然，他看到小凡的脸色缓和了一点。
　　他又继续说道：“我当时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
　　“不是眼花，因为我昏迷不在你身边，他们找到了可乘之机，所以出来吓吓你而已。”
　　张得志见小凡愿意回应他，赶紧追问道：“那就是说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不会有鬼找上来了？”
　　“嗯。”
　　张得志：“那之前的鬼为什么不说吃我呢？”
　　小凡叹了口气，似是不耐，“一般情况下，鬼都是不能吃人的，而且你之前遇到的都是些小鬼，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只能吓吓你。”
　　张得志似懂非懂，“哦。”
　　“那这些鬼为什么能吃我呢？”
　　小凡：“……因为他们不是普通的鬼，他们都是百年千年的老鬼。”
　　张得志又是愣愣地一声“哦”
　　说完，有自顾自地说道：“怪不得呢，自从上次你好了以后，我就没有见过鬼了。那这次的鬼这么厉害，你要是不在我身边该怎么办？”
　　“我抹了我的血在你身上，一般的鬼都事不敢靠近的。”
　　“那就好。”张得志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你确定一直要这样跟我说话？”
　　张得志低头一看，他还坐在地上，连忙拉着小凡的手站起来
　　小凡把他扶起来，“最近出了点事，我可能有些忙，你照顾好姥姥。”
　　张得志：“……好。”
　　小凡，“还有，最好不要离开家里。”
　　“我知道了。”
　　两人相顾无言，张得志突然拉住小凡，“那个，小凡，前两天的事……”
　　小凡推开他的手，冷冷说道：“没什么。”
　　张得志：“……”
　　他原本要说的话，在小凡冷言冷语下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只好作罢！
　　小凡确实越来越忙，已经有好几个晚上都没有回来了。
　　没了小凡在身边，张得志也是睡睡醒醒，眉头也总是紧皱着，做什么也总是有点提不起劲来。


第五十九章 魂主在哪儿
　　就这样过了几天以后，姥姥也发现不寻常了，“小志，小凡这几天怎么总是白天睡觉啊？晚上没睡好吗？”姥姥疑惑的问道。
　　“……小孩子嘛，可能困，没事儿，让他睡吧，饭我已经留过了。”
　　姥姥点了点头，“睡觉没事儿，你多注意注意，我怕他身体不舒服。”
　　“知道了，姥姥。”
　　“嗯。”
　　“小凡，小凡，起来吃饭了。”张得志伸手推了推床上的人，他好像越来越高了，现在躺着，被子都盖不住脚。
　　小凡缓缓睁开眼睛，迷茫的看了一眼张得志，张得志继续说道：“起来吃点饭再睡吧！”
　　小凡起身，问道：“姥姥呢？”
　　“姥姥已经吃过，回房间休息了。”
　　“好。”
　　张得志看着他欲言又止，“想问什么就问吧！”
　　张得志：“……你什么时候能忙完？”
　　小凡微微一顿才说道：“差不多了。”
　　张得志点头，“等你忙完了，我们和姥姥一起去度假村放松两天吧，北边新开了一个度假村，好像还不错。”
　　“可以啊。”
　　张得志笑了笑：“好，那我先预订。”
　　“嗯。”
　　小凡又不在，张得志茫然又空虚，以前有工作的时候，巴不得不上班能天天在家睡觉，可是现在真的如愿了，倒觉得不得劲儿了。
　　刚打开门准备出去走走，又想到了小凡说过的让他最好呆在家，于是他又关上了门，继续坐在沙发上发呆。
　　呆着呆着就没有意识了，梦中又见到了久违的那团“黑雾”
　　“好久不见了。”
　　黑雾：“哈哈，好久不见！”
　　“为什么您一直是这样一幅形态呢？”张得志有些奇怪。
　　黑雾：“你想见我？”
　　张得志想了想，“就是总面对着一团雾气感觉有些奇怪。”
　　“哈哈哈，现在还不是时候。”
　　黑雾：“最近身边发生了很多事情吧？”
　　张得志脸色快速沉了下去：“您又想说什么？”
　　“年轻人，想必你也发现了，你身边发生了这么多不同寻常的事情都与一个人有关。”
　　张得志：“……你是说，小凡？”
　　“不可能，他是我弟弟。”张得志说完又自己反驳道。
　　黑雾：“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肯定知道，我要告诉你的是，他非常危险，长此以往在你身边这样下去，你肯定也会受到牵连的。”
　　“……什么危险？”
　　“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所以只能提醒你多小心。”
　　张得志：“……”
　　这一个人两个人的，说话都说一半，不能说干脆不说多好啊？现在说一半又不说了，引人无端猜测。
　　黑雾：“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在心里默念，我就会出来见你的。”
　　说完“唰”就消失不见了，张得志才慢慢悠悠睁开了眼睛，刚一转头，
　　又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相比上次这次就淡定多了，“你，你哪位？”
　　那人一身蓝色长袍，脸色就好像幼儿园表演节目一样多姿多彩，僵硬的眼神此刻正盯着他的脖子，“你，你，又是鬼？”
　　“喔，美味～”压抑又尖刺的声音，好像能贯穿耳膜一般。
　　“你也是来吃我的？”张得志立即捂住自己的脖子，退后一尺远。
　　“魂主在哪儿？”
　　张得志眼睛快速扫巡着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什么魂主，你在说什么？”
　　“门口的阵法是魂主布的，他一定在这附近。”
　　张得志：“……”这鬼莫不是个神经病鬼？
　　狭细的眸子突然盯住正要去拿水果刀的张得志，手凭空一伸张得志就已经在他跟前了，他一把掐住张得志的脖子，凑近闻了闻，张得志一动不敢动，就怕自己一乱动这人给自己来一口，“是魂主的味道，你身上有魂主的味道，魂主在哪儿？”
　　“鬼大哥，你先放开我，我们再慢慢说。”张得志试探着把自己的脖子从他的手里拿出来，拉起衣服遮住自己的脖子，“你说的魂主是人吗？我不知道啊！”
　　那人，应该是那鬼忽然在房间里走起来，来到一堵墙面前，使劲嗅了一下，然后陶醉的说道：“死亡的味道，我喜欢。”
　　张得志紧紧攥着自己脖子处的衣服，看着行为怪异的他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来到窗户处，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张得志：“……”他赶紧向着窗户外面看去，原来是小凡回来了，那人站在小凡前面，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就在张得志担心小凡是不是能打的过那蓝袍鬼的时候，他突然对着小凡跪下了，小凡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蓝袍鬼就消失不见了，小凡才抬脚上了楼。
　　小凡打开门看见张得志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又快速的恢复了正常，“还没睡？”
　　张得志却向他走过去，“刚才那个蓝袍鬼你认识？”
　　小凡点头，“嗯。”
　　张得志：“他刚才说要找魂主，难道你就是那个魂主？”
　　小凡没说话，张得志继续问道：“他说的魂主是什么？为什么他们对我的脖子都情有独钟？”
　　“魂主只是一个称呼，比如我叫你哥哥，叫姥姥姥姥，而你的脖子可能是因为…好看吧！”小凡说着还看了一眼张得志的脖子。
　　张得志：“……”
　　最近发现的事情太不可思议太惊悚了，原本以为小凡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就够惊人了，没想到还是自己太井底之蛙了。
　　“小凡，”张得志叫住了他，“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他回答的很快。
　　“可是，你最近都没有叫过我哥哥了。”
　　小凡：“……”
　　张得志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站定，牵起他的手，“有很多事情，你都不告诉我，我只能相信我自己看见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做一些对你不好的事情，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更没有不相信你。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的身份了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有些事情他还是决定亲自向小凡问清楚，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还有你最近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为什么我们家突然多了一些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小凡只是看着他，但是眼神却柔和了很多，“哥哥，我……”
　　“小凡！”张得志一把接住了倒向他的人。
　　“小凡，你怎么了？小凡，你……”
　　张得志慌乱中赶紧把人挪到床上，他的脸迅速红了起来，张得志把手伸向他的额头，果然好烫，“小凡，小凡……”
　　小凡不是普通人，去医院也没用，可是他也不知道小凡这究竟是怎么了？他顿时变得有些六神无主起来，他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第六十章 姥姥生病了
　　突然他看向了窗户，想起了刚才的蓝袍鬼，他眼睛转了转，然后把脖子伸出去，不知道能不能引来他？可是他脖子都伸酸了，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失望着关上窗户，颓然的坐在小凡身边，握着他的手，也烫的惊人。
　　就在他愁眉不展间，突然想起了那团黑雾，对了，对了，还有他，他肯定知道小凡怎么了，默念，默念，心里默念他就可以，求求您见见我，快出来，快出来……
　　“年轻人，遇到急事了？”
　　张得志睁眼就看到半空中萦绕着一团黑雾，他惊喜道：“麻烦您看看我弟弟，他突然就好烫，您帮我救救他。”
　　“无妨，不必着急，此乃正常现象。”黑雾不疾不徐的说道。
　　“正常？正常怎么会这么烫？”
　　“我赐你灵符，化于水中，喂他喝下，便无事了。”
　　话音落，一张黄色符跃然于半空中，张得志伸出双手接住，看了看，半信半疑，“他喝了这张符就没事了？”
　　“信与不信全在你。”
　　张得志看了看小凡，还是拿来了一杯水，将那符纸放下去，瞬间就化于水中。
　　张得志将水凑到鼻子处闻了闻，没有什么味道，然后抱起小凡给他喂了下去。
　　一杯水喝完之后，小凡身上的温度立马就降下来了，张得志赶紧笑着给那团黑雾说谢谢。
　　“这么长时间了？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黑雾：“称呼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张得志想了想，“那我叫您前辈可以吗？”
　　黑雾：“哈哈，可。”
　　“那前辈我可以请教您一些问题吗？”
　　黑雾好像翻腾了几下：“你是想问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张得志点头，“前辈能否帮忙解答？”
　　黑雾：“此事说来话长，我的形态在上面维持不了多久，今日时间已经到了，下次吧，下次相见你一定会知道答案的。还是一样，如果你想见我，就在心里默念！”
　　张得志虽然失望，但还是说道：“……好，谢谢前辈。”
　　话落雾散，房间归于平静，张得志在小凡身旁坐下，握住他的手，“小凡，你究竟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我的？”
　　可是还没等小凡醒来，姥姥也出事了。
　　张得志正坐在小凡身边打瞌睡呢，突然“嘭”一声，然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好像碗碟破碎的声音。
　　张得志被吓醒，赶紧冲了出去，就看到了倒在厨房里的姥姥，“姥姥！”
　　……
　　“医生，我姥姥到底是什么病啊？她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根据检查结果来看呢，你姥姥是胃癌晚期，大概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
　　“……什么？医生您是不是检查错了，我姥姥平时身体很好的，她不可能……”
　　“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很遗憾……”
　　惊慌害怕都是后话了，当时医生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突然一阵恍惚，一片茫然，现在站在姥姥的病房外面，愣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所有的情绪才一齐涌了上来，他捂着嘴不敢哭出声音，原来姥姥从很早之前就不舒服了，难怪她那段时间经常说胃疼，经常吃胃药，他明明看见过的，可是他没有放在心上，他当时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没有想到要带姥姥来医院查一下。
　　他还把姥姥一个人放在家里，让她晕倒，他早该发现的，姥姥的脸色很早就不对了，他为什么没有发现，他为什么没有发现，怎么可以没有发现呢……
　　小凡看着弓着身子颤抖的张得志快步走上去，“哥，”
　　他醒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问了才知道姥姥被救护车拉走了，他赶紧跑了过来。
　　张得志突然停住，转过身一把抓住小凡的手，力气大的让小凡微微皱了皱眉。
　　张得志拉着小凡来到医院外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红着眼眶瞪着眼睛看着他，“小凡，小凡，哥哥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帮哥哥救救姥姥好不好？你救救她……”
　　小凡伸出手扶着他，张得志眼泪不自觉的流着，他紧紧地抓着小凡的手，慌张的说道：“医生说姥姥是胃癌晚期，只有两个月了，你一定可以救姥姥的对不对？”
　　“你，你可以拿我的寿命去换，我把我的寿命换给姥姥……”
　　“哥，”小凡打断了他有些疯癫的状态，“……我也没办法。”
　　张得志盯着他平静无波的脸，继续乞求道：“不可能的，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一定可以救姥姥的，姥姥那么疼你，她，她对你那么好，你帮我救救她，你救救她……”
　　“……这是自然规律，谁都没办法。”
　　张得志突然停住了，抬头看着异常冷静的小凡，眼睛闪了闪，慢慢放开了他的手。
　　“哥，我知道姥姥很疼我，我也很难过，但是，我真的没办法…”
　　张得志伸手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泪，红着眼睛看了小凡一眼，没有一句话转身就走。
　　“哥……”
　　站在病房外面，硬是把眼睛里的泪憋了回去，精心调配好一个合适的微笑弧度，伸出颤抖的手搭上门把手，随着“咔哒”一声，一道明亮又轻快地声音传来：“姥姥，你醒啦？”
　　病床上的人脸色蜡黄，嘴唇苍白干裂，眼球好像也有些混浊了，声若蚊蝇，“小志。”
　　“哎，姥姥，我刚去找医生，了解了一下你的病情，胃病很严重啊，让你平时少吃冷的，剩菜剩饭，你不听，现在生病了吧？”
　　姥姥疲惫的闭了闭眼睛，“很严重吗？”
　　张得志低下头，笑道：“跟你开玩笑的，小老太太身体还挺棒，就是胃炎，住几天院，我们就能回家了。”
　　姥姥缓缓出了一口气，“那，就好。”
　　病痛好像抽去了她所有的力气，说了两句话看起来就已经疲累至极了。
　　“姥姥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姥姥眨了一下眼睛就合上了眼眸。
　　张得志出到病房外面才敢抬头，他害怕让姥姥看见他眼里的泪花，他已经竭力控制了......


第六十一章 你早就知道了
　　一道身影挡在他面前，手刚搭上他的背，就被他一把推开，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走了。
　　小凡叹了口气，眉目间的忧愁又重了几分，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哥哥，哥哥你等等我，”
　　“哥哥，你听我说。”小凡跟在张得志后面喊道。
　　张得志突然停住了脚步，红着眼睛看向他，“说吧，我听你说，你要说什么？”
　　小凡：“……”
　　“好，你不说，那我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姥姥的病了？”提起姥姥的病，情绪还是有些失控。
　　他刚才突然想起来他在俯瞰台上说的话，原来从那时候他就在给他打预防针了，可是他没听出来。
　　小凡缓慢点头，“比你早一些，但是……”
　　“这就够了。”张得志打断了他，退后两步，抬手遮住眼睛，片刻后拿开，“你早就知道了，你什么都没有说，你看着姥姥忍着疼痛一天天走向死亡……”
　　张得志本来想愤怒的质问他，可是眼泪烦人，流个不停，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小凡，我们做人，是要讲良心的，当初是姥姥据理力争，让你留在了我们家，对你怎么样，不用我说。你如果是个人，你还有心，你，你好歹提前说一句，姥姥都能多活几个月。”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你什么都没有说。”
　　小凡心里突然一紧，急着向前一步，“哥哥，我……”
　　张得志抬手制止他，“我不是你哥，我担当不起。”
　　“算我多管闲事了，我就不应该把你带回家，自从你来了我们家，平白就出现了好多莫名其妙的事，有人跟我说过，这都是因为你，我之前还不信，但是现在……我信了。”
　　张得志说完这些顺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小凡瞪大了眼睛，“哥，你要赶我走？”
　　张得志看向他的眼睛，嘲笑一声：“意外吗？你还会意外吗？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这个结果你也应该早就知道了。”
　　张得志冷笑一声转身，小凡急忙喊道：“哥，”
　　“别叫我哥，别跟着我。”
　　张得志走得坚决又干脆，小凡看着他的背影一个人自言自语，“我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我也很难过，可是，我真的不能说啊！”
　　“哥，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病房里，一个欢脱的少年正给一位老人喂饭吃，“小志啊，小凡呢？怎么没看见他？”
　　张得志脸上的笑意消了几分，“小凡啊……”
　　“姥姥～”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张得志要说的话。
　　一个矫健身影向病床上的人跑过来，“姥姥。”
　　姥姥笑着摸着小凡的头，“小凡去哪里了？有没有吃饭啊？”
　　小凡乖巧点头，“嗯，有，姥姥也要乖乖吃饭哦，病才好的快。”
　　姥姥笑道：“好，姥姥听小凡的。”
　　小凡看了张得志一眼，他根本就没有看自己，只是把手里的粥送到姥姥嘴边，笑着说道：“好了，这下可以吃了吧？”
　　姥姥笑着张开了嘴，吃了一口之后说道，“小志，姥姥现在生病了，你要照顾好弟弟，天气慢慢冷了，要让他穿暖和，别让他一个人出去乱跑……哎，小志，你怎么了？”
　　张得志手里的勺子一晃，掉到了地上，“没事儿，姥姥，手没拿稳，我去洗一下。”
　　姥姥：“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是笨手笨脚的？”
　　张得志来到了卫生间关上了门，打开水龙头，双手捂着脸还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喉咙处的异物感让他有些呼吸不上来。
　　他出来的时候，姥姥正拉着小凡的手，跟他说什么注意安全的话。
　　张得志笑道：“勺子洗干净了。”
　　“哥哥，让小凡喂姥姥吃吧！”张得志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姥姥却说道：“好，让小凡喂姥姥吃，小凡可比你哥哥稳重多了。”
　　张得志把手里的勺子递给了小凡，看着他一勺一勺的喂姥姥。
　　“对了，小志，”
　　“啊，怎么了，姥姥？”张得志赶紧挂上笑脸。
　　“我给你和小凡一人织了一件毛衣，就在我柜子里第二个格子里。”
　　“现在，现在穿毛衣还早呢，等你回家了再找给我们，万一穿着不合适顺便还能改改。”
　　姥姥瞪向他，“臭小子，真是我歇一会儿都不行。”
　　“那当然了，你是我们家的女战士怎么能歇呢？”
　　姥姥笑了笑，感慨一声：“战士老咯！”
　　张得志：“……”
　　“姥姥，喝粥。”小凡适时说道。
　　“好，乖……”
　　姥姥吃饱睡着了，张得志起身对着小凡说道：“你看着姥姥，我出去一趟。”
　　“哥你去哪里？”
　　张得志脚步一顿，没有回答他，又走了出去。
　　小凡：“……”
　　张得志出了医院就胡乱狂奔起来，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他喘着粗气停了下来，向着四周一片漆黑喊道：“出来，你出来，”
　　“你不是说只要心里默念，你就会出来吗？你出来呀！”
　　“你快出来啊……”
　　忽地四周刺眼金光亮起，从那金光中央走出一个一袭白衣的人来，他一开口，张得志就知道他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年轻人，第一次正式见面，我很开心。”
　　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丰神俊朗，配上一袭白衣，就是一个下凡的仙人！
　　但是张得志顾不上许多，赶紧跑近，“你就是我梦里的那个人？”
　　那人微一点头，“想必这次找我来，是有要事吧？”
　　张得志噗通一声率先跪下，“我求您救救我的姥姥，她生病了，只有两个月时间了，您要是愿意救她的话，我什么都可以答应您的。”
　　那人却是轻轻一笑，一手一抬，张得志还没察觉的时候，就已经站起来了。
　　那人说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想说的跟你听过的一样，有些事情，是没办法的。”
　　张得志：“……”
　　“您这么厉害，您怎么会没有办法呢？您一定有办法的，我求求您，救救我姥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求求您！”
　　看着张得志殷切的乞求，那人却是叹息一声，“就算付出巨大代价，只能换来她一年半载的寿命你也愿意吗？”
　　张得志疯狂点头，“我愿意，我愿意。从小到大，我就只有姥姥一个亲人，我真的不能接受她就这么离开我……”
　　“唉，好吧，你先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张得志：“……”


第六十二章 白衣鬼王
　　“我是冥帝手下掌管恶人炼狱的鬼王，你可以叫我白衣鬼王。我管辖的就是那些生前犯了大恶的人的鬼魂，让他们时时刻刻，遭受无尽的折磨和惩罚。”
　　张得志：“……”
　　“但是，这些炼狱也是分等级的，如果只是小恶小坏的，受折磨的时间就会相对短一些，等他们受够了惩罚，就会被安排投胎转世，当然了，他们投胎转世也只能是最下等的，再去人世受一遍折磨。”
　　“在这之中，有一座无尽炼狱，里面都是一些永生永世，永远都要遭受最残酷最严厉的折磨的恶鬼，他们是没有机会投胎转世的。可是有一个大恶之魂不堪忍受这无穷无尽的折磨，趁着炼狱之门大开，溜了出去，和那些投胎的灵魂一起入了轮回，成了现世人。”
　　张得志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他还是听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小凡就是那个人？”
　　白衣鬼王点头，“他的命自带衰运和哀格，小时丧父丧母，只要和他牵扯上关系的，都没有好下场。本来他成了心智不全的稚儿，又沦为乞丐，被人欺负，殴打，可是阴差阳错被你带了回去，是不是自从你带回去了他，你身边不好的事就没有断过？”
　　张得志：“……”好像是这样，自从小凡来了之后，真的发生了好多事。
　　白衣鬼王：“本来你姥姥还有至少十一二年好活，现在只能……”
　　张得志看向他，“你是说我姥姥得病是因为小凡？”
　　白衣鬼王点头，“现在他应当已经记起了所有的事情，所幸的是，他并没有开始作恶，但是他的命格会对周围的人造成伤害，你身边人的相继死亡，你姥姥的病，如果你继续和他在一起，你的下场不会比你姥姥好到哪里去。”
　　张得志：“……”
　　怔愣过后，张得志反应过来，“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白衣鬼王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你会相信吗？”
　　张得志：“……如果，如果你告诉我姥姥的病的话，我应该会相信你的。”
　　白衣鬼王却轻笑一声，“年轻人，知道什么叫天机吗？我们是不能破坏这个世界的自然规则的。跟你说这些，已经违反规定了，但是冥帝下了死令，让我必须以最快的时间把那个人带回去，所以我只能告诉你。”
　　“那，那你为什么不施法把他直接带回去，而要找这么迂回又麻烦的方式？”
　　白衣鬼王：“因为我们在上面的所有行为都是受限制的，前几次我只能一团虚无的形象出现在你的梦中，今天才能以本身形态来见你。”
　　张得志低头看了看他的脚，他是有脚的，不是飘着的，鬼王看到了他的视线，笑了笑，“我们是有脚的。”
　　“好了，我的时间不多了，”说着从手中幻化出一张黑色符纸，张得志看得一愣，鬼王说道：“你把这张符，烧成灰，想办法让他吃到肚子里去，剩下的我会看着办的。”
　　张得志看着手中的符，“这，这是什么？”
　　白衣鬼王：“让他身消灵散的符。”
　　张得志拿着符纸的手一颤，“什，什么，那他是不是就死了？”
　　“对，他就只会剩下一个魂魄的空壳子，到时候我就会带他回去，让他继续在那无尽炼狱里继续受他该受的惩罚。”
　　张得志：“……”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白衣鬼王：“我知道你心善，但是你这是在做善事，会积很大的阴德，千万不可心软。如若因为你的一念之差，让他再伤害一人，都要算到你的头上。”
　　张得志：“……那，那我姥姥怎么办？”
　　白衣鬼王：“等我收了这个恶鬼，自然会拨除你姥姥身上的病根，但是她的身体已经损坏了根本，就算我拔除了病根，她最多也只能活一两年，而这一两年还需要你的一年寿命作为引渡。”
　　张得志：“……”要他的寿命当然是没问题了，只是小凡……
　　就在他思索间，白衣鬼王已经不见了，张得志捏着那张符纸，带着满心沉重心思回了医院。
　　小凡等在门口，一看见他立马迎了上来，紧张的问道：“哥，你大半夜的去哪里了？”
　　张得志：“……”他看着小凡，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见他的情形，当时的他，脏的根本都看不出皮肤的原色来，可他傻傻的喜欢抓着自己，总是留下几道让他反胃的痕迹，还有那个第一天穿就被他弄脏的衬衫，上面的印子也没有彻底洗掉，但他没有舍得扔掉，现在也在他衣柜里挂着……
　　“哥，哥，你怎么了？”小凡摇了摇他。
　　他猛然惊醒：“没，没事儿，姥姥呢？”
　　小凡：“姥姥刚睡下。哥，我有话想跟你说。”
　　两人来到医院后面的草坪上，小凡率先说道：“哥，对不起，你生我气是应该的，但是，但是姥姥的事情我不是故意不说的，我很想告诉你的，特别想告诉你，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可是，可是我不能说，我什么都不能说……”
　　张得志沉默着听着他说的话，他真的是那么十恶不赦的恶鬼吗？
　　“哥，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但是这段时间，你别赶我走，我们一起照顾姥姥好不好？”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告诉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
　　张得志还是没有说话，小凡以为他不愿意跟自己说话，但其实他只是在想白衣鬼王跟他说的话，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么一个言语恳切的孩子真的会对周围的人带来伤害吗？他真的要听鬼王的话，真的要那么做吗？可是姥姥……
　　小凡试探性的拉起张得志的手，放软了语气，“哥……”
　　张得志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
　　他听到小凡欣喜若狂的声音和激烈跳动的心，以及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哥，谢谢你！”
　　几天了，那张符还在张得志的裤兜里，直到今天小凡看到了那符纸的一角，“哥哥，这是什么？”
　　小凡伸手就要去拽，张得志慌张一把捂住自己的口袋，结巴着：“没，没什么。”
　　正好这时姥姥醒了，小凡去看了姥姥，张得志才松了一口气，但张得志却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


第六十三章 孰真孰假
　　“哥，你知道这世上有冥府吗？或者说地狱，阎王？不过我们不叫阎王……”
　　张得志只是看着小凡，“我们冥府的最高掌权者是冥帝，我其实是冥帝座下掌管恶鬼炼狱的鬼王，平常我的手下称呼我为魂主，而冥府有一座无尽炼狱，里面关押的都是犯了大恶的鬼魂，但是因为我的一次疏忽，让一个恶鬼逃了出去，大闹冥界还逃到了人间，害了数条人命，所以冥帝惩罚我投胎转世为人，本来我这一世都是一个任人欺辱的傻乞丐，可是却被你带了回去，后面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好了起来，可能与你有关系吧！”
　　两个鬼王，都是掌管恶鬼炼狱的，一个白衣鬼王，一个魂主，到底哪个是真的？
　　“至于之前蹊跷死掉的那些人，是因为鬼门开，跑出来不少鬼，他们为了能长时间的呆在人间，吸食了他们的魂魄，我每天晚上出去就是去阻止他们，并把他们送回冥府。”
　　“哥，你怎么不说话？”
　　“……哦，我，我在听。”
　　“我不告诉你，一开始是没有完全想起来，后面是怕吓着你，也是想等把那些小鬼都收拾了，然后再告诉你。至于我能看到死亡的这个事情，应该不用再多做解释了吧？这是我身为鬼王的能力。”
　　他好像解释了，可又好像没有解释，理由听起来总是感觉有些牵强，他难道已经选择相信那个白衣鬼王了吗？不然为什么他会对小凡说的这一切表现得无动于衷？
　　如果在白衣鬼王之前，小凡对他说这些话，他一定深信不疑，可是现在他好像只是听了一篇拙劣的抄袭故事，所有的情节听起来都这么勉强，所有的词语好像只是为了凑一个听起来漏洞百出的解释。
　　小凡观察着张得志的反应，“你之前见过的那个蓝袍鬼，就是我的手下，那个想要吃了你的那个小鬼，就是逃出来的，已经被我送回去了。”
　　“哥，”小凡试探着问道：“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张得志：“……冥府有一个叫白衣鬼王的鬼差吗？”
　　“白衣鬼王？”小凡皱了皱眉头，立刻否认：“没有。”
　　“哥哥你从哪儿听说的？”
　　“哦，我，书上随便看到的。”
　　小凡点了点头。然后慢慢靠近张得志，“哥，你现在是不是就能相信我了？”
　　张得志看着他，缓缓勾了勾嘴角，点头。
　　小凡看到他点头，立即笑了笑，“我保证，以后我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再瞒着你了。”
　　“……好。”
　　可是回头张得志又找到了白衣鬼王，他还是一副出尘仙人的模样，“白衣鬼王？你真的是白衣鬼王吗？”
　　白衣鬼王挑眉看向他。
　　“我对你们冥府一无所知，所以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白衣鬼王问道。
　　张得志没有说话，只是多了几分防备打量着他。
　　白衣鬼王微微一笑，“好吧，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罢就抓住了张得志的手，说道：“闭眼。”
　　张得志虽然不知道还要干什么，但还是听话闭上了眼，片刻后，他听得一声：“睁眼吧！”
　　张得志缓慢张开眼睛，然后就有些慌了，他此刻正站在半空中，眼前是好像黑洞一般的漩涡，他赶紧抓住身边的白衣鬼王，白衣鬼王抬起手轻轻一挥，漩涡消失不见，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看不到尽头的阶梯，有点像通往天国的阶梯。
　　“抓紧我。”
　　不用他说，张得志也抓得紧紧的。
　　鬼王话音刚落，两人就快速向下落去，“啊！！！
　　不知道喊了多久，张得志才感觉自己站定。
　　“不用害怕，睁开眼吧！”鬼王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张得志忐忑着睁开眼睛，可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哇，这是什么地方？”
　　“冥府。”
　　“冥府？！”张得志有些震惊，冥府不应该是阴森恐怖的吗？怎么会是这么漂亮的地方？
　　白衣鬼王知道他在想什么，“冥府其实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的，我们也不希望天天面对着一片黑暗冰冷。”
　　若说这里倒是和白衣鬼王显得相得益彰，张得志差点都要以为这里是仙境了，就和所有童话故事中的美好场景一样：鸟语花香，姹紫嫣红，蝴蝶纷飞，甚至还有叮咚泉水，他们此刻站的地上开满了莲花……
　　“跟我来吧！”
　　张得志抬脚跟上了白衣鬼王，不知何时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条通往漆黑深处的路，随着越到深处，越来越黑，路也越来越窄，只剩下两边不知何处来的荧荧绿光，不至于让张得志看不清脚下的路。
　　或许这才是冥府真正的样子，狭路通过，现于面前的是一座黑色的桥，桥上三个刻骨白色大字：奈何桥！
　　“这就是奈何桥啊？”张得志探头向下看去，宛如无底深渊一般，看得久了会觉得底下会冲出无数冤魂，将你拉下桥，一同沉沦。
　　白衣鬼王一把将张得志拉了回来，“别乱看，别乱碰。”
　　张得志拍了拍胸脯，舒了一口气。
　　白衣鬼王又嘱托道：“过桥的时候眼睛千万不要睁开。”
　　“睁开会怎么样？”张得志有些好奇。
　　白衣鬼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道：“会看到不该看的。”
　　张得志：“……”
　　张得志有些忐忑，看着前面的白衣鬼王悄悄伸手拉住了白衣鬼王的衣角，闭上了眼睛，跌跌撞撞抹瞎向前走去，直到听见白衣鬼王说道：“好了，现在可以睁开了。”
　　张得志悠悠睁开眼睛，忍不住又向后面看去，这下突然从底下冲上一团白色透明的脸，霎时间在张得志眼前放大无数倍，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从身后传来一股气流，打在了那团透明的脸上，一声尖刺叫嚣后，慢慢归于平静。
　　张得志瞪着眼睛惊魂未定地呆在原地，白衣鬼王走近他，“底下多的是无形无魂的缚灵，不要过多好奇。”
　　张得志僵硬着点了点头，转身赶紧跟上了白衣鬼王，渐渐又没入了黑暗中。


第六十四章 冥狱罪罚
　　这次的路相较上次更窄，更黑，唯一奇怪的是脚下的触感有些软，但却不似棉花一般的空软感，倒有些结实的软。
　　张得志低头向下看去，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他心里忐忑，只好问道：“鬼王，这路，有些软……？”
　　白衣鬼王：“因为这是用人皮铺成的路。”
　　“什么？！”张得志一惊连蹦带跳，可是又能蹦到哪里去？他惊恐之中不自觉伸手抓住鬼王，看不清脚下的路让张得志更加头皮发麻。
　　忽地脚下的路涌动了起来，同时传来如哨声般的尖刺声：“啊！！！”
　　这让张得志本就提着的心差一点跳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什么声音？”
　　“不过是一些不安分的畜生罢了。”
　　“什么？”
　　鬼王很淡定的在手心举起一团闪着红光的黑气，张得志总算是寻得一丝光亮，他真切地看着鬼王将那团黑气击入他们的脚下，黑暗和尖叫声再次来袭，这一次的尖叫声彷佛要穿透耳膜钻入脑子一样，张得志面容扭曲伸手捂住了双耳，一直等到声音逐渐消散之后，他才拿开了手，而眼前也亮了起来，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光源，反正是能看见了，可这一看，张得志瞬间被吓得瘫倒在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结结巴巴，抬起颤抖的手，“这，这下面，这……”
　　下面不知道是绳子还是树藤交错缠绕在一起，如有蜘蛛网一般，而那些“蜘蛛网”上挂着密密麻麻的“人”，都被吊着脖子。
　　白衣鬼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些都是犯了罪的吊死鬼，他们需要在这里受够惩罚才可再入轮回。”
　　张得志张着嘴，空瞪着眼睛，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着，脑子里还浮现着刚才看见的景象，他们真的好像恐怖小说里描绘的，吐着长舌头，眼球爆出，猩红可怕，死死地盯着张得志。
　　白衣鬼王伸手将他扶起来，“放心，他们伤不了你。”
　　张得志赶紧攀着鬼王站起来，逃离了这个瘆人的地方。
　　还好下一地方是一处还算正常的空地，不过就是什么都没有，空旷又荒芜，“这里是？”
　　白衣鬼王：“这里是众鬼殿。”
　　张得志又看向了面前空无一物的地方，“这里？众鬼殿？这，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白衣鬼王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眉间轻点了一下，在看去，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人”，手持长矛，好像古时士兵的打扮，他们齐齐跪下，将长矛举于额头前方，齐声道：“拜见白衣鬼王！”
　　他们就这样看起来和人没有什么区别，但张得志知道，这些都是鬼了。
　　白衣鬼王“嗯”了一声，“近来一切正常吗？”
　　“回鬼王，一切如常。”
　　“好，你们下去吧！”
　　随着白衣鬼王一声令下，顷刻间，刚才还一地的鬼全部都消失不见。
　　白衣鬼王看着张得志，“等会儿不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理会。”
　　张得志紧绷着点了点头，对接下来的路程充满了忐忑和不安。
　　白衣鬼王双指并拢，嘴里默念了几下，双指朝前一指，一道红光飞过，出现了好像镜子一般晃动的不规则圆形来，随之而来又是那熟悉无比的刺耳长鸣声，不过这次比之前来得都要凶猛无比，张得志顿时觉得胸闷气急，头疼欲裂。
　　白衣鬼王看着摇晃的张得志，伸手扶住他，冲着里面大喝一声：“安静。”
　　浑厚的声音震开，那长鸣声顿时被遏制住，张得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轻松了不少。
　　“跟紧我，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就抓住我的手臂。”
　　张得志喘息着点头，跟着鬼王走入了不规则圆形中，好像水之结界一般，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好像融入水中一样，但身上却并未沾染半点湿意。
　　过了这道门，他才抵达了真正的冥府可怕之地，犹如所有自然灾害成群侵虐过境，焦黑枯地，寸草不生，嘶吼尖声，暗黑阴森。
　　张得志迟疑着刚踏出一步，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墙，他满头雾水的看向身旁的白衣鬼王，然而白衣鬼王却抬头向上看去，张得志也循着他的视线向上看去，上面好像是被几个透明罩子罩着的孩子，不过他们好像被一层薄膜给包着，还保留着在母亲肚子里的形状和姿势。
　　“这些是好端端被打掉的孩子，旁边的是夭折的，下面的是被害死的。”
　　张得志一一看去，愣了半天才问道：“他们……”
　　白衣鬼王知道他想问什么，开口解释道：“他们心里有怨气，不愿意投胎转世，所以只能被关在这里，等他们怨气消净。”
　　张得志：“他们也会害人吗？”
　　白衣鬼王轻笑一声，“你们人不是经常说吗？孩子是如天使一般的存在，他们心灵纯净，心思纯澈，拥有很强大的治愈能力。但如果这种纯净能力转换成怨气的话，很少有力量可以阻止他们。”说到此他好像轻叹一声，“但也正因为他们是孩子，所以只要他们感到伤害他们人的一丝爱意和歉意，他们就会怨气全消，原谅他们。”
　　张得志：“……”
　　“好了，接着走吧！”
　　白衣鬼王伸手推开了那堵墙，行过一片红色空间，红得让人头晕眼花，好像被血浸红的一样，“这里是熟知的七大罪者的关押地，傲慢，嫉妒，愤怒，懒惰，贪婪，淫欲还有暴食。”
　　红色空间里的受罪者，他们正在互相撕咬，啃食，咀嚼，鞭打，强塞……
　　“懒惰者只能任由愤怒者撕扯啃食，贪婪者会被傲慢者重复鞭挞，而嫉妒者在淫欲者背后给了千刀万剐，愤怒者疯狂地发泄着自己的愤怒，永远不能停下，暴食者不管什么东西，智慧机械地重复着往嘴里送的动作，不停地……他们不生不死，不由自主，只能片刻不停歇地受着折磨。”
　　第三层：“这里的承罪者都是自杀的，上吊，跳楼，吃药，溺水……他们只会不停地重复着生前自杀的动作。”
　　第四层：“这里都是横死之人。他们原本还没到时间，却因为一些意外，谋杀而死，心里难免会有怨气。”
　　第五层：“这里的承罪者，若说他们有罪，也不是什么大罪，但若说他们没罪，却有很多悲剧都是因为他们，冷眼旁观，事不关己，独善其身，背后嚼舌等，更有很多人是由他们直接导致而死的。他们会受生吞完针，断手断脚，割舌挑筋之罚。”
　　第六层：“这里是无间炼狱的前一层，这里的承罪者也可以叫做恶人。”
　　说着白衣鬼王突然问张得志：“你觉得恶有大小之分吗？”
　　张得志：“……善不分贫贱，恶不分大小，本质都是不会有什么改变的。”他只是依着曾经受过的教育脱口而出。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这是你们人类教导的话吧？”白衣鬼王问道。
　　还不待张得志说什么呢，白衣鬼王又继续说道：“但是在你们眼里，小善是可以被忽略的，小恶也是可以被归为平常的，只有大善大恶才会被短暂的铭记。但是在这里，大恶小恶会被分得很清楚，因为小恶受到的惩罚就是会比大恶的轻，时间也会比大恶的短，打架斗殴，忘恩负义，虐待父母，欺男霸女，轻视生命等等……”
　　张得志：“……“
　　“而大恶的起点就是杀人，你们说的故意杀人犯，连坏杀人犯之类的。他们虽然也会在你们的世界受到惩罚，但是不同的是，你们还会选择倾听其缘由，为何要杀人？被动亦或是主动，在这里都是不归我们管的，我们只关心他们杀了多少人，要受什么样的惩罚。”
　　“……”
　　“但是，”白衣鬼王突然又说道：“最近冥帝在思索新增一种制度，如若一个人生前杀了一个人，而因此救了数人性命的话，那他的善就大于恶了，这样，就不用受罪罚了。”
　　说着，张得志和白衣鬼王就来到了第七层，“这里就是第七层，无间炼狱！”
　　张得志向前面看去，好像曾经看过的许多仙侠剧中漂浮起来的假山一般，多如繁星，都飘在半空中，上面都是一些看不真切地“人形”。
　　“在这里，那些你听过的上刀山，下油锅都是存在的。”
　　张得志正看得认真呢，那些“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张得志也跟着紧张起来，但没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我为什么看不清他们呢？”
　　白衣鬼王：“你是人，当然看不清他们，不过，最好还是不要看见了，面目可憎没什么好看的。”
　　张得志收回了眼神，看向白衣鬼王，“你爱护的弟弟——小凡，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张得志还没开口，白衣鬼王就率先开口说道。
　　“小凡……”
　　“他在这里应该有几十年了，他生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专门杀害一些残疾人，他认为这些人活着也没有什么价值，害人害己，他认为自己是在替社会清理那些无用之人。截止他来这里之前，他一共杀害残疾人十一人，并且把那十一人的残疾部位砍了下来，泡在药水中，而剩下的被他做成了人偶玩具，摆在了一间房内。”
　　张得志：“……”他也不觉得害怕，反胃什么的，就只是把白衣鬼王和小凡说的此人联系不起来。
　　“在这里，所有的刑罚他都要受过，日日夜夜，时时刻刻永不停歇。”白衣鬼王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他不堪忍受，逃入了轮回。”
　　这里的闷喊惨叫虽然听得也不是很真切，但从未停歇过，张得志觉得有些心慌，好像有人在他脸上包了一层塑料袋，塑料袋上有一个针尖大小的呼吸口，让他很难呼吸畅快，更加无法思考。
　　“我们先上去吧，你是活人，在此地逗留太久会有损寿命。”话音未落，他就拉着张得志瞬间来到了地面上。
　　突然的新鲜空气让张得志好像刚从窒息中出来一样，不停地大口呼吸着，他才觉得原来活着的感觉这么好。
　　白衣鬼王等他稍微平复了一下才问道：“如何，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张得志迟疑了。
　　“好吧，”白衣鬼王了然的点点头：“我可以让你考虑考虑，但是你的时间不多了。”
　　张得志站在医院门口，却难迈出一步，他不知道要不要听白衣鬼王的，更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姥姥和小凡。


第六十五章 子欲养而亲不待
　　就在张得志正在犹豫间，一个人影突然闪至眼前，来人一把拉住他的手，紧张万分地问道：“哥，你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看着因为紧张而紧皱眉头的小凡，张得志突然有一瞬间的心虚：“我，我出去走走。”
　　小凡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下次出去要跟我说一声，姥姥醒了，找你呢，我们进去吧！”
　　张得志：“……好。”
　　姥姥受病拖累，总是醒的少，睡得多，和张得志小凡说了几句话，就又昏睡了过去。
　　张得志和小凡来到了外面，“哥，虽然我不能延长姥姥的寿命，但是我能保证姥姥下一辈子一定会出生在一个富贵人家，享乐一生的。”
　　小凡破例说出了姥姥的下一世，只不过是想张得志开心一点而已，然而张得志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小凡，你回去过冥府吗？”
　　小凡看着张得志：“哥，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了？”
　　张得志勾了勾嘴角：“无聊，随便问问。”
　　小凡笑了笑：“虽然我现在记起了之前的事情，但是我还没有回过冥府，一是因为我现在毕竟还是人的身体，贸然去的话，一定会对身体有损伤的，二是没有冥帝的召见，我也不能随便回去。”
　　“平常人不能去冥府吗？”
　　小凡点头：“当然了，冥府是极阴极恶之地，对阳者之身会有极大的损害，而且，如果普通人也能随便进出冥府的话，那为什么还要把冥府和人类世界分开呢？”
　　张得志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对。”
　　“那冥府是什么样子的？”
　　小凡：“冥府嘛，就是乌漆嘛黑，阴森恐怖的。”
　　“是吗？”张得志空视着前方，叹了口气，两人之间又归于了平静。
　　过了一会儿，小凡突然说道：“哥，你还记得我在俯瞰台跟你说的话吗？”
　　张得志迟疑着点了点头，小凡又笑道：“其实死亡就是新生，而濒临死亡的人是没有什么感觉的，难过恐惧，孤独和不舍都是我们的情绪。死亡并不是一件坏事，所以哥哥，我不希望你太难过了。”
　　张得志最近的沉默，失神，反常他都看在眼里，虽然他也很舍不得姥姥，但是却没有张得志的难过，或者说他有，但那也只是一个名词。
　　张得志却苦笑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他叹息一声：“姥姥陪了我快三十年了，操劳了一辈子，我没让她享过一天福。小时候以为，长大了就好了，长大了以为，工作了就好了，工作了又觉得，等以后挣大钱了就好了，我一定好好孝顺姥姥，可我却低估了时间的威力，总是说着以后，一天拖着一天，一年说着一年，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
　　“哥哥……”
　　“就算姥姥重新投胎，我还能看见她，但那时候她就是别人了，就不是我的姥姥了，她的全部生活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也不能再叫她姥姥了，或许在路上遇到了，我多看她两眼，都会被当作奇怪的叔叔，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了，怎么能不难过呢？”
　　小凡：“……”
　　“哥，我……”
　　“好了，”张得志打断了他，抹了一把脸，“我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的，不过这个病情还是要继续瞒着姥姥。”
　　小凡担忧的看着他，“我知道，哥哥。”
　　“姥姥应该快醒了，我们进去吧！”
　　“好。”
　　看着张得志的背影，小凡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他刚才想说的是：哥哥，我一直都会在的！
　　生与死一直是一个亘古不衰的话题，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也是大自然不可变更，无法改变的法则。新生总是代表着希望和欢喜，而死亡总是被戴上了恐怖的黑色面纱，一个为大喜之事，一个则为大丧之痛，但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轮回罢了。
　　“哥，你睡一会儿吧，我守着姥姥。”张得志看着熟睡的姥姥摇了摇头。
　　“你休息一会儿，这几天都没睡好。”小凡说着将人拉了起来。
　　“好了，别拒绝，姥姥醒了我叫你。”
　　张得志只好说道：“好吧，姥姥醒了记得叫我。”
　　小凡点头：“放心吧！”
　　看着张得志总算是肯休息了，小凡笑了笑，拉起了病床上的被子，给张得志盖上，盖到腿的的时候，突然撇到了他裤子口袋里那黑色的一角……
　　本以为会很难入睡，但却睡了沉沉的一觉，还是医生进来查房的时候吵醒了他。
　　他清醒了一下，就赶紧追着医生过去了解姥姥的病情，“医生，我姥姥的病情有变化吗？”
　　医生面无表情地说道：“最近的保守治疗呢，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我这边是建议跟老人家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接受化疗？”
　　“……可是，化疗的话我怕我姥姥的身体受不住。”
　　医生点了点头：“化疗的过程是很辛苦的，老人家年纪也大了，不如你先征求她的意见。”
　　“如果不化疗的话，我姥姥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不到一个月，最多二十天，或者十几天也是有可能的。”
　　张得志抓着医生的手突然松了一下，后退了一步。
　　对于张得志的反应，医生早已经习以为常，作为医生，看惯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早已经锻炼的波澜不惊：“你们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谢谢医生。”张得志机械地说道。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回到了病房，姥姥正在和小凡笑着说些什么，姥姥最近很少有精神好的时候，更别提笑了，她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疼着或者睡着的，但她为了不让张得志他们担心，疼的时候也都是硬挺着不说，实在太疼的话，她就找借口让张得志和小凡出去，独自一人承受。
　　张得志总觉得，姥姥可能应该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病情，可是两方都在瞒，瞒对方也瞒自己。
　　如今的姥姥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张得志握着她的手都有些硌人了，前后也不过几天时间而已。
　　时间除了在少年人身上表现得格外明显之外，在病重的老年人身上也格外明显。
　　“姥姥，我回来啦！”张得志笑着打开门说道。
　　姥姥笑着：“医生怎么说啊？我能不能出院了？”
　　张得志装作无奈道：“天天就念叨出院，我们再多住几天，调理调理身体。”
　　姥姥立刻拉下了脸，“我要回家，我都住了这么多天了，我想回家！”
　　张得志：“姥姥~”
　　小凡也赶紧说道：“姥姥不回家，等身体好了再回家。”
　　姥姥拍拍小凡的手，“姥姥没事了，姥姥回家给你和哥哥做好吃的好不好？”
　　小凡看向张得志。
　　张得志坐下，耐心说道：“姥姥，身体最重要了，我们就再住几天院好不好？”
　　姥姥瞬间不高兴：“……”
　　“乖啦，”张得志哄道：“我保证，只要你身体彻底好起来，我们一定回家好不好？”
　　姥姥才不情不愿的看向他，“真的吗？”
　　张得志点头，“真的。”
　　姥姥才勉强笑了笑。
　　哄睡了姥姥之后，两人又来到医院外面，每天能释放情绪的时候也就是现在了。浓厚的黑夜被星星点点的光照亮，远处的万家灯火，映照着这处的孤寂人儿，“小凡，姥姥的病情在持续恶化，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小凡：“……”
　　“化疗可以帮她多争取一些时间，但是过程会很痛苦，小凡，你说，我该怎么办？”
　　“哥，你认为姥姥会怎么想呢？”
　　张得志没有说话，小凡继续说道：“我觉得姥姥不会想化疗的，她应该想回到家安安静静地离开。”
　　“可是，”张得志突然有些哽咽，“可是这样的话，她最多就只有二十天了，甚至还可能更短。”
　　小凡赶紧握住张得志的肩膀，“哥，你有没有想过告诉姥姥她的病情？”
　　“不行，绝对不行。”张得志反应非常激烈。
　　“哥，这件事还是要姥姥自己做主。”
　　张得志：“……”
　　小凡突然轻轻地抱住他，“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张得志刚要伸出手回抱小凡，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他，“小凡，我想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你先进去陪姥姥吧！”
　　小凡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好吧，那哥哥你快点进来。”
　　张得志点头：“好。”
　　小凡刚一走，张得志就立刻换了脸色，走远了一些，叫来了白衣鬼王。
　　“想好了？”白衣鬼王问道。
　　张得志神色有些痛苦，“鬼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救我姥姥？我能不能直接把寿命给我姥姥？”
　　鬼王静默片刻，“你是不忍心呢？还是有其他原因？”
　　张得志神色一僵。
　　白衣鬼王抚开张得志的手，“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关系到很多无辜人的性命。”
　　“可是，小凡并没有做什么伤害人类的事情啊！”
　　白衣鬼王神色一凛，“你忘了之前那些人的事了吗？虽然他们死有余辜，但是已经暴露了他杀虐的事实，你如何能保证他不会对无辜人类下手？”
　　张得志：“……”
　　白衣鬼王：“如他再造杀孽，损的是你的阴德。”
　　“……那有没有稍微温和一点的办法？这个是不是太狠毒了？”
　　白衣鬼王冷笑一声，“你倒是心善，可你毒的是别人的命。”
　　“罢了，据我所知，你姥姥已经没有几天时间了，这个铃铛，”他拿出一个铃铛给张得志，“这个铃铛能控制他，只要你摇响铃铛，我就会出现带他回无间炼狱，但是我之前给你的那个符，你要偷偷放到他身上去，明白了吗？”
　　张得志看着手中的红色小铃铛，晃了晃，没有声音，他看向鬼王，鬼王解释道，“现在它是没有声音的，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会响。”
　　他说的是控制小凡的时候。
　　“那这个会伤害他吗？”张得志急急问道。
　　白衣鬼王，“这个只是控制他，暂时不会伤害他。”
　　“暂时？”
　　“等我带他回来冥府，冥帝自会对他做出处决。不过，那个时候与你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张得志：“……”
　　白衣鬼王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但愿你这次不会让我失望。”
　　“……”张得志不敢保证。


第六十六章 交易达成
　　“哥，你回来了？”小凡笑着问道。
　　张得志赶紧勾起嘴角，“对，回来了。”
　　“晚上我守着姥姥，哥你赶紧睡吧！”
　　张得志心里慌张，也没有拒绝，“好。”
　　可是他因为转身错过了小凡若有所思的眼神。
　　黑夜是上苍赋予我们的最隐蔽的思考时间，隐去了白天所有的影响因素，黑暗中的自主思想挣脱了束缚的枷锁，被无限放大，就成了我们深夜的胡思乱想。
　　张得志并没有睡着，倒是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事，但大多都是小凡那时候刚到家里那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姥姥也没有生病，小凡还是孩子心性，他最大的烦恼也就是工作上偶尔的不顺利而已……
　　他听到小凡的脚步声向他走过来，他闭上了眼睛，感受到小凡轻轻帮他盖好了被子，并且好像缓缓的靠近了他，因为他感受到了小凡呼出的热气扑在他的眼睛上。
　　他一瞬间有些紧张，他怕小凡发现他是在装睡又怕他做出些什么让他无所适从的动作来，幸好的是他只是停了片刻，然后就离开了。
　　张得志立刻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在他还没觉得的时候，有些事情已经偏离了最初的初衷，而原本最纯净的心思也多了些别样的情愫，但他将自己放在了旁观者的位置，只是冷漠的看着，并不打算做些什么。
　　“姥姥，今天觉得怎么样？”张得志问道。
　　姥姥坐了起来，今天眼睛也亮了几分，笑着说道：“挺好的，我都说了我身体没什么事了，你们硬是不让我出院。天天躺在这张床上，没病都要躺出病了。”
　　张得志听着姥姥的小抱怨笑了笑，“好，我等会儿去跟医生商量一下，看今天能不能出院好不好？”
　　“真的？”
　　张得志点头：“真的。”
　　姥姥明显高兴，赶紧催着张得志，“那你赶紧去，赶紧去，我要出院。”
　　小凡却皱了皱眉头，看着张得志，但到底什么也没说。
　　姥姥得偿所愿回了家，精气神感觉也上来了，闹腾着非要做饭，“姥姥，出院已经是很破例了，你乖乖听话，坐着看会儿电视或者休息一会儿，我来做。”
　　回了家姥姥心情也好了，笑了笑，应道：“好~你来做。”
　　小凡也笑着说道：“我来帮哥哥。”
　　张得志看了小凡一眼，知道他肯定有话要问自己，便应承道：“好啊！一起来。”
　　姥姥看着他们欣慰一笑。
　　两个人在厨房各忙各的，小凡并没有问什么，张得志却有些奇怪了，“没什么想问我的？”
　　小凡头也没抬：“哥哥想我问你什么？”
　　张得志：“……我还以为你会对我让姥姥出院的事有些疑惑呢？”
　　小凡轻抬眼眸，“既然哥哥已经决定了，也就没什么问的必要了，你总不会害姥姥的对吧？”
　　张得志手下一顿，然后又继续说道：“姥姥年纪大了，我不想让她再遭受那些痛苦了，不如在家里开开心心的。”
　　小凡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吃过饭，小凡说他带着姥姥出去走走，对身体有好处，张得志有些心慌的同意了。
　　他站在窗户边看着小凡搀着姥姥，慢慢悠悠的走着，他不时跳着说些什么，迎面过来了几个领居，站着说几句话。
　　他看着小凡的衣服，手中拿着那张黑色的符纸，明明很轻易地就能放进去，可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直到门锁声响起，他才惊慌着将手中的符纸放到了手中衣服的口袋里。
　　“哥哥，我们回来了。”小凡的声音响起。
　　“噢，好。”他赶紧出来，僵硬的笑了笑，“回来了？姥姥，累不累呀？”
　　还好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反常。
　　“不累。”
　　姥姥本来还想坐下看一会儿电视的，却被张得志严厉制止了，“现在已经不早了，您应该早点休息了。”
　　姥姥：“……”
　　“听话，”
　　“好了，我知道了，人老了，做点什么都要被管着……”姥姥拄着拐杖嘟嘟囔囔的乖乖去休息了。
　　张得志：“……”他现在看小凡有些心虚，“先洗澡吧！”
　　小凡点了点头。
　　张得志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直到小凡出来叫他睡觉他才起身进去。
　　刚进去，小凡就拿起了那件装了符纸的外套，抖了抖，然后挂在了凳子上，张得志全程都紧紧的盯着那件外套，他希望他发现，又希望他不要发现，最终他还是没有发现…
　　“睡觉吧，哥哥。”
　　张得志才反应过来要躺下，小凡还是一样贴着他睡。
　　“哥，你……”
　　张得志突然紧张起来，“什么？”
　　小凡轻笑一声，“你很紧张吗？身体这么紧绷？”
　　“没，没有啊，”张得志赶紧放松了身体。
　　小凡挪了挪头的位置，“早点睡，别想太多。”
　　“好……”
　　符纸已经放到了小凡的衣服口袋里，并且他最近都穿着这件衣服，现在他只要摇响那个铃铛就可以了，可是他却犹豫了……
　　但是时间不会惯着他，姥姥也等不起他的犹豫，她的病情再一次恶化，住进了医院。
　　姥姥的病情终于推动了他的犹豫，他来不及瞻前顾后，他拿出那个看了无数次的铃铛，深吸一口气，狠下心一晃，一晃，再一晃，红色的铃铛突然发出一股红光，白衣鬼王迎着红光出现，看着张得志笑了笑，“做得不错，等我收服了恶鬼，自会施救你姥姥。”
　　张得志却一把抓住他，“你说过，不会伤害他的对吧？”
　　白衣鬼王轻点头，“放心吧！”
　　白衣鬼王话音刚落，就听得熟悉的一声，“哥……”
　　张得志身子一僵，不敢回头。
　　他听到白衣鬼王说道：“你来了更好，省得我亲自进去，跟我回冥府吧！”
　　小凡只是看着张得志的背影，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来，“哥，是你叫他来的？”
　　张得志：“……”
　　“他只是在你跟他姥姥之间，选择了他姥姥而已，人之常情，在这种时候，当然要选择对自己重要的人了。”
　　“不是的，”张得志突然转身喊道，可是一对上小凡的有些发红的眼眶，他立刻虚了下来，“我……对不起，小凡，我只是想救姥姥而已……”
　　小凡：“……”
　　小凡深深地看了看张得志一眼，收回了眼神，又看向白衣鬼王，话一出口却是对着张得志问的：“你知道他是谁吗？”
　　白衣鬼王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小凡，眼神柔和又深情，仿佛在看他深爱的人一般。
　　小凡继续说道：“他是鬼狱里几百年的一只恶鬼，逃出冥府多年，我一直在追查他，没想到却被哥哥找到了。”
　　张得志猛然看向白衣鬼王，他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笑着看着小凡，张得志心下一沉，“……不，不可能，他明明……”
　　“所以，”小凡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符纸，“这张符纸也是他给你的吧？”
　　张得志看着他手里那个黑色的东西，不敢言语。
　　小凡低下了头，语气有了一丝痛惜和委屈，“哥哥，你以为你在我身上放了这么一个东西我会不知道吗？我只是相信你，而你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我……”张得志刚看过去，小凡却不再看他，只是看向“白衣鬼王”，声音冰冷：“素生，你来得正好，不用我去找你了。”
　　白衣鬼王？还是素生？他轻声一笑，“魂主，为了一个冥府不值得，不如你跟我联手，杀了冥帝，自己称帝如何啊？”
　　小凡咬了咬牙，“痴心妄想。”
　　“你犯下非人之罪，又不知悔改，私自逃出鬼狱，我今天就要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话音刚落，小凡就朝着鬼王冲了上去，鬼王不疾不徐，手依旧背在身后，闪身躲开小凡的攻击。
　　正准备进行第二次攻击的小凡，刚走到一半却突然捂着胸口，停在了原地，脚步有些虚浮。
　　“小凡！”
　　鬼王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的笑了笑，“是不是感觉心口翻涌，疼痛难忍啊？”
　　“你……”小凡身体一晃，张得志赶紧跑过去扶住他，担忧的叫道：“小凡……”
　　小凡伸手推开了他，重新看向“白衣鬼王”，“你以为那张符真的会限制我吗？”
　　“铃铃～铃铃~”
　　小凡刚走出一步，听到铃声突然抱住了头，然而铃声还在继续，他艰难的看向张得志，“铃铛……”
　　张得志太紧张了，才意识到是自己手里的铃铛让小凡这么痛苦，手足无措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赶紧摔了铃铛，很轻易地就被摔成几瓣，小凡才好受一点。
　　他伸着手却不敢靠近，“小凡……”
　　小凡只是阴狠着看向他面前的那个恶鬼，“你竟然把摄魂铃铛给了他！”
　　“为了你，没什么大不了的！”恶鬼优雅一笑。
　　小凡伸手化出一柄长剑，就是张得志曾经见过的那柄，他拿起剑，引来一阵寒风，劈向“白衣鬼王”，他轻松踮脚，腾空而起，白色衣衫随之纷飞，再配上他的温柔轻笑，张得志就是被这个样子的他迷惑了，他愚蠢的以为他能救自己的姥姥，所以他义无反顾的推出了一个无辜的人……
　　可是现在已经知道的太晚了……


第六十七章 愚蠢又自私的人类
　　小凡随着他腾飞而起，一人一鬼空中对立，多是小凡在进攻，“鬼王”只是在防守，两个身影如星星一样，在整个夜空中闪烁，张得志的肉眼渐渐看不清，只是看见两个光影飞来飞去，忽近忽远。
　　忽然他看见了地上的黑色符纸，他赶紧捡了起来，看了一眼，撕成碎片，扬于风中……
　　“嘭”一声巨响，随着一阵尘土飞扬，张得志整个人抖了抖，他迫不及待的转身，看到了小凡被那个“白衣鬼王”踩着胸口，而小凡嘴角源源不断的鲜血涌了出来。
　　“小凡！！！”
　　“白衣鬼王”一改文静优雅，仰天长啸，片刻后看向张得志，“愚蠢的年轻人，多亏你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制服了他。”
　　小凡吐完了嘴里的血，挣扎要从白衣鬼王的脚下出来，又被重重的一脚踩了下去，张得志跑过去，“小凡，”还没跑过去，“白衣鬼王”衣袖一挥，张得志直接飞出一米远。
　　“鬼王”哼笑一声，“你以为我给你的黑色符纸和摄魂铃铛是制服他的吗？真正制服他的早就被他喝下去了。”
　　张得志费力直起身体，突然想起，“是那张被他喝下去的黄色符纸？！”
　　“鬼王”对他赞赏一笑，“还不算太愚蠢。所以即使没有你，他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做这些事情？”张得志腥红着眼奔溃质问道。
　　“白衣鬼王”神秘一笑，又看向脚下的小凡，“这都是为了你啊，让你看清楚这愚蠢又脆弱的人类是多么自私，他们为了自己在意的人，甚至不惜伤害别人，这就是人性。”
　　小凡疼得皱着整张脸，艰难说道：“那是因为你卑鄙。”
　　“哈哈哈，我是恶鬼，卑鄙才对。”
　　张得志撑着地的手臂突然一软，从始至终，小凡所受到的伤害都来自于他的愚蠢和怀疑。
　　“人类就是愚蠢，自私，邪恶又胆小的存在，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才有鬼狱里那么多恶鬼的存在。”
　　“你，自己……”小凡艰难的挪动身体，却只有头能动，“不就是恶鬼吗？”
　　“是啊，”他笑了笑，“所以，不如我直接杀了他们多好啊！”
　　小凡突然瞪大了眼睛，“你想做什么？”
　　“白衣鬼王”狰狞一笑，“我的孩子们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
　　“杀人可是永堕无狱的大罪。”
　　“呵，”“鬼王”轻蔑一声，“无狱？等我掌了这人间和冥府，谁敢治我的罪？”
　　“你，未免大言不惭！”小凡拼起全身的力气击向他踩着自己的腿。“白衣鬼王”后退数步，眼神突然凶狠看向小凡，“哼，看来要让你开开眼界了。”
　　白衣鬼王伸出两根手指，向前方一指，大喊一声：“破。”
　　张得志就看到了自己身旁延伸出去的满地的人，病人，医生，护士，家属，而远处站着是一群面目可憎，如丧尸一般的恶鬼，他们正在啃食撕咬人类的身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医院的灯照亮整个黑夜，红黄交织，映红了人的眼睛……
　　“整个立业市，所有的人，都已经成为我的孩子们的口中餐，闻到了吗？死亡和血腥的味道，”说着还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啊，太美味了……”
　　张得志自然是闻不到，只是看着小凡原本难看的脸色更加扭曲起来，“你，你做了什么？”
　　“鬼王”轻笑一声，“一起可以欣赏吧！”说完白色衣袖从眼前划过，如修罗场一般的场景顿时出现在张得志和小凡眼前：整个立业市瞬间成了一座死城，所有的人倒下了，所有的恶鬼站起来了，他们犹如撕一块破布毫不费力就把人撕成碎片，血肉四处分迸，他们狰狞扭曲的撕咬着手中的肉体，舔舐着手中的稠血，一张着干枯丑陋的面容不知是哭还是笑……
　　“他们可饿了好久了，好多年没有吃过人了。”“白衣鬼王”看着视频中的群鬼赞赏的说道。
　　“素生……”小凡挣扎着，但并没有什么用。
　　“鬼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好好躺着看看，看看愚蠢又脆弱的他们是如何死的。”
　　“姥姥……”张得志瞪着眼睛猛然记起了姥姥。
　　慌乱着刚站起来，就被一股冲击大力冲撞在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好像被人一把扼住喉咙提起到半空中，他听到了“白衣鬼王”轻佻的笑道：“哦，在这里还有一个活人。”
　　张得志青筋爆起，费力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个点声响，他虚浮的看向小凡，在他感觉自己快要失去意识之前，他看见小凡向他飞了过来，然后他被重重摔倒在地，疼痛的感觉和剧烈咳嗽相比起来，都没那么剧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子的嗡鸣声渐小，他勉强清醒过来，全身的疼痛也清醒了过来，他顾不上许多，只是跑向被“白衣鬼王”压制的小凡那里，可他毕竟是凡人，整个人撞了过去，也只是让自己再受一次伤而已。
　　“哥，你，不，要，过来……”小凡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又被“白衣鬼王”掐着脖子摔倒了地上。
　　“小凡！！”刚迈出一步，又被“鬼王”一脚踹飞，冷哼一声，“你们倒是深情的很呢，你别忘了，他有今天这一切，都是拜你这个愚蠢的人类所赐，你害死了你姥姥，害死你亲爱的弟弟，害死了这里的所有人。”
　　张得志一口鲜血喷出，说不出话来。
　　幸好说不出，不然他该说什么？他说的没错，都是他的错，他总是自以为是的自作聪明，他以为他读了两天书，他就可以讲一通毫不费力的大道理，但其实他才是最愚蠢，最自私的那一个。
　　“哥，”一声熟悉的呼喊，唤醒了迷失的他，他看向小凡，“小凡……”
　　“哥，别听他的。”小凡说完这句话，就撑着自己的长剑站了起来，“素生！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害人了，”说完，拎起长剑直直朝着“鬼王”迎了上去……
　　数招过后，小凡依旧败下阵来，“别白费力气了，若是以前你或许可以将我打趴下，可是现在，就算没有那道符压制，就凭你血肉之躯，也不是我的对手。”
　　小凡已经狼狈不堪，紧皱着眉头，喘着粗气，缓和着身上的伤痛……
　　“白衣鬼王”：“为了这么一群人，有必要这么拼命吗？”
　　“呵，”小凡不屑地冷哼一声，“是你不懂。”
　　“我不懂？”他好像因为这简单的四个字突然点燃了怒气，脚下的力度也渐渐加重，小凡的脸大力扭曲了起来，“我不懂？我就给你看看，你护着的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张得志和小凡应声看过去，好像一块看不见的电影屏幕，上面投影的都是我们正在经历的千姿百态的世界：不可预估的自然灾害轻松的就带走了无数人的性命；许多蓄谋已久的罪犯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城市里车流涌动，恶魔就藏在人群中，装作伪善的面目；青春期的孩子对自己那可怜困苦的父母拳打脚踢，却拿着他们的钱挥霍无度；演唱会下面他们激动呐喊，抱头痛哭，却无人看管躺在一张小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身形佝偻的奶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到一家肉店，想用自己的几个鸡蛋换一小块肉，好给那只有一岁的孙子补充点营养却被无情赶走；脚步蹒跚的爷爷背着背篓想要讨要几个喝空的矿泉水瓶子，却被嬉笑捉弄一番；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在乞丐的前面放了一堆食物和水，言语温柔，可转头就脸色不耐且嫌弃的问拍好了没有，臭死了；有人站在高楼上摇摇欲坠，有人却指着她喊跳下来；有人为救别人壮烈牺牲，换来的却是不怀好意的指指点点；有人在深夜里抱着酒瓶痛哭不止，有人却在灯火通明的别墅里躺在钱堆上；有人低头哈腰却换不来一个笑脸，而有人趾高气扬身后却跟着一堆弯腰的人，有人面前笑得和蔼可亲，背后却捏着一把刀子；作秀者夸奖不止，实干者谩骂不停……而这不过千万之一。


第六十八章 人类是可贵的
　　“白衣鬼王”：“看到了吗？这就是人，这就是他们自私愚蠢又可悲的人，看清楚了吗？这样的他们你还要维护吗？”
　　“不，你看到的这些只是片面的，你没有真正了解过人类。”小凡反驳道。
　　“自然灾害只是带走了少数人的命，大家团结一心救出来了多数的人；蓄谟已久的罪犯最终会被法律审判，承受他该承受的刑法；那些青春迷茫的孩子最终都会回到正途上，他们追求的东西和人都会教会他们是非；而一位心地善良的青年人看到了老奶奶的请求，送了一大块肉给奶奶，还买了几罐奶粉给她的孙子；那位捡瓶子的老人又遇到了一位年轻人，不但帮他捡起了扔掉的瓶子还给了他一大袋的瓶子；那位乞丐因为女子吃了一顿饱饭；站在高楼上的孩子被一把拉了回去；英勇无畏的英雄最终会得到全人民的赞赏和缅怀；痛苦过后的男人回到家发现妻子准备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温柔的安慰他不要灰心；低头哈腰的人最终会成为挺直腰杆的人，趾高气扬的人最终都会弯腰；而那些脚踏实地的人，人生一定不差……”
　　“哼，不管你怎么狡辩，这次谁都拦不住我。”“白衣鬼王”褪去了所有的伪笑和优雅的加面目，重新披上了渗血的真面目。
　　他突然盯向张得志，语气森冷，“我要你看着我杀了这个愚蠢的人，将他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张得志根本没有反抗之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鬼王”的手里了，他如同一片随风摇晃的小白旗，任他撕扯揉搓……
　　“哥哥……”他听到很轻很远的一声呼喊。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他只是想说一句“对不起”也说不出来。
　　他此刻应该涨红了脸，他感觉自己的眼球好像都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一样，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一抹鲜红色一闪而过，但是他没有感觉疼痛，他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唔~”他听到一声闷哼，他不知道是谁的，但是他知道的是，他又活了过来，“咳咳咳，咳咳咳……”
　　随之而来的是胸腔的剧烈疼痛，他还来不及低头看一眼，眼前就溅起一片灰尘，“小凡！”他的嗓音突然又沉又哑。
　　“哥哥，你没事吧？”他脸上的血污交杂，可张得志还是看出了那深沉的担忧。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就看到了小凡的视线移到了他的胸膛处，他也低头看去，整个胸膛处满片血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血，好像只是被人的血迹泼到了他身上一样，只是有些麻木的痛而已。
　　小凡什么都没有说，只抬起手放在张得志胸前片刻，又拿开了。
　　张得志还什么都没感到的时候，突然就落入了一个温暖又黑暗的怀抱，心脏激烈跳动的声音犹如一出激昂人心的迎战曲，前方就是金戈铁马的厮杀战场，而他却在一个铜墙铁壁的安全盾后面，什么都伤不到他……
　　“哥哥……”
　　小凡后面好像还说了几个字，可是他突然耳鸣，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听到了“哥哥”两个字，他惊慌拉住小凡，“你说什么？”
　　小凡只是放开他笑了笑，没有再说！
　　他看着小凡，心脏突然就不安分起来，他急切地知道小凡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小凡，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难听又喑哑，但他还是要问清楚。
　　“你确定你能保下他？”远处的“鬼王”冷冷的看着两人问道。
　　小凡嘴角一勾，“试试不就知道了！”
　　“白衣鬼王”好似轻叹了一声，“我不愿伤你，不是不敢。”
　　小凡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怔愣的张得志一眼，然后将手中的长剑干脆利落的将抛向了空中，仰面迎了上去……
　　等张得志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的时候，那柄长剑已经刺入了他的心脏，“啊！！！”
　　“鬼王”瞪大了眼睛，看着空中的那个人，“你竟然想以血肉之躯为牺牲……”
　　“就为了他，就为了这个要伤你性命的人？”他不敢相信。
　　小凡虽然狼狈，但眼神依旧不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白衣鬼王”，“像你这种恶鬼，是明白不了人类的可贵的。人虽然渺小，人生虽然短促，但是人能学，人能修身，人能自我完善，人的可贵在人自身。”
　　虽然他的脸色一直煞白煞白的，但是张得志还是明显的感受到了他的脸又白了几分，他似是不解，又似是不敢相信，怔愣半晌后才狰狞着道：“好，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你。”
　　他腾飞而起，置于小凡上方，衣袖一挥，长剑穿身而过，直直没入地下，“小凡！”他整个人都被钉到了地上。
　　“眼睛，鼻子，耳朵，嘴巴，还能看能听能说，既然想死，我也不会让你死得太过痛快！”陡然加重的语气，也让小凡睁大了眼睛，他刚一张嘴，发不出半点声音，却只是涌出许多血来。
　　张得志整个人都懵了，他只是看着到越来越多的血从小凡的脸上滴下，在地上溅起一朵绚丽的花。
　　那抹白色的身影挖了小凡的眼睛，割了他的舌头，伤了他的耳朵鼻子，小凡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不停地抖动着。
　　他又抬起右手，做鹰爪般抓向小凡心脏处，小凡浑身猛然一抖，没有丝毫声响，“哼，人类的心脏，很多年不曾吃过了。”
　　右手一拉，上面多了一个血淋淋的还在跳动着的心脏，小凡彻底没了动作，半扬起的手直直垂掉下来。
　　张得志怔愣半晌，直到小凡重重的摔在地上才猛然惊醒手脚并用的向他爬了过去，“小凡，”他轻轻喊了一声。
　　他成了一个血人，面目全非，张得志抬着颤抖的手不知从何处下手，他的血还是热的，身体却已经冷了，胸口处的血洞赫然醒目，“啪，”一滴透明净水滴在那个血洞上，又隐入血洞中，脸上的两个血洞看起来比胸口处的血洞还恐怖，血肉外翻，不断还有血涌出来，他小心的抱起早已冰冷的小凡，把他的头轻轻放在他的肩膀，却说不出一个字，发不出一点声响，犹如一个哑巴一样，只是张着嘴，一开一合。
　　可是他的胸腔憋的快要炸了，里面装满了一仓库的火药炸弹，火药仓库那根火柴被点燃了，那威力足够毁天灭地，生灵涂炭，“小凡！”在巨大的爆炸声中传出来歇斯底里的两个字，飘在那火光上，萦绕在他的心头，如同一个经久不散的噩梦，永久！
　　在爆炸声和火光中，他看见一个纯白的身影飘向空中，身影轻轻地抱了抱他，只是用了一根手指，就让恶鬼跪地求饶，让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作者有话说】：人虽然渺小，人生虽然短促，但是人能学，人能修身，人能自我完善，人的可贵在人自身——杨绛先生《杂忆与杂写》


第六十九章 都不在了
　　“醒醒，醒醒，你怎么睡在这儿？”
　　半梦半醒间，他看见了一个白色身影，他忽地睁大眼睛，一把抓住她，白色身影皱了皱眉，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你没事儿吧？”
　　原来是负责姥姥病房的护士，他眼神暗了几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他慌忙起身，向四处看去，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记忆中事情没有一点痕迹。
　　他慌忙问道，“我弟弟呢？”
　　“什么弟弟？”
　　“就是，一直跟在我后面的那个男孩子，他是我弟弟，你们还一起玩过，你还给过他巧克力吃，说他很乖，我弟弟……”
　　“从你姥姥住院，就一直只有你一个人啊，我没有见过其他人。”护士眼神奇怪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张得志颓然垂下手，摇着头后退，“不可能，小凡啊，怎么可能不记得小凡呢，怎么可能……”
　　“你没事吧？”
　　张得志还是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中，拼命的摇着头说着不可能。
　　“我找你是想跟你说，你姥姥的病情恶化了，现在在急救室，你……”
　　“什么？”张得志突然抬头。
　　护士又重复了一遍：“你姥姥现在在急救室，你快去看看吧！”
　　张得志一把松开了护士，就朝着医院里面跑了进去。
　　护士一个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皱着眉头，“压力太大了？”
　　他刚跑进去，就遇见了刚从手术室里面出来的医生，他气还没顺过来呢，就见医生对他摇了摇头，说道：“节哀！”
　　他愣在原地，手术室里缓缓推出一张病床，上面盖着一块白布，不仔细看的话，都看不出人形的轮廓。
　　他一把抓住病床的栏杆，一直到手都麻木了，他才伸出手想拉开那片白布，可手刚伸到一半的时候，他又收了回来，医护人员贴心的帮他掀起了白布，姥姥消瘦的脸庞赫然出现眼前，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脸，抓着病床的栏杆叹了口气，看到了一只干枯如柴的手，他缓缓抓住那只手，“我姥姥有留下什么话吗？”
　　“……没有。”
　　张得志攥着姥姥的手，却没有流出一滴眼泪，他不敢再去看姥姥的脸一眼，他此刻其实多的是空白，只是好像身体有些软，他很费力才不至于跌倒。
　　小区里和姥姥交好的领居们，都来送她最后一程，一位老人拍着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唉，小志，你一个人忙活这么多事也不容易，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尽管开口。”
　　张得志偏过头，“张爷爷，您还记得小凡吗？”
　　“小凡？哪家的孩子？”
　　张得志摇了摇头，“没事了。”
　　张爷爷拍了拍他，就离开了。
　　他好像对于姥姥去世这件事并没有太激烈的情绪，火化，安葬，他也只是沉默，沉默……
　　他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麻木了？要不然为什么连一滴眼泪都没有留下呢？！
　　直到他安葬完姥姥之后，回到了楼下，走廊里灯光暖黄，他一个人爬楼梯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姥姥走了，小凡也不见了，所有人都不记得他。
　　突然从脸上滴下越来越多的水来，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那一瞬间犹如被蝎子蛰了手，又好像被巨蟒缠住了脚，好像有人向他心里插了无数根尖刺，又捏住了他的气管，又好像被人在脑后狠打了一闷棍，他整个人僵在哪里，动弹不得。
　　姥姥和小凡的事情好像电影倒带一般的一幕幕浮现，“哥哥，你回来啦？”
　　“今天上班累不累，想吃什么，姥姥给你做？”
　　“哥哥……”
　　“小志……”
　　“哥哥，我想抱着你睡……”
　　“小志，照顾好弟弟……”
　　他顺着楼梯墙壁瘫倒下去，他总以为心碎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没想到却是一个动词！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回到了家，家里漆黑一片，再也不会有人为他留一盏灯了，他伸手打开了灯，家里的所有陈设都让他熟悉又温暖，好像一切都还没变，姥姥和小凡都在，鞋架上的拖鞋，小凡的拖鞋总是一正一反，每次都要他帮忙摆正，冰箱里的菜和蛋糕都还没来得及吃，洗澡间里的牙刷，沐浴露，衣柜里的衣服，还有姥姥织给他们的毛衣……
　　他浑浑噩噩，和衣而眠，在一片混沌中睡去，泪流满面……
　　“哥哥，哥哥，别睡了！”张得志在睡梦中听到一道明媚又高扬的声音。
　　“小凡，快和哥哥出来吃饭。”又一道熟悉又温暖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只是张得志觉得有些不真切。
　　“哥哥，快起来去吃饭了！”
　　他被大力摇醒，紧盯着骑在他身上的这个人，怔愣片刻后，不确定的叫了声：“小凡？”
　　小凡灿然一笑，“哥哥，你醒啦，快起来吃饭了。”
　　小凡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一直拉着来到餐桌上，他看到了在厨房里那个佝偻却温暖了他整个人生的身影，他怔怔的喊了句：“姥姥？”
　　姥姥伸出头对他笑了笑，“先坐下，马上就好了。”
　　小凡蹦蹦跳跳地蹦到了厨房，依偎在姥姥身旁，甜甜的说道：“姥姥好了没有啊，我饿了。”
　　姥姥和蔼一笑，“好了好了，我们小凡饿了，马上就能吃了。”
　　张得志紧紧地盯着厨房里那两个身影，甚至都不敢眨眼，他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好疼，好疼，这不是梦，这不是梦，这是真的，是真的……
　　没一会儿，姥姥和小凡就从厨房里端出了热气腾腾的早饭，萦绕的雾气让他看不清具体的食物，他赶紧看着姥姥和小凡，叫了声，“姥姥，小凡……”
　　“怎么了？”姥姥宠爱的看着他。
　　“哥哥怎么了？”小凡也扑闪着大眼睛看向他。
　　他眼眶里噬满了泪水，但却笑了笑，“没事，我做了个梦。”
　　小凡赶紧过来摸着他的脊背，“哥哥是不是做噩梦了，小凡摸摸，不怕不怕。”
　　姥姥爽朗的笑了一声，“哥哥做梦还要人哄，是不是呀小凡？”
　　张得志笑着抓紧了小凡的手，温暖的，“好了，哥哥好了，我们吃饭吧！”
　　“好，吃饭，吃饭……”
　　他看向自己面前的盘子里，里面是一片猩红的血肉片，只不过形状有些眼熟，“这，这是……”
　　“哥哥，这是我的心哦！”
　　“小志，多吃点补补。”
　　他惊恐抬头，眼前的小凡满脸是血，脸上两个血窟窿面对着他，姥姥铁青着脸，毫无生气和笑容，呆滞的瞪着他，嘴里僵硬的说道：“快吃啊！小志……”
　　“哈，哈，哈……”他猛然惊醒，大口喘着气，是梦……


第七十章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撑起了沉重的身子，来到了外面，一片冷寂，什么都没有，就算是鬼都没有。
　　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他坐在了平时姥姥坐着的地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是姥姥平时经常看的那个台，又在播那些婆婆妈妈的剧情，他看着看着，眼前一片模糊，“啪嗒，”一声，“啪嗒，啪嗒，”两声，“啪嗒，啪嗒，啪嗒……”越来越多的声响击打在他的腿上，他并没有在意，只是想起了那梦，想来姥姥和小凡肯定是怨上了他，他害死了姥姥，也害死了小凡，他们生气是应该的。
　　他好像泪失禁一样，泪水止不住，昏昏沉沉间，他又看见了姥姥和小凡，这次的他们只是坐在他的旁边和他一起看着电视，期间两个人说说笑笑，剧情完了，他们对着小凡笑着摆了摆手就走了，他哭着伸出手求他们别走，却抓了一把空气，他醒来又睡着，睡着又醒来，他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窗帘再也没有拉开过，灯也没有打开过，外面的岁月和他再没有关系，从今往后他只能生活在黑暗中，他感觉自己一直在黑暗中下沉，下沉……
　　“嘭嘭，嘭嘭嘭，嘭嘭……”他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揉着自己的眉心有片刻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下一秒，所有的事情又悉数回到了脑海中。
　　他甚至都懒得去开门，可是外面的人一直孜孜不倦，他听得有些心烦，“谁啊？”
　　打开了门，原来是楼上的钱奶奶，“小志啊，你……”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一声惊呼，“哎呦，小志啊，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
　　张得志：“？？”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
　　钱奶奶二话不说直接挤进了房间里面，“这窗帘也不拉，灯也不开，饭也没吃吧？”
　　张得志：“……”
　　钱奶奶还在絮絮叨叨关怀着张得志：“我多做了一点饭，给你带了点，快过来吃。”
　　张得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久没有吃饭，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只是不饿不渴。
　　可是长辈的好意也不能不知，最重要的是他懒得说话。
　　钱奶奶看他肯吃饭了，心里总算欣慰了一些，继续劝解道：“你姥姥生前我们关系最好了，她有点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要给我试试，没成想……”说着还叹了一口气，“不过，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要不然你姥姥走的也不放心。”
　　张得志：“……”
　　他只是慢吞吞嚼着自己嘴里的食物，不是不想应承钱奶奶，只是好像没有力气，说不出什么来。
　　“以后你要是一个人不想做饭了，就上楼到钱奶奶家来吃，我家里也只有我和你李爷爷两个人，多一个人也热闹一些。”
　　钱奶奶看着沉默不语的张得志只是又多了些怜悯和同情，“没事出去走走，透透气，一个人在这房子里都要闷坏了。”
　　“我知道了，谢谢钱奶奶。”张得志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终于开口了。
　　“都是邻里邻居的，不用这么客气。”说完又把菜往张得志跟前推了推，“快，多吃点。”
　　张得志：“我吃饱了。”
　　钱奶奶看了看他碗里的饭，还有一半呢，“这么点就吃饱了？”
　　张得志轻轻点了点头。
　　钱奶奶顿了一下，才说道：“也行，吃点就行。”
　　钱奶奶又拉着张得志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离开，张得志知道她的好意，也感谢她的挂念和担忧，但他却体会不了，对于钱奶奶说的所有安慰宽解的话，他内心一片平静，没有半点波澜，他自己给自己的心门上了锁，谁也进不去，什么话都没用。
　　他靠在沙发上，看着因为被钱奶奶拉开窗帘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他静静地盯着光线，慢慢跟着它移动，移动，在他不知不觉间，脸上又湿润一片，他抬手摸了摸脸，他明明什么都没有想，不知为何又泪流满面？
　　相比起姥姥和小凡的离去，让他更加难受的是他原谅不了自己，可能他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这种时候想得最多的依旧还是自己。
　　如果不是他，小凡也不会消失，姥姥也不会这么快就离开他，他们三个人还是能痛快又开心的度过十几天甚至二十几天，就算最后姥姥还是不得不离开他们，那他身边也一定还会有小凡，那他会不会比现在好受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孤独了？
　　可是，是他不相信小凡，小凡曾经给他说过，让张得志相信他，他会一直陪在张得志身边的，可那时他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只是责怪他没有救姥姥……
　　如果当初，他没有把小凡带回家，现在又会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呢？
　　“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暂时收起了所有的伤春悲秋，他抱着自己的头，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太快了，他根本没看清，只是一片模糊景象，“啊！！”
　　“小凡……”是小凡，他看到了，是小凡，其他的呢？其他的为什么看不清？
　　“啊！！！”
　　……
　　“哎，醒醒，醒醒……”他睡着了吗？
　　随着“唰”一声，一股刺眼的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皱了皱眉头，本能的伸手捂住了眼睛。
　　“快醒醒，你想不想救魂主？”
　　魂主？魂主？小凡！
　　他立刻睁开了双眼，又被强光刺激的闭上了眼睛，但他一骨碌起身，掉转过身，才看清面前的人，不，准确来说，是鬼，一个他见过的鬼，“是你。”他嘶哑着嗓子说道。
　　蓝色的袍子看着让人亲近不少，就连那可憎的面目，也觉得有些温暖，“你刚刚说什么，救小凡，小凡还活着吗？”
　　蓝袍鬼阴森森地说道：“本来是死透透了，可我们冥帝救回了他，现在他由于失职之罪，被关在冥殿中，你想不想救他？”
　　“想，怎么救？我该做什么？”他突然就来了劲，突然就热了起来，他感觉到手脚都在颤抖。
　　蓝袍鬼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你的圣魂还没有反应。”
　　“什么圣魂，什么反应？”
　　“你是圣魂你不知道吗？”蓝袍鬼的眼睛咕噜了一圈。
　　张得志：“……”
　　蓝袍鬼，“算了，我告诉你吧，魂主其实是阴阳两节界的使者，他的职责就是把那些横死的找不到冥府之门的孤魂野鬼都送到冥府去，而你是他偶然得到的一缕圣魂，你身上的纯阳之气，可以让他在阳间不受影响，行动自如，你们一直都在一起，应该有个几百年了吧！”
　　张得志：“……”
　　“那，那我又是怎么成为现在的我的？他怎么又会成了小凡？”
　　蓝袍鬼摇了摇头，眼睛也咕噜咕噜翻滚了几圈，“这就不知道了，但是我知道的是，你能救他。”
　　“好，救，我应该怎么救？”张得志急急应承道。
　　“我带你到冥殿，你用你的血滴在绑着魂主的锁链上，然后我助你们脱逃，只要你们回了阳间，冥帝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你们了。”
　　“好！”张得志只会应承，蓝袍鬼说什么就是什么，一想到能救小凡，他已经做不了思考。
　　蓝袍鬼伸出他那枯瘦如柴的冰手，抓住张得志的手腕，一股寒意立马传遍全身，一瞬似梦幻影，他们就到了冥府。


第七十一章 小凡，你还活着
　　这里和上次假的“白衣鬼王”带他来的地方很不一样，这里只有荒凉，寒冷和阴森。
　　走过一段又黑又冷的恐怖路，他们停在了一个沉重的殿门前，蓝袍鬼伸出手将殿门上的白骨移动了几下，门缓缓打开，里面的陈设倒是和外面大相径庭，蓝色为主，到处都透着一股水光粼粼的样子，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就看到了正中间一根蓝色的柱子上，捆着一个人，“小凡，”
　　他跑了过去，看着小凡身上的伤痕，眼睛立刻就红了，他这些日子自责，悔恨，但他不敢深想，他只能麻痹自己，此刻看到小凡就在自己眼前，让他如何能控制的住，他忍着眼泪，颤声喊道：“小凡，”
　　他小心地托起小凡耷拉着的脑袋，“小凡，”
　　他急急转过身，看着蓝袍鬼，“他，他怎么了？”
　　“他重伤昏迷不醒！”
　　张得志一下子就慌了，“那，那怎么办？怎么才能治好他？”
　　“现在只能先救他出去，再说救他的事情了。”
　　“救他，救他……”张得志恍然记起，“救他，我把血直接滴在捆他的铁链上就可以了吗？”
　　蓝袍鬼点头，眼睛又翻了一个骨碌。
　　张得志看了看周围，地上有一把刀，他立刻拿了起来，没有一丝犹豫的从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下去，将血滴到了链子上，黑色粗壮的铁链立刻冒出丝丝白烟，可是链子却没有断，好像还有收紧的趋势，他急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看向蓝袍鬼，蓝袍鬼却不说话了。
　　张得志立刻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看小凡，又看了看蓝袍鬼，恍然明白过来：“你骗我？”
　　他又一次被鬼骗了！
　　他快步走了过去，红着眼睛一把抓住蓝袍鬼的衣领吼道，“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不是小凡的手下吗？你为什么要骗我？”因为他的撕扯，蓝袍鬼的头歪了歪。
　　“是本座让他这么做的。”一股飘然悠扬又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他转身，果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白衣鬼王？不，你不是白衣鬼王，你是恶鬼，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白衣鬼王”嘴角微微一勾，“我要做什么？你马上就能知道了。”
　　蓝袍鬼板正他的头，跪下，“参加…参见鬼王。”
　　他随意“嗯”了一声。
　　“是你把小凡绑起来的？是你把他伤成这样的？”张得志一点也不害怕，他体内的血液在翻腾着，他只想救小凡。
　　“无知人类，不可对鬼王不敬！”蓝袍鬼尖着声音厉声道。
　　“白衣鬼王”却走近两步，“无妨，他现在毕竟是人类。”
　　张得志：“……”
　　“你找我来想做什么？”
　　“白衣鬼王”轻笑一声，走近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那熟悉的窒息感又涌了上来，可是片刻后又松开了，眉头微蹙，看向蓝袍鬼，“怎么回事？他的圣魂被封了？”
　　蓝袍鬼低头说道：“回鬼王，小鬼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圣魂就已经被封了，刚才的血映也没有反应。”
　　“白衣鬼王”：“怪不得这么久了，你还是人类的蠢笨模样。”
　　“不过没关系，这点封印术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说着就伸出两根手指点向张得志的脖子处，“你想干什么，你……”张得志还没来得及挣扎，突然感受到浑身一股暖流在逃窜，渐渐的犹如烈火灼烧的感觉，他眼前开始有了重影，脑子混沌又清晰，他看到了小凡，那些陌生又熟悉的画面，让他头疼欲裂，仿佛要炸开一样。
　　他抱紧了自己的头，忍不住怒吼出声，“啊！！！”
　　“哥……”一声细小的声音突然找了一丝缝隙，钻入了他的脑海，他忍着剧痛向那看去，“小凡……”
　　“白衣鬼王”也看向小凡，笑道：“时间刚好。”
　　小凡虚弱的看向“鬼王”，“你……”
　　“你一个人保护他保护的如此辛苦，应该让他知道。”“鬼王”轻笑：“还差一个人，哦，不，鬼，好戏就可以开始了。”
　　张得志跪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但是眼睛却费力看向小凡，“小，凡……”
　　小凡看着地上的张得志，眼睛红了。
　　“圣魂，现在是不是想起些什么了？”“白衣鬼王”看着他。
　　脑子里的记忆太多太乱太杂，他一时有些理不清头绪，但是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现在这样的。
　　“魂主，我，我……”他捂着胸口看着小凡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小凡看着张得志痛苦，却并没有很激动，只是又看向“鬼王”，“你伤不了他的。”
　　“白衣鬼王”不以为然，“人们常说，话不能说的太早，因为……”
　　“姥姥？”张得志的惊呼打断了他的话。
　　小凡也应声看去，门口那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不是姥姥又是谁呢？
　　“小志？小凡？我……”姥姥惊慌四下打量，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小凡也喊了句：“姥姥……”
　　小凡突然从姥姥身上移开了眼神，瞪向“白衣鬼王”：“你想做什么？”
　　“鬼王”走近他，笑道：“我想做的你应该猜到了。”
　　小凡确实猜到了，可毫无办法，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是毫无伤害性地质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得志激动想向姥姥跑去，刚站起来就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姥姥不明情况，看着两个孩子，心里一着急，直接就朝着张得志飘了过去，“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张得志依着姥姥的手站了起来，眼泪忽然就涌了上来，“姥姥……”
　　“小志，你怎么了？这是哪儿啊……小凡？你怎么了？这是谁呀？”姥姥看着“白衣鬼王”和蓝袍鬼问道。
　　张得志喉结动了动，才迟疑着开口：“姥姥，这里是……”
　　“这里是冥府，你已经死了，你面前的是这里的掌权者。”蓝袍鬼出声解释道。
　　姥姥有一瞬间的失神，彷佛是在思考他说话的真假，“冥府？我死了？我已经死了吗？”姥姥突然抓住张得志的手有些激动地问道，“我不是在医院吗？我…我死了？我醒来就到这里了，是已经死了吗？”
　　张得志：“……”
　　“白衣鬼王”：“刚死了的人都是这样，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姥姥：“……”
　　“……姥姥，对不起，”张得志低下了头，“我一直没敢告诉你，其实你生病了，病得很重……我怕你接受不了，一直没告诉你，姥姥……”
　　张得志说完姥姥突然沉默了，抓着张得志的手也松了，张得志反手抓住姥姥，不由得担忧道：“姥姥，你没事吧？”
　　姥姥才抬头看向张得志，又看了看小凡，叹了口气，才淡淡说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自己的身体发生变化我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只不过你们有意瞒着我，我也就当作不知道了。”
　　“啪嗒”一滴眼泪滴到两人交握的手上，“姥姥……”
　　姥姥却抬手擦掉了张得志脸上的泪，依旧粗糙的手，只是不再温暖，“孩子，姥姥没有怪你们，我知道你们是不想让我难过，生老病死都是很平常的事情，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姥姥接受。”
　　“姥姥，对不起……”她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张得志就更自责悔恨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的。


第七十二章 两个选择
　　姥姥看着自责的张得志，笑着摇头，“傻孩子，是姥姥的时候到了，和你没有关系。”
　　说完才突然惊醒过来，“对了，这里是冥府，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小凡，小凡为什么会被绑在柱子上？你们怎么了？”
　　“姥姥，我们……”
　　“好了，闲聊就到这里吧！”“白衣鬼王”出声找回了自己的存在。
　　姥姥这时才仔细打量起来“白衣鬼王”，“这是谁呀？”
　　话音刚落，“白衣鬼王”手一伸，瞬间把姥姥就吸了过去，“姥姥！”
　　“姥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白衣鬼王”满意地看着着急又无法的两人，笑了笑，“乖乖站在原地，别动，你敢轻举妄动，我不介意再杀她一次，只不过这次，就是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张得志刚踏出的脚步又收了回去，紧张地看着“白衣鬼王”问道：“你想干什么？”
　　“白衣鬼王”古怪一笑，“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来。”
　　说完看向手上的姥姥，笑道：“你可别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的这两个孩子。”
　　姥姥虽然不用呼吸了，但是在他的力度之下，也说不出话来。
　　“圣魂，”他突然又叫道张得志：“有兴趣知道你人类的父母是谁吗？”
　　张得志：“……”
　　“不……”姥姥突然激动了起来，硬是挤出了一个字。
　　张得志不由得向前一步，“姥姥……”
　　姥姥费力地瞥了张得志一眼，好像对着他摇了摇头，“我不想知道，我有姥姥就够了，至于我的父母的是谁我并不感兴趣。”
　　“哈，”“鬼王”嘲笑一声，“姥姥，她是谁的姥姥不一定，但一定不是你的姥姥。”
　　“你什么意思？”张得志突然紧张了起来。
　　姥姥试图掰开“白衣鬼王”遏制住她的手，可是并没有什么用。
　　“白衣鬼王”：“我意思就是她不是你姥姥。”
　　张得志：“……”
　　小凡：“……”
　　姥姥：“……”
　　只有“白衣鬼王”继续说道：“她本就是孤寡命格，这一辈子无儿无女，无姻缘，你只是她偶然捡到的一个弃婴而已。”
　　张得志：“……”
　　“你亲爱的魂主也知道，不信你可以问问他。”
　　张得志立即看向旁边的小凡，小凡却躲开了他的眼神，“……”
　　“白衣鬼王”：“如何啊？”
　　张得志：“……那又如何，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她都是我的姥姥。”
　　张得志再次抬起的脸上都是坚定，“我应该感谢我姥姥，她费尽心思把我带大，一个人受了那么多苦，我才是那个最幸运的人。姥姥，谢谢你！”
　　姥姥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眼神柔和，要是她还活着的话，肯定会有一滴晶莹又欣慰的喜泪。
　　“说的好，”“白衣鬼王”高声道：“那既然这样的话，想必这个选择你也不会太为难。”
　　张得志：“……”
　　“白衣鬼王”缓缓提起来了姥姥，看着张得志道：“刚才说的那么好听，我体谅你的孝心，如果你能亲手杀了你的魂主的话，我就放了你的姥姥，让她早入轮回。”
　　张得志：“……”
　　“当然，如果你不想杀他的话，那我就杀了你姥姥，虽然她是抚养你长大的人，但说到底你们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怎么样？不为难吧？”
　　张得志看着眼露疯狂的“白衣鬼王”，“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们过不去？”
　　“白衣鬼王”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笑着道：“因为……我高兴啊！”
　　张得志：“……”
　　“我的耐心可不好，没有太多时间给你。”
　　张得志看着姥姥被提在半空中难以开口，小凡被绑在巨柱上奄奄一息，他只能茫然又无助的站在原地，只退不前。
　　“哥哥，”小凡叫道：“你来吧，我没关系的。”
　　张得志摇着头又退后几步。
　　“白衣鬼王”扔出一个好似冰锥一般的物体，通体透明，白色纹理，尖刺上还闪着光，晃过张得志的眼睛，“拿起这个，把它插到你亲爱的弟弟的身上，我就放了你姥姥。”
　　“……不，不要……”张得志如躲避什么蛇蝎之物似地迫不及待逃开了。
　　“白衣鬼王”：“不要？那就是说你不愿意杀了你的小凡了，那就是要让我杀了你姥姥了？”说着慕然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姥姥悬空的小脚扑腾了两下，就渐渐慢了下来。
　　“不要！”
　　“姥姥。”
　　“白衣鬼王”陡然又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笑道：“不要？那就是要杀你的魂主了？”
　　“拿起灭魂锥，杀了他！”
　　张得志突然垂下了头，好像失去了意识一般，只是整个人还直溜地站着。
　　“白衣鬼王”也失去了耐心，“如果你再不选，我就要替你选了。”
　　小凡猛然抬头，眼里的光芒好像都不一样了，先是看了一眼小凡，然后又看向姥姥，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你伤害他们的。”
　　话音未落，就直接在手中蓄起一股力，向着“白衣鬼王”直击过去。
　　“白衣鬼王”眼睛一闪，后退躲避，微愣两秒后，隐隐有些兴奋，“你的魂力还没完全回来吧？”
　　“哥哥，你现在是凡体，不可过度使用魂力。”小凡着急说道。
　　小凡还没喊完，张得志就突然全身一阵尖锐疼痛，犹如被万针穿刺。
　　“白衣鬼王”脸色一凛，“给你选择你不选，那就怪不得我了。”
　　张得志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赶紧盯着冥帝，与此同时，小凡身上的铁链和姥姥脖子处的手都渐渐收紧，看着他们越来越痛苦的神色，张得志凝神静气，突然拿起地上的灭魂锥向着“白衣鬼王”冲了过去。
　　“白衣鬼王”只是平静地眯起眼睛，说了句：“不自量力。”
　　说完果断抬起了手，只是一掌，张得志就直接飞了出去，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几欲强压，还是没有压下去，“噗”一口喷出许多鲜红来。
　　“白衣鬼王”冷哼一声，“他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一个魂力不全的凡人竟想与我抗衡？”
　　姥姥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张得志，还有痛苦不堪的小凡，脸色也逐渐扭曲起来……
　　“给你们选择，你不知好歹，那我就送你们一起上路。”“白衣鬼王”陡然阴狠道。


第七十三章 善灵
　　张得志在地上扑腾几下，还是没能站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突然就动弹不得了，他终于理解了“白衣鬼王”说的脆弱。
　　他最后看了一眼小凡和姥姥，就看见一道黑光向他飞过来，他闭上了眼睛，想起自己着平庸又普通的小半生就要交代在这里，他突然有一股轻松，只是在想，自己终于能解脱了。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他疑惑着缓缓睁开眼睛，还没看清呢，就又被刺激的闭上了眼睛，只是听见了小凡的一声：“姥姥！！！”
　　姥姥？张得志慌忙又赶紧睁开眼睛，依然是什么都看不清，但他还是大致分辨出来这刺眼的光芒所来的地方，就是刚才“白衣鬼王”和姥姥的所在地。
　　“姥姥，姥姥！”
　　张得志手脚并用，如狗熊一般四脚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僵持在地上。
　　“你，你竟然是善灵？”“白衣鬼王”有些诧异的声音突然从光中传出来。
　　“善灵”，顾名思义，就是生前行够了一定功德善事的人，死后就会成为善灵，善灵可有机会自己挑选自己的转世对象，亦可以在冥府寻得一官半职，潜心修炼。而善灵也是做长生灯的引子，但是由于善灵几百年都难得出一个，善灵的至纯至善的能力，也是很多鬼差都觊觎着的。
　　他们是黑暗中的王者，他们的黑暗力量无可比拟。没有什么就会越渴求什么，至纯至善的力量却是他们渴求的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能力。
　　张得志总算是站起来了，那照亮了整个殿内的金光也渐渐消减下去了，他终于可以看见姥姥了。
　　姥姥浮于半空，操劳了一辈子的弯腰也直了起来，冷眼看着“白衣鬼王”，“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孩子们的。”
　　她好像突然不一样了，好像一个女战士一般，那种安全温暖的感觉依然没变，“姥姥……”
　　“姥姥……”
　　姥姥缓缓落于地上，原来姥姥没累弯腰之前是这样的，身正腰直，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许多，“姥姥……”
　　姥姥来到小凡面前，伸手搭上那条黑色铁链，铁链乖巧掉落，化成灰烬，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是站在那里，所有的黑暗力量都会绕她而过。
　　姥姥摸了摸小凡的脸：“孩子受苦了。”
　　小凡抿着嘴摇了摇头，“姥姥……”
　　姥姥带着小凡来到了张得志跟前，“哥哥。”
　　小凡伸手将张得志扶了起来，三人看向“白衣鬼王”。
　　“白衣鬼王”冷笑一声：“就算你是善灵，今天也要死。”
　　姥姥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放开了小凡的手，“小志，带着小凡赶紧走。”
　　蓝袍鬼根本近不了姥姥的身边，也只是离得远远地看着。
　　“姥姥……”
　　“别整这婆婆妈妈的一套，记住姥姥跟你说的，照顾好弟弟。”
　　张得志一把抱住了姥姥，“姥姥，谢谢你！”
　　姥姥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背，“好孩子，姥姥已经死了，能再见你们一面就已经知足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生活。”
　　说完就推开了张得志，只是深深地看了小凡一眼，说道：“快走吧！”
　　说完推了张得志一把，自己挡在了“白衣鬼王”的前面。
　　“哥哥，快走！”小凡拉着依依不舍地张得志夺门而出，“白衣鬼王”化形紧追，却再姥姥身前陡然停住，“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善灵，能力倒不小。就算你保得了他们一时，也不肯能不过保得了他们一世，早晚，他们都要死在我的手里。”
　　姥姥冷哼一声：“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你的能力有多大，但能护他们一时，我就已经满足了，后面如果他们真的死在你手下了，那也算是他们的命，不过，你一定不会如愿的。”
　　“白衣鬼王”：“……”
　　“孩子，看你年纪也不是很大，我倚老卖老劝你一句，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非得是赶尽杀绝的，不知道我那两个孩子怎么得罪你了，但是这一定不是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呵，孩子？按照你们人类的辈分论，你应该管我叫祖宗……”
　　“……”
　　“既然你要救你的那两个孩子，那你就替他们死吧，正好我这殿里缺一盏灯照亮……”
　　……
　　小凡拉着张得志一路狂奔，他只是感觉到身旁的景象如风一般穿梭，小凡突然停下，抓住他的肩膀，“哥哥，你听我说，我等会儿把通往地面上的通道打开，你闭上眼睛，我会把你送回去的。”
　　张得志一把拉住小凡，“那你呢？”
　　小凡扯了扯嘴角：“我回去救姥姥，生前救不了她，这次一定会救下她的。”
　　“小凡……”
　　“哥哥，我也已经死了，你不用担心我。”
　　“不行，姥姥说要让我照顾好你。”张得志两只手紧紧地攥着小凡，生怕他突然也不见了。
　　小凡硬是从张得志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伸出手捂在张得志脖子上，片刻后又拿开了，“哥哥，圣魂还是封起来，要不然一些小鬼小怪容易骚扰你。”
　　张得志眼眶里已然嗜满了泪，“小凡，我不想一个人回去。”
　　“哥哥，”小凡摸着他的脸，眼神温柔又缱绻，“我一定会回去找你的，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你相信我。”
　　不是张得志不相信他，只是这里的状况他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
　　“那就都别走了。”一道蓝色身影飘然落于张得志和小凡眼前。
　　小凡立即将张得志护在身后，“蓝鬼，你应该清楚，你不是我的对手。”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这些年我没有长进呢？”
　　小凡将张得志推到一边，“哥哥，你站远一点。”
　　蓝色身影单薄纷飞，小凡纵使遍体鳞伤，也赢得轻轻松松。
　　小凡快速退到张得志身边，拉住张得志的手：“哥哥，闭眼。”
　　张得志立马闭紧了眼睛，但他感觉得到手上的触感一直都在。
　　一瞬后，他突然感到身上有一股暖流，“哥哥，可以睁开眼睛了。”
　　张得志低着头缓缓睁开眼睛，是亲切又踏实的土地，他动了动脚，抬头看向头顶，太阳化作一圈一圈的光晕照在两人的身上，他后知后觉地看向身旁的小凡，突然反攥住了小凡的手，“小凡，小凡我们是不是回来了？”
　　小凡点头，“嗯。”
　　张得志激动又克制，他紧紧地抱住小凡：“小凡，小凡，我们回来了，小凡……”
　　小凡轻轻推开他，微微一笑：“哥哥……”
　　小凡话还没说完，又晕了过去。
　　“小凡！”
　　张得志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又变成了惊惧，“小凡，小凡，你怎么了？你醒醒。”
　　小凡紧闭着双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张得志立即将人打横抱起，快速向家里跑去……
　　“小志，怎么了？跑这么急？”
　　不知道是谁，张得志根本没有心情去看，只是随口应承了一句。
　　结果那人却拦住了自己，眼神怪异的上下打量着张得志，疑惑的问道：“小志，你胳膊了怎么了？干嘛一直举着啊？”
　　张得志：“……”他低头看向怀里昏迷不醒的小凡，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
　　“小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张得志抬眼看了一眼那人，原来是隔壁楼的李健，“……我没事儿，就是有些累了。”
　　那人迟疑着点了点头。
　　张得志赶紧告别了李健抱着小凡就上楼了。
　　只是李健看着张得志的背影叹了口气，“看来他姥姥的事情对他打击不小啊！”
　　小凡将人赶紧放在床上，攥着手慌张地看着床上的小凡，不知道该怎么办。
　　之前是人的时候，他每次生病张得志都手足无措，更别说他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小凡，唉~”
　　想了想，还是准备等小凡自己醒过来，把他身上的脏衣服都脱了下来，露出了痕迹斑驳的身体，除了这些痕迹，胳膊，还有手肘，手掌好像都有背火灼烧的痕迹，张得志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些是从何而来。


第七十四章 你终于醒了
　　说来也奇怪，给小凡上药，穿衣服，都没有什么影响，可是刚才的李健好像没有看见小凡一样？难道除了自己，其他人都看不到小凡吗？
　　还有之前的小凡不是让自己一个人回来吗？后来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姥姥现在又怎么样了？
　　想起姥姥，不免又是一阵悲凉，生前照顾他，保护他，抚养他，没想到死后还是在保护他……
　　他不知道一个女孩子独自抚养一个孩子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但是他知道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他没法想象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自己能遇到姥姥，更没法想象姥姥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境收养了自己，他只是觉得，自己在生命的轮回中，一直将对姥姥有所亏欠，并且是无法偿还的亏欠……
　　“小凡，我现在就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啊！”他将小凡的手紧紧握着抵在额头上，恨不得将自己的强烈意念化作力量注入小凡体内，让他立马醒过来。
　　小凡却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悠悠转醒，“哥……”
　　“小凡，你醒了？“张得志惊喜的差点扑上去。
　　小凡微微闭了闭眼睛，“嗯。”
　　“你这是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你，只能什么都不做等你醒来了。”
　　“哥哥，我没事，就是太累了。”
　　张得志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想不想喝水？饿不饿？”
　　小凡好像还是有些虚弱，只是轻微摇了摇头，“我不饿也不喝水。”
　　张得志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他已经死了，应该是不需要吃饭喝水了吧？想到这里，顿时又有些自责了。
　　“小凡，哥哥对不起你，我没有相信你，所以才导致了这么多事情。”
　　“不是你的错，哥哥，就算是其他的事，他们总会有办法让你相信的。”
　　“……谢谢你，小凡。”
　　小凡安慰性的捏了捏张得志的手，突然眉目一横，“对了，哥哥，圣魂的事情你想起来多少？”
　　“圣魂…”张得志转着眼珠想了想，“除了在那里的那一会儿有点印象，现在我已经全都不记得了，就好像做了一场梦，我只知道我做了梦，但却不记得梦的内容了。”
　　小凡微微皱眉，沉思了一下，才说道，“想不起来也好。”
　　“对了，小凡，那个白衣鬼王到底是谁啊？”
　　提起“白衣鬼王”小凡脸色一变，眼神也淡了下来，“他是无境炼狱里的一只永世不得超生的厉鬼，原名叫素生，由于生前做了太多恶，所以被打入了无境炼狱，可是里面的日子太难熬了，所以他打伤了很多鬼差，私自逃了出来。”
　　张得志，“……”原来他说的小凡是恶鬼的事情说的就是他自己。
　　“可是他一个恶鬼这么猖狂，冥帝为什么不管不问呢？”张得志有些疑惑，他都这么猖狂了，冥帝还视而不见，有些说不过去吧？
　　“冥帝？”小凡好像有一瞬间的茫然，仿佛不知道冥帝是谁一样，“冥帝……”
　　“小凡，你……”
　　小凡突然保住了自己的头，“冥帝，冥帝是谁？冥帝……”
　　张得志看他不太对，赶紧制止了他，“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不问了，你别想了。”
　　小凡抬眼呆滞地看了张得志一眼，又沉下了眼帘。
　　张得志顺着他的背，对于他的反应心里也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再问了。
　　“小凡，你身上这些伤……”张得志看着小凡露出来的痕迹斑驳的手臂问道。
　　小凡也将视线移到了自己的胳膊上，“有一些是之前的，还有的是因为姥姥……”
　　“姥姥？”
　　小凡点了点头，“因为姥姥是善灵，身上的善光太强了，平常的鬼只要靠近她都会灰飞烟灭，所以……”
　　“……”张得志才想起来，那会儿姥姥救他的时候，是搀着小凡过来的，难怪最后姥姥只是看了一眼小凡，并没有再做出什么动作。
　　“不过哥哥你不用担心，我只是皮外伤，很快就好了。”
　　张得志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哥哥，姥姥不会有事的。”小凡知道他在忧心什么，“我原本是准备留下来救姥姥的，是蓝鬼说让我先回来，素生只是用姥姥来威胁我们，并不会对姥姥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保护好你。”
　　“蓝鬼？可他不是……”
　　“他毕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了，这点情分还是有的。”
　　“……好。”
　　小凡看着熟悉的地方，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这个自己曾经生活的点点滴滴的地方，张得志就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哥哥，”小凡突然叫道。
　　“嗯？”张得志走上前。
　　小凡看向他，眼神柔和，微微笑道：“我想吃蛋糕。”
　　张得志微愣一下，然后突然笑了，“好，我们去买。”
　　张得志本来有很多话要问他，也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是看着身边的人突然就什么都不想问了，也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你现在可以出去吗？”张得志看着外面的大太阳问道。
　　小凡好笑，“可以，我不怕太阳的。”
　　张得志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也跟着他傻里傻气的笑了笑。
　　小凡突然将自己的手放入了张得志的手里，张得志瞬间一僵，小凡笑着解释道，“我现在还有点虚弱，牵着你会好一些。”
　　“……”张得志没有说话，但却握紧了小凡的手。
　　别人是真的看不见小凡，每一个熟人看见了张得志都会问道，“小志，你手怎么了？干嘛撑着呀？”
　　张得志每次都往自己旁边看一下，旁边的人只是笑一笑，又调皮似的晃了晃他的胳膊。
　　张得志，“……”
　　很多人都以为是张得志姥姥走了以后，对他的打击太大了，所以才有了这些不正常的行为。
　　“别闹了。”
　　“小志，你再跟谁说话？”
　　张得志，“……没有，谢奶奶，我自言自语，您去买菜了？”
　　谢奶奶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张得志赶紧说道，“那您快回家吧，我也出去买点东西。”
　　“……好。”
　　张得志压低了声音，“你别闹了，大家都以为我有病了……”
　　“……”
　　“你……”
　　谢奶奶看着对身边空气自言自语，手舞足蹈的张得志，脸色凝重的长叹一口气，“这孩子，该不会疯了吧？”


第七十五章 为什么大家都看不见你
　　“小凡，为什么大家都看不到你了？”
　　“因为我不是人啊！”
　　“……那我为什么可以看到？”
　　“嗯～可能因为你是圣魂吧！”
　　张得志，“嘶，圣魂到底是什么呀？”
　　小凡笑了下，“就是一缕魂魄而已。”
　　张得志：“……我是一缕魂魄？”
　　“嗯。不过你不是普通的魂魄，别的魂魄都怕光，但你不怕，甚至光越强你的能力也就越强。”
　　“哦～”张得志有些小兴奋，“那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小凡斜着撇了他一眼，“并没有，你连蓝袍鬼都打不过。”
　　张得志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我这么弱吗？”
　　小凡想了想，“除了能力弱一点，其他都很厉害。”
　　张得志，“……”还不如不说这句话呢！
　　“好了，”小凡看着耷拉着脸的张得志，“跟你开玩笑的，在地面上你还是很厉害的。”
　　“就只是在地面上吗？”
　　“你能力的依靠是光，就像我们的依靠是黑暗一样，在有光的地方，我们的能力就弱，而在黑暗的地方，你的能力就不强。”
　　“……”张得志想着点了点头。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假的白衣鬼王需要大费周折把你带到冥府去一样，一方面是因为我，还有一方面就是在上面对他来说没有必赢的胜算。”
　　“哦～”张得志总算明白了，原本他还有些奇怪呢，冥帝要想杀他，直接来杀了就行，为什么要让蓝袍鬼把他骗到冥府，这么迂回的方法。
　　“到了，”张得志抬头看到了蛋糕店的名字，拉着小凡跑了进去，“看看想吃什么？”
　　“啊？”面前的服务生有些疑惑，“先生您需要我为您介绍一下吗？”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看一下就好了。”他一激动又忘了这些人看不到小凡了。
　　“好的。”
　　小凡看着哪个都想吃，张得志就都买了一遍，提着一大包的蛋糕回了家。
　　“买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小凡，“吃得完。”
　　张得志又看了看手里的那一大包，“不许浪费啊！”
　　“实在吃不完的话，哥哥你帮我吧！”
　　张得志，“……不要。”
　　“哥哥……”
　　于是，一路上的人都有些奇怪的回头多看几眼那个对着空气说话的年轻人。
　　“鬼不是不能吃东西吗？”张得志看着大快朵颐的那个人问道。
　　小凡头也没抬，含糊说道，“我又不是寻常小鬼，我和你们人是一样的，只不过就是普通人看不见我而已。”
　　张得志，“……”
　　看着他吃的这么香，张得志觉得也很满足，只不过看着看着就又想起了姥姥，“姥姥，会怎么样？”虽然说，那个恶鬼不会对姥姥做什么，但是张得志还是不相信他，毕竟他是恶鬼啊，卑鄙是他的本能。
　　小凡一顿，“他杀不了姥姥，但是可能会把她做成长生灯的引子。”
　　“那…那姥姥……”
　　“没人解救的话，姥姥只能暂时是长生灯的引子！”
　　张得志，“……”
　　“那个假的鬼王，素生，他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杀了你呢？”
　　小凡放下了手中的叉子，轻轻叹气，“因为我！”
　　“……”
　　“之前就是我把他抓回去的，他的所有惩罚也都是我实行的，所以他对我积怨已久，想用你们来打击我。”
　　“杀人诛心，虽然我的心已经死了，但他还是不想要我死的太痛快而已！”
　　“……所以，”
　　“所以哥哥，你不用向我道歉，因为是我连累了你们。”
　　“……”突然的转变让张得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哥哥，你放心，等我完全恢复了，我一定会回去救出姥姥，让她走入轮回的。”
　　张得志看着小凡，缓缓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好……”
　　说完张得志就起身去房间里提出一件衣服，“这是姥姥在的时候给我们织的毛衣，这件是你的。”
　　小凡也赶紧起身接过了那件衣服，红色毛衣就好像姥姥红火的一生一样，看着温暖又炙热，他细细的摸过每一处棱角，“这是什么花纹？”
　　好像花朵的形状又好像几何的形状。
　　张得志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从小穿到大的毛衣上都是这一种花纹，但从没有想着问问姥姥，这是什么花纹？”
　　“……”
　　“小时候，我不喜欢穿姥姥织的毛衣，我嫌没有买的洋气，”张得志说着勾了勾了嘴角，“我哭着闹着要穿买的，结果姥姥拿着鸡毛掸子揍了我一顿，最后还是让我穿上了她织的毛衣。”
　　“那时候不懂事，虽然穿着她织的毛衣，心里还是不服气，为什么其他的小孩子都能穿买的花花绿绿的毛衣，我就一直要穿这个只有一种颜色的毛衣，后来，姥姥还是给我买了一件当时胸口有一只小熊的毛衣，我当时真的是太开心了，大夏天的也要穿着那件毛衣去上学，结果热得中暑了。”
　　小凡看着张得志嘴角也微微扬起，他能想象得到当时的小张得志肯定迫不及待的想要穿着那件小熊毛衣给大家炫耀一下。
　　“后来，洗了一次之后，那件毛衣就没有那么好看了，等到第二次第三次就好像被几个人大力撕扯过一样，松松垮垮的不成型，我看着衣柜里那个单调却依然那么鲜艳的毛衣才知道，原来买的东西也不都是好的，有可能只是第一眼看着好，但是姥姥织的毛衣一直都是最好的。”
　　张得志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手里抱着那件毛衣，继续回想小时候他和姥姥的事情，“男孩子小时候都调皮，总是挨她的打，有一次又挨了打，我哭着说要找我爸爸妈妈，我要跟他们告状，姥姥虐待小孩子。当时我不知道自己是孤儿，我只是以为我的爸爸妈妈就像姥姥说的，是自然科学家，他们只是太忙了，所以我只能和姥姥一起生活。我看到姥姥愣了一下，然后慢慢放下了手里的鸡毛掸子，我当时只顾着自己伤心，根本没有发现姥姥脸色的异常，
　　我以为是自己的威胁奏效了，以后只要姥姥打我，我就哭着说要找爸爸妈妈，直到后来有一天，姥姥说，我的爸爸妈妈都死了，我没有爸爸妈妈了，对于当时一心等着爸爸妈妈回来接我的我来说，这无疑于是晴天霹雷，我当时竭尽全力撒泼打滚，我不相信，我对着姥姥拳打脚踢，说她是坏人，问她为什么这么坏，要诅咒我的爸爸妈妈？“张得志叹了一口气，眼睛沉了沉，“姥姥也哭着说我没有爸爸妈妈，骂我不识好歹！”
　　“就这样，我们两个打累了，哭累了也骂累了，都渐渐冷静下来了，姥姥抱着我给我道歉，我却梗着脖子装得好像很高傲一样，”说到这里，张得志还轻笑一声，可能是觉得自己当时真的太小孩子气了，“因为小孩子都要什么所谓的面子，所以即使我从来没有生过姥姥的气也要假装不原谅她。”
　　“姥姥给我取得志二字，就是希望可以有所作为，有志气，可是她从来没有对我有过什么过高的要求，她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做人要正直，做事要问心无愧，只要身体健康，开开心心的，穷一点笨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
　　说着突然沉默了下来，小凡也没有说什么，两个人就静静地坐着，回想着张得志刚才的话。
　　“我最近一直都会想，如果我没有遇见姥姥，那我现在是不是会饿死？或者早已经走上歧途了？小时候我也不学好，姥姥最简单的教育方式就是棍棒，打完之后，再跟我讲道理，所以她教的道理我都记得特别牢。”
　　小凡：“这是你们的缘分！也是你们的造化，如果没有姥姥，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你，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你，姥姥也可能会孤苦一生，也就不会成善灵了。”
　　张得志叹了口气，“或许吧！”
　　许是感觉气氛因为自己有些沉重，张得志看着小凡笑了笑说道，“来，试试合不合身？”
　　小凡也很配合的套了上去，看向张得志，“怎么样？好看吗？”
　　张得志抿着嘴点了点头，才亮着眼睛说道，“好看，好看，很合身！”
　　生而未养和养而未生到底该如何选择，那点血缘关系真的可以大过养育之恩吗？我想应该不是的。
　　很多人选择领养而不告诉当事人除了照顾当事人的情绪，更多的是害怕，当事人知道了自己的亲人和自己的并没有血缘关系之后，会生出隔阂和嫌隙来，很多事情，亲生父母做起来会觉得没有什么，但若是养父母也做了，就会不由自主的多想，乱想，当然具体情况也是要因人而异的。
　　至于姥姥为什么不告诉张得志，张得志猜可能是因为姥姥想让张得志活得纯粹开心一点吧！


第七十六章 地震了？
　　“我们今天晚上要怎么睡？”张得志站在床前问道。
　　小凡却笑道：“之前怎么睡现在还怎么睡啊！还是哥哥你有什么想法？”
　　张得志：“……”
　　“我不是怕你不习惯吗？”
　　“之前都是一起睡的，有什么不习惯的？”
　　张得志，“…你不介意就行。”
　　两个人再次躺在一张床上，却恍如隔世。
　　“小凡，”静谧的黑暗中突然穿出一道声音。
　　“嗯？”
　　“之前在医院，你对我说了三个字，是什么？”
　　“……”
　　小凡一直没有说话，张得志都以为他睡着了，于是又轻生喊了句，“小凡？”
　　“你没有听到？”小凡突然问道。
　　张得志，“我当时突然有些耳鸣，没有听清。”
　　“……没关系，没听清就没听清吧！也不是很重要的话。”
　　“那，那到底是什么话啊？”
　　“嗯～”小凡故意拉长了声音，“我当时说的是……”
　　“是什么？”张得志突然有些紧张。
　　“呵，”小凡轻笑一声，“谢谢你！”
　　张得志紧张的心瞬间就冷了下去，淡淡的问道：“是吗？”
　　“是啊！”说着侧过了身子，面对张得志，“哥哥，有没有猜测过我会说什么？”
　　“……我怎么会猜到你想说什么？”
　　“……”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后，“哥哥……”
　　“什么？”
　　“没什么，睡觉吧！”说着在被子里准确找到了张得志的手握住。
　　张得志，“……好。”他也没有挣脱。
　　他却有些睡不着，瞪着眼睛，想着刚才小凡说的“谢谢你”，他总觉得和那天的口型好像不一样，谢谢你，谢谢，谢谢……
　　张得志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被人摇醒，有些烦躁的睁开眼睛，“小凡，你摇我干什么？”
　　可是却没人回答他，张得志心里一紧，难道又有什么东西？
　　他伸手打开了床头的灯，什么都没有，刚才也不是有人在摇他，而是整张床都在摇，房间也在摇，他突然明白了过来，一把拉起来小凡，“小凡，地震了。”
　　小凡却没有反应，“小凡，小凡，小凡，你……”
　　小凡睁开了眼睛，“怎么了？哥哥？”
　　“地震了，快下楼。”
　　小凡一秒起身，“刚才进入意识了，没有感觉。”
　　“穿件衣服，快下楼。”
　　有很多人也是被摇醒的，大家都在急急忙忙往楼下跑，张得志也顺便敲了敲楼下的门，“地震了，快跑。”
　　“地震了……”
　　“地震……”
　　“啊……”
　　大晚上的所有人都穿着睡衣跑到了小广场，所以的灯都亮了起来，本该寂静的深夜也吵闹了起来。
　　“这怎么突然就地震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幸亏我们小亮睡得轻，来敲门叫醒了我和他爷爷，要不然我们俩肯定不知道。”
　　“还有人没下来吗？”
　　“大家都看一看楼上楼下的。”
　　“都下来了，”
　　“下来了，”
　　“下楼的时候都按个敲了门的，应该没有了。”
　　张得志也在人群搜寻了一圈，那些相熟的面孔都在这里了。
　　“大家都挤在一起取取暖，等天亮吧！”
　　“这地太晃了。”
　　震感并没有减小，所有的物体都还在继续摇晃，张得志伸手扶住了身旁的钱奶奶，好让她站稳。
　　“哥哥，这次的地震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了？”
　　“小志，你说什么？”
　　张得志看了钱奶奶一眼，赶紧说道：“我说这次的地震有点奇怪！”
　　“唉～天灾啊，奇怪也不奇怪了！”
　　张得志：“是。”
　　“哥哥，我出去一趟。”小凡靠近张得志说道。
　　“出去？去哪里？”张得志也压低了声音问道。
　　小凡，“我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那你一定小心。”
　　小凡点头，“放心吧！”
　　看着小凡走了，张得志也忧心了起来，如果只是一次轻微的地震还好一点，如果不是……
　　震感越来越小，大家也都席地而坐，靠在一起度过这个深夜。
　　张得志却一直盯着远处，紧皱眉头。
　　“小志，坐着歇一会儿！”
　　张得志头也没回的“嗯”了一声，担心着小凡怎么还不回来？
　　“小志，小志！”
　　“啊？”张得志终于回头了，“怎么了，钱奶奶？”
　　“我说让你坐着歇一会儿！”
　　“哦，我不累，我站一会儿！”
　　钱奶奶，“……你老在那边看什么呢？”
　　“……哦，我，我只是有点担心，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现在这种时候，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再说其他的吧！这种事情，不是你担心就会有什么改变的。”
　　张得志，“……”
　　坐到最后，大家也都开始打起盹来，三两靠在一起睡了起来，张得志一直在等小凡，可直到天亮，小凡也没有回来！
　　大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这么长时间了，应该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吧！”
　　“走走。”
　　“困死我了。”
　　“回去换个衣服。”
　　“……”
　　大家都陆陆续续回家了，只有张得志向小区外面跑去，虽然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小凡，但是回了家也是心慌，还不如去外面看看情况。
　　外面并没有什么异常，大家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好像根本就没有地震这件事发生一样。
　　结果一问才知道，其他人什么都没有感受到，“老板，昨天晚上地震了，您感觉到了吗？”张得志问了一位他经常买包子店的老板。
　　“地震？”老板眉头一拧，“什么时候地震了？哪里发生地震了？”
　　张得志，“……我们昨天晚上睡到半夜，被摇醒了，您没有感受到？”
　　“没有啊！”老板的小眼睛瞪到了极限，“今天也没有听人说起过这事儿啊！”
　　张得志，“……那，那可能只是局部的。”
　　不但这个老板，张得志问了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说没有感觉到，难道，只有他们那个小区那一块地地震了？
　　他转了一圈回家了，刚进到家门，小凡也紧随其后回来了，“小凡，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小凡脸色有些凝重，“我到处看了看，就只有我们这里发生地震了。”
　　“我刚才也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说没有感觉到。”
　　小凡，“……”
　　张得志，“小凡，会不会是……”
　　小凡看了张得志一眼，手搭上他的肩膀，“哥哥，别自己吓自己，有可能只是局部地震，不一定是他们。”
　　张得志却更紧张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晚上的地震好像就像是众人的错觉，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和损失，也注定会被大家很快遗忘！
　　可张得志总有些不安，他总感觉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心慌难安！


第七十七章 她是…那个？
　　“哥哥，我回来了。”小凡不知道出去干什么去了，张得志正等得心焦，就听见清脆的一声。
　　张得志循着声音赶紧迎了上去，“小凡，你……这是谁呀？”
　　小凡后面跟了一个女孩子，低着头，看着有些奇怪。
　　“哥哥，她不是人。”
　　张得志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她，她，她是……那个？”
　　小凡点了点头。
　　张得志看着他身后的“人”，跟恐怖片里看到的差不多，头发遮住了脸，什么都看不清！
　　张得志正看得入神，那女生突然抬头冲着张得志一笑，“啊！她她她……”
　　小凡一把拉住快要撞上墙的张得志，“哥哥，别怕，有我在呢！”
　　张得志看着小凡才平静了一点，不是他胆小，实在是那个女孩的冲击力太大了，她的半边脸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形状，偏偏还冲着他怪异一笑。
　　“小凡，她为什么会到我们家来？”
　　小凡：“哥哥，她本该送到冥府去的，可是我要是把她送到冥府，他们就能找到我们了，我上来的时候，把我的鬼气和你的人气都封了起来，所以暂时还不能暴露。”
　　张得志，“……那，那她就要在我们家吗？”
　　“嗯，”小凡点头，“她是因为出了车祸，车从半边脸上碾过去了，所以样子有些不好看，但她不会伤害你的。而且她是新鬼，如果放任她一直飘荡在外面的话，有可能会吸收一些不好的能量，做出伤害无辜人类的事情来。”
　　“……”张得志又偷偷瞄了一眼那个鬼，赶紧又闭上了眼睛，“可她，看起来就很吓人。”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随便乱飘的。”
　　张得志，“……”
　　“哥哥……”小凡故意压低了声音。
　　“……那，那好吧！”
　　小凡笑了，“谢谢哥哥！”
　　说完，在房间内各个角落“指指点点”一番，又来到了那个鬼面前，“你只能待在那边的地方，这里我下了符咒，你出不去的。”
　　张得志害怕又惊奇的看着他们，他看到那个鬼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小凡就来到他跟前，笑着说道：“哥哥，这下安全了，我们进去吧！”
　　张得志赶紧点了点头，在小凡之前先进了房间。
　　张得志也不知道小凡的养伤是怎么养的，但就是他的睡眠时间更长了，睡得也越来越沉，很难叫醒了。
　　但他每次醒来之后好像都会更有精神一点，张得志也是能不叫醒他就不叫醒他，除非吃饭！
　　轻轻将自己身上的人挪开，摆好姿势，给他盖好被子，打着哈欠刚一开门，就看到一头“飘逸的长发”，“啊！！！”
　　面前的那个“鬼”缓缓往后挪了一点，张得志怎么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一位呢！
　　“我可以靠近你一点吗？”突然从空中飘来一股声音，就如空谷中的呼喊。
　　张得志抬头看了头顶一圈，“谁？哪里来的声音？”
　　“是我！”声音虽然冰凉又僵硬，但听起来还不算恐怖。
　　张得志瞪大了眼睛：“你？你……能说话？”
　　“沾染一点人气，就可以说一些！”
　　张得志抬手顺了顺不规律的心口，“你靠近，要靠多近啊？”
　　“在你身边就可以，不会太近，使者在我身上下了限制，我不能更不会伤害你的。”
　　张得志不放心的又看了一眼，猛然记起，“哎，你昨天晚上来不是半边脸……”都被压扁了，张得志没说出来。
　　“我怕吓坏你！”
　　张得志，“……谢谢啊！”虽然这样也没有好多少，但是相比昨天晚上总算没那么吓人了。
　　“那，行吧！”
　　那“鬼”得了允许，僵直着腿就向着张得志走来，这场面还是有些不敢看的。
　　跟了半天，一人一鬼就开始熟聊了起来，“哎，菲儿啊？你死之前是什么感觉啊？”
　　那只鬼名叫菲儿！
　　“没什么感觉，脑子很空，眼睛看到的所有都褪去了颜色，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渐渐消失！”
　　张得志想象了一些，觉得肯定也不太好受，“那你会恨将你害死的人吗？”
　　菲儿慢慢点了点头，“刚死了的时候很恨，但是我遇到了使者！所以现在不恨了。”
　　“使者？你是说小凡？”
　　菲儿点头：“嗯。”
　　“哎，菲儿，我能不能看看你的真面目？”张得志皱了皱眉，“总觉得在跟一堆头发说话。”
　　“……可能会吓到你。”
　　张得志：“嗯……很吓人吗？”他其实还是有点怕的。
　　菲儿不答话了，过了一会儿，她才直直伸着手，费力地拨开了自己的头发，只露出了鼻子和嘴唇中间的部分，她拨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拨开其余的头发，每次都是刚剥开又掉下来，刚拨开又掉下来……
　　“我，我帮你吧！”张得志看得揪心又着急。
　　菲儿缓缓的转过了自己的头，张得志迟疑着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他本来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可眼前的头发都拨开之后，下面的面容除了青白一些，并没有很吓人。
　　张得志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你生前一定是个很漂亮很开朗的女孩子。”
　　女鬼的脸型偏圆，但眼睛却很大，不过现在却混浊一片，死气沉沉，嘴型好像是什么流行的樱桃小嘴，只不过现在却一片惨白！
　　“谢谢！”
　　“？？”张得志看着她嘴动都没动，但却出了声音，不免有些惊奇，“你没张嘴？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算是我的意念吧！”
　　“鬼还有意念啊？”
　　“鬼死了其实和人差不多，只不过我们的意念是灵念。”
　　“哦～”张得志也不太懂，但也不想继续问了，只能假装懂了。
　　“你们鬼是不是真的怕阳光啊？被阳光晒到就会灰飞烟灭？”
　　菲儿：“怕，但是没有那么严重，除非是受伤很重的残鬼，否则像我这种的话，一般不会灰飞烟灭，但也会被伤得很重，但像使者就是不怕阳光的。”
　　张得志点点头，这个他是知道的。
　　“菲儿，你……”张得志眼前的菲儿突然开始晃动模糊，“怎么了？！”
　　“好像是地板在震动！”菲儿突然飘了起来。
　　张得志：“……地震，又是地震！小凡，小凡……”
　　张得志摇晃着站起来就往房间里跑，刚到门口，所有的一切突然都停了下来，张得志也停了下来，仔细等了一会儿，确定终于是安全了，才稍微松了口气，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叫醒了小凡。


第七十八章 小凡的不确定性
　　“小凡，小凡！”
　　“小凡！”
　　张得志推了推小凡，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小凡，小凡，快醒醒！”
　　他最近越来越难叫醒了。
　　“小凡！”
　　小凡突然直直坐了起来，小凡突然坐了起来，一把推开了张得志，张得志没有什么准备，被他这样大力一推，整个人都直直向后跌去，突然的打击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愣半晌，才有些不解地看向小凡：“小凡，你推我干什么？”
　　“小凡……小凡？”张得志看去，小凡的眼睛还紧闭着，“小凡？”难道刚才是梦游？还是做噩梦了？不对，鬼会做梦吗？
　　张得志爬起来，缓缓去推了他一下，“小凡？你醒了没有啊？”
　　“……”
　　张得志忐忑着又轻轻推了床上双眼紧闭的小凡一下，他又直直倒了下去。
　　张得志：“……”
　　可就在他刚接触到枕头的一瞬间，突然睁开了眼睛，黑溜溜的大眼睛就那样直直的盯着天花板……
　　张得志：“……”
　　“小凡，你……”他的脊背突然有些发凉。
　　“啊！！！！”小凡突然包住了自己的头，整个身子在都蜷缩了起来，张得志对眼前的景象不知所措，但还是赶紧上前抱住了小凡，“小凡，小凡，你怎么了？”
　　“啊呃……”好像一种大型猛兽的低吼，又好像是群鬼发出的狞笑，更像是生人被扼住了喉咙不能呼吸一样。
　　“小凡，小凡……”
　　“啊！！“小凡的力气突然大了好多，轻易地就将张得志掀翻。
　　但张得志顾不上许多，只能尽力地压着他抓着他，两个人很快纠缠在一起，张得志轻易地就被小凡压在身下，视线相对，张得志突然怔住，他眼中倒映出来的小凡却不似平日乖巧清白模样，脸色青白交织，一种黑色的小细纹从他的脸上一直延伸到脖子上，本该如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此刻也成了狰狞的红色。
　　好像这才是鬼应该有的模样……
　　趁着张得志发愣期间，小凡突然咬住他的脖子，“唔~”张得志闷哼出声，好像针尖一般的尖细痛感，他还听到了一阵吮吸的声音，小凡在喝他的血？！
　　张得志手忙脚乱赶紧去推小凡，身上的人却纹丝不动，而张得志也感觉到了越来越剧烈的疼痛：“小，凡……”
　　突然，疼痛消失，小凡也失去了意识，整个人都压在了张得志身上，脑袋软软的耷拉在张得志肩膀上。
　　“呼，呼，呼……”张得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虽然知道小凡不会伤害他，但是在这种失常的情况下，他也不确定，而且小凡身上的不确定性真的太多了。
　　等缓过劲儿来，他将身上的人推了下去，站起来感觉自己的腿都有些抖，脖子刚一动，就被一股疼痛拉扯回去，“嘶。”他抬手摸去，摸了一手的血，皱了皱眉头，去洗手间洗了干净，脖子上两个清晰又可怖的血洞，让他生气的看着床上若无其事睡着的人，真想就这么不管他了，不给他盖被子，让他着凉感冒生病去算了，可是转念一想，鬼应该不会生病吧？
　　还是不情不愿地给他枕好了枕头，盖好了被子，忍不住又细细打量起了他的脸，又恢复了之前的白嫩细致，张得志又拉了拉他胸口处的衣服，胸膛处也是一片光洁，张得志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是为什么突然有这些变化？难道是和他的伤势有关？
　　突然记起了什么，长得孩子掀开了他上身的被子，将上衣拉到腰际，倒吸一口凉气，最之前的一个小黑点已经生成了一个“腰封”好像黑线掺合着极细的白丝缠绕一样，如果不是不知名的东西，可能还有一种别样的性感。
　　张得志盯着看了半晌，小凡就好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一个接一个的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底。
　　将小凡的衣服给拉了下来，重新给他盖好被子，才出去处理自己的伤口。
　　菲儿正飘在空中不知道干什么，看见张得志出来了，赶紧飞了过去：“刚才里面怎么了？”
　　张得志轻轻摇了摇头，菲儿忽然又靠近了他的脖子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又离远了一些，“你的血是金色的，你不是人吗？“
　　张得志：“……“
　　张得志对着镜子看了看，这明明就是红色的吗？
　　“鬼有色盲吗？“张得志突然对着漂浮在半空中的菲儿问道。
　　菲儿：“我忘了你看不到。你的血太香了，会引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的，我也要离你远一些，我怕我控制不住。“
　　菲儿果然又退后了一些。
　　张得志：“……你们也想喝我的血吗？“
　　菲儿点了点头，忽而又摇了摇头。
　　“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菲儿：“你的血是对我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是只要一接触到你的血，就会伤得我们体无完肤，所以我们虽然喜欢，但也不敢靠近。“
　　“……你们，体无完肤？你们哪还有肤？“
　　菲儿：“……好吧，只是一个比喻而已。“
　　“可是，刚才小凡还喝了我的血呢，他怎么什么事儿都没有？”
　　菲儿缓缓摇了摇头，“我说的只是我们这些小鬼。”
　　张得志：“……”他猜想这一切可能跟自己是圣魂有什么关系。
　　张得志拿着沾着酒精的棉签，费劲的对着镜子消毒，够了半天，然后对着身后的菲儿问道：“要不然你帮我我一下？”
　　菲儿立刻又远了一些，觉得还不够安全，索性躲进了窗帘里，“帮不了，你还是自己来吧！”
　　张得志指着躲在窗帘后面的鬼，“你……没义气。”
　　菲儿：“这不是义气不义气的事，是我真的帮不了你，抛却你的血会伤害到我的事情，实物我也碰不到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
　　“嗯。”
　　“那算了，原谅你了。”张得志叹了口气又拿着面前自己够，偏偏他咬得还靠后一些，张得志眼睛都要抽抽了，”嘶~”要不就涂不到地方，要不就一下子怼的太狠，张得志可谓是在抓狂和痛苦边缘来回。
　　“哥？”小凡终于醒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小凡还没有看到他脖子后面的伤口，只是看到张得志在镜子前面扭着身子。
　　张得志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小凡没有看懂他的眼神，有些莫名其秒，“哥，你怎么了？”
　　“你说呢？”张得志没好气道，”还不是你。”
　　小凡满脸疑惑，“我？我怎么了？”
　　张得志震惊的看向他：“你不会又不记得了吧？”
　　小凡：“？？？”
　　张得志翻了一哥大白眼，叹了口气，认命道：“算了，没什么事儿。”
　　说完就气闷着将自己手里的棉签扔进了垃圾桶里，刚一转身，小凡总算看见了那两个狰狞可怖的血洞，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语气紧张：“哥哥，你脖子怎么了？”
　　张得志：“……”
　　说着还仔细查看了一番，“好想是被咬的？”
　　“对，狗咬的。”张得志没好气的说道。
　　“狗咬的？！”
　　张得志把自己的脖子从他手里抽了出来，提着药箱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凡：“……”
　　菲儿这时才从窗帘里探出了头，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使者大人，好像是您咬的。”
　　小凡：“？？我咬的？”
　　菲儿点头。
　　小凡：“……”


第七十九章 才刚刚开始
　　小凡再次进到房间以后，张得志已经在伤口处缠上了纱布，小凡从背后轻轻抱住张得志：“哥，对不起。”
　　张得志：“……”
　　小凡又将头轻轻放在了张得志的肩膀上，“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我咬的，要不，我让你也咬我一口？”
　　张得志嫌弃地推了推他瘙痒自己脸的头发，“我又不是狗，我才不咬人呢！”
　　说完才反应过来，气呼呼地说道：“不对，你不是人。”
　　小凡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没有真的生气，笑了笑：“是，我不是人。”
　　“哎呀，放开我。”张得志推开了小凡，看着他，“坐着，我有话要跟你说。”
　　张得志简单跟他说了一下刚才的事情，小凡也看到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但是对于咬张得志的脖子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个印记应该和我的身份有关系，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记得。”
　　张得志脸色凝重：“小凡，你有没有觉得所有的事情好想都有人在背后操作操纵，我以为本来已经到了大结局了，可这才是开始，这么多的事情还是一团乱麻。“
　　小凡抓着张得志手轻轻摩挲，安慰着他：“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搞清楚这一切的。”
　　张得志沉重着点了点头。
　　小凡看着他那个歪七扭八的包扎手法，不禁好笑道：“哥哥，我来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吧！”
　　“还笑，还不都是因为你。”
　　“是，我的错，对不起，坐过来一点。”
　　张得志气呼呼地挪过去了一些，“嘶，你轻点。”
　　“我还没碰到呢，哥哥！”
　　张得志：“……是吗？那就是伤口又疼了。”
　　小凡知道他是故意的，也只能笑道：“好，我轻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得志血的原因，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张得志只是脖子上好药睡了一会儿，出去客厅就站满了“人”！
　　张得志愣在原地，本来刚睡醒就还有点迷糊，这下彻底不清醒了！
　　菲儿看见他，立刻笑着飘了过来，“他们也没地方去，可不可以留在这里啊？”
　　张得志：“……”
　　“他们都是好鬼，不会伤害到你的。”
　　张得志僵硬着扭过头，看向菲儿，咬紧了牙关，磨的咯吱作响，“……你说什么？”
　　菲儿看着张得志脸色立刻青了下来，平时白了就够吓人的了，再加上青色，就更难看了，“他们很可怜的，你就留下他们吧！”
　　她是在撒娇吗？可是僵硬又冰冷的语气从她嘴里出来有些瘆人！
　　张得志不自觉抖了抖肩膀，“小凡呢，小凡？小凡？”
　　张得志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却没得到回应。
　　“使者大人出去了，他说你醒了的话，就先坐一会儿，他会给你带吃的回来。”菲儿又换到了他耳边，就好像有人在他耳边吹了一顿零下几十度的寒风一样。
　　张得志捂着耳朵，移开了身子，“说话别靠这么近。”
　　菲儿：“……”
　　说完又看向了那边那一大堆的奇形怪状，衣衫褴褛，老弱病残，的，鬼！
　　虽然看起来不太吓人，但是聚这么一堆，还是有些背后发凉的。
　　再说了，他也不能养这么多鬼在家里啊！没见过人养鬼的。
　　“那个，各位……各位们，因为你们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我也不能留着你们……”
　　“他们很可怜的。”菲儿又不知不觉飘到了张得志耳边，“就留下他们吧，而且他们还会讲故事，刚才我就在听他们讲故事。”
　　张得志：“……”
　　“你看，还有这么多小孩子呢！”
　　张得志看过去，真的好多的小孩子，男女都有，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瘦骨嶙峋，破衣烂衫，有的甚至连一只鞋都没有。
　　他们无辜又无助的看着张得志，没有祈求也没有渴望，就只是看着他。
　　张得志：“……”
　　最让张得志诧异的是，大着肚子的孕妇，看起来好像有五六个月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叫文静，自己喝药死了。”
　　按理来说，孕妇应该是被很宝贝的人，怎么会喝药呢？
　　“因为她怀的是一个女孩，去医院做了检查，发现是女孩以后，家里所有人的脸色就都变了，婆婆天天指着她骂没出息，怀不上男孩子，话一次比一次难听，老公也从来不帮她，只是顺着婆婆。一气之下，她就喝了药，送到了医院，婆婆竟然还是只说了句：孩子不要，不要救孩子。从头到尾，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
　　张得志实在是没想到，现在怎么还有对男孩女孩偏见这么大的，思想观念还没转变过来的人呢？
　　菲儿又看向最前面一个好像衣架挂着一件打满了补丁的衣服，弯腰驼背，一只脚上满是鲜血，另一只上只剩了半只鞋的老爷爷，“爷爷的儿子儿媳妇精神失常，老伴也病倒了，他本想着去山上挖点木耳野菜什么的，却因为没有一双好鞋而滚下山送了命……”
　　爷爷旁边有一位佝偻着背的少年，张得志第一次见到一个人，还是一个男孩子诠释了真正的皮包骨头，与其说是皮包骨头，不如说他就是一副骨架更准确一些，“他叫健康，他的爸爸妈妈很早就离开了他，但却给他留下了一身的病，因为没钱买药硬生生自己看着自己病死，而他死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吃一顿饺子，他最喜欢吃的就是饺子了，可是到死也没有吃上。”
　　少年面前的那个小女孩，上衣只有半截，裤子都破成了流苏，鞋也一只都没有，“她叫果果，她的妈妈在生她的时候走了，爸爸外出打工却也因为意外去世了，她小心地背着自己家里老母鸡下的蛋，想去集市买了换点钱给奶奶买点治咳嗽的药，却在半路就蛋碎人亡，而来来往往那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施以援手……”
　　一个留守儿童，因为没大人在身边，摸了电路。
　　一个断腿的农民工，因为一个小孩子不懂事割断了他的安全绳。
　　一个身穿白大褂满头鲜血的医生，因为没救回病人，被病人的家属打爆了头！
　　“……”虽然张得志知道人间疾苦，人人都活得不容易，但是一下子让他接受这么多还是有些接不下的。


第八十章 为什么呢
　　可是张得志却看到了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孩子，看起来十几岁的样子，虽然脸色惨白也看得出非常漂亮，还没完全张开就已经眉眼生动，如果脸色红润的话，一定更好看！
　　“她是小艺，父母双全，家庭富裕，但她还是被逼上了绝路……”
　　因为网暴。
　　她喜欢在网上分享一些自己的日常，也拥有自己的一小众粉丝，她经常会收养一些流浪的猫猫狗狗，也把这些分享到了网上，刚开始大家还都很和谐，但是慢慢地舆论风向就变了，说是她是故意借猫猫狗狗博眼球，实际上是一个虐杀动物的变态者，她急急解释，可却招来了更多黑，说看她长得就一脸狐狸精样，天天漏个大腿，不是为了博眼球是为了什么？
　　最后事情闹得越来越严重，连爸爸妈妈也不相信她，跟着外人一起指着她，说她伤风败俗，丢人现眼；亲戚朋友说她搔首弄姿；陌生人说她年纪小小的就会勾引人了，长大了还得了，最终十五岁的她不堪忍受吃药自杀了！
　　气氛冻结了，一屋子的鬼都看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善恶到头真的终有报吗？”菲儿突然问道：“小艺今年十五岁，她热爱所有美好的事物，努力学习，坚持正义，心地善良，给了那些流浪的猫猫狗狗一个家；果果今年八岁，她只是想给奶奶买药而已；爷爷只是想减轻家里的负担，希望能吃得饱；健康他也不过是想吃顿饺子……还有其他的人，他们都该死吗？最后为什么都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呢？我不明白。”
　　“……”张得志看着她僵硬又空洞的眼神，虽然没有什么起伏和情绪的声音中，但张得志依然听出了悲戚，他突然语塞了，他也不明白，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这个疑问。
　　“可能……这辈子受过的苦难和冤枉都是为了下辈子的美满和幸福吧！”他只能这样说了。
　　“可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公平？是个从开始就一直透着心酸和争议的词。
　　“哥哥，”气氛低沉的时候，小凡突然回来了，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突然多出来的鬼，“他们……”
　　“他们，是我留下的。”张得志害怕小凡赶走他们，赶紧说道。
　　小凡看了他一眼，“他们都是从哪儿来的？”
　　“他们……他们从四面八方来的。”张得志转了转眼睛说道。
　　小凡：“……我为什么没有感应到？”
　　张得志：“……可能离得太远了？”
　　小凡：“……”
　　“哎，你买了什么吃的？“张得志希望赶紧转移这个话题。
　　“都是你爱吃的。”小凡也没有深追究了，只是将手里的饭放到了饭桌上，“过来吃饭。”
　　张得志看着那缩在一团的众鬼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蹦跶了过去，“我们吃饭吧！”
　　以至于他都忘了问，别人看不见小凡他到底是如何买的饭！
　　刚拿起碗筷，张得志突然看向那边的直直盯着他们的那些鬼，他们的大多数人也只是想吃饱饭而已。
　　“哥哥，看什么呢？“小凡看向愣住的张得志问道。
　　张得志赶紧回神：“没什么，吃饭吧！“
　　小凡微微叹息一声，“哥哥，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过两天，我就回冥府。”
　　张得志刚刚伸出的手突然一顿，看向小凡：“回冥府？“
　　小凡点头：“嗯。“
　　“……“
　　“不用担心。“小凡知道张得志在想什么，”等我救了姥姥，我就会回来的。“
　　“可是……“
　　小凡：“哥哥，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张得志：“……”
　　小凡的眼神坚定，张得志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应了声“好。”
　　小凡说几天，张得志也不知道具体是几天，他只是害怕着有一天早晨醒来，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那些鬼这些天彼此熟悉了以后，竟然开始研究扑克牌，看电视，玩游戏了。
　　小凡虽说还没有提要走的事情，但是他没有意识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但是这次只是简化成咬张得志的脖子而已，张得志看着镜子里或深或浅，大小均匀的伤口，都不记得自己原本的脖子是什么样子了。
　　小凡虽然每次都很内疚，但是他也控制不住自己。
　　张得志颤抖着手又缠上了脖子上的纱布，这些天已经越来越厚了，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他真的怕自己比小凡更快去冥府。
　　他感觉自己都要贫血了，脸色都发黄了，又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真的脸色发黄啊！
　　小凡对此也很内疚，“哥哥，要不我们分开睡吧！”
　　“嗯？“张得志正在端详自己的脖子，没太注意他。
　　“我们分开睡吧！我怕又会伤害你。“
　　张得志停了下来，看向小凡，“分开睡？“
　　小凡点了点头，“我不想再让你受伤了。“
　　“嗐，没事儿。“张得志看着小凡愧疚的脸色，故作轻松地说道：”就几个小伤口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小凡将张得志拉了过去，轻轻摩挲着纱布，“疼吗？“
　　“不疼。“
　　“对不起……“
　　张得志：“……我又没怪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小凡：“……“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怎么一直对我的脖子情有独钟呢？你刚来的时候，就总是说脖子很香，每天都要抱着亲一亲，现在又咬我的脖子，它有什么魅力？“
　　小凡好笑：“不是你的脖子，是你的血，而你圣魂的命门就在脖子这里，所以这里对我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张得志点头，“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们都这么喜欢我的脖子，原来是因为我的血啊，那我的血是什么味道的？看你好像很喜欢喝的样子？“
　　“对我来说，就跟蛋糕的味道一样好吃。“
　　张得志：“……“
　　“哎，要不这样吧，我放一些血给你喝，你是不是就不会咬我的脖子喝血了？“
　　小凡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好笑道：“我不喝血。“
　　张得志撇了撇嘴，“你咬我脖子喝的时候，可没见你少喝。“
　　说完就看见小凡脸色一变，张得志赶紧安慰道：“好了，我真的没事儿了。“说完还捏了捏他的小脸，自从小凡好了以后，他就很少捏小凡的脸了，现在捏起来手感还是很好。
　　小凡将自己脸上的手轻轻拉了下来，“今天晚上我去姥姥房间睡。“
　　“你来真的？”张得志没想到他这么认真。
　　小凡笑了笑：“我怕咬到你的大动脉，毕竟你现在还是人。“
　　张得志：“……那好吧！那我帮你找找之前的床单被套，之前洗过的放起来了。“
　　“好！“
　　张得志笑着转身，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小凡叫他：“哥……“
　　“嗯？“张得志回身。
　　“其实我之前在医院跟你说得那三个字不是谢谢你，而是……我爱你。“
　　张得志：“……“
　　张得志只记得自己最后落荒而逃，就是在听到的那一刻，心里突然有一种没来由的恐慌，让他觉得非常难过。
　　小凡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张得志房间的门，看着熟睡中的人，嘴角微微勾起，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哥哥，我要是能回来的话，我一定会再来赖着你的。“
　　他虽然不会流泪，也不会难过，但他还是流露出了悲伤的眼神，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最后还是轻轻摸上了脖子处那厚厚的纱布，轻轻吻了上去……
　　日起时，原本的人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刺眼却温暖的光，他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今天是冬至了，要吃饺子的。“
　　说完一骨碌起床，洗漱换衣服，特意穿得立整了一些，出门买东西了。
　　今天冬至，他要包饺子了，姥姥喜欢吃素三鲜的，他喜欢吃虾仁的，今天心情好，又买了一大堆零食，路过蛋糕店的时候，他走进去，又买了几款蛋糕，出来的时候，他看着手里的蛋糕袋子，挠了挠头，“我怎么突然想买蛋糕了呢？管他呢，买了就吃掉。”
　　他走在清冷的街道上，脚步轻快地哼着歌，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起床就觉得心情特别好。
　　【作者有话说】：这两天就结局啦！


第八十一章 我怎么了？
　　“回家啦！”他轻快的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厨房，换衣服洗手准备包饺子，每年的冬至他都会和姥姥一起包饺子，只是今年就剩他一个人了，未免有些冷清，他打开了电视，好让家里有些声音。
　　刚调好了一个看了无数遍的搞笑电影，忽然耳边一阵凉风吹过，他缩了缩，看向旁边，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可张得志却直接略过他走向了窗户：“窗户怎么开了？窗帘后面也躲了很多“人“，可张得志还是没看到，转身进了从厨房，一边哼着歌，一边准备和面。
　　菲儿走近小凡身边：“使者大人，他真的看不到我们了吗？“
　　小凡看着张得志，半晌后轻轻点了点头，他封了张得志所有的异于常人的灵识，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
　　菲儿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好了，我们该走了。“小凡开口了。
　　菲儿：“使者大人，我们能不能再等一会儿，健康最后的心愿就是吃一顿饺子，您能不能圆了他这个遗憾？“
　　小凡看了那边一眼，那个年轻人正眼巴巴地盯着张得志忙碌的背影。
　　他没有说话，只是进到了厨房里面，看着忙活的张得志，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虽然他知道张得志肯定感受不到。
　　不过看着他那么开心，他也就放心了。
　　正揉着面的张得志突觉一阵心绞痛，“嘶~“他抬手捂住了心脏处，又好了，他皱了皱眉，自言自语：”看来要找个时间去体检一下了。
　　健康最后还是等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饺子，虽然不能吃到肚子里，他也没有遗憾了。
　　张得志特意摆了两副碗筷，给自己对面的碗里夹了一个素三鲜的，“姥姥，你尝尝，我也不知道你调馅料平时都会放什么，总觉得和你做出来的味道不一样。还有啊，这个面也太难和了，以前我都是负责包的，那里弄过这些？”
　　张得志咬了一口饺子，皱了皱眉头：“嗯~姥姥，这个菜怎么好像没熟？咬起来一股生菜的味道，不是切了就包吗？难道还要先过一遍水？“
　　“那我下次试试。“没人回答他他就自言自语。
　　小凡笑着看他一个人碎碎念，终究还是忍不住亲了亲他，“哥哥，我真的要走了。”张得志手上突然滴下一滴温热液体，他停下诧异的看着自己手上的眼泪，然后伸手抹上自己的脸，湿热一片，“……“
　　张得志看着自己手上的晶莹，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怎么会哭呢？他也不觉得难过啊？
　　不自觉地抬起头环顾房间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而他看着饺子，也突然没有了吃的欲望，只是看着那盘饺子，直到它变凉……
　　他还是那样一个人过一天是一天，他不知道自己的空虚感是从哪里来的，就是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东西，起初他以为是姥姥，可是发现不是，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少了什么，只是某一天，天气刚刚好，他坐在窗边晒太阳的时候，突然就好像想起了一个人……
　　“小志，你一个人在这儿溜达了这么久，你干嘛呢？”旁边的领居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张得志在这儿溜达，回来看到他还在这里转圈，忍不住疑惑道。
　　张得志立刻迎了上去，拉住那人的手臂，“刘哥，我之前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人啊？”
　　“人？什么人？你和你姥姥？”
　　“除了我和我姥姥，还有其他的人吗？”
　　刘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其他人？什么人？不就是你和你姥姥吗？”
　　张得志：“……”真的只有他和姥姥两个人吗？可是脑子里一直有个模糊的影子挥之不去。
　　“小志，你没事儿吧？”刘哥担心的问道。
　　张得志松开他，摇了摇头，“我没事儿。”
　　刘哥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叹了口气，“小志啊，我知道你姥姥这件事对你打击挺大的，但是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啊，生活还要继续，你说是不是？”
　　张得志，“……谢谢刘哥，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他也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太大惊小怪了！
　　他暂且抛却了自己脑里的那个影子，为了不让自己再乱想，他决定让自己忙起来，就先从收拾家里开始吧！
　　有很多东西早都应该扔掉了，可是他一直懒得收拾，正好最近整理一下。
　　先从自己的房间开始，有很多已经不穿的衣服，可是刚拉开衣柜，就看到左边一大片空出来的地方，“？？我什么时候整理衣柜了？”
　　也没有多想，就开始着手整理，衣柜，床底，桌子下面，各个角落，都打扫了一遍，
　　一套流程下来，张得志累得够呛，瘫坐在地上，这打扫卫生，整理东西可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突然在衣柜的一个角后面看到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他以为是自己没扫干净，伸了扫把进去，结果却勾出来了一块黑色石头，上面还有白色的纹理，就好像蜘蛛网一样，看起来还挺好看的，可是这里怎么会有石头呢？
　　而且他总觉得这石头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他也没有扔掉那个石头，而是摆在了自己的桌子上当摆件看，毕竟看起来还是非常漂亮的。
　　花了两天时间，把家里收拾干净了，他就开始出门找工作了，可是面试了两家都感觉不是很满意，他抱着自己的简历走在大街上，觉得有些茫然，其实也不是公司不好，只是他好像不是很想工作，所以总会费尽心思的找出公司的不好来，说服自己公司并不好，他并不满意。
　　在家里无聊又空虚，在外面无助又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缺了什么，总是心里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身边的人来来往往，谈笑风生，可他站在他们中央，好像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活着好像也没什么意义，这么暖的太阳照在他身上，他却还是脊背发凉……
　　突然他觉得有些头晕，世界开始天旋地转，极速抖动了起来，张得志迷梦一阵，突然被身边的喊声喊回了神，“地震了！”
　　地震……地震？地震了！


第八十二章 天灾人情
　　他才开始反应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地震了？”
　　他就站在原地，看着身边如加了快进一般穿梭的人群，毫无感觉，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但他没有一丝害怕，甚至还隐隐带了些期待，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病！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奔走惊慌，从一个地方向着另一个地方逃去，可是真的有安全的地方吗？
　　张得志就被围在中央，亲眼看着这一切，所有的高楼大厦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不见，地面被倾覆，车辆树木被埋葬，灰尘碎屑和绝望惊叫包围着整个立业市……
　　张得志看着脚下越裂越大的缝隙，也不知道要躲，不知道谁拉了他一把，他只是依稀瞥见了他好像穿着一套蓝色的衣服，肩上贴着徽章。
　　所有的人都在往外逃，只有他们在往里面跑！
　　天地重归安静的时候，已经是在晚上了，但时不时还会有余震！
　　所有的人都或呆傻，或惊恐，或悲痛，或害怕，只有张得志，无所谓？
　　他总算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空虚是从哪里来的了，他好像突然没有害怕，悲伤了，除了开心，只剩下木然了！
　　他走到角落里一个小女孩面前，缓缓蹲下，帮她擦去脸上的土，“你，一个人？”
　　小女孩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声音平常，“爸爸妈妈都没有出来，他们说让我在这里等他们！”
　　张得志心里微微一动，但是他仍然没有什么难过的情绪，“你先跟着哥哥好不好？等找到了你的爸爸妈妈，你再回到他们身边。”
　　小女孩看着他点了点头！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冷，“咔嚓”一声，空响惊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暴雨来得又急又猛，丝毫没有给众人反应时间，也没有想给人类活路。
　　所有的救援工作，越来越艰难，所以人的心越来越沉，就如天气一样。
　　虽然后面搭建了帐篷，但是很多人也冻感冒了，药品，粮食，水源，衣物都是最需要的东西，可是现在都没有，灾害来的太突然，就算想援助来得也不会那么快。
　　大暴雨整整持续了一夜，早晨开始，才开始下起了雪，而昨晚的大暴雨造成了多处山体滑坡，阻断了所有的交通要道，天要亡立业市啊！
　　前线救援的人倒下了一批又一批，又涌上了一批又一批，张得志怀里的小女孩整个身体都抖动不停，很多老人小孩已经高烧不断，可还是没有药物，短时间的饥饿还可以忍受，可是没有水却一刻也不行，大家此刻都在忍耐，忍着饿，忍着渴，忍着冻，忍着病，他们在等雪停，等太阳，等可以救命的人或者东西！
　　可是又过了一天，他们渐渐开始躁动起来了，情况越来越糟，他们也没有等来好消息，有人高烧不退，咳嗽不止，有人昏迷不醒，有人饥渴难耐，有人已经气息微弱……
　　可是就算车进不来，那直升机总应该能进来吧，可还是没有。
　　就在这万般窘迫的时候，不知道那些救援的人从哪里挖出一些方便食品，被压扁的面包，碎成粉末的方便面，漏了气的薯片，半截的火腿肠，甚至还有半截口香糖片……
　　“大家先凑合着分一分，救援马上就能到了！”
　　众人只是看着那些“残次”的食品，并没有多么高兴，“你们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
　　“好了好了，同志说很快就到了那肯定很快就到了，我们先分分食物吧！”一个男人暖心替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小同志解了围。
　　听他声音应该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对，这次真的快了，我们已经联系上外面了，大家再稍微等一会儿，他们正在筹备物资。”
　　“真的吗？”大家这时才有些动摇。
　　小同志点头：“真的，大家放心！”
　　“太好了，谢谢你啊，同志。”一个女子激动的抓着自己的儿子说道。
　　“不客气，我先去救人了，大家彼此相互照顾一下。”
　　“等等。”张得志突然站起来说道。
　　小同志转了过来，看向张得志，“怎么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多一个人总好一点。还有，这些东西应该给你们吃。”他将手里那个压扁的面包拍去了上面的土，递给那个小同志。
　　小同志微微一愣，看了那个面包一眼，“不用了，我们不饿。”
　　张得志的手就那样直直举着，看着他，让他收下。
　　“我真的不需要，谢谢你！”小同志拉了拉自己引以为傲的衣服，挺直了腰，给张得志敬了个礼。
　　只是大家也都围了上来，除了给老人小孩子还有一些救出的伤员分过一点吃的之外，所有的吃的又给小同志塞了回去，“你们奔波救人，我们只是在这里等着，你们吃吧！”
　　“三天不吃饭也饿不死，这些食物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地，尽力而为。”
　　“……”
　　“收下吧！”
　　“拿着吧！”
　　一个老奶奶颤颤巍巍的抓住小同志的手，泪眼朦胧，“我孙子也在你们救援前线，拿着吧，吃饱了好救人！”
　　“……奶奶，”
　　“拿着！”奶奶的语气不容反驳，“天灾无情人有情，越是这种危难关头，我们就越要齐心协力，只有这样才能更快地转危为安。”
　　“我们在这里等着你们。”
　　小同志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来，只是站得笔直，对着他家敬礼致谢，“谢谢大家，我们一定不辱使命。”
　　张得志跟着小同志拎着剩下的食物，快速向着现场赶去，“你今年多大了？”张得志看着他突然问道。
　　“我吗？二十二岁。”
　　“你才二十二岁？”张得志有些震惊。
　　小同志点了点头，“刚毕业。”
　　“……你害怕吗？”
　　小同志看着前面的废墟，叹了口气，“怕，我怕救不出更多的人。”
　　张得志：“……”
　　看着眼前的小孩儿，他突然觉得自己几十年都白活了，什么都没有做好不说，更没有对社会，对人类做出一点点微薄的贡献，他活得一点意义都没有！


第八十三章 期望会落空，也会实现
　　所有强烈的期望终将都会落空！
　　原本说好的救援也迟迟没有到来。
　　今天已经第三天了，死亡，疾病，疼痛，悲痛盘绕在每一个人的头上，他们从最开始的盼望到失望，再到现在的绝望，即使看着怀里渐渐冰凉的尸体，他们也没有哭天喊地，只是默默流泪，因为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痛快地哭一场了！
　　张得志突然眯起眼睛看向广阔的天空，它不悲不喜，就算今天立业市消失了，它还是静静地待在那里，没有丝毫影响。
　　看着看着，张得志突然觉得眼睛一晃，乌云密布的中央有道道光束正在费力地往出挤，可乌云也不会轻易就让它们出来，忽明忽暗间，张得志好像依稀看见了两个光影人，他们掉落在云下面，却停在了他们头顶，他们来来去去，分分合合，看起来好像在玩耍，又好像在打架……
　　张得志仰得脖子都酸了，而那两个光影人还在来来回回，他忍不住低下头揉了揉脖子，再抬头的时候，太阳渐渐露出了小半个角，他仔细搜寻了一番，却不见刚才的两道光影，应当是他眼花了吧！
　　与此同时，一道欢喜的声音响起，“接通了，队长，真的接通了，他们已经派了直升机赶往这里了，我们有救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声音来源，渐渐的，越来越亮，越来越暖，张得志抬头一看，原来是太阳出来了……
　　直升机的强大嗡嗡声在头顶响起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率先冲过来的是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后面又紧接着来了一堆身穿制服的救援人员，还有后勤，志愿者，他们带来了希望，带来了热气……
　　张得志突然在这乱糟糟的场地里发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之所以模糊是因为他好像浑身都发着光一样，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张得志盯着他一步一步好像走近了自己，他突然觉得身体好像有些异样的变化……
　　唇角的弧度在错乱的光影中缓缓升起，又一闪而过，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他感觉有一些被遗忘的东西渐渐回归，嘈杂的人群，孩子的哭闹，痛苦的呻吟，亲人相拥的喜极而泣……
　　他缓缓抬起手覆盖在自己心脏处，他感觉到疼痛和心酸，是那种欢喜又不舍得的疼痛，是那种得到又失去的心酸。
　　所有的晴天都会如约而至，所有的救赎都会出现，就如钻石上反射的光芒一样刺眼！
　　那人就算离张得志很近，他依然看不清，因为太刺眼了。
　　他感觉自己被温暖包围，冷了这么多天的身体，突然就暖了起来，心里的寒冬被暖春融化，清泉恢复了叮咚，给开了一心底的繁花做伴，清风微过，舒服的好像猫咪蹭过，心头微颤，他在这副美好景象里彻底迷失。
　　“兄弟，你没事儿吧？”一阵声音打断了所有的美好情绪。
　　张得志抬手抹掉脸上的冰凉，刚才还在眼前的人却已然不见，他惊慌向着四周搜寻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你还好吧？有没有那里受伤？”
　　张得志终于看向了此刻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怔愣半晌缓缓摇了摇头。
　　“那边有热水，热饭，过来吃一点。”
　　他被人拉着走，但还是不死心地回头看了看，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立业市迎来了晴天，迎来了生机，而张得志却不知道自己的生机在哪里？
　　他加入了志愿者队伍，每天都奔走在各个地方，人们也开始了修养调整，只要人还在，家总会再有的，立业市经过这一次的劫难，终将会更强大，更繁华。
　　这些天他脑子里的那个影子已经越来越清晰了，有很多事情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涌进了他的脑子里，他开始想起小乞丐，小凡，姥姥，蛋糕……还有那一声声清脆又响亮的“哥哥！”
　　张得志回了家，是的，他还有家可以回，说来也奇怪，旁边的楼都倒了，只有他这一栋楼依然毫发无损地挺立在废墟中央，显得诡异又坚强。
　　张得志摩挲着那块黑色的石头，心想：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默默的保护着他。
　　或许是姥姥，又或许是……小凡！
　　小凡，为什么要抹去他的记忆呢？是你害怕自己回不来我会难过吗？如果这样的话，你就应该做得彻底一点，到底我还是想起来了，没关系，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这狼藉一片的世间，是人是鬼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翻箱倒柜找出来了姥姥之前吃过的安眠药，看了看药量，应该没问题！
　　他尽数将瓶子里的药片倒了出来，仰头全部送入口中，端起手旁的杯子，却突然脚下一个踉跄，他半跪在地上，嘴里的药片大多数都掉了出来，他盯着地上的药片，缓缓开口：“小凡，是你吗？”
　　“……”
　　“小凡，你回应我一下。”他急急站起来，向着空荡的房间扫视一圈。
　　“小凡，你让我看见你好不好？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
　　张得志胸膛上下起伏着，眼里闪烁着光芒，“小凡，你拦不住我的。”
　　说完，嘴角噬着一抹古怪的笑，快速跑出了家门，向着楼上跑去，来到了天台上，他对着空气喊道：“小凡，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一秒，两秒，三秒……
　　张得志眼睛一横，丝毫没有犹豫，从楼顶跳了下去，耳边的风呼啸而过，突然他感觉自己腰上搭上了一个温热的东西，他心里大喜，迫不及待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熟悉的脸庞，一个眉眼温柔，丰神俊朗的年轻人，一头乌黑浓厚的长发，随着极速的下落飞舞在张得志眼前，直到两人落地，张得志才觉得这人应该也不是“普通人”。
　　一身黑袍落地，黑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明眸皓齿，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慵懒，一开口声音也是温柔而又力量的，“为何要轻生呢？生命不是很珍贵的吗？”
　　“……您是？”
　　男子嘴角微微一勾，“你不就是想去冥府吗？我可以带你去。”
　　张得志立刻就起了戒心，“你，你到底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男子却叹了一口气，“名字吗？我已经不记得了，太久了，不过大家都称呼我为——冥帝！”


第八十四章 冥帝现身
　　“……冥，帝？你是冥帝，冥府的王？”
　　冥帝轻轻点头，“正是如此。”
　　“那，那小凡呢？他怎么样了？还有，那个白衣鬼王，他……”
　　“无需担心，使者只是在修养而已，至于那个恶鬼嘛，他无端发动人间的这一场灾难，等待他的必定是无穷无尽，与天同齐的折磨，每时每刻，都不会停歇……”
　　张得志，“……那就是说，这场地震还有大雨都是白衣鬼王搞得鬼？”
　　冥帝没有说话，只是走了两步，看着残破不堪的一切，“是本座的失职。”
　　“……”
　　片刻后，张得志走近冥帝：“您能不能带我去冥府，我想去找小凡！”
　　冥帝转身，看了他一眼，笑道：“没问题。”
　　张得志一喜，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听见冥帝说：“闭眼。”
　　张得志闭眼，只是一秒时间，张得志已经来到了冥府。
　　“拜见冥帝大人！”
　　“拜见冥帝大人！”
　　“拜见冥帝大人！”
　　……
　　所过之处，万鬼朝拜，而冥帝大人还是那样一副冷酷温柔模样，并不做理会。
　　张得志跟在他的身后，虽然他起来无害，但张得志还是对他留了一个心眼，因为之前毕竟吃过太多亏了！
　　冥帝带着他到了一处黑压压的殿门前，冥帝走近，门自动打开，里面的陈设以红色和黑色为主，看起来和灵堂有些相似，但又和那些电视剧里魔族的那种魔殿有些相似。
　　冥帝扬起外衣，落于最正中的那张宝座上。
　　还未开口，门外便有一个鬼差进来，手上托着一个盒子，径直走向张得志，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是一颗药丸，“……这是？”
　　“对你有好处的，你是凡人之躯，在冥府太久会有损伤，这个吃了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张得志看着那颗药丸迟疑了。
　　“不必有太多顾虑，本座不会伤害一个凡人的。”
　　张得志看了冥帝一眼，又看了看那颗药丸，还是抬手拿了起来，放入了口中，“谢谢冥帝！”
　　“好了，现在来说正事。”冥帝看他吃完了，出声说道。
　　张得志看向他，冥帝散落的发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束了起来，眉目间的温柔也尽数敛去，声音在殿中扩开，“白衣鬼王做的所有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他也已经伏法。你姥姥生前善事做得足够多，这些福泽会惠及她后面九世。”
　　“……我姥姥现在……”
　　“已经投胎转世！”
　　张得志长舒一口气，微微有了些欣慰。
　　“那小凡他……”
　　冥府微微一笑：“过一会儿你就会看见使者了。”
　　张得志点了点头，“那请问冥帝带我来这里是？”
　　“不是你想来冥府吗？”
　　张得志：“……”这倒没错，“您应该也有话跟我说吧！
　　冥府起身，走到张得志面前，勾了勾嘴角：“我之前一直都在闭关，但是使者和你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今天找你来，其实是想劝你们。”
　　“……”
　　冥府继续说道：“使者是冥府的鬼差，他行走在阴阳两界，为幽魂指路，不能有任何牵绊他的人或物，而你现在是人类，就算你是圣魂，但你本就不属于这天地，所以我希望你回到人间，过你们人类的生活，不要再打扰使者。”
　　张得志微微皱眉，“您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帮你们，只要把你们对方的记忆彻底清除，一切就都能回到正轨了！”
　　张得志：“……”
　　“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有些困难，但是这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解决方式，相信你从小也看过很多人鬼，人神之类的故事，无一例外，他们都是不能在一起的，你们也是一样。”
　　“之前没有引起什么影响的时候，我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因为你们，立业市现在生灵涂炭，很多人无家可归，一夜之间失去了自己的亲人爱人，按冥府的法来说，使者也是要受惩罚的，而你也会在死后受到你该受的惩罚，但是他也拼了命阻止了这一场浩劫，元气大伤，所以我也不对你们做外的惩罚。但是，你们必须分开，并且永远不能再见面。”
　　张得志：“……”他想起了现在的立业市，又想起了那些无辜的眼神，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可是他又想到了小凡，要让他忘了他，并且永远都不再见，只是想想，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凡呢，我想先见见他！”
　　冥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叫来了外面的人，“带使者过来。”
　　“是！”
　　冥帝又回到了他那高高再上的宝座上，不再与张得志言语。
　　小凡很快被带来，“哥哥！”
　　“小凡！”张得志惊喜回头，快步迎了上去。
　　小凡看着他激动一笑，然后绕过他，单膝下跪，“拜见冥帝大人！”
　　“嗯，起来吧！”冥府冷冷道。
　　小凡站起来，冥帝看着两人，“有什么话你们亲自说清楚吧！”
　　说完就隐去了身形，将这个空间留给了他们！
　　张得志突然冲过去拉住小凡查看，“小凡，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又受伤了？”
　　小凡笑着安抚他，“我没有受伤，哥哥，你怎么样？”
　　张得志眼里萦绕着雾气看向小凡，“我很好，没有受伤，房子也还在！”
　　小凡温柔抚上张得志的脸，“对不起。”
　　张得志摇头，只是有些难过，“你为什么要让我忘了你？”他可以等的，为什么一定要遗忘呢？
　　“……对不起，哥哥，我怕你太担心！”
　　“……”
　　“其实，哥哥，我觉得冥府大人的提议不错，你还是忘了我吧！”
　　张得志突然一僵。
　　小凡依旧那么温柔又悲痛地看着张得志，不由得让张得志就想起了他走那天晚上看着自己的神情，只不过当时自己没有在意，也可能是因为他那句“我爱你”乱了心绪，“哥哥，我们在一起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巨大的灾难，那些无辜的人类，果果，赵婶，李叔，甚至姥姥，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都是因为我们，白衣鬼王说得不错，其实他们可能会活得更久更长，就是因为我们影响了他们，哥哥，我们怎么安心呢？”
　　“……”
　　小凡轻柔地抹去张得志落下一串串的泪珠，“哥哥，别哭！”
　　张得志想起那些遗忘的麻木和无所适从，尽量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可不可以不忘掉你？”
　　小凡的手一僵，“哥哥……”
　　“我可以回到立业市不再打扰你，可不可以不忘掉你？”
　　小凡将低着头不敢看他的人揽入怀中，他清晰地听到小凡的叹气声从他的耳尖一直传入脑子里，“哥哥，小凡也不想忘掉你，可是……如果不忘掉你，我要怎么克制住自己不去找你？”
　　张得志感受着自己身上的手越箍越紧，他都快喘不上气了，但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或许这双臂膀再也不会像这样抱住他了！
　　“哥哥，听话好吗？”他的声音温柔中带着祈求，听得人心里一阵酸软。
　　张得志轻轻阖上了眼眸，抬起手圈住了小凡的腰，“是不是只要我们忘了彼此，所有的一切都能回到最初的样子？”
　　“……哥哥，世界上最无能为力的就是时间，那些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但是至少当下会好起来。”
　　“可是，我真的不想忘掉你……”张得志的眼泪尽数落在小凡的肩膀上。
　　“小凡也不想忘掉哥哥……”说着轻轻推开了张得志，“哥哥，我爱你！”
　　张得志已经看不真切小凡的表情，但想来，肯定都是悲痛和不舍。


第八十五章 不要相信他
　　朦胧间，他看到小凡拿出了上次白衣鬼王给他的一个冰锥，他看向那个闪着寒光的尖刺，“小凡……”
　　“哥哥，不要害怕，一下就好了。”他柔声哄着张得志。
　　张得志百分百坚定地相信小凡，他毫不犹豫地闭上眼睛，轻声道：“小凡，我也爱你！”
　　小凡手中的尖刺已经对准了张得志的脖子，他甚至都已经感觉到了尖刺的寒气穿透了皮肤渗入到全身的血液里！
　　“哥哥！”熟悉又急切地声音，让他瞬间就睁开了眼睛，正好看着那个冰锥掉落地上，他看向远处那个声音的来处，赫然站着一个小凡，他惊慌看向眼前的小凡，微愣一秒后，快速后退，“小凡……”
　　远处的小凡向着张得志喊道：“哥哥，别相信他，他不是小凡！”
　　张得志看着两个小凡，一模一样，来来回回数遍，他也分不出来，可是离他最近的那个小凡却勾唇一笑，变了声音，“差一点，啧啧，可惜啊！”
　　张得志看着刚才柔声细语，悲痛真切的“小凡”睁大了眼睛，“你……”
　　那个“小凡”转身已然是一个可怖狰狞的恶鬼面容，“呵，连我是不是他都分不出来，你还是说你爱他？”
　　张得志只是后退着，摇着头，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远处的真小凡，也来到了张得志和那恶鬼的前面，看着张得志，放缓了声音，“哥哥，过来我这里。”
　　张得志看了两人一眼，才抬脚挪到了小凡的身旁，“小凡，我……”
　　小凡一把将人拉了过来，“哥哥，你有没有事？”边问还边紧张的上下打量，尤其是脖子那里。
　　张得志摇了摇头。
　　小凡这才看向那边那个面目可憎的鬼，“千面，我不跟你说，让冥帝出来。”
　　千面，冥帝座下的左膀右臂，一鬼千面，不只是面容模样，性格，喜好，只要千面是哪个模样，他就是哪个人。
　　还不待千面说话，就凭空传来一阵声音，“找本座吗？”
　　齐齐向后看去，冥帝已经斜靠在那张高座上，之前的黑色衣衫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通红的，而之前随意挽起的乌发，已经被扎起了高马尾。
　　若说之前的冥帝威严，温柔，而现在的他，轻佻，慵懒！
　　“冥帝大人，你终于肯见我了？”
　　冥帝轻笑一声：“我何时不见你了，只是还没到时候而已。”
　　小凡冷冷地看着他，“现在就是时候吗？”
　　冥府放下了那条放在座上的腿，看向小凡，“对，就是现在。”
　　“千面，给我杀了那个人。”冥帝脸色突然一变。
　　千面，“……”
　　千面还什么都没有做，小凡就立刻警备地将张得志挡在身后，“冥帝大人，他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可他还是圣魂！只要他不死，你的心就永远都在他身上。”
　　张得志：“……”
　　“千面，刚才为何不直接杀了他，跟他那么多废话。”冥帝眼神狠厉地看着千面质问道。
　　千面只是微微低头，并无言语。
　　小凡也脸色一变，“冥帝大人不用如此迂回麻烦，小凡愿意和冥帝奋力一拼。”
　　神帝浓眉微挑，“哦？你身上的伤……你心知肚明，你从来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小凡却抱起双手，微微低头，“冥帝大人，请！”
　　张得志才有了些动作，轻轻地拉了拉小凡的衣角，小凡回头对着他笑了笑，“别担心我，哥哥！”
　　“……”
　　冥帝只是嘴角带笑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向他飞奔而来的小凡，漫不经心地伸出一只手去阻挡，小凡的屡次进攻都被他三两拨千斤轻松化解，就连张得志也看出来了，冥帝是在跟小凡玩……
　　“我说过，我不会伤你！”
　　小凡：“可是你要伤他。”
　　“他本来就该死。”冥帝忽然加重了语气，直接一掌将小凡打飞。
　　“小凡！”张得志赶紧跑过去将小凡扶起来，“小凡，你怎么样？”
　　小凡看着张得志摇了摇头。
　　张得志的下一句话还没问出口，就在恍惚迷惑间，已经来到了冥帝面前。
　　他看着自己身上萦绕的黑红雾气，不知所谓，但是小凡却突然喊道：“不要，冥帝大人，小凡知错。”
　　可是冥帝非但没有缓和一点，反而更愤怒了，“你竟然为了他向我下跪求情？我特意免了你的跪拜，你现在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又向我下跪求情？！”
　　张得志背对着小凡，看不清他此刻的动作，但是他能清晰的看见冥帝脸上的愤怒和不敢相信。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遇到的所有的鬼都会是这个样子，白衣鬼王是如此，冥帝也是如此，之前还微风和煦的样子，现在却如此狰狞扭曲。
　　“是，冥帝，属下求您，放了他吧，他现在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我给过你们那么多次机会，可你们还是让我失望，所以这次，他一定要死。”冥帝此话刚落，张得志就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好像被一条大蟒蛇缠绕全身，越来越紧，呼吸越来越微薄，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青筋暴起，他的耳朵开始有嗡鸣声，他开始听不清周遭的声音，但是他能感受得到自己耳边的疾风……
　　小凡蓄起全身的力气，向着冥帝冲了过去，这次冥帝也没有了耐心，小凡很轻易地就被打伤。
　　张得志感觉自己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却突然感到身上的束缚都尽数褪去，脑子的嗡鸣声还在继续，眼前的人也有些重影，但是手下坚实的触感，让他慢慢缓了过来。
　　刚一抬头，对上的是一双愤怒的猩红眼眸，“你没有吃我给你的药？”
　　小凡也紧张的看向张得志，张得志喘着粗气缓缓抬起一只紧握的手，慢慢张开，里面是一颗黑乎乎的药丸，他嘴角微扬，看向冥帝：“你以为我还会上第三次当吗？”说完就将手里的药丸扔向身后的暗处。
　　“……”
　　小凡看着张得志扔了那颗药丸才放下心来，重新看向冥帝，小凡知道他生气了，他周身的气息越来越浓，冥殿的地都开始颤动，百鬼开始叫嚣，他红了眼睛，嗓音在冥殿震开：“这次全都得死！”
　　千面立即说道：“冥帝，不可，这样冥府会崩塌的，那些鬼狱里的鬼要是逃到地面上，上面是不会放过您的。”
　　“那又如何，那些披着人皮的人比无尽炼狱里最凶最烈的鬼还要恶，我了解他们，除非死，要不然他们还会一直作恶。”
　　“冥帝，这次地震洪水的事情，上面已经注意到您了，您不可再无端造杀孽。”
　　“我不在乎，即使魂归虚境，我也要他们跟我陪葬！”
　　千面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并不是那般可怖憎恶，反倒是一个清爽儒雅的面容。
　　他紧皱起眉头，冥帝已经越来越疯狂了，之前还会听自己的话，现在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
　　原本诡异阴森的殿内迅速暗了下来，张得志看不见一丝光亮，只是感觉到身下的地在下沉……
　　“少主！”在这黑暗中传来一声悲痛又隐忍的咆哮，“少主，您醒悟吧！”


第八十六章 你想起来了
　　震动在慢慢消失，黑暗也缓缓褪去，黑红萦绕的光影中冥帝怔愣了半天，才看向小凡，“你……你想起来了？”
　　小凡托着伤重的躯体，走向冥帝：“是，我想起来了，少主，求您收手吧，很多事情都已经没法改变了，我们也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样了。”
　　明知道鬼不可能流泪，可张得志还是觉得他看到了冥帝满眼含泪的样子，“……”
　　“少主，您现在是冥府之主，您不能再如此任性胡闹，我永远都会是您忠诚的部下。”
　　冥帝摇晃着身影又走近了几步，“落予，我……”
　　“少主，我从小一直陪着您长大，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第一次到地面上，抬头看着头顶的太阳，笑着跟我说：‘落予，等我成了冥帝的那一天，我要让冥府也充满阳光。’少主，您还记得吗？”
　　“……”
　　“您当时的样子，我都现在都还记得一清二楚。少主，您不该是这样的……”眼角一股温热滑落。
　　“落予……”冥帝定定地看向自己手上的温热的液体，热的，是热的，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感受到热！
　　片刻后，才抬头看线那个小凡，眉目间好似带了些委屈：“可你，还是因为他离开了我身边，你还是因为那些事情生了我的气。”
　　小凡摇头，“少主，那些事情已经都过去了，您也受了惩罚，至于他，”小凡看了张得志一眼，“少主，不管有没有他，我都还是会选择阴阳使者这个身份。”
　　冥帝却摇了摇头，有些激动，“不是的，肯定是因为他，只要我杀了他，你就一定会回到本座身边的。”
　　“……”小凡轻叹一口气，“少主，就算您杀了他，消灭了圣魂，我也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了。”
　　“那我就杀光所有的人，直到能把你留在我身边为止！”
　　小凡无力的看了冥帝一眼，“您做这么多，假扮白衣鬼王哄骗圣魂，化成我的模样让他误会，又逼他做选择，不过都是为了证明给我看，人性本恶，证明您之前私设冥狱，私自惩罚都是对的，您只是想让我对他们失望而已。”
　　冥帝：“……”
　　张得志也震惊了，“白衣鬼王？”
　　“可是，”小凡顿了一下，“我之所以离开少主身边去做阴阳使者，只是因为了除了那些恶，我还见过更多的善。我不否认，他们虽然有恶，但更多的都是至真，至善，至纯之人，是少主太偏激了，你妄想把人间变成另一个冥府，把善恶是非用框框起来，”小凡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善恶从来都不是绝对的。”
　　冥帝一动不动地盯着小凡，或许他的本名应该是落予。
　　“是你和人类接触的太多，被感染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冥帝突然指向张得志。
　　张得志：“……”
　　小凡再次挡住张得志，“少主，您还不明白吗？这一切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没关系？那和谁有关系？和他没关系那和谁有关系？”冥帝看起来激动又癫狂，“都是因为他们，你跟我生气是因为那些作恶多端的人类，你离开我是因为这个人，和他们没关系吗？”
　　“我绕了这么大一圈，我让你们看到了那么多事情，老黄，柴师傅，王品，谢瑞……还有那么多无辜的鬼，我就是要让你见识到人性的残忍，凶恶，自私，胆怯和脆弱，我只是要你心甘情愿地跪下求我让你回到我身边。”
　　“少主……”
　　恍惚间，小凡又想起了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少主，他生然生活在暗无天日又阴森可怖的冥府，但他依旧活力天真，有他在的地方就如人类世界太阳最盛的时候，永远这么热烈又活跃，小凡曾经看过人类的意气风发又阳光帅气的少年，就和少主是一模一样的……可是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少主了，现在的他，就如同老冥帝一般，阴郁可怕，偏执残忍！
　　“以前我们是最亲的关系，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是对的，可就是因为那些可恶的人，因为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缕幽魂，我们开始渐渐疏远，你开始觉得我做得什么都是错的……”
　　“我从来没有觉得少主做得所有的事情都是错的，“小凡打断了他的话，“这么多年，少主把冥府管理的如此有序，正是因为您是冥帝，所以您才不能杀他，不能杀那些无辜的人。”
　　小凡和冥帝相识良久，冥帝才缓缓开口，“这次不管你说什么，他必须死，那些愚蠢的人我可以放过，但是他必须死，之前就是因为放过他太多次了，所以多了后面这么多事。”
　　“……”
　　“我要怎么做，少主才能放过他呢？”
　　冥帝看着小凡却冷笑一声：“不需要，等我杀了他，再次清除你的记忆，你就会乖乖跟在我身边。”
　　小凡：“……”
　　冥帝刚拿起自己的手，就被小凡一把拉住，“少主，我要是现在心甘情愿地回到你身边再也不离开你，你可不可以放过他？”
　　冥帝眼神一沉，“心甘情愿？”
　　小凡点头，“对，心甘情愿！”
　　“小凡，不要……”张得志看着眼前的小凡和冥帝。
　　冥帝眼睛微挑起，看着张得志，微微一笑，“好啊，我可以放过他，但是我要你亲手捏碎圣魂。”
　　“！捏碎圣魂？可是圣魂是他的根本，要是捏死圣魂，他活不过一年。”
　　冥帝板起脸，“没问题，你不愿意那我来。”
　　冥帝甩开小凡的手，走向张得志，“等等！”
　　冥帝停下脚步，看向身后的小凡，“怎么？”
　　小凡复杂的看了张得志一眼，沉声说了句：“好，我来！”
　　“好。”冥帝笑了笑，侧身一边。
　　小凡手微微一展，那柄熟悉的长剑就凭空出现。
　　张得志平静地看着向他走来的小凡，挣扎着起身，长出一口气，微微一笑：“小凡，不管怎么样，哥哥都不会怪你的，这一切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小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捏着手中的长剑迟迟下不了手，“哥哥……”


第八十七章 你果然是骗我的
　　张得志却缓缓走向小凡，“小凡，我已经给你增添了这么多麻烦了，最后一次，哥哥不想你为难了，一年也好，一个月也罢，一天又怎么样，我还记得你，我就不是一个人！”
　　“……”小凡拿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冥帝看戏似的也不催他们，静静地看着小凡的犹豫，张得志的深情觉得可笑之极。
　　“小凡，那个假的你说得没错，这么多人因我们而死，我们怎么能安心呢？没有了姥姥和你，能活多久对我来说都一样。”
　　“哥哥……”
　　张得志走近，轻轻摸上小凡的脸，笑着：“小凡乖，要听哥哥的话呀！”
　　“二位说够了，可以开始了吧！”冥帝冷着声音打断了他们。
　　小凡看着张得志挤出了一个笑，张得志看着他嘴角的弧度缓缓闭上了眼睛，小凡举起了手中的长剑，仰头长喊一声：“啊！！！”
　　冥帝嘴角的笑意突然一僵，半晌后缓缓低头，一柄长剑穿身而过，剑身上还冒着丝丝黑气，小凡冷着脸放开了自己的双手，慢慢后退到了张得志身边。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张得志狐疑着睁开双眼，却看到了眼前那的一幕，“小凡……”
　　小凡揽住张得志，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哥哥！”
　　冥帝怔怔地看着胸口地长剑，幽幽开口：“你果然是骗我的！”
　　只是一瞬，冥帝身上的黑气就开始翻涌起来，小凡见状，赶紧将张得志推到千面身边，“要是你真的为了冥帝好，就把他送回地面上。”
　　千面看了张得志一眼，没有说什么。
　　张得志一把拉住小凡：“小凡，你要做什么？”
　　小凡匆忙对着张得志一笑：“哥哥，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我回来找你，我一定会回来的。”
　　张得志：“……”
　　千面抓上张得志的手腕，看着小凡：“冥帝就拜托使者了。”
　　小凡点头，千面带着张得志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一股黑气又弹了回来，“千面，现在连你也要背叛我？！”
　　说完，就带着胸口的那柄长剑，跃于空中，黑色发丝和红色衣摆簌簌翻飞起来，周身所有的气息全部爆发了出来，带有压迫感的声音在整个大殿炸开，“今天，谁也走不出这里。”
　　“糟了！”千面看着空中的冥帝说道：“这下是真的惹毛他了。”
　　冥帝抬手将小凡和千面打了出去，这次他没有再手下留情，小凡和千面重重摔倒了地上，一时难以起身。
　　“小凡！”张得志刚喊出小凡，就被冥帝掌于空中，”既然你们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话落手起，张得志感觉自己脖子处突然一股酥痛传来，接着一股温温热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滑入了衣服。
　　他看着冥帝的一只手慢慢越收越紧，自己也越来越痛苦，好像有人要把他全身的骨头生生抽出来一样，他忍不住叫出声：“啊！”
　　“哥哥！”
　　张得志甚至看到另一个闪着金光的自己被冥帝从身体里抽了出来，他直直地挺立在空中，疼痛难忍却动弹不得，“啊！”
　　“哥哥……”
　　他费力地转头想看小凡最后一眼，却只是看到了一个灰色的小凡轮廓，其他的都已经看不清了，此刻他眼中的一切都成了灰色。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小凡化作一道灰白色的光向着自己飞了过来……
　　人类的善恶，是非黑白都不是绝对的，但是冥府里却不是这样的，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管你有什么隐情，只要你做了恶就要受惩罚。
　　少主将来一定是要继承冥帝的位置，无忧无虑的时间也并不多，就被先冥帝要求管理冥府的事物。
　　而在他学习管理冥府的事物这段时间，是不允许落予陪在左右的，这对于任性又习惯了落予陪伴的少主来讲，是十分不乐意的，但也没有办法。
　　就是从这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少主变得越来越阴暗，越来越死气沉沉，就算和落予在一起，也总是沉默不语，心事重重的样子，两人的矛盾是在一次人类世界出游的时候。
　　落予为了让少主开心一点，就带着他去人类世界散心，可是因为看见一个少年在欺负一只流浪狗的时候，他突然暴怒，直接将人打死，落予非但没拦住还因此受了伤。
　　“像这种人，就应该早日到冥府的狱牢里受罚，就是因为有这样邪恶的人类，冥府才有会有那么多恶鬼，还不如将那些人类早些都带回冥府去，好过他们又要害人。”
　　落予：“……”
　　他不知道为何少主突然就对人类多了这么多怒气，刚才的少年欺负流浪狗虽然不对，但是也罪不至死。
　　少主因为擅自动手杀人的事情，自然受到了严惩，这无疑更增添了他对人类的恨意。
　　可落予依旧跟在他身边，因为他了解，他的少主并不是一个如此满身戾气的冥府少主，虽然他生于黑暗，长于黑暗，但他却如一个小太阳一般，给沉寂许久的冥府带来了短暂不属于冥府的欢声笑语。
　　可是他的脾气越来越坏，行事越来越偏激，甚至瞒着冥帝私自设立了几个原本没有的冥狱，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就算你生前曾经不小心踩死过一只蚂蚁，你就是十恶不赦的人，他甚至亲自惩罚那些“恶鬼”，故意不让他们早日入了轮回。
　　甚至他还发现，他的少主偷偷潜入人类世界，亲自惩罚那些犯了罪的人。
　　落予劝过他，也求过他，可是他非但没有听还变本加厉。慢慢地，落予对他失望了，也不再有希望。
　　而此时的冥帝，也发现了他的行为，但是为了冥府，他悄悄压了下来，只是关闭了出入人类世界的通道。
　　但是关闭了这个通道，那些非正常死亡的鬼魂就进不到冥府来，这个时候，落予就自动请缨说他可以充当这个通道，把他们送到冥府来。
　　冥帝很高兴的就同意了，而少主却什么都没说，所以落予一直以为他对于自己是无所谓的。
　　就这样，落予开始了阴阳使者的重任，他以五血五灵作媒，打开一条阳间通往阴间的路，为那些迷失的鬼魂指一条明路。
　　而之前的五角星就是打开通道的阵法。
　　当时的落予还是小凡，他只能借用五只灵猫开通阵法，献身的灵猫下一世也会转世为人。
　　之前的一次偶然机会，落予得到了一缕幽魂，他残破不全，既入不了冥府，也投不了胎，一时恻隐，落予就把他留在了自己身边，慢慢地他发现自己捡到的这缕幽魂，好像和别的魂魄不太一样，他喜阳惧阴，并且有一股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灵气，正好能弥补自己在人类世界损耗的阴气，所以后来落予就直接叫他圣魂了。
　　圣魂跟着他送走了一个又一个鬼魂，一使者一缕残魂，他们越来越默契，越来越亲近，可能是吸收了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圣魂竟然偶尔能化成人形陪在落予身边。
　　这段时间是他们最开心，最自在的时光，而由于长时间在人类的日子他们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不是很完美却很温暖的世界。


第八十八章 他不会回来了
　　直到老冥帝归于虚无之境，少主成了新的冥帝，他要求落予跟他回去，陪在他的左右，可是落予却拒绝了他，这是落予第一次拒绝他，他十分诧异，十分费解，他看着那缕残魂，看着芸芸众生，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都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落予才不愿意回他的身边来。
　　之前被老冥帝关闭的通道也被新的冥帝重新打开，他又一次来到了久违的人类世界，不由得感叹一声，“变化真大！”
　　可是作恶的人类也越来越多，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落予会喜欢这里，喜欢人类，他们自私自利，阴险狡诈。可是在他看到落予和那缕残魂并肩行在一起的时候，相视而笑的时候就明白了，原来是有了别的原因……
　　他当然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他将那缕残魂收进了冥狱里，他逼迫落予回到他的身边，可是原本属于他的落予却想尽了办法要救那缕残魂出去？
　　可是他们手忙脚乱，心内惊慌，竟然让圣魂不小心进了轮回道，为了救圣魂，落予也跟着跳了进去。
　　既然这样，那他就动点手脚，让他的落予从他最亲近的残魂身上认识到人类的恶，从而心甘情愿地自己乖乖回到他的身边，就跟以前一样。
　　那缕残魂应该是一个无恶不作，欺凌霸小的地痞流氓，而落予应该是一个被他欺负尽，最后杀了他的一个傻乞丐，可未曾想到遇到了一个满身善气的女人，他把那缕残魂带回了家，日日教导，竟然慢慢抵消了他身上的坏气。落予虽然没了记忆，变成了傻子，但他还是找到了残魂，他把他带回了家，所有的一切都乱了，他只能让落予恢复正常，篡改了落予的记忆：他是冥帝手下掌管恶鬼的鬼差，因为他犯了错，所以被罚转世为人遭受苦难。
　　他日日关注着他们，他察觉到残魂开始怀疑落予了，他故弄玄虚，幻化成白衣鬼王，入了他的梦，让他对落予的嫌隙更甚。
　　他看见了落予杀人，应当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他了吧？
　　可这些还不够，他要落予彻底认清楚人性，他要落予彻底对那缕残魂彻底失望，他要落予认可他。
　　他利用他们姥姥的病做交换条件，果然很轻松，看吧，他说过，人都是自私的，他可以为了亲人随便献出别人的性命！
　　可为什么，为什么都这样了，他还是不觉得人类有错，残魂有错，他还是不愿意回到自己身边来。
　　他只好将人带到冥府来，他要残魂亲自杀了落予，可他竟然为了一个不相信他，伤害了他的人，不惜跟自己同归于尽！
　　“为什么？”冥帝不理解，“为什么不惜和我同归于尽也要救他？你真的会消失的。”
　　小凡强撑最后一丝清明，把圣魂还回张得志体内，把人输送回了人类世界，笑了，“你不会懂的。”
　　“啪～”突然的黑色水滴砸到地上，生生砸出一个深坑来。
　　冥帝，流泪了！
　　他第一次流泪了，也知道了心痛的感觉！
　　“少主，求您醒悟吧，我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
　　冥帝：“……”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您突然变得这么偏激，但是……但是我想说，我还是喜欢之前那个无忧无虑带着笑的少主。我永远尊敬并且敬仰尊贵的冥帝大人”
　　“少主……”小凡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滴到了冥帝的手上，“还是那句话。您不该是这样的……”
　　他定定的盯着自己手上的眼泪，是热的，是透明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热，“落予……”
　　他看着落予，再一次一滴泪掉落到自己手上，不过这次却是他的，是滚烫的，是和落予的泪一样的颜色……
　　张得志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小区的花园里被领居叫醒的，“小凡，小凡呢？”
　　“什么小凡，小志啊，你怎么会睡在这里？”谢奶奶问道。
　　张得志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的事情，慌乱中他伸手摸上自己的脖子处，那条口子还没愈合，那就是说，小凡……
　　“小志呀，你没事儿吧？”
　　他脑子快速转动着，怎么也想不出小凡到底是做了什么？
　　“小志，”
　　“小志！”
　　张得志才回头对着大家勉强笑了笑，摇头，“没事儿，谢谢大家了。”
　　几位老人看着张得志叹了口气，“唉，这孩子可能姥姥一时走了接受不了。”
　　“以后我们多照看一下。”
　　“嗯，也好……”
　　……
　　张得志在地上坐了半天，才起身向家走去，一进门就赶紧上了锁，他要回冥府，他要去找小凡，他的办法就只有一个，他拿起了桌上的刀，可是刀根本靠近不了他的皮肤，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隔开一样，他不相信，他还是试了几次，毫发无损。他不死心，他尝试了各种的方法，但凡只要是伤害自己的所有行为，都好像被被人控制着一般。
　　他只能找别的办法，他开始找一些可以见鬼的方法，可是没有一个管用的。
　　折腾了半天还是徒劳，他摸着自己的脖子，试图唤醒自己的圣魂，可是刚才的伤口早已经不见踪影，他颓败的坐在地上，心里暴躁又奔溃，面上平静又麻木！
　　就在他失望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让他无比激动又害怕后退的的身影，“冥帝大人？”
　　冥帝只是冷冷地静静地注视着他，并没有什么动作。
　　他也不在乎什么害怕，跑过去一把抓住冥帝的手臂，“冥帝，小凡呢？小凡在哪里？”
　　冥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挣开他地手，只是说道，“小凡，落予，为了救你，魂灵消散，已经归于虚境了，也就是说，从今以后，天地之间，再也没有落予了。”
　　张得志紧紧抓住他的手一松，眼睛一闪，“你又想骗我？”
　　“现在骗你还有什么必要吗？”冥帝冷冷地看着他，“他要救你就必须要付出代价，否则你以为你会从冥府安然的回到这里吗？他选择跟我同归于尽，可他高估了自己，最后也只是伤了自己罢了！”说着，冥帝还叹了一口气。
　　“他最后对我的请求，就是让我不要杀你，这是他的心愿，我会成全的，所以这次来，我不会动你的，没有了他，你也就没有了意义。”
　　张得志抓着冥帝的手才缓缓放下，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突然抬头看向冥帝，“我这次不会再相信你了，小凡一定会回来的，我会等他的！”
　　“随你吧，我来只是告诉你一声这个消息而已。”说完，就隐去了身影。
　　张得志不懂他怎么会好心特意来告诉自己这一个消息，但他现在想的都是小凡，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第八十九章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冥帝化作常人模样，来到了人类世界的大街上，闭着眼仰起脸感受着太阳的温度，可他从来都感受不到温暖，除了那次感受到眼泪之外。
　　他睁眼看着重起的高楼大厦，重载的花草树木，来来往往的人群……冥府的时间和人类的时间不一样，从人类的时间来看，也不过数月而已，之前的破败都已经恢复如常。
　　他现在依然不喜欢这虚伪的人间，也不知道以前为何会喜欢偷跑出来？应当只是新鲜感吧！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在感受，感受这久违的熟悉感，感受落予喜爱的世间，人类的嘈杂，花草的味道，飘过的微风……他感受着所有的一切，却突然被打断，睁开眼睛，冷漠掉头，对上了一个茫然又清澈的眼眸，静默片刻后，撞到他的人率先开口，“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声音稚嫩又奶气很重，他不喜欢这样的声音，微微皱眉，还是冷冷地注视着这个又小又矮的人类小崽子。
　　“小宝，妈妈不是跟你说了别乱跑吗？”一个女人又跑了过来，抱起了那个小孩子。
　　他赶紧抱着女人的脖子炫耀似地说道，“妈妈，我刚刚撞到了这个哥哥，我有道歉哦！”
　　女人笑着摸了摸小孩子的头：“嗯，小宝做得对，那再跟哥哥说一句抱歉还有再见我们就回去了。”
　　“哥哥，对不起。我要跟妈妈回去了，再见哦！”
　　女人也略带歉意的看了看冥帝，“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冥帝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搂着女人脖子给他挥手说再见的小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像冥帝说的，小凡好似真的消失了一样……
　　张得志每天都不停地麻痹自己，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小凡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盼了一月又一月，过了一年又一年，他还是什么都没有等到。
　　可是他的圣魂好像慢慢在觉醒了，他开始想起和之前小凡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也能看见一些游荡在各处的鬼魂，他只觉得亲切，他希望可以从他们身上知道小凡的消息，可还是没有，他用圣魂的能力感应，也没有感应到小凡的存在……
　　他用小凡留下的钱，开了自己的设计工作室，他的生活充实又沉默，他养了一条狗，他给这条狗起名叫小鬼，不过别人都看不见，因为这条狗已经死了，但跟活着的狗也没什么两样，就是他不吃狗粮。
　　有好几次，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现象把那几个关心他的老人吓得够呛，差点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这两年，小区里的领居，也都走得差不多了，有些是生了病，有些是到时间了，而有些却是被自己的儿女接走了。
　　听物业说，我们这个小区好像要拆迁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小凡，落予，我突然好想你啊，今天翻出来了姥姥织给我们的毛衣，我已经穿上了，你的在衣柜里给你挂着呢！
　　冰箱里也给你放着你最喜欢吃的蛋糕，反正我是吃够了，你再不回来，过期的我就只能扔掉了。
　　小凡，我找到了姥姥的转世，我今天去看她了，她今天百岁宴，长得可漂亮了，家里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百日宴办的可大了，这下好了，我就能放心了，等你回来了，带你去看看，就是不知道那时候她多大了？
　　小凡，这是第三年了，你，真的不回来了吗？
　　……
　　小凡，都五年了，你怎么还不回来？算了吧，不催你了，不管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就好了。
　　小凡，今天竟然有女孩子给我表白，我跟她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其实对于张得志来说，爱小凡无所谓性别，无所谓欲望，更无所谓其他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只是喜欢他孩子气的黏着自己，撒娇，吃蛋糕，还有他眼里全部的自己。
　　小凡，我重新看了一套房子，我们这里好像真的要计划拆掉了，你可要抓紧时间了，要不然等你回来就找不到我了！
　　我今天做了一桌子菜，明明都是一样的调料，为什么就是做不出姥姥做的好味道来？
　　对了，姥姥这一世的名字叫戴慕锦，戴家的掌上明珠，前几天看见她背着一个小小的可爱的兔书包去学校，蹦蹦跳跳的，这一世她一定不会再那么辛苦了，一定会有很多人爱她的。
　　……
　　小凡，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忘了你了……
　　小凡，今天在街上看到了一个乞丐，我激动地以为是你，结果跑过去一看不是，他真的和你之前的形象很像……
　　小凡，唉……
　　他一个人走在深夜的街上，这几年立业市的变化也挺大的，多了好几条交通线，好多高级产业链，也多了很多高档消费区……
　　不过，他还是喜欢一个人在深夜出来走走，空无一人的街道，他并不觉得害怕。他开始喜欢黑夜，喜欢孤独，喜欢一个人，喜欢沉默……
　　可是今夜他一个人走着，他看着他的影子，突然又想起了以前和姥姥还有小凡一起的景象，以前也是这样的夜晚，他们一起搀着姥姥说说笑笑往家走去，而此时，他身边只有一条他能看见的狗……
　　“小鬼，你说小凡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小鬼冲着他叫了两声，除了张得志谁都听不到。
　　张得志懒懒的勾了勾嘴角，“你肯定也不知道，连我都不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汪汪~”小鬼又叫了两声，好似在安慰他。
　　张得志伸出手揉了揉它的头，“谢谢你！我没有难过，都这么长时间了，已经过了难过的时候了。”
　　刚说完，突然飘过来一阵劲风，张得志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劲风中萦绕着一团黑色，待风过，他睁开眼睛，半空中一个飘然身影，一袭黑色锦袍，飘动翻飞，不知道是因为路灯的原因还是什么，他此刻全身都发着光，看着地上愣住的人，微微勾了勾嘴角，“哥哥，我回来了。”
　　……
　　——正文完——


第九十章 番外一：故人归
　　看着前面的身影，他突然就多了许多心酸和委屈来，他只是站在原地，不敢前行，不敢冲过去抱住他，不敢问他你怎么才回来。之前他一直自欺欺人，一点不敢松动心里他一定会回来的念头，那是因为他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需要一个活下去的念想，但他心底深处其实已经做好了他不会再回来的准备了，只是被土埋了好深，他从不敢触及，但现在眼前活生生的人或者是真真实实的鬼反倒教他不敢相信，也不敢接受。
　　夜风吹过脸上一片冰凉，可他感受到了比寒夜更冰冷的——他的身体。
　　“哥哥，我回来了。”
　　他此刻好像什么话都不会说了一样，甚至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他只是傻愣愣地任由小凡紧紧地抱住他，“想我了吗？哥哥？”
　　他被小凡勒得才清醒了几分，颤抖着冰冷的手轻轻抱住他，他感受到了，小凡的身体，冰冷而又那么真实的身体，他才彻底清醒过来，紧紧地勒住了小凡，泣不成声道：“小凡……”
　　张得志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回了家，张得志还紧紧地攥着小凡的手，不肯松开，“哥哥，我回来了，不会再走了，你不用害怕。”
　　张得志突然又抱住他，“我好想你，小凡，我好想你……”
　　小凡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我也好想哥哥。”
　　“我好怕，我好怕你不会回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怎么才回来？”仿佛抱着还不够一般，张得志抱着小凡的手臂收了又收，收了又收，虽然小凡不用呼吸，但张得志这么激动，他难免也有点吃不消。
　　但他还是轻抚着他的背安慰着他，“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小凡心疼地说道。
　　“不晚，不晚，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张得志突然又说道。
　　不管多久，回来就好！
　　张得志抱够了，也恢复了理智，才放开了小凡，仔仔细细打量起他，“你好像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小凡，“怎么不一样了？”
　　张得志捧着他的脸，摇头，“说不上来。”
　　以前的小凡更多的是青春活力，他就是一个二十岁的青春少年；而现在的小凡好像三十多岁的成熟稳重企业家一般，面目依旧，只是眉宇间多了好多魅力，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
　　“那现在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小凡笑问道。
　　张得志盯着他的眼睛，迷恋又不舍，“好看，特别好看。”
　　小凡也摸上他的脸庞，“哥哥倒是一点都没变，还跟以前一样。”
　　可能是因为唤醒了圣魂的缘故，他也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是有些不同了。
　　“还有这里的一切也都没有变，还是老样子。”小凡看了一圈这个熟悉的地方说道。
　　“我特意保持原样子等你回来。”
　　“客厅，厨房，卧房，你的衣服，你爱吃的东西，还有姥姥织的毛衣……我真的害怕等来等去，等得再久，终究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张得志又失控了，他又哭了，“还好只是八年，还好你还是回来了，小凡……”
　　小凡赶紧抱着安慰他，亲去了他脸上如珠串般的泪，“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了。”
　　张得志搂着他的脖子点了点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不相信你，所以才有了这么多事，对不起，我不会再不相信你，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对不起……”言语无措间，他又扯到了以前的事情，或许他从来就没有原谅自己不相信小凡。
　　“哥哥，我不是说过吗，你永远不用跟我道歉的。”
　　可是他还是言语颠倒地道了好久的歉，才逐渐冷静下来。
　　直到天边破晓，两人才在床上躺下，张得志卧在小凡的怀里，记起问问他的事情，“对了，小凡，你是怎么回来的？那时候，冥帝告诉我你和他同归于尽，最后你死了？”
　　小凡“嗯”了一声，“我把你输送回来，拼着最后一口气，准备和冥帝同归于尽，可是在我即将消散之际，冥帝救了我，他为了救我，也受了重伤，而我也需要修养更久，所以这几年我都是在养魂。而冥帝原本打算等我好了以后就把我永远困在冥界，让我们永远都见不了面，但不知为何，在我好了以后，他突然放我走了，所以我就立刻回来看你了。”
　　张得志又搂紧了他的腰，“可能他良心发现了。”
　　“其实冥帝不坏，他更像人类的小孩子一样，顶多只是有些无理取闹罢了。他的所有转变都是从老冥帝开始教他的那天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此以后他就性情大变，我问过他，但他没说。”
　　冥帝端坐在那无尽黑暗又冰冷的宝座上，以前发生了什么他已记不清楚，他原本是想毁了所有的一切的，可最后他还是改变了主意，可能因为小凡？他不知道，也不想去深究，只是突然觉得没意思了，所有的一切都没意思了，小凡回到了他身边能如何？是非黑白框起来又如何？都没意思了。但他能知道的是，他可能是羡慕起了那一人一鬼来，更是羡慕起了那么热烈的温度来……
　　张得志静默一瞬，“不管怎么说，你回来就好。”
　　小凡，“那我不在的这八年，你都做了什么？”
　　“我做的事情可多了。”张得志在他怀里拱了拱，语气略带骄傲的说道。
　　小凡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那你一件件讲给我听好不好？”
　　“啊，每一件都说吗？”
　　“嗯，每一件都说。”
　　“那可能要说上个一年半载了。”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朝霞铺了满天，人群又重新活动了起来，没人知道，那间房子里，有两个年轻人，彻夜未眠，又哭又笑着说了好多话……
　　而在以后的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有两个黑衣少年，总是繁忙的辗转于各个城市之间，没人会永远的记住他们，也没人听过他们的名字，只是记得那一声声清脆的“哥哥！”


第九十一章 番外二：傻弟弟
　　他们辗转又来到了一个新的城市，可能是来到了新的环境，张得志一时有些不适应，天天抱着那条狗面目惆怅，任凭小凡怎么安慰也无济于事。
　　“哥哥，我带你出去走走？我们买一只真的狗狗给你好不好？”
　　张得志眉目忧愁的看了小凡一眼，头重重的砸到他的身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不想去。”
　　“……那要不我们回去立业市吧？”
　　张得志又摇了摇头。
　　“……那哥哥你想做什么？”
　　张得志猛然抬起了头，看着小凡，“想做什么都可以吗？”
　　张得志总算有了点反应，小凡立即点了点头，“嗯。”
　　“我想要之前的那个小凡，你可以吗？”
　　小凡不动声色的往后移了移：“之前的小凡……意思是……”
　　张得志立刻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就是之前那个又可爱又可爱的小凡。”
　　“不行！”小凡立刻拒绝道。
　　张得志的脸又拉了下来，眼睛也耷拉了下来，“那好吧，那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
　　说完，往沙发上一躺，“你不用管我，我也知道这太让你为难了，哥哥怎么会让你为难呢？你快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明知道他是故意装可怜的，可小凡还是心软了，叹了口气说道：“好吧！”
　　张得志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眼睛冒着精光，“能跟以前一模一样吗？黏着我，抱着我的胳膊甜甜的叫我‘哥哥’？”
　　“……”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说好了，只能一天。”
　　“没问题。”张得志一口答应，催促着小凡，“快变快变。”
　　这下轮到小凡惆怅了，虽然他的行为语言都可以回到之前的痴傻状态，但是他的脑子十分清醒，也就是他干了什么，做了什么可爱的动作，用多么甜腻的声音，做出那些撒娇的动作，他都清清楚楚并且没办法控制。
　　“等一下，我也有条件。”小凡看着那个兴奋的人说道。
　　张得志收了些笑意，“什么条件？”
　　“我要收利息。”
　　张得志：“……什么利息？”
　　小凡却古怪一笑，“到时候就知道了，反正你只要答应你给我就行了。”
　　看着他的笑，张得志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想起了一些好又不好的事情……
　　“怎么样，哥哥，答应吗？”
　　张得志犹豫了。
　　“没关系，你要是不答应也没事儿，不过就是我不会满足你的要求而已。”
　　张得志想了想，“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能太过分。”
　　“那是当然。”小凡笑着就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
　　“小凡，快过哥哥这里来。”
　　小凡立刻甜甜地笑了笑，两条大长腿一蹦一跳地就朝着张得志跑了过来，乖乖喊道：“哥哥。”
　　“哎，真乖。”张得志捏了捏小凡的脸，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还是小时候的你惹人爱啊！”
　　“哥哥，抱抱！”
　　张得志立刻就张开手抱住了小凡，轻拍着他的背：“抱抱，抱抱！”
　　张得志揉搓了这个可爱呆萌的小小凡之后，牵着他的手问道：“小凡，哥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呀？”
　　“好啊！哥哥，那小凡可以吃蛋糕吗？”
　　张得志点了点他的鼻子，“当然可以了。”
　　收拾好，张得志就带着一鬼一鬼狗出门了，“小鬼，你自己去玩吧，记得回家就行了。”
　　得了允许的小鬼汪汪了两声，就转头跑开了。
　　“小凡，你喜不喜欢小狗狗？哥哥带你去买一条真的狗狗好不好？”
　　小凡兴奋地蹦着拍了拍手，“好耶……”
　　就是小凡此刻的意识是清醒的，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举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些的低能行为。
　　但是张得志喜欢他这样，他可能是想从照顾小凡上找到一些自己在某方面没有主动权的的存在感来！
　　“小凡，哥哥带你出来玩，你开不开心啊？”
　　小凡冲着张得志甜甜一笑：“开心，小凡最喜欢哥哥了！”
　　张得志满意的摸了摸小凡的头，“乖孩子，小孩子就应该是这样的，多可爱呀！”
　　两人对这个地方都不熟悉，张得志随便找了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宠物店。
　　“小凡，你喜欢什么样的狗狗？”
　　小凡瞪着他的大眼睛滴溜滴溜，对于这么多的猫猫狗狗，感觉眼睛都有些花，看多了，看其他的东西都有猫猫狗狗的重影。
　　一个女孩子走了过来，“两位是想买宠物吗？”
　　张得志点了点头，“嗯。”
　　“那你们想买猫猫还是狗狗呢？有没有什么比较心仪的品种？”
　　张得志拉起来蹲在猫笼子前面的小凡，用哄小朋友的语气问道：“小凡想买什么样的狗狗呢？”
　　那个女生本来还对于张得志牵着小凡的手有些诧异，可是小凡一开口她就明白了，“小凡想要一只大狗狗。”
　　张得志笑着捏了捏他的手，“好，小凡想要大的我们就买大的。”
　　说着看向面前的女孩子，“您好，我们想看一下大型犬类，最好性格比较温顺乖巧一点的。”
　　“好的，您跟我来。”
　　张得志光明正大的牵着小凡，跟着女孩子来到了那些大型犬类旁边，“我们店里的大型犬，暂时就是金毛，萨摩耶和拉布拉多，您看有喜欢的吗？”
　　张得志看了一眼，又扭头询问小凡的意见，“小凡喜欢哪只啊？”
　　小凡眼睛转了转，指着金毛，“小凡喜欢这个，哥哥，我们可以买这个吗？”
　　“当然可以了。”
　　立马扭头就对着女生说道：“麻烦。”
　　他们利落又干脆，说买就买，女生立马笑道：“应该的。”
　　女生热心的跟他们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临走前还说了一句，“您对弟弟真好！”
　　张得志牵着小凡笑了笑，说了句，“谢谢！”
　　两人走出门好久了，女生才感慨道：“弟弟这么帅竟然是个傻子，啧，可惜了！”
　　“小凡，开心吗？”张得志心情非常好地问道。
　　小凡郁闷着点了点头。
　　张得志也不在意，笑着拉着人直奔蛋糕店，“哥哥带小凡去买蛋糕，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他们买的狗狗过会儿会有人送过来，所以他们要回家去等狗狗了！
　　“哥哥，小凡可不可以恢复正常啊？”小凡看着乐此不疲对自己散发关爱的张得志闷闷不乐地问道。
　　张得志笑着的脸立马板了起来，“当然不可以了，说好了一天的。”
　　小凡，“……哦。”
　　张得志又笑着摸摸他的头，哄道：“乖～”
　　小凡皱着小脸叹了口气，“小凡想亲亲哥哥。”
　　张得志本来想拒绝的，可是看着他也为自己做了这么大的牺牲，于是只好点了点头。
　　小凡立刻喜笑颜开，抱着张得志来了个实实在在的亲吻。
　　对于亲张得志这件事，不管是哪个小凡都是非常乐意的！
　　“哥哥，你脖子这里真的好香啊！”
　　张得志：“嗯，你天天都在说！”
　　小凡趁机抱住张得志的脖子，挂在他身上，“真的很香嘛！”
　　张得志往后一个趔趄，堪堪稳住身形，无奈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这个人道：“你多大块头自己不知道啊，就往身上来？”
　　小凡却没有松手，抱着张得志好像一只小猫一样蹭了蹭。
　　“放开……”
　　“嗯～不要嘛！”
　　“小凡！”
　　“……”
　　两人就像小学生一样闹了半天，直到送狗的人来才打断了两人。
　　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狗狗也仔细地打量起了所处的地方还有眼前的人，“哥哥，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
　　张得志一只手撑着下巴，想了半天，“我们叫他小小鬼吧！本来想叫他大鬼的，可是我怕小鬼不高兴。”
　　“小小鬼？”
　　“嗯，你喜欢哥哥取得这个名字吗？”
　　小凡想了一会儿，才点头，“喜欢。”
　　“就知道你会喜欢！”
　　可是小鬼回来的时候，麻烦就发生了，小小鬼对着小鬼狂叫不止，小鬼也不甘示弱，但好歹小鬼的声音其他人听不到，张得志和小凡可遭了殃了，劝架不成，只能捂着耳朵坐在沙发上等它们吵累了自己停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鬼和小小鬼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张得志趁机将小鬼拉了过来，跟它讲道理，“小鬼，小小鬼是我们家里的新朋友，你要和它处好关系，不能吵架，更不能打架知道了吗？”
　　小鬼“嗷呜”一声扭过了头。
　　“哎，敢无视我？”张得志又强行讲它的头掰了过来，“不许再像刚才一样吵架，要是你不听话，我就让小凡把你送回去冥府！”
　　小鬼有些委屈地看着张得志，慢慢低下了头，轻轻“嗷呜”一声。
　　张得志这才笑着摸摸它的头，“这才乖嘛！去，跟新朋友好好打个招呼。”
　　小鬼耷拉着尾巴慢吞吞地向着小小鬼走了过去，期间还回头看了张得志几次，好似在询问，我能不能不去？
　　张得志却冲它摆了摆手，“快去。”
　　小小鬼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呲着牙警惕的看向小鬼，喉咙里还发出阵阵低吼！
　　“不是说金毛性情温顺吗？怎么这么凶啊？”
　　小凡天真的看着张得志，“可能我们买的这个脾气不好。”
　　张得志：“……”
　　小鬼耷拉着尾巴，低着头，慢慢靠近小小鬼，还用头蹭了蹭小小鬼的毛，汪汪两声，小小鬼才收起了自己呲着的明晃晃的尖牙，小鬼不知道又跟小小鬼说了些什么，两条狗之间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下来。
　　不过张得志怀疑小鬼是不是跟小小鬼说了他的坏话，要不然他为什么从小小鬼的眼神里看出了轻视还有不屑？
　　某天傍晚，一人一狗，一鬼一鬼狗，踩着清风，漫步在晚霞铺成的小路上，两人抬眼看向远方，看得见或看不见的人，好像都在看着他们，小凡看向了身边的人，“哥哥，”
　　“嗯？”张得志头也不回地应道。
　　“我希望可以和哥哥这样一直牵着手走下去！”
　　张得志闻言偏头看向他，由于成堆的红橘光芒，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只能看见微微上翘的浓重睫毛上盛了一整个晚霞。
　　我们希望，随着时间流淌的美好都能积淀下来，岁月馈赠给我们的不会被消磨！
　　——番外完——
　　【作者有话说】：完结啦，谢谢大家的留言还有喜欢，下本再见！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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