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繁华尽头我仍爱你》 第一章 孩子爸是谁 老公没有生育能力,可我突然怀孕了。 他那方面没问题,但半年多前查出无精症后,我们就开始了无性婚姻。不过一个月前他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我都有点怀疑那晚不是他。 那天他大学同学宗岩回国,他们班就借着给宗岩办接风宴的机会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有家属的自然需要携家带属。可能白天晕车太厉害,当天晚上我睡得特别沉。 我是被老公折腾醒的,当时没开灯。 窗外有朦胧的光透进,我看到他压在我身上,就勾住他脖子想主动送吻,可手脚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及时搂住我,压下一个深吻,热烈而强势。我有点呼吸不上来,双臂更使不上力了。 滚烫的唇一路往下,沿着我的嘴巴、下巴、脖子、心口……半年多没开荤的身体特别敏感,尤其是他停在下面最为神秘的地方流连忘返时。 身上烫得厉害,我第一次明白为什么说女人是水做的。 我至今记得他那晚说的唯一一句话:“这么多水……我来了。” 声音黯哑,沙沙的,特别性感。 他强势深入,再温柔而缓慢地退离,如此往复不厌其烦。 我被他吊得心都空了,想出声抱怨时被他翻了个身。 他换了一个姿势,这次改为狂风暴雨般的掠夺,每一次攻击都把我声音往喉咙口撞。 他忽而温柔试探,忽而疯狂进攻,我被摊煎饼似的折叠成各种姿势与他结合。他像刚出笼的猛兽狂烈而放纵,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酣畅淋漓地进行着最原始的运动。 我那晚被他折腾得腿都合不拢,到后来我感觉自己都快要散架了,哭着求他放过我。 第二天醒来腿间全是黏腻,腰酸腿也酸,羞人之处还隐隐胀痛…… 一个月了,再次回想我的脸还是会发烧。 我等到快零点都不见老公回来,刚想打电话就听到大门响了。 “小檬?小檬?”老公叫了我几声,我下意识地闭眼假睡。 他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弄什么,接着我嘴巴和鼻子周围突然被罩上了什么东西。 我大惊,刚想挣扎就发现脑子晕得厉害,我嗅到一股很刺鼻的味道。等反应过来屏住呼吸前,我已经吸入一部分。 “小檬?”他又喊了几声,但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朦胧中有人压住了我,像那晚一样四处煽风点火,我的身体很诚实地打起颤,痒得厉害。 何文涛什么时候有的这种特殊癖好?喜欢女干尸啊? 耳边响起一阵暧昧的笑,他捏着我的下巴亲上来,还伸了舌头。 身下传来胀痛时,我突然想起了怀孕的事,急得全身直冒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用力地睁开眼,可是没看到何文涛! 趴在我身上的是另一个男人,他面色潮红眼神迷离,一边重复着运动一边跟我打招呼:“兄弟媳妇,你好。” 我一下子僵住,他是我老公的大学室友宗岩!没想到我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居然是在床上!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推开他,可双手软绵绵的使不上力,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再度昏睡前,我无助地说了两个字:宝宝。 早上醒来时,何文涛就睡在旁边。 身上酸疼得厉害,我心下一沉,昨晚的事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我吓得不轻,冲到洗手间脱下了睡衣。 镜子里的我满脸烧红,胸前有草莓印,腰上有淤青,喉咙又涩又疼像是用嘴给人那个过。 我气急败坏地回房把何文涛喊醒,刚想质问他昨晚的事,这家伙却一把拉得我扑在他身上。接着他搂住我的腰一个翻身,转而把我压在身下。 我来不及说话就被他吻住,擦枪走火前他轻轻咬我耳朵:“老婆,昨晚没要够吗?” 何文涛没有任何异常,我突然不确定了。 第二章 不止我一个人做那种梦 我假装开玩笑:“老公,我梦到你把我弄晕了。” 何文涛很淡定地摇头:“最近看警匪剧了?脑子都看魔障了。你昨天去医院的病历本拿给我看看。连吐几天了,我看不像肠胃问题,别被某些医生忽悠了。” 何文涛大学读的医,目前已经转行。 这时候我的小腹开始隐隐作痛,我强作镇定撒了谎:“不知道塞哪儿了,我找找。” 我故意拖延时间,等何文涛赶着时间去上班后才长舒一口气。 肚子疼得更厉害了,有点见红。 闺蜜唐乔的舅舅是内科主任,我跟她打过招呼后,直奔她舅舅上班的医院挂妇科。 做完检查后,医生一脸责备地看着我:“是先兆流产,孕酮还偏低。同房了吧?怎么都不把怀孕当回事,不能忍忍吗?先吃点安胎药卧床静养吧。” 我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囫囵点了头后匆忙去拿唐乔舅舅帮我准备的假病历本。 临出医院时有两个男人走在我身后聊天,其中一个声音略耳熟:“靠!实话跟你说,我昨晚做了个春梦,对象是我哥儿们媳妇。幸亏早上醒过来抱着别的女人,不然……他么的,靠!” 另一个男人嘿嘿直笑:“不然你真以为睡了你哥儿们媳妇?” 那人又幽幽地说:“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梦了,你说奇不奇怪?” 现在这社会,道德观念缺失,什么禽兽都有。男人不是爱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吗?他连好兄弟的媳妇都能肖想,真是十足的变态! 转弯时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两个高大的男人一个穿着白大褂,另一个相貌帅气年纪轻轻。梦见哥儿们媳妇的就是后者。 等看清他的脸后,我整个傻眼。 我的天!居然是宗岩,他的哥儿们媳妇难道是……我? 我疾走几步躲开了他们的视线,心脏噗通噗通的,竟然不止我一个人做那种梦,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在医院旁边等公交时,一辆路虎停在了我跟前。 一看开车的是宗岩,我赶紧尴尬地转过身假装看公交牌,希望他没看到我。 他倒是没心没肺的:“兄弟媳妇,这么巧?我送你。” 我僵着没回头,只听车门“嘭”地一声,宗岩三两步走过来就拉我:“顾小檬?怎么,不认识我了?” 我没法再躲,假装刚刚才回过神,开始演戏:“啊?宗岩,你怎么在这里?” 他似笑非笑地把我推上副驾驶位,赶在公交车停靠前迅速开走了。 到小区后我客气地邀请他喝茶,结果宗岩还真的跟我上了楼。 他进门后就毫不客气地参观了一圈,最后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躺:“兄弟媳妇,我最近要在这边谈生意,文涛说可以住你们家。” 我手一抖,包掉了:“啊?” 宗岩直勾勾地看过来:“兄弟媳妇不欢迎?” 想到昨晚那种梦,我就没办法跟他正常相处。 我避开他的眼神,强颜欢笑:“怎么会不欢迎?你尽管住,就当是在自己家……大概要多久啊?” “两三个月吧。” 这么久!怀孕的事瞒着何文涛一个人已经够辛苦了,再多瞒一个我怕会露馅儿。 为了避免尴尬,我不停给自己找事做,最后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出门扔垃圾时我留了个心眼,找地方先把所有的垃圾袋都仔细翻了一遍,居然真找到点蛛丝马迹。 卫生间垃圾袋里有几块破裂的透明塑料和一只口罩,几块塑料拼好很像氧气罩。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是脑子现在很乱理不清,不过有一点我很肯定,何文涛在撒谎。 想到有宗岩的梦,我心慌不已。何文涛弄晕我是真的,那场梦呢? 我收好塑料和口罩,去菜场买菜时买了两条活蹦乱跳的鱼。 事情得一件一件解决,回到家我亲自杀鱼取血涂在姨妈巾上,制造了一场假月事。 第三章 出轨 晚上何文涛看完假病历后脸色很难看,我越发觉得这场怀孕很蹊跷。 我偷偷跟唐乔商量好让她假意约我出去旅游一个星期,我请好年假后就躲在她家养胎。 为了不让何文涛起疑,她还特地请了假专门照顾我。 一个星期后我去医院确认检查,医生说胎象已经稳定。 我这才松了口气,掏出手机给何文涛打电话:“老公,我大概今天晚上八点到家。” “好,我今晚可能要加班。老婆我先忙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唐乔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等我挂断电话就嘀咕了:“怎么总加班?你就是太相信他了才会莫名其妙怀孩子。我问过舅舅,医院的吸入式麻醉剂会用那种口罩。何文涛以前学过医,肯定有不少当医生的同学,弄点那种东西对付你轻而易举。” 这几天我们分析过各种可能,怀孕的事情一旦败露,绝对不会有人相信我是被设计的。何文涛会变成被妻子戴绿帽的受害者,我连同我爸妈都要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 唐乔看我不说话,又劝开了:“赶紧辞职打胎。这个孩子来历不明,不能要。” “什么孩子?兄弟媳妇怀孕了?”一个突兀的声音穿插进谈话,我回头看到宗岩,魂都要吓没了。 “你……你怎么来医院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我肚子,又问了一遍:“侄媳妇有了?这是大喜事啊,怎么没听何文涛说起过。” 我张嘴就撒了个谎,早就准备好的:“何文涛在外面有女人了,我在考虑要不要打胎离婚。所以这个孩子留不留还不一定呢,你要是有点良知就当不知道这事吧,免得他爸妈知道后空欢喜一场。” 宗岩挑眉好像很惊讶:“你都知道了?” 我哭笑不得:“你别开玩笑了。” 宗岩啧啧两声,状似无意地嘟囔起来:“你旅游这段时间何文涛也天天夜不归宿,我夜里想找个人说话都找不着,哎。前天晚上路过西郊碰巧看到了何文涛的车,晃得厉害,我还当出了什么事呢,靠近一看车上有美女。” 西郊是我们这有名的车震圣地,树多人少风景好。 “靠!何文涛这个死残废居然……”唐乔气得张嘴就骂,瞥到宗岩后她赶紧换了说辞,“小檬,这孩子不能要!” 何文涛毕竟患了无精症,我一心等着他恢复自信,谁能想到他会出轨? 我想怀疑这事的真实性,但站在面前的人是何文涛情同兄弟的朋友,没理由拿这种事诳我。我翻出何文涛的号码手抖了半天,很想打给他确认,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拨。 宗岩把我们载回我家后,唐乔不肯走,非要陪着我一起等何文涛回来。 等到快十点时她实在气不过,义愤填膺地掐着腰开骂:“妈的王八蛋,他今晚是不是真加班都说不准,指不定在陪那只骚狐狸呢!小檬,你坐在这受什么窝囊气,直接打电话把他叫回来!” 宗岩有意无意瞧我两眼,很冷静地提醒我:“最好先按兵不动,找到充足的证据才能掌握话语权。” 我一直没说话,脑神经在医院的时候就像全断了,这会才突然复活。 何文涛的iCloud是我帮忙注册的,想到这,我赶紧输了他的账号密码查询定位。他的手机显示在温泉山庄,当地一家消费很高的五星级酒店。 心一下子凉了,最后那点希望破碎。 “唐唐,陪我出去一趟。”我迅速找出车子的备用钥匙和结婚证、身份证,拉着唐乔就想出门。 但宗岩把我们拦下了:“深更半夜俩姑娘出去不安全,你们要去哪儿?” 我咬牙瞪着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抖:“去捉奸,小叔想通知他吗?” 他耸耸肩摊开手:“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品行败坏,我送你们。” 假山小桥流水,温泉山庄里的布景美轮美奂,听说这里的服务会把男的供成皇帝、女的供成皇后。我跟何文涛结婚一年半,他一次也没带我来过这里,对三倒是大方得很。 有唐乔在边上壮胆,我气势汹汹地把身份证和结婚证往前台一拍:“帮我查一下何文涛住哪间房,他是我老公。” 前台姑娘仔细看过我的结婚证后,说是要跟值班经理请示,处乱不惊的样子好像经常会遇到我这样的正室来捉奸,早已见怪不怪。 值班经理很快出来了,问清原委后显得颇为难:“这个点吵到其他人不好,请原谅我们的难处,我们对客户的信息有保密原则。” 他是怕影响酒店的声誉,来这里消费的一般都是有钱人,他更怕何文涛是个惹不起的主! 就在我对下一步毫无头绪时,宗岩把值班经理叫到一边嘀咕了几句。 等他们再折回来时,值班经理的态度已经变了:“我这就让人带你们上去,请务必不要吵到别的客人。” 第四章 捉奸 值班经理派了两个保安跟着,开门前,唐乔帮我把手机调成了拍照模式。 “准备不充分,等会儿进去别只顾着生气,多拍几张当证据!”她说着也把她手机调到了拍照模式。 那一刻,我忽然想退缩。 我跟何文涛谈了两年恋爱才结的婚,离七年之痒还有三年多,他怎么会这么快就痒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设计我怀上别人的孩子,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出轨。现在的他太陌生了,我一点都不认识。 唐乔催着酒店人员开了门,我行尸走肉似的被她拖了进去。 他们太过忘我,根本没想到我们会这样闯进来。追寻着不堪入耳的声音,我在洗手间里看到了他们。 小三光着身子坐在洗手台上,双腿圈住何文涛的腰正在一挺一挺地配合。她的指甲深深地陷阱何文涛的皮肉里,闭着双眼十分享受。何文涛弓腰把脸贴在她胸前,正在卖力地耸动。 我眼睛被这一幕刺痛,心被挖空了,根本不记得拍照。 唐乔哗哗几张拍完时,他们俩甚至还没从忘我的境界中出来,直到唐乔拎着包抡上去,俩人才吓得惊声尖叫。 小三直往何文涛怀里缩,何文涛第一反应就是骂脏话:“哪个混账……” 等看到我后他猛地一震,下意识想推开小三。 可三不配合,娇滴滴地抱着他不肯撒手:“文涛,文涛,这两个疯女人是谁?” 保安本来不想插手的,可唐乔把动静闹大了,他们只好为难地把唐乔给拉开。 我气得浑身发抖,站都站不住。 唐乔看我情形不对,赶紧把我扶到里面坐下:“何文涛你个王八蛋!” 何文涛很快穿好衣服出来了,跑过来试图靠近我时被唐乔打了一耳光。 他气得想发火,我冷眼看去他立马灭了气焰:“老婆,我……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别气坏自己的身体。” 很好。 我走上前抬手照着他的脸就狠狠扇了一巴掌,打完后我掌心生疼,可见这掌下了多大的力气。 婚后哪怕是查出有无精症我都没跟他吵过架,更别说动手了。所以他当场就蒙了,捂着左脸傻了眼。 我不解气,抬手照着他右脸又狠狠抽了一耳光。 打完后我哭了,撕心裂肺的。 这半年多何文涛加班了太多次,我还能信他吗? 小三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吓得把洗手间反锁了,呵呵,倒是聪明。 唐乔踢了何文涛一脚:“看你干的什么好事!”踢完又过来抱我。 何文涛咬牙瞪了她一眼,再看我时,他竟然“噗通”一声跪下了,当着唐乔和两个保安的面! 他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不然不会让我帮他保守无精症的秘密这么久,连他爸妈都不告诉。 “老婆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再也不敢了!爸妈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我突然怒了,尖声打断了他的话:“你现在知道孝顺了?你在她面前脱裤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 何文涛哑口无言,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 这时洗手间里的三坐不住了,开始哭着打电话求救。她可能觉得自己没办法安全地走出这间房了吧? 何文涛忧心地想回头,转到一半又赶紧把头转了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看我,跪爬着过来抱住了我的腿:“小檬,原谅我这次,怪我没管住自己,你也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我心里一紧,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出轨是因为想从别的女人那里重振雄风找回自信。 何文涛看我不说话,继续打起了感情牌。 唐乔急了,想把何文涛拉开:“小檬,你不会连他这种鬼话都信吧?” 保安的对讲机响了,说是已经有客人在投诉这里的吵闹。保安急得团团转,又叫上来几个人朝我们围拢来,看样子是想把我们“请”走。 这时,宗岩来了,阴着脸。 他拽着何文涛的衣领就抡了一拳,包括我在场的人全都蒙了。何文涛反应不及,被他压在地上又狠揍了几圈,痛得嗷嗷叫。 最先有反应的是小三,她竟然冲出来护住了何文涛:“住手,你……”她刚凶着脸想阻止宗岩,结果一抬头就变成了惊恐,“小……小叔,你怎么来了?” 第五章 我怀了他孩子 宗岩沉着脸,一把拽起了小三:“宗玉婷,瞧你那点出息!” “小叔,我……我不是叫我哥来的吗,你怎么……”宗玉婷脸色涨红,头埋得特别低,压根不敢抬。 呵呵,刚才不穿衣服被我们撞见都没见她有这么窘迫。 我愤恨地瞪着宗玉婷,忍不住讽刺道:“宗岩,你有个好侄女啊!” 宗岩脸色本来就差,被我这么一说就更黑了。 他气得朝宗玉婷扬手,宗玉婷吓得缩了下头,但那巴掌到底没打下去。看年纪,他也没比宗玉婷大几岁,虽然是长辈,可能还是做不到朝一个女人下手吧。 何文涛擦着嘴角的血爬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不可能,怎么可能……岩子,你怎么会有这么大个侄女……” 宗岩冷笑:“我是老来子,怎么不可能?” “宗先生,”这时候值班经理上来了,他扫了一圈房间里的人后走到了宗岩身边,“我安排了一间休息室,您看能不能让大家过去坐下来谈?” 他想把我们支走,但态度又不能强硬。 宗岩朝我看过来,我机械地点下头去,其实我压根不知道有什么好谈的。我现在心里很乱,满腔的愤怒憋在心里无处发泄。 何文涛一脸小媳妇样的跟在我旁边,离开酒店主楼后他试图拉我手,被我甩开了。 他只好凑近了小声求我:“老婆,我们回家谈行吗?我保证再也不会干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了。” 老婆?他怎么有脸叫出口的? 我怒火中烧,定在原地冷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我,值班经理则为难地看向宗岩。 宗岩叹了一口气:“再走两步吧,别气坏了身体,你毕竟……”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我肚子,我开始止不住地打颤,抢着打断了他的话:“走吧。” 宗玉婷一路上都在楚楚可怜地看何文涛,何文涛倒是识相,一眼都没回视。 值班经理给我们准备的休息室离酒店主楼有些距离,一进去,何文涛就讨好地端水给我喝。 我没接,又问了一遍:“你们怎么认识的?多久了?做过多少次?” 一连串的问题逼得何文涛脸色发白,他张着嘴没吭声,最后灰溜溜地喊了一声:“老婆。” 我听了就来气,红着眼看向宗玉婷:“你说!” “凶什么凶!半年前就开始了,谁记得次数,反正数不过来了!”宗玉婷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半年前……他刚查出无精症,就在别的女人身上找雄风了?我真是恨得牙痒!我小心翼翼体谅他,熬过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他却在跟别的女人风流快活! “啪”地一声脆响,宗岩终于出手了。 宗玉婷吃痛地捂住脸,最后瘪着嘴开始抹眼泪:“何文涛,你有种就把跟我说过的话当着你老婆的面说出来!你说她在床上跟死人一样一点情趣都没有……” 何文涛急了,眼神闪烁打断了她:“闭嘴!胡说什么!” 我的心在滴血:“让她说下去。” 他不肯:“老婆!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商量,何必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何文涛!”宗玉婷吃惊地看着他,好像突然不认识他了,“你什么意思,我是外人?你说过会娶我的!” 何文涛瞄着我的脸色不耐烦地吼她:“你疯了?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那种话,信口雌黄!” 我拉着唐乔一起坐下,看着他俩起内讧。 宗岩全程黑着脸,没多久也往我身边一坐。 这时,何文涛不说话了,他可怜兮兮地朝我看过来,我突然觉得很恶心。 “怎么认识的?”唐乔帮我重复了一遍他们刚才没回答的问题。 何文涛伪装不下去了:“我们家的事,关你屁事!” 唐乔是个暴脾气,但她看在我的面子上没发怒,只是一个劲冷笑:“小檬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你想劳烦小檬再问一遍?” 何文涛看着我,忍了。 一边的宗玉婷哭出了声,但是眼神始终不离何文涛:“你怎么不回答?我们旅游认识的,你不说对我一见钟情吗?你后悔没能早点遇到我,不然就没这个黄脸婆什么事了!” 何文涛的脸都黑了。 心上撕开一道血口,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任由他们俩扎刀。何文涛出轨是事实,我真的想弄清楚他们俩之间的点点滴滴吗? 这时候宗岩开口了:“小婷,现在看清楚了吗?谁教你跟有老婆的人谈恋爱的,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现在恢复了平静,说话慢吞吞的很吓人。 宗玉婷很无助也很害怕:“小叔。” 宗岩没理她,转头看我:“小婷爸妈过世早,从小跟着我爸妈长大。老人家从小就把这个孙女惯坏了,是我们家管教无方,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她跟何文涛见面。顾小檬,这种事一个巴掌也拍不响,我可以赔偿你的精神损失费,但小婷……希望你能高抬贵手放过她。” 他担心我大肆宣扬这场出轨,毁了宗玉婷的名声。 说实话,犹豫到现在的我,突然决定离婚了。他何文涛凭什么让我承受这些?他犯下的错到头来反而需要我高抬贵手了? “不行!叔,我有了,我怀了他孩子!” “什么?!”我和唐乔同时叫出了声,再同时看向何文涛。 我下意识地摸了下小腹,可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竟然被何文涛瞧了个正着。 他先是疑惑,接着狂喜地冲过来要抱我:“老婆,你是不是有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一直吐。” 我没理他,只是震惊地看着宗玉婷的肚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么说,有宗岩的梦,真的只是一个梦吧…… 宗岩眼里也有疑惑,他在看我的肚子。 “我们回家再谈。”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偃旗息鼓,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何文涛的,那离婚的事情就有待商榷。 何文涛显然已经认定我怀孕了,眼神不住地往我肚子上瞟。 转身要走时,宗岩叫住了我:“顾小檬……” “别说了,我没那么伟大!别叫我放过她!现在我恨不得撕了她,再撕了何文涛,好吗?” 宗岩摇头,继续说道:“你的肠胃炎需要尽量卧床休息,别为这事气坏身子,不值当。” 肠胃炎? 我很诧异,抵住心里的惊涛骇浪尽量镇定下来。 眼看唐乔想说话,我赶紧暗中掐了一把。 “老婆,你没怀孕?真是肠胃出问题了?” 我任由何文涛独自焦急,回头看了宗岩一眼:“多谢关心,管好你侄女吧。” 第六章 你想跟我约 宗玉婷在后面哭得肝肠寸断,一直嚷嚷着她的孩子该怎么办。何文涛这个人渣,竟然连头都不回一下。 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面对怀了他孩子的女人都不该是这个反应,何文涛的冷漠无情,深深吓到了我。 何文涛一路上都在瞟我肚子,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可我却被他看得慢慢心虚了。 我心里很乱,走到车边朝何文涛伸手要钥匙。他不给也没关系,我带了备用钥匙。 我们结婚时的婚房是他们家贷款买的,房产证上写的是他名字;车是我的陪嫁。他公司比较远,所以婚后几乎都是他在开。 何文涛讪讪地递来车钥匙,赶在车子启动前上了后座。 我想启动车子的手顿住了,冷冷地从后视镜里瞪他:“滚下去!” “老婆。”何文涛的脸色开始难看了,我在人前一向给他面子,今天却一而再地让他下不来台,他现在受不了了。 可他理亏,忍了又忍终究没发火:“我们回家再说,你消消火。” “下车!” 何文涛这下真怒了:“顾小檬,你有完没完!” 眼泪又下来了,我咬紧牙齿在后视镜里死死瞪着他,不开车也不下车。 唐乔叹了一口气,拍拍我的手背没说话。她折腾到现在嗓子都哑了,也懒得再跟何文涛动手。 我俩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前面,良久,后座车门“嘭”地一声摔上,何文涛这个死人渣终于下了车。 我迅速启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离弦的箭,飞快地飚了出去。 唐乔吓得抓紧扶手骂我:“小檬你疯了是吧?为了这么个人渣连命都不要啦!停车,停车!” 那一刻我的脑子都被挖空了,只觉得开飞车很爽,哪顾得上害怕? 好在温泉山庄在郊区,道路宽敞得很。 唐乔不敢动方向盘,又没办法踩刹车,急得在旁边直吼:“顾小檬,你给我清醒清醒!你不管你爸妈了?你想让老娘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一起陪葬啊!” 我打了个激灵,后背开始一阵阵冒冷汗,终于把车慢下来停在了路边。 才开了几分钟啊,我们居然已经离开温泉山庄好长一截路了。 唐乔的眼泪都出来了,一把抱着我连声音都在打颤:“吓死我了。小檬你振作点,不就是一个臭男人吗?你要死要活的给谁看啊?你不心疼自己,也得心疼你爸妈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用力地咬住舌头,不敢相信我刚才竟然那么疯狂。 唐乔没敢再让我开车,再次启动时我已然变换到了副驾驶位。 她直接把我载回了她家,我关机、洗澡,然后睁眼等着天花板躺到了天亮。不是我不想睡觉,实在睡不着,一闭眼就满脑子回放何文涛跟宗玉婷在洗手间里的激情画面,太让我恶心了! 唐乔刚开始没关机,何文涛一连打了六个电话给她后,她也气不过关了机。 我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开的机,消息提醒声一个赶着一个,手机都差点死机了。 众多消息中,我看到了一个陌生号。 想到昨天临别前宗岩说的话,我下意识地断定陌生号是他的。 果不其然,他打过一个电话,然后发了两条消息。一条是:还好吗?我建议你先不要把那件事告诉何文涛。 第二条:明天中午,福记牌楼。 福记牌楼是我们这里有名的高消费饭店,门面装修得像牌楼一样十分气派。宗岩约我去那里,估计是想替宗玉婷给我道歉。 我今天本来想跟何文涛好好谈一谈的,但宗岩居然这个点给我来电话了。 他语气轻松,好像已经抛下了昨天的烦恼:“昨晚睡得好吗?” 我苦笑:“数了一晚上的绵羊。” 他停顿两秒,很轻微地叹了一声:“你昨晚没回家,是不是住在你朋友家了?你状态不好,今天还是请个假休息吧。把你朋友家地址报给我,中午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 他没拒绝,只是阴阳怪气地问我:“昨晚开快车的是你吧?” 我想了想,没再拒绝。 唐乔睡得很沉,我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后就出了门,想下去买点早餐回来,这段时间把唐乔折腾得不轻,我满心都是愧疚。 出单元楼时斜里有个人跑过来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何文涛。他一脸的憔悴,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我回头看了下,他之前站过的地方满是烟头,难怪他身上的烟味这么重。他在楼下守了一夜吗? 我眼底发酸,捏着鼻子逼回了眼泪,故作嫌恶地吼他:“闪开。” “小檬,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我冷着脸没再看他:“你先回去,各自冷静几天再谈吧。” 他还想拉我,被我狠狠一瞪又缩回了手:“小檬,我前天拖以前的同事给我买了些膏药,这两天应该就会到了。听说那种膏药对腰疼很管用,一贴就见效,到时候是你拿给爸,还是我送去?” 他叫的是我爸,我爸三天两头腰疼腿疼,去医院又查不出具体毛病。 心剧烈地颤了下,为什么这种时候他还要跟我打感情牌? 可事关我爸,我不能不重视。我走出几步后才停下脚,强忍着没回头:“先放着,我有空了亲自送回去。” 买完早饭回来时,他还傻站在楼下,看到我手里的糕点时还不经意地咽了下口水。 我硬下心肠假装没看见,匆匆上了楼。 吃完早饭我恍惚睡了一会儿,中午宗岩来接我时,何文涛竟然还守在楼下,穿着一身揉皱的衬衫、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这是我认识他以来最不顾及形象的一次。 心底那片柔软,突然间为他敞开了。 我想过去跟他说话的,可宗岩叫我了,想了想,我还是狠心上了宗岩的车。 睡眠不足会严重影响人的反应能力,何文涛从头傻眼到尾,等车子启动后他才拔腿追上来。 我回头看了看,何文涛一直在追,直到他消失于视野,他的电话才打过来。我一接通,他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质问:“你……你跟他干什么去?别忘了你已经结婚了!” 所有的心软在这一刻瞬间消失,我压低声音开始逞口舌之快:“只许你在外面玩女人,就不许我跟别的男人约个会?我也准备约一个,这样我们之间就公平了,你说呢?” “顾小檬,你要不要脸!”他气急败坏地在电话那头吼起来,我没再说下去,匆匆挂断了电话。 本以为声音够小,结果宗岩突然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来:“当真?你想跟我约?” 第七章 病治好了 我难堪地看着路边的景观树,一棵棵飞速后退,就像我跟何文涛的感情,转眼消逝。 宗岩的电话响了,他瞄了一眼手机屏,没接。 我也下意识看了过去,是何文涛打过来的,他急了。 稳住心神后,我小声道了歉:“宗岩,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何文涛要是因为我刚才的话骂你……” “没关系,他小子敢骂一句试试。”宗岩耸耸肩,笑得懒懒散散。 我晃了下神,居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那场少儿不宜的梦。脸上的温度渐渐升高,我尴尬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福记牌楼不愧消费档次高,服务员清一色地穿着电视剧里的古装,个个男俊女靓,菜肴更是色香味俱全。我早饭只吃了两口包子皮,眼下忽然胃口大开。 只是,我刚吃几口,胃里就一阵涌动。 我冲到洗手间吐得昏天暗地,眼泪都出来了。 镜子里的那个人是我吗?脸色蜡黄、黑眼圈重得堪比大熊猫。我摸着小腹心里酸得冒泡,别人怀孕全家跟着一起高兴,我怀孕却像做贼似的谁都不能告诉。 何文涛,有你这样的爸爸,这个孩子真不幸! 我擦掉快要流出来的眼泪,收拾好情绪重新走回餐桌。人是铁饭是钢,我不能为了一个渣男饿坏自己跟宝宝。 吃了一小会儿,我又冲到洗手间里开始吐,如此往复三次后,宗岩看不下去了:“这么吐下去不是办法。我听说在食物里撒点柠檬汁可能会好些。定期吃叶酸了吗?维生素呢……”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我恍惚把他看成了何文涛。 宗岩在我眼前晃晃手:“这些是不是都没开始吃?” 我摇头苦笑:“我家这种情况,哪有心思安心养胎。”我连怀孕时应该注意些什么都不知道,毕竟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这个孩子。 宗岩沉吟半晌,最后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有个朋友刚怀孕,叫我帮他买了些东西。我想到你也有了,就顺便多买了一份,我待会儿拿给你。” 我眼皮一跳,忍不住冷笑:“你说的朋友是宗玉婷?” 他脸色沉下去,抿起唇没说话。 气氛顿时尴尬了,做了错事的毕竟不是宗岩,我不该针对他的。 宗岩往椅子上一仰,很快恢复好脸色:“我用得着关心她肚子里的种吗?这几天我就跟老头子说一声,再带她去趟医院解决这摊子烂事儿。” “你要让她打胎?”我本能地护住肚子,莫名心慌。 宗岩挑眉,眼神貌似在问:不然怎么办? “我这些年一直在国外,管不了小婷,这丫头被我爸妈宠得无法无天了。这事我得向你道歉,我没理由要求你原谅她,只是希望这事能尽量和平解决。我爸妈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 宗岩说得很诚恳,只是这话听着耳熟。 我爸妈也受不了刺激,不然我也不会什么事都自己扛,我向来报喜不报忧。 “前段时间我去医院见老朋友的时候,听到个小八卦。” 宗岩说到这里顿住,我好奇地看过去。当时他还跟同学谈论过那种梦,想到这里,我又尴尬地挪开了视线:“什么小八卦?” “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也未必是空穴来风。我听说何文涛那方面好像有问题。” 我脸一红,张嘴就反驳:“胡说八道!”想了想,我赶紧补充,“那方面有问题怎么会跟你侄女出轨的?也不动脑子想想。” 宗岩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用暧昧的语气问我:“兄弟媳妇,你确定我说的那方面跟你说的那方面是一码事?你脑子里成天在想些什么?” 我的耳朵迅速发烫,接着蔓延到了脖子。 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又羞又恼,最后气得把筷子拍在了桌上:“卖什么关子?有话就直说!” 他眼里露出一抹同情,一副“我懂的”的神色:“你可能不信,何文涛的精子好像有问题。我听说他做过几次睾丸穿刺,精子数量次次都是零,是非梗阻性无精症,按理是做不了爸爸的。” “他……他应该已经治好了,不然你侄女怎么会怀上他孩子,别告诉我你侄女跟他鬼混的时候还在和别的男人上床。” 宗岩咬咬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他有这个病?我以前也是学过医的,还跟他一个宿舍,我了解的情况恐怕比你多。我劝你最好跟着他一起再去做一次检查,眼见为实。” “不用了!我跟你侄女都怀孕了是事实,她怀了谁的孩子我不知道,但我的孩子我清楚,就是何文涛的!”我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再次被重重疑云遮住。 我只是不想被人怀疑我的清白。 宗岩也不恼,像哄孩子似的顺着我:“好,谁也没说你的孩子不是他的。别激动,还有什么想吃的,再吃点。我今儿就是给你提个醒,我也说了我是听说来的。” 我什么都吃不下了,最后还是捏着鼻子灌了半碗汤。 手机响了好几次,都是何文涛打的,我没接。 临走前宗岩重新打包了几份菜,竟然都是我爱吃的几样。难怪他吃饭中途总是瞟我,原来是在看我喜欢吃哪几样。 一路无言,他很绅士地把我送回了唐乔家小区。 下车时他从后备箱里拎出个纸袋子递给我,我打开一看,里面有几瓶叶酸、维生素……竟然还有两本育儿书。 这么充分,真的是他朋友怀孕,他顺便多买了一份? 我表示怀疑。 “宗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些东西我不能要。” 他不肯接:“就当时我代小婷给你赔礼道歉,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你爱吃就吃,不爱吃就丢掉。”他说着迅速开车走了。 我拎着大包小包,站在原地目送了好几秒。 心不在焉地准备进单元楼时,何文涛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居然又出现了。 他红着眼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我手里的东西上。 我心虚地捏紧了纸袋子的口子,怕他看到里面的东西。 不过我抢在他开口前先发制人了:“你的病治好了?什么时候治好的?” 何文涛的身子微微一晃,艰难地挪开了视线:“也没多久,大概两个月前。医生说没有完全好,只是有所好转。小檬,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回家吧。” 第八章 我们离婚 我还是忍不住情绪激动,可我控制住了。 我没搭理他,上楼把外带的美食拿给唐乔吃。进门时唐乔正捏着鼻子在看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她在嫌弃些什么,竟然还戴着橡胶手套拿的那东西。 我走近一看,居然是一只用过的套套。套套被打了个结,里面是黏糊糊的不明液体:“你变态啊!哪儿来的?” 唐乔把东西往垃圾桶里一扔,松开鼻子干呕了两下:“你车里的。” 我五雷轰顶,定了几秒问她:“你说什么?” 她脱下手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车里的!你车钥匙不是给了我吗?我开去超市买东西了,有东西滚到座椅底下,结果我摸过了这东西,快把老娘给恶心死了!何文涛那个混账东西太不像话了!” 宗岩说过何文涛去过西郊,呵呵,我竟然忘了他在那辆车里和别的女人恩爱过。 我一阵恶心:“唐唐,我要把车卖掉。” 一不做二不休,我把车子挂在了二手车网上,没精打采地上下班,回了家也不用累死累活买菜做饭洗衣服,生活一下子轻松许多。 住到第五天时,我妈打电话来了:“小檬,我跟你爸想去你那玩两天,票买好了,你跟女婿不用来接,我们到了自己坐公交车过去。” “妈,我……”我一时想不到理由拒绝。 我妈也不给我时间思考,嘱咐了几句后就把电话挂了。我隐约觉得不对劲,何文涛是不是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我爸妈跟我不在一个城市,以前都是我跟何文涛主动回老家去看他们,他们很少来我这里,因为我妈晕车很厉害。 我翻出何文涛的号码拨出去,才响一声他就接了,笑嘻嘻的:“老婆,今天跟我一起出去吃大餐吧?” 他这些天特别殷勤,一日三餐准时打电话给我,早上一醒就能看到他嘘寒问暖的消息,一下单元楼就能看到他拎着早餐在等我。 我恍惚回到了初恋时光,说不心动是假的。 “你是不是跟我爸妈打过电话?” 何文涛愣了下,依旧笑嘻嘻的:“岳父身体不好,我哪敢说这些话刺激他们。我拖同事买的膏药到了,你一直不回来拿,我就打电话跟他们说了下。他们听我语气不对就关心了几句……老婆,我只是说我做错事惹你生气了。” “呵,你也要敢说你做了什么错事才行啊!”我忍不住讽他,但情绪已经没之前激动了。 何文涛也不反驳:“老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行吗?” “我爸妈今天就过来,你把家里收拾一下,他们……” “宗岩占着客卧,要不……我把咱们房间收拾出来给他们住吧,就是要委屈老婆睡书房了。” “他还在我们家?”出了宗玉婷那种事,这两个男人是怎么做到和平共处在一个屋檐下的?他们竟然谁都不告诉我! 何文涛无奈地“嗯”了一声,我突然很好奇他们是怎么相处的。 良久,何文涛可怜兮兮地问我:“老婆,你今天回来吗?” “回,不过我没心情做晚饭。” 一瞬间,他的声音都裹上了笑:“我提早下班去接你。晚上我请咱爸妈吃大餐,老婆,你想吃什么?” 我心里发苦,以前省钱还贷款的时候我总舍不得吃贵的,结果呢,钱省出来都被他拿出去养小三了。以后我不想再省,当用则用,为什么要亏待自己。 所以我想都没想,回了四个字:“福记牌楼。” 那里的消费动不动就上千。 何文涛顿了两秒,紧接着笑得无比谄媚:“好,既然老婆想吃,那咱们就去,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车子已经被我卖了,何文涛还不知情。钱存在唐乔名下的银行卡里,银行卡在我手里。我跟唐乔的关系堪比亲姊妹,我对她很放心。 下午何文涛走路去公司接的我,看我没开车,他左看右看,最后小心翼翼问了句:“老婆你怎么不开车上班?” “卖了。” 何文涛气结,脸色变了又变。 他比我大五岁,当初毕业时,他去我们学校招聘认识了我。我们维持了两年的办公室恋情,亲眼见证他从小主管稳扎稳打地做到了项目经理的位置。要结婚时得公布恋情,为了不影响他的工作,我主动辞了职。当时他没什么钱,尤其他家贷款买了房后,他真是一穷二白。 本来我们家只准备买个十多万的代步车,但我爸妈为了匹配他的身份,最后一咬牙又从养老钱里拿出十万块买了辆稍微有些档次的车。 “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何文涛到底没忍住,嘀咕了一声。他可能已经把车标榜成了他的私有物品,忘了车主其实是我。 我冷笑:“车座椅下面翻出个套,里面装着你发情的产物。” 何文涛没再吭声,一路尴尬到家。 我爸妈为了不让我去接,不肯告诉我几点到。我们一赶回去,我爸妈就在楼下等着了,大包小包拎了不少东西。 我看得眼睛发酸了,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我们家乡的土特产,都是我爱吃的东西。 宗岩不在家,估计是脸皮变薄了,知道不该在我爸妈来的时候继续赖在我们家住。 我跟何文涛假惺惺地扮演着恩爱夫妻,陪着我爸妈吃过晚饭又逛了一会儿夜市。中途看到何文涛热情地扶着我妈当解说员时,我眼眶微微发起热来,恍惚觉得我们还是恩爱如初。 回家时,我妈挽着我走在前面,我爸跟何文涛走在后面。 我妈时不时回头看一下,到底没忍住小声问了我:“听女婿说你跟他吵架了?小两口吵吵架很正常,千万别任性太久,伤了感情就不好了。” “妈。”我任性?有种委屈说不出口,我堵得慌。 “男人事业为重,不能经常陪你是正常的,你要体谅他,别疑神疑鬼的知道吗?” 我恼了:“妈,这些是他跟你说的?他工作太忙没时间陪我?” 我妈摇摇头:“你别瞎猜,女婿对我们好着呢,才不会说这些话挑拨离间。小檬啊,你现在已经结了婚了,要学着体谅丈夫,学着怎么经营一个家庭……” 我妈说了很多,无非是让我忍耐和体谅。 满腔的委屈就在这时候爆发了,本来一看到他们我就有想哭的冲动,现在被这么误解,我百口莫辩,最后忍不住哭着嚷了一句:“你们知道他做了什么好事吗?” 何文涛惊讶地看过来,一脸的无辜,我看着就恶心。 我爸刚才被他哄得很开心,看我这样忍不住斥了一声:“小檬,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何文涛你个王八蛋,你给我爸妈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有本事把你做的丑事说出来!” 何文涛抿着唇不说话,我在爸妈面前一下子就变成了不理智的小女孩,流着泪嚷道:“好,你不敢说是吧?我们离婚!” 第九章 和好不如初 “啪”地一声响,我妈情急之下竟然打了我一巴掌。 我懵了,何文涛疾走两步跟上来:“妈,不怪小檬,都是我的错。我只求小檬能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做那种禽兽不如的事了。” 很多天没再哭过的我,眼泪急急往下砸。 我捂着脸,盯着他喃喃地说道:“你怎么不敢说你在外面有女人的事?” “什么?!”我妈惊得瞪大了眼。 我这才意识到把不小心把心底的委屈说了出来,赶紧扶住我妈直摇头。 我爸上前拽住何文涛的手臂,气得直抖:“你说,小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对不起我女儿了?” 何文涛居然又做了件让我匪夷所思的事,他直接朝我爸妈跪了下来! “爸,妈,是我对不起小檬,我犯浑!我知道错了,求你们原谅我,我真知道错了!”他说着又开始扇自己耳光。 我竟然有点麻木,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很陌生。一向要面子的他,这段时间竟然一而再地下跪,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何文涛说了很多求原谅的话,我妈抱着我一直在呜咽,离婚的念头一直在我心头旋转。 这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我抬头一看,我爸竟然倒在了地上! “爸!”我急得大叫,魂都要吓没了。 就在我要扑上去那一瞬,何文涛拉住了我:“小檬,听我的,快打急救电话,说不定是脑溢血。” 他学过医,我该信他的。 我强压着心底的害怕拨通了急救电话:“喂?请救救我爸,我爸可能脑溢血,我们在……” “顾小檬?”我话还没说完,有辆路虎停在了旁边。是宗岩。 我们所在的位置离我们家很近,看来宗岩没识趣地搬走。 他迅速看了下情况,帮何文涛一起检查了下我爸的情况,然后当机立断把我爸搬上车送去了医院。 挂号、缴费都是宗岩一手操办的,我跟我妈一直守在急救室门口,半步也舍不得离开。何文涛则陪在旁边安慰我们。 我很后悔,为什么看到爸妈来了反而忍不住那股委屈了呢? 宗岩不知道什么时候办好了手续,他陪着我们等了一会儿后,轻轻出了声:“不用太着急,叔叔肯定会没事的,我们送来的很及时。” 奇怪,何文涛安慰了那么久我都还是止不住担心,听宗岩这么一说,我的信心顿时大增。 医生出来时先冲我们点了下头:“病人抢救过来了。” 我跟我妈都同时松了一口气,三魂七魄瞬间归了位。 我爸的脑溢血不严重,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了两天后就转入了普通病房。住院期间何文涛鞍前马后地孝顺着,我就是再铁石心肠也被他的一片诚心感化了。 我爸出院前,我已经默默原谅了何文涛。 也许我妈劝得对,天下乌鸦一般黑,如果何文涛知错能改未必不是好事,毕竟未来是不确定的。 渐渐的,我肯主动跟何文涛说话了,生活好似慢慢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 出院那天,我做了一大桌子菜庆祝我爸安然出院。我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能刺激这两位老人了。 饭桌上,我爸抓着何文涛的一只手搭在我的手背上:“女婿,你跟我保证,再也不能欺负我女儿了。” 何文涛很郑重地点了头:“爸,我保证再也不会那么混蛋了。” 我爸又看向我:“小檬,你答应爸爸,原谅女婿吧。这段日子他的表现你也看到了,一个不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男人,是不可能做到他这样的。” 我看着何文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妈急得怼我胳膊:“小檬,说话呀。你跟妈保证,再也不提离婚的事儿了。” 他们怕我离婚不是为了顾全面子,而是怕我离婚后会一蹶不振。 所有人都在殷切地看着我,脑子里不停地回放着宗玉婷跟何文涛纠缠的画面。 最后我猛地甩了一下头,尽量轻松道:“何文涛,那我们好好过日子吧,下不为例。” 我说得有多轻松,背后就有多苦涩,只不过我把苦水都咽进了肚子。 当天晚上,何文涛经过我的首肯后再次踏进了主卧。 虽然我答应了和好,可我现在还是没办法做到像以前一样待他。有些事的伤害是永久的,需要时间慢慢地淡化。 何文涛洗完澡上床时,我已经躺下了,正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我已经怀孕的事情。肚子还不显怀,他暂时是看不出来的。 “老婆。”何文涛躺下来就开始对我动手动脚,我不耐烦地推开了,还望旁边挪了挪。 他不死心地又从背后抱住了我的腰,还贴着我后脖子吸了两口气:“老婆,你真香。” 他动情了,刚结婚那会儿他就这样,每次想做之前都会夸我几句。 “我累了,睡觉。”我又想起宗玉婷了,真恶心。 可何文涛这人倒是健忘,手从我腰上往下滑去,碰到敏感处时,我一把抓住那只手就甩开了。 我气得坐起来瞪住他:“发什么情!没听到我说累了吗?” 何文涛很委屈,阴着脸来了句:“老婆,给我生个孩子吧,我们……” 我想说气话,忍了又忍后抱着自己的衣服跑去了隔壁次卧。 从我爸住院后宗岩就没再住过我家,爬上床我才想起还没来得及换洗床单。我甚至隐约能从毛毯上嗅到他身上独特的气味。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突然想起了那场梦。我根本没办法在这个房里睡,万一我爸妈看到我不跟何文涛同房,肯定又要担心不已。 没过多大会儿,何文涛过来了:“老婆,你要是不同意,我保证不碰你。乖,回房睡吧。” 我顺着下了台阶,抱着衣服又回了房。 他贴着床沿生怕碰到我似的,看着有些可怜。我盯着他久久难眠,关上灯,躺下,等他的呼吸声均匀下来后,我主动开了口:“文涛?” “嗯,老婆。”他回应的很快,带着一股讨好的意味。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做一趟检查吧,看看你的病是不是又好点了。”我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宗岩当初的提醒我没忘,我自己也怀疑何文涛的无精症没好,因为当初查出这个病时医生当场给他判了“死刑”。 何文涛的呼吸声好像变急促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冷声笑了。 第十章 两份报告单 “小檬,你还是不信我。好,你想亲眼看亲耳听,那你明天跟我一起去。你要指定医院吗?” 何文涛忍不住开始冷嘲热讽,估计他快受够我的怀疑了。 我没吭声,良久过后才回了两个字:“随便。” 第二天我们假装去上班一样离开了家,我爸妈完全没有怀疑。 下楼后,我们各自请假一起去了市人民医院。人很多,因为没有预约,我们排队挂号花了很长的时间。 何文涛很忙,他的电话很多,看来他的事业很顺利,公司里好像没了他就运转不下去的样子。 我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情绪竟然一点波动都没有了。 这个发现让我很惊讶,也很悲哀。 帮他做穿刺的是个中年医生,我确定不是他以前的大学同学。这下放心了,他应该做不了假。 何文涛做穿刺的过程中,我很凑巧地碰到了第一次做检查时帮何文涛看病的秦医生。 他急匆匆地从我身边经过,我赶紧叫住了他:“秦医生你好,我能不能跟您咨询个问题?” 他匆忙看我一眼,摇摇头:“姑娘,我赶着去看门诊,你还是去挂个号。” “秦医生,我不看病,我只是想问问您还记不记得何文涛?”这个医生以前去何文涛学校上过课,算是何文涛的老师。 第一次找他看病时,还是他认出了何文涛,看得出他很喜欢这个学生。 秦医生顿下脚步,疑惑地看看我:“小姑娘是文涛什么人……哦,我记起来了,你们俩是夫妻。” 我赶忙点头:“秦医生,您当初说文涛的病治不好,可他现在好像好转了。”我差点把“他还搞大了一个女孩的肚子”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秦医生很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呢?除非是老天的奇迹。” 他的回答让我心惊,我赶紧指着手术室的门说道:“真的,他现在就在做穿刺。” 秦医生摇摇头:“姑娘,我赶时间,不多说了。当初以我多年的经验,他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看不好……如果好了,那就是奇迹,等我空下来研究研究。姑娘你耐心等着啊,恭喜。” 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我又一次不确定了。 好在两天后就出了结果,我怕何文涛会对报告单动手脚,所以亲自请了假去医院取的。报告单上的精子数量从零变成了有,他从无精症变成了弱精症…… 我一阵狂喜,何文涛果然没撒谎! 我计划着晚上要多做点菜庆祝,同时忘掉以前的事重新跟何文涛好好过日子。 可老天总是爱作弄人,我准备走时,竟然在电梯里碰到了宗玉婷和宗岩。 宗玉婷已经哭成了泪人:“叔,我不要打胎,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我求求你了,你别逼我。” 有人开始嫌弃地打量宗岩,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宗岩也不说话,等电梯下到一楼后,他拽着宗玉婷不让她下,然后按了三楼的键貌似想上去。看来刚才宗岩是追着宗玉婷上的电梯,现在想把她重新拉回妇科。 我以为宗玉婷的孩子早就打掉了,没想到竟然还拖着。我看看手里的报告单,心情一下子不美丽了。 要想恢复以前的生活,宗玉婷肚子里的孩子必须解决掉,不然往后何文涛跟她不知道要有多少拉扯。 想到这里,我拍了下宗岩的肩膀:“你好,真巧。” 他回头一看是我,露出一丝愧疚:“你哪里不舒服吗?之前给你买的叶酸有没有按时吃?” 我疑惑地皱皱眉头,他是不是太关心我了? 我没回话,指指宗玉婷:“我想陪你们一起。”说着我跟宗玉婷直接对视上了,“我跟文涛和好了,他不会再见你。你还年轻,应该开始新生活。” “我不信!”宗玉婷倔强地咬着下唇,眼泪要落不落的很是楚楚可怜。 电梯重新回到三楼,宗岩不由分说把她拽下了电梯,我随即跟了上去。此时此刻,我心里竟然升起深深的负罪感,毕竟我在逼着她杀死一条小生命。 我眼睁睁地看着宗岩把宗玉婷拖进了妇科,亲耳听着宗玉婷在里面鬼哭狼嚎,最后实在待不下去便不辞而别了。 原谅我的懦弱,现如今我肚子里也怀着一个小生命,我于心不忍啊! 等电梯时我想起了前两天见的秦医生,想了想我就绕道找了过去。很幸运的是秦医生今天也在,我在门诊室外直接等到中午饭点。等他结束看诊时,我赶忙挤了进去。 秦医生一看到我立马点点头打招呼:“你来啦,文涛呢?” “他在上班,我帮他来拿检查报告。” 秦医生很热心地让我坐:“我早上刚看过他的报告,不还是跟以前一样吗?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哎,他自己也懂,他的情况还是别抱希望了,你们可以领养个孩子。” “秦医生,你……是不是弄错了?”我疑惑地拿出检查报告给他看,结果秦医生越看越疑惑。 他是个严谨的人,饭都没心思吃了,愣是忙前跑后又翻出来一份检查报告。 这份报告上的时间跟我手里的一样,患者姓名也是何文涛!连身份证号都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我彻底懵了。 秦医生却恍然大悟,紧接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黑:“混账东西!谁给他的胆,竟然敢做这种事!” 眼看秦医生拿着第二份报告单要走,我赶紧拉住了他:“秦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医生咬着牙看我,眼神很复杂,最后叹着气跟我说了句:“你回去跟文涛好好谈谈,夫妻两个有事情要商量着解决,不该用这种方式欺骗你。” 秦医生很正直,这也是我前来找他确认的原因,因为我很肯定秦医生是不会帮着何文涛骗我的。可他现在说的几句话却字字诛心,一瞬间我的心上已经是千疮百孔。 “姑娘,两份报告单有一份是有问题的,我手里这份不能给你。我们医院内部肯定出问题了,我要上报整治。至于你跟文涛的事情,你们得自己解决……”秦医生后面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等我回过神来时,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门诊室里。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医院,满脑子都只旋转着一个问题:既然何文涛不能生育,那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宗玉婷的孩子又是谁的? 第十一章 贫贱夫妻百事哀 我在医院里坐了很久,有好几次已经把何文涛的号码拨出去了又被我迅速掐断。 爸妈还在,我实在不敢让我爸这么快再受一次刺激。 继续爱需要勇气,不爱需要骨气。 我想了很久,我很确定自己没勇气再去相信一个满口谎言的男人,只能靠骨气来维持今后的生活。 准备回家时,何文涛来电话了:“老婆,报告单拿到了吧?这回相信我了吧?” “老公,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强忍着呕吐感说出了这句话,心里还是有余恨。 何文涛貌似很开心:“我今天发奖金了,晚上不用做饭,我带你们去福记牌楼吃。” 呵,倒是变大方了。 我摸摸肚子,没有拒绝。等我弄清楚孩子是谁的,何文涛,我会马上跟你离婚。在此之前我要搜集好他出过轨的证据,争取协议离婚。 何文涛因为没车开,所以下班打了的士,到了我们住的小区后再直接接上我们去福记牌楼。的士挤得满满的,坐在副驾驶位的何文涛回头看了好几次,脸色越来越憋闷。 吃饭中途,他状似无意地跟我说道:“老婆,咱们买辆车吧?” 我强装淡定,冲他微微一笑:“你去买呗,我又不会阻止你。” 他面露难色,灰头土脸地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用力地嚼了起来。他没钱,还不是想跟我要钱买? 房子的贷款一直是他在还,他又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作为项目经理,平日里的开销绝对不能低,因为他怕会被下属们笑话。 况且,他出轨宗玉婷期间的花销绝对不小。 所以,他哪来的钱?还不是想跟我要。 我妈是个老好人,眼看何文涛吃瘪,忍不住问我:“小檬,你说你好端端的把车子卖了做什么?你把卖车的钱拿出来,我跟你爸再贴点……” “妈,我爸这次住院的钱都是何文涛朋友出的,我们还没来得及还呢。您那点钱还是留着跟爸一起养老吧。”万一再进一次医院,总不能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吧? 住院费都是宗岩出的,今天看到他的时候忘了提这茬。何文涛恬不知耻地说宗岩的钱可以慢慢还,不急在一时,可我总觉得这么欠着不好。 我妈听了我的话可能觉得有道理,讪讪地住了嘴没再提,我爸也不帮着何文涛了,闷头吃饭只当没听到。 何文涛明明很郁闷,还是强颜欢笑道:“妈的心意我收了,小檬说得对,我们买车怎么能让你们老人家出钱呢,还是我自己想想办法。” 我冷笑,他就是个笑面虎,我说怎么这么好心又请我们过来吃饭,感情是想让我爸妈帮忙买车。 他家自从出了房子的首付钱后,就再也没拿过钱给我们。何文涛说他爸妈把棺材本都掏出来了,所以是不可能再出钱让他买车的。 换做以前,何文涛客气完后我爸妈还是会把钱拿出来,可这回不同了。我爸妈很默契地不再说话,吃吃聊聊权当他没提过买车的事。 快吃完时我出去上了一趟洗手间,再出门时,居然看到宗岩站在洗手间门口,貌似在等人。 我犹豫了下,主动过去跟他打了招呼:“你给我爸垫的医药费还没还给你,你能给我个银行卡号吗?” 他愣了两秒,随后勾唇一笑:“不急,以后再说吧。你……在里面看到小婷了吗?怎么进去这么久还不出来。” “她也在?打完胎不需要做小月子吗,怎么跑这里来吃饭。” “还没打,今天只是过去做了个检查,预定好时间明天做手术。”宗岩无奈地耸耸肩,忍不住往女洗手间门口走近两步。 我预感不好,进去找了一遍没发现人。有几个隔间锁着,我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宗玉婷。 我陪着宗岩在门口等了十分钟,了解了下宗玉婷的近况。她最近好像还在联系何文涛,何文涛有没有理她就不确定了。宗岩说宗玉婷不肯打胎,最近在绝食闹脾气。 “再这么下去,就怕我爸妈犯糊涂继续顺着她。” 我突然想起秦医生的话,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一旦说出实情,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解释? 宗玉婷怀着谁的孩子,已经不是我愿意费心的事情。 回餐桌时我没看到何文涛,一问我妈才知道他出去接电话了。想到宗玉婷也在这里,我心里一紧,想想还是刻意找了找。 他皱着眉头在结账,如果不是手头拮据到一定程度,他是不愿意在人前结账时表露一丝丝心疼的。 当天夜里睡觉时,他的手脚又不老实了,摸完上面摸下面,我扯开他的手后,他又跟八爪鱼似的黏上来。 “何文涛,你发什么神经!”我压低声音吼他。 “老婆,我想要你,我们生个宝宝。” 我恶心欲呕,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演戏了?要不是秦医生,我还真以为他的无精症在好转了。 我又掐又咬,眼看他根本没有停手的打算,我抬腿用力朝他胯下一顶! 何文涛连抽了几口凉气,抬手就想打我。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下一秒,我仰起头迎了上去:“何文涛你能耐啊!我不愿意你想强来?还想打我?” 他疼得脸都涨红了,翻身蜷在旁边:“小檬,你要惩罚我到什么时候?我也是个正常男人,再这么下去,我会憋坏的!” 他一说我就来气:“你查出那个病后,我憋了半年,那时候我说过你什么了?” 他气得抓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就往地上摔:“有完没完了!你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我这段时间的努力你都看不到是吗?” 我一下子揪了心,现如今错的反而是我了? 我没吭声,他粗重地喘了一会儿后爬起来就跑去次卧睡觉了。 他前脚出门我后脚就把房门反锁了,等躺到床上后我才吓出两滴泪来。我茫然地摸着肚子,看来是时候找个理由去打胎了,趁机远离何文涛,我现在跟他睡同一张床上都睡不好觉。 何文涛的手机响了下,我心念一动,魔怔似的拿起那只手机。密码没变。 刚才是信用卡还款消息提醒,他上个月竟然刷了两万多块。 微信响了,我随手翻开一看,发消息者的头像是一只性感的烈焰红唇。我打开聊天界面,赫然看到一连串不堪入目的字眼和图片。 第十二章 再次同学聚会 何文涛叫她小宝贝,而她,竟然称呼何文涛为……爸爸。 聊天内容简直刷新了我的三观,男女间的各种挑逗言语被他们极其直白地说了出来,图片更是极度少儿不宜。 估计烈焰红唇就是宗玉婷,因为她提到过好几次肚子里的宝宝,两个贱人甚至在讨论孩子的性别和姓名了!呵呵! 他们几天前就恢复了联系,何文涛间接暗示他的钱都被我搜刮走了,他没钱照顾宗玉婷,言语间满是身不由己的无奈。宗玉婷傻逼兮兮地竟然主动要给何文涛转账,被何文涛假惺惺地拒绝了。 我看得严重不适,脑子一瞬间有些晕眩。 我来不及细看房门就响了,何文涛在小声叫我。 我赶紧熄屏,把手机放回原位,然后再不慌不忙地开了门:“发什么神经!今晚别想在这间房里睡觉!” 我一凶,他的气焰反而弱了下去。 “我拿衣服,明早上班穿。”他假模假式地找了一套衣服,再绕到床头拿了手机才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之间除了算计和猜疑,再无其他?他心里还有我的位置吗? 这天晚上我失眠了,想起宗岩送给我的育儿书,我第一次静下心来翻看。从怀孕第一个月开始的注意事项到宝宝的诞生,我仿佛亲眼见证了一个小生命的降临。心里那股激动怎么也压制不下去,我第一次有了生下这个孩子的冲动。 如果这场离婚能顺利,我是不是可以胜任单亲妈妈的角色? 越想越期待,我甚至觉得后半辈子守着孩子度过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只是,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会不会是宗岩? 想到这个可能,我的心脏开始不争气地乱蹦…… 为了让我爸妈早日安心回家,我戴着面具伪装了一个星期的贤妻良母,谁都不知道,在我的笑脸之下,那颗心早就已经死了。 我特别注意何文涛的一举一动,他虽然每天下了班就回家守着我,但却时刻手机不离手,包括大小号和洗澡。尽管如此,他还是有失策的时候,他不知道在夜深人静时我会偷偷溜进次卧查看他的聊天记录。大多数时候他会及时删掉,但偶尔还是会忘。 一个星期后,他扮演着二十四孝好女婿把我爸妈送回了老家。 老人家走后第二天我跟何文涛照常一起出门去上班,我俩方向不一致,我故意像往常一样准备去搭乘地铁,只是在经过第一个拐角后躲在了那里。 等何文涛上了的士后,我赶紧伸手招了一辆跟上。 他上班时间比我晚一个小时,按理不用这么早出门。果然,的士并没有朝他公司的方向行进,左拐右拐后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停下。 我本来想跟进去的,可物业不让,我只能躲在门口心焦。 十分钟后,何文涛搂着宗玉婷出来了,我深吸两口气,掏出手机咔擦两张照片。幸好现在的手机像素高,照片放大后勉强能看出他们的轮廓。 宗玉婷有一辆宝马,好家伙,家境真不错。何文涛开着她那辆骚红的宝马去了福记牌楼,呵呵,难怪他上个月信用卡消费那么多。 我不敢靠太近,只能找一个还算隐蔽又还算近的地方坐下。服务员拿菜单过来时我都悔死了,最便宜的一杯牛奶都要三十八! 选了半天我只要了杯牛奶,然后我就听到了宗玉婷的撒娇:“宝宝说,爸爸,我要吃牛油果沙拉,还有这个……这个……” 我忍不住干呕了两下,我的肚子也有两个多月了,忍不住摸摸,心里不由得发酸。 “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何文涛眼睛都不眨一下,说得相当大方。 点的餐上桌后,宗玉婷还发嗲让何文涛喂她,肉麻兮兮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忍得下去的,拍不了照就偷偷录了一会儿音,也不太清楚。 他们快吃完时我实在受不了这种腻歪了,想出去,可我担心一站起来就会被何文涛认出,只能如坐针毡地继续受虐。 我把何文涛搂着宗玉婷的照片发给了宗岩,他很快回了个电话。 我不敢接,电话一响就赶紧掐断了。饶是如此,何文涛还是朝我这边看了过来,好在有盆景挡着他的视线,我又下意识地弯腰躲在了桌下,他没看见。 “我不方便接电话。”我迅速给宗岩发了消息。 他火速回复:他们在哪儿?小婷离家出走了。 我苦笑:刚才何文涛去秋枫苑接的你侄女,现在他们正在福记牌楼吃早饭。你要过来? 宗岩过了好几分钟才会:来不及过去……你,注意身体。这两天我们见一面,我有事跟你商量。 没想到的是,我俩还没定下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何文涛倒是帮我们定了。 我跟踪了何文涛一天,除了几张不清楚的照片外没找到其他关乎他出轨的证据。下午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买了菜回家,但我却懒得动弹,更不愿意做晚饭。做给何文涛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吃,还不如喂狗! 晚点五点一刻何文涛打电话给我了,听着他讨好的声音我都嫌累:“老婆,你下班了吧?有几个要好的同学来了,约好了待会儿聚聚,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眼皮猛地跳了几下,忽然想起两个多月前的那场同学聚会。 “你是不是快到家了?我跟同事借了辆车,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回去接你。”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我没有拒绝。或许今晚会有蛛丝马迹出现,我思前想后,唯一可疑的只有那场同学聚会,当晚我睡得昏昏沉沉,应该就是那晚发生的意外。 何文涛接了我赶过去时,其他人已经都到了场。 有人嚷嚷着说迟到的必须罚酒三杯,包括我。 喝酒的男人在饭桌上就爱劝酒,我再三拒绝就差翻脸了,他们还是嚷着要我喝酒,可恨的是何文涛竟然不阻拦,还笑啊笑的让我不要扫兴。 我脸一黑,刚想发火时包厢门开了,宗岩姗姗来迟。 “小祖宗你最后一个到,必须罚酒,快点的!文涛媳妇快喝啊,给你减一杯总行了吧?” 宗岩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你们怎么连女人都整?她那份我来喝,你们就别难为她了。” “喔~”有几个人当场起哄,暧昧地看着何文涛:“文涛,有人抢着给你媳妇代酒哦。” 第十三章 这次不是梦 何文涛有点下不来台,但很快跟着一起笑起来:“宗岩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他跟我老婆情同兄妹,代个酒不很正常嘛!” 他话刚说完,宗岩已经把他的三杯酒再连同我的三杯都喝完了。 那帮人口无遮拦,听了何文涛的话继续哄笑:“什么兄妹,情哥哥情妹妹吧?” 我沉下脸,真的想发火了。 上次的同学聚会人很多,也没见有人喜欢拿这种事开玩笑。这次小型聚会就能看出人的品质了,何文涛跟他们玩得这么来,当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宗岩懒洋洋地耸耸肩,瞟我一眼后拍着起哄最起劲的那人说道:“这种玩笑话你们私下里说说就得了,当着人媳妇的面这么说就过了啊。” “切,小祖宗就是高大上,看不上咱们的打趣说笑喽。” 这话听着酸溜溜的,我迅速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貌似他们跟宗岩不熟,可见宗岩平时跟这帮人的交情不深。 宗岩也不在意,耸耸肩找了个空位坐下,偏生何文涛也拉着我入了座,而我正好跟宗岩相邻。 他大大咧咧地一坐,傲娇地微微扬起下巴:“朱群,不就是老子当年没带你去酒吧玩吗?至于记恨到今天?既然叫我一声小祖宗,那你也该记得我脾气,把我惹火了可就不好看了。” 他说着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气氛莫名凝重起来。 何文涛忙笑着解围:“嗨,大家一起聚了吃顿饭,怎么吵上了?朱群,来来来,上铺兄弟,咱俩碰一个。” 一场尴尬就这么化解了,何文涛左右逢源,在这群人里相当吃得开。 期间又有人给我敬酒,每每何文涛还来不及吭声时,宗岩就丝毫不避嫌地接过我的酒杯代为喝干。起初还有人开玩笑,可宗岩冷冷地扫一眼后他们的玩笑就进行不下去了。 酒过三巡后,宗岩明显有些醉了。 朱群一晚上都在针对宗岩,他不直接向宗岩敬酒,故意敬我。这不,他又把我的杯子斟满了:“嫂子,你也太不给面子了,今晚必须跟我喝一个。” “我不会喝,一喝就会醉。”我长这么大加加起来只喝过两杯红酒,还喝醉了。现在肚子里还有个小宝宝,我更不敢喝了。 可宗岩不再帮我挡酒了,我只能求助地看向何文涛:“老公,你帮我喝吧,你知道我不喝酒的。” 他看着我笑,不点头也不接酒:“小檬,喝一杯没事,往后带你出去应酬总要学着喝点的。” 我抿着唇没说话,可何文涛没有退步。 桌下突然有人拍了下我的腿,我惊弓之鸟似的看向宗岩。 朱群冷笑:“嫂子怎么总爱跟这个小祖宗眉来眼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才是一对。” 我气得脸上涨红:“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有人拉着朱群开始劝他少说点,这时候喝多了的宗岩突然往我这边倾倒,靠上我那一瞬,我清晰地听到他说了句话:“没看出来吗,何文涛想让你喝酒。” 我豁然开朗,难怪他一直不帮我挡酒! 心跳噗通噗通的不消停起来,我假装尴尬地推开了宗岩,他则顺势倒回了自己椅子。而后我短期酒杯抿了一小口,然后假装酒太辣了,用手擦嘴的时候借机将那点白酒全部吐在了手里的餐巾纸上。 “太……太辣了,真难喝。”我皱眉抽气,如此往复好几次才把那杯白酒“喝”干。 何文涛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明显很满意。 想起上次醉酒的经历,我很快扶着额头开始说头晕,没多久就趴在桌上开始假寐。 “小檬?小檬?” 我真的快睡着时,何文涛突然叫了我几声。我一下子惊醒,他明显被我吓了一跳:“小檬?” 桌下有人掐了我大腿一把,我赶紧缓缓闭上眼作迷糊状,然后捧着何文涛的脸傻兮兮地叫了一声:“老公。” 想来是我演技够好,何文涛的紧张明显消失了。 “老婆,太晚了,我又喝了酒,咱们就在对面酒店开房睡一夜。”他说着架着我往对面走去。 我预感今晚有事要发生,很明显,宗岩事先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然他不会装醉,也不会刻意提醒我。 何文涛进了酒店后没去前台开房,而是径直带我进了电梯。我心里暗暗吃惊,他显然是提前开好了房,所以他早就决定今晚不回家住了? 他把我放在床上后,像上次一样试探性地叫了我好几声,我假装哼唧了两声但没睁眼。 一阵窸窣声响起,我脑子里飞速闪现出曾经在家里垃圾袋中找到的塑料氧气罩和口罩,于是我赶在口鼻被罩上前屏住了呼吸。 果不其然,何文涛又想迷晕我了,罩子罩上来时我紧张得想睁眼,但又不敢动眼珠,生怕被何文涛敲出来我没睡。 我很快就憋不住气了,不小心吸入了一丁点刺激性气味的气体,然后吓得赶紧又屏住了呼吸。我感觉自己缺氧到快要死了时,塑料罩终于被拿开了。 “小檬?小檬?”何文涛又叫了我几声,似曾相识的画面,却让我脊背发凉。 脚步声响起,他好像走远了,但我不敢睁眼。 脚步声很快又折了回来,只是这次的脚步声有些杂乱,不止一个人。 我听到了朱群的声音:“喂过了,文涛,你这法子不能多用,没听过纸包不住火吗?” 我头上开始出冷汗,好像快接近事实的真相了。 何文涛叹了一口气:“没办法,事情要是败露,我大不了说宗岩勾引有夫之妇,或者说小檬出轨。别啰嗦了,药效起作用了,把他弄上床。” 心,彻底寒了。所以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某个老同学的?第一次聚会时,他把谁放到了我床上? 有个男人压住了我,接着就开始四处揉捏,我气得发抖,终于破了功。可就在我想推开身上的男人张嘴说话时,他用吻封住了我的嘴巴! 我睁眼那一瞬,身上的男人也睁着清明的眼睛,只是他脸色潮红呼吸急促,似乎有点不对劲。果然是宗岩。 我浑身火烧火燎地发烫,想挣扎却被他禁锢住了手脚,扭动身子想要摆脱时,身体某一处激起一串电流。紧接着,更多串电流涌上了心头,我的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地瘫软了。 第十四章 放开我 刚跟何文涛谈恋爱的时候我会有这种触电的感觉,但不知不觉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了。 我在欲望和理智间徘徊着,一个恍惚,宗岩的吻已经由热烈变得温柔,让我心里滋生出一种被珍惜的感觉。他浅浅试探着伸出了舌头,很有技巧地在我唇上迂回,没有强行深入。 心里痒痒的,我急切渴望着什么。 就在我彻底沦陷在欲念之下,忍不住回应时,他的唇辗转到我耳边,轻轻含住我的耳垂说话了,声音很小很小:“他们还没走,我们先演一场戏。” 脑子“轰”地一声炸了,我难堪地想要躲开,可我无处可藏。 他一直都在很理智地将计就计,而我却以为他真的被朱群下了药,竟然有一瞬间动摇了信念…… 接下来几分钟,我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动情,可身体在他的触碰下变得异常敏感,我甚至忍不住发出了可耻的声音。 他扒我衣服了,我浑身打着颤,眼泪涌了出来。 我不想继续了,干脆就这样跟何文涛离婚算了,查什么孩子爸爸?可想到他对我一而再的欺骗,我又不甘心。 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然我眼下的忍气吞声叫什么事儿? 终于,宗岩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但他迅速关了灯。 “你干什么……”我刚出声就被他捂住了嘴巴。 我很紧张,揪住被子裹紧。 十几秒后宗岩松了一口气,躺在我旁边舒了一口气:“没有摄像头。” 摄像头…… “何文涛难不成还录下整个过程?他有这么变态吗?”这一刻,我对何文涛仅有的那点不舍全部死去。除了心寒和恶心,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表达现在的心情。 宗岩沉吟道:“以防万一。他都能把我送到他自己老婆床上,还有什么干不出来?” 我气得身上一阵阵发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想让我怀上孩子后好不再怀疑他的无精症没治好? 房里一阵沉默,没多久宗岩打破了沉默:“顾小檬,刚才得罪了。” “不怪你,我要恨也恨不到你头上,你也是受害人。” “男人在这方面不吃亏,倒是你……”他说到这里顿住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自尊心作祟,我几乎是不过脑子地回了句:“有什么吃亏的,我也爽到了不是吗?我们……几次了?” 孩子爸爸会不会是他? 宗岩沉默半晌,迟疑道:“今天应该是第二次……一个多月前我也梦到过今天这种场景,当时我就有所怀疑。” “所以你特地去我家住,想查证?”心一下子凉了,那第一次同学聚会时,何文涛把我送进了谁的怀抱? “对。有件事我得道个歉,你们不在家时我翻过你们家的东西。书房里有本医书,何文涛在麻醉剂那块翻阅过不少次,还折了页角做记号。电脑浏览记录里也有相关方面的链接……” “我在洗手间的垃圾袋里发现过塑料氧气罩,我也有怀疑,但是不肯定。刚才他小声叫了我很多次试探我有没有睡着,我就知道要出事了。” 宗岩轻轻一笑:“你很聪明,我一开始还担心你真的中了招。” “你打算怎么办?” 场面不再尴尬,我需要跟宗岩通气。 他默了默,说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设计我跟你……他为什么想借我的种?” 至此,我什么都明白了,感情我之前还以为宗岩什么都不知道。原来他早就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何文涛的了,这人隐藏得够深。 “他想要个孩子呗。” “不,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是想说,为什么是我?” 我顿时哑巴了,何文涛已经知道宗岩是宗玉婷的小叔,按理不该再次设计他的。 黑暗中有只手摸了过来,宗岩拍拍我的手以示安慰:“手这么凉?难为你了,你要是信我,有什么困惑就说出来我听听。” 我抽出手,下意识往旁边挪远了些:“你侄女不知道何文涛有无精症吗?还是她想让何文涛喜当爹?” “我不清楚,照我观察,她应该不知道何文涛不能生育。呵呵,我算见识过了,说实话,刚开始我以为你们两夫妻特别开放。我在国外的时候,有朋友夫妻双双参加某种俱乐部,俱乐部里定时开派对,不同的人之间相互交换丈夫妻子过夜。” 我听得一阵犯呕,他曾经以为我是那种人? “顾小檬,你别生气,我一开始以为你跟何文涛也参加了类似的俱乐部,后来发现不是。何文涛以前做销售的吧?这人心狠,读了五年的医说舍弃就舍弃,甘愿舔着笑脸从底层销售做起,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也是厉害。” 我第一次听到别人用“心狠”两个字形容何文涛,周边的亲朋好友一般都爱夸他。如今想来,他只是很圆滑很世故罢了。 “你大学不也是学医的?现在还不是放弃了?” 宗岩笑了:“你是在骂我一样心狠?学医是我的兴趣,但我家里的情况不容许我继续从医。人活一世,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 “你打算怎么办?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但是我还想查点事情。如果可以,你能不能暂时不要在何文涛面前戳穿?” 有热乎乎的气息喷上了我的脸,他转头面向我了,身体里又不经意间窜起一股电流。上次被设计跟他过夜时的画面在我脑海里一帧帧慢放起来,我又本能地往旁边挪了挪,结果没料到我已经很靠边缘,一不小心就扑了空。 “啊!”要掉下那一刻,我失声叫了下。 他迅速扑过来捞住了我,滚烫的胸脯熨烫着我的胸口。而我俩现在,几乎都没穿衣服。 他的呼吸突然变粗,胸肉间的摩擦让我浑身的血液倒流,我要炸了:“宗……宗岩,你快放开我。” “顾小檬,你身上真香。”他的声音有点喘,要命的是,我发现有东西戳着我大腿! 不对劲! “你……你是不是喝了什么东西?” 宗岩的呼吸越来越重,我怕了:“宗岩,我……我怀孕了,你不能……你松手,你快放开我。” 第十五章 联手 “不能不喝,不然他们会起疑……我提前喝了解药……不对劲,猪一群到底给我喝的什么东西……”宗岩说话有些吃力,身上一阵阵地在出热汗。 他一个学医的都对付不了何文涛,我更不行了。 宗岩又翻身压住了我,已经箭在弦上。 情急之下,我一把抓住了他的命根子,忍着道德的枷锁快速动起来…… 这晚,我第一次在清醒的状况下跟别的男人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没有实质性地发生什么,但是我用力手和嘴。 可能上一次以为是梦境的欢好记忆犹新,整个过程我都没觉得恶心。这一点让我深深地鄙视了一把自己。 事毕,我的喉咙又开始涩疼。 想穿衣服时宗岩一把搂住我倒在了床上:“时间不多了,他们肯定还要进来处理后事。顾小檬,我可以对你负责,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 负责?我一个已婚妇女,能指望他什么? 总不会离婚让他娶我吧?我不会做这种春秋大梦。 “不用了。我……我希望你把你回国后的那场聚会名单写给我。”想到我还跟另一个男人做过那种事,我的内心就会出现深深的自卑感。 我背对着宗岩,他的手就搂在我腰上,听完我的话,那只手往下移去。 我哆嗦了下,赶紧压住那只手:“你……” “顾小檬,你在找孩子父亲?”那只手最终只是停留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用沉默做了回答。 宗岩叹气:“难不成,你打算生下来?” “为什么不可以?”我扯开他的手腕旁边挪,又被他迅速捞回了怀里。 我又想挣扎,他解释了:“他们随时会进来,要向不被他们发现,我们必须亲密点。” 也对,刚才我都帮他那个过了,现在还矫情什么? 我突然有种自暴自弃的堕落感,我恨何文涛,是他毁了我的清白。 看我不再挣扎,宗岩又说道:“你都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生下来做什么?女人带着孩子再嫁,比较困难。” “你觉得我还会再嫁吗?”经历过何文涛这种奇葩丈夫,我短时间内不可能再相信男人和婚姻。生个孩子,跟他相依为命,未尝不是个好选择。 宗岩沉默下来,就在他再次想开口时,房门开了。 我立马闭上眼睛假装在睡觉,朱群的声音很快响起:“文涛,说实话,你老婆真不赖,你想借种为什么不找我,找宗岩这种小祖宗……嘶,你掐我做什么?开个玩笑都不行了?” 我真是恶心到头了,止不住地发着抖。 宗岩在被子里摸到我的手,轻轻捏住,他在给我安慰。 何文涛在朱群的帮忙下把宗岩架走了,没多久又有人进来了。我不敢出声也不敢动,继续假睡。 有只手摸上了我的脸,然后顺着往下摸上我的鼻子、嘴唇、脖子…… 我开始疑惑,何文涛突然对我的身体感兴趣了? 就在这时,又有人进来了,何文涛的怒声传来:“朱群,你干什么!” 我气得刚睁开眼想发怒,何文涛揪着朱群的衣服把他摔在了地上。俩人忙着打架,都没看到我睁眼。 “玩玩嘛,急什么急。”朱群骂骂咧咧地爬起来,“给宗岩玩为什么不给我玩?” “我不是给你找了女人了!现在躺宗岩床上那个女人,你别说你玩过!”何文涛压着声音在发怒,太过毁三观了,我简直听不下去。 朱群哼哼两声:“你反正花钱买了,不玩不浪费嘛!不过玩她怎么有玩你老婆刺激,我不是……” “你也知道是我老婆?”何文涛说着把他拉出了房间。 眼泪就这么下来了,我后怕不已,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 我还要不要追查何文涛的目的?他太可怕了!朱群同样禽兽不如! 几分钟后又有人进来了,这一次我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偷偷睁开一条眼缝看了下,是何文涛。 我赶紧闭上,听他喘着粗气清理床上的痕迹,再听他嫌弃地啧啧几声后脱衣服躺到我旁边。 他有洁癖,现在竟然能忍着恶心睡这张床盖这条被,我真心佩服他的忍耐力。 他抱着我睡到天明,我虽然闭着眼睛却怎么都没有睡意。难怪第一次同学聚会后我一点都没有怀疑,因为当时第二天早上醒来身边的男人就是他。 刚才冒起来的退缩被我压下了,以何文涛这种心机和手段,不抓住他的把柄,以后我们家会鸡犬不宁。我爸身体本来就不好,我妈年纪也不小了,不能牵累他们。 想通这一切,我不再纠结,只能静观其变,等抓住让他顾忌的把柄后再离婚。 第二天早上,我睁眼看到他后就猛地抽了他一巴掌。我想过了,以我之前对他的态度,看到我们这么亲密地睡一起肯定得发发火才真实,只是,我一下子没控制住情绪。 何文涛从梦中惊醒,看到怒气冲冲的我,先是狠狠一皱眉,吓得我胆战心惊。 可能因为刚睡醒,他心底的阴寒竟然毫不掩饰地显露了出来!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状态,委屈地捂着脸看我:“老婆,你一大早吃枪药了?” 我捞起被子裹住自己:“你昨晚干什么了?我同意让你碰我了吗?恶心!” 他的脸色开始不好了:“昨晚你不是也很热情吗?我们是夫妻,满足丈夫是你的义务。小檬,你能不能不闹了?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我想骂脏话,可我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我强忍着委屈和心酸,默默穿衣服洗漱。心里苦得冒泡,我待会儿就去找唐乔,可想想我又不敢什么都跟她说,真怕她那个暴脾气忍不住去揍何文涛,到时候就前功尽弃了。 何文涛是典型的捅你一刀再给颗枣,他以为我像以前一样觉得委屈了才不吭声的,很快跟到洗手间开始讨好我,我看着却觉得无比可怕。 他,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离开酒店前我见到了宗岩,他很自然地跟我们打了招呼,眼神扫过我时没有任何多余的停顿,我莫名有些失落。 “文涛,我能继续在你家借住一段时间吗?” 第十六章 别再调戏我 何文涛微微一愣,面色有些尴尬:“这个……我毕竟结了婚,三个人住一起不太方便。要不……我帮你找个实惠的房子租一两个月?” 宗岩挑眉,厚脸皮道:“不用,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我都在你家住那么久了,以前方便,现在自然也方便。你岳父母不是已经走了吗?再让我住住,我付房租总行了吧?外面哪有你家舒服。” 何文涛吃瘪,想了半天都没想好措辞,最后不情不愿地勉强答应了。 我看着好小,只是无意间跟宗岩对视了一眼后,立马觉得心里起了团大火,烧得我口干舌燥。 三人同住的前两天,我有点刻意地躲着宗岩,总觉得看他的时候浑身不自在。何文涛也不愿意让我跟他多接触,对我的言行举止倒是很满意。 第三天,何文涛又早早地出了门。当天周六,我不用上班,索性睡了个懒觉。 只是,怀孕的周数在渐长,再这么下去,我怕我的肚子会瞒不住。 隔壁房间没什么动静,宗岩可能出门了吧。 没想到的是,等我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时,宗岩竟然就站在洗手间门口,大喇喇地看着我。 我窘迫地闪躲开眼神,想从他旁边绕过去。 宗岩伸手拦我,走近两步。 我赶紧后退,他赶紧继续走近。最后我被逼得贴上了墙头,他趁机将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把我壁咚了。 “你……你干什么?注意点影响,文涛要是回来看到……” “他今天要带小婷出去玩,不会回来。”宗岩很笃定。 我愣住了:“去哪里玩?你让开,我要去拍照。” “出轨的证据你早就拍到了,再偷拍已经没有意义。” 我哑口无言,想蹲下身子从他手臂下面穿过去时,他突然欺近,鼻尖都快碰到我的鼻尖了! 我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话都不敢说,生怕嘴巴一动就会碰到他嘴唇。 他笑了:“顾小檬,你都是结过婚的人了,为什么还会这么紧张?你这两天为什么躲我?觉得尴尬?” “对,尴尬。” “该做的都做了,现在才尴尬是不是太晚了?你当时可以选择不管我的。”他无情地戳穿了这个事实。 我赧然,可一看到近在咫尺那张脸又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说我放浪?滚开!” 他捏住我的下巴,嘴巴越来越近。 我抵住他胸口,想把他推开,可他的温度透过衬衫传递到我手心,烫得惊人。我突然没力气了,手脚开始发软。 他鼻子碰到我鼻子了,脑袋微微一歪。 我下意识地闭了眼睛,但他的吻迟迟没落实。 压迫感突然小了,捏着我下巴的那只手也撤了。 我疑惑地睁眼一看,宗岩已经退后几步,正抱着双臂在看我。 他在笑,笑容很暧昧:“你是在等我亲你吗?” “宗岩,你怎么这么可恶!”我气得踩了他一脚,看他无五官皱成一团才觉得有点解气,“耍我很好玩吗?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请别再调戏我!” 他很快恢复了一本正经:“顾小檬,我们不是已经说好要联手了吗?我侄女被你男人迷得失了理智,我爸妈如今也不反对他们在一起了。我重新赖在这里可不是为了混吃混喝。” “他可是有老婆的人,你爸妈居然不反对了?”这三观,我拜服,呵呵,难怪宗玉婷那么是非不分,连三都做。 宗岩一瞬间黑了脸:“顾小檬,我爸妈确实有犯糊涂的时候,不过还是请你不要对老人家出言不逊。小婷不吃不喝又离家出走的,你让他们怎么办?他们把小婷当心肝儿疼,哪里经得住小婷这么折腾。” 我无话可说,他说得也对,可说到底他爸妈还是管教不当不是吗? 只是,我现在不爱何文涛了,他俩是不是会继续在一起厮混,我并不关心。 “我知道了。”我说着想回房换衣服,可宗岩又把我拦住了。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声音柔下来:“顾小檬,别再躲我了。” “我……我根本就没躲过你。”他的眼神看得我脸上发烧,又不是没经历过男人,我怎么还会这样? “名单我列出来了,你想怎么查?何文涛既然能那么做,肯定不会让你发现破绽。”他说着掏出一张纸递过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但是有的人名被他划掉了。 “这些是当晚就离开的人,这些是当晚住酒店的。何文涛肯定是对住酒店的人下的手,这些是当然喝得比较多的几个……”他一一给我分析,说得头头是道。 不知不觉间,我的脸竟然离他的脸越来越近,直到他的鼻息喷在我脸颊上,我才慌忙清醒,赶紧往旁边撤开。 我的动作幅度太大太明显,宗岩突然就不说了。 我斜睨了下,他竟然在直勾勾地看我:“你……你怎么不说了?” “顾小檬,你在勾引我。”他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有些恼,抢过他手里那张纸就想回房,这人有毛病吧!这两天我不止一次后悔那晚帮了忙,越想越觉得当时那个人不像自己,我什么时候在那方面那么放得开了?主动用嘴巴…… 我越想越气,忍不住又白了宗岩一眼。 那一夜过后的宗岩倒是对我越来越随意了,可能这就是男女的不同? “还说不是在勾引我,你脸红成这样,是不是想让我亲你?”他说着真的捧住了我的脸,我急得推他,推不开就想抬腿踢他裆。 可这家伙精明得很,又把我往墙头上抵,还用双腿夹住我的腿不让动弹。 我的脸更加烫了,忍不住开始求饶:“天热了我就容易脸红,你别误会好吗?我……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别这样。” 他不松开,竟然在我脑门上亲了下。 我恼了:“你再这样就搬出去!” 我竟然会心慌,会心跳加速,会不知所措!这种感觉就像少女时期谈恋爱一样,我怎么能不恼? 宗岩笑了,把脑袋往我肩窝里埋:“顾小檬,我说过我会对你负责,你怎么不答应我?” 就在这时,大门毫无预期地开了,一声暴呵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第十七章 连自己男人都拴不住 “小檬?”婆婆震惊地看着我们,反应过来后立马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就扬手打人。 一边打还一边骂:“你个不要脸的贱货,趁我儿子上班竟然把野男人带到家里来作浪!” 她竟然没提前打声招呼就来了!我有一两分钟一直处于蒙圈的状态。 宗岩紧紧地把我护在怀里,婆婆的拳头和巴掌一个不落地全部招呼在了他身上。 婆婆终于打累了,我瑟瑟发抖,完全没了主张。 本来是何文涛有错在先,如今被婆婆看了个正着,我就是有理也理亏了。 “打完了?嘶……老太太力气不小。”宗岩没有一丝惊慌,松开我转身看婆婆时,他的高个子立马呈现出压迫性的气场。 婆婆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显然是有点怕了:“你们在我儿子家里作妖,我还能看着不管?” 宗岩回头瞄了我一下,大言不惭道:“我刚才在帮她拔白头发。” 我汗颜,躲在他身后没吭声。 这种谎话也只有鬼会相信,婆婆气得脸色涨红:“我老是老了,眼睛还没瞎,哪个男人会这样给女人拔白头发?你大清早的在我儿子家做什么?” “老太太,说话可要讲天地良心,我住在这里,跟你儿子儿媳妇都熟络得很,拔根白头发又怎么了?”宗岩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让我敬佩,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已经把谎话圆得这么成熟。 我婆婆刚才进门时,宗岩背对着大门挡住了我,婆婆确实没有亲眼看到我们俩有亲密的动作。 她显然是不相信的,但一时语噎什么都反驳不出来。 最后,婆婆掏出手机就拨出了何文涛的号码:“我问问我儿子,你们别想糊弄我!大白天的在家里腻腻歪歪,哪个结了婚的女人会这么不守妇道的?” 她说不过宗岩,开始把枪口指向我。 这会儿我也冷静下来,索性跟着宗岩说瞎话:“妈,没有真凭实据还是不要瞎说八道了,被人听去当笑话。” “你都不要脸了还怕别人笑话?贱货!”婆婆骂骂咧咧的,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本来觉得愧对于她,可她一口一个贱货地叫着,早把我那点愧疚叫没了。 我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不是我怕别人说闲话,是何文涛怕。他才升职没多久,本来什么都没有的事儿,您愣是把没的说成有的,传出去还不是对何文涛影响最大。” 她知道何文涛多爱面子,听了我的话,骂咧声果然慢慢变少了。 电话接通后,她迫不及待地跟何文涛形容了一遍刚才的情形:“俩人还不承认,那个男人还说一直住在你们家,跟你们两口子很熟……啊?那多不方便?” 婆婆斜睨了我们一眼,捂住话筒走远几步,声音也小了:“他一个大男人,等你上班去就跟小檬眉来眼去亲亲热热的,这么下去你头上不知道要顶多少绿帽子呢!你是不是糊涂?怎么同意让她把野男人领回家来住……什么?是你同学?那你不是引狼入室嘛!” 她跟何文涛嘀嘀咕咕了很久,那头的何文涛可能要陪宗玉婷,也没耐性多说。 我收拾好情绪后白了宗岩一眼,咬牙切齿地悄声说了句:“都怪你,发什么神经!” 他厚着脸皮冲我笑,顺便还抛了个媚眼。 我的心脏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漏跳一拍,赶紧回房换下了身上的睡衣。 再出门时,婆婆的电话已经打完了,正板着脸看宗岩,一副僵持不下的场面。 她白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开了口:“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走,我要在我儿子家住一段时间呢。家里养只不下蛋的鸡,我这心简直操碎了!” 我跟何文涛结婚半年后她就催我们要孩子,但我们结婚后就没避过孕。每次跟何文涛回乡下看她跟公公,婆婆都要指桑骂槐地说我一通,一会儿不下蛋的鸡,一会儿何家要绝后了。 她起初还有点顾及我的脸面,到后来干脆当着我的面各种贬损。我也是一气之下才拖着何文涛一起去做的检查,生不了孩子这种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原因,没查清楚之前我不会妄自菲薄。 事实证明,有问题的是她儿子。但我为了这段婚姻,也为了何文涛的脸面,一直在默默背着黑锅。 可今天我突然听不下去了:“妈,你骂谁呢?” “哪只鸡不下蛋就骂哪只。”她翻着白眼直晃脑袋,我看得真想上去撕她嘴巴! 就在我气不过想说出实情时,宗岩慢悠悠地开口了:“母鸡不下蛋的原因挺多,比如,公鸡如果是只阉鸡,那母鸡蹦跶到天上去也下不成啊。” “你几个意思?说我儿子不中用?”婆婆一下子火了,站起来就冲到了宗岩跟前。 宗岩抬起手来,婆婆吓得赶紧后退几步。 宗岩笑笑,优哉游哉地摸了下鬓角:“我可没说,我只是在说事实嘛。再比如,公鸡在外面招惹的母鸡太多了,回家就蔫了,所以家里那只自然没办法生。” 我“噗嗤”一声笑了,宗岩若有若无地看了我一眼,我的笑容立马僵住。 奶奶的,他一直在拿公鸡母鸡说事,言外之意不是在骂我是鸡? 婆婆简直火冒三丈,四处张望着从阳台上拿了拖把就冲过来想动手。 我看了宗岩一眼,没做过多思考就说道:“妈,何文涛在外面有女人。” “你个贱货,贼喊捉贼!”婆婆已经气得失去理智了。 我跟她之间本来就因为孩子的事情剑拔弩张,所以她现在根本就不顾及我面子。 我听得不胜其烦,从手机里翻出了那张捉奸在床照:“您仔细看看!这事要是传出去,何文涛的工作都得丢!” 我吓唬她的,我不知道他们公司会不会在意员工的生活作风问题。但婆婆确实被吓到了,她迫不及待地抢过我的手机看了又看。 她不会玩智能机,但看她点来点去明显是想删照片,我立马补了一句:“照片有备份,我还有几个目击证人。” 婆婆的气焰彻底弱了下去,她蔫蔫地嘟囔起来:“你这照片是不是假的?我儿子那么优秀,才不会瞎玩。就算真在外头找女人,还不都是你没用,连自己男人都拴不住。你要早点生个大胖小子出来,他用得着其他女人吗?” 第十八章 闹进派出所 听听!在我婆婆眼里,女人就是个生育工具!男人出轨还要怪女人守不住,简直荒谬! 我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把何文涛不能生育的事情说出来,可我忍住了。 婆婆虽然不嚣张了,但嘴皮子越说越来劲,到最后还要打电话给我爸妈评理。 我一把抢过我的手机和她的手机,眼里直喷火:“我爸妈都知道了!何文涛在外面找女人的事还把我爸气进了医院!您最好别再打搅我爸妈,不然我让何文涛吃不了兜着走!” 我这是彻底撕破脸了,真的一刻也不想再被他们母子俩侮辱。 宗岩关切地看着我,出声劝话了:“老太太,本来什么都没有的事,您这是闹的哪一出?您要是问清楚,哪用得着吵架?我拔下来的白头发都被你打掉了,要不然准得让你看看好证明我们的清白。这会儿何文涛也被叨扰了,说不定都没心思工作了。” 婆婆气得脸色煞是精彩,我看得好生解气。 不爱的时候,一秒钟的着想都嫌浪费。男人不爱就是不爱了,正如何文涛,他明明知道他妈跟我会起冲突,却连一个电话都不打回来,更别说请假回来调和了。 婆婆斗不过我们两个人,气呼呼地冲进了次卧。 很快,她爸宗岩的衣服裹成一团拿了出来,直接丢在沙发上:“你还是出去住吧,我儿子家太小,不方便。” 有件睡衣掉在了地上,婆婆视而不见,往回走的时候还故意踩了一脚。 宗岩眉眼一冷,也没生气,只慢悠悠地提醒道:“这件睡袍好像是一万二,真丝的,娇气得要命。回头我找何文涛给我赔一件。” 婆婆身子一抖,难以置信地转过身:“你抢钱?你住这里吃我儿子的睡我儿子的,回头还跟他要钱?你怎么不去抢银行!” 宗岩似笑非笑地迅速睨了我一眼:“嗯,我确实睡了你儿子的。那我打个五折吧,六千块。” 我脸上一热,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他一口,这个宗岩真是臭不要脸! 婆婆气结,赶紧从地上捡起那件睡袍拍了拍:“没有哪里弄坏,赔什么赔!” 换做她自己,她可以撒泼赖皮,可事情牵扯到何文涛,她就没辙了。宗岩很准确地抓住了她的最大弱点,直接把我婆婆牵着鼻子走。 婆婆本来还想再把宗岩的其他东西扔出来,可到底有所忌惮了,收拾了几样后被宗岩算了几笔账,到最后连碰都不敢再碰,只能咬牙切齿干瞪眼。 我本来还想请假陪陪她,但现在这个状况,在家待着只会自找没趣。所以我老老实实去上了班,下班后也懒得买菜,直接空着手回了家。 婆婆也没买菜,宗岩在次卧里开着笔记本噼里啪啦不知道在忙什么。 “菜呢?晚上不吃饭了?”她尖着嗓子就冲我吼,不知道宗岩今天出门没,看样子把老太太气得不轻。 幸亏婆婆身体壮实,不然我真怕宗岩把她气出个三长两短。 “天太热了,这么多人出去吃一顿就好。” “出去吃不要钱啊,会不会过日子的?”婆婆说着就开始翻白眼。 我没心思搭理她,往沙发上一躺就拨了何文涛的电话。婆婆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后,戒备地看看我:“你想干什么?我儿子要加班呢。” 我没理她,打通后直接跟何文涛说话:“你妈的晚饭怎么解决?” 何文涛愣了几秒,脑子明显没转过弯来:“什么叫我妈的晚饭?你们一起吃不就行了?小檬,我晚上得加个班,你……” 我一下子抬高了声音:“又加班?” 何文涛又愣了下,无奈道:“我是真加班,小檬你能不能别总是疑神疑鬼的?最近还房贷的压力太大了,没车子出门都不方便,我租了辆车子开开……我也是为了这个家,你就别跟我妈闹别扭了。” 呵呵,你经济有压力跟我有什么关系?竟然背着我租车开? “你妈的口味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做什么她都嫌难吃。我是不准备烧晚饭了,唐乔正好约我有事,你让你妈自己解决。”婆婆口味很重,每次吃我烧的菜都说没味,这就算了,她吃不顺心还会处处挑我刺。 以前我愿意忍,现在我一点都不想忍。 婆婆在旁边听了我的话,不甘示弱地吵吵起来:“你这是怎么做的儿媳妇?我来了你把我扔在这里,自己出去瞎浪?鬼知道你是不是又出去找男人……” “你嘴巴放干净点!” “怎么不干净了,你个浪货胆大包天了,还顶撞我!”婆婆憋的火气不小,上前就照着我脸上打了下。 我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疼。 “我看你生不了就是因为在外面到处找男人,肚子给玩坏了!别人儿媳妇都能生,就你不行是吧?我倒是要问问亲家怎么教的女儿,没教养的贱人……” “你再骂一句试试!”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欺负我可以,带上我爸妈就不行了! 何文涛在电话那头急得直嚷嚷,我只撂下一句话:“何文涛你看着办,今天不跟她打一架我就不姓顾!你看着叫120吧!” 婆婆听了我的话索性什么也不顾了,扯住我头发把我摔在地上后就骑上来打我。 我刚才不过是气话,再怎么也没办法对一个长辈下手,可她却每一次都往死里打我! 她一米六的身高,起码一百八的体重,我趴在地上吓得直叫:“宗岩,宗岩救救我!” 我后悔了,真不该招惹这么一个泼妇!我最怕的是肚子里的宝宝出事,一心想着护孩子,根本没心思反抗。 宗岩冲出来把婆婆拉下去时,我的头发早已经乱成了鸡窝。 肚子有点疼,我吓得眼泪直流。 我这是遭了什么孽,为什么要跟这样的人组成亲戚? “报警报警!我要离婚!”我抓起电话就打了110,宗岩一个大男人想制住撒泼的婆婆都有些费力,可想而知我刚才有多惨。 何文涛赶回来时,警察也来了。 家庭纠纷,警官按常理只会调解调解,但我铁了心就是要让她进一趟派出所,怎么都不肯谅解。婆婆也是天不怕地不怕,被我言语上一激就各种撒泼,还当着警官的面要动手。 我无意间瞥到宗岩跟其中一个警官嘀咕了几句,而后,那个警官突然大声呵止了婆婆:“好了好了!都带回所里去!” 第十九章 有我在,不用怕 人多,何文涛跟他妈坐了一车,我跟宗岩坐在另一辆警车上。 等何文涛他们那辆车开远后,我护着肚子发着抖:“警官,能不能让我先去趟医院?” 宗岩一看我的动作,皱眉靠了过来:“怎么,肚子不舒服?” 我吓坏了,脸上发虚:“嗯,好像有点痛。宗岩,你说会不会出事?” 怕得想哭,可哭不出来。 “她怀孕了,麻烦先去趟医院吧。”宗岩直接跟警官解释了一声,我慌得赶紧抓住了宗岩的手。 万一警官把我怀孕的事情泄露给何文涛母子,那该怎么办? 宗岩像是明白我的担忧,冲我摇摇头:“放心,有我在,不用怕。” 神奇的是,我的紧张和不安竟然真的因为这句话消失了一半。 做完检查后我松了一口气,孩子没事,是我自己太过紧张了。 医生给我做了B超,看着图片上那个葡萄大小的点,我莫名其妙一阵激动。这就是我的孩子,正在孕育长大的孩子。 “再过几周胎儿就有明显的轮廓了,记得及时过来做孕检……这是你们小夫妻的第一胎吧?不用太紧张。”医生很温和,笑眯眯地指着B超单上的数据和图形给我们一一做了解释。 我心头一阵悸动,忍不住偷偷瞄了宗岩一眼。 如果孩子是他的该多好,我就不用费心费力地去找孩子爸了。他给我的那张名单,我压根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总不能直接打电话问别人有没有跟我睡过吧? 宗岩看得很认真,我隐约看到他眼里有亮光。 他有点兴奋地指着单子上的小葡萄问医生:“这就是孩子?怎么这么点大,太神奇了。” 医生笑着点头,我没听到她后面讲的话,总忍不住用余光观察着宗岩的表情,心里暖暖的。 门口的警官催我们了,宗岩接过单子折好,而后塞进了口袋:“东西放我这里,以免被何文涛发现。” “嗯。”我点点头,心口暖到发烫。 为什么我不由自主地在害羞?真希望尽快摆脱这段荒唐的婚姻。可是,离婚后我似乎也没有理由再接触宗岩了。 离开医院前,宗岩又要求我做了个验伤。 回派出所的时候宗岩跟警官聊了一路,再三叮嘱让警官不要把我怀孕的事情泄露出去,警官答应了。听意思,宗岩在这个派出所里好像有认识的人,警官对他的态度很客气。 抵达派出所后,警官带我们进去录口供。途径一个拐角要上楼梯时,我隐约听到了何文涛的声音。 宗岩眉头一紧,冲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我点点头,朝前面的警官看了一眼,他皱了下眉头,示意说他先上去,让我们随后跟上。 “妈,我让你过来想办法把宗岩弄走,你跟小檬闹什么闹?”何文涛貌似挺不耐烦的。 他妈讪讪的,听声音很是委屈:“她那个贱样,直接跟那个男人在家里亲热,我能看着不管吗?你就怂吧,你老婆偷人都偷到家里去了!” 我气得握紧了拳头,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妈!我跟小檬的事情不用你管。宗岩不说了只是在帮她拔白头发吗?其他的你不用操心,想法子把宗岩赶走就好。对了,妈,你赶归赶,别对宗岩太过分,他家里挺有势力的,我们得罪不起。” 我说婆婆怎么突然来了,原来还是何文涛在背后搞的鬼。 宗岩听后倒是没什么反应,脸色淡淡的,似笑非笑着。 他朝楼上指指,我缭绕地点点头,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口供录得很快,警官把婆婆叫来调解时,我板着脸不同意和解:“我刚才去医院验了伤,有好几处软组织挫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这些,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 还是宗岩想得周到,这些专业术语看着挺唬人。 婆婆被我吓了一跳,在派出所里也不敢放肆了:“那怎么办?小檬,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我也是气晕头了才那样的。哎哟……我头疼。” 她说着捂住脑门,装得有模有样。 我冷眼看着她,转头望向警官:“如果我不同意调解,该怎么处置?” “调解三次不成,罚款、警告。” “还罚款?”婆婆跟何文涛一起出了声。 何文涛面带难堪地咳了一声,走到我身边想拉我:“小檬,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给我个面子,有事咱回家商量。” “何文涛,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同意和解。”我想离婚了,安安稳稳地把孩子生下来,何必在这个家继续受窝囊气呢? 何文涛两眼放光:“你说。” “我们离婚吧。财产方面我可以稍微让点步,但是该给我的一分不能少。”婚后我也帮着还了房贷,结婚收的礼钱都在婆婆手里,我一分没拿到。 为了孩子,该争取的我必须争取。 没想到何文涛的脸一下子黑了:“说什么胡话?小打小闹的就说离婚,这日子还想不想好好过了?我不同意!” 我就知道,婆婆的事成不了何文涛的把柄。 我心里安然,不远处的宗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吭声,但他的眼神能让我安心。 “那我不同意调解,警官,你们警官调解吧,调解五次十次我也不会同意和解的。”我的倔脾气上来了,真的不想再服软。 婆婆拉下脸,牙齿咬得嘎嘣响,她的手往前伸了好几次,看样子又想动手了。 何文涛瞪了我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向警官:“如果罚款,要罚多少?” “两百到五百之间。” 何文涛松了一口气,我突然不甘心了,感情我白挨打了? “难道不用拘留吗?” 我这句话一问出来,何文涛跟婆婆都齐刷刷地瞪过来,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似的。我下意识地瞄了下宗岩,然后仰着头回瞪过去。 “小檬,你闹够了没有?”何文涛快沉不住气了,“你再这样,我得跟你爸妈说说了,哪有儿媳妇上赶着让婆婆拘留的?我妈年纪大了,她要是在里面发生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又拿我爸妈要挟我!我的鼻子一下酸了。 可他这招就是我的弱点,我只能妥协:“不拘留也行,让你妈赶紧回乡下,现在就回,我晚上不敢跟她住一起。” 第二十章 把我当妹妹 何文涛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彻底怒了:“顾小檬你到底有完没完!” 他说着直接掏出手机要给我妈打电话,我冲上去想抢电话没抢着。 这时候一旁的宗岩站起身走了过来,他冲我微微一点头,然后拍拍何文涛的肩膀:“你跟我过来。” 何文涛正在气头上,白了宗岩一眼没理他:“妈,你的好女儿一门心思想让我妈被拘留!一门心思想把我妈赶走!我妈辛辛苦苦操劳一辈子,如今连在儿子家住一晚都不成了。” 我急得大叫:“何文涛!你别逼我!” 警官们被我们闹得头疼,抬高了声音劝解:“好了啊!家务事回家去商量,大家先平心静气解决眼下这件事。” 没人听得进去,婆婆恨恨地瞪着我,适时红了眼眶跑到何文涛跟前,冲着电话“亲家母亲家母”地叫,还带着哭腔表达她的委屈。 我崩溃了,掏出手机给我爸打电话,可忙中出乱,不是手机掉在地上就是怎么也找不到我爸的号码。 凭空突然出现一只手拉住了我的手腕,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前把我拽到了旁边一间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我一看是宗岩,忍不住释放了所有的委屈,眼泪立马掉了下来:“我想打给我爸解释一下,不能让他们听信何文涛那个王八蛋的话。” “别太着急了,你妈应该不至于把他们的话告诉你爸。你现在状态不好,你爸听了反而容易着急。”宗岩给我倒了杯水,还不由分说拿走了我的手机。 “那怎么办?” 宗岩看了下门窗,迅速将我抱在怀里拍了几下后背:“这件事怪我,我会处理好。你妈接完他的电话肯定会打给你问情况,你到时候好好解释就行,其他的交给我。你就在这里等着,别处去了,我处理完回来找你。” 被抱住的瞬间,我的心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快频率。 望着他出门的背影,我的六神无主像是突然有了依靠。他出门前回头朝我看来,嘴角往上一勾,很认真地看着我:“别着急,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他是说我怀孕了,还是指他现如今是我的盟友? 不到两分钟,我妈的电话就来了。 她着急地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尽量平和地把整个经过告诉了她,只是,宗岩壁咚我的场景被我粉饰成了“拔白头发”。 我妈听后沉默了很久:“文涛把你说得……哎,我们才走几天,他的态度咋就变化这么大?小檬,他妈到底是你婆婆,都是一家人,你非要撵人家走是你的不对。” 我鼻子一酸,满腹委屈都忍不住往外涌:“妈,我可是……”怀孕两个字都快说出来了,被我硬生生咽下。 这个时候,不能再添乱了。 “你就不该报警,婆媳之间闹点矛盾不是正常的吗?闹出去叫人笑话。以前你都能忍过去的,这次怎么就闹这么大?凡事以和为贵,听妈的,这件事就这么着吧。” “妈,你怎么也怪我?”心真痛,为什么没人帮我? 我妈哽咽了:“女儿啊,妈不在你身边,你爸又要人照顾,我是怕你跟他们杠上,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个儿。这日子总归还是要过下去的,你现在闹太僵,往后怎么办?” 委屈作祟,我竟然脱口而出:“我要离婚,我不想跟他过了。” “胡说!”我妈的声音一下子高了,整个严肃起来,“夫妻之间闹闹别扭就说这两个字?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男人都有犯浑的时候,他要是知错能改,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嘛!” 这就是我妈对我想离婚的反应,我很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可到底忍住了。 等我再三保证不会再揪着婆婆打我这件事不放后,我妈才不放心地挂断电话。 彼时宗岩已经回来,我一抬头就看到他在直勾勾地看我。他看得很专注,我不过跟他对视了两三秒就有种面红耳赤的窘迫。 慌得低头时,他说话了:“走吧,他妈就不拘留了,何文涛今晚会给他妈在外面开个房间,这件事以同意和解结案。” 我没说话,突然不想再回那个家了。 “怎么了?”他走到我跟前,声音温柔似水。 我真想投进他的怀抱,可我忍住了。这场婚姻里本来只有何文涛在犯错误,我如果一时昏了头,到时候我会很被动。 宗岩拍拍我的头,很轻柔地说道:“不用怕,我就赖在你们家住着,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心里又酸又暖,我赶紧找了个问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跟他说什么了?” “何文涛就是一时控制不住脾气而已,他知道其中的利害。他只要现在还不想离婚,肯定不回闹得太难堪。我赖在这里是真的有工作,目前在考察市场,我刚才告诉何文涛了,他们公司也在我的考察之内,以后说不定会合作。” 宗岩没往深处说,但我明白了,他在拿利益诱惑何文涛。 我们前后脚出门时,何文涛就在三米开外等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在我跟宗岩之间来回徘徊,似乎在怀疑什么。 我心虚地低了头,宗岩则不着痕迹地挡住了何文涛的视线。我感激地冲他笑笑,在他的陪同下跟婆婆达成了和解。 出派出所时,我听到身后的婆婆在跟何文涛小声议论:“我看他们两个不对劲,你看你媳妇,在外头还发骚,眼睛都很不等黏那男人身上去了。” “妈!你少说两句,宗岩说了只是把小檬当妹妹。”何文涛的声音有点大,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脚下一顿,默默地落后了宗岩几步。 突然很难受,有点呼吸不过来。宗岩告诉他只是把我当妹妹? 当天晚上婆婆果然没在家里住,拎着东西走人时嘴里骂骂咧咧的全在针对我。我没精力再生气,早早地冲了澡就回房、把门反锁。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躲着宗岩,晚上则坚决把何文涛锁在门外不让进房。我把所有心思都投入到离婚这件事中,一有空就偷偷打听本市有名的离婚律师。 一个星期后的这天,我乔了装扮走进相中的律师事务所。 我把准备好的所有证据拿给律师过目,正等着他回话,有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背后窜来:“顾小檬?” 第二十一章 他的暧昧不清 躲了那么久,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宗岩。 我戴着大墨镜,散着头发遮了大半张脸,衣服也是跟唐乔借的,就这样,他居然还能认出我。 我尴尬地冲他点点头,宗岩上前瞄了一眼:“你在咨询离婚的事?为什么躲着我?” “我哪里躲你了?” 他勾唇笑,有点痞相。他没理我,转身朝里面办公室去了。 我觉得莫名其妙,赶紧看律师:“这种证据够吗?离婚的时候我能多争取点财产吗?” 婚后还贷我家出了不少钱,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大部分钱都是我爸妈给的现金。没有银行转账记录,只怕何文涛不会认。 律师刚要开口说话,宗岩领着一人折回来了:“喏,就是她,你得给我尽心尽力。” 我对面的律师诚惶诚恐地起身冲那人点点头:“方主任。” 方主任看年纪不到四十,身材略微圆润,大脸盘新月眉,气场很温和。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主动伸手:“你好,我是方连成。顾女士是要咨询离婚事宜吗?这个案子可以交给我办理。” 方连成?这家律师事务所的大老板! 我对面的律师立马毕恭毕敬地把资料双手奉上。 方连成是从国外归来的有名大律师,跟两个合伙人一起开了这家律师事务所,才一年的时间,已经打赢了好几个打官司。方律师接的案子不多,我压根没指望过他。 没想到,宗岩跟他认识? “方哥,顾小檬的案子你必须帮我拿下。” 方连成温和地笑笑:“离婚案子不难打,顾女士如果想要尽快离婚,协议离婚就好,打官司得耗上一年半载的比较麻烦。” “我、我没钱请您。” 宗岩“噗嗤”一声笑了,他一点都不顾及场合,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弹了一下我的脑门! 我一瞬间自燃了,耳朵根都烫得厉害,瞪他的时候没有一点气势:“你干嘛?” 宗岩笑得更厉害了,再次跳过我的话看向方连成:“方哥,这事就麻烦你了,你办事我放心。” 方连成示意我跟他进办公室,一边走一边摇头:“我还以为有多大的案子呢,顾女士是你什么人,你这么重视?” 宗岩暧昧地看向我,笑得让我心跳加速:“她啊,是我的好妹妹。”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脏一下子冻住,再也扑腾不起来。 方连成明显不信,瞄了我两眼后没再继续这个问题。 方连成说何文涛的出轨并不能让我在财产分配上占据优势,何文涛作为过错方,我可以要求他赔偿或者少分财产,协议离不了婚就得走法律程序。他建议我一次性解决离婚问题,不然等何文涛有所准备展开拉锯战,事情会比较糟心。 心下黯然,为什么何文涛这样出轨,法律却惩治不了他呢? 宗岩再三叮嘱过后,拉着浑浑噩噩的我出了门。 快到晚饭点了,宗岩直接把我载到了福记牌楼。 我坐在副驾驶位上没动弹:“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 按理我该请他吃顿饭,可福记牌楼太贵了,我舍不得。而且,我心里堵得慌,满脑子都是他跟方连成介绍我时的那句话:她是我的好妹妹。 宗岩突然倾过身子,我紧张地把背往座椅上一抵,呼吸开始紊乱。 宗岩的鼻尖几乎靠着我的鼻尖,这么近的距离,我都能从他眼里看到自己慌乱的眼睛了:“你、你干嘛?” “顾小檬,我们今天好好谈一谈。”他每次喊我的名字时都爱拖长尾音,听得我心头一阵悸动。 “有……有什么好谈的?”我恨恨地咬住自己舌头,为什么不由自主结巴了? 宗岩笑了,气息喷在我嘴边,一直痒进了我心里。 他歪了下脑袋,要接吻似的又朝我欺近一分。 这下我连呼吸都忘了,魂不守舍地闭上了眼。 我好像听到了轻笑声,接着就吻上了。 美好又微妙的触电感从唇上散开,散到哪里,我哪里就发麻。虽然动心了,可我强迫着自己不许回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宗岩留恋地用舌尖在我唇上临摹了一圈才往后撤开。 他摸着我的脸,低声笑了:“顾小檬,你的脸又红了。派出所里听到何文涛说我把你当妹妹,你是不是很失望?” 我睁眼瞪他,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你未免太自恋了!” 宗岩作势又要亲上来,我顿时愣住,脸上又烫了几分。 “呵呵,还说不是?嗯?我跟方哥说你是妹妹的时候,你好像很失望。” 看他一副看透我的样子就来气,我用力推开他,咬着牙解开了安全带。下车时我情不自禁地摸了下嘴唇,反应过来后我赶紧掐了自己一把,闷着头就往福记牌楼里走。 碰到何文涛是意料之外的事,可他跟宗玉婷就那么大喇喇地坐在窗边的显眼位置,我要看不到就是眼瞎,尤其宗玉婷穿了一身显眼的嫩黄色连衣裙。 她在噘着嘴撒娇,何文涛宠溺地从餐桌这边探身去亲她,坐回去后又叉着水果喂她。 我定在原地冷眼看着这一切,宗岩趁着没被他们发现前拉走了我。 “你故意带我过来看这一幕的?” 宗岩诧异地回头,露出费解的表情:“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一时语噎呃,可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呵呵,那就是凑巧了?何文涛现在倒是胆大,都不怕被我看到了。” 离开福记牌楼前我隐约听到楼上有桌椅移动的刺耳声,好像有人在吵架。 “不是凑巧,何文涛已经连着好几天跟我侄女在公开场合出双入对了。”宗岩讽笑着,眼里全是不屑。 我愕然,悲凉地笑笑:“你现在也不管你侄女了?” 宗岩拉着我进了斜对面一家西餐厅,等点完餐后才平静地告诉我:“我爸早年做生意的时候结实了不少朋友,何文涛为了拿到一个项目,让小婷磨了我爸很久,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我妈心脏不太好,现如今被他们两个气得卧床不起。” 当时的我没有捕捉到他的云淡风轻后压抑着多大的惊涛骇浪,只疑惑地问了句:“那你想找我谈什么?” 他用手指敲起了桌面,看着我凝眉沉思。 一辆救护车呼啸而来,停在了福记牌楼门口。我随意一瞥,压根没想到这辆救护车会改变我今后的命运轨道。 “顾小檬,我想对你负责。” 第二十二章 爸爸离世 “什么?”我把视线从救护车上拉回,惊讶地看着宗岩,完全摸不清他的脑回路。 宗岩突然牵起了我的手,认真地探进我眼底:“你总爱回避这个问题。你不是打算离婚吗?等你离完婚,我对你负责。” 心里“咯噔”了下,我闪躲着他的眼神,连话都说不清了:“你……你别开玩笑了,我……我离婚关你……什么事。” “我想娶你。”宗岩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吓得猛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声,有人朝我们看过来。 我下意识地想遮脸,饭也不想吃了,拿起包掉头就走:“你今天没睡醒吧?刚才那些话我就当没听到。” 幸福来得太突然,给我来了个措手不及,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其实我很高兴,可他这些话说得太突然了。 宗岩三两步追上了我,我想抽手没抽动,他用力一拉,我直接撞进了他怀里。想挣扎前,他低头在我耳边轻语:“你再逃,信不信我现在就跪下来向你求婚?” 心口噗通噗通的,我根本就没办法抵抗他的亲近:“你……你放开我,我不走了。” 我几乎是埋着头回到了刚才的座位,宗岩一直笑眯眯地坐在对面看我,眼神里满是宠溺。 牛排端上来时,我还恍惚沉浸在他刚才的言行举止之中。宗岩笑着把我的牛排端过去,细致优雅地切成了小块。 他把岔子塞进我手里时,我压根抬不起头。 “怎么不吃,要我喂你?” 我羞恼地抬起头来,盯着一张大红脸跟他对视:“你闹够了没有?是何文涛睡了你侄女,跟我又没关系,你干嘛一直捉弄我。” 宗岩突然抓住我的手,眼神再度认真起来:“我没捉弄你,我说过几次要对你负责,你是不是都以为我在开玩笑呢?真不是,你考虑考虑吧。” 他用他的叉子叉了一块牛排递到我嘴边,我赶紧往后仰头躲开了。 他很自然地收回手,将刚刚沾过我嘴唇的牛排吃进了嘴里。 不紧不慢地吃完后,他冲我挑了下眉头:“我这人,既信一见钟情也信日久生情,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可以算得上是一见钟情。你要是肯给我这个机会,结婚后我有的是时间让你对我日久生情。” 我想起他曾经说过他不止一次在梦里跟我那个过,所以他的一见钟情似乎有点可信。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说日久生情时,刻意咬重了“日”字的发音。 我不是他的对手,还没从何文涛的坑里爬出来,我不敢再轻易允诺跳另一个坑。 可我抵不住心里的蠢蠢欲动:“你就是一时冲动,等我离了婚就是二手的了,你爸妈能同意你娶我?” 他是老来子,他爸妈肯定对他寄予了极大的期望。 宗岩耸肩摆手,神情也懒散下来:“这么大个人,结个婚还不能自己做主?” 我突然想起来他在国外待过几年,想来思想上已经足够独立开放。我苦涩地笑了笑:“这可不是国外。” “顾小檬,”他又认真起来,“你肚子快三个月了吧?我看你最近一直穿宽松衣服,肚子是不是大起来了?你要是想生就生下来,我愿意给你孩子当爸爸。” 手里的叉子一下没拿稳,砸上餐盘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从始至终都在说对我负责,其实根本就没那么喜欢我吧?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一个钻石王老五不惜当接盘侠也想娶我? 手机响了,我来不及深想,一看是我妈就赶紧接通了:“妈。” 我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檬,快……快来医院,你爸不行了,小檬……老顾,老顾你等等女儿啊,老顾……” “妈?妈,我爸他怎么了?你们在哪?我马上赶回去。”我大骇,来不及跟宗岩解释半个字就冲出了西餐厅。 “呜呜呜……小檬,我跟你爸就在你们这的人民医院,快来……”她哭到后来话都说不清了,我听得眼泪直流。 宗岩很快追了出来:“顾小檬,你别急,发生什么事了?” 我能不急吗? 我哭着抓住了他的胳膊:“宗岩,我爸出事了,我妈说他不行了。人民医院……他们在人民医院。” “我送你过去。” 我一路心焦,急得把嘴唇都咬破了。 还没赶到急诊室我就听到了一阵哀嚎,我当时就腿脚发软差点摔倒,所幸被宗岩及时扶住。 我妈坐在地上哭得快要晕过去了,护士想扶她起来,但怎么都扶不住。 我冲上前一看,救护病床上已经盖了白布,白布下有人。 不可能,这个一定不是我爸。 “妈?我爸呢?”我跪到她面前,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我妈话都说不出来了,同样颤着手指向了面前的救护病床。 眼泪一下子涌出,我摇着头不敢相信!前几天跟我爸通话时他身体还好好的,怎么会一下子就没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是宗岩把我从地上拖起来的,我想想开白布看我爸最后一眼,可我的手就像是被定住了,根本没力气碰白布。 “阿姨,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宗岩最冷静,他及时找到了可疑点。 我妈一个劲地摇着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何文涛赶过来时,我跟我妈已经抱头痛哭了十几分钟。我哭得脑袋发晕,肚子里的小宝宝好像也能察觉到我的悲伤,以至于我的肚子一阵阵发胀。 我妈一看到何文涛就爬了起来,哭着冲上去就打了他一巴掌。 何文涛推开我妈,一脸的冷漠:“妈!你伤心过头了吧?” 我看到何文涛这样就来气,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在这个时候爆发了:“何文涛,你现在连面具都懒得戴了是吧?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他不悦地看向我,然后怀疑地看着我嘴巴,接着又意有所指地看向宗岩。 他的眼神能说明一切,我忍无可忍,终于吼出了心底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跟宗玉婷在卿卿我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无精症根本就没治好!何文涛,我们离婚!” 他脸色大变,一阵青一阵白的:“顾小檬,我看你脑子哭坏了,少冤枉人!” 我妈转身拽住我,泪眼模糊地直摇头。我知道她不希望我离婚,可眼下,她是怎么都说不出何文涛的好了。 第二十三章 依赖 何文涛怒气冲冲地白了我一眼,跟医生问过我爸去世的情况后,站在移动病床边看着白布直皱眉。 又是脑溢血,医生说是我爸的血压在短时间内上升太快导致的,而血压的问题则应该跟情绪过于激动有关。 “小檬,你别……别闹情绪……”我妈急得直翻白眼,医生赶忙掐了会儿我妈的人中,她这才缓过来。 这个节骨眼,我也没心情再跟何文涛争执。 “你们考虑一下,是现在就接回去还是暂放到太平间?”医生为难地看向我,毕竟我们一直堵在急诊室门口不是个办法。 我强迫自己深吸了几口气,再次往移动病床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摇摇晃晃。旁边人影闪现,宗岩不避嫌地扶住了我。 何文涛斜眼看向我们,阴阳怪气地冷哼着。 我没心思避讳男女之嫌,想掀开白布看看我爸,行到中途我的手顿住了。一只大手及时覆上我的手背,我像是凭空被增添了些许勇气,终于掀开了那块白布。 我爸怒目圆瞪,竟然死不瞑目! 何文涛吓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脸都白了。 我心痛难当,眼泪急急地掉了下来:“妈,妈,我爸到底是怎么了?” 这时候何文涛说话了:“先存放在太平间吧,明天我找车帮忙把爸送回去。” 我妈哭着看向他,又无措地看向我。 我知道她不想让老爸孤零零地在太平间里过夜,所以很冲地拒绝了何文涛的建议:“不行,你今天就去租冰棺,我要把我爸接回家。” 没想到何文涛的态度相当坚决,他眉头一拧,连声音头抬高了:“不行!那是我们的婚房,怎么能停放那种东西?太晦气了。” 这是什么话?之前想跟我爸妈要钱买车的时候可以各种讨好,如今人走茶凉,他第一反应就是晦气? “请你们尽快做决定,如果暂时决议不下来,必须先送去太平间。”医生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我不肯再屈服于何文涛,打电话想找殡仪馆的车帮忙运人。 何文涛急得脸红脖子粗,一度扬言要报警。 最后是我妈拉住了我,她连连摇头,眼睛都肿成了桃儿:“小檬,别争了……回家,我想带你爸回去……” 她说的是老家。 那晚是宗岩忙前忙后办全了各种手续,不然我们是没办法把我爸跨省运回家的。 何文涛全程冷眼旁观,好像我们家的事情已经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回老家时,何文涛借口说公司不能临时请假,等第二天请到假后再回去吊唁。我听得心寒,但已经什么都不想再跟他说了。 本来这件事跟宗岩没什么关系,可他闷声不响地全程陪同,好像他才是我们家的女婿似的。 我们第二天上午才赶回老家,在乡下房子里设置好灵堂后,又买花圈、通知亲朋好友、请八音……其实我什么都不懂,是宗岩提醒我先问问年纪大点的长辈该准备些什么,然后他脚不沾地地帮忙办妥了这一切。 本来我想跟着他处理这些琐事的,可灵堂需要我。 头一次,我对除了我爸之外的男人这么信任,就是当初跟何文涛结婚后我也不曾敢完全依赖他,可这一刻的宗岩,却让我极其安心。 当晚守灵时,我感觉自己快哭晕了。 忙了一天的宗岩,提着快餐盒走进来。 他先是恭敬地给我爸上了香,而后才走到我身边:“顾小檬,你是不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呢?吃点吧。” “我吃不下。” 今天很多吊唁完的亲戚都在絮叨何文涛怎么没来,我妈起初还抹着眼泪给他找理由,到后来只是哽咽着不说话。 我真恨自己,瞎了眼了竟然嫁给这样一个人。 宗岩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今晚肯定要犟着守夜,就你这小身板,不吃东西能熬得住?你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妈考虑,也得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什么?小檬你怀孕了?”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里出来了,她震惊地看向我的肚子,没几秒,眼泪哗啦啦掉了下来。 “你怎么不早说?你爸要是知道,该多高兴啊。” 跪在地上的我被她拉起:“孩子都有了,别再说离婚的事情了。这个……小宗是吧,今天谢谢你了,你也是个忙人,今天不嫌弃的话就在我们家住一晚,明天就回去吧。” 她一整天都没问我跟宗岩怎么回事,别人问起,她就说宗岩是何文涛的朋友,何文涛回不来就让宗岩替他帮帮忙。眼下,她开始避嫌了。 我心下不快,歉疚地看了宗岩一眼:“妈,这个孩子跟何文涛没半毛钱关系,你别告诉他。” “女婿还不知道?”我妈明显不信我的话,以为我在说气话。 宗岩偷偷捏了下我的手,对我妈说道:“阿姨,叔叔突然去世,跟何文涛是不是有关系?” 我忘了这茬,经他这么一说才想起很多地方不对劲。 我妈眼神闪烁,最后盯着我爸的遗像连谈两口气:“能有什么关系?我们想过去看看小檬,哪晓得老顾突然就……小檬,你得为孩子着想,不能任性说离婚就离婚,你想让孩子在不健全的家庭里长大啊?” “妈。”我有苦难言,好多话涌到嘴边都不敢说口。她会相信我是被何文涛设计了才怀上的孩子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 我敢肯定,我妈如果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定会逼我打掉孩子再离婚。可我已经决定了要把孩子生下来,真的舍不得打掉。 “阿姨,何文涛出轨了,这也是顾小檬想离婚的原因。”宗岩斟酌着开了口,看我妈没什么异常,他又说了下去,“我估计,就算顾小檬不想离,何文涛也急着要离了。” 我妈的反应很平淡,好像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宗岩看看我,自作主张地跟我妈说了一半实情:“他在外面的女人也已经怀了孕,那个女人还能帮助他在事业上节节高升……何文涛背着顾小檬,已经去女方家拜访过好几次。” 他没告诉我这些,或许是之前还没来得及告诉。 我妈狐疑地看向宗岩:“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女婿跟我女儿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不需要你插手。” 第二十四章 除了爱情,我什么都能给你 我怕宗岩在我妈面前瞎说什么要对我负责的话,赶紧打断了他们:“妈,这些事等以后再说吧,我爸尸骨未寒的,谈这些做什么?我只求您一件事,别把我怀孕的事情告诉何文涛。” 我妈定睛看向我,良久之后才终于点下头去:“好。不过小檬,离婚的事情你再考虑考虑,妈只希望你好好的。” 当天夜里我坚持守了夜,我妈又困又累,凌晨两点多差点撞上桌角。我吓得好说歹说才终于把她劝回房睡觉。 宗岩本来不在,等我再折回灵堂时,他竟然在替我烧纸钱。 我心里一暖,上前依在他身边一起烧了一会儿。 “谢谢你。”火光映照着宗岩的脸,拂去他眉眼中的清冷,将他的罗阔深深烙在了我心上。 宗岩微笑着摇头,很认真地盯着我看:“顾小檬,我想跟你说的话还没说完。” 想起他在西餐厅里的温柔,我一阵恍惚。条件这么好的他,怎么会对我产生结婚的冲动?太奇怪了。 我不相信他没跟别的女人上过床,他怎么没说娶她们呢? “你别这样,我爸在看着呢,你要是欺骗我的感情,我爸不会放过你。”我苦涩地笑了笑,慌不迭挪开了视线。 他每次一认真地看我,我就心跳加速。 “顾小檬,我是真的想娶你。何文涛已经以准未婚夫的身份到我家去了两趟,每次都买很多东西,我爸对他挺满意的。” 我冷笑:“他一个结了婚的人,还满意?” 宗岩无奈地摇摇头,掏出一根烟点燃后狠狠地吸了两口。而后,他烦躁地将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扎,这才告诉我:“何文涛跟小婷一起骗我爸妈,说是已经离了婚,我爸信了。” 我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宗玉婷就这么爱何文涛吗?真是贱到家了。 “你娶我不是因为想对我负责吧?如果何文涛以后真的跟宗玉婷结婚,而我又跟结了婚,那……” “那何文涛按理该叫你婶婶。” 我的脑子有一瞬间空了,一想到那种画面就觉得奇葩。 “顾小檬,你再考虑考虑吧。我不想骗你,对你负责只是想娶你的一个因素,我主要是想报复何文涛。你毕竟跟他做过夫妻,很多事情你比我清楚,有你的帮助我才能……” “宗岩,别说了!”明明一直怀疑宗岩想娶我的目的,可眼下亲耳听到他承认,我又有点受不了了。 我还是太天真,之前竟然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是喜欢我才想娶我的。 宗岩果然没再继续说下去,那天夜里他一直陪我到天明。 听到厨房里响起锅碗瓢盆声时,宗岩抓住我的手放在了他心口:“顾小檬,我妈的身体也快不行了,我爸妈辛苦操劳一辈子的养老钱……被小婷弄走了,如果我估计得没错,那些钱多半已经到了何文涛的口袋里。”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这些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宗岩苦笑:“最近。你以为何文涛真的每天都去上班?他有的是时间去钻研这种龌龊事。娶你是真心的,顾小檬,别急着拒绝我,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我为什么要考虑?”他先前各种暧昧不清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错觉,眼下,之前产生的自作多情让我感到特别难堪。 宗岩突然摸了下我的肚子:“就凭想给你孩子当爸爸,我能给他提供良好的生活和学习环境。顾小檬,除了爱情,我什么都能给你。” 那一刻,我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宗岩敲了下他自己的脑门:“对不起,我不是想跟你谈交易,亲昵务必考虑一下。” 果然,灰姑娘的故事都是假的,我对他的好感在这一刻变成了鲜明的大笑话。 宗岩看我不吭声,轻轻拥了下我后走了。 脑子太乱了,我掏出手机给唐乔发了条消息:我想离婚,宗岩想报复何文涛,他想娶我。 唐乔比何文涛先到,她听我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竟然偏向于让我同意宗岩的建议:“以你的脾气,离婚后三五年内肯定不会再找男人了。你又死心眼地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你知道当一个单亲妈妈有多不容易吗?与其累死累活地一个人养孩子,还不如找张饭票。” “唐唐,你这是什么话?”我拉下脸,特别糟心。为什么她跟我妈都觉得没了男人好像就不能活了似的? 唐乔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突然小声说了句:“你不会喜欢上宗岩了吧?” 秘密被窥探的感觉特别差劲,我心里陡然一惊,急忙否认:“你胡说什么?我可是结了婚的人,怎么会对何文涛以外的男人动心?” “为什么不能?何文涛干的是人事吗?像你这种情况,是个正常女人都该喜欢上宗岩好吗?他如果只是想跟你合作就能做到这个份上,我觉得你确实可以嫁,他比何文涛负责任多了好吗?” “不知道,让我再想想吧。” 何文涛赶过来时已经下午了,他给我爸上了香后又烧了点纸钱,然后就告诉我说公司里有急事,他必须今天就赶回去。 我听得火冒冒的,真想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大骂他一顿。可我不想因为这么一个人渣毁了我爸的丧事,所以我忍! 丧事结束后的第二天,宗岩跟我一起踏上了规程。他没追问我考虑的结果,只是默默地买好了车票,一路上再默默地到了饭点就给我备好饭,想喝水的时候他又默默地把水递到我面前。 我看着他的眉眼,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冲动地答应他那个荒唐的要求,但我忍住了。 宗岩这种无微不至的好,真的只是为了想让我跟他联手报复何文涛吗?我对此深表怀疑,可我又不敢再自作多情半分。 再次回到住了一年多的婚房,我悲哀地环顾着家里的摆设,感觉早已物是人非。 我洗了个澡准备好好睡一觉,躺上床才发现床单换过了。 我没在意,闭眼那一秒时忽然感觉房里有点不对劲。我疑惑地看了一圈,发现有的摆设似乎被挪了位置。 我这边的床头柜里放着我的内衣裤,此刻却开着一条缝,好像抽屉口夹住了什么东西。 我拉开一看,竟然发现一套穿了等于没穿的内衣裤,不是新的! 第二十五章 以后叫我婶婶 我忍着恶心拿起透明的罩罩嗅了下,香气扑鼻,明显被人穿过。 我赶紧把东西扔到了地上,冲进洗手间反复洗了三遍手才觉得不那么膈应。 宗岩开着笔记本在客厅里发邮件,看我出来就跟到了洗手间门口:“怎么了?” “他带女人回来过!竟然还在房里浪过。”我一脑补那种画面,就忍不住干呕了几下。孕吐早已经过去,我已经很久没这样吐过了。 宗岩狠狠地皱了下眉头,跟着我进了主卧。 看到地上躺着的内衣裤,他哑然失笑。 “宗玉婷不是怀孕了吗?他么的,都这样了还不安分!”我气呼呼地想重新换一套床单被套,可折腾到一半我又停住了。 换了又怎样?这张床我根本睡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我找出拉杆箱开始收衣服。 宗岩一直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看我,等我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才主动提起我的箱子:“我给你提供住处。” “不用,我要去找唐唐。” “那我送你。”宗岩不由分说地把我箱子塞进了他的后备箱,我俩一路沉默,我正犹豫着该怎么跟何文涛谈离婚时,他打电话来了。 “喂?何文涛你在哪?我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对方不说话,倒是有对话声传来。 我听到了何文涛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什么怎么办?那个老头子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怕的?谁让他神经兮兮地在那种场合大吼大叫?他自己身体不好,又不怪我们。” 我疑惑地皱起眉头,他是不是不小心压到了屏幕打给了我? 宗玉婷抽泣的声音传来:“可是我害怕……小叔说顾小檬的爸爸死不瞑目,我昨晚还做噩梦了。” 何文涛不急躁了,声音温柔很多:“你就是小女生,这个有什么好怕的?是那个老不死的自己作死,他当时不打我,我能朝他动手吗?我又不是没给他叫救护车,他自己活不长只能是天意。” 心脏突突直跳,何文涛口里的“老不死”是我爸? “他前段时间就脑溢血过,本来就是他自己身体有毛病。乖,小婷不怕,老公今晚留下来陪你。” 我恍然大悟,宗岩跟我在西餐厅吃晚饭的那次,福记牌楼门口的救护车是为了救我爸的!难怪我妈看何文涛的眼神不对劲,难怪我妈不再念叨何文涛好了! 想来我爸妈悄悄过来后看到何文涛跟宗玉婷在一起了,我爸一气之下就冲过去指责何文涛,然后俩人动了手,以至于最后我爸脑溢血发作! 所有的怀疑都串成了一条线,我气得冲手机大声吼道:“何文涛!你不得好死!” 那话那头的何文涛大骇:“电话怎么通着?小……小檬?喂?小檬你听我……” “何文涛,明天民政局见!”我二话不说挂断了电话。 聪明如宗岩,应该早就从我刚才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部分真相。 他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后,解开我的安全带把我拉进了怀里。我在他怀里狠狠地哭了一场,千万般后悔从心头划过。 最后,我想起了宗岩的提议。 我用力擦干眼泪,仰头看向宗岩:“你的提议还有效吗?” 宗岩皱起眉头,低头亲上了我的眼角。心,还是不由自主地颤了下。 我尴尬地想要扭头躲开时,他的吻顺着我的脸颊滑到了耳边,丝丝酥麻直往我心头窜。 “当然有效。只要你想好了就行。”他温柔的声音好像就贴在我心口上,每个字都撞击着我的耳膜。 他挑起我的下巴,低头噙住我的双唇,如蜻蜓点水般很快离开:“盖个章,绝不反悔。” 他说着就要撤开,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第一次主动亲了上去。宗岩的瞳孔微微放大,他眼里似有惊喜,扣住我的后脑勺热情地回应起来。 何文涛的电话打断了这场旖旎,我看了一眼宗岩,打开免提:“顾小檬,你说明天去民政局见面是什么意思?” “我要跟你离婚,房子我要一半,你折现给我吧。离婚协议我今天会起草好,明天你签个字就行。”我们没什么存款,车子已经被我卖掉,只有房子可以争一争了。 我没想到何文涛会这么大方,大方到一点都不跟我讨价还价! 他冷笑着说:“好,顾小檬,那明天民政局见。” 第二天是宗岩送我去的民政局,宗岩找地方停车时,何文涛来了。我一个字都没跟他说,把离婚协议书递给了他。 他很谨慎地从头看到尾,然后很爽快地签了字。离婚过程比我想像中要顺利得多,前前后后不到半小时,我们就拿着离婚证出来了。 我一眼就看到了宗玉婷,穿着那身嫩黄色的连衣裙笑靥如花。 她小跑着冲进了何文涛的怀抱,何文涛略微尴尬地瞄了我一眼,我立马回敬他一个极其温和的笑容。这一笑,何文涛傻了眼。 在他看来,我应该哭得伤心欲绝才对吧? 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一个男人,他棱角分明,浓眉如墨,眼挑桃花。他在冲我笑,我看着何文涛的脸上一点点现出疑惑、震惊和不安。 我想像宗玉婷挽着他一样挽住宗岩,然后抬头挺胸地告诉何文涛:祝你跟宗玉婷早日完婚,我也快了,到时候记得叫我一声婶婶。 可是宗岩没有按照我的预期走到我身边来,而是当着宗玉婷和何文涛的面从兜里掏出一个戒指盒。 我的呼吸微微一窒,这一幕是我不曾预料到的,宗岩事先并没有告诉我。 他单膝跪在我面前,笑得让我惊艳:“顾小檬,嫁给我。” 我没说话,笑着朝他伸出手去,用行动表明我的态度。 然而,就在这时,何文涛铁青着脸冲了过来。他拍开宗岩拿着戒指盒的那条手臂,再用力把我往旁边一拽:“顾小檬,你怎么这么贱!你早就跟他勾搭上了对不对?你故意的!” 宗岩站起身推开何文涛,紧紧地把我护进怀里。当时我的背贴在他怀里,他就以这样的姿势帮我戴上了戒指。何文涛看得一清二楚,他恨得将牙齿咬得嘎嘣响,却根本没办法阻止。 “何文涛,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侄女婿,以后再见面,记得要叫我婶婶。” 第二十六章 新婚第一天 我对何文涛的咬牙切齿很满意,心里升起报复的快感。 这时,宗岩从他的公文包里掏出了户口本和身份证,冲我微微一挑眉:“顾小檬,咱们进去吧。” 我有点傻眼,这么赶? 我前脚刚拿着离婚证出来,现在又让我进去领结婚证,太疯狂了! 何文涛着急地跑过来拉我:“顾小檬,你还要不要脸?你也不怕被别人说三道四?就算你不在意名声,你就不怕连累你妈吗?” 心狠狠地缩了下,怎么不担心?我本来还想做好我妈的思想工作后再履行跟宗岩的协议,可眼下看来他根本不给我时间考虑。 “顾小檬。”宗岩捏着我的手,轻轻拉了下。 宗玉婷的脸早就变成了猪肝色,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我,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上前抱住何文涛的手臂晃了晃:“老公,我们走吧,我饿了。” 何文涛正在气头上,抽出手臂继续瞪我:“你爸刚走,你现在就迫不及待地想爬上别的男人的床?” 我抬手抽了他一耳光,何文涛压根没料到我会这么做。 他捂着脸震惊地看着我,宗玉婷不干了,气急败坏地抬起手来想帮何文涛讨回去,不过被宗岩及时拦下。 旁边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有些已经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我们四个之间的复杂关系,正在充当解说员给新加入看热闹的人八卦。 我听着受不了,拽着宗岩想离开这块是非地。 可宗岩不走,定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我,像是在等我的回复。 我的头一下子大了,他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余光瞥到何文涛黑着脸的样儿,我心里顿时又舒坦起来。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该犹豫不决。想到这里,我一狠心就冲宗岩笑了:“好,亲爱的,我们进去吧。” “顾小檬!顾小檬你要不要脸!”何文涛气得完全不顾及形象了,在我们身后叫叫嚷嚷。 我揣着紧张和迷茫,在工作人员们的诧异目光下又跟宗岩领了结婚证。 再次走出民政局时,我已经变成了宗太太。 我恍恍惚惚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我妈要是知道我这么疯狂,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何文涛竟然还在民政局外等着,或许他存着一丝侥幸心理,以为我和宗岩在联合骗他? 当我把大红的结婚证亮在他眼前时,他终于愤怒到了极点。他眼里恨得像是要喷火,咬肌以极快的频率鼓动着,手也早已握成了拳头状。 我看得极其痛快,笑眯眯地走到宗玉婷跟前:“大侄女,你找的男人德行不太好哦。怎么还不叫我一声婶婶?” 宗玉婷“呸”了我一口,翻着白眼骂咧着:“贱女人,你以为我爷爷奶奶会认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小叔真是瞎了眼,那么多好女人不选,非要捡文涛不要的二手货。” 这时候宗岩的声音穿插而来,他一声冷笑吓得宗玉婷直打寒噤:“这个时候,你倒是记起你有个奶奶了?什么二手货,她是你婶婶!宗玉婷,我是不是该把你送到小学重新上上思想品德课?” 宗玉婷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尽,她白着脸躲在何文涛身后,一个字也不敢再吭。 何文涛这时候终于回过神来,他把宗玉婷护在身后,英勇地挺起胸膛冷冷地瞪着宗岩。 虽然他们俩什么话都没说,但眼神往来间早已经暗流涌动。 我不着痕迹地挠了下宗岩的手掌心,他立马结束了这场无声的战争,勾着唇微微一笑,用极其慵懒随意的神态说道:“何文涛,如果你有幸进我宗家的家门,往后咱们也算一家人了。我大侄女从小任性,你可得多多包涵。” 何文涛阴冷地看着他,咬牙切齿道:“小婷有我照顾,用不着你操心。”他说着看向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倒是顾小檬,在床上跟个死人没区别,我开发了这么久都没开发成功,还是你多铎包涵我这位前妻吧。” 他成功气到了我,但宗岩在我发火前及时把我拉走了。 临走前,他挑着眉头回了何文涛一句话:“你那么觉得?应该是你不行,或者……技术太差。” 男人应该都很忌讳被质疑那方面的能力,尤其是在我们眼下这种场合。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故作同情地看了一眼宗玉婷,十分解气地跟这宗岩上了他的车。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我才惶惶然看向他。 彼时正好在等红灯,宗岩很随意地将手放在我腿上轻轻婆娑了两下。我突然紧张起来,紧绷着神经斜睨向他。 他好笑地看着我:“这么戒备做什么?怎么,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怕我在光天化日下拿你怎么样?” 我尴尬地放松下来,撇开头不肯承认:“宗岩,你也太自以为是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轻笑着把我的手拉过去亲了下,我想缩回手时,他加重了力道:“我还真想拿你怎么样,反正我们现在合法了。” “喂!”我竖起全身的刺看向他,明明脸上已经烧得发烫,可还是不想输掉气势。 我们对这场婚姻的目的早已挑明,根本就不是为了爱情而结婚,耍什么流氓呢? 宗岩笑笑,没再继续言语上的调戏。 他把我载到一个叫清风苑的高档小区,引领我进了六号楼的1501室,公寓内是简欧风格的装修,宽敞亮堂还很漂亮。 “老婆,这里是我们的新房。” 看装修看家具,这套公寓还真的很新! 我诧异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出声:“这是你家?你……” “这是我出国前买的期房,回国前让朋友帮忙装了修,暂时还没住过人。老婆,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住这儿吧。” 我被他的两声“老婆”叫出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非常之不适应:“你能不能别叫我老婆?最起码私下里别这么叫。” 宗岩笑着捏我脸颊,还顺便扯了扯:“顾小檬,你有时候真可爱得紧,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心脏不争气地乱了乱,我强装镇定白了他一眼:“少跟我耍贫。” 我借着参观公寓的时间,把情绪淡定下来。现在我有个很头疼的问题,我妈那边该怎么应付?她肯定知道我爸是怎么去世的,就算这样,她都没告诉我实情,还坚持让我继续跟何文涛维持婚姻。有时候我真的很弄不明白他们那一辈的婚姻观,不离婚就是好? 是宗岩的说话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走回客厅时,他正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爸,我结婚了……没跟您开玩笑,您跟我妈说一声,改天我带你们儿媳妇回家认认门。” “宗岩!”我惊呼了一声,突然有点恼,这个人怎么不跟我商量一声就四处散播我们俩的事情了? 可他已经打完了电话,正用极其无辜的眼神望着我:“老婆,我惹你生气了?” 我打了个激灵:“你是让你别这么叫我吗?你……你为什么不先跟我商量就告诉你爸妈?” 宗岩耸耸肩,很无奈地叹了一声:“你认为,小婷跟何文涛会闭着嘴什么都不说吗?与其等着被我爸妈质问,我还不如尽早跟他们打声招呼。” 我愣住,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我妈就在这时来了电话。 我有点不敢接,是宗岩抽走我的手机按了接听键。我赶紧抢过手机讪讪地叫了我妈一声,她哭哭啼啼地一上来就骂我:“顾小檬,你还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吗?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是吧?” “妈,我又怎么了?”我开始装傻。 她哭声一顿:“你再跟我装!你爸才走,你就不听话地离婚!离了就算了,你也太荒唐了,一离完就带着姘头去领了结婚证,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什么姘头!”不是我帮宗岩说话,何文涛这倒打一耙的本事也太不要脸了。 我妈直喷气,哭着没说话。 我不敢气她,只好平心静气地解释:“何文涛出轨在先,妈,我已经捉奸在床过一次了,后来您跟爸爸不是也过去了吗?他表现得多好啊,还发誓会改,他还跪着求过我啊!后来呢,还不是为了钱和前程继续跟三儿勾搭在了一起?人家肚子都被他搞大了!爸爸是被他气得脑溢血发作的是不是?他还对爸爸动手了……妈,我都知道了,您不用再瞒我。” 我妈连叹了好几声,最后恨铁不成钢地骂我:“就算这样你也不该随随便便再结婚!二婚头也有嫁得好的,你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你!顾小檬我跟你说,这桩婚事我不同意!我绝对不会给你办酒席的!” 我妈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心里憋得慌,眼睛干涩心乱如麻。 下午宗岩又当司机又当苦力地帮我把东西搬进了清风苑的公寓里,吃过晚饭后我早早地洗了澡准备睡觉,不过走到客厅我就顿住了。 一共三个房间,我该睡哪间? 我没有过多犹豫,径直走向了次卧。可一推开门我就看到宗岩大喇喇地躺在床上,他已经在主卧里的洗手间洗了澡,正穿着浴袍在看杂志。 “不……不好意思。”我匆匆关上门想换间房,没想到宗岩大步流星地跟了出来。 他握着我肩头试图让我转身,我紧张地后退着,最后被逼得贴上了墙头:“你、你干嘛啊?” 第二十七章 名声对女人有多重要 宗岩眉头一挑:“顾小檬,今天是我们新婚第一天。我第一次结婚,你不得教教我新婚夫妻该怎么过夜吗?” “臭流氓!”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抵着他的胸口就想逃离他跟墙头之间这点狭小的空间。 宗岩嬉皮笑脸地凑近,很快,他的嘴巴贴上了我的耳畔:“对自家老婆耍耍流氓,不是应该的吗?” “宗岩,你玩够了吗?我是个孕妇!”我急得张嘴咬上他的肩头,结果咬到一嘴的浴袍。 宗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摸摸我的头把我往怀里带了带:“顾小檬,你瞎激动个什么劲儿?我们现在是真正的夫妻,往后要面临的情况不胜其数,亲亲抱抱睡在一张床上是基础。你这个样子,往后怎么合作?” 我的下一下子凉了半截,就知道他是在逗我! 可我怎么就那么失落呢? 我放弃了挣扎,闷闷地靠在他怀里:“我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在人前演恩爱没什么问题,不需要提前演练。” 宗岩冷哼:“是吗?可我需要。” 他说着把我拽进了主卧:“我就知道你要往客卧跑,一早在那里等着,没想到你还真没让我失望啊。顾小檬,有胆跟我领结婚证,怎么没胆跟我睡一起了?” 我被他讽得憋屈,可是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毕竟怀着孩子,他也不敢对我粗暴,强制性地把我抱在怀里躺上了床,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的举动。 “别人结婚全世界旅游着度蜜月,我结个婚还得吃素做和尚,这人跟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我听他郁闷得抱怨,忍不住笑了:“你干嘛呢,好像真结婚了似的。” “怎么不是真的?”他挑起我的下巴跟我对视,眉头跳上跳下地拧巴了会儿,然后很小声地说道,“顾小檬,要不,你跟我做点有趣的事儿呗?干睡着多无聊。” 我白了他一眼:“我都烦死了,你怎么一直这么不正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烦得睡不着又能怎么样?该来的不还是会来?说正经的,顾小檬,我想那个了,你用嘴帮我……” 我脑子里“轰”地一声炸了,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宗岩,你想都别想!你……你当初提议的时候没这么说过。” 我想起了跟他有过的两个夜晚,每次都顶得我喉咙痛,想到这里,我身体某一处竟然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 宗岩把我往怀里箍紧了些,终究什么都没再说。 那天晚上明明开着空调,我却在他怀里直冒汗。身边换了个人,我怎么都睡不着,不知道辗转反侧了多久,宗岩冷不丁开了口:“顾小檬,你再不睡当心我把你办了!” 我吓得没敢再动弹,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夜里尿急醒了两次,每次摸索着想起床时,宗岩都半睡半醒地帮我开灯,等我再度躺回床上时,他还下意识地把我抱进怀里。 早上醒来,我浑身骨头酸痛,可以张眼首先看到的确实宗岩那双幽怨的眼睛。他黑着眼圈捧住我的脸,然后亲昵地拿脸蹭了蹭我的脸:“老婆,你夜里睡觉怎么那么不老实?” 我呆住了:“我哪里不老实了?” 他努努嘴巴指向我的腿:“你睡觉打太极呢?这里一脚那里一脚的,要不是我夹住你的腿,命根子都说不定会被你踹一脚。” 我整个僵住,以前何文涛也说过这个问题,可我的睡相后来不是慢慢变好了吗? 宗岩看我发窘,心情很好地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好了好了,瞧你愁眉苦脸的小样!没关系,我再适应适应就好。老婆。起床吧,我送你去上班?” 为什么他能亲昵得这么自然? 我都不好意思继续脸红了,好像我很矫情似的。想了想,既然真的已经领了结婚证,亲密点就亲密点儿吧,虽然他不爱我。 想到这里,我心下一片黯然,说话也不由得萎靡不振起来:“还上什么班?我准备请假呢。妈今天肯定得杀过来。” 宗岩终于恢复了正常,他坐起来迅速环顾了一周:“丈母娘上门,我得好好准备准备。顾小檬,跟我说说你妈喜欢吃什么,生活上有没有特殊的习惯?” 看他这么认真,我也赶紧爬了起来,想到哪里说哪里,等洗漱完后,我拧着眉头问他:“我都忘了我说过哪些话了,你能记得?” 他点点头:“当然记得,你妈爱吃辣、口味重,不喜欢海鲜,不喜欢男人抖腿、吹牛……”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人的记性真不是一般好。 宗岩说完还认真地想了想,继而认真地看向我:“就这些吗?还有没有别的注意事项?” 我惨笑两声,心里发酸:“还有我爸,你暂时别提他。我妈跟我爸很恩爱的,我家虽然没多少钱,但我爸一直把我妈当公主一样宠着。以前都是我爸烧饭做菜,现在我爸走了,有时候我都担心我妈一日三餐会吃不饱。” 丧事结束后我本来已经请好假要多陪我妈几天的,可她死活不同意,犟着把我送上了车。 我拗不过她,只能乖乖听话,不然一旦展开拉锯战,肯定又要撕开我妈藏在心底的悲伤。 宗岩拍拍我的头:“别把人想得那么脆弱,你不可能陪你妈一辈子,就算你想陪,她也未必愿意。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他们的有生之年尽量孝顺,让他们开心、安心。” “我知道了。”这人真是变化多端,说认真就认真,我有时候真捉摸不透他。 果然,我妈九点多打电话告诉我今天会过来找我。我估摸好时间,下午特地跟宗岩一起去车站接人,结果左等右等都没见着她。 我妈以前出门都有我爸陪着,我突然担心她自己一个人过来会出问题,赶紧又打了个电话给她:“妈?你不是应该已经到了吗?我怎么没在车站看到你啊?” “我坐以前跟你爸坐过的公交车到了你们家了,你快回来。” “我们家?”我下意识地想起了清风苑,可转念一想,我妈压根不认识。 果然,我妈哼道:“前女婿家!” 我的头一下子就大了:“妈,你怎么去那里了?” 我妈没回话,但我突然从电话里听到了我前婆婆的声音。 老太太扯着嗓子在那头阴阳怪气着:“哎哟!什么前女婿哦!我儿子辛辛苦苦在外头上班赚钱,你家女儿倒好,把姘头带回我儿子家乱搞不说,如今离个婚还要走半套房子!也就我儿子老实好欺负,现在的小姑娘还真是,啧啧,为了点钱什么脸都不要了。” 我妈的呼吸明显变粗重了,她在生气。 我急得大叫:“胡说什么呢!妈,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就爱帮着她儿子!她当初知道她儿子出轨,还怪我没守住她儿子呢!” 我妈没吭声,前婆婆还在那头阴阳怪气着,最后我妈咬着牙冲我嚷嚷了一句:“你快点回来!” 半小时后我赶到了何文涛家,是前婆婆开的门,她一看到宗岩就在我身后,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我们家可不欢迎你姘头,要进来你进来,他在外面等着!” 我没工夫跟她吵架,可宗岩却很镇定地说了一句话:“我是宗玉婷的小叔,亲叔。” 前婆婆愣住,我以为她不知道宗玉婷是谁,刚想解释一句,她却突然让开了肥硕的身子示意我们进门了! 呵呵,好一对母子,他妈竟然知道宗玉婷! 我妈坐在沙发角落里,脸色涨红,眼睛也哭肿了。我心疼地冲过去想抱她,被她一把推开:“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阿姨,按理我可以叫您一声妈了,不过我想等你……” “我承受不起,我可没你这样的女婿!”我妈瞪着宗岩,毫不掩饰她的敌意和反感。 宗岩苦涩地笑了笑,我妈又把视线挪到了我脸上:“何文涛出轨的对象,就是他的亲侄女?顾小檬,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离婚我就不说你了,你这么快就冲动地再婚我也可以考量考量,但你为什么跟小三的亲叔叔结婚?” 我张了张嘴,无力解释。我妈做了一辈子的老好人,可我不是。我能说我是想为我爸报仇吗?我能说我肚子里怀着一个孩子吗?这一切都是何文涛的错,他凭什么在事业上步步高升,生活上还找个年轻小姑娘? 他不配! “阿姨,是我主动追求的小檬。何文涛当时带着我侄女一起去办的离婚证,小檬也是受了刺激才会答应我的求婚。要怪您就怪我吧,小檬心里也不好受。” “我当然要怪你!都是你们宗家的人,把我好好的女儿女婿拆散了!现在我们家还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你知道名声对女人有多重要吗?”我妈又气哭了,抹着眼泪有意无意地朝前婆婆瞪去。 我这才发现前婆婆突然变得很老实,见我们看去,她白着眼看向旁边,还轻轻哼了两声。 就在这时,何文涛下班回来了。 “妈,我跟小婷今天买了……”他一进门就看到了我妈,又看到了宗岩,脸色立马不好了。宗玉婷本来笑眯眯的,看到我们后,立马躲到了何文涛身后。 第二十八章 困难重重 一见到何文涛,我就竖起了全身的刺,忍不住讽他:“哟,这么快就把新老婆领进门了?何文涛,别忘了这房子有一半是我的,你什么时候把钱套现给我?” 何文涛铁青着脸瞪我:“张嘴闭嘴都是钱钱钱,你俗不俗?妈,你看你的好女儿,为了点钱就不要脸地躺别的男人身下了,呵呵,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看我是戴了很久的绿帽子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能把事实颠倒成这样,脸上涨得通红,张着嘴巴半天没吭出声来。 这时候宗岩笑了:“何文涛,你一个大男人嘴巴居然这么碎,我跟小檬怎么认识的,你不是最清楚吗?事到如今,你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我说我跟小檬是清白的你信不信?她还不是被某对狗男女刺激了,才随便找了我闪婚的吗?” 何文涛冷笑,刚想再张嘴,宗玉婷轻轻拉了下他胳膊:“他是我小叔。” 我妈凝着泪眼看我们,早已经气得咬牙切齿。 我并不想让她看到这么难堪的场面,上前想去扶她被她推开了:“我没你这么不听话的女儿!你爸要是还在,也不能同意你这么草率荒唐。” 如果爸还在,我也不至于做出这么冲动的决定啊! 我有口难言,难堪地站在她两步之外心乱如麻。是宗岩主动走向了我妈,他不顾我妈的推搡,强硬地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我妈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迅速从沙发上站起来就朝外走。 前婆婆轻蔑地白了我妈一眼,张嘴想说点什么,宗岩一个冷眼丢过去,她立马闭了嘴,愣是一个字都没吭。 离开前我又看向何文涛:“什么时候把钱给我?” 他气得直咬牙,最后是宗玉婷主动开的口:“文涛的钱都在我这里管着呢,不就是几十万块钱吗?我这就给你,以后别再缠着我老公!” 啧啧,现在的小姑娘真是恬不知耻,这么倒贴都心甘情愿地做小三,也不知道何文涛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何文涛的眉头狠狠一拧,歉疚地看着宗玉婷,终究没阻止。 我妈在外面等得不耐烦,转身回来听到宗玉婷的话后,脸色又开始难看了。我知道她不喜欢我跟何文涛要钱的行为,但结婚不到两年,她跟我爸补贴过我们多少钱?还不都是让何文涛还房贷、应酬开销了吗? 既然已经走出第一步,我就不打算便宜这对狗男女一毛钱! 宗岩帮我安抚住我妈后,我在网上查起了房价,这时候宗岩开了口:“这片小区均价一万二,这套房子有95平,折半的话,你们要给我老婆57万。” 看来,他早就把账算清楚了。 我相信他绝对不会让我亏一分,更不会让何文涛多赚一毛。 宗玉婷的脸色微微一变,有点为难地看向何文涛:“我……我先给你20万,其他钱都拿去炒股了,现在没办法套现。” 很好,她没多少现金。 我冷笑一声:“可以,要多久?那么多钱放银行里都有不少利息呢,你们晚一天就得多给我一天利息。” 何文涛咬着牙冷笑:“行,一天一百的利息,够不够?” 嘁,小气样,我还以为他会说一天一千。 我特意露出鄙夷的神色,转身走人。 出门看到我妈时,所有的嚣张立马缩回了骨子里。她看我的眼神痛心疾首,好像我已经变得无可救药。 心里苦涩难耐,面对我妈,我连一个笑容都伪装不出来了。 宗岩本想带她去清风苑看看,可我妈一万个不愿意,最后我们只好就近找茶楼要了个包间。 我妈一路上都冷冷地盯着我,我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我知道她的反应会不好,但没想到会这么激烈。或许是我爸刚去世不久,她的悲伤情绪本来就处于高涨中吧。 “顾小檬,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妈,马上去跟他离婚。”我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接不下去。 我坐在她对面,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宗岩摸过来抓住我的手,轻轻地拍了又拍。 宗岩迟疑半晌,主动开了口:“阿姨,小檬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什么?”我妈震惊地瞪大眼,眼泪就这样毫无预期地砸下来,大滴大滴的,看得我心里发紧。 我抽纸巾递过去,她负气不肯接:“难怪亲家母说你早就跟他勾搭上了,你这叫我怎么面对他们?你爸办丧的时候已经有乡里乡亲说闲话了,你这样叫妈妈以后怎么活啊?” “妈,不是的,你不知道何文涛有多禽兽,我……”我真想把何文涛亲自把我送上别的男人的床的事告诉我妈,可我妈能信吗?能承受得住吗? 这时候,又是宗岩主动出声帮我解了围:“阿姨,不管你信不信,是你眼里的好女婿设计我跟顾小檬睡一起的,孩子也是被设计才有的。您别着急发表意见,请先听我说完。” 我妈本来已经说了“荒谬”俩字,可宗岩好声好气地跟她做了请求后,她当真闭了嘴。 宗岩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不知道小檬跟您说过没有,何文涛没有生育能力,他有无精症。这下您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设计我们了吧?我相信就连他爸妈都不知道他有这种病,何文涛向来要面子,不可能把这种病宣扬出去让人指指点点的。” 我妈的欲言又止慢慢变成震惊不已,她有点相信了,就连我,也一度恍然想把宗岩当成真正的孩子爹。 “等等,等等……”我妈扶着额头四处张望着,好像一时间消化不过来。 我看向宗岩,生怕他继续说下去:“少说点吧。”然后又看向我妈,“妈,宗岩会对我好的,您放心好吗?再不济也比何文涛那种混蛋强。” 脚被踩了一脚,我痛得撇头瞪宗岩时,他眼含薄怒地瞪了我一眼。 我这才发现刚才那句话有些贬低了他,可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我妈扶了一会儿额头就开始不停地叹气,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头有点疼。我不敢再跟她说下去,赶忙想带她回清风苑休息。 任何一个母亲在看到女儿过着舒适的生活后都该欣慰,我本来也想让我妈如此,可她坚持不肯过去。最后我们实在拗不过她,还是宗岩帮她在酒店订了一间房。 可宗岩这家伙订的酒店也未免太好了,五星级!我妈走进去就有点缩手缩脚的不适应,但好在她没有拒绝宗岩的这份好意。 到房间后,我妈把我往她身边拽:“小檬留下来陪我,你走吧。” 宗岩不放心地看着我,等我冲他点头后,他才无奈同意。 我妈见状,立马说:“那你走吧,我们就不送你了。” “妈。”我妈赶人赶得太明显了,我冲宗岩抱歉地扯了个笑容。 他的神色倒是很轻松:“行,那我先走了。阿姨有什么吩咐的话,尽管联系我,我随叫随到。” 他说话的态度不卑不亢,没有刻意讨好我妈的意思,但也不失礼貌。我忍不住心生欣赏,这个男人跟何文涛完全不一样。 进门前我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宗岩也在回头看我,眼神对视上的那一瞬,他挑了下眉头,接着抛了个媚眼。我居然像少女一样心神荡漾了会儿,小鹿乱撞的胸口产生一种异样的情愫。 本以为我妈会向我盘问细节,可我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搭理我,只是自顾自地洗澡、洗头、吹干头发。然后再催着我洗漱睡觉。 等我惴惴不安地洗漱完毕后,她盯着我的肚子看了会儿,然后撩开我的睡袍摸了摸:“多久了?” “三个月了。” 她一下怔住,再抬头时眼里已经噙着泪水。她把我拉到旁边坐下,摸着我的脸喃道:“没显怀,还瘦了……文涛不能生还让你跟别的男人……你告诉妈,他怎么设计你的?” 我撇开眼神,云淡风轻道:“他以前是学医的,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迷晕了呗。妈,都过去了,幸好遇到的是宗岩,他对我很好,您别担心了。” “怎么不担心?你爸刚走,你现在是我唯一的牵挂。” 她说着又哽咽了,我心疼地帮她擦着眼泪,她整理了会儿情绪才又抬头:“文涛一家子确实不像话,可妈妈怕你又看错人啊。你跟宗岩虽然是二婚,但酒席必须摆,要嫁就大大方方地嫁!他要是不同意,那妈妈也不能同意这门亲事。” 我哭笑不得:“妈,证都领了,怎么不同意?” “没办酒席别人就不知道,再去离了就是。”她说得叫我哑口无言,没等我回话,她又问我,“你见过他爸妈没有?他怎么有那么大个侄女?哎,他侄女跟文涛在一起,你跟他……往后见着多尴尬。你让他安排一下,尽快让我跟他爸妈见个面商量下你们的婚事,最好是明天。” “妈,你这么急干什么呀?他也要跟他爸妈说明情况才行,要不……” 我妈当下打断我的话:“我能不急吗?他白捡个媳妇啊!必须尽快,不然我坚决反对!” 我郁闷地点了头,既然早晚都要面对,那就尽早面对吧。 我把我妈的意思告诉宗岩后,他很快回了我一条消息:尽量跟你妈多争取点时间。 第二十九章 两家见面 这句话让我的心凉了半截,看来宗岩那边也不顺利。 之后两天我以上班为由躲着我妈,她一天十几个电话逼问我什么时候安排两家人见面,我能找到的借口都找了,到最后听到电话响就头皮发麻。 今天是第三天,宗岩还在跟他爸妈沟通。很可笑的是他爸妈最终能同意宗玉婷和何文涛,在宗岩和我的事情上却怎么都不肯松口。 婚都结了,我们本来就不怕他们不同意,可问题是我们都不愿意跟各自的父母疏离。 宗岩是老来子,他爸妈已是年近七旬的老人,说句不中听的,他们可能随时会撒手人寰。所以宗岩不可能抛下他们不管,事实上,他跟我结婚就是为了帮他爸妈讨回个公道。 快中午吃饭时,我的手机又响了,我僵着脖子没及时看手机屏幕,祈祷着千万不要是我妈。可怕什么来什么,过几秒我一看,就是她。 我硬着头皮接通,讪笑着喊了她一声。 我妈气不打一处来:“顾小檬,你一直拖着是什么意思?他家里人根本就不同意你们结婚对不对?这样也好,我也不同意,你们马上离婚,就今天,现在!我要跟着你们去!” “那我的孩子怎么办?”我都想哭了,凭什么何文涛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他却能逍遥自在? 我妈沉默两秒,狠心道:“打掉!你要早点跟我说也不用拖到现在,现在孩子大了要引产啊!” 心脏莫名刺痛了下,想到可能会跟这个孩子无缘,我就难受到生出一种窒息感。 良久,我无力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妈,我不打。我要生下来。” “你!你想气死我!顾小檬,你等着,我现在就去你公司!你有本事别躲我!”我妈是真急了,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愿意打搅我的工作我的生活的。 我的脑子突然失灵了,有人叫我一起去吃午饭时,我才回过神来。 我婉拒了同事,跑到茶水间拨通了宗岩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暗沉:“顾小檬,我妈不行了。” 到嘴的话被这句堵了回去,我再心焦也只能压下:“怎么会这样?” “是何文涛……我小看他了,小婷那个没脑子的蠢货,迟早被何文涛玩死!”他恨恨地咬着牙,听起来像是准备揍人。 我暗暗心惊却又摸不着头脑,等他情绪平缓下来,我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何文涛那个混账做什么了?你妈妈……” “我早上七点赶回来的,我爸送我妈上医院才发现账户里一分钱都没有了。我妈心脏不好,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刚才她下床走了会儿,貌似好了不少,可医生说是回光返照。” 他听起来特别脆弱,此时此刻,我竟然很想马上飞到他身边去给他个拥抱。 “宗岩,别太难过,人都有生老病死。最起码你比我好多了,我连我爸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说完我沉默了,他的呼吸声忽而急促忽而粗重,显然他的情绪波动也很大。 我们谁都没说话,也都不挂断电话,大概过了五分钟,我听到他在那头跟别人说话:“爸,我让小檬带她妈妈过来一趟。您别急着不同意,我妈快走了,让她见见她儿媳妇也好。” 他说完悲惨地笑了两声,许是后悔拖到现在才结婚吧。 几秒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好,让她们过来吧。” 我的头疼似乎有所缓解,我妈那边终于有交代了。可此行能否顺利,却是个未知数。 “顾小檬,我安排人过去接你们,你跟你妈会合后告诉我你们的地址。”宗岩心思缜密,第一时间就做好了安排。 打电话给我妈时,她已经在来我公司的路上了,听闻今天就要过去见宗岩父母,她又开始不满了:“什么意思?他们不想见就不见,说见又要这么赶。顾小檬,你这不上赶着让他们家欺负吗?看你是二婚就不把你放在眼里是吗?” 我根本就没心思朝这方面想,很是无奈:“妈,他家里出了点事情,他妈妈快不行了。” 我妈突然安静下来,估计是想到了我爸。 宗岩家就在隔壁市,两个多小时后,宗岩的朋友直接把我们载到了一家私立医院门口。 我妈看着医院大门望而却步,任凭我怎么拉拽都不肯进去。 我很着急,事已至此,不进去是不行的。虽然我并不在乎宗岩爸妈的认可,但是给他爸妈留个好印象会对以后的行事方便很多。 “妈,进去看看他妈吧,以后就没机会了。”说实话,我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连心跳都开始不消停。 我妈的双脚像是钉在了地上,明明在跟我点头说“好”,可就是迈不开步子。 我心疼不已,好的爱情就像鸟儿的双翼,夫妻双方和谐才能飞得高飞得远。可我妈的爱情如今断了一只翅膀,靠她的单翼滑翔可能迟早得坠地。 宗岩的电话来了:“你们到了吗?”他声音带着哽咽,情况好像不对劲。 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又没办法逼着我妈进去:“宗岩,我妈有点不舒服,要不……你告诉我病房号,我先上去找你们。” 宗岩忙不迭应了声:“好,805,快点过来。” 他说得很赶,到最后甚至带了一丝丝祈求。 “我马上就过去。”挂断电话后,我再三叮嘱我妈就在原地等我,等她眼神清明后才拔腿往里面跑。 电梯人很多,每下一层楼都要一两分钟!我等了五分钟,最后实在没耐性继续等下去,直接冲进了楼梯间。 才爬到四楼我就累得气喘吁吁了,腿酸得抬不起来,后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用那么快的速度爬到八楼的。找病房时经过了电梯口,电梯才刚刚下到一楼。 宗岩就在病房门口等着,一看到我就激动地冲了过来:“顾小檬,我妈……我妈不行了。” 他眼眶微红声音哽咽,我从来没见他这么无助过! 我来不及说任何安慰的话就被他拉进了病房,他妈妈的回光返照已经枯竭,正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枯黄,显然是油尽灯枯的征兆。 “阿姨……”我下意识地走过去,老太太眼里一下子有了光亮,快要合上的双眼也猛地张大。 “儿媳妇来了?儿媳妇……我看看。”老太太无力地挪动着手,我赶紧握住。 她像坐起来仔细看我,可哪里动弹得了,是宗岩将枯朽羸弱的她抱在了怀里。老太太欣慰地打量着我,看着看着眼睛湿润了。 一大滴眼泪毫无征兆地砸在了我的手背上,宗岩竟然哭了! “妈,儿子不孝,到现在才把你儿媳妇带回来给你看。”他说着将他妈妈的手往我肚子的方向牵引,老太太的手碰到我肚子那一瞬,她的眼泪也滑落下来。 “妈,这里面是您孙子,您……您好好养身体,再过六七个月就能见着了。”他知道不可能,所以说得艰难。 这是善意的谎言,希望老太太不要责怪我们。 我鼻子发酸,跟着落了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眼下,生他养他的老母亲就要离开人世,他的伤心溢于言表。 老太太费力地朝病房门口看了下,宗岩的身子微微一晃,狠狠地皱了下眉头。 我估计她是想问我妈怎么没来,可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老太太就闭上了眼睛。最后那点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看得我悲痛难当。 “妈!”宗岩将老太太抱在怀里失声痛哭,以前我最见不得男人流眼泪,可这一次,我却被他的哭声搅得泪流不止。 就在这时,床边有个人影晃了下,我这才发现宗家老爷子一直站在那里。他之前就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这会儿全身都在发抖,却跟我妈一样好像挪不开步子。 我吸了吸鼻子,主动过去将他扶到了床边。 天黑之前,老爷子悲伤到一连晕了两次。 宗岩只哭了五分钟左右,再抬头时他眼睛红得滴血,却一滴泪都不再流。 他拿出寿衣亲自帮他妈妈换上,然后就开始准备丧事。 临出门时,他无力地抱住我:“顾小檬,我妈没了。” 我妈跟宗家老爷子的第一次会面就在医院门口,老爷子很冷淡地冲我妈点了下头,一个字也没说。我妈看到他的模样,偷偷地抹了两把泪。 这才多久,我们两家相继有老人离世。 对何文涛的恨,又深了一点。虽然我不知道宗岩妈是怎么被他气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但我相信他绝对有这种禽兽本事。 当晚我陪着宗岩守灵到快要天明时实在熬不住了,就去眯了会儿。他本来不让我守夜,但他事情繁忙,我又坚持要守,他也没拗得过我。 我是被打架声吵醒的,当时灵堂里一片混乱,我出来是只看到一圈人熙熙攘攘的不知道是在拉架还是在打群架。 人群中我看到了哭哭啼啼的宗玉婷,然后我看到嘴角流血的何文涛摔到了遗像前。宗岩完全没了平时的冷静自持,他像一只发狂的狮子,狰狞地看着何文涛,恨不得将他撕成两半。 第三十章 配合演戏 我第一次看到宗岩失控成这样,宗家老爷子被人扶着,气得骂了宗岩好几次可他都恍若未闻。 眼看宗岩又举起了拳头,我赶紧冲过去抱住了他:“宗岩,这么多人都在,你妈妈在天之灵看着也不放心啊。”想了想,我又凑近他耳朵悄声补了一句,“丧事结束后咱再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宗岩那只拳头握得很紧,一直微微抖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放下。 “不像话!回来就没让你爸妈省心过,结婚这么大的事也瞒着我们随随便便就结了!”另外一个老人在远处哼哧哼哧,好像是宗岩的叔叔。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嫌弃。 何文涛在宗玉婷的搀扶下爬了起来,不过很简单的动作,他却分解成好几次完成,看起来伤得不轻。 “小爷爷,不碍事。宗岩也是伤心过度失了分寸,我能理解。”宗玉婷心疼地帮何文涛擦掉了嘴角的鲜血,他疼得一边抽气一边发表着“大度”的言论。 可我看在眼里,怎么着都觉得虚伪至极。我张嘴想帮宗岩说话时,他暗中捏了捏我的手掌。 我疑惑地瞄了他一眼,他微不可寻地冲我摇了下头。 而后,他继续冲何文涛表达他的愤怒:“呵,何文涛,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我妈怎么走的你还不清楚吗?刻意接近小婷再气死我妈,你不就是想把我爸妈那点养老钱一点点侵吞掉?” 何文涛的眼神闪烁了下,但很快就露出了震惊之色:“宗岩,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破坏我跟顾小檬就算了,现如今已经娶了她,难道还打算拆散我跟小婷吗?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对小婷好!” “小叔,我拿走的只是我爸妈死后留给我的钱。”宗玉婷很小声地开了口,很害怕地躲在何文涛身后,说着让人辨不清真假的话,“我已经成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也没什么不对吧?也不能因为不肯把钱交给你打理,你就打人吧?” 众人哗然,好像所有的真相已经一目了然。 我气得浑身发抖,何文涛颠倒是非的能力太可怕了,宗玉婷是在帮着他陷害宗岩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相信宗岩,可能只是因为见识过何文涛的真正嘴脸吧。 宗岩挣扎着扬起拳头又想打何文涛,被我抱住了。几分钟后我发现我并不需要出多大的力气,因为宗岩根本没有奋力挣扎,我看出他在演戏后也配合着表现得花了很大力气拽他。 很多人开始指责宗岩,包括明里暗里骂我不守妇道。 “顾小檬!”不知道闹腾了多久,我妈扒开人群挤了进来,她红着眼拉住我的手就要往外面拖,“你跟我回家,回家!” 宗岩终于恢复了安静,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脸上涨得通红,可能情绪真的相当激动吧。 所有的人都冷眼看着我们,我妈难堪地闪躲着眼神,不敢跟任何一个人对视。 我心里憋得慌,难受得抱住了我妈。 气氛一度僵持不下,所有的人都围在旁边看热闹,好像没人记得这是宗岩妈妈的丧事。宗玉婷抬着下巴将鼻孔对着我,眼里隐现得意。何文涛黑着脸全程没说话。 良久,宗岩爸爸跺着脚发了声:“宗岩!你带着她们,跟我进来!” 呵呵,他竟然吝于说礼貌点的用语,直接用“她们”指代我跟我妈。我第一次后悔这么冲动地跟宗岩结婚,如果只有我一个被指指点点就算了,可亲眼看着我妈被流言蜚语折磨成这样,我真心觉得自己太不孝顺了。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宗岩从人群里撕开一条路,冷冷地扫了一圈那些八卦的亲戚:“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你们不分青红皂白这么中伤我老婆和我丈母娘,总有后悔的那一天。” 他说这话时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气场,高高的个头又将这份气场扩充了一大圈。有人当场噤了声,有人嘴里不屑地“嘁”着声还连翻几个白眼。 宗岩鹰厉地扫视着,一个字都没再说。 宗岩爸把我们带进了他的书房,左右两面墙都是直通天花板的书架,上面分门别类摆满了书。书架旁还有梯子可爬上去取上面够不着的书。 宗岩爸爸用眼神和下巴示意我们坐沙发,我妈没好气地哼哼一声,站在那里表明了她的态度。 宗岩爸斜着眼也哼了一声,自顾自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等宗岩关上门后才出声:“这桩婚事我跟他妈都不知情,也是这孩子领完证才跟我们说的。如果一早了解知道,我们肯定不答应。” 我妈瞪了我一眼,抬起下巴不甘示弱:“我们小檬虽然离过婚,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嫁的。要是早点告诉我,我肯定不答应。” 气氛一开始就这么僵,还怎么谈下去? 我无奈地看向宗岩,他立马会意地开了口:“爸,我二十九了,结婚可以自己做主。小檬已经怀了您孙子,您就是不答应我也会娶她。” 他怎么一直张扬这件事?我有些难堪,却又不好多说,只能硬着头皮干笑。孩子的亲生父亲我到现在都没查清楚,宗岩给我写的那张名单里,有五六个人最为可疑,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排查。 宗岩爸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他扫了一眼我的肚子,幽幽地嗤笑了一声。那神色,像是在质疑孩子的亲生父亲到底是不是宗岩。 我妈揪着衣角,死死瞪住了老爷子。 果然,十几秒后,宗岩爸又扫了一眼我的肚子:“你就知道是你的?你怎么确定不是何文涛的?我跟小婷说过同样的话,今儿也跟你说说。” 他看向我,一双眼睛洞若观火。 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用余光观察着宗岩,不情愿地点了头。 “现在医术发达,孩子不生下来也能做亲子鉴定了。” “你什么意思?你们宗家别太欺负人了!”我妈终于忍不住了,扯着嗓子就吼。 宗岩爸爸看向书房门:“外头人很多,你要不想让人继续笑话,就别激动。如果孩子确定是我孙子,我愿意让这个孩子进我宗家门,如果不是……”他说着看向宗岩,脸一板哼了一声,“趁着还没办酒席,那就尽早离婚。” “你说鉴定就鉴定?说离就离?”我本来不想这么对老人家说话,可尽早一醒过来就糟心到现在,我已经够忍耐了。 宗岩爸皱眉瞪我:“没礼貌!” 孩子不是宗岩的,这件事我俩一早就弄清楚了。做亲子鉴定只会自取其辱!可悲的是,我发现这个社会对女人永远更为残酷,就如我跟何文涛离婚,他几句颠倒是非的话就能把舆论引导得一边倒,如果再查出孩子不是宗岩的,呵呵,我不知道要被他们骂成什么样。 “爸,我也不同意。何文涛不能生育这件事我已经详详细细地跟你禀报过,是你自己不信。宗玉婷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是何文涛的种,你要是真愿意让她嫁给那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您随意。我老婆怀着谁的孩子,我不必您清楚吗?我是带她回来看我妈的,我妈很喜欢这个儿媳妇,您当时也在呢。” 宗岩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想把我往怀里拉时,被我妈一把推开了。 我不知道他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叛逆”,我睡觉的时候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 宗岩爸气得吹胡子瞪眼,可宗岩妈妈拉着我手又摸我肚子的情景他确实亲眼看到了,所以也不好反驳。 “爸,我在国外待了几年本来也不怎么在意国内的繁文缛节,可我妈刚过世,我现在也没心情办酒席。阿姨,我一定会给顾小檬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不过得往后推一推了。我知道您心疼她,我也心疼她。” 宗岩这番话说得极其真诚,我妈盯着他看了很久,他的眼神没有丝毫退缩。 半晌后,她才叹了一声重气:“小檬,你大了,妈妈管不动你了。妈妈的态度已经跟你表明了好几次,你听不进去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不管以后怎样,你要记住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妈,您这话说的,往后不管我了吗?”刚才被指指点点我都没哭,眼下突然就鼻子发酸了。 我妈松开我的手,仰头咽下快要流出来的眼泪:“不管了,以后我什么都不管了!” 我妈当天没走,忍着流言蜚语一直待到丧事结束。 她这次也是铁了心了,从宗岩爸爸的书房出来后就没再搭理过我,任我叫她多少声妈妈她都紧闭着嘴巴不答应。 我心痛难当,宗岩跟家人闹翻后也不愿意再在家里继续待下去,坚持要送我妈妈回家。 临上车前我上了一趟洗手间,一出门就发现何文涛正倚在墙头上。 我别开眼想绕过去,结果这家伙立马挡住了我的去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肚子,像是在确认什么。 良久,他才迟疑地开了口:“顾小檬,听说你怀孕了?你还真跟我妈说的一样,早就跟宗岩勾搭上了?” 他在试探,在装傻。 于是我也装傻,冲着他露牙就笑:“呵呵,侄女婿,你这么关心婶婶我的肚子做什么?等不及想给红包了?” 第三十一章 我们去度蜜月 何文涛看看我的肚子,冷笑几声:“能顺利生下来再说。” “你不就是不甘心吗?”我忍不住讽了他一句,转念一想,他最清楚我孩子的爸爸是谁。 我掩饰住心里的激动,故意装做什么都清楚的样子:“恭喜你找到个白痴一样爱着你的老婆,以后还有个免费儿子,再没人知道你不能生了,就是帮别人养儿子的滋味不太好。幸好我已经找到了孩子爹。” 我紧张得用余光观察何文涛,他的眼睛微微一细,紧接着就开始笑,嘴角的弧度还越来越大。 说实话,我至今都怀疑宗岩才是孩子亲爹,毕竟何文涛后面两次的设计都是找的宗岩!可何文涛的反应让我那点怀疑变得越来越虚。 我不敢表现出半点心虚,微笑着掩饰内心的不安。 何文涛的笑容慢慢收敛,他弯腰低头把脸凑了过来,我立马后退几步:“侄女婿,请自重。” 侄女婿三个字叫得我真爽,我就不信他听着不刺耳。 何文涛学精明了,他没被我激怒,只是慢悠悠地问道:“你找到孩子爹了?谁?你不会以为是宗岩吧?哈哈哈哈……也只有他这种傻鸟会心甘情愿地给别人养儿子。” 什么话?真恶心! 我脸一黑:“是吗?侄女婿刚刚是不是忘了我的话?你也在帮别人养儿子呢。” 何文涛勾起一边嘴角,阴恻恻地笑了。盛夏的天气,却看得我遍体生寒。 他什么都没再说,掉转头就走了。我突然想起他之前跟我说的一句话:能顺利生下来再说。 我冷不丁打了好几个寒噤,莫名开始同情宗玉婷。她不管不顾地跟着何文涛,却连他的真实嘴脸都没看清吧?等何文涛利用完她,她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往外走的时候我在拐角处看到了宗玉婷,她一脸愤恨地瞪着我,明显偷看到了刚才的一切。距离有些远,她应该没听到我跟何文涛的对话。 “你个不要脸的黄脸婆,离了婚还跟我老公勾勾搭搭的干什么?一边死皮赖脸嫁给我小叔,一边又想跟文涛藕断丝连,难怪你妈不要你!” 刚才的同情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我猛地抬起手来,宗玉婷吓得连连后退以至于后脑勺撞了下墙头,疼得她龇牙咧嘴。 我看着解气,赶紧放柔动作理了下头发:“哟,大侄女这么害怕做什么?怕我打你啊?放心,既然当了你婶婶,以后我会跟宗岩一起管教你。” “呸!死女人,谁要你管教!” 我也就比她大一岁,一会儿叫我黄脸婆一会儿叫我死女人,听着真是胃胀气。我懒得再搭理她,甩下两句话气得她脸红脖子粗才走人。 我说:“刚才何文涛跟我说,你已经给了他不少钱,想回头跟我复婚呢。你放心,我暂时还没答应。” 宗玉婷好像挺患得患失的,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利用这一点来出气了。 上车前我回头看了两眼,宗玉婷正抓狂得直跺脚。 回家的路上气氛很压抑,我妈一直板着脸不肯搭理我,宗岩跟她说话她也不吭声。 领导这两天已经在嫌我总是请假了,半道上又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上班,我看看我妈,很是为难:“能不能再请两天假?” 我们经理直接火冒三丈:“顾小檬,你明天不来报到以后就别来了!你当公司是你们家开的?说不来就不来!不就是离个婚吗?这年头离婚的人多了,全都跟你这样这世界不早乱了套了!” 他一番话吼得我哑口无言,最近频繁请假确实是我的错,我没什么好辩解的:“经理,对不起。” 我话音未落,宗岩的车已经停在了服务区。他跟我妈打了声招呼,得到一个不痛不痒的轻哼,然后把手伸到我面前:“让我跟他说。” 我愣了下,捂住话筒冲他小声道:“是我们领导,不用你……喂!你,你干嘛?” 他把我的手机抢了过去,走出几米远后就跟我们经理聊上了。他忽而皱眉,忽而畅怀大笑,把我看得一头雾水。 他们聊了约莫一刻钟,宗岩这才把手机递给我,还得意地冲我挑了几下眉头。 我疑惑地接过电话:“喂?经理,刚才……” “顾小檬!你有这么好的资源竟然藏着掖着不说?算了算了,你们好好去度蜜月吧,我做主给你批假了,回来记得介绍我跟你老公认识哈!刚才我语气不好你也要理解,都是为人打工的,我上面也有领导管着,我也没办法。”他笑呵呵地跟我说了一通,然后不等我问清楚就送上祝福挂了电话。 我莫名其妙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等我妈下车透气时,我才被关车门的声音震醒。 宗岩一手放在车顶上,一手打开车门:“老婆,我们在这里随便吃个午饭?” “宗岩,你跟我们经理说了些什么?他怎么叫我好好度蜜月?” 宗岩微微一笑:“嗯,我确实是这么跟他说的。顾小檬,我们去度个蜜月吧,你想去哪里?” 看着我妈的背影,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别闹了,我只想陪陪我妈。而且你妈刚刚过世,你怎么有心情玩呢,不用特意逗我。” 宗岩突然认真起来,他弯腰窜进来半个身子,用一种很费力的姿势将双手撑在我的椅背上:“顾小檬,我是认真的。人都有生老病死,以我妈去世前的身体状况,离开对她来说就是个解脱。” 他的眼里明明很苍凉,可嘴角却还是试图扬着轻松的笑容:“不用把生死看得那么严肃,我妈老人家也不希望我沉浸在悲伤之中。顾小檬,长这么大,我爸反复教我的就是男人要坚强。” “说真的,你想去哪里玩?就当散散心,你不是也想问我为什么在家演了那么一场戏吗?到时候我一点一点讲给你听。” 对啊,我名义上是他老婆,可实际上我们俩是盟友,我们共同的敌人是何文涛,那个杀人不见血的混蛋! “让我考虑一下,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妈。”别看宗岩表现得很轻松,我觉得他心里装的事比我多多了。 当天晚上我坚持留在娘家陪我妈,可她却坚持不允许宗岩留宿。 最后没办法,宗岩只能就近找了家酒店住下。维持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可他却语气轻松地逗我:“你妈夜里可能得骂骂我,骂骂我爸,我要是听到了多尴尬。我不在也好,她想骂也骂得爽快些。” 我没说话,这几天心口一直憋着一股闷气,到现在都纾解不开。 “顾小檬,对不起,我失算了,让你跟你妈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风言风语。” 宗岩用很真诚的语气跟我道着歉,我盯着面前这个男人,心中微微一紧,忍不住抱住了他的脖子。 我将他的脑袋拉近,靠在我的肩窝里。 他缓缓抱住我,双臂越来越用力:“顾小檬,有你真好。” “宗岩,有你也真好。你不用为了担心我而时刻紧绷着,别忘了,我们俩是战友,在我面前你不用表现得那么好,累不累?你别背叛我就行,有什么事情跟我商量下,别把我当傻子一样瞒着就行。” 比如,哪天你遇到你真正喜欢的女人了,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我没说出口,因为我舍不得把他让给别的女人,我私心里希望他永远都遇不到让他心动的女人,这样就可以一直跟我维持这段虚假的婚姻关系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渗透进了我的生活,扎扎实实地变成了我的依靠,有他在身边的时候我就无比踏实。 他的身子微微一晃,整个人突然松散下来,因为我肩膀上的脑袋明显变沉了:“顾小檬,我们去度蜜月吧,告诉我你想去哪里?别拒绝,就当是陪我散散心也好。” “随便吧,你想去哪就去哪。不过……我还没看过海,我偏向于看海。” “你有护照吗?” 我赧然,毕业前没钱出国玩,一直都没办。结婚后我又要帮忙还房贷又要养车,根本舍不得乱花钱,办护照干嘛呢?毕竟工作上也不需要。 宗岩从我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他沉吟道:“那就在国内看看海吧,我知道几个地方的海,美得不亚于国外那些旅游胜地。” “好。”这次我没再犹豫,只是突然很心疼他。 我在娘家住了两晚,我妈这回真是铁了心了,无论我怎么逗她,她都坚决不跟我说一个字,把我憋得极其抓狂。更要命的是,宗岩坚决不能进我家门,他买什么过来,我妈就丢什么出去。 第二天夜里我起夜上厕所时,看到我妈房里还亮着灯,想进去跟她说说话却听到了她的抽泣声。我定在原地,脑子瞬间失了灵,眼泪很快跟着落了下来。 妈,是女儿不孝,可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让何文涛付出代价。 第三天一大早,我做好早饭后把我妈叫醒,看到她红肿的双眼我的心头一阵抽搐。陪她吃完早饭后,我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终于鼓起勇气:“妈,我要跟宗岩去度蜜月了。您一个人在家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行吗?” 她点点头,没吭声。 “妈,那我待会儿就走了。反正我在这里也惹您心烦,我走了您就别再愁眉苦脸了好吗?我每天都会给您打电话,别不接好吗?您就算不想理我,到时候也应我两声。” 她又点了头,但还是没吭声。临走前我小姨叫了过来,她答应陪我妈几天我才放下心来。 我没想到的是,这次度蜜月会让我知晓一个震碎三观的大秘密。 第三十二章 何文涛和宗玉婷 我很俗,在众多旅游景点中选了鼓浪屿。 宗岩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当天上午就买好机票直接飞了过去。不过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就把我激动得有点摸不着东南西北了。 跟何文涛在一起时,我也渴望过小夫妻一起出来游玩,当时也不敢奢想远的贵的景点,但终究一个都没实现。 都说两个人合不合适,一起出去旅游一趟就能了解清楚。 宗岩从衣食住行上事事考虑周到,还准备了一张信用卡随便我逛街购物,不得不说他的心思相当细腻缜密。 蜜月第一天,我虽然有点兴奋,但根本就没心情看风景。 我们住的是民宿,宗岩跟店老板是朋友。我不禁有些好奇,宗岩的朋友好像遍布五湖四海似的。 店老板叫李绅,戴着眼镜很有书卷气。他跟宗岩打过招呼后顺便多看了我几眼,但并没有多问,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你第一次带朋友来我这里,看来她对你很重要。” 我诧异地看向宗岩,他正好也朝我看过来,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有些疲惫,可他的眼睛却亮晶晶的:“当然重要,李绅,这是我老婆顾小檬。” 李绅露出惊讶的神色,好好地正视了我几秒才淡定地点下头去:“好好好,我本来还怕你会一直打光棍呢,幸好没有。” 宗岩笑笑,没再说话。 李绅亲自帮我们搬的行礼,他给我们安排的房间干净宽敞,拉开窗帘就能看到海。 岛上的空气很好,我不过才来了一小会儿,就觉得情绪上的雾霾仿佛都被这清新的空气洗涤干净了。 就在我站在窗户边往外看时,宗岩从后面拥住了我,还很自然地把下巴抵在了我的头顶上。我一米六,不穿高跟鞋,他一米八多。 “顾小檬,喜欢这里吗?喜欢的话,我们就多住几天吧。玩够了我再带你去东山岛看海,那里的海也很美。” 宗岩的声音有气无力,我转过身,犹豫了几秒后回拥住他:“好,你有时间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在家里演了那么一场戏后就变得特别累。在他没准备好告诉我原因时,我不想催着问,因为舍不得。他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搞得众叛亲离,我信他胜过信自己。 “白天游客太多,到了晚上就不那么喧哗了,到时候我再陪你出去转转。”宗岩说到这里已经在打哈欠了,看来他昨晚根本就没好好睡觉。 所以我故意说自己困了:“先睡一觉吧,养精蓄锐!” 这句话正合他意,他突然弯下腰,而后我一个天旋地转就被他打横抱在了怀里。我吓得抱紧他脖子,声音都在颤:“宗岩,你干嘛呀?” “陪老婆睡觉呀。”他说着暧昧地低下头来,我赶紧撇头躲开,然后那个吻就落在了我的脸颊上。 这个人,有时候总会忘记我们只是协议结婚。他不知道我为了克制感情有多难受,每每多发现他的一个优点,我就往下陷一点;每每他亲我抱我时,我的心跳都会紊乱,再往下陷一点。 脚下让我忍不住往里陷的东西,就叫做爱情。 我没挣扎,以免他会继续跟我闹,到时候我会陷得更快。 宗岩很快就睡着了,他是面朝我睡的觉。我也很累,但一点睡意都没有,偷偷张开眼盯着他的睡颜发了很久的呆。 他的睫毛居然又密又长,跟女人涂完睫毛膏的效果差不多。他的鼻子很挺,整张脸都因为高鼻梁而变得特别立体,所以他的侧脸很好看,是我认识的所有人中侧脸最为好看的一个。 他五官中,我唯一不喜欢的就是嘴巴。因为他的嘴唇太薄了,听说薄唇的男人薄性。 我看了很久,久到连他右边眉毛里有颗小黑痣都看清楚了,后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做了一个很甜美的梦,梦里有他还有鸟语花香。 我是被饿醒的,一睁眼就探到一双亮晶晶的眸子。 宗岩在看我,眼神很认真。我的心跳先是一顿,紧接着狂跳起来。 他捏捏我的脸颊,收起了刚才的认真,只是懒散地笑了笑:“顾小檬,起来吃晚饭吧。” 我想我的脸肯定又红了,慌乱地爬起来应着声,突然不敢再看他。 我俩来找李绅之前就很默契地都把手机调了静音,我翻出手机一看,何文涛给我打过电话,我妈倒是没打。 想了想,我没回何文涛的电话,我们说不到一起,到时候我肯定会成功地被他气到。 宗岩也在看手机,他火速地发着消息,很快走过来看了下我的屏幕:“他怎么还在联系你?呵呵,这个男人,我以前真是小看了他。” 我无奈地笑笑:“谁说不是呢?我也错看了他。人都是会变的,可他现在变得也太不是人了。” 李绅给我们准备了晚饭,宗岩劝我少吃一点:“晚上去海边转转,到时候还能吃到很多美味的小吃。不过你是孕妇,有的海鲜不能吃。” 我愣住了,是吗?我倒是不清楚。 李绅诧异地看向我的肚子,很快恢复了平静:“你小子说结婚就结婚,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可真迅速。” 宗岩没解释,没什么胃口似的随便吃了几口就不怎么动筷子了,只是在一旁提醒我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李绅跟我们一起吃的晚饭,全程都在看我们如何互动,我感觉我的脸都快烫熟了。 “李绅,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我正埋头吃饭,乍一听到这句话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绅抿了一口小酒,睨了我一眼,没说话。宗岩看向我:“她听了也没关系,谁叫她是我老婆呢。” 李绅点点头,别有深意地看着我说道:“你在美国的房子不是说脱手就能脱手的,房价我都发到你邮箱了,你自己看去吧。” “你在国外还有房子呢?”看来宗岩是个隐形富豪啊,“为什么要卖掉?” 宗岩痞相地耸耸肩:“都不住了,干嘛不卖?” “你是不是手头紧?”我忍不住问出了声,想到他给我准备的信用卡,立马觉得烫手,待会儿有必要还给他。 李绅“噗嗤”一声笑了:“妹妹,你开什么玩笑?宗岩,人称小祖宗,你知道大家为什么这么叫他吗?可不仅仅是蛮横,他家底可厚实着呢。” “我家不比当年了,李绅,不瞒你说,我还真的是手头紧。”宗岩说得云淡风轻,我心里却“咯噔”了下,不会跟何文涛有关吧? 李绅看他不像开玩笑,立马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宗岩看看我,说道:“我那个不靠谱的大侄女,给我找了个不靠谱的侄女婿。侄女婿你也认识,何文涛。” “卧槽!”没想到文质彬彬的李绅突然骂了句脏话,然后整个人都站了起来,“那个寒门贵子何文涛?跟你同寝室的那个书呆子?” “他可一点都不呆,读完医就很明确地投身到了销售行业中,现在已经是他们公司的项目经理了,说不定很快又要升了。”说到这里,宗岩幽幽地来了句,“我以前还挺欣赏他的。” 说到这里,宗岩又说道:“听我大侄女说,她高中毕业那边跟同学们一起去旅游,半道上人多失散了,她迷了路还不小心滑下了一个斜坡,脚崴了。当时她吓坏了,手机又没信号,正好那么巧,碰上何文涛了……” 后来自然是一段英雄救美的故事,那段斜坡很滑,土还有点松软。何文涛不敢爬,他怕有塌方的危险。于是他找信号好的地方打了求救电话,然后滑下去陪宗玉婷。 他们在下面熬了一晚上,半夜冷得不行时,他还很绅士地把外套给宗玉婷穿了,也把包里仅有的干粮和水递给了宗玉婷。 宗玉婷从小虽然有爷爷奶奶的关爱,但到底在年龄上差距太多。何文涛给她带来了温暖的感觉,她坚持要了何文涛的号码,从那以后就迷恋上了这个男人。 “那时候何文涛不知道她是我大侄女,但他知道我大侄女家里不缺钱。以前的他,从来没想过占女人便宜呢。”宗岩意有所指地笑了笑,这么说来,何文涛变化确实太大,现在的他,占尽了女人的便宜,呵呵。 李绅瞠目结舌地听着,到这会儿才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这都多少年了?你大侄女倒是痴情。” “可不是吗?痴情到把家底都拱手交给他了。”宗岩无奈地笑了笑,“我大侄女怀孕了,孩子不是何文涛的。大侄女说孩子是她前男友的,她以前打过两次胎了,医生说她子宫壁现在很薄,再打胎的话,以后怕是不能生了。” “真的?”我一直以为宗玉婷也像我一样是被何文涛设计的。 宗岩点点头:“我找她前男友了解过,大概是真的。何文涛也够牛的,小婷说她把这件事老老实实地跟何文涛交代过,何文涛痛苦了一阵子,最后心疼小婷心疼得不行啊,爱她爱到了骨子里啊,主动说要给这个孩子当爸爸,要照顾她跟孩子一辈子。” 第三十三章 演戏的原因 李绅听得嘴巴一直没合拢过,饶是我有心理准备,也听得震惊不已。 没想到宗玉婷是这样的一个宗玉婷,至于何文涛,就算有一天谁突然告诉我说何文涛杀过人,我都不觉得奇怪了。 “卧槽!”李绅又骂咧了一句,仰头喝干了小酒杯里剩余的酒,“宗岩,不带你这么玩的,那人真是你以前跟我说过的何文涛?” 宗岩勾起一边嘴角,痞笑着点了头。 但他的眼神很认真,甚至裹着一丝苦涩和无奈:“也是我逼问过后大侄女才跟我说的。我家老爷子跟我妈辛辛苦苦宠了那么久的掌上明珠,私生活却乱成这样,哎。我大哥大嫂估计都气得想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在开玩笑。 每每沉重的时候,他都爱用轻松幽默的语气说出来,可我却看着极其心疼。 李绅把酒杯往桌上一摔,直摇头:“太劲爆了,那家伙手段真高明,把你大侄女迷成那样。” “只能说是一物降一物,小婷在家被宠得没边儿了,遇上何文涛倒是听话得很。她也是从小缺父爱,碰上比她大几岁的何文涛,填补了心理上缺失的那份爱吧。” 何文涛也才比宗玉婷大六岁而已,只能说宗玉婷确实碰到了她命中的克星吧。 李绅戒备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让我查的账目,我查清楚了,收款人叫赵荷花,跟何文涛好像没什么关系。” 赵荷花? 我听着耳熟,飞快地在脑子里搜索者这个名字的相关信息,最后不确定地说道:“何文涛小姨的女儿好像就叫赵荷花。不过他小姨嫁得远,一年也就跟他们聚一次。” 宗岩微微一眯眼:“这就对了。何文涛真是够费心思的。”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宗岩,本来以为他来厦门不过是顺道,结果他来这边是有目的的。回头想想,那些旅游景点都是宗岩给我提供的,不过明明是我自己选的鼓浪屿,应该不是被宗岩引导的。 我甩开脑子里的怀疑,不想跟宗岩产生罅隙。他利用我也罢,设计我也好,我相信他不会害我。 李绅怀疑地盯着我看,像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对何文涛这么了解:“这位妹妹连这个也知道?可真是神了。” 我看了宗岩一眼,他正微微挑着眉头在看我,我微微一皱眉,迟疑道:“何文涛是我前夫。” 李绅再一次震惊地张开了嘴巴,他的眼神在宗岩跟我之间来回徘徊了好几次,最后用力地拍了两下脑门,把眼镜都拍歪了:“我是不是喝多做梦了?我的娘啊,我脑子现在乱得很,我不吃了,你们自己出去玩吧。” 他说着真的放下筷子走了,留下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宗岩。 宗岩伸了个懒腰,起身朝我伸出手来:“走吧,顾小檬,我带你出去转转。” 海风吹着有点凉,宗岩很自然地搂住我的腰往他怀里靠。 我不自在地挣扎了下,他却把手臂收得更紧了。 “你跟李绅……” 我还没问完,宗岩就打断了我的话:“李绅欠我一个大人情,我现在想找他还。不过人都是会变的,我想先看看他的反应,他要是愿意蹚这趟浑水,我再把他拉进来。” “什么人情,能跟我说说吗?” 宗岩笑了:“顾小檬,你这么小心翼翼的干嘛?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时候有多可人?我真想现在就把你吃了。” 饱暖思淫欲,饱暖思淫欲,一定是这样的。 我汗颜,扯扯嘴角没搭话。 宗岩却低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读高中的时候帮他打过一架,当时要不是我,他可能连命都没了。他当年喜欢的女孩子被一个混混看上了,他为了那个女孩子跟混混打了一架,还打赢了。那混混不甘心,带了人和武器堵他。” 后面的事情完全是凑巧,宗岩经过那条巷子看到里面在打架,本来不想管的,但是他看到了血,然后看到那么多人在欺负李绅一个。那时候的他血气方刚,拎着自行车就进去逞英雄了。 他一个人打赢了对方五个人,不过他挂了彩。当时李绅在混乱中被人捅了一刀,据说肠子都流出来了…… 我听着恶心,可看宗岩说话的样子也不像在开玩笑。那伙小混混毕竟也是孩子,以为李绅要死了,吓得一哄而散。宗岩让李绅自己捂着伤口,背着他飞奔到了医院,这才救下他一命。 “行了,事情就是这样的,我跟他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不过经历过何文涛这件事,我发现有的人会彻头彻尾地变,所以我也不敢打包票说李绅一定会帮我。看运气吧,有他帮忙,事情会好办得多。” 我没继续追问李绅的家世,也没问他想让李绅帮什么忙。因为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宗岩在家演的那场戏。 我俩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暗沉的大海,谁都没说话。 如果人生可以这么平静就好了,我一点也不喜欢现在这种日子。我只想过最普通的生活,丈夫孩子热炕头的那种。 宗岩坐了一会儿后就点了一根烟,刚抽一口就转头看我:“顾小檬,对不起啊,我忘了你是个孕妇了。我去下风口抽两根,你在这等等我。” 我赶紧拉住了他:“别走,就在这里抽吧。我们换个位置就好。” 他凝望着我,良久才点下头去。 他抽得又急又猛,一眨眼就解决掉了一根烟。接着是第二根,然后是第三根。 想抽第四根的时候,我抓住了他的手腕:“够了,你要是还想抽,那就抽慢点儿。” 他点头应下:“好。” “顾小檬,我是我爸妈的老来子,这你也知道。你听他们叫我小祖宗,是不是觉得我从小就被家里人宠坏了?那倒不是,从小到大也没人宠我,我妈倒是想宠我,但是她不敢。” “我老子专制得很,我妈怕我爸。我小时候调皮成绩不好,他就花大价钱给我请家教,没日没夜地学。初中离我家不远,他硬是把我丢在学校里寄宿,还隔三差五拜访老师了解我的学习情况。成绩好不容易起来了,他看我适应了国内的学习,高中又坚持把我丢到国外去读书了。” “你知道那个年纪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外国是什么感觉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啊,到处碰壁,玩都没法玩。等我好不容易适应了国外的生活,该读大学了吧,他又要把我叫回来,他么的真是折腾死老子了!” 我嘟囔起来:“叫你回你就回?我怎么觉得你不像这种性格。” 宗岩捏着我的脸颊直笑:“靠!顾小檬,你不安慰老子,还挤兑起我来了?我当然不肯回了,本来都想好申请什么大学了好不?不是因为我妈吗?老爷子说我妈对我思念成灾了,再不回来我妈很快就要翘辫子了。” 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的这段话,我却听得心酸。 他如果不那么孝顺,本来也不用被这么折腾的。 “你是不是觉着我活该呢?哎,我也觉得我活该。我从懂事起,老爷子就跟我说了,家里没人会宠我,家里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得早点懂事早点独立,不然等他们老了就没人照顾我了。我从小就跟着我爸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应酬,从小就被逼着陪笑脸面对各式各样的客户,所以从某方面说,在国外读高中那几年,算得上是我最自由的时光了。” 他沉浸于回忆往事之中,我心里却惊得起伏不定。 这样一个他,让我心疼不已。 他沉默下来,又开始抽烟,一根接一根的,只是没之前那么急了。 直到一整盒香烟都抽完了,他才咳着嗽问我:“顾小檬,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在我妈的丧礼上闹?” “你肯定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 他哑然失笑:“你就是个小傻妞。”他摸摸我的头,想把我往怀里拉。这一刻的他,相当寂寥。 我感觉他的内心相当寂寞,只是我还不懂怎么去温暖他。 “家里钱都没了,我逼问小婷的时候何文涛把电话抢过去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我眼皮狂跳,忽然有些不安:“他说什么了?” 宗岩笑笑,淡淡地说道:“他说,我妈死得活该,再过不久,我爸也该死了。” 我的身子猛地一震,惊得声音都变了调:“他变态吗?为什么?他跟你爸妈有仇不成?” 宗岩干巴巴地笑了:“不知道,听样子还真的有仇。我还在查,李绅在帮我查。” “那你在家里闹成那样……” 宗岩苦涩地扯了下嘴角:“顾小檬,人在最放松的时候才最容易露出破绽,我现在对何文涛一无所知,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激我。我要让他以为我已经众叛亲离了,这样才能等着他出错。” “宗岩,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我们结婚,把他给刺激到了?他那个人向来好面子,他觉得你娶我是对他的一种侮辱,所以……”想到这个可能,我坐都坐不住了。 黑夜中,宗岩的眼睛里闪烁着零碎的星光。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眼里的情绪一点点消散,最后只剩下一片寒凉。 第三十四章 前女友 我心慌不已:“宗岩,他不会这么变态的对不对?” 宗岩摇摇头,扣住我的腰让我坐在他腿上,然后把下巴往我肩头一搁:“傻丫头,不会的。以前我妈还能信我的话,现在她走了,老头子更不信我了。哎,也不知道何文涛让小婷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宗岩说得云淡风轻,可我的心慌却一点儿都没减少。 往回走时,我们俩都沉默下来,明明头顶的夜幕很美,明明周边的夜景很靓,我俩却压根没心思欣赏。 走到半路我有点累了,速度不免慢了下来。 宗岩很细心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二话不说就微微蹲下了身子:“我背你。” “不用。”他心情不好,我舍不得再让他受累。 可他显然误解了我的意思,恍然大悟般拍了下脑门:“都要忘记你怀着小宝宝了。顾小檬,你也太瘦了,肚子怎么还不显?来吧,我抱你。” 他说着真走过来要抱我,我连躲了两下,最后硬是被他强行打横抱住。 我吓得赶紧搂住他脖子,生怕他看不清夜路把我给摔了。但他走得很稳,抱得还很紧,我不知不觉就彻底放松下来。 “宗岩,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何文涛也是我的敌人。” “放心,我肯定不客气。” 那天夜里睡觉时,宗岩总是把我往他怀里扯,我不习惯,总忍不住跟他保持一段距离。这场拉锯战并没有维持太久,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很快就动了情。 碰到他傲然坚挺的某处时,我僵住了,没敢再动。 他叹了一口气,翻身覆在我上方就亲了下来,一双手还不老实地往我睡衣里钻。 “宗岩,别闹了,我……”我来不及拒绝就被他咽下了剩下的话,他恨不得把我舌头都吃下去似的,吸得我整个舌根都在痛。 我推了他一把,含糊不清地哼哼了几声。 宗岩的脸已经红了,他一直都很注意没压我肚子,这会儿强撑起上半身盯着我看了几秒。 我嘴巴得了自由,赶紧往下看了看。 宗岩“噗嗤”一声笑了,用极度暧昧的语气调侃道:“你想看什么?我把裤子脱掉给你看个清楚?” “流氓!”我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又用力推了他一把,“我只是想让你看我肚子,我怀孕了,你不能对我那个……” “哪个?”现在的他好像忘了一个多小时前的落寞。 我气得脸上发烫,毫无气势地瞪着他重复了一遍:“流氓!” “你是我老婆,我不对你耍流氓对谁耍?”他说得理直气壮,翻身往旁边一躺就抓住我的手往他身下送。 碰到他最坚硬的部位时,我条件反射地想缩手,可他抓得真紧! “宗岩,你……” “顾小檬,帮帮我,谁叫你这么有魅力,一跟你躺在一起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竟然嘟起嘴巴开始撒娇了,我一愣,手就被他一上一下地牵引起来。 我很快回过神来,想收手时指甲不小心碰到了他那里,他当即“嘶”了好几声,貌似很痛。 我吓得不轻:“你没事吧?我就是不小心轻轻碰了一下。” “顾小檬,你想谋杀亲夫吗?你不知道男人那里很脆弱?”他倒是没凶我,语气委屈得要命。 “真的?”我跟何文涛最恩爱的时候都没这么腻歪过,所以宗岩说的话我真不知道真假。 可看他好像真的很痛苦,我只好小心翼翼地问他:“休息一会儿就不疼了吧?” 宗岩不说话,只是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我。 “那怎么办啊?谁叫你不经过我同意就那样的,刚才还说那种话想灌我迷魂汤。” 宗岩这才慢悠悠地开口:“怎么是灌迷魂汤?我可是发自肺腑。” “那你说我怎么有魅力了?”他那里还屹立着,我试着轻轻碰了下。 宗岩挑动眉头,貌似很舒服:“继续。”看我不动,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顾小檬,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不是连这么点要求都不肯答应我吧?把我憋坏了怎么办?” 对啊,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我眼一横心一闭,开始用手帮他服务。 他发出很舒服的声音,我听得面红耳赤,良久,他才断断续续地回答我的问题:“你说你……怎么有魅力了,我……躺到你旁边,一看你就……不含而立。” “不寒而栗?你怕我啊。”我没好气地哼了两声。 他就看着我笑,说道:“含了会更加屹立不倒,顾小檬,再来一次,我很怀念那种感觉。” 我愣了估计有五秒,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有种被调戏的恼羞成怒感,用力帮他套弄了两下就收了手:“我不干了!我管你会不会憋坏,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真是要被他气死了,可他却从背后搂住我,少儿不宜地在我屁股那里蹭来蹭去。我气恼地往前挪,他立马贴上来继续蹭。 一番折腾下来,我心里开始发痒,可我咬死了不肯妥协。 最后他去洗手间里折腾了一番,回来后幽怨的小眼神一直都没消停过。 再躺过来时,他又搂住了我,我还想挣扎,但他突然很寂寥地说了句:“顾小檬,就让我抱抱吧?我不动手动脚了。” 一番折腾下来,我早已忘记了之前的烦恼,宗岩也很快入了梦。 我背对着他,听着他匀称的呼吸声,心里甜丝丝的。这样的闹腾有点像真正的夫妻了,想想跟他领证,占便宜的其实是我,不然我哪里能嫁给这样一个颜值高能力强的男人? 这种幸福感并没能维持太久,第二天我们俩很默契地一起睡了懒觉,起床时已经十点多了。 他让李绅给我们安排了早午饭,我找了本书坐在有绿植的阳台上悠闲地打发着时光。 我们住在二楼,我每看一小会儿就忍不住朝下面看看,大概第三次往下看时,我发现宗岩跟一位美女都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我疑惑地皱着眉头,也没深想,只以为他看到漂亮女孩就走不动了,忍不住气鼓鼓地叫了他一声:“宗岩。” 宗岩抬头看我时,美女也跟着抬起了头。 那一刻,我看到了宗岩眼里的慌乱。 美女看看我,再看看宗岩,然后又看看我。她眼里很快蓄上一层水雾,抬手捂住嘴巴就转身跑出了李绅的民宿。 宗岩拔腿就想追过去,我忍不住又叫了他一声:“宗岩?” 刚跑出两步的他硬生生顿住,他盯着美女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那个背影彻底从眼帘消失,他才无力地转过身,一步步朝楼上走来。 我心里一阵阵地泛着酸,直觉告诉我他认识她。 他上来时脸色有点苍白,我假装随意地问了一句:“你们认识啊?” 宗岩点头:“嗯,前女友。饭等会儿有人给你送上来,你多吃点。” 他说完这些话就转身进了房间,背影十分萧条。 我看着很不是滋味,法律上明明就是他的妻子,可我却没有底气追问他们的过去。宗岩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当初应该很恩爱。 心里酸酸的,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以前从来没有过。 在何文涛之前,我也曾萌动过感情,但都只是单纯的暗恋,从来都没有正式谈过。跟何文涛从谈恋爱到结婚,他的表现一直可圈可点,根本没让我见识接触过他的前女友。 李绅让人帮忙把饭菜端上来后,转头看了一圈:“那家伙呢?饭都不吃了?” 我想了想,终究没能忍住心底的好奇:“绅哥,刚才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来你们家了,宗岩说那是他初恋,你认识那个女孩吗?” 李绅尴尬地笑了笑,过了好几秒才点头:“认识。” “那你知道宗岩跟她之间的事情吗?他们谈了多久啊,什么时候分的手?”明知道不该打听这些,可我的好奇心一被打开就收不住了。 我明白得很,岂止是好奇心,我心里一直在泛酸呢。 绅貌似不想说,但他也没下楼,只时不时地看看我们的房门像是有些担心宗岩。他的反应让我更加好奇了,心里憋闷得快要爆炸。 我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想了想,我还是回了房:“宗岩,吃饭了。” 彼时李绅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宗岩抬头看过来时,一眼就看到了李绅。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隔着我诡异地对视了一会儿,最后是李绅先开的口:“你们碰到了。我没告诉她你过来了,她平时不怎么来我这,我不知道她今天会来。” 宗岩笑笑:“没关系,又不怪你。” 我就像空气一样被他们无视了几秒,等宗岩回过神来看我时,我已经难堪得想钻地缝了。 我像是一个多余的人,根本就不该跟他来这里的。他跟李绅明显很相熟,也许每年都会过来散散心,而我是他今年的意外。 想到这里,我掉转头就走回餐桌开始吃饭,大口大口的,没嚼两下就往下吞。很快,我噎到了。 就在我难受得想找水喝时,宗岩冲了过来。他给我喂水、拍背,一脸的歉疚。 我微微动容,刚想抬头跟他说点什么,却发现李绅在看我。 “宗岩,她下个礼拜要结婚了。但是,她不爱他。” 第三十五章 李绵绵 宗岩所有的动作一下子僵住,脸色瞬间惨白。 我看着别提多难受了,他心里明显还有这个前女友的位置,而且位置还很显眼。 我对宗岩的了解少之又少,完全是靠他自己主动说我知道了些。回头想想,我连他谈过几次恋爱都不知道。 李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还会顾及我的感受,眼下好像突然之间就对我产生了些许恨意似的,看我的眼神都有了变化,很淡漠很冷然。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李绅貌似很维护宗岩的前女友。 空气里充斥着无声的尴尬,最后李绅叹着气下了楼。 宗岩这才恢复成常态,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我的后背:“吃个饭都能噎住,顾小檬,你是真的越来越出息了啊。” “李绅好像认识她。” 我只说了一句,宗岩的脸色就不对劲了:“顾小檬,下午想去哪里玩?” 他在忽视我的话,可能是不愿意提起前女友吧。我在心里暗暗叹气,终究没再继续那个话题。 他陪我一起吃了午饭,又像导游似的给我解说岛上各处的景点,我们好像都忘了前女友突然出现这件事。 宗岩说有的事情必须先调查清楚再安排下一步的计划,关于对付何文涛,我们现如今只能等。他们家已经没有更多可以失去的财富了,每天都有人跟宗岩汇报老爷子的行踪和健康,而我则每天打打电话给我妈,虽然她还是不肯跟我说话,但好歹会在电话里应我两声。 不知道是岛上生活舒适安逸,还是宗岩在刻意等着前女友的婚期,我们在岛上住了一天又一天,不知不觉真的等到了新的周一。 那天以后我没再提过他的前女友,宗岩好像也完全忘了那回事,该跟我耍贫的时候继续耍贫,想跟我亲热的时候会毫不顾忌地在李绅面前就亲我两口。 我想,那个女孩马上就要结婚了,她根本就影响不到我的婚姻,毕竟宗岩完全没有去抢婚的打算。 周一早上我比宗岩先醒,穿着睡衣坐在窗边看海看得入迷,宗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他用手指勾起我的肩带,笑得花枝招展:“顾小檬,你在勾引我。” 我无语地朝他翻了个白眼,肩带自己掉下去的好不好,关我屁事? 宗岩自动过滤掉我的白眼,一屁股坐到我旁边就开始动手动脚:“哎,我又吃了好几天素了,顾小檬,你是不是该尽尽做老婆的义务?” 他说着摸向我的肚子,自言自语道:“好像大了些了。” 我又翻了个白眼:“那你还不老实?”我说着从睡衣里抽出了他那只捣乱的手。 这几天我已经习惯了被他吃豆腐,渐渐有点能坦然面对他的揩油了。 宗岩嬉皮笑脸地再度把手探进我睡衣,直接朝我敏感的胸部袭击:“顾小檬,我们可以有很多方式来过夫妻生活,你又不是没帮我弄过,别害臊。” 他说着亲了上来,我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结果他吻得更凶了。就在我被他弄得衣衫不整眼神迷离时,突然有人推门而入! 我一下子僵住,宗岩倒是迅速从沙发上爬起,还顺便帮我把睡衣往上拉了拉好遮住春光。 彼时他没穿上衣,皮带还有点松散。 是他的前女友,她正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们。 我用余光关注着宗岩,他一直死死地盯着门的方向,应该是在看她吧? 心上像是扎了几把刀,千疮百孔的,痛得真鲜明。 “打……打扰了,你们继续。”女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带着哭腔率先落荒而逃。 房门“嘭”地一声被摔上,宗岩就像是刚刚才被解了穴,突然动了下身子。 “等等!”他朝着房门大喊了一声,竟然连衣服和鞋子都不穿,就这样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我盯着他没来得及关上的房门傻了眼,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我难堪地整理好衣服,回头看到沙发时,刚才跟他嬉笑打闹的暧昧情景还历历在目,就像是有影像在我眼前晃动。 残余的燥热在我心里鼓动,我激颤了几下又想起刚才她进门撞见我们的情景,心情立马直线下降,一下子冻到了极点。 心里憋得喘不上气,我突然不想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了,咬着牙就开始收拾行李。 一开始我收拾得特别快,可三番两次看房门都不见宗岩回来后,我的速度不知不觉就慢了下来。 我开始到处走到处找,想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大概半小时后,宗岩才回来,一身疲惫的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他看起来落寞又萧条,脸色相当憔悴。 我真没想到他会这个样子出门,虽然他私下里对我挺流氓的,可他在人前从来都穿得一本正经很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 女孩对他到底有多重要?他竟然连形象都不在意了? 我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赤脚上,默默地发着呆没勇气先开口。 “收拾东西干什么?要去哪里?”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还有点嘶哑,很像喊伤了嗓子。 我强颜欢笑:“我想回家陪陪我妈,你也知道的,我一直放心不下她。过了这么久她也该冷静下来了,我想回去跟她好好谈谈心,往后的事情不奢望她能支持,只希望她能理解。” 我拉起拉杆箱就往外走,离他越来越近时,我心底的渴望越来越强烈:我希望他留我,希望他跟我解释! 任何大张旗鼓的离开都是在渴求挽留,真正的离开从来都是一声不响的。 快踏出房门时,拉杆箱拉不动了。 我回头一看,宗岩按住了我的箱子。他冲我无奈地笑笑:“顾小檬,干嘛说走就走?是因为绵绵吗?” 绵绵?这是他前女友的名字吗? 我的脸色肯定很难看,因为我再也装不下去了:“宗岩,我们本来就是协议结婚,虽然没白纸黑字写下来,但我们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没必要向我解释的,只要别忘了我们结婚的目的就行。” 宗岩微微张着嘴巴看我,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 “绵绵明天就要结婚了,刚才房间没关,她以为没人住的,想进来瞧瞧……” 呵呵,他竟然在帮着前女友跟我解释! 我觉得异常难堪、异常愤怒,眼泪很快聚满眼眶,不听控制地大滴大滴往下砸落:“宗岩,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大着肚子嫁给你,让你当了接盘侠,本来就是我占便宜。你放心,我心里时刻谨记我们只是协议结婚,你要是喜欢她就把她追回来,我保证不会妨碍你们。” 可是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表现得对她有那么在乎?我吃醋了,你看得出来吗?都怪你,对我太好了,撩得太频繁了,不然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你呢? 我说着就从他车里扯出拉杆箱,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房间。 可我的箱子有点大,下楼梯的时候实在酷不起来。 是李绅,他发现了我们这里的不对劲,及时过来做了一回绅士。他可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又对我彬彬有礼了。 他递给我一张纸巾,追着我出了民宿大门:“妹妹这是要去哪里?你一个女孩子家又大着肚子,可别乱跑。是不是跟宗岩吵架了?小夫妻床头吵架床位和,你别……” “绅哥,刚才绵绵来过了。” 绵绵,这个名字真好听,我止不住地妒忌着,突然感觉我连名字都比不上她。 李绅一下子扳起了脸,心情明显不好了:“来过是什么意思?我妹妹现在在哪?” “什么?你……你妹妹?”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李绅挑眉看我,书卷气的脸突然有些凌厉:“宗岩没告诉你?李绵绵是我亲妹妹。”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来我住了这么多天的民宿,是宗岩前女友的亲哥哥开的!这层关系,我怎么都没想到!我还以为他们三个都是朋友,李绵绵也是过来散散心而已! 我呆若木鸡,直到宗岩追下来,我才冷不丁打了个寒噤回过神来。 看着面前这两个大男人,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可笑的傻子!我羞愤不已,拼命忍着眼泪急急忙忙地往外面走去。 “顾小檬,过两天再回去,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宗岩追上来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看着他想发火,忍了忍,我开始在心里嘲笑自己。顾小檬,你明明知道不该喜欢上他的,是你自己受不了诱惑要往泥潭里陷!你明明刚刚才从一个火坑里爬出来,看吧,现在又跳进了第二个火坑! 可跳都跳进来了,我能怎么办? 我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仰头想咽回眼泪,可泪水还是顺着脸颊掉了下来。我赶紧低头擦了下,再抬头时已经换上了笑脸:“宗岩,要回就今天回,为什么要过两天?” 李绵绵明天就结婚了,宗岩是不是想劝她别嫁? 我第一次看到宗岩这么犹豫不决,以前的他明明很果断。他皱着眉头始终不肯点头,可瞟到我的肚子后,他又不放心我一个人走。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最后李绅开口了,他看着我说道:“我叫了你几天妹妹,这样吧,我负责把你送回家。” 我郁闷地想呕血,李绅,你真是太“贴心”了! 第三十六章 形婚 跟着李绅准备离开时,宗岩拦住了我的去路:“顾小檬,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吃醋吗?” 心思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让我无比难堪,所以我咬死了没肯承认:“宗岩,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别忘了我们签过协议。” 他微微眯起眼睛,忽晴忽暗的脸色很是精彩。 这时候前面的李绅回过头来,诧异地问了一声:“什么协议?你俩结个婚还签协议?” 是个人都能听明白我说的意思,宗岩狠狠地皱了下眉头,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跟李绅全盘托出。 所有的羞恼在这一刻变成了心虚和愧疚,我真是被醋坛子折腾得失了理智,竟然在人前把协议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我自己早就忘了还有那么一份协议,那是我们冲动地领完证后补签的,我都没细看过上面的内容,但我记得好像有一条内容是我俩领完证后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可以自由恋爱,对方不可干扰。 这才签了多久,我已经情不自禁地开始干扰了。顾小檬,你真没出息! 想到这里,我收敛好情绪缓下脸色向宗岩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是真想我妈了,她现在的状况你也很清楚,我实在放心不下他。你安心在这里继续散心吧,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宗岩看了我很久,最后叹气妥协:“你一个孕妇,我能放得下心让你自己走吗?算了,我跟你一起走吧,先回去,等我收拾下。” 心头微微一颤,他这是不准备去找李绵绵了?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跟着他反悔了李绅的民宿。 李绅从头到尾都没再多问一句,只是若有所思地在我跟宗岩之间来回看,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宗岩收拾东西时,李绅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下手机屏幕,皱着眉头进了他自己房间。 我本来在楼下的小花园里等着,可久久等不到宗岩出来,一抬头发现李绅在朝二楼的房间走去。 我怕会有什么变数,不由自主地也跟了过去。李绅果然是来找宗岩的,正在看宗岩慢吞吞地收拾东西,欲言又止像是有话想说。 当时我就站在门边,他们没回头,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宗岩,当初是你对不起绵绵。明天的婚礼我本来想让你帮忙的,既然你们急着要回去,那还是算了吧。” 宗岩手里的动作一顿:“怎么?你们李家办个婚礼,还需要我一个外人帮忙?呵呵,李绅,少拿这种话糊弄我,说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绅有些为难,支吾半晌都没说出个所以然。他的心思比外形复杂多了,表面上就是个无公害的文质彬彬大学生,心里不知道藏着多少鬼主意。 也对,宗岩就是个难以捉摸的人,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他的朋友也不会是等闲之辈。比如何文涛,呵呵。 良久,李绅终于说了:“快结婚了,绵绵突然吵着闹着要退婚。” 我手一抖,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两步,背贴着墙有点呼吸不上来。 宗岩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闹着要退婚的?” 李绅苦笑:“就刚才,她已经自作主张通知了男方。你知道准新郎是谁吗?是我爸最大的合作人的儿子。这个婚事本来可以算是强强联手,绵绵跟他谈的时候说不上多幸福,可起码人家愿意迁就着绵绵,愿意对绵绵好。我对这个准妹夫还是挺看好的,比你强。” 宗岩没反驳,我真好奇他跟李绵绵的过去。 房里一阵沉默,宗岩过了会儿才开口,声音有点哑:“你需要我做什么?” “跟绵绵谈谈,解开她的心结,让她安安心心地嫁人。宗岩,我敢肯定她突然闹着不肯结婚是因为你。如果没有见到你,事情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刚才我爸打电话把我骂了一顿,怪我这种时候接待你。我爸说了,明天就是押也要把绵绵押上婚车,哎,我真怕绵绵做傻事……” 李绅的语气很黯然,他是真心在意这个妹妹。 我听得揪心,不敢再听下去,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宗岩现在肯定很为难,我若主动要求继续住两天,他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吧? 我刚下楼就接到了何文涛的电话,看到他的名字我就恨得像把他撕烂。我直接掐断了这通电话,没过多久,他又打来了。 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他什么都得到了,现在还联系我这个前妻干什么? 宗岩家里的情况我到现在都还不了解,看来以后得上点心了。我妈的伤心难过已经既定事实,我再愧疚也改变不了,所以我得加快脚步复仇,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会好好陪伴她老人家。 本来想把何文涛的号码拉进黑名单的,可理智不允许我这么做。以后还要跟这个侄女婿打很多次交道,现在不能被情绪左右。 第三个电话打过来时,我冷笑着接通了:“喂?侄女婿找我有什么事?” 等了半天,电话那头没有任何说话声,倒是有忽大忽小的不可描述的声音。我诧异地看了下手机屏幕,是何文涛打来的没错。 “神经病!”又不小心按错了不成? 宗玉婷的吟哦声传来,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这俩人要不要脸?做那种事也要打电话让我听?是想刺激我吗? 呸!恶心!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我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是妒忌使然导致宗玉婷故意打给了我?比如上次,当时何文涛肯定还没决定那么快跟我离婚,她让何文涛以为他误拨了我的电话,让我听到了我爸的真正死因,然后加速了我们那场荒唐的婚姻。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测,宗玉婷突然娇滴滴地说话了:“老公,你……你真的不会跟那个黄脸婆复婚吗?可奶奶丧礼时,我明明看到你找她说话了。” 何文涛冷笑:“她都怀了别人的孽种了,我找她复婚?我傻吗?婷婷,别乱想,我爱的只有你一个,我爱你……” 后面又开始了不可描述,我在心里冷笑,又听了几秒后挂断了电话。 宗玉婷果然很没有安全感,她成功地被我的话挑拨到了,呵呵,很好。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我回头一看,宗岩下来了。 他看看我的手机:“谁打给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我摸摸脸,心想这个难看的脸色还不是因为听到了你跟李绅的谈话吗? 但我没表现出来,嫌恶地撇撇嘴:“何文涛,也不算他打来的,我听到他跟你大侄女恩爱的声音了,还有他跟你大侄女保证不会回头找我复婚的话。” 宗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怀疑我的脸色。 他没有拎行李下来,我假装没注意到这一点,故作恼火地往旁边椅子里一坐,烦闷地唠叨起来:“他们两个真恶心人!让我听那种声音干嘛?向我示威吗?干脆给我发一段他们俩那啥的视频好了!” “你大侄女也是犯贱,不都怀孕了吗?一点都不节制,也不怕孩子保不住,呵呵。”我说着说着还真的有些气了。 想到跟何文涛的半年多无性婚姻,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苦闷。生理上的需要我忍忍就算了,我心疼的是我那段时间在心理上对他的支持和安慰!我一心一意为他着想,他倒好,颠鸾倒凤好不自在。 我赶在宗岩开口前又说道:“宗岩,我现在情绪不好,现在回家陪我妈也起不了作用。算了,我们再住几天吧,等我把心情调理好了再回去。” 宗岩的眼睛明显亮了下,我赶紧撇开眼看向别处。 他有些犹豫:“顾小檬,你真的没在吃我跟绵绵的醋吗?” “嘁,宗岩,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签的协议了?要不要我回家后一条条读给你听?” 宗岩的愧疚好像已经被我搅没了,挑着眉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行,那就再住几天。” 我心里难受到快要打结了,但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冲着他扯扯嘴角勉强笑了笑。 就在这时,李绅下来了。 他应该听到了我们刚才的谈话,我跟宗岩是形婚,这一点估计也被他揣测出来了。 他微微笑着看向我:“妹妹,明儿我亲妹妹结婚,我想请宗岩过去吃喜酒,你也一起啊。” 我张嘴想说不去,可余光瞥到宗岩在看我,还是硬着头皮点了头。我不想让他看出来我对李绵绵有多介怀,明天他肯定会去婚礼现场,到时候我与其一个人在民宿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过去亲眼见证。 哎,我讨厌现在的自己,为什么这么快就对宗岩如此上心了?爱情总是来得让人措手不及,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当天夜里我跟宗岩很默契地没再亲昵,他也不像前几天一样故意搂我抱我亲我了。半夜,我看着他熟睡的眉眼发了一会儿呆,他就是在梦里还紧紧皱着眉头。 我睡不着,轻轻起身想去阳台坐会儿,就在这时宗岩说话了:“绵绵,绵绵……” 我身子一顿,笑得极其惨烈。他在梦里都叫着李绵绵的名字,可见那个女孩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我狼狈地逃到阳台,翻开手机开始找协议内容。我记得我拍照发给唐乔看过,当时她还骂我智障来着。 第三十七章 一场闹剧 协议内容不多,总共就一页纸。 这份协议还是方连成起草的,感情状态写在最后一条,写得挺细。上面确实明确地说明婚后我跟宗岩在感情上不能相互干扰,双方都可以自由跟别人谈恋爱,包括身体上的“恋爱”,呵呵。 说白了,我们俩就是彻头彻尾的形婚。 我果然智障,当时竟然冲动地签了这种东西。看来宗岩早就留了一手,他心里一直就没放下过李绵绵吧?他也不是真心想娶我这个怀着别人孩子还离过婚的女人。 越想越气馁,我摸摸肚子,竟然开始显怀了。 孩子,以后你就是妈妈的唯一了。 我不知不觉在阳台上睡着了,早上醒来时身上盖了一条毯子,宗岩就坐在旁边看日出。 “早啊,怎么醒这么早?”因为李绵绵今天要结婚了呀。我心里发苦,明明知道答案还在假装轻松地表示不知。 宗岩笑笑:“房里有一只蚊子,嗡嗡嗡地听着心烦,睡不着就起来了呗。顾小檬,咱俩一起看看日出。” 东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阳光在云层周边染上了一层金边,然后越来越红,漂亮极了。 霞光万丈前,宗岩突然牵住了我的手。 我轻轻抽出来,尽量淡定地将手裹进毛毯,假装有点冷要取暖的样子。 宗岩看了我一眼,没吭声。 日出的时间很短,太阳已经慢慢探出了半个脑袋。 我的目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挪到了宗岩脸上,他明明说要看日出,这会儿却在闭目养神,嘴角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这抹似有似无的笑容将他整张脸都渲染得灿烂动人。 阳光洒在他脸上,镀上一层金光,看得我越来越挪不开眼。 太阳完全升起时,宗岩已经睡着了,脑袋都微微歪到了一边。 看,先动情的人必定会输,明明是他提议一起看日出的,可我坚持到最后,他却在一开始就睡着了。不过是他随口的一个提议,我也太当回事儿了。 我深吸一口气,洗漱下楼吃早饭。 有点鼻塞,好像有点感冒。我摸摸肚子,提醒自己别忘了不能吃药。 李绅很早就出了门,风风火火地回来时,一看到我就愣了下。他咧嘴冲我笑,心情很好:“妹妹起来了?宗岩呢,这家伙不会还在睡懒觉吧。” 我实话实说:“他早就醒了,可能夜里没睡好,又睡了个回笼觉。” 李绅点点头,风驰电掣地跑上了楼,“噔噔噔”的声音特别聒噪,幸好他家没有别的游客。 说来也怪,岛上明明很多游客,可李绅却很任性地不给他们提供住宿。有钱就是任性,想来他在这里开民宿也不是为了赚钱。 宗岩很快就下来了,看到我还冲我咧嘴笑了。 “我跟李绅作为娘家人,还有不少事要忙,顾小檬,要不……我先送你去办酒席的酒店?” 李绅翻了个白眼:“妹妹一个人去酒店傻坐着像什么?走吧,就当是娘家人一起去我家。” 我心里很抵触,但还是笑了:“好。” 李绅开车,宗岩坐副驾驶位,李绅时不时地告诉他待会儿要做些什么。宗岩起初还有心思回头看看我,到后来好像压根不记得后座上还有个我了。 李绅家住的居然是个大别墅,别墅门口像欧美似的有一大片草地,中间主干道上搭了好几个花门,旁边的喷泉流水淙淙,整个场景如梦如幻,我感觉电视剧里看到的婚礼现场都没这么美。 车一停就有个保姆跑了过来:“绵绵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哭到现在了,化妆师什么的都过来了,时间都来不及了。” 李绅跟宗岩对望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宗岩叹了一口气:“我去看看。” 没人记得我,俩人下车后都没回头看,李绅还下意识地锁了车。 我很不是滋味,行尸走肉般跟了进去。 他们家真大,李绵绵住在二楼,二楼走廊里果然挤了好多人,都在小声议论焦急不已。 一个老爷子正气急败坏地在踢门:“你开不开门?老子这就找人来开锁!不,来不及了,都给我撞!” 李绅跟宗岩还没挤进去,真的有一帮男人跑去撞门了。 李绅高呼着让他们住手时,房门已经被撞开。 我本来想挤进去看看情况的,可是人太多,只能护着肚子在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切。宗岩很积极,不用李绅拉就走进了房间。 我听到我的心在流泪,心口被针扎似的痛着。 “爸!我不嫁我不嫁!你再逼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李绵绵撕心裂肺地哭着,我打了个寒噤,她要跳楼? “绵绵!”好几个人同时叫出了声,可能因为我对宗岩最熟悉,总觉得他叫得最大声。 “宗岩?宗岩……你怎么来了?你是过来叫我不要嫁给他的是吗?你想娶我是吗?”李绵绵失魂落魄地说这话,我听得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绵绵,你下来。”李绅急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我特意把宗岩带过来了,你下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我以为宗岩会像李绅一样哄李绵绵,结果却听到他冷哼了两声:“这是二楼,楼下还铺了垫子,你跳下去能死?死不了不还是要嫁。这么大人了还不长脑子吗?这么闹除了让人看笑话,除了让关心你的人着急,有什么用?” “宗岩!”李绅急得呵斥了一声。 可宗岩不领情,继续冷哼:“不想嫁,那你早干嘛去了?都要结婚了你才说不想嫁,让你爸让你哥怎么办?送出去的请柬怎么收回?” “啪!”地一声响,有人挨了一耳光。 我心里一紧,不顾危险扒开人群挤了进去。 宗岩脸上有掌印,李绅爸爸又抬手给了他第二个巴掌。 “不要!爸爸,不要打他!”李绵绵哭哭啼啼地从窗台上爬下来,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抱住了宗岩,还在她爸爸打第三巴掌时主动将脸递了上去。 她硬生生替宗岩挨了一耳光! 旁边有人在议论:“这人是谁啊?看着有点眼熟,以前是不是来吃过饭?” “怎么不眼熟,绵绵以前不是跟他订过婚吗?后来不知道怎么被退了婚,绵绵当时不还割腕自杀过。哎,造孽的,他怎么来了?看不得绵绵好过来搞破坏啊?” 脑子里轰隆隆地炸响,宗岩跟李绵绵还订过婚? 肚子有点不舒服,我趄趔两步踩到了谁的脚,被人不高兴地推了一把。我竟然一下子没站稳,“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我吓得赶紧护住肚子,尽量让背着了地。 “宗岩~”我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他这才意识到我的存在,赶紧循声看过来。 见我倒在地上,他推开李绵绵就冲了过来:“摔了?怎么搞的?她是个孕妇,你们都瞎了啊,扶一把都不会?”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应该是因为李绵绵吧,挨了打又不能还手,只能这样出气。 “宗岩。”李绵绵无力地叫着宗岩,想走近却被他爸爸拉住了。 “你们都傻站着干嘛?还不给她化妆换婚纱!”老爷子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震得脸都红了。 我后怕地捂紧了肚子:“宗岩,你去忙吧,我找个没人的地方待待就好。” 我现在后悔来这里了,看他们俩郎情妾意简直是在自虐。 “宗岩。”李绵绵还在叫他,眉眼里全是深情。 老爷子气不过,急匆匆地过来就朝宗岩抬起了腿。 “当心!”我提醒宗岩时,李绵绵已经甩脱一干人冲了上来,她跟宗岩像是被拆散的苦命鸳鸯似的,下意识就推了他爸一把。 老爷子单腿没站稳,竟然往旁边摔去。 旁边正好有个椅子,老爷子的脑门就这么硬生生磕了上去,当场迸血。 李绅吓得脸都白了,李绵绵也傻了眼。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李绅当即打电话叫来了家庭医生,宗岩把我安置到角落后,赶紧找来医药箱帮老爷子止血。 接下来李绵绵不敢再闹,像木偶似的任人给她化妆换婚纱,只是,她脸上的泪水压根没停过。 新郎前来迎亲时,老爷子的额头已经止了血。李绵绵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宗岩,被新郎打横抱着往外走时,甚至忍不住挣扎了几下。 新郎也看到宗岩了,他的脸刹那间白得像纸。 “我好像不该来的。”宗岩喃喃自语着,有点失魂落魄。 我的心早就痛麻木了,全程作为旁观者看着这一切,想哭却没有眼泪。 我们跟李绅同车,送亲的路上,我们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要死。最后是宗岩打破了沉默:“李绅,绵绵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绅一改平日里的和气,咬牙切齿地回头瞪宗岩:“你还好意思问?还记得我跟你闹矛盾那段时间吧?不仅仅是你跟绵绵分手!那段时间绵绵寻死觅活了好几次,有两次差点没救过来!” 宗岩狠狠一震:“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那时候关心过她吗?” 空气突然安静,我只能清楚地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良久,我才鼓起所有的勇气问道:“宗岩,你跟绵绵什么时候分的手?” 第三十八章 劝他前女友 宗岩没吭声,李绅皱着眉头回我一句:“不到两个月。” 心脏刺痛了下,呵呵,也就是说他发现家里出问题后跟李绵绵分的手,他是不想拖累她吧?这种呵护,才是真正放在心尖上的爱情。 宗岩突然无力地叫了我一声:“顾小檬。” 我明白,他猜到我在想什么了,可是我有什么资格吃醋或者难受呢? 我强颜欢笑,安慰李绅:“绅哥,相信宗岩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找你帮忙。你已经知道宗岩家里出了事,应该猜得出他当初为什么跟绵绵分手了。宗岩那么做,也是在用他的方式爱你妹妹。” 李绅正在气头上,听了这话还冷笑了几声。 宗岩脸上的血色一瞬间退了个干净,什么都没有解释。 李绅没再吭声,但是在抵达男方家之前,他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看来,他想明白了。 我们俩的身份很尴尬,所以在男方家的礼仪过程我们全程都没有参与,只是坐在车上相对无言。 宗岩试图拉我手,被我甩开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可能是气自己在根本不了解宗岩的情况下就对他动了心吧?我早该想到的,他外形很好家世也不错,身边不可能没女人,除非他喜欢男人。 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自从发现何文涛有无精症后,生活好像一直在朝着荒唐的方向走。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下来,我用力擦了一把,它却继续滑落。 “哎,顾小檬,你这是做什么?”宗岩温柔地用指腹帮我擦眼泪,本来我的眼泪还不多,经他这么一擦,反而泛滥了。 “我觉得我像个傻子,还真以为你是带我过来散心的。我们领证虽然是个协议,可在外人眼里我毕竟是你老婆,我以这种身份来参加你前女友的婚礼,心里煎熬煎熬尴尬尴尬不行吗?” “行行行!”宗岩突然气了,抬高了声音低吼,“不用一天到晚提醒我那份协议!我记得很清楚!” 我被他吓了一跳,看到他这样,眼泪反而收回去了。 我咬着牙看他,他这么烦躁还不是因为李绵绵要结婚了吗? 我撇头看车窗外,到处都是喜庆的大红色,到处都是喜洋洋的笑脸。 我也有自尊,我不想再这么黯然神伤,所以我冷笑着开了口:“宗岩,论心机论手段,何文涛完全碾压我。跟你结婚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但我希望你不要像何文涛一样对付我,合作结束后我会跟你离婚的,不用担心我会吊着你活着贪图你的家产,反正协议上写的很清楚。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别像何文涛一样对付我。” 脑子早就乱成了一团浆糊,我不知道有没有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等了半天都没听到宗岩的回答。 收拾好心情后我回头看了下,他的脸色很不好,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顾小檬,我骗你什么了?让你觉得我这么不堪?度蜜月的地点是你自己选的,谁他么的知道你正好选了这里?” 他不解气,又咬牙切齿地说道:“就算这次我们不来鼓浪屿,跟李绅该怎么联系我还是会联系,碰到绵绵就是个意外!” 所以呢?你没有刻意引导我来这里。可你还爱着李绵绵是事实。 他的咬肌鼓动了好几下,顿在这里后什么都没再说下去。 我也没再说话,车里气氛尴尬至极,车外却热闹得不像样,真鲜明的对比。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实在受不了这么僵持下去了,想下车透口气顺便找洗手间解决内急。 我刚开口,宗岩出声了:“去哪儿?” 声音凶巴巴的,好像我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我没好气地丢过去一个白眼:“你管得着吗?” 我一路问着洗手间的方向,七拐八拐地竟然跑上了二楼,本来是不该这样随便在别人家乱转的,可今天哪里都是人,我又实在憋不住了。 眼看脸都要憋成菜色了,宗岩要死不活地跟了上来:“你这是憋不住要尿裤子了?” “去你的!”我急得破口大骂,他的心情却突然变好了一样,突然笑了,“求我啊,我带你去找洗手间。” 刚才楼下也有,但在人家主人的卧室里,门还锁着,我真不能闯。 我憋得快要哭了,夹着腿小碎步地往前疾走,姿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么的宗岩,你有本事别落把柄在我手里,看我以后不整死你! “错了,这里!”宗岩三两步跟了上来,把我带进了最近的洗手间。 畅快完后,我想到宗岩刚才欠揍的样子就咬牙切齿,怎么有这么恶劣的人?我要是在这么喜庆的场面尿裤子……我不敢想,越想越丢人。 一出洗手间就看到了宗岩,他懒懒散散地靠在墙头上,眼睛盯着斜前方一眨不眨的。 我上前踩了他一脚,这家伙嘶着气弹开了:“顾小檬,你谋杀亲夫啊!” 就在这时,我隐约听到了哭声,是李绵绵。 我狐疑地看了宗岩一眼,他刚才是在看李绵绵?我心里发苦,想想还是主动走了过去。 刚走到那间房门口,新郎官出来了。他满面愁容,看到我后皱了下眉头:“你是谁?” 我还没开口,他突然急急地往我身后走去。 我没在意,往没关的房间里看了下,李绵绵把妆都哭花了,小脸苍白,哪里有半点新娘子的喜庆。 “混账东西,你怎么好意思来这里!”身后一声暴呵,接着就听到了打斗声。 我诧异地回头一看,新郎官正挥拳在揍宗岩。这回宗岩没有坐以待毙,他躲了几下后试图钳制住新郎官:“神经!李绅邀请我参加他妹妹的婚礼,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老子结婚了,不是来抢婚的!” 李绵绵听到动静后跑了出来,看到他们俩在打架,哭得更凶了:“你们住手!” 很快就有人围拢来看热闹了,我怕这里又会变成一场闹剧,赶紧跑过去叫停了宗岩:“快住手!那个,你也住手!我来劝劝新娘!打架能解决问题吗?这么多人快别丢人现眼了!” 新郎官被我最后一句话喊停了,他脸色难看地扫了一圈,狠狠地瞪了宗岩一眼就把我拉进了新娘所在的那间房。 宗岩想跟进来时,新郎官及时把房门反锁了。他急得在外面踢了房门一脚:“靠!姜泽旭,你要敢伤我老婆,老子有你好看!” 原来新郎官叫姜泽旭,他脸色古怪地打量了我一番:“你是宗岩老婆?” 我尴尬地点了头,怕他迁怒我身上,下意识地往旁边挪开两步。 李绵绵想开门时被姜泽旭拉住了,姜泽旭板着脸告诉我:“绵绵不肯结婚,都这个节骨眼了,叫我怎么跟我爸妈说?”他说着又转头看向李绵绵,语气立马柔了,“绵绵,那个混账东西都结婚了,你这么闹……是为了什么啊?” 李绵绵有些绝望地看着我,除了一个劲地摇头,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看她这样,哪里还有半点妒忌心,叹了几声后跟姜泽旭道:“让我跟绵绵谈谈好吗?你先出去。” 姜泽旭不放心地看着我,摇摇头不肯出去。 僵持了一会儿,宗岩的叫骂声又传了进来,我扬声道:“宗岩,你别闹了!我好好的呢,你别丢人行吗?” 外面立马安静了,但宗岩还是委屈地嘟囔了一声:“你个小白眼狼,我还不是关心你吗?” 李绵绵哭得更急了,我把她拉到房间另一头,把宗岩家里发生的事情粗略地告诉了李绵绵:“他也是不想拖累你,你这么好,他当然希望你能一直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我跟他结婚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因为爱。所以你可以放心了,他不是移情别恋,只是太爱惜你。” 这场复仇,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宗岩怎么会舍得让李绵绵等下去。我好像能理解他的苦衷,终究是不想让李绵绵跟着他吃苦,而且,以何文涛那种心性,如果把目标瞄到李绵绵身上,宗岩会悔不当初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选择性地说了很多,但还是自私地没有告诉她我跟宗岩是形婚。 李绅和宗岩都没说,这件事不该我说出口。 李绵绵渐渐止了眼泪,红着眼眶哽咽道:“他……他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可以……可以请爸爸帮……帮他。” 我苦涩地摇摇头,宗岩肯定有他的考量,我不愿意瞎解释。 后来我才知道他不肯向李绵绵求助的原因很简单——李爸爸看不上宗岩。宗岩这样的男人心性多高,哪里肯向把他自尊踩在地上的男人求助。难怪李绵绵自杀都没人告诉宗岩,估计是李爸爸不让。 “你们真的结婚了?你……你还怀了他孩子了?”李绵绵盯着我已经有些眉目的肚子,眼泪再度滑落。 我为难地点了头:“你现在这么闹,为难的不止你们两家人,宗岩心里也不好受。你现在不肯结婚,你爸跟姜家都会把宗岩当罪魁祸首,到时候宗岩仇没报成,你们两家肯定还要给他使绊子,到时候……” 我也就是赌赌看李绵绵对宗岩的爱,她既然曾经为了宗岩自杀过,肯定愿意为他考虑。 过了很久,李绵绵才心如死灰地出了声:“好,我知道了。” 第三十九章 回家 这场婚礼到底没能举行,不过李绵绵后面没再闹了,但她要求把婚礼往后延期两个月。 姜泽旭本来不想同意,可李绵绵对自己是真的心狠,竟然拿起剪刀对着自己手腕就割了一刀,鲜血顿时染红了她的白婚纱。洁白如雪的纱裙上,很快开满了红彤彤的梅花。 姜泽旭吓傻了眼,我赶紧找来一块布包住了李绵绵的伤口。 他再也不敢强硬,气急败坏地打电话给他爸妈说了延期的事儿,但延期的理由被他说成了:“我在外面搞了个女人,那女人说她肚子大了,如果我结婚,她就要去婚礼上闹。绵绵气得直哭,她刚才一时想不开还把自己伤了。” 我佩服他颠倒黑白的本事,然后又想起了何文涛,后背上一阵阵地冒起了冷汗。 房门被他爸妈敲开时,二楼的人已经都被请下去了。 我一阵虚脱,回想李绵绵割腕的样子就后怕。 宗岩看到我身上有血,以为是姜泽旭伤了我,赶紧把我抱在怀里摸我肚子:“顾小檬,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不是我,是李绵绵。”我无力地说出这句话后,声音突然干哑了。 头疼,肚子也痛,身上也一阵阵地发虚汗,我是不是病了? “顾小檬,你能自己站好吗?”宗岩着急地问了我这句话,可我浑身无力啊,他只好抱着我进去看了一眼。 我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但他终究只是远远看了几眼,然后飞快地抱着我下了楼。 我惊恐地揪着他的衬衫,用尽力气说道:“宗岩,我肚子痛。” “我送你去医院,现在就去!”宗岩开走了李绅的车,到了医院就抱着我一路狂奔。 来这里根本就不叫度假,心累的程度不亚于在家跟何文涛斗。 宗岩大惊小怪地把我送进了妇科,一番检查过后,医生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第一胎吧?没什么情况,你们太紧张了。” “可她怎么会肚子疼?刚才站都没力气站。”宗岩不满。 医生翻了个白眼,问我们当时的情况,我只好支支吾吾地说了个大概。 医生沉吟道:“这应该是惊恐过度了,还有么就是紧张过度。心理上引起的疼痛,放轻松就好了。如果不放心,你们可以再去神经科看看。” 我松了一口气,刚想下地,宗岩却真的抱着我往神经科走去。 我无奈地挣扎了下:“我已经好了,应该真的是心理不适产生的。” “来都来了,再挂个号有什么?医生比你专业,听听神经科的医生怎么说。”宗岩不由分说非要再挂一个号。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都被我们浪费在了医院,检查结果跟那位妇科医生说的一样,只是情绪过度导致的心理性疼痛。 赶到李绅的民宿时,天都快黑了,李绅不在,我们随便吃了点就躺上了床。 宗岩又开始腻歪地抱着我,脸还不停地在我胸前蹭。 我一连推了他好几把:“宗岩,我们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以后躺上床你别总想着跟我亲热。再说了,我现在是孕妇,不适合。”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我是想跟他亲热的,只是我怕会越来越沦陷,只能尽量把他推开,免得以后报完仇后我舍不得离开。 宗岩没撒手,闷闷地哼了两声:“你跟绵绵说什么了?” 呵呵,原来磨蹭这么久是想问这个?我冷着脸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然后问道:“你不关心关心她?她可是为了你又挨打又出血的,现在连婚礼都延期了。” 宗岩松手伸了个懒腰:“延期而已,又不是取消。顾小檬,你别总是讥讽我行不行?老子都跟你结婚了,共同敌人都瞄准好了,你现在叫我去跟她谈?那我不是白分手了吗?” “你现在承认当初是故意跟她分手了?” 宗岩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惨笑道:“迟早要分,拖什么拖?李绅没心思打理他们家的产业,想要李叔答应我跟绵绵的事情,我就必须入赘到他们家当上门女婿。我爸妈救我这么一个儿子,我可能吗?” 即便宗老爷子的大儿子还健在,以宗岩的脾性也不愿意当上门女婿。 我哑口无言,背过身去默默消化了很久。 第二天醒来时,我的手竟然搭在宗岩最为敏感的部位,我吓得赶紧弹开,他一下子醒了,迷迷糊糊地问我怎么了。 我哪里好意思跟他说实话,只好尴尬地撇撇嘴:“没什么做了个噩梦吓醒了。” “嘿嘿,我倒是做了个美梦,里面有你哦。”他一下子来了劲,冲我挑挑眉头后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拉开身子嫌弃道:“梦到什么了?” 他的眼神在我胸口和嘴巴上来回瞄,有点猥琐:“梦到你给我解决生理需要了,花样还挺多。” 他说着拉开我的睡衣从领口往里面瞧了下:“这么大,确实够了,难怪我做梦都那么舒服。” “臭流氓!”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按住睡衣就想打他耳光,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然后这家伙又摸向了我的嘴巴:“梦里你还用嘴巴帮我解决了一次,啧啧,真销魂。” 我涨红了脸,抬起另一只手要打他,又被他抓住了手腕。 然后这个家伙稍微一用力就把我推倒了,我躺在床上,双手被他扣在脑袋旁做投降状:“宗岩,你臭不要脸!以前……以前我是被何文涛陷害的,你能不能不要满脑子都是精虫!你再这样,以后我们分床睡!” 想到之前跟他负距离接触的感觉,我一连颤了好几下。 那种感觉确实好,我也很怀念,但是我真的不能放纵自己。 宗岩贱兮兮地撅着嘴巴要亲我,我赶紧转头躲开,于是他的嘴巴扎扎实实地落到了我的耳朵上。 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直冲头顶,有电流在身体里窜,我又忍不住颤了好几下。 宗岩笑了:“顾小檬,别不承认,你也很想要我。” 也?他的意思是,他真的很想要我吗? 下身出现滑腻的感觉,我无力地挣扎了下:“宗岩,别闹了,我想上厕所。” “你怎么总是要上厕所?尿频啊?” 我气得下窗前踢了他一脚,正中他某个敏感的部位,明明没用力,他却夸张地捂住那里:“顾小檬,我兄弟跟你有仇吗?你再欺负它,信不信我欺负你妹妹!” “你个死流氓!”我没空跟他对骂,解决完后才走回床边瞪住他,“你还记得我会怀孕了吧?你以为怀孕就是吃吃喝喝,到了时间直接去一趟医院就万事大吉了吗?我现在还尿频?等月份大了,我更尿频!” 心里突然浮起万般委屈,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孩子爸爸是谁,我有资本跟你暧昧吗?有资本逍遥快活吗? 想到此,我更恨何文涛了。 宗岩也不再嬉皮笑脸,他一下子坐起,突然抱住了我,脸正好贴在我胸前。 我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眼睛止不住地发酸。 “顾小檬,我不是逗逗你吗?那么激动干什么。昨天谢谢你稳住了绵绵。你放心,你跟孩子我都会好好照顾,以后我就是孩子他爹,我会养你们的。” 眼泪“啪嗒”一下砸上了他的额头,宗岩诧异地抬起头来,另一滴眼泪就这样掉落在他眼角。 他眉头一拧,用指腹帮我擦干泪痕:“这是怎么了?我的小祖宗,都是我错了,行吗?我是真的梦到你了,这证明你有魅力不是吗?” 我用力推开他,转身进洗手间洗漱。 刷牙时,宗岩跟了进来,他看着我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叹着气握住了我的右手:“你干嘛呢?牙齿跟你有仇吗?” 我拉出手腕,继续刷牙洗脸。 宗岩一直在旁边看着我,直到我离开洗手间,他都没再说一个字。 吃完早饭我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宗岩一回房就愣住了:“这是……” “回家。”宗岩最操心的事情已经解决,再留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李绅要帮他查的资料估计还没查好,但是我们留在这里也并不能加速进程。 最主要的是,我现在待在这里一点放松的感觉都没有,只感觉浑身都别扭。 果然,宗岩没继续说再住两天这种话,默默地安排好了回程。 我们沉默了一路,各自想着心事。 我没回公寓,我怀疑那套公寓是宗岩给李绵绵准备的婚房,原谅我的小人之心,我实在压制不住心里那股时刻都在蠢蠢欲动的醋意。 赶回爸妈家时,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给我妈打电话,她的手机落在了房间里没带身上。 我不放心地下楼找了一圈,最后在菜场附近看到了我妈。 我刚要喊她,突然看到有人在我妈背后指指点点。心下一惊,我赶紧走了过去。 “就是她女儿,嫁人了不安分找姘头,啧啧,说是怀了姘头的孽种呢,还倒打一耙冤枉前夫不能生……真不要脸,自己不守妇道人品还不行。” “就是,有句话叫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看这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男人才走没多久吧?我前几天还看到她跟一个老头说说笑笑,肯定心里空虚了想再勾引个老头。” 第四十章 诽谤 这些流言蜚语为什么这么快传到了爸妈家? 我气不打一处来,疾走到那两个大妈面前瞪住了她们。我想骂她们的,可话到嘴边还是被我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闹一次爽快一时,可大妈们的报复心不是一般地强,我怕以后她们会用更加恶毒的话说我妈。 “阿姨,没有事实根据的话不能乱说的,你们又不了解我家的真实情况,这么大声地在背后议论很伤人的知道吗?” 我尽量好声好气地说出了心里的不满,其中一个大妈窘迫地低了头,可能是没料到我这个当事人会突然出现吧。另一个大妈倒是脸红脖子粗地更加嚣张了:“哟,我们怎么乱说了?敢做不敢当啊?” 我恼火地看着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瞪着,她的气势被吓得收敛了点儿:“当初可是你妈自己说自个儿女婿多好多好的,嘁,那么好的女婿还会离婚?不是你在外头瞎勾搭是什么?我可是亲耳听到你婆婆说你有姘头的,没离婚的时候还直接在家里搞上了!” 我难堪不已,心里震怒至极:“她什么时候来的?” 我要告那个老太婆诽谤!妈的,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不就是上礼拜嘛,哼。”大妈翻了我一个白眼,也不再跟我多哆嗦,结伴走了。 回头找我妈时,她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我,眼里一片死灰。 我快步赶上,小心翼翼地冲她笑了笑:“妈。” “前几天跟我说话的是老张头,公园里碰到就随便聊了几句,我没有背叛老顾。”我妈冷冰冰地解释了这么几句,也不知道是在说给我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我揪心疼,想告诉她遇到合适的人可以试着接受,老人怕孤单,我又不能天天陪着她。可话到嘴边我还是没说,我爸才走没多久,现在说这种话,我妈会躁狂吧。 一路回家我看到好多大妈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们母女,有的人还跟之前那两位大妈一样,故意大声地议论。现在条件好了,她们这种人茶余饭后就爱八卦,也不问事实到底如何。 我听得肺都要炸了,再看我妈,她的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但一直紧紧抿着嘴巴什么都没解释。 回到小区楼下时,我看到了宗岩,他等到一根烟都快抽完了。 “阿姨,我给您买了点儿燕窝,您……” 有时候我挺想问他的,照他这种厚脸皮为什么到现在都称呼我妈喂阿姨。 我妈把他当透明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擦肩而过,看都没看他手里的礼盒。 我冲他挤眉弄眼:“你怎么来了?” 他嘿嘿笑了两下,盯着我的肚子来了句:“想我儿子了。” 我翻了个白眼,说实话,回来的路上还在心里跟他闹别扭呢,刚才听了一路的闲言碎语看了一路的白眼,看到他之后突然感觉心里有满满的踏实感,就像突然找到了依靠,不怕被人欺负了。 宗岩说完快走几步上前,从我妈手里把菜抢过去拎着。我妈拉扯了几次,最后也没心思再跟他抢,索性默认了。 这次我妈也没赶他走,还默许让他进门了。 我看我妈的状态不太对,心有戚戚却又猜不出她的心思。 中午我妈做的饭,我想帮忙时,她幽幽地看了一眼我的肚子,叹着气叫我回房休息。她这样什么都不肯说的状态让我特别揪心,比冲着我打骂都来得诛心。 宗岩本来在客厅里坐着,看我回房就贼兮兮地跟了进来。 他好奇地在我房里左看右看,尤其是看到我小时候的照片时,两眼都在放光。我没心思跟他说话,躺在床上心里憋闷得不行。 良久,我忍不住开了口:“宗岩,我觉得我很不孝。离婚的事情没处理好,还让何文涛一家倒打一耙,现在小区里的人都说我婚内找姘头还怀了孽种,离婚还不忘诬陷前夫……我妈也跟着受累,被人指指点点的。她前几天跟一个叔叔说几句话都被那些人说成是不甘寂寞,都是女人,你说她们怎么能恶毒成那样?” “我就是那个姘头?” 我说了那么多,感情他只关注到这个? 我翻翻白眼,鼻子突然酸了,但我没哭。我讨厌死我的眼泪了,以后不想再哭,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宗岩看我半晌不吭声,走过来把我往里面挤了挤,跟着一起躺下:“你这床太小了,一米五的?感觉腿脚都伸不开。不就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老女人吗?理她们做什么?” “我们吃完饭拍拍屁股就走了,我妈可是天天都住在这里,你试试看成天到晚被人指指点点呢!难怪我妈这么阴郁,估计一天到头除了买菜就很少出门!这世上的人都能那么看得开,哪里还有那么多自杀的人?” 我要被他气死了,一点都不会哄人。 宗岩语噎,半晌才幽幽地说道:“你瞎激动什么,我已经咨询过方连成了,让他给着手告那老太太诽谤。” “哪个老太太?” 宗岩干笑一声:“还能有谁,谁特地跑来散播谣言的来着?不是何文涛妈妈吗?” “你怎么知道?”我奇了怪了,这家伙真能忍,什么都不动声色的不表现出来。 他咧着嘴笑了,把我往怀里拉了拉:“你前脚上车回来,我后脚就跟过来了。等你这段时间,我就充分利用这张人见人爱的脸跟大妈们八卦了一会儿,然后什么都弄清楚了。” 我闷闷地“哦”了一声,不高兴地推了他一把:“那你什么都不说,故意等着看我着急看我笑话的是吗?宗岩,你有时候真的挺欠揍的,我就是打不过你,我要打得过你早就打你了。” “嗯,哪天你等我睡着把我绑好了再打,那样就不用担心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就在这时,房门开了。 我妈看到我俩搂在一起的样子,眉头狠狠地拧了一下,宗岩慌慌张张地爬了起来,站在床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阿姨。” 我妈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说道:“出来吃饭了。” 等我妈走后,宗岩无奈地抛过来一副委屈的小眼神:“你妈怎么不敲门?” “她进亲女儿的房间不习惯敲门,这么多年习惯了。”以前我跟何文涛一起回来的时候,她倒是不会不请自进,每次也会记得敲门,可能刚才她是故意的吧?她想看看我们在里面干嘛? 往外走的时候我忍不住拉了他一把,他诧异地回头,我小声问:“真要告何文涛妈妈?” 宗岩挑了下眉头:“不然还有假?看看影响多大,这种谣言还得维持一阵子,不杀鸡儆猴,后面会越来越难以收拾。那些大妈都是纸老虎,你告了,声势一大自然就有人倒戈帮你们家说话。” 我想想也有道理,淡淡地点了头。 吃饭时我妈居然拿出一瓶酒来,又拿了两个杯子,给宗岩和她自己都倒了一杯。 我心里发紧,总觉得我妈要说点什么。 “小宗,我先干了。”我妈说着竟然真的仰头喝干了一杯。一两酒那种小杯子,但也不带这样喝的。 我爸还在世时就爱喝点小酒,我妈总是劝他少喝点,我爸不听,我妈就抢他的酒杯喝两口,几十年都如此,乐此不疲。 宗岩略微吃了一惊,也仰头干了一杯。 我妈又要倒,宗岩赶紧把酒瓶抢了过去:“阿姨我来,哪能让您给我一个小辈倒酒。” 我妈喝完两杯后才开始说话:“小檬的话我信,但是你们家太不像话,我不能让小檬到你们家看脸色。这个婚事我到现在都是不同意的,可小檬大了,我做不了她的主了,而且……” 她说着眼睛往我桌子以下的地方瞟:“她既然怀了你孩子,我再反对估计也没用。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真爱我的小檬,一定要给她一场体体面面的婚礼,不能因为她是二婚头就亏待了她。” “妈,您这是答应了?” 她看我这么激动,摇摇头:“我说过,我不答应,可我也拿你没办法。等你生完孩子,他们家要还是那种态度的话,你就把孩子丢给小宗,离婚回来。” 宗岩沉默不语,很久后才郑重地点头跟我妈保证一定会对我好。那一刻,我恍然有点当了真。 这顿饭吃得极其沉闷,快吃完时,我想到了诽谤的事,就跟我妈说了。我妈听后瞪大了眼:“不行不行,好歹做过亲家,怎么能把人家告上法庭?时间长了她们也就懒得说闲话了,我忍忍就好。” “妈,您忍,她们只会当你好欺负。”我妈有时候太过老好人,我看着真是恨啊。 “阿姨,这件事影响的不是您一个人,顾小檬怀着孕呢,现在月份小就不说什么了,后面月份大了要是被这些闲言碎语气得出点什么事,到时候就晚了。他妈都能跑到你们家来叨叨,小檬公司里传得就更是沸沸扬扬了,这种人不给点教训是不会长记性的。” 我妈一愣,茫然地看向我。 我心里“咯噔”了下,这么久没回去上班,估计我们公司里还真不知道把我议论成什么样了。我妈能忍,我是坚决不能忍的。 第四十一章 告上法庭 我妈直到吃完饭都没有再表态,但我却已经认定了必须要这么做。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反正现在报复何文涛的计划还没出炉,我们先做点什么杀杀他的威风也好。 陪了我妈两天,方连成也差人过来配合我们找小区里的大妈们录了证据。有些大妈就是墙头草,一看我都找律师了,立马摆手说跟她们没关系。 我们好说歹说找到了第一个愿意出庭作证的目击证人,后面的事情就顺利多了,接连找到第二个第三个。 我们找了很多个,以防最后有人变卦不能出庭。 然后,我又回公司刻意观察了下,果然也有风声。要好的同事告诉我,何文涛的妈妈确实去了,我不明白她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我诬陷一遍是为了什么,先下手为强,好先掌握舆论? 证据不难收集,证人也不难找。 我们迅速出击写好了起诉状,不过正式起诉前,方连成给我出了一个损主意。他让我“自杀”一回。 他说诽谤这种事不好定论,一般警告过后让诽谤者道个歉,最多赔点钱。如果想让对方长点深刻的教训,我就要表现出被她的诽谤造成一定的伤害。 “割腕自杀?总不能吃安眠药吧,我是个孕妇。”想想就头皮发麻,为了给那对奇葩母子一个警告,我这么做值得吗? 宗岩皱起眉头:“不行,太不划算了,让他们长点教训就好。” 方连成温和地笑笑:“也行,你们自己看着办。” 宗岩坚定地点了头:“不用看着办,就这么办。顾小檬怀着孩子,为了教训他们要是把肚子折腾个三长两短,那就太不划算了。” 我不是一星半点地感动,他这番话是切切实实在为我考虑。 送方连成离开时,宗岩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就掐断了。我下意识地瞄了瞄他的手机屏幕,隐约看到是个叠名,我的心一下子凉了。 “李绵绵找你?”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了一声。 他盯着我看,直到我快心虚得掩饰不下去了时,他才应了:“绵绵来找我了,我不想见。” “为什么?我当初可是把你说得特别苦情,她可能因此更加放不下你了。对不起啊,我当时也没跟你商量一声。”想想就后悔,宗岩的皮相真的容易招惹桃花。 他摸摸我的头,笑了:“傻丫头,当时不是情况特殊吗?有什么好道歉的。” 我冲他龇牙笑,假装玩笑道:“那我说的那些,跟事实是不是相差无几?” 宗岩愣了下,不自然地扯了下嘴角:“你个小白眼狼,现在总拿我开涮,有意思吗” 方连成已经拟定好明天起诉了,本来我该安安稳稳地等着上庭的,结果我妈出事了。 第二天下午,我还在上着班,宗岩突然闯进公司找我了:“顾小檬,你妈出事了,快,我送你回去。” 当时我正在接开水,听了这话手一抖,被子的热水全部翻上了我的脚背。大夏天又穿着凉鞋,我当场痛得就往地上栽。 “小心!”宗岩惊呼一声把我接在了怀里,看到我脚背上通红的一大片,咬着牙就吼,“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你再出点事,你妈还要不要活了?” “我妈怎么了?你快说啊。” “不知道,好像出车祸了。”他抱着我就往医院跑,好在烫伤不严重。 往回赶时我一直试图打我妈妈的电话,没拨通,吓得整个人一直在发抖,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整个人有一种难言的抽空感,好像三魂七魄都要散了。 正在开车的宗岩,时不时握一下我的手:“顾小檬,振作点,你妈妈不会出事的。她好像需要输血……不过你妈是熊猫血型,不知道医院里有没有库存。” “医院里登记过同血型的人,我妈也在名单上,虽然只有几个,总能找到一个愿意献血给我妈的吧?你快点,我也是那种血型,实在没人就用我的。” 宗岩断然拒绝:“不行!你是孕妇!我会想办法的!” “你凭什么说不行!她是我妈,我就是因此没了孩子我也心甘情愿!”我急得冲宗岩大吼,他脸色一黑,没再说话。 赶到医院后我松了一口气,外公外婆和舅舅都在,外婆一看到我眼泪都下来了,舅舅不阴不阳地连哼了好几声。 “刚开始没血,都下病危通知书了,好在后来有人来献血了。” “他来干什么?”舅舅指着宗岩,一脸的不善。 我尴尬地喊了舅舅一声:“他送我过来的,一起来看看妈妈。” “猫哭耗子假慈悲!还不都是被你们害的!”舅舅咬牙切齿,眼眶本来就红着,这会儿更红了。 我心下诧异,跟外婆问过情况后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妈是被人推上马路的!她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闲言碎语的大妈们,等公交车时一个人躲得远远的,偏偏有些大妈就是爱往她跟前凑,故意说各种难听的话让我妈妈难堪。 后来老张头不知道怎么也在,就跟她们争执起来,结果一言不合,大妈们就动了手,推推嚷嚷间我妈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被疾驰而过的小轿车撞了。 我听了一阵后怕,这些杀千刀的! “宗岩,我要告死她!把她告进监狱!”我想哭,可是眼泪却怎么都流不出来,只能无助地抱住宗岩发泄。 他拍着我的背,声音低沉:“好,一定告。” 当天下午,我趁着宗岩不注意想爬上医院的天台,但通往天台的门锁了,于是我找了一个高层的窗户。 抬头往外看时,恐高的我立马头晕目眩了。我有点不敢爬上去,可我想起来方连成的话,要向让何文涛妈妈受到更大的惩罚,我必须做点什么。 方连成让我咬死了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何文涛的,如果何文涛不想把他无精症的事实宣扬出去,就不会否认这一点。只要何文涛默认,那就直接证明了他妈妈在诽谤。 就算何文涛否认孩子是他的,也行,方连成说可以让他出具证据,或者提供孩子生父的信息。 不管何文涛做哪种选择,对我都是有利的。 有时候人的狠劲都是被逼出来的,逼着逼着心狠了,逼着逼着良善没了,逼着逼着再也不圣母了。 爬上窗台是因为有个清洁阿姨打扫到这边,她看我不对劲就扬声问了句:“你在那里干嘛呢?多危险啊,快离窗子远一点儿。” 我看她走近,一急之下就咬着牙爬上了窗台:“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身子微微一晃,我差点没抓稳真的摔下去! 清洁阿姨给我吓了一跳,蹲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啊?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啊?查出癌症啦?” “我要见何文涛!我要见他!”我吓得大叫,双手紧紧抓着窗子,生怕窗框不牢真的让我摔下去。 清洁阿姨吓傻了,反应过来后赶紧跑去叫人了。 先是医生护士,没多久警察来了,然后宗岩和我外婆他们也来了。 看到宗岩那一刻,我心虚到不敢跟他对视。 他们劝了很久,我用余光瞟到楼下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这回真是豁出去了。消防员好像还在下面摆了充气的缓冲垫子,我心里实在愧疚,为了让何文涛一家子受到教训,我太劳民伤财了。 我有好几次差点真的掉下去了,渐渐的也不害怕了。突然觉得这么活着好累啊,死了也是个解脱。 “顾小檬!你敢跳下去试试看!”宗岩起初还比较淡定,最后他也恼了,急得连眉毛都在不停地抖,“够了,你给我下来!够了!” “何文涛一家子一直在散播谣言,在诽谤!我妈差点被他们害死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对我妈!不如死了算了!为什么没人惩治他们!为什么啊?”如果没有宗岩,我哪里会想到可以告这个婆婆,多半是忍气吞声吧。 宗岩白着脸放柔了语气:“乖,乖,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外婆哭得几欲晕厥,撕心裂肺地说这是造孽。 我不知道要到什么程度才算可以,想到宗岩刚才喊了两声“够了”,我觉得应该确实够了。刚开始是在演戏,到后来我是真的有点厌世了。 我整个人都有点虚脱,好像坚持不了多久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时,我吓得手一软,整个人就倒头往下面载。 我吓得尖叫,被那双有力的臂膀抱住时,我整个人都已经挂在了窗户外。 是宗岩,他大半个身子都被我带出来了,好在有人拉住了他。 被救上去时,我全身冰凉,身上一阵阵地冒着虚汗。宗岩的手背在墙上蹭掉了一大块皮,鲜血直往外渗。 他惊恐地把我抱在怀里,咬牙切齿地在我耳边说道:“顾小檬,你要是真敢跳下去,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两天后终于开庭了,何文涛父子陪着前婆婆过来的,婆婆一脸菜色,明显吓得不轻,但何文涛一直在安慰她。 可能是有了何文涛壮胆,前婆婆看到我后就挺直了腰杆。 我冷笑,他们或许还不知道我妈出车祸的事吧?也不知道我差点跳楼的事吧? 第四十二章 第一场胜利 有方连成亲自坐镇,我们这边从一开始就很顺利。 何文涛节节败退,中途休庭时他跟他们的律师急得额上直冒冷汗,我甚至听到他气急败坏地骂了好几句,律师都被他骂恼了。 何文涛果然如方连成预料的一样,没有否认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前婆婆俨然是个法盲,不知道随便说点坏话都能被告上法庭,早就吓得语无伦次了,有很多次方连成问她话的时候,她都支支吾吾不敢否认,因为一被逼问,她又会崩溃地承认,总之经常前后矛盾。 我胜券在握地冷眼瞧着他们急得团团转,心想他你们母子也有这么一天,真是大快人心。 何文涛跟律师正在说着什么,这时候突然朝我看过来。 我立马笑嘻嘻地跟宗岩说起话来:“他们着急了。” 宗岩看都没看他们:“那当然,他之前找律师找到方连成的合伙人,被拒绝了。方哥在律师圈里的名气很大,他事先故意透露风声说他会打这场官司了,没人敢接何文涛的案子,那个小律师……呵呵,名不见经传。” 我了然,心里无比感激:“他应该会过来谈条件,到时候真的要放他妈一马吗?” 宗岩笑笑:“这事不用你操心,我来跟他谈。” 这时,何文涛来了:“顾小檬,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妈?” 我冷笑:“侄女婿,我们婚都离了,是你们家不肯放过我跟我妈啊。你们急着往我身上泼脏水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妈会那么干!是你非要分一半房子的,我妈为此心里不痛快!”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我,好像所有的罪责都在我身上。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要?我没让你净身出户,已经是最大的客气了!” 何文涛的脸色很是精彩,红一阵白一阵,明明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咬牙忍住了。我知道,他是想骂我。 宗岩冷冷地看着,这会儿终于出了声:“何文涛,想让我老婆放你妈一马,你就拿出点诚意来。” 我急切地瞪了宗岩一眼,说实话,想到差点跟我妈也阴阳永隔,我就恨得牙痒。 现在我的心思就是,不管何文涛愿意拿什么来换他妈妈的安然无恙,我只想把那个老太婆弄进监狱去!他们老家乡下特别看重名声,她一旦坐过牢,往后我看她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受不受得了! 何文涛听了宗岩的话,脸上阴晴不定,最后咬牙切齿地骂咧一声:“卑鄙!你们在背后做这些小动作,就是想跟我要钱?宗岩,你的操守什么时候这么低廉了?顾小檬,我真是眼瞎看错了你,没想到你这么拜金!” 我抬手就抽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法院里回荡,听得我极其解气。 何文涛抬手就要打我,被宗岩及时制止了:“居然想对女人动手?何文涛,这可是你婶婶。当然,你要是不跟小婷结婚,以后可以不这么叫顾小檬。” 何文涛恨恨地剜了宗岩一眼:“你跟她结婚不就是想恶心我吗?也就你喜欢顶个绿帽子到处走,呵呵,喜当爹当得很爽是吧?” 他这番话成功地把宗岩惹到了,宗岩用力甩开他的手,他竟然因此趄趔了好几步。 我以为何文涛会气急败坏地离开,但他没有。 他看了我们良久,最后软了语气:“你要诚意是吗?我把你们家在河东的股份都还给你,这种诚意,够了没?” “河东股份?”宗岩哂笑,“那只股最近都快跌停了,你倒是真有诚意。” 何文涛张张嘴,半晌才没底气地说道:“你爸当初投得多,现在还是有人在收这只股的,全部出手也能拿回来一两百万,这还不算有诚意?” “我还要城北那个房子的房产。那是我大哥大嫂生前的居所,我不可能把房子留给你糟蹋。”宗岩微微一眯眼,向远处的方连成招了手。 我暗暗心惊,何文涛究竟在我不知情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难怪离婚的时候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答应分给我半套房子,他究竟从宗玉婷那里哄来了多少财产? 何文涛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因为方连成跟他的助理过来了。 他眼里闪过瞬间的慌乱,然后就硬着头皮否认了:“房子不是作为遗产给了小婷吗?你要那套房就跟小婷去谈,找我要什么?” “呵呵,何文涛,现在说这种睁眼瞎的话,还有意思吗?” 宗岩并不打算给他留情面,但宗岩也知道何文涛不承认的原因,冲方连成道:“他如果肯答应我的条件,他妈这件事我们就可以和解。” 我急了,怎么能和解?感情我妈跟我都白折腾了一场?我们都去了半条命好吗? “不行!我……” 可我还没说完,宗岩就朝我摆摆手,他接着说道:“和解的意思是不会必须要求你妈坐牢。这些只是我们私下里的条件,我会让方哥做公证,你不用想着耍赖皮。法庭上该怎么和解就怎么和解,赔礼道歉这种要求是必不可少的。” 我松了一口气:“你妈去过哪些地方散播谣言,就必须再去那些地方澄清事实。这个结果没得商量,做不到那就让她在牢里反省!” 何文涛的拳头紧了又松,最后在他妈妈的哭哭啼啼声中彻底放开:“好,这些条件我可以答应。” 他转身离开时,宗岩又冷冷地出了声:“何文涛,不要再想着伤害不相干的亲人,到最后只会两败俱伤。我妈走了,顾小檬的爸爸也走了,要是不想你父母也出现类似的意外,我劝你收收你的贪心。听过那句话吧,人心不足蛇吞象。” 何文涛的身子微微一晃,头也没回地大步走了。 第一次正面交锋,我们赢了。 方连成看着何文涛的背影摇摇头:“他还不是无药可救,真正无药可救的人应该六亲不认,所谓人至贱则无敌啊。” 我心里有一阵阵的抽空感,就何文涛这样的还不够无可救药,呵呵,人心,真是天底下最骇人的东西。 事情朝着我们预期的方向暂时完结,前婆婆一听到要坐牢就吓得站也站不住了,对于我的要求当然连连点头。但赔礼道歉这种事本来就很难执行,好在有方连成的帮忙,当场拟定好了时间。 走出法院时,天上万里无云一片蔚蓝。 方连成笑着跟对方律师握手,小律师吓得嘴唇直哆嗦:“方主任,我……我……” “小伙子挺有胆量,加油。”方连成像一只笑面虎,给人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 宗岩在我耳边悄声说了句:“这个小律师,往后怕是没办法再在律师行业跻身了。弱肉强食,他今天得罪的可不仅仅是方连成。”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他,只感觉他们的世界离我太过遥远。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面子上光鲜亮丽,里子里不知道腐朽黑暗成了什么样。 小律师到底资历尚浅,被夸奖后还有点高兴。但方连成转眼就松了手,看都不再看他。 他冲着何文涛说道:“明天上午八点,在顾小檬上班时间,公司楼下,我会安排好你妈妈的第一场道歉仪式。不用想着耍赖不去,我干的就是这一行,有的是时间折腾。” 宗岩跟着扬起了声:“我的时间也很多,看不到阿姨的话,我不介意去您老家找一趟。” “我去,我一定去!”前婆婆早已经崩溃,痛不成声地连连点头。 何文涛全程黑着脸,恨不得把眼神变成飞刀扎死我们。 开车离开时,我有点担心:“宗岩,我们这样会不会把何文涛逼得猴急跳墙?他会不会做出更加禽兽不如的事?” 宗岩苦涩地笑了笑:“他以前做的那些还不够禽兽不如吗?纵容只会让他更加肆无忌惮。今天这一出,会让他以后做事瞻前顾后,不敢再毫无底线。顾小檬,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我当天就赶回去跟我妈报备了这个好消息,躺在病床上的她满脸憔悴,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必呢?” “妈,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大家都欺软怕硬!你一味地仁慈有什么用?何文涛他们母子放过你了吗?还不是大老远地跑来散播谣言?” 我妈无力地笑了笑:“都过去了,那些人说一阵子就换话题了,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谣言也能杀人,我就是要杀一儆百!”我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妈,她真的是太老好人了,不然以前何文涛哪能一而再地从他们这里骗钱?以前的我太包子太为他着想,以后再也不会了。 “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用烦心,还能去见老顾,多好。”我妈心如死灰的样子吓得我手脚发凉,终究不敢再说任何关于何文涛母子的话。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去上班,没多久,同事们就一个接一个地跑过来跟我说话:“小檬那个老太婆不是你前夫的妈妈吗?她来道歉了哎!” “就是,我就知道她之前在那胡说八道,现在举着道歉信知道怕了。我就知道小檬不是那种人。” 我回以微笑,这世道太多的墙头草马后炮了。 这只是阶段性的小胜利,往后还有很多仗要打,我不能骄傲。 第四十三章 胎动 前婆婆只花了三天时间就把歉道完了,去我爸住的小区时,所有的大爷大妈都在旁边看热闹,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前婆婆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煞是精彩。 杀鸡儆猴的作用起到了,以前在背后议论我妈最厉害的几位大妈,脸色不是一般地好看。帮忙出庭作证的阿姨们,我都已经送了礼答谢,她们很荣耀地夸赞自己多么火眼金睛,多么不信前婆婆的谣言。 我在心底冷笑,这就是人性。 日子在经过这番折腾后又恢复了平静,当初差点跳楼时,我一度以为肚子里的小宝宝会被我折腾没,好在他很顽强。 现在四个月,已经显怀了。 这天夜里我洗完澡摸着肚皮发愣,没想到好好的肚皮突然鼓动了下,把我吓一跳。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胎动,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跑进了房里。 宗岩把笔记本放在腿上,正坐在床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他最近一直很忙,一会儿这个方案,一会儿那个项目,好像公司里离开他就不行了似的。 他们家的资产已经都已经落到了何文涛口袋里,好在宗岩在国外的时候靠他自己的能力另找了工作,虽然才二十九岁,但是他已经成为某外资高端产品在中国区的唯一经销商。 他刚回国没几个月,公司也刚刚起步,很多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 “宗岩,宝宝动了!”我兴奋到忘了他根本不是孩子的爸爸。 宗岩从忙碌中拔出脑袋,茫然地看看我,眼睛顿时一亮。而后他的视线后知后觉地往下挪到了我肚子上,这时候宝宝很配合地又动了下。 “我大儿子这是想跟我们互动啊?”他嘿嘿一笑,纤长的指头又在键盘上快递打了十几秒,然后把笔记本完床头柜上一放,立马朝我扑来。 等他的手直接触碰到我的肌肤时,我才反应过来我还没穿睡衣……好在传了内衣裤。 我尴尬地想去洗手间套上睡衣时,被宗岩拉住了。 他流氓兮兮地把脸往我胸口一埋,夸张地吸了一口气:“我老婆真香,今天晚上我要好好摸摸,你的胸好像又变大了。” 我脸上燥热,羞嗔地推了他一把:“少给我耍流氓!忙你的去,我穿衣服去了。” “穿什么穿?反正待会儿还要脱。” 他说着就开始不老实地在我身上四处乱摸,内衣扣子很快松了,我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想抱住胸前春光,他却张嘴就含住了…… 禁欲了一段时间的身体根本经不起撩拨,我很快有了感觉:“宗岩……宗岩,不行,我……不可以。” 医生说最好不要行房,虽然我的宝宝很顽强,但他以后是我的唯一,我必须对他负一百个责。 宗岩含糊不清地哼哼了一声,吃我胸吃得忘乎所以,我被他强迫着倒上了床,心里一团团的火烧得越来越旺盛。 他牵引着我的手由上往下……我惊呼了一声,可怎么听怎么像吟哦。 本来不过想让他分享一下我的胎动,可到最后我却被他吃干抹净。他试探了很久到底没有深入,最后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我再次用手和嘴帮他解决了一次生理需要。 完事后我独自跑进洗手间里清晰,一抬头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绯红,袒露的胸口上还被种了很多个草莓。 这种性福,就算我没真正享受到,也是何文涛不曾给过我的。那时候他也要求过我给他口,但我骚得不行就拒绝了,两次的拒绝后,他就再也没有跟我提过这种要求。 回头想想,我跟他之间让我最怀念的那次就是宗岩回过后的那次同学聚会,那天夜里的蚀骨销魂让我今生难忘。可事实证明那晚上根本就不是何文涛,我再次摸了摸肚子,心里升起深深的罪恶感。 宝宝,你爸爸到底是谁,他知不知道我怀着你嫁给了宗岩? 这时候门铃响了,我皱着眉头疑惑了下,深更半夜,谁跑来了? 我迅速清洗完身体,穿着睡衣走出洗手间。 我跟来客打了个照面,然后我们俩都傻了眼。居然是李绵绵,她竟然找来了这里。 她的脸色比我的还难看,敞开的房门将刚才纵情的气味散播了出来,李绵绵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明显嗅到了味道,脸色刹那间苍白如雪。 “对……对不起。”她眼眶一红,狼狈地道了歉转身就要走。 “绵绵,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宗岩拦住了他,他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兴奋,现在暗沉得很。 我心里一空,这段时间没看到李绵绵,我又得意忘形了,我不该跟宗岩走得太近,我为什么总是抵抗不了他的亲昵呢? 如果李绵绵早点过来,刚才也没有我的什么事儿了,宗岩可以直接找李绵绵解决生理需要了吧? 越想越苦涩,我艰难地冲他们笑了笑,一个字都没说就走进了卧室。关上门那一瞬,我的眼泪下来了。 客厅里的他们在争执什么,然后就是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我忍不住轻轻地开了一条门缝想看看结果,结果只看到扎眼的一幕:宗岩把李绵绵抱在了怀里。 各种羞愤难当掠过心头,我刚才做的一切都像是个笑话。 顾小檬,以后再也不要心疼他而做那种低贱的事情了,他根本就不领情!看吧,他心里一直很清楚,你们只是协议结婚,他能占便宜就占便宜,反正有合法的结婚证! 可我转念又否认掉了自己的气话,宗岩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只是我们说好了不能干扰彼此的感情,我实在没资格吃醋。 想到这里,我强忍着心痛关上了房门。 宗岩已经换好了床单,刚才欢爱过的床单像垃圾一样揉皱成团丢在了地上,我看得揪心又难受。 我浑浑噩噩地爬上床,背对着宗岩常睡的右边,无声无息地流着眼泪。 枕头很快湿了一片,我闭着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朦胧中房门开了,我听到耳边有人叹息,然后有一只手在我眼下摸了摸。叹息声加重,有只手捏着纸巾在帮我擦眼泪。 我还是醒了,睁眼那一刻,宗岩正皱着眉头。 他貌似有那么一丁点尴尬,露出嫌弃的表情哼了一声:“鼻涕泡都出来了,顾小檬,你注意点形象,看着真恶心。” “我没让你帮我擦!”我气呼呼地坐起,一不小心撞上了他的下巴。 他疼得直抽气,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后竟然开始帮我擦鼻涕,虽然嘴角一直往下撇好像很嫌弃的样子。 “她呢?” 宗岩的神色开始溃散,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顾小檬,她离家出走了,没地方可去……让她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可以不?” “住在这里?”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宗岩犹豫着点了头:“绵绵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了,出行在外从来都有人陪,叫她一个人去酒店住她也不敢。我会通知李绅早点来把她接走的,在此之前……” 呵呵,好一朵温室里的花朵,他们所有人都想呵护她。 我承认我羡慕嫉妒恨了,尤其是想起这套公寓可能是他们曾经的婚房。 “宗岩,你之前跟她订过婚吧?这里是不是你们的新房?”我忍不住问出了口,虽然知道不该过多关注,可我实在不想继续猜忌了。 宗岩没想到我会转换话题,他明显愣怔了下。 几秒后,他狼狈地挪开了视线。可等他再看向我时,他已经恢复了镇定:“顾小檬,你问这些做什么?你希望我怎么回答?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我说是,你又得难受。” 我嘴硬道:“我难受什么,我们又不是真夫妻。” 他恼火地捏住我的脸,用恶狠狠的语气质问我:“顾小檬,你别总惹我!一天到晚拿协议说事,有意思吗?不是真夫妻,那结婚证是假的吗?没离婚前你就是我老婆!你放心,我这人没那么low,婚姻期间真想跟别的女人做,我会提前跟你打招呼!你也是,爱上了谁就告诉我,别藏着掖着!” 我推了他一把:“你松手!弄疼我了!” 宗岩立马松了手,可我脸上肯定已经有了红印,因为他皱着眉头就来揉我脸颊,被我推开了。 “这是你的房子,你想让谁住就让谁住,用不着跟我说。” 宗岩咬咬牙,冷笑:“好,顾小檬,这可是你说的!老子尊重你来征求你的意见,你就是这副死样子是吧?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还征求我意见,你刚才抱着安慰她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事先征求我意见的? 我承认我失态了,可一想到他对李绵绵的情深义重,我心里就酸得要命,醋坛子不知道打翻了多少坛了。 我气急败坏地踢了他一脚:“你滚出去!今天晚上我一个人睡!” 宗岩这下真恼了,抱起他的枕头就摔门而出。 我盯着房门眼泪直掉,爬下床把门反锁后继续躺在床上哭着入睡。 本以为宗岩肯定会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因为公寓里只有三间房,其中一个小房间改成了书房,书房里有沙发床,但是我昨晚没听到他折腾。 结果我一出房门,沙发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洗漱时,次卧的门开了,宗岩顶着鸡窝似的头发走了出来,李绵绵紧跟其后。 第四十四章 凤凰男 明明决定好要坚强,可看到这一幕我眼睛还是红了。 我迅速转身偷偷擦掉了溢出来的眼泪,强装镇定地完成了洗漱。 走出洗手间时,宗岩已经穿戴整齐,正尴尬地站在外面看着我。我淡淡地冲他点了一下头,眼泪差点又出来了。 回房换衣服时,他进来了。 “绵绵她认床……我听到她在里面哭就进去看了看。” 呵呵,看看还要光着上半身吗?我无力地扯了个笑容,什么都不想多说。 昨天我察觉到胎动后兴冲冲地跑去跟他分享,回头想想他的表现真的很让我失望。他毕竟不是孩子的爸爸,是我,对他期待过高。 宗岩走上前想拉我的手,被我不着痕迹地抽开了。 他很无奈:“顾小檬,你冲我骂骂嚷嚷都好,就是别不说话呀。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吓人?乖,别生闷气,对宝宝不好。” 他的一声“乖”让我恍然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何文涛,顿时竖起了全身的刺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依旧什么都没说,拎着包就出门上班去了。 等公交的时候宗岩把车停在我身边:“我送你。”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我愣了愣,鼻子竟然又酸了。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沉淀,我强忍着醋意冲他笑了:“不用了,我坐公交坐习惯了。李绵绵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肯定需要你陪着。你回去吧,我没事儿。” 宗岩脸色一沉,认真地看了我好几秒:“还没事,昨晚没睡好吧?黑眼圈重得跟国宝一样。” “快点,这里不能停车,交警过来了。” 我转头一看,还真来了,公交也快到了。可一看宗岩眼里的倔劲儿我就知道他跟我杠上了,我要是不上车,他怕是就会一直堵在这里。 到底是我心软,趁着交警走过来之前赶紧上了车:“你这样太没公德心了,大家都像你这样,还不乱套了?” 宗岩笑着点头认错,若无其事地问我想要吃什么:“别说不吃,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我也饿了,你就当陪陪我吧。” 途经福记牌楼时,宗岩本来想进去的,被我制止了。 这里的东西再好吃,也有沉痛的回忆,我爸就是在这里出的事,我不想再进去。 宗岩意识到了我在意的点,叹了一口气后载我去了另一家早餐店。 吃饭时,他忍不住又跟我解释了昨晚的情况:“半夜三更的听到她叫了一声,我就冲进去看了。房里有一块地方的影子看着像蟑螂之类的虫,把她吓着了。我安慰了她一会儿她死活不让我出去,所以只能那样……” “宗岩,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互相不干扰对方的感情吗?你有权利跟她重新谈恋爱重新在一起,我不会说什么的。不过我只想提醒你一句,她是有婚约的人,我们的仇还没报完,你千万不要再被她未婚夫家里给恨上,那样对我们很不利。” 说这番话时我装得淡定自若,可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都不信他们什么都没干。他也不小了,就不知道避嫌吗? 可我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宗岩的咬肌鼓动了几下,两眼直勾勾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我都硬着头皮熬过来了。 吃完后他送我去上班,一路无话。 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下了班我又不想回家,想约要好的同事一起吃个晚饭逛逛街,可最要好的两个不是要陪男友就是要回家陪老公孩子。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她们道了别,一步一步地朝着清风苑走去。 靠两条腿,我起码要走两个小时吧,可我不想那么快回去,看到宗岩跟李绵绵我就浑身不舒服。 想了想,我拨通了唐乔的电话,她一接通就骂我:“终于想起我来了?顾小檬,你今晚必须陪我,我想喝酒。” 她有一个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罗冠霖,男方家里条件不好,她爸妈从一开始的强烈反对到现在无可奈何的默认,都是她坚定不移争取来的。 说实话,我不是太看好她跟罗冠霖,罗冠霖人是不错,就是太孬,父母还有点爱算计。 现在他们进入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唐乔三天两头找我诉苦,可我总也没办法抽出时间来陪她。 她的话让我有了不回家的借口,我赶紧打电话跟宗岩说了一声。 他沉默了好几秒,才叹着气说道:“好,不过你大着肚子要当心点。你们准备去哪里玩儿?两个姑娘家别去乱七八糟的地方。” “知道了。”我现在有点烦他,心道他有必要跟我假惺惺吗? 挂断电话后我就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唐乔家,她是个性格很强烈的人,眼下却哭红了眼睛。 我吓一跳:“怎么啦?罗冠霖惹你了?还是他爸妈惹你了?” “顾小檬,你跟我说实话,我一门心思选罗冠霖,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我为什么非要吊在这么一棵歪脖子树上?” 这是真吵架了。 我抱着她,真心疼:“跟我说说,他又怎么惹你了?” “呵呵,还能怎么惹,还不是他们家太抠门?你说哪个人结婚,连酒席钱都要扣扣巴巴地这么算计啊?他爸妈想让我们家出钱办酒!我爸妈去年不是帮我付了首付买了房吗?他爸妈倒好,说罗冠霖一直在帮着我还贷款,意思叫我把罗冠霖的名字加上去!靠!我什么时候让他帮我还过贷款了?” 唐乔接下来气得一连骂了好几句脏话,然后凝着泪眼看我:“这就算了,你知道他们家想给多少彩礼吗?” 我本来不想回答的,可看她一直等着我猜,我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们家就是那样,我以前也劝过你跟他分手,可是你不听啊。你说罗冠霖对你好,什么都听你的。说真的,唐唐,你们现在还没结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以前不敢劝离,所以也不怎么劝你,其实我一直都偏向跟他分手。” 罗冠霖最大的毛病就是比较听他妈的话,动不动就说他妈把他养这么大不容易。可谁家养孩子就容易了?虽然唐乔家里条件不错,但也是叔叔阿姨的血汗钱不是? “分手吗?”唐乔的五官狠狠皱了一下,有些茫然,“可我都习惯被他照顾了。我累了他帮我按摩,我大姨妈来了肚子痛,他给我泡红糖水;我每次冲他发脾气,他都笑嘻嘻的任我打骂……这世上还能找到这么包容我的男人吗?” “肯定能。”最怕的就是习惯,一如我当初习惯了为何文涛着想,习惯了对何文涛好。 唐乔哭着骂咧道:“罗冠霖这个混账王八蛋,每次都听他爸妈的来跟我谈这些!还说他也没办法,说他爸妈也不容易!靠!他们家娶媳妇什么都不想出,只想让儿子出个屌!” “好了好了,你不是都明白吗?正好叔叔阿姨压着请柬还没发,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罗冠霖说白了就是个凤凰男,他工作挺努力,但是他赚的钱大部分都交给了他妈。以前还听说他妈攒着钱是为了给他结婚,可现在要结婚了,他妈一分钱都不肯拿出来,还不是看唐乔铁了心要跟她儿子吗? 唐乔咬咬牙,终于点了头:“好!分手!老娘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了!我的房子他们家可是一分装修钱都没出,就买了个破电视还成天到晚哔哔哔的!” 她是个一不做二不休的主,当即打电话跟她爸妈说这婚不结了,叔叔阿姨先是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儿,紧接着阿姨就乐得直笑:“好好好,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是。妈妈不是想反对你们,可他们家太不像话了,吃相太难看,你要是真嫁过去,妈妈也不放心。” 唐乔泪如泉涌:“妈,尤其今年,你跟我爸为了我的事时受了太多气儿了,是女儿不孝。” “没事没事,小檬在你身边对不对?我让你爸去接你们,回来住一晚,让小檬也陪着你。” “妈,不用了,我跟小檬说好了待会儿去逛街呢。您放心,我不会怎么滴的,我唐乔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她赶在她爸妈来之前拉着我去了酒吧,半道上她直接打电话跟罗冠霖说了分手。罗冠霖不同意,可唐乔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这回分定了。 唐乔心里特别难受,坚持要去酒吧喝酒,我怕她这种状态下喝出个三长两短,或者糊里糊涂地跟别的男人做那种事,只能跟着。 她一门心思往最热闹的酒吧跑,我拉不住,只好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找个角落紧紧盯着她,一秒钟都不敢放松。 她喝起酒来像喝水,灌开心了就跑去跟不认识的男男女女瞎跳舞。有好几个男人对她动手动脚,被她一一打骂了回去。 已经有好几个男人在不怀好意地瞄她了,还有人三番四次跑来要买酒给我喝。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越待越怕,快是十一点时,我还是熬不住,给宗岩打了电话。 电话一通,他就听到了我这边的嘈杂,声音一愣就质问我:“你在哪儿?” “酒吧,你能来接我跟唐唐吗?她喝多了,有好几个男人瞄着她,我怕待会儿出事。” 第四十五章 可怜的李绅 宗岩赶来时,正有两个男人在跟唐乔拉拉扯扯,我想过去帮忙被另一个男人拦住,他一直流氓兮兮地对我又搂又抱还想喂我酒。 这个男人跟拉扯唐乔的两个男人认识,他们刚才一直在同一桌喝酒。 “放手!”宗岩阴着脸跑过来,眼神像飞刀似的直往那个男人脸上扎。 男人不甘示弱,搂着我的胳膊收得更紧了。 我气得脸上发烧,一连踱了男人好几脚。他吃痛松开了我,却面露狰狞反手推了我一把。 “啊!”酒吧里的灯光让人眼花缭乱,我猜到什么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旁边桌椅上磕去。 眼看脑袋要撞上桌角了,宗岩眼疾手快拖住了我的头,可他的手背却狠狠地撞上了桌角,我当场就听到他抽了好几口气。 再一看,他痛得脸都青了。 男人骂骂咧咧地把酒往我脸上泼,宗岩气得不行,让我往角落里坐,抬手就照着男人正脸揍了一拳:“老子叫你放手,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女人!” 男人被打哪能不还手,场面很快就乱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宗岩打架,难怪别人叫他小祖宗,他抡拳头的样子真的特别性感。可我全程都在提心吊胆,生怕他被打到。再转眼看唐乔,他竟然已经被李绅抱在了怀里! 场面很快乱了套,最后是酒吧的管理人员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人拉的架。 宗岩和那三个男人都被带走了,我怕他们打宗岩,想跟过去时被李绅叫住了:“照顾好你的朋友,我去看看就行。” 他把烂醉如泥的唐乔往卡座上一放就想走,可唐乔像个八爪鱼一样赖在他身上就是不肯松手。最后李绅没办法,只能抱着她,然后叫我跟着,一起去找酒吧老板了。 事情很快就说清楚了,李绅长得斯斯文文一看就是知识分子,他冲着那三个男人冷哼:“我刚才看过了,你们哄这个小姑娘喝下的酒里可是添了药的。这是捅到警察那里,你们自己想想后果。” 酒吧老板也不想闹事,对那三个男人威逼利诱很快就将事情解决了,那三个男人甚至还掏出口袋里的钱算作我们的医药费。但鼻青脸肿的明明是他们三个人。 走出酒吧那一刻,宗岩的脸黑得像锅底:“顾小檬,你下班时我叮嘱过你什么?你左耳进右耳出是吧?” “唐唐失恋,我陪她过来又怎么了?我一口酒都没喝。” “没喝!你知道这里面鱼龙混杂吗?我们要是没及时赶过来,你说说看你们俩怎么脱身!” 我气不过,瞪着他就吼:“我报警不行啊?” 宗岩气极反笑,眼神冷得像是想把我撕开。我其实后怕得不行,可我就是受不了他这样凶我,我还委屈呢好吗? 李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好了别吵了,走吧,她怎么办?叫我抱一路我可抱不动。” 唐乔喝醉了,摸着李绅的脸又哭又笑:“罗冠霖,你说你混账……不混账,你……你说爱我一辈子的……你爱个屁……屁啊……呕……” 她说着说着,直接在李绅怀里吐上了。 我一下子僵住,闻到那股气味也忍不住跑到路边开始呕,在酒吧里吃的水果沙拉被我全部吐出,最后连胃酸都吐出来了。 李绅的脸色很不好看,可他又甩不掉唐乔,气得眼镜都在抖。 宗岩拍着我的背,一脸的心疼:“看看吧,这都什么事儿?以后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成吗?你就是我的祖宗。” “不敢当。”我看都没看他,擦完嘴角走到李绅旁边,“对不起,去唐唐家吧。” 李绅身上简直不能闻了,他抖开那些污秽物,尽量把头撇开,但还是抵挡不住那股销魂的味道。 唐乔也是真心抓得紧,抵达她家时我才发现她双腿盘在李绅腰上,双手死死抱住他脖子,整个姿势特别暧昧。 我拉不开她,李绅也拉不开她,宗岩却幸灾乐祸地连拍了两张照片:“李绅,老子一直以为你不近女色是因为你喜欢男人,啧啧,从今往后你怕是真的要喜欢男人了。” “滚!”李绅的好脾气彻底消失,他一个劲扒拉唐乔的手,恨不得要把她手指掰断了。 唐乔吃痛,竟然做了个叫我目瞪口呆的举动,她扬手就扇了李绅一耳光:“罗冠霖,你个王八蛋!” 她骂完这句,照着李绅的嘴巴就亲了上去,彪悍无比! 李绅呆了,宗岩呆了,我也傻了眼。 这个场景真的一点都不美好,李绅更是哭丧着脸恨不得要跳楼。他最后恼不过,抱着唐乔一起站在了莲蓬头下,就这样两个人一起冲了一把澡。 他冲了很久,久到身上都泡出一层白皮了。 我们折腾到很晚才睡下,我也是真心长了见识,唐乔能从头至尾地扒在李绅身上,最后他也懒得折腾了,扒掉她身上的脏衬衫,又扒了他自己的上衣,直接搂着她睡着了。 我知道这样不妥,可当时我也折腾得精疲力竭了,真是死也拉不开唐乔,李绅还为此挨了唐乔两巴掌,没打回去算是他修养好了。 第二天早上,我们是在唐乔的尖叫声中醒来的。 她抱着胸口看李绅,尖叫了长达半分钟。 李绅本来还没睡醒,被她吓醒了。他摸到眼镜戴上,然后就那样躺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唐乔。 “小檬,小檬!他耍流氓!我……我失身了!” “噗……”宗岩和李绅同一时间喷笑,李绅甚至挑着眉头上下打量了唐乔一遍。 我赶紧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帮唐乔穿上,再把她拉到一边,把昨天的经过从头到尾跟她讲了一遍。 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你瞎说,我怎么会这样呢……他,他还是个陌生男人,怎么可能呢,我……我吊在他身上一晚上?我打了他两巴掌?我还吐了他一身?” 她到死都不想承认她这么丢脸过,可事实不容她狡辩。 不过唐乔就是唐乔,她迅速冲了把澡换上光鲜亮丽的衣服,然后出现在李绅面前:“大哥,我昨天……对不起了,你在我家洗个澡,我出去帮你买衣服,你穿多大码的?” 李绅没反应过来:“你去帮我买衣服?” 唐乔点头:“中午请你们吃饭,尽管吃,把我吃破产也没关系。昨晚真的对不起,我失恋了,没想到会那么失态。” 她明明涨红了脸,可说话倒是一点气势都没有减弱。 宗岩挑挑眉头,抢在李绅开口前说道:“他瘦,穿一八零的就够了,裤子嘛,你昨晚蹭了那么久,应该对他的尺寸有多了解。” “宗岩!”我脸上发热,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个家伙,怎么能在人前耍流氓! 唐乔恼羞成怒地哼了一声,再看向李绅时,脸更红了:“大哥,你内裤穿多大的?外裤多大的?” “你可真够彪悍,刚认识就要给他买内裤。”宗岩又在旁边唠叨,我气得捂住他嘴巴就把人拉走了。 我把他拉到阳台上数落了一番,看到他整个左手背几乎都青了,心里顿时不好受起来。我摸了下,他反射性地弹开了嘴里还“嘶”着气。 “很疼啊?” 宗岩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你试试看就知道疼不疼了。” “谢谢你啊。”现在想起来我都后怕,当时我要是撞上去,性命都可能有危险,毕竟撞的是后脑勺啊。 宗岩突然弯腰,在他嘴巴上点了点:“就这么感谢?没诚意。亲亲我就不痛了。” 看他不正经的样子我就无奈,想了想,我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左手,在他手背上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口:“乖,不疼了吧?” 宗岩不敢,捏着我的下巴就亲了上来。 这一刻,我忘了李绵绵,忘了他跟李绵绵之间不可告人的亲昵。 “小檬,你帮我招待一下他们啊!”今天正好周六,我不用上班,赶紧点了头。 唐乔开门那一瞬,李绅正好玩洗手间里走去。 “你来干什么?”听到唐乔的声音,我们所有人都朝门口看去。 罗冠霖来了,一脸的憔悴:“唐唐,我不想跟你分……他是谁?” 他本来是想求复合的,看到李绅那一刻,他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唐乔尴尬地扯了下嘴角,然后她转身走到李绅身边,霸气地搂住光着上身的李绅:“罗冠霖,这是我昨晚刚交的男朋友,我已经跟他睡了,你该滚哪儿去就滚哪儿去,我不会跟你复合了。” 李绅呆了呆,罗冠霖呆了呆。 我觉得从昨晚到现在的李绅挺可怜的,他可能还没弄清楚状况,但是他也没有戳穿。 罗冠霖凌乱了,冲进来就想打李绅,被唐乔霸气地推了出去:“滚!老娘现在要给新男友去买内裤,你少在我面前碍眼!” 大门摔上那一刻,李绅才回过神来,他木然地看向我:“你朋友一直这么彪悍?她是女人吗?” 宗岩抖着眉头暧昧地笑了:“是不是,你昨晚没验一下?” 没想到李绅这样一个大男人竟然突然脸红了,他骂了宗岩一句“狗东西”就进了洗手间。 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干巴巴地笑了笑:“唐唐可不就是一直这么霸气,其实她私下里也很小女人的,以前遇到的男人不对,以后遇到对的人,她也可以柔情万种。” 第四十六章 罗家的吃相 只有我跟宗岩两个人时,连空气都尴尬了。 我假装若无其事地进厨房弄早饭吃,宗岩则像小狗似的跟在我后面,我走哪他跟哪。我假装没看见。 忙得头上出汗时,斜里伸出一只手捏着纸巾帮我擦了几下。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尽量淡定地撇头看了下:“你少在这里碍手碍脚,出去出去!” “老婆,看你这么,我心疼。”宗岩叫得极其顺嘴。 我心颤了下,脸上却摆了个冷笑:“宗岩,你在女人面前总是这么自来熟吗?可能很多小姑娘吃你这一套,不过要让你失望了,我不吃这套。我最讨厌到处拈花惹草的男人。” 宗岩脸上的笑容僵住,眼里闪过一闪而逝的冰寒,但很快就恢复了嬉皮笑脸的姿态:“是吗?你不就是我的花草吗?我多拈拈惹惹,还不信融化不了你那颗石头心。” 我苦涩地扯了下嘴角,什么都没再说。 我一点都不了解宗岩,有时候他表现得好像很在乎我,有时候却又可以坦然地在乎李绵绵,我不敢放任自己的心沦陷。 宗岩也是个骄傲的人,热脸贴过冷屁股后,很快跑到客厅里开始看电视。 唐乔买衣服花了两个小时,李绅洗完澡只能裹着她的睡袍在房间里当深闺小姐。我吃完早饭后准备拖地时,宗岩抢走了我的拖把。 我疑惑抬头,他却朝沙发努了下巴:“孕妇过去歇着。” 我没跟他抢,坐上沙发再抬头看他,他正卖力地在拖地,还故意在我脚边来回拖,最后我烦不胜烦:“会不会拖地啊?这里来回拖这么多遍干嘛?” “某人脸很臭,怕是这块地方也被熏臭了,我不得打扫?”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这人真贫。 “咚咚咚!”外面响起惊天动地的敲门声,我疑惑地走过去一看,猫眼外站了一群人,其中就有罗冠霖。为首的好像是他妈,我粗略数了数,有五个,旁边视线死角里不知道还有没有。 我吓得没敢开门:“他们来干嘛?宗岩你别开门,我打电话问问唐唐。” 唐乔接电话时已经到楼下了,听我说了情况也很疑惑:“家里只有罗冠霖的几件破衣服,他也没啥值钱的落在那里,怎么,那群人跑去抢劫啊。” “唐唐,你先别上来,他们看着不好对付。” 唐乔冷哼:“我就要上去,这群人还敢打我不成?他么的,分个手就不能体面一点?还是我妈说得对,他们家吃相太难看!” 唐乔是个很果断的人,以前从来不说分手,这次分了手就是彻底不想复合。 我特讨厌分手后极力贬低前任的行为,更讨厌罗冠霖这样带着一家人上门讨说法的行为。 “咚咚咚!”大门被敲得直直震,罗冠霖妈妈扯着嗓子叫:“唐唐,我的好儿媳,开开门啊!” 这种时候,竟然还在叫她好儿媳?呵呵。 李绅从房里探出头来,为难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靠!他们要是进来了,我这个样子怎么办?” 宗岩笑了:“我叫人赶紧给你送一套过来?” 李绅直翻白眼:“你早点怎么不叫人送的!” “干嘛呢干嘛呢!”唐乔上来了,她冲对门邻居道了歉,然后从那些人里挤开一条缝,“罗冠霖,没告诉你爸妈我们已经分手了啊?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是不是?” “唐唐啊,好好的分什么手啊?我们家都把请柬发出去啦。”罗冠霖妈妈收起了刚才的凶神恶煞,笑得眼角一堆褶子。 唐乔冷笑:“好好的?阿姨,你们也真好意思说。哪家儿子娶老婆什么钱都不出的?” “出,出!我们家没说不出啊!办酒席的钱,我们出一半,这总行了吧?” 罗爸爸在一边连连点头,这种时候他们还想讨价还价。 唐乔嫌恶地看了罗冠霖一眼:“请你带你爸妈回去,你要是没听清楚我再说一遍。我跟你已经分手了,这婚不结了!你们要是再闹,我就报警了。” 唐乔说完就开门要进来,结果罗冠霖的亲戚用力一推,全都鱼贯而入。 看到我跟宗岩,他们有点傻眼。 罗妈妈笑眯眯的:“有客人啊?唐唐,你看,我给你带了老母鸡,还有我们自家种的西瓜……” 她说着就不客气地往厨房走,被唐乔拦住了:“阿姨!请你们出去!我说过我已经跟罗冠霖分手了!我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一个男人蛮横地瞪过来,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罗冠霖的叔叔。 “对,我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你们给我滚出去!”唐乔气得直跺脚。 她拎着衣服找李绅,我示意她在房间,她就想穿过那些人进去,结果罗冠霖叔叔一把拉住了她胳膊。 唐乔一下冷了脸:“松手!” 罗冠霖叔叔就是不松,还抓得更紧了:“你给个说法!” 宗岩把我往后拉了拉:“跟我注意着点,别被他们推到碰到。” 然后,他三两步走过去捏住了他的手腕:“松开!” 罗叔叔吃痛松了手,嘴里直抽气。宗岩居高临下地扫视他们,眼里满是轻蔑:“我只看到过女人找男人讨说法,还是头一回看到男人带着一家人跟女人讨说法的。” 罗冠霖到现在都没吭声,脸色白了白,偷偷瞄了唐乔一眼。 唐乔失望地看着他,惨笑:“我唐乔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喜欢上你这样一个窝囊废!” “你骂谁窝囊废呢!”罗妈妈眼看没有复合的希望了,态度当即变了。 有宗岩坐镇,唐乔“嘁”了一声后就进去送衣服了。 罗冠霖脸色不对:“里面有男人。” 罗家几个人立马沸腾了,推推嚷嚷地开了卧室门,李绅一下子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彼时他上衣衬衫还没穿。 唐乔气得脸上涨红,拿起手机就要报警:“罗冠霖你们走不走!我现在就报警!” 罗叔叔上去抢她手机,挣扎间打了唐乔一巴掌。唐乔傻了眼,李绅立马推了罗叔叔一把。 场面就此失控,罗家几个人仗着人多开始动手,宗岩远远地警告了我几眼也加入了战斗。 我不敢过去拖架,只好打电话报警。 警察赶来时,罗妈妈正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撒泼,罗冠霖爸爸捂着心口也坐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家里摔了几样东西,电视屏幕都被砸裂了。 警察协商的结果是让罗家赔偿唐乔损失,零零碎碎八千块。 罗妈妈一听这话就开始哭天抢地,说自己头疼心口疼肚子疼,全身上下没有哪里不疼,还反过来要唐乔赔钱给她,还说为了结婚他们家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唐乔骗光他们家的钱就悔婚。 唐乔惊得目瞪口呆,罗冠霖可能觉得丢人了,几次试图阻止他妈妈,最后还是窝囊地站在一边什么都没有解释。 “她!骗光我们家的钱还把姘头带到新房里来!你们快抓她啊,她个骗子!” 宗岩冷笑出声:“你可以去派出所另外报案,就说唐乔诈骗好了。不过我要告诉你们,诽谤情节严重的可以坐牢。现在我们报的是你们擅闯民宅,打人、砸东西。我老婆可是个孕妇,现在被你们吓得脸都白了,她跟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告到你们倾家荡产。” 罗妈妈被他一番话吓住,怯怯地嘟囔了一声:“你老几啊你。” 我配合地捂住肚子皱眉头,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最后罗家一分钱都没掏,唐乔不想再跟他们拉扯,只是让警察尽快把她们撵走。 看着满地狼藉,唐乔崩溃地哭了:“小檬,对不起,吓着你们了,让你们看笑话了。” 她说着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唐乔,叫你瞎眼找了这么一个男人!” 接着又抽了她自己一耳光:“叫你被猪油蒙了心拖到今天才分手!” 她想打第三次时,李绅赶在我之前抓住了她的手:“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伤害自己,值得吗?” 我们帮忙收拾完她家后,唐乔已经擦干了眼泪。中午吃饭时本来唐乔要付的,最后硬是被李绅抢了先,因为当时唐乔的手机响了。 罗冠霖打来的,但是是他妈妈说的话:“唐乔你个不要脸的臭表子,这件事没完!你不赔偿我们冠霖的损失,有你好看!” 因为不放心让唐乔一个人回家住,于是我提议陪她住几天,被宗岩否了。 宗岩黑着脸看我肚子:“你当你还身轻如燕呢是吧?就你现在这样,经得起那帮人折腾?真弄出个三长两短怎么办?这样,唐乔收拾换洗衣服去清风苑住几天。” 我想想也对,罗冠霖一家绝对进不去清风苑,相对安全很多。 我压根忘了清风苑的公寓里还藏着一个漂亮的李绵绵,一回到公寓李绵绵就兴奋地帮我们开了门。她的眼神紧紧黏着宗岩,笑眯眯地说道:“终于回来啦。” 唐乔诧异地看向我,因为我还没跟她说过李绵绵和宗岩的事情,所以她并不认识绵绵。 我的心情一下子不好了,担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不能表现得太小家子气:“绵绵,你中午饭吃了吗?” 她摇摇头,我顺便客气了下:“我给你做点?想吃什么?” 没想她竟然天真地点了头:“谢谢姐姐。” 第四十七章 孩子的爸爸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长得那么老气啊?” 李绵绵一脸的委屈相,可怜兮兮地看向宗岩。 宗岩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吭声。倒是李绅,笑着帮李绵绵解了围:“绵绵只是想客气一下,不是说你老气。午饭问题就不麻烦你了,我带绵绵出去吃。” 等他们走后,唐乔的眼神才眷恋地从大门口收回:“他们俩什么关系啊?” “亲兄妹。” “噢。”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等宗岩回房后,才小心翼翼地问我,“那个李绵绵,喜欢你男人?” 这么明显?我苦笑。 一下午的时间,我把去鼓浪屿遇到李绵绵的所有过程都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唐乔。我俩叽叽喳喳的时候,宗岩时不时出来倒杯水,上个洗手间的,每次我们都很默契地转换话题,应该没被他发现。 李绅跟李绵绵回来时,我们该八卦的都已经八卦完了,唐乔很是替我抱打不平。但我再三叮嘱过,让她不要跟李绵绵针锋相对,李绵绵这种温室花朵经不起摧残,尤其李绅和宗岩都对她疼惜得很,到时候找不自在的还是我们自己。 “宗岩,我先把绵绵送回去。你让我查的事情又有了新眉目,明天我再过来一趟,到时候我会跟你详说。” 关于何文涛,有了新进展? 最近何文涛老实了太多,我渐渐地都快忘了他是我的敌人。 李绵绵并不想离开,她一听这话就噘起了嘴:“哥,我想在这边再玩几天,宗岩,你劝劝我哥好吗?” 宗岩干笑着看向我,没说话。 “绵绵,别闹,你这回把爸爸惹生气了,再不回去家里要闹翻天了。宗岩,麻烦你们夫妇俩了,明天过来的时候我给你们赔礼道歉。”他说话时特意加重了“夫妇俩”三个字的读音,明显是说给李绵绵听的。 果然,李绵绵的脸色开始发白:“宗岩……” 唐乔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矫情。”她说着就把东西拎到了次卧,没多大会儿,她拎着两件衣服出来,“大哥,我拿去帮你干洗一下吧。对不住啊。” 那是李绅之前换下的还没来得及洗的衣服,其中包含一条内裤。 李绅的脸“唰”一下红了,尴尬地抢过脏衣服揉成了一团:“不用不用。” 等这对兄妹走后,宗岩拉着我进了主卧:“顾小檬,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针对李绵绵?你跟唐乔说过我和李绵绵的事情了对不对?当初分手是我对不起她,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一听,立马甩开了他的手:“我怎么针对你的老情人了?打她了骂她了?还是欺负她了?” “你告诉唐乔,不就是想让她帮你出气吗?”宗岩回了我一个冷笑。 我气得咬牙切齿,为了帮李绵绵,不惜这样冤枉我是吗?我不过是憋在心里难受,找个人倾诉一下而已!在他眼里,原来我竟然那么一个有心计的女人!呵呵,跟小白兔一样的李绵绵相比,我简直太可恶了吧! “对,我就是想让唐乔帮我出气,怎么了,心疼了?心疼就护着你的李绵绵去啊!你一个大男人在背后跟我谈这些有什么用,人家李绵绵看不到!你刚才真应该当着她的面维护她的。” 我说的是气话,实在是受不了宗岩对李绵绵的态度了。 宗岩也被我气到了:“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抢先一步摔了门,拉着唐乔一起出去逛街了。 试衣服试裙子,看包包……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很有购物欲,但以前都强忍着不乱花钱,这会儿我突然想起宗岩给过我一张信用卡,我一直放在钱包深处,从来都没用过。 既然结了婚还被他占过不止一次便宜,我为什么不用? “唐唐,想要什么尽管买,这是宗岩的卡,我们把它刷爆掉!”我买了一双高跟鞋,两千,一个拎包,三千多,还有一件风衣,三千多。 算算,接近一万了,我想想就后悔。 唐乔什么都没买,看我的样子就刮了我鼻子一下:“瞧你那点出息,才用了这么点钱就不自在了?我什么都不要买,就想吃一顿海鲜大餐。” “好!”我干嘛要帮宗岩着想,可私心里我还是觉得各种不妥。他占过我便宜,我再用他的钱,这么一想,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在卖身? 我没心思钻牛角尖,女人不该往这方面乱想,太龌龊。有人说结婚证就是男人合法的嫖娼证,我从来就不认同这一点,认同这个观念的人是彻彻底底抛开了爱情,婚姻是神圣的,不该跟这种龌蹉沾边。 想到我的婚姻,我一阵苦涩。 刷了三次信用卡了,宗岩竟然一个电话都不打过来,他就不怕我跑去买奢侈品吗? 想想我忍不住自嘲起来,他瞅准了我就是个土包子,哪有敢买奢侈品的心。 说来也巧,我们晚上去吃海鲜时,竟然碰到何文涛了。 我们先到,在角落里坐着时,何文涛跟一个男人进来了。他们没看到我们,可能何文涛没想到我会来这么高档的地方消费吧? 卡座之间有雕花镂空的木头阻挡,所以我并不担心何文涛会看到我。他们就坐在我们斜对面,正好我们中间隔着隔离木墙。 听他们的对话,那个男人是何文涛的老同学,宗岩回过后这个男人也参加过同学聚会。 “文涛,对不起,我当时真的喝多了……如果是因为我,你们才离婚的,那我……真的对不起。” 我心里“咯噔”了下,什么意思? 我下意识地摸了下肚子,唐乔显然也听出了门道。 我俩很默契地没聊天,安静地听着。 “周子山,哎……我跟小檬已经离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也怪我当时喝多了,其实也不能算是你的错。” 何文涛在演戏,我一听就知道了。他的语气好像跟我离婚有多遗憾似的,搞笑。 周子山更愧疚了:“文涛,我能做点什么弥补吗?你告诉我你老婆住哪里,我去找她,我会跟她解释清楚的。” 何文涛沉默了好几秒:“周子山,我现在跟宗玉婷在一起了。我没想到宗玉婷是宗岩的侄女,宗岩接受不了,我前妻也接受不了。他们俩为了膈应我……已经结婚了。” “什么?”周子山半天没说话。 这时候,何文涛开始发大招了:“周子山,有件事情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我前妻顾小檬,她……她怀孕了,孩子应该是你的。” 我的脑子“轰”地一声炸了,我赶紧翻出包里那张名单,是宗岩以前写给我的。周子山的名字赫然在列,确实在可疑对象之中! 我摸着肚子,心乱如麻。宝宝,我一直想找你爸爸,现在他终于出现了。可是我现在已经跟宗岩领过证了,我该怎么办? 唐乔用唇语一连发了好几声感慨:我靠! 我也想说脏话,这一切都是何文涛搞的鬼!他现在找来孩子爸爸,到底是为了什么?周子山家里是不是挺有钱的,他难道想利用周子山来对付宗岩吗? 想想就头大,何文涛这个男人,呵呵,是不是巴不得把很多人都拉下水,这样宗岩就无暇对付他了? 他们离开时,我已经手脚冰凉。 唐乔看我脸色不对,赶紧摸摸我的手:“你别吓我啊,是不是冷啊?服务员,服务员,能不能帮忙把空调打高一点,或者拿条毯子来给我朋友盖盖?” “唐唐,你听到他们说的了吗?我孩子的爸爸……是那个周子山。” 唐乔握紧了我的手:“世事难料,何文涛现在把周子山找来肯定别有居心,你别先乱阵脚,跟你家宗岩商量商量再说吧。” “宗岩……他真的能帮我吗?”他又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想想到时候一团乱的情景我就头疼。 何文涛,算你狠! 宗岩打电话过来时,我刚刷完晚饭的账,竟然要一千五百多。 他压根就没问我刷信用卡的事:“顾小檬,天都黑了,怎么还不回来?你们在哪,我去接你们。老子等你等到现在,饭还没吃呢。” “我给你打包了一点海鲜,你要是不介意,凑合吃吧。”其实是我们没吃完的,反正也没沾口水,扔了多可惜。 宗岩倒是好骗,竟然笑呵呵地说道:“老婆,你对我真好。你们再逛逛,我去接你们。” 我发了定位给他后,他不到半小时就过来了。 彼时我跟唐乔刚准备去看电影,看到宗岩来了,想了想就给他也买了一张票。 进去后我坐中间,他和唐乔分别坐我左右。是个好莱坞大片,场景很刺激,就是我一点看的心思都没有,满脑子都在想周子山。 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 电影里出现一幕男主抱婴儿的画面,明明是铮铮铁汉,抱着小娃娃时却满脸的慈爱。我的心一下子就化了,这时候,宗岩摸索着抓住了我的手。 我心头微颤,忍不住靠上了他的肩头:“宗岩,我知道宝宝爸爸是谁了。” 宗岩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没有重复,自顾自地小声说道:“他叫周子山,今天吃饭看到他跟何文涛一起吃饭了,他们俩的聊天全部被我听到了。宗岩,周子山肯定会找上门的。” 第四十八章 我娶你 宗岩僵住了,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你说什么?周子山?真的是他?” 我沉重地“嗯”了一声,突然感觉此刻跟他的亲昵像个笑话,于是又把脑袋从他肩头挪开了。 他凝眉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就问他:“如果周子山来找我,我应不应该承认?何文涛这个时候把周子山找来,应该别有所图吧?宗岩,你放心,我不会真的让你当接盘侠,我们加快速度报复何文涛吧。最好想办法让他坐牢,不然对不起我爸,也对不起你妈!” 我承认我虚伪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真希望宗岩一把抱住我,然后承诺会永远爱护我们母子。但这毕竟是我的一厢情愿,没有哪个男人会大方成这样,除非他钱太多还爱救济穷苦人。 当天晚上我是跟唐乔睡一起的,她辗转反侧睡不着,想起罗冠霖就唉声叹气。 我差不多情形,莫名其妙怀了个孩子,现如今孩子爸爸又莫名其妙出现了,可我甚至连周子山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浑浑噩噩地熬到周三,期间我一直跟唐乔住一个屋,当初承诺第二天就会过来的李绅也没出现。 宗岩没跟我承诺什么,意料之中的事,可我却无比失望。 他总是在阳台上抽烟,一根接一根的,貌似特别烦恼。我没心情问他怎么了,除了早晚打个招呼,我们几乎只剩下点头之交了。 周四一大早我就被唐乔的手机铃声吵醒了,她接通听了几秒就“噌”地坐了起来:“什么?我家大门被人泼了粪?靠!” “怎么了?”我迷迷糊糊地跟着坐起。 唐乔挂断电话后就迅速穿衣:“小区物业打电话来,说是接到很多投诉电话,我家大门被人泼粪了!” “啊?”我一试图想像就恶心作呕,“我跟你一起过去。” “不用,你大着个肚子,帮不到忙。” 她嘴里这么说,我还是迅速穿衣跟上了。出门前住我的门紧闭,我没忍心敲门进去告诉宗岩。 别看唐乔很汉子,她说到底也是个女孩,既然不打算让她爸妈担心,我作为她最好的朋友肯定是要帮的,能帮一分是一分。 刚走出小区我就听到有人喊我:“顾小檬?你是顾小檬吗?” 是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人,他搓着手走过来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当看到我已经显怀的肚子后,立马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周子山。我们……能聊聊吗?” 唐乔看我一眼,拦下一辆的士走了:“小檬,你忙你自己的,放心,我能行!我会找人去帮我。” 稍微一犹豫,唐乔已经坐着的士走了,我看着周子山,想想还是点了头。 该来的迟早要来,躲不掉。 他指着路边临时车位上的一辆车,小心翼翼地问我:“能请你去吃个早饭吗?” 我兴致寥寥地点了头,上车前我朝小区里面看了一眼,没有宗岩的身影。心里空落落的,我一路上都没搭理周子山,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把我载到了福记牌楼门口。 眼睛忽地刺痛,我当即冷了脸:“我不想在这里吃!” 周子山讪讪的:“啊?我听说这里是你们这里最有名的,还以为你爱吃……对不起,你想去哪里吃?我这就载你过去。” “除了这家,其他都行。” 最后周子山把我载到了一家看装修就很高档的地方,他客客气气地给我点了很多,都是价目表上贵且华丽的食物。 我没什么胃口,但肚子着实饿,最近没好好吃饭,宝宝都抗议了。 于是我闷着头默默吃了起来,全程都没抬头看对面的周子山。 良久,等我吃到撑时,周子山才小声开口:“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何文涛的大学同学,我……我目前是北城人民医院的医生,外科的一名副主任。我家还有一个妹妹,我爸是北城大学的教授,我妈……” “周先生,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看样子他是家境良好的中产阶级,一家子都是知识分子。 “那个……顾小檬,你……你记不记得我们上次见面发生了什么?其实……其实我当晚……跟你……” 一回忆那晚的似火激情,我心里就莫名有电流穿过。我不愿意承认当晚跟他在房事上和谐成那样,也不愿意承认他是我孩子的爸爸。 所以我出声打断了他:“周子山,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以为何文涛叫你过来找我有事,所以才跟你一起吃的这顿饭。既然没什么要说的,那我就去忙我的了,你慢慢吃。” 我说着就要去结账,因为我不想跟周子山有一分钱的交情。 可他却急着拉住了我,我回头看着拉我胳膊的手,他立马讪讪地松开了:“顾小檬,我是……是你孩子的父亲。” 我像是听到一个笑话,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周子山,你还没睡醒吧?” “是真的!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我……我进错了房间!后来何文涛回房发现我们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他为了不让你伤心,就把我送回我房间了……这事……我当时还没酒醒,但是我有感觉,后来回去调了监控录像才知道是为什么。” 我眼皮一跳,冷眼瞪他:“周子山,请你从我眼前消失,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这个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要来打扰我们!” “顾小檬,我愿意负责,你……你跟宗岩离婚,我娶你!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我疾步走出了早餐店,外面的太阳在灼烧,可我却手脚冰凉。 脑子很乱,我一步步地沿着人行道走,不知何去何从。 身后响起交警的巡逻车声时,我才回过神来,回头一看,周子山正慢慢开车跟着我,他这样严重影响了后面车辆的正常行驶,看来是跟了我一路。交警已经把他拦下来了,他焦急地看着我在跟交警做解释。 我赶紧拦了一辆的士,直接去了唐乔家。 她家在小区六栋楼,楼下有好几个人捏着鼻子在絮叨。 唐乔刚好狼狈地拎着垃圾袋下来扔东西,她一出现,那几个人就赶紧退远好几步。 真臭,唐乔身上的味道简直难以描述。 “唐唐。”我刚走近,胃里顿时翻江倒海,然后我华丽丽地把早餐全部吐了出来。 唐乔无奈地冲我耸肩摆手:“我的姑奶奶,你来干什么?快回去!妈的,我已经报警了,小区里有监控,不把罪魁祸首找出来我不姓唐!” 她心里肯定有答案,只是不愿意相信那家人会做得这么绝。 我翻出餐巾纸卷成柱状塞进了鼻孔,然后拉着唐乔一起上去帮忙清理。 一路从电梯到唐乔住的十楼,全部臭烘烘的,物业人员也在帮着打扫。 我上去时有人在抱怨,看到唐乔还没好气地要求她今年多交点物业费,唐乔插着腰就骂开了:“靠!老娘还没找你们算账呢,你们倒是有脸欺负我了!我就不信泼粪的人住在这个小区!明明是你们看管不力,好意思在我面前抱怨?你们等着,等我收拾完这些我就找你们领导投诉!靠!” 几个无业人员气得不行,但又不敢再说什么,最后好说歹说才把唐乔的怒火劝下,然后闷声不响地帮着她一起打扫。 我们收拾完后已经中午了,各自请了一天假,还累得半死不活。 洗了三遍澡还是觉得浑身臭烘烘的,监控调出来了,是罗冠霖把人带进来的。他也聪明,专门找监控死角走,但小区监控装得还算到位,他终究有疏忽的地方。 拎粪桶的人是他妈,还有他那个叔叔。 警察当即表示会传召这两个人做审讯,唐乔录完口供后气得眼眶通红。 “小檬,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好在没有嫁进门,不然往后我爸妈有的是苦果子吃,我真是不孝!” 她爸妈天天打电话给她,怕的就是她分手后情绪失控,更怕她回心转意又跟罗冠霖复合。每次都是我在旁边帮忙打掩饰,不然她爸妈早就杀过来了。 我俩坐在主卧的地板上,上午穿的衣服全都扔了,可还是觉得身上臭。我抱着她,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宗岩带着李绅过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他俩一进门就皱起了眉头:“怎么有股怪味?” 门上的味道怕是要散两天才能散尽了,我苦涩地笑了笑,唐乔则像个木偶似的僵坐在地上,双臂抱膝直发愣。 “你们怎么来了?” 宗岩指着李绅:“这家伙掉了东西,有可能落在这里了。” 我点点头,看李绅走进主卧,就默默地退到了客厅。 宗岩看着我,突然抬手摸向我的脸:“顾小檬,对不起,我这几天心情不好,没照顾好你。” 这时候我的肚子“咕噜”了一声,宗岩立马皱眉:“没吃饭?” 我赧然:“唐唐家门口被罗冠霖一家子泼了粪,我跟她打扫一上去了,又累又臭,没胃口。” 宗岩立马靠近我闻了闻,然后夸张地退出好几步远,还捏住了鼻子:“我靠!那家人也太奇葩了!报警了没有?” 我点点头,他立马指着朝我伸出一只手:“走,带你去吃饭,别饿着我大儿子!” 第四十九章 宗岩吃醋了 听到这话,我猛地想起了周子山:“今天周子山来找我了。” 宗岩神色古怪地皱了几下眉头:“找你做什么?” “他跟我介绍了他家里的情况,还说要对我负责。他想让我跟你离婚,嫁给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很平静,但看向宗岩时,我心里还是起了波澜。 宗岩冷笑:“他敢撬我老婆?他叫你离你就离?顾小檬,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吃香得很嘛!你知道周子山家里是做什么的吗?他姥爷家可是当官的。” 我眉头微微一皱,顿时有些不安:“他要是搅合进来就麻烦了。他这人好像挺憨厚的,何文涛把他骗得服服帖帖。” 宗岩点点头:“说好听点是老实,难听点就是个呆子。改天我找他谈谈。不过……”他说着挑眉看我,有点迟疑道,“你是怎么回他的?你有什么打算?” 我定睛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有好几秒不愿意说实话。 宗岩的眼神闪烁了几下,然后笑着松了手,不再捏鼻子了:“顾小檬我跟你说啊,咱俩可是有约定的,报完仇才能谈离婚的事,你现在要是想离,我肯定不同意。” 原来他是怕这个,我干笑道:“放心,我没承认孩子是他的。我这种身份进了他们家门估计也不受待见。再说了,我跟他没有感情基础,为什么要嫁?” 宗岩别别扭扭地哼了一声:“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没听过日久生情吗?” 我有些气闷,这个人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我咬着牙就往外走:“吃饭去!”我要去吃海鲜,吃垮他! 宗岩笑嘻嘻地跟了上来:“顾小檬,比如咱俩,也可以算是日久生情了对不对?” 他故意把“日”字拖长了音,听得人想入非非面红耳赤。我没理他,心里却是五味陈杂。 吃完晚饭,他跟我商量道:“快中秋节了,到时候陪我回家一趟吧?也可以先去你家看看你妈,不过能不能节日当天去我家?” 恍然有种小夫妻的错觉,我及时收了心,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到时候又得看见那对贱人了。” 宗岩拍拍我的手背,歉疚一笑。 我们回到唐乔住的小区时,李绅正跟她一起挨家挨户地敲门,还给每家送了点水果。 我诧异极了,李绅跟我们解释道:“她一个人住这里,跟邻居他们搞好关系很必要。往后如果那家人再来捣乱,大家也不会难为她一个小姑娘。” 我心里一暖,再看唐乔,她竟然盯着李绅在发愣,脸还红了。 我清咳一声,她立马回了神:“绅士哥说得对,本来我只想到要跟物业打点一下的,他说最好再给这栋楼里的住户道个歉。” “想得真周到。”我笑眯眯地看着李绅,不由得生出些许欣赏之意。他那么爱护他妹妹,向来是个很会疼人的人。如果能跟唐乔在一起,那再好不过。 这只是我心里的想法,我不会随便牵线搭桥,毕竟李绅家好像很有钱,结婚的对象可能要经过他爸妈的重重筛选。所以我想想就好,不会行动的。 可宗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把我往怀里一搂,还当着俩人的面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老婆,我们回家吧。李绅,你东西找到了没有?” 李绅点点头:“找到了。” 我好奇地问了一句:“是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一枚戒指。”唐乔脸上的红晕迅速退去,她恢复了常态冲我笑笑,领着我们回去把剩下的水果削皮切块,做了一大盘水果沙拉。 唐乔坐下来后就开始魂不守舍,眼神还总是偷偷地往李绅身上瞟。 这才几个小时?她的心已经飞到李绅身上去了? 我把她拉到房里借口说是找东西,宗岩跟李绅有话要谈没有任何怀疑。等关好房门,我冲唐乔挑挑眉头:“老实交代,你不会喜欢上李绅了吧?我跟你说,他家特有钱,我见过他爸,貌似脾气不太好还挺专制的样子,你要想好啊,因为一旦喜欢上他,可能就是一场赴汤蹈火。” 唐乔翻了个白眼:“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会这么快喜欢上别的男人吗?我现在有男人恐惧症。” “那你刚才一直看他?” “因为我们刚才不小心亲到一起去了呗,我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我的大脑一下死了机,过了好半天才重启成功:“哈?你俩亲上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宗岩带你出去吃饭的时候,我帮他一起找戒指,找着找着不小心撞到他了,然后我抬头他低头,就这样不小心嘴巴碰嘴巴了呗。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嘴里这么说,脸颊却又红了。 “李绅什么反应?” “我哪儿知道啊,好像脸红了吧。我没看清楚,我亲完就跑洗手间去了。后来他叫我一起下楼买说过给邻居们赔礼道歉……都是他出的钱,我还没来得及还呢。” 唐乔从来没在我面前表现出过这种小女人情态,以前喜欢罗冠霖了就大大方方承认,人家表白她就同意。这些年我们每次讨论到谁,她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向来不会口是心非。 可这一次,她绝对在口是心非。 李绅对她而言,已经变得这么特殊了吗? 想到这里,我有点担心,回去一定得跟宗岩打听清楚李绅的家庭背景。还有,虽然李绅长得像个大学生,但他毕竟也是30岁左右的人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女朋友不是很奇怪吗? 这些怀疑我都没办法跟唐乔讲,不然她准得跟我着急,还会否认对李绅的特殊关注。 我们一行人都回了清风苑,晚上我又洗了两边,沐浴露用掉三分之一,这才觉得身上没有臭味了。 唐乔还是住在客卧,李绅则睡在了书房,不过书房的床只有一米二。 回到房间,宗岩正在埋头沉思。 我别扭地跟他打了招呼,想想还是准备去陪唐乔:“我去客卧跟唐唐睡。” “不许走!”宗岩三两步追过来抱住了我,用力在我颈窝里吸了两口气,“终于不臭了。” “宗岩,李绅有没有女朋友啊?他家里特别有钱吧?不过为什么他平时都在民宿里窝着呢?” 宗岩把我转过去面对他,似笑非笑道:“你怎门突然对他这么感兴趣了?” 我挪开视线笑了:“随便问问呗,你快说啊。” “这都叫随便问问?李绅这家伙是挺善解人意的,还很体贴。一般小姑娘都以为他是家境寻常的大学生,就算如此,也有不少人追他。这小子空窗好几年了,现在可能喜欢男人。” “啊?不会吧?”那么好的条件,喜欢男人多可惜! 我失落地撇撇嘴,想着明天一定要提醒唐乔。 宗岩突然捏住了我的嘴巴:“干嘛这么失落?你喜欢他?” 我心里“咯噔”了下,宗岩这个样子怎么像是在吃醋? 心脏跳得厉害,我故意点点头:“是啊,你不也说了我吃香得很,可能我的桃花运来了吧。以前我以为我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肯定会生活得很狼狈,现在既然出现这么多条件好的男人,我当然要好好把握。” 宗岩的脸色黑了,我却无比激动。 他是不是对我有那么一点喜欢了?不然吃屁的醋啊! 宗岩低头就咬住了我的嘴巴,不是亲,是真的在咬。 他一边咬一边脱我睡衣,两只手还在我身上到处煽风点火。我很快嘤咛出声,内心有火在烧,有一段时间没亲热过的身体在发颤。 “顾小檬,我要你,它想你了。”他拉着我的手往他那里摸去,然后用这种流氓话把我最后那点理智都勾没了。 一起倒在床上时,我下意识地摸了下肚子。 好在宗岩很有分寸,他及时抽身改而让我用别的方法帮他解决了生理需要,发财的是,他这回竟然不惜花费很长时间也帮我解决了那方面的饥渴。别问我怎么解决的,除了他的第三条腿,他还有手和嘴巴。 一夜无梦,我睡得特别踏实。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时,宗岩把我搂在怀里,他噘嘴跟我索吻,我犹豫了一秒,笑着满足了他。 “李绅已经查清楚何文涛的钱都去哪里了,接下来,我要一笔笔把钱讨回来。顾小檬,你老公我会给你狠狠地报仇,把那个孙子治得服服帖帖!” 我有一瞬间的错觉,好像我们俩并不是各取所需的协议夫妻。 起床洗漱时,唐乔是从书房里走出来的,彼时她还穿着睡衣打着哈欠,明显是在书房里过的夜。 我震惊得嘴巴里都可以塞鸡蛋了:“怎么回事?你昨晚跟他……睡了?” 唐乔红着脸瞪我:“你胡说什么?” 就在这时,我斜后方出现了李绅的声音:“我……我们昨晚换了个房间睡,书房的床有点小。” 我比自己谈恋爱还激动,走到客卧往里一看,床单没换被套没换,李绅他直接睡了唐乔睡过的床,盖了唐乔盖过的被子!我的天,太劲爆了。 他们俩明显知道我在瞎激动什么,唐乔恼羞成怒地跺了一脚:“昨天我想找你要新床单的,可你们在里面做好事呢!” 第五十章 视频 这下轮到我难堪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好在宗岩出来了,他明显听到我们刚才的对话了,一把搂住我,故意在他们面前亲了我一口:“怎么,我跟我老婆在自己家里做点男女之间应该做的事,还要被你们调侃啊?” 唐乔翻翻白眼:“我什么时候调侃了,可不要跟我乱安罪名。” “说真的,李绅,你是不是对唐乔看上眼了?看上眼就麻利点儿赶紧把她办了,非要睡她睡过的床……啧啧,半夜不会偷偷地嗅她留下的气味吧?” 宗岩也是什么都敢说,话音刚落,李绅和唐乔都像煮熟的龙虾一样,红得透彻。 没人再把心思放在我跟宗岩昨晚的事情上,我的尴尬顿时减轻了。 唐乔哼哼唧唧,跑进次卧就开始收东西:“你们俩都欺负我!我不住了,天天被你们笑话!我回自己家去!” “唐唐,不行,万一他们又去找你麻烦怎么办?”我追进去按住了她的手。 唐乔还红着脸,娇嗔地瞪了我一眼:“我还怕他们不成?那是我家,总不能为了躲他们一辈子不回去吧。” 这时候李绅也进来了:“那种人家没脸没皮,你还真的要当心,他们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们不会用常人的思维去考虑问题。” 唐乔匆匆看了他一眼,迅速低头看手里的衣服:“嗯,我知道。” 真是瞬间变成小女人,看得我内心比谁都激动。 唐乔的好我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她才刚刚跟罗冠霖分手,但实际上他们俩的感情早就被结婚这事的拉拉扯扯消耗得差不多了。尤其罗冠霖家里人这次这么过分,唐乔怕是一点情分都不再念了。 宗岩走过来拉着我出了门:“让他们自己折腾,我们别当电灯泡了。” 看,没人打搅时,我们越来越像真夫妻了。 早餐店里在放电视,我抬头看了几眼,正好发现头顶上装了个监控,脑子里一顿电闪雷鸣,我盯着宗岩,手脚冰凉。 “怎么了?”他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摸摸我的手,然后皱眉摸向我额头,“不会感冒了吧?我的小祖宗,你现在可是怀着孕呢,千万别生病。” “宗岩,我……我想去锦杏酒店看看。” 锦杏酒店就是宗岩回国后第一次聚会住的酒店,他听完我的话后神色古怪地盯着我看了好几秒:“去那里做什么?” “我想要监控录像看……周子山说他看过监控录像……”我心里还存着一线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何文涛做手脚欺骗的周子山。 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实在不希望被突然出现的孩子他爸搅乱。 我甚至自欺欺人地想,如果孩子他爸永远不出现,那我跟宗岩就能永远这么和谐地过下去。 宗岩低头沉思良久:“那今天下午动身,我把公司里的事情交代一下,再跟李绅谈谈。过去一趟可能就来不及去你妈家了,等中秋节过后再去看望你妈妈吧?你跟她说一声。” “我……我自己去就行了,不用你陪。”监控里可能有我跟周子山亲密的影像,我并不想让宗岩看到这一切。 宗岩坚决地摇了头,瞄着我的肚子哼了一声:“今天十一假期第一天,我放心让你一个大肚婆自己出门吗?你也把我想得太禽兽了!” 我张张嘴,不知道该反驳什么。 吃完早饭我们赶紧回了家收拾东西,李绅跟唐乔不在,不过唐乔的东西还没拿走,估计俩人结伴出去吃早饭了吧。 收拾完东西,李绅他们也会来了。唐乔的脸竟然还红着,看我在看她,她娇嗔地白了我一眼:“外头太晒了,今天真热。” 呵呵,这个妮子,竟然一而再地口是心非,看来她跟李绅确实好事将近了吧? 我告诉她我要去锦杏酒店找监控,唐乔当即表示陪我一起,再听说宗岩会去,她连连咋舌:“你俩心真大,他到底是对你没感情,还是太大度,跟过去不会觉得别扭吗?” 她的话说到了我的心坎里,终究只是苦涩一笑。 出房间时,李绅在跟宗岩说何文涛的投资:“他用赵荷花的名字投了两百万在股票里,另外有一百万放在理财公司吃利息,投了一年;这两个房产还是在女侄女名下,不过我听说最近有动作了,好像要加何文涛的名字……” 他竟然把何文涛跟宗玉婷的财产查得一清二楚! 想想就后怕,李绅远不是看上去的那么阳光单纯。 锦杏酒店远在300公里之外,我跟宗岩一路无话,越靠近,我心里就越害怕。一路上不止一次想讨回去,更是不止一次后悔同意让宗岩跟着来。 宗岩费了很大劲儿都没有跟酒店人员要到当时的监控录像,听到他们不断地推脱说找不到了,已经销毁了,我心里是满满的气愤:“那之前有人找你们要的时候,你们是怎么拿出来的?” 前后才过去几天,我不相信他们的说辞。 酒店管理人员无奈地摆摆手,依旧说着抱歉。 空跑一趟,可是我却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再看宗岩,他眼里似乎也有所松动。 但没过多久,宗岩就迟疑道:“不如,我找周子山要。” 我头皮发麻,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我才僵硬地点下头:“也好,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给,还是我来要吧?” 宗岩摇摇头:“不用,他知道我们已经结了婚,应该会给我的。” 他是当着我的面打给周子山的,我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凑近他想要听清楚周子山说的话,真怕周子山跟他胡说八道。 “宗岩?”周子山貌似很意外,“你找我……有事吗?” “听说你找过我老婆啊?山子,这可是你不厚道了,我从来没听过谁撬墙角到撬人老婆的啊。”宗岩说着瞟了我一眼,我只好窘迫地看向别处。 周子山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跟他道了歉:“对不住……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只好直接找她了。宗岩,我是孩子爸爸,总要……总要负责任的,我妈现在也知道这件事了……她想让我们家的孩子在我们家长大。” 宗岩冷笑一声:“你妈的意思是把孩子接回去就好,顾小檬最好别娶。” 周子山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赧然道:“我会跟我妈争取的,我一定会对顾小檬负责……”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压力变小了似的。 宗岩不愿意再听周子山想怎么争取我,直截了当地问他:“听说你有那天晚上的监控录像?发来给我看看。” 周子山下意识地拒绝了:“不行,酒店人员再三拜托我不要把这种视频流出去,对他们酒店的影响不好。宗岩,我真的是孩子他爸。” “空口无凭,你再怎么说我都会怀疑,你不给我看,我怎么能甘心放弃我老婆呢?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回事,我也好退位让贤不是?” 我急了,掐了宗岩一把。然后心突然凉了,瞪着宗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这就是他的真实心理,可笑的是我竟然一步步地喜欢上了他。 宗岩冲我挤眉弄眼,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兴致寥寥不愿意再听。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宗岩笑呵呵道:“好,那我等着你的邮件……你不是还要问过何文涛才敢发给我吧……那就好,如果你是个没主见的男人,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放弃我老婆的,孬种男人没资格照顾我老婆。” 他在用激将法,但我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我们当天就住在了锦杏酒店,凑巧的是,前台给我开的1105就是那晚我跟何文涛住的那间。我心里膈应,想要换房却被告知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再次踏入1105,我心里一直翻江倒海。 宗岩跟着我走进来,眼角抽搐了好几下:“这房间看着有点儿眼熟啊。” 当然眼熟,他又不是没在锦杏住过。 周子山很快就把视频发了过来,宗岩直接在手机上看的。我胆战心惊,一秒都不愿意放过。 视频上他是跟何文涛勾肩搭背走出电梯,俩人都喝多了,跌跌撞撞的,周子山还摔了两个跟头。俩人先是刷卡一起进了其中一间房,好像是1105,我住的房间,没多久,何文涛出来了…… 他刷着卡进了旁边一间,应该是周子山本来应该住的那间。 全身的血液一下凉透,这就是周子山为什么会和我……快进后,何文涛半夜突然惊恐地出了门,他仔仔细细看了两遍门牌号,然后刷卡进了1105。原来两间房的门卡都在他身上。 没多久,他架着周子山出来了,然后急匆匆回了1105。又过了一会儿,又小姐打扮的女人上来挨个敲门,敲到1103周子山住的那间时,他开了门,然后女人就热情地进了门…… 我僵在原地,可宗岩却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我难堪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越想越不是滋味,索性闷着被子睡了卷。 不知道过了多久,宗岩终于出了声:“这段视频,好像动过手脚。” 第五十一章 刀光剑影 我猛地坐起:“真的?” “这段视频之前,何文涛肯定上来过一趟,别忘了他需要迷晕你。他在视频里的表现好像进错房间完全是个意外,你信吗?你看这里,”他指着何文涛跟周子山一起进1105之前的片段跟我解释,“这里只看得到两个人的背影,而且光线很暗,很难说进去的人一定是周子山。” “你什么意思?”难道孩子他爸另有其人? 宗岩顿了顿,干笑着摇摇头。 他又把视频在某个地方反复播放了几遍给我看:“看得出来吗?这两处剪切过,这个视频肯定有问题。我找熟悉这块的朋友帮我看看。” 我一下子紧张了:“不行,到时候……”不是会有更多人知道我怀的孩子不是宗岩的了?这件事毕竟不光彩,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还跟别的男人睡过。 我是在心虚,不过宗岩却洞若观火:“顾小檬,你从头到尾没露过脸,怕什么?没人会知道的后面发生的内容。何文涛跟周子山也不会说出去,不然你以为周子山为什么给视频之前那么犹豫吗?” 视频有问题,何文涛肯定跟他说过不要外传的话。 我松了一口气:“好,那就这样吧。” 一夜无眠,昨晚我跟宗岩还亲热到仿佛真的夫妻,今天却连他碰我一下,我都条件反射似的推开了。 就在这间房里,我跟一个曾经素未谋面过的男人做了男女间最亲密的互动,然后有了肚子里这个孩子。 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有了打胎的念头。 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月份已经大了,现在只能引产,我想想就觉得可怕。肚子里的宝宝好像也感受到了我的消极,躁动地踢了我好几下。 第二天早上宗岩看我眼圈黑着,无奈地想要摸我眼睛,被我后退几步躲开了:“吃早饭吧,早点回去。” “顾小檬,不回了,直接在这边玩一天,明天直接去我爸家。赶回去也来不及去你妈妈家了,而且这么奔波,我怕你身体会受不住。” 想想也对,我无声地点了头,可看到这间房,我又皱起了眉头。 宗岩摸摸我的脸:“别烦心,我改掉好其他酒店了。”想了想,他又说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跟你干事了。” 我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捶了他胸口一拳:“你有完没完?下半身思考的禽兽!” 他嬉皮笑脸地把我往怀里抱,心情貌似很好:“你是我老婆,我不对你禽兽,对谁禽兽?嗯?” “李绵绵啊,你不是有她。” 这句话相当煞风景,宗岩脸上的笑容很快消散,他松开手冷笑了一声,然后顾自走出了房间。良久,我才隐约听到他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不是说要吃早饭吗?” 我俩冷战了一个小时,直到他把我载到附近一个很火的水上乐园,僵局才打破。因为他非要带着我去坐小孩子玩的小车,造型有飞机有米老鼠的那种椅子,轨道是圈成了一个圆的那种,高高低低不刺激,但是小孩子们却兴奋大叫。 但凡往这个项目的,都是爸爸或者妈妈带着孩子。 我甩开宗岩就掉头走:“丢不丢人,哪有俩大人坐的?你也不怕把那个小车挤爆。” “我可是标准身材,只有你需要担心这种问题吧?” 我气结,回头瞪他,结果他又拉住我排进了队伍。 身后很快有其他大人带着孩子来排队了,后面一个小男孩在我身边转悠了好几次,然后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问我:“阿姨,这个是让小孩子坐的。” 我尴尬地拉了一下被宗岩抓住的手,他哼哼唧唧地回头看小孩:“这个不是阿姨,你得叫姐姐。喏,这个姐姐就是小孩,就是个子长得高,我带她来坐。” 小男孩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不敢相信我也是小孩。 “宗岩,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脸都涨红了,恨不得把宗岩的嘴巴缝起来。 小男孩的妈妈笑着牵住他,笑眯眯地跟我说道:“你们夫妻俩真恩爱。你怀孕几个月啦?这是有四个月了吧。真羡慕你们,我跟我老公结婚六年了,他现在一点都不浪漫。” 宗岩得意地搂住我的腰:“看看,人家都说我浪漫,你怎么还噘着嘴?来,给大爷笑一个。” “呸!大爷,我不卖笑。” 身后那位姐姐捂着嘴巴直笑,眼里满是艳羡。 我们俩打着嘴仗排到了位置,工作人员诧异地在我们身边看了几眼,像是在找小孩。宗岩一点都不尴尬,拉着我就进去找了个小车坐下去。 我看到有人指着我们笑,窘迫地低了头,宗岩则厚着脸皮一点都不觉得害臊。 他哄着我玩了一天,所有的阴霾都因此烟消云散。 晚上回酒店时,他接到了他朋友的电话,视频确实剪切过,而且剪切过好几次。 宗岩跟对方道过谢后,好笑地看着我:“现在不紧张了吧?以后周子山再找你,你可以理直气壮地不鸟他了。” “剪切过也不代表他不是孩子的爸爸。”我闷闷不乐,无奈地扯了下嘴角。 不是周子山,以后还会有王子山、赵子山。何文涛能找来一个背锅侠,就能找来第二个、第三个。 宗岩揉揉我的头发,摇头道:“不会,何文涛没有那么多时间折腾这个。他现在是想拖延时间,周子山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 “拖时间干嘛?” 宗岩笑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有多问,总之有宗岩在身边我就觉得安心。 这一夜我睡得特别香,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孩子是我的,我会对你们母子负责。”想睁开眼时,眼皮特别沉,然后我又恍惚听到了何文涛的声音、周子山的声音。 第二天醒来一回想,多半是个梦。 第三天,我们买好礼品就直接朝着宗岩爸爸家去了。赶过去时已经下午了,宗岩爸爸正一个人在院子里浇花。 这才多久不见,老人家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的感觉。 他反应迟钝地盯着我们,直到我俩拎着东西走到他跟前,他才恍惚回过神。 “爸,中秋节快乐。”宗岩说着怼了我胳膊一下,我忙跟着喊了他一声:“叔叔,节日快乐。” 宗岩白我一眼:“叫什么叔叔,应该叫爸。” 我恼火地瞪他,怎么都叫不出口。 老人家对我的态度比上次和蔼了许多,他的眼神在我肚子上流连了很久,最后亲切地问我几个月了,有没有及时上医院做孕检。 我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晚餐很丰盛,老人节特地让保姆问了我爱吃的菜,桌上有一半都是我喜欢的。 宗岩看着饭桌直叹气:“有了儿媳妇就忘了儿子,爸,你也太偏心了。” 我觉得他们可真奇怪,好像忘了宗岩在他妈妈的婚礼上闹过,好像忘了他们俩父子之前决裂过。 我们饭吃到一半时,院子里又响起了车子的声音。 老人家皱着眉头看向大门,何文涛带着宗玉婷回来了。 呵呵,宗玉婷养得比我好,胖了一些,肚子也比我的大。 我跟宗岩冷眼看着他们俩假惺惺地跟老人家说好话,再虚伪地把礼品放下。 “吃饭了没有?我们刚吃一会儿,再添两双碗筷一起吃。”老人家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 何文涛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宗玉婷的老公,体贴地帮她抽开椅子,再体贴地给她盛饭夹菜。 “你们俩不像话啊,怎么看到我们也不知道叫一声?”宗岩率先跟他们开的口。 可宗玉婷却朝我看过来,翻了个白眼后才看向宗岩,笑眯眯地叫了一声:“小叔。” “嗳。”等了几秒,宗岩又说道,“怎么不知道叫你婶婶?没规矩!” 宗玉婷别扭地看着我,迟迟不肯开口。 “宗岩!好好吃饭!”老人家出声帮宗玉婷说话。 我心里恨得慌,看着何文涛道:“侄女婿怎么不叫人?” 何文涛的脸皮够厚,他神色如常地看向我:“我比你大,叫你婶婶反而把你叫老了,还是不叫了。宗岩,我们之前情同手足,怎么称呼都没所谓,你也不是拘泥于小节的人,我就不叫了。” “我现在很拘泥于小节的,不叫多不礼貌?熟归熟,礼数还是应该做全的。”宗岩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 没想到何文涛看了我们几秒后,竟然真的叫了:“小叔,婶婶。” 我听了很爽,故意大声应了他。 宗玉婷很心疼地握住了何文涛的手,何文涛用眼神示意告诉她自己没事。结果宗玉婷更恨我了,再看我时,眼神恨不得化成飞到扎死我。 刀光剑影,这顿饭吃得真是极其热闹。 不过何文涛很快就开始发难了,他貌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周子山突然来了,宗岩,你们见过没有?他跟我说,顾小檬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他故意在饭桌上说起这话,正在喝汤的宗岩爸猛地颤了下,手里的汤匙摔进汤碗,溅得身上都是汤渍:“你说什么?孩子不是我们宗家的吗?宗岩,到底怎么回事!” 第五十二章 抽血 宗岩一点都不慌,看着何文涛笑:“侄女婿比我还关心我老婆的肚子嘛!是不是我的种,以后生下来不就知道了?” 何文涛不甘示弱,瞎眼看着我问了一句:“你们商量好要做亲子鉴定了?顾小檬,你也同意?” 说实话,我不敢。 可宗岩的话到底让我不舒服了,他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我脸一放,刚想摔筷子,宗岩不紧不慢地说道:“用得着做亲子鉴定?我这么帅,儿子一生下来肯定丑不到哪里去。爸,我儿子跟我像不像,到时候你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用得着被那些吃饱了撑着的人挑拨吗?不过……” 宗岩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宗玉婷,再歪头看他爸:“爸,你真打算让这种混账东西进门?咱们家要个倒插门的孙女婿也不难吧?” 何文涛听了这话,气得脸红脖子粗:“宗岩,谁倒插门了?” 我说过何文涛很爱面子,当初他妈被我告上法庭的时候,他真的宁愿承认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也不愿意帮着他妈说我给他戴了“绿帽”。呵呵,这种男人,真的很吓人。 宗玉婷突然吸了吸鼻子,擦着眼角好像在抹眼泪。 宗老爷子看到后,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吹胡子瞪眼道:“不吃了!见面就吵吵,有完没完!宗岩,他是小婷的未婚夫,你说话给我注意着点儿!” “爸,你这倒是偏心了。”宗岩说完瞄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意思,立马读者肚子哼哼了两声,再偷偷掐了一把大腿,立马疼出了眼泪。 宗老爷子转头看到我的样子后,张着嘴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吓得轻声问我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叫医生,叫医生过来!” “她是装的,哼!”宗玉婷撅着嘴巴戳穿了我,我立马装作很委屈的样子看了她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宗老爷子狠狠瞪了宗玉婷一眼:“你给我闭嘴!还有文涛,你也少说两句,怎么一个个都越来越不懂事了!宗岩!还愣着干嘛,还不扶你媳妇回屋躺着?我这就打电话叫医生。” 他们家有家庭医生。 宗岩把我抱回他房间后,皱着眉头探究了我好久:“顾小檬,你肚子真的不舒服?” 我立马翻了个白眼:“不是配合你演戏吗?” “呼……”他长舒了一口气,低头在我额上撞了下,疼得我龇牙咧嘴,“老子还真以为你出事了,以后好歹提前知会我一声。我刚才就是随便看了你一眼,谁叫你装不舒服了?” “好心当做驴肝肺!”我白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家庭医生很快来了,这时宗老爷子把宗岩叫去了书房。 家庭医生给我做了普通的检查后,突然拿出一根针管说是要帮我验验血。 我心里很是疑惑,懵了半天,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在医院之外的地方抽血。 针头扎进皮肉时,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家庭医生抽完血时,宗岩进来了。奇怪的是,家庭医生竟然慌慌张张地把那管血藏进了兜里。 疑虑顿生,我还来不及问出口,家庭医生就笑眯眯地告诉宗岩我的身体没事,好好静养就行,然后急匆匆地出了门。 我赶紧抓住宗岩的手:“他刚才抽了我一管血,我怎么觉得不对劲?” 宗岩二话不说就追了出去,半小时后他才回来,笑眯眯地告诉我已经搞定了:“他说只是做个必要的检查,毕竟突然肚子通成那样可能是出现了某种问题。不过放心,我把血要回来了。” 他说着拿出一管血在我面前晃了晃:“你要吗?”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吸血鬼,要这个干吗?可怜了我,白白被抽了一管子血,晚饭你得让我好好补补,我想吃烤全羊。” 我就随口一说,现在的天气还比较热,不适合吃烤全羊。 宗岩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行,随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他有点心不在焉。 他陪我睡了一个午觉,说是晚上何文涛组织了个家庭活动,要去附近某个景点游玩。我对此兴致寥寥,但宗岩说他想去看看何文涛在捣什么鬼,我只好答应会一起过去。 我做了个诡异的梦,梦到我跟宗岩办婚礼了,前一秒我还欢天喜地,下一秒临到宣誓时我对面的男人却变成了周子山。我再回头一看,宗岩竟然不远处跟李绵绵交换戒指,我急得大喊他名字,想追过去问清楚时,前路竟然被玻璃墙挡住了。我在这头喊得声嘶力竭,他却在跟李绵绵拥吻。 镜头突然切换,我挺着硕大无比的肚子在医院里难产,半死不活地把孩子生下来后,周子山突然狰狞得掐住了我的脖子:“你骗得我好苦,我竟然当了几个月的接盘侠,我要杀了你!” 护士们都在,却没人阻止他,有个护士把孩子抱给我看,我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看到了孩子的脸,竟然跟宗岩长得一模一样! 吓醒时,我身上出了一层虚汗。 我仔细回想着梦境,自嘲地笑了又笑。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我害怕的事情都综合在了这场梦里。 “宗岩?宗岩?”我喊了好几声都没听到他应声,出去溜达了一圈发现只有宗玉婷在家。 我俩彼此看不顺眼,我扬着头重新折回了房间。 想给宗岩打电话时,唐乔竟然来电话了。她支支吾吾的,然后深吸一口气恢复成了以前的爽快:“那个,小檬,我决定追李绅了。你快跟我说说他的情况,知道什么说什么,什么都不要遗漏。” “啊?唐唐,你是认真的吗?我感觉他们家人挺不好相处的。他家好像很有钱……”有的事情我之前跟她说过,这一次针对李绅又前前后后都详述了一遍。 唐乔听得特别认真,最后闷闷不乐地叹了一口气:“他们家这么有钱啊?那我怎么办啊?我都跟他表白了。” “啊?这么快?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不小心跟他亲了吗?就是帮他找东西那次呢。后来,我总是……总是梦到那个情景,有时候一想起来也觉得心跳加速,我就想知道是不是我在思春,换成任何一个不是罗冠霖的男人,我可能都会是这种反应……你也知道,我只有过冠霖这样一个男人的。” 于是,这个妮子走常人不敢走的路,去酒吧喝酒随便找了个相貌好看的陌生男人接了个吻。我听得咋舌,她也真大胆! 但是这个吻并没有让她脸红心跳,男人嘴里的酒气甚至让她觉得恶心。 她自此确信跟她之前猜测的不一样,李绅还在宗岩家没有走,于是她主动找上了门。李绅开门后刚跟她打完招呼,她就直接勇猛地亲了上去!这一次,她的心跳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确定好自己的心意后,她当场就表了白,但是李绅拒绝了她。 “我觉得他是喜欢我的,小檬你懂吧?喜欢一个人就算不说出口,眼神也能出卖你。他看我的时候明显不对劲,我感觉他对我肯定有意思。我现在就是想确认一下,他没有老婆、未婚妻或者女朋友吧?” “没有,宗岩说李绅是光棍。” “那他心里肯定还装着别人,他那次找的戒指明显是个女款,说不定是想送给哪个女人却没送出去。”唐乔恢复了以前的活力,我很为她高兴。 只是,这条路主注定不好走,我不由得担心起来。 但按照唐乔的理论,不尝试一下就放弃,以后肯定会后悔。她宁愿被伤得体无完肤,也好过后悔当初没开始。 她就是这样,一旦认真起来就奋不顾身。 这一点,我跟她多多少少有点相似,但我没她这么爽快。 挂断电话后我给宗岩打了个电话,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接听。我跟他说过唐乔和李绅的事情后,他愣了一会儿:“呵呵……好事啊。说真的,李绅现在帮我帮得不是全心全意,如果他跟唐乔谈起来,往后对我们倒是很有益。” 我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请别利用我跟唐乔的友谊,我只想她过得好。李绅靠谱吗?他心里是不是装着人?这么久不谈……他不会是基吧?还是在等着谁?” “哈哈哈哈哈……你这话可别让李绅听见,他最讨厌别人叫他基佬。他这小子很专情,可能还在等他的前女友回国吧。他们分手三年了,这三年我就没见他跟别的女人亲近过,那里说不定都憋出问题来了,以后唐乔真跟他开始谈的话,记得让唐乔早点试试他那方面的能力。” 就在这时,我听到他那头传来隐约的报号声:“宗岩,你在医院?怎么了,谁生病了?” “你耳力倒是好。我爸有点不舒服,不是什么大病,你在家等着,晚上有好吃的。”他说完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有些纳闷,他们不是有家庭医生吗?好好的怎么跑去医院看病了?也许有的病必须去医院吧,比如拍片子什么的。 第五十三章 鸿门宴 宗岩回来时已经晚上五点多了,奇怪的是他跟宗老爷子都心情大好,我暗暗翻了个白眼,他们去的是假医院吗? 一看到我,宗岩就嬉皮笑脸地捧着我的脸亲了一口,而且还是当着他爸的面。 我尴尬地推开了他:“正经点!吃药了啊,这么开心。” 宗岩清咳两声恢复了正常:“我爸最近吃不下饭,本来还以为是食道癌,拍了片子一看,嗨,虚惊一场。你说能不高兴吗?你是我老婆,亲一口怎么了?” 我就讨厌他动不动叫我老婆,因为我的心跳总是会不争气地紊乱。 我强装淡定,没看他:“不是说晚上要出去玩吗?晚饭怎么解决啊?”瞄到一旁的宗老爷子,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赶紧冲他笑了,“叔叔,往上您也一起过去的吧?” 老爷子摇摇头:“我老了,玩不动,你们年轻人去玩玩就行。我在家随便吃点,反正这把年纪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宗岩,照顾好儿媳妇知道了吗?对了,明天商量下婚礼的事情。” 说到这里,老爷子有点难堪地看向我:“上次我老板过世,我的心情不好态度也不好,亲家母还在生气吗?你把她号码给我,我亲自给她道个歉,什么时候到你家登门拜访。” 宗岩笑着直点头:“嗯,应该的。”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说起婚事了?其实我的心跳“噗通噗通”的很厉害,总感觉一旦结婚,我跟宗岩的婚姻会走得更长远。 是这样的,我听说有钱人家是不在乎领证不领证的,办了酒席才叫真的结婚。像我跟宗岩这样低调领证的,别人都不知道,在其他人眼里,宗岩还是一个钻石王老五。办了婚宴意义就大不一样了,等于昭告所有人他结婚了。到时候再离婚,他在别人眼里也是个二婚。 不过,就算如此,对他也没多大影响,有的是小姑娘往他怀里扑。 但是,对我的意义大不一样啊。 就在这时,何文涛拎着一大箱榴莲回来,他听到我们的对话后,脸色阴冷:“你们要办婚宴了?顾小檬,你家亲戚有人参加吗?” “咳咳!”宗老爷子清咳两声以作提醒,何文涛立马笑眯眯地跟他打了招呼,然后搬着榴莲往里面走,“小婷突然想吃这东西,我找了很多水果店才找到这么新鲜饱满的。” 等他走远,老爷子才笑着跟我说:“你不用为难,你妈妈那边我会真诚地道歉。宗岩跟我说了,你妈要求必须办婚宴,这是必须的,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家会风风光光把你娶回来,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我很感动,心口热热的有什么呼之欲出,我竟然张口就想叫他爸爸,被我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回房准备出发时,我纳闷地问宗岩:“你跟你爸说什么了?我怎么感觉他突然对我很热情啊?” 宗岩挑挑眉:“今天陪他上医院,我夸了你很多好话,他觉得你是个好儿媳妇呗。我爸的脑子有点开窍了,被我说说,他开始相信何文涛不怀好意了。” 我同样挑起眉头:“是吗?你怎么说的?” 宗岩就看着我笑:“拿证据给他看呗,我说起何文涛的那些股票,结果我爸竟然知情,还说是他授意让何文涛帮他打理的……呵呵,这小子的手段真不是一般两般。” “你有没有查出来他为什么这么针对你?是因为我吗?我总感觉他对你的敌意太强盛了。” 宗岩摇头表示不知,我们没再继续讨论下去,收拾收拾赶紧出门去了,因为我肚子饿了。 宗玉婷吃了榴莲后倒是不饿,一直磨磨蹭蹭的半天都不出房门。 宗岩催了好几次,宗玉婷不是要换衣服就是要画眉毛,结果半小时后我们还在客厅里等着。 最后我肚子叽里咕噜响的时候,宗岩急速走过去,抬腿就照着她的房门一踢:“躲在里面绣花吗?磨蹭什么!不吃拉倒!我带我老婆自己去吃了,你们自个儿去玩!靠!真当老子稀罕!没大没小的,在我们面前摆什么谱!” 宗玉婷很快哆哆嗦嗦地出来了,她怯怯地看着宗岩,忍不住抱怨:“小叔,我是孕妇嗳,你就不能温柔点啊?我刚才肚子不舒服,在厕所里待了半天呢。” “是吗?”宗岩阴冷地瞄了她肚子一眼,“既然如此就不能跟我们说一声?有你这样没礼貌的吗?我们是你叔叔婶婶!要不是看你大着肚子,我非教训你一顿不可!我爸妈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了,你要是我女儿,我肯定天天抽你!” 我看不下去了,赶紧把宗岩叫过来:“你今天脾气真大,等就等吧,我找点东西垫垫肚子就好了。她到底是个孕妇,真被你吓出什么毛病来,你准得后悔。” 宗岩用无辜的眼神委屈兮兮地看向我:“老婆,我是在为你出头嗳。你居然还帮着她数落我,你个小没良心的。” 我无奈地摆摆手:“行了啊,我怎么突然发现你贱兮兮的。” “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我们都在背后叫他骚浪贱。”何文涛出来了,似笑非笑地睨了宗岩一眼。 宗岩很客套地笑笑:“比不上你啊,你是闷心坏。” 刀光剑影中,俩人用眼神对战了好几个回合。 我推了宗岩一把,不耐烦道:“走吧,我饿死了。” 附近有个景点都是花灯,形形色色的立体图案都是由彩色的灯组成,大的如大象、长廊、天花板上的十二星座,小的如莲花灯、小松鼠,琳琅满目,看着确实新奇。 附近有家烤肉店的生意相当火爆,何文涛一早就定了餐桌,所以我们一去就有了位置。 宗岩主动请缨帮我烤肉,我吃得好不畅快。 等我吃得差不多时,他才吃了几口。 我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宗岩又委屈兮兮地瘪嘴了:“老婆,你这么能吃,以后可别把我吃垮了。” 我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这家伙今天在他家人和何文涛面前演戏太入迷了,到现在还没过完戏瘾。 虽然心跳在减速,我还是淡定地跟他说:“你放心,生完宝宝后我的饭量就小了,我少吃点省给儿子也是一样的。” “你们照过性别了啊?是儿子?”宗玉婷有点兴奋,突然没了敌意,这会才像个准妈妈的样。 “没呢,呐,你小叔希望是个儿子。”我随口说的,我们好像没讨论过这个。 宗玉婷看向何文涛:“什么时候我也去照个B超查查吧?文涛,你不是喜欢女儿吗?我也喜欢女儿。” 何文涛没搭理她,她有点失落。 这时候,沉默依旧的何文涛终于说话了:“宗岩,是你把我妈上过法院的事情传到我们村的对吗?” 我诧异地看向宗岩,宗岩也露出诧异的神色:“啊?我不知道啊,我什么时候这么干的?我找谁去传的?” 何文涛拧着眉头看他,哼哼两声:“你别得意,不是你还会有谁?”他说着瞄向我,“难道是你?或者你妈?” 我心里“咯噔”了下:“何文涛你别冤枉人,你要是再敢动我妈,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同归于尽!” 宗岩赶紧握住我的拳头小声安慰了几句:“何文涛,你少激我老婆。没有证据就别在那瞎猜疑。你妈道歉的时候又不是没人拍照没人看见,这种事情还需要我去传?呵,老子还没那个闲工夫呢。现在网络多发达,随便一个人上传一段视频,总会被你们村里某个人看到。” 他说的貌似很有道理,我就知道这顿饭不会吃得那么顺利。 何文涛显然不太相信我们,他冷笑几声,给宗玉婷烤了几片肉。我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和手腕上的名表,呵呵,到底是傍上了富家小姐,用的东西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我虽然不怎么认识名牌,但看材质,他身上的衬衫都起码几大千。 以前的何文涛,彻底死了,现在的何文涛,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顾小檬,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爸在我高一的时候出车祸?撞他的人逃逸了。我爸本来及时治疗是能够康复的,最后却落得个残废,整天躺在床上,现在四肢萎缩,连我都不愿意多看两眼。” 我不明白他突然说这件事做什么,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提起来有什么用? “老天开眼,我前段时间发现了撞我爸的人,你们猜是谁?”他神经兮兮地笑着,看得我毛骨悚然。 我惊恐地握住了宗岩的手,宗岩跟何文涛同岁,应该不是宗岩,他也不会开车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呀。 可是宗岩脸色铁青,明显猜到了何文涛所说之人是谁。 宗玉婷竟然傻不拉几地追问何文涛:“到底是谁啊?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啊?” 何文涛继续笑眯眯地说道:“那时候家里穷,我妈挨个亲戚借钱,最后穷到跟村里人讨饭吃,这才含辛茹苦地供我读完高中。如果不是那个肇事司机逃逸了,我们家用不着被人看不起那么多年。你明白那种日子有多难受吗?我大一入学时还在穿打补丁的衣服,你知道当时我有多自卑吗?” 第五十四章 前仇旧恨 宗岩握紧了拳头,苦涩地笑了:“难怪……难怪我觉得你对我们家的恨意很深,原来如此。” 我跟宗玉婷都不明就里,宗玉婷的眼神比我更蒙。 思前想后,我觉得肇事司机绝对不可能是宗岩,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屑做这种逃兵的。 宗玉婷吓得小脸都白了:“文涛,你别吓我,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肇事司机……你以前怎么活得那么辛苦?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文涛……” 我真想知道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白痴得够可以的。 何文涛眼里的恨意散去,他控制好情绪冲宗玉婷笑了笑,柔声安慰:“我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吓着你了?别害怕,你永远是我心里的小乖。吃饱了没有?我先送你到车上坐会儿。” 宗玉婷特别听话地点了头!她竟然很容易就被这么几句鬼话糊弄过去了! 等他们走后,我握住宗岩的胳膊晃了几下:“你怎么了?不可能是你,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是我爸。” 我哆嗦了下,震惊地瞪大了眼:“怎么可能?” “那年我爸想开发房地产,去那边考察过。当天晚上他跟乡里村长喝了酒,坚持要自己开车,司机拗不过他,只能应了。他半道上确实撞了个人,当时他脑子反应不过来,司机又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把他哄下驾驶位就载着他一溜烟跑了。” “事后司机还一直说他撞到的是条狗,我爸不信,回去找被撞的人才知道他已经死了。” 我的脑子里轰隆隆作响,怎么也没想到他跟何文涛之间会有这么一段纠葛。 “那叔叔当年怎么没……没赔偿他们家?” 宗岩苦笑:“这就是商人的劣根性。因为没人知道是我爸撞的人,所以他慢慢就心安理得地当做那件事没有发生过,照样买地盖房子。他那次赚了很多,现在年纪大了才后悔,一心觉得那些钱上都沾着血。” 就在这时,何文涛回来了,他显然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呵呵,你现在想说你爸悔改了?笑话!他那种人一辈子都不知道对不起三个字怎么写!”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宗岩迅速恢复了战斗姿态。 何文涛阴阳怪气地笑道:“你爸自己告诉我的。这个白痴,对他好点他就犯糊涂,以为我多贴心呢,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你说搞笑不搞笑,他还跟我说他后悔了,他一直想找到那家人做补偿,可这么多年都没找到。” “他当然找不到,我爸死后我们家就拆迁了,拆迁房还要交差价,我们交不起,就收了可怜的房款。我妈带着我到城里想做点小生意,结果钱还没焐热就全部被骗光了!” 何文涛诉说着他的辛酸史,我听着听着,突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可恶。这些事情,他从来都没告诉过我, “何文涛,我爸一直以为你爸死了。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当时你们村正好有别人去世,我爸看到丧礼就想当然地以为是你爸。他前前后后资助了那家人百来万!不行你可以去打听!” 好一个乌龙,但何文涛所受的辛苦却再也扭转不回来。 他用力摇头:“你说这些已经没任何意义,事实是你爸就是做了孬种,他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害得我妈一身疾病……这些,就是让他给我一千万都弥补不了。” “所以你就设计我跟顾小檬?呵呵。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心里一阵阵发寒,不明白宗岩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何文涛笑得极其诡异,像个疯子,更像个变态。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最后实在受不了败下阵来。 我看着桌上的狼藉,无力地苦笑:“从头到尾我都是受害者。何文涛,我上辈子欠了你?我招你惹你了?为什么要把我家害成这样?” 何文涛没出声,宗岩长叹了一口气:“何文涛,你弄去的钱已经足够多了。这样吧,我不再追究,你可以保留那些钱,但是你必须跟小婷分手,从此从我们家消失。” “如果我说不呢?” 宗岩握紧了拳头,冷幽幽地看过去:“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何文涛,何必斗得两败俱伤?我爸虽然卖了公司,但他一直持着股,每年的分红都极其可观。我可以把股份还给你,但我大哥大嫂生前住过的房子我必须保留。” 何文涛用看小丑的眼神看着他,笑得很阴森:“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我会让你爸生不如死,让他看着宗家如何家破人亡。” 他转变得太快,我久久回不过神来。 后来仔细一想,前后逻辑似乎对不上。 何文涛是在认识宗玉婷,跟她回来之后才从老爷子自己嘴里知道了这段前仇旧恨,但是在这之前呢?此前他的心早就黑了。 所以,我没理由同情他。 他是可怜,但他不这手段地残害我家里人就不可怜了!他有很多路可以走,是他自己非要选一条坎坷又被人唾弃的路。 “何文涛,你告诉我们这些,就不怕我们提醒叔叔?你是觉得他傻吗?” 何文涛笑眯眯地看向我,眼里却一片寒凉:“尽管去告诉,看看谁的本事大。” 他说完就走了,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账单我结了,不用客气。” 良久,我才后怕地抱住宗岩:“他疯了,真的疯了。宗岩,我们回去找你爸,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吧。” 没想到宗岩竟然摇了头:“不能。我爸愧疚了起码五年,这种情况下他要是知道何文涛是受害者的儿子,只会把最后那点家底都拱手奉上,以换取他内心的那点心安。”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呢?宗岩爸爸很有钱,可是他没了老板,还一直生活在忏悔中。何文涛现在也有钱了,可他却满心都是复仇。 钱应该是给人带来快乐的,如果钱带给你的只有无尽的欲望和痛苦,那钱对你的作用就大打折扣了。 我们要让钱为我们服务,而不是我们为钱服务。 我们没有心思看花灯,离开前我看到宗玉婷像个孩子似的挽着何文涛,笑声不断。 一转头,宗岩的视线也刚好从他们的背影上收回来。 我无措地拍了下他的手背:“宗岩,总会有办法的,别太着急。” “小婷这孩子缺爱,何文涛把她哄得服服帖帖。说到底她也是我侄女,我真不希望她落在这种男人手里,可我却没办法,我真没用!” 他说着握起拳头朝旁边的墙头狠狠地砸了几拳,指关节处立马绽出鲜血,看得我一阵心疼。 我不由得吼他:“你干什么!伤害自己就有用了吗?振作起来好不好!” 那天夜里宗岩把我送回他爸家后又出去了,无论我怎么阻止都没用。 我知道他心焦、心急,可我却一丁点主意都想不出来。我恨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想到他面临着家破人亡的危险,我恨不得现在就跟何文涛同归于尽。 这个念头把我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起,我对宗岩的感情变得这么深了? 第二天早上我发现宗岩夜不归宿了,打他电话时,是一个女人接听的。她的声音听起来风情万种:“喂?” “宗岩呢?”这种情况,呵呵,除了一夜温存,还能是什么? “他还在睡觉呢。你是他老婆吧?”女人笑得让我恨不得穿过去扇她几耳光。 我突然觉得恶心,这算什么?又不是跟我吵架,凭什么出去花天酒地? 我的声音不由得冷了又冷:“你时谁?在哪个地方坐台?改天我多带点朋友去捧你的场。” “你……说谁坐台小姐呢?”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几分,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宗岩的声音:“吵死了!” 女人没再说话,发嗲地跟他撒娇:“人家被你的电话吵醒了嘛!你怎么不哄哄人家,一大早就凶人家。” 人家人家,我简直作呕。 “谁让你接我电话的?”宗岩一把抢过手机,我听到女人惊呼了一声后就哭出了声。 “顾小檬?” 我以为宗岩会解释,没想到他接下来说了句:“一大早找我,什么事?” “你把你昨晚的床伴怎么了?”我想表现得什么都不在意,可微微发颤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一切。 宗岩冷笑了几声:“顾小檬,我们有协议,我就是天天在外面玩,你也管不着。” “我管你了?宗岩,你别神经兮兮地冲我发火,你跟何文涛的恩怨与我无关!我是你的合伙人,不是你的出气包!” 我气得挂断了电话,一心等着他打电话过来解释,然而我眼巴巴地等到日落,心里的期待也便便变成了怨恨,宗岩却始终没打给我。 晚饭点时宗岩终于回来了,带着满身的女人香。 我冷眼看着他,心寒得岂止一星半点。 宗岩若无其事地往我身边一坐,龇着牙冲我笑了:“老婆,你怎么不吃?多吃点。” 宗老爷子率先发难:“你昨晚去哪了?大过节的不好好陪你媳妇,反而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像话吗?” 第五十五章 谈婚论嫁 宗岩无所谓地笑笑,没有答话。可他的笑容却第一次让我觉得碍眼,我有种想要甩他一耳光的冲动。 可能是孩子月份大了,我的情绪也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早上接电话的女人是谁?你昨晚在哪里过的夜,跟谁?”协议协议协议……我不停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两个字,但是没用。 宗岩挑了下眉头,依旧看着我嬉皮笑脸,但眼神很冷:“老婆大人,等会回了房我再跟你报备行吗?现在好好吃饭。” 他不高兴了,尤其是瞥到何文涛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时候。 我暗道不好,何文涛不会猜到我跟宗岩是协议结的婚吧?随便,反正我是他名义上的婶婶。 宗岩爸爸很不满意他的态度,筷子一摔眉头一皱:“你什么态度!这是你好好过日子的态度吗?你媳妇肚子都那么大了,你不好好照顾她,在外面花天酒地?” 他说着气呼呼地冲进了书房,没多大会儿就拿出个以前的长戒尺,就是老师打学生手板心的长竹条。 宗岩剧烈一皱眉,无奈地耸耸肩:“爸,什么年代了,不时兴这玩意儿,快收起来。” 他也要面子,哪里愿意在我们面前被他爸打。 老爷子指指脚下那块地:“给我跪下!” 宗岩僵着没动,场面一时间特别尴尬。他斜着看我的眼神带着一股幽怨,好像在说都是我把场面搞得这么僵。 我心里憋闷,但到底捡回了理智:“叔叔,吃饭吧。我刚才开玩笑的,他一夜没回,我心里不高兴嘛,故意在您勉强瞎说那种话想让您骂骂他的。” 他爸却不领情:“这小子什么样我比你清楚!上午有人跟我说昨晚在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看到他了,你别帮着他骗我,这种小子就是欠抽!” 宗岩不跪,他爸拿着戒尺就直接走过来在他背上猛打,因为我靠得近,他爸没掌握好度,又一下不小心连我的背一块儿打了,顿时火辣辣疼得我眼泪水差点流出来。 我心疼不已,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抱住了宗岩,这次我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痛得我当即闷哼。 他爸吓得赶紧丢了戒尺:“你……你这是做什么?” 他又是自责又是懊恼,同时也气我阻拦他教训儿子:“叔叔,够了,快吃饭吧。” 宗岩迅速把我抱起,急急往房里走,嘴里骂骂咧咧的:“老头子你吃错药了是吧?” 一回房他就脱我衣服,我拽着没让。 宗岩气极反笑:“顾小檬,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竟然当着何文涛的面说那种糊涂话!他巴不得我们感情不好早点离婚呢!” 我怒了,凝着泪眼低吼:“宗岩,我答应你协议结婚的没错,但是你也要给我应有的尊重!你凭什么夜不归宿也不说一声!以后麻烦你别碰我!恶心!”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怪我太天真,竟然以为宗岩是不一样的,竟然以为他可能会跟我假戏真做。 以前帮他解决生理需要的场景历历在目,现在看来彻头彻尾是个笑话。我大着肚子好心帮他做那种事情,他呢,一转身就能跟别的女人翻云覆雨。 宗岩一愣,在我眼泪滑落的瞬间伸出手来帮我擦泪水。 我往后一步退开,他叹了一口气:“行了啊。快让我看看你背上的伤,我爸下手可不轻,我帮你抹点红花油?” “不需要!”我转身背对向他,可没多大会儿他还是走过来强行把我的衣服扒了。 被打的地方还在火辣辣地疼,宗岩一路摸了过去,直咋舌:“瞧你细皮嫩肉的,帮我挡什么挡?我都要你以为你很爱我了。” “呵呵,”我不由得冷笑,嘴硬道,“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爱你?我爱一条狗都比爱你强,起码够会一直对我忠诚,我要么被猪头蒙了心才会爱你这种花花公子。我只是意识到我不该在何文涛面前质问你,我想补救而已。” 宗岩很久没说话,再出声时语气有点冷:“那就好,各玩各的,也挺好。反正何文涛已经跟我挑明了恩怨情仇,我刚才仔细想了下,你跟我表现得感情不好反而对你好些,免得以后拖累你。” “你什么意思?”我回头瞪他。 宗岩笑了,解释道:“你说到底是他前妻,是他对不起在先。他总归还是有一点良知的,真的丧心病狂报复我家,也不至于把你往死里整。顾小檬……我现在觉得,我们应该离婚了。” 我跟他结婚的作用到现在都没体现出来,回头想想,这个婚结得似乎没多大必要。唯一的效果就是成功激怒了何文涛,也让宗岩有合理的身份帮我对付他妈。 可宗岩在这种情况下提离婚,还是让我的心狠狠抽了下。 我干笑:“你还真是随意,说结就当场下跪求婚,说离是不是马上就可以拖着我去离?” “节假日,民政局可能不上班。”他似真似假地说了这么一句,我憋闷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没过多大会儿,他爸爸过来敲门了,一开门,他爸就别扭地瞪了宗岩一眼,然后和蔼地问我:“明天你妈妈有空吗?或者后天。我跟宗岩一起去你们家拜访一下,商量下婚事。” 宗岩不自在地哼唧一声:“爸,不结了,证都领了这么久了,还办那劳什子形式上的婚宴干嘛?” 我心里发苦,他都想着离婚了,当然不愿意再办婚礼,不办婚礼,别人就还以为他是单身,主动往他身上扑的小姑娘会更多。 “啪”地一声响,他爸竟然甩了宗岩一耳光。 我看得目瞪口呆,老爷子红着眼眶说:“你妈没能看到你们两个的婚礼,你还不让我用我的眼睛替你妈看看儿媳妇怎么进的门吗?” 宗岩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最后沉重地点了头…… 第二天去我家的路上大家都很沉默,最后是老爷子问了我妈的喜好,暗自庆幸他没准备错礼物。 宗岩开的是豪车,原谅我的土,车标我不认识,看着像个皇冠。车子在我们家小区一停就有不少大爷大妈围拢在不远处议论了。 这辆车光看外形就知道不便宜,我们小区里可能进过这种车,也难怪她们好奇。 我跟宗岩下车时,有位大妈热络地走过来跟我打听:“小檬啊,回来看你妈了啊?这两位是谁啊?我刚才还看到你妈在那头跟人聊天,我去帮你叫她啊。” 宗岩爸微微笑着跟她点了头:“多谢了。” 我妈被几位大妈簇拥着送回来时,脸上写满了不痛快:“知道回来了?他们来干什么?” 我妈尤其对宗岩爸爸看不顺眼,尤其看到他们的车后,更是故意哼了好几声。 宗岩爸很尴尬,倒是宗岩一直嬉皮笑脸:“阿姨,这是我爸。这不是大过节的吗?我爸过来看看您。” 我妈不愿意让别人看笑话,噔噔噔就上了楼,回到家里她泡好茶后把我拉到旁边上下打量了一遍,尤其看到我已经显怀的肚子后更是一阵感慨:“他们来干什么?” “他爸想跟你商量下我们的婚事。” 我妈的眼睛亮了下:“还算他们家有点良心。” 我妈的态度比以前和缓了很多,看来她已经慢慢接受这个现实了。 回到客厅,老爷子立马站了起来:“亲家,上次是在对不住,我跟你道歉来了。那时候我老板刚走,我实在是心情很差,所以对亲家不怎么上心,还请你见谅。”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妈听了这话,酝酿好的冷眉冷眼没派上用处,有点别扭地哼哼了两声:“是可以理解,但是你们家太不尊重我女儿了。这么久才来,还不是觉得她是二婚头,不值得你们上心。” “不是不是不是!”宗老爷子连连摆手,指着那一对礼品道,“我这不是带着宗岩这个混小子来给亲家赔礼道歉了吗?孩子的婚事,亲家母尽管开口,只要我们家能办得到,绝对照办。我之前就是气这小子结婚也不跟我说一声,那时候又赶上家里出事,实在是没心情……” 我妈心地善良,也不愿意太为难他们,很快就和颜悦色地跟老爷子商量起来。 我在一旁听得心里五味陈杂,抬头看宗岩时,他也在看我。 他的眼神很复杂,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高兴不起来,因为昨天他还跟我提过离婚。 “好,这些要求我们家都能做到,彩礼方面呢?亲家有什么要求?”我根本就没听到前面我妈提过什么要求,听到老爷子问这些我才回过神来。 我妈叹着气拉住了我的手:“我们家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家,只是小檬是二婚头,不能让人看扁,那些风言风语的实在伤人。彩礼我没要求,你看着给吧,直接给小檬,我一分都不要。房子……宗岩现在有房子给小檬住的吧?就这么住着吧。” 宗岩爸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我懂,我懂。这样吧,我做主给一套房子给儿媳妇,房产证上只写她的名字。亲家你放心,如果这个臭小子以后做什么对不住小檬的事,我头一个饶不了他,我们家永远只认小檬这样一个儿媳妇!” 第五十六章 他不爱我 我妈一直争的不过就是这么一口气,她并不是想要排场,也不是想炫耀,她就是怕我被人指指点点,所以才想让二婚的我也嫁得风风光光。 这桩婚事就这么谈定了,我心里百感交集,看到宗岩眼里的冷淡后又变成了无尽的酸楚。 这个男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我想知道他有没有喜欢过我,这种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 当天晚上陪我妈去买菜时,总有大妈好奇地上前跟我们打听那辆宗岩父子跟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妈已经吃了定心丸,于是就大大方方地说道:“是我女儿的男朋友,人家带着家长上门提亲来了呢!” 大妈们用轻蔑的眼神打量我一遍,等看出我的小腹已经隆起时,她们立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像又找到一个嘲讽我们家的理由似的。 等不知道第几个来八卦的大妈走远后,我忍不住了:“妈,用不着跟她们解释。上次打官司的事情已经给他们敲过警钟了,她们不敢信口胡诌。” “哎,都是街坊邻居的,大家都祝福你总比都在嚼舌根子要强。我是不怕她们说的,你毕竟还小,以后生了孩子总归也是要回来住住的吧?要是被孩子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多不好。” 还是我妈想得长远,我只能苦涩地笑笑。 当天晚上我第一次看到宗岩爸爸笑得那么开心,他跟我妈都喝了点酒,一直亲家长亲家短地相互叫着,我总是出现真的要嫁人的错觉。 我忍不住偷看宗岩,十次里总能遇到三五次他也看我的情形,于是我们相视一笑,只是他的笑容有些疲惫,也有些冷淡。 当天晚上我跟我妈睡一间房,宗岩跟他爸睡一间。 我久久不能入眠,等我妈睡着后,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里想倒点水喝,结果黑暗中突然响起个声音:“怎么还不睡?” 我吓得差点半口气没抽上来,拍着心口想抱怨时,有只大手跟着拍上了我的心口。 幸好没开灯,我脸上顿时烧到发烫:“摸哪里呢?起开!” 宗岩没再说话,我也不想去开灯。等他的手真的拿开时,我心里一空,下意识地摸住他的手牵上:“宗岩,你怎么还没睡?认床吗?还是床太小了?” 他竟然抽了下手,我赶紧用力拽紧:“宗岩,你到底在想什么?前天对我还很好,怎么突然间就想把我往外推?如果是为了何文涛的那些话,你大可不必,我不怕。他害死我爸爸,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我报了仇就等于为你报了仇,所以你参不参与没什么区别。反正我们迟早要离婚,晚离不如早离,也不妨碍你继续找真爱。” 听到他冷漠的口吻我就来气,我勾住他的脖子就亲了上去。 他有些诧异,从起初的推拒到后来的回应,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矛盾。 良久,我们俩才喘着气结束这个长吻。 我依偎在他怀里,心尖上有句话一直想往外冲。我咬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宗岩,我有话想跟你说。” “你说吧。”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搂在我腰上的那只手微微一紧,随即又很快松开。 听不到他的回应,我有些不甘心,继续说道:“那种感觉应该比喜欢还要深一点,说爱也不为过。宗岩,我爱你。” 跟何文涛从恋爱到结婚,我从来没说过这三个字,可眼下对宗岩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一点都不尴尬,一切都那么自然。 宗岩猛地抱紧了我,连呼吸都变急促了:“你个小蠢货,你说什么?你爱我?” 我以为他在激动,当即“嗯”了一声。 没想到他突然笑出了声,我这才知道他呼吸的变化是因为在憋笑。 眼睛突然酸了,我推开他就照着他胸口捶了一拳:“很好笑吗?” “你说呢?靠!我就知道我没理大,就你这种小没良心的都能爱上我,你说我是不是魅力值爆棚?” 说不难过是假的,我有想哭的冲动,虽然身处黑暗之中,可我还是赶紧擦干了泪水:“我刚才是在演练,那两个老人家有多积极你也看到了,他们恨不得我们明天就办婚礼呢。我刚才演得像吗?” 泪水不住地往下流,我明明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能哭,可眼泪却很不争气地一直往下流。 宗岩很轻松地笑了:“呵呵,我就说嘛,你怎么会突然之间说爱我呢,原来是演练啊。顾小檬,合格了,我刚才差点信以为真。” 他在我心口上扎了一刀却浑然不自知,这是最伤人的地方。 我推开他,往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椅子,差点摔倒时前面有只手准确无误地拉住了我的手臂:“小心点!别把我大儿子摔了!” 我想笑,最后咬着牙恨恨道:“宗岩,私下里就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不好笑,我也不喜欢。” 良久,当我已经转身朝房间走去时,他才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好。” 心如刀割的感觉,不过如此,撕心裂肺地疼,我差点下意识地抱住肚子蹲下去。艰难地走回房间后,我贴在房门上尽情地挥洒着眼泪。 我不敢出声,万一吵醒我妈就不好了。 想喝的水没倒,口渴得厉害,心里难受到整个人都昏昏沉沉,这种状态维持了很久,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床继续睡觉的。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时,我的眼睛肿成了桃子,我妈早上看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你这丫头,哭了一夜啊?” 我摇头否认,她立马又以为我是可能过敏了,立马紧张得叫醒了宗岩,说是要送我去医院看看。 “妈!我跟邱沉回去的时候再看吧,那边的医疗水平也高,我现在是个孕妇,不能吃药,去了也折腾不出什么名堂。”我好说歹说才安抚住我妈,结果邱沉一句话又把我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说:“万一问题严重,回去再看不是晚了?这样吧,两位老人家不适合奔波,我马上带顾小檬上医院。” “好好好!随时电话联系!” 车子开出一段路后,我叫停了:“不是过敏,就是夜里喝多了水,眼睛水肿了。” “你昨晚好像没喝多少水,夜里梦游出来也没喝水不是吗?” “你才梦游!我做了个噩梦,吓哭了,哭了很久,这下行了吧!”因为怕他联想到昨夜的表白,我立马添了句,“不许笑我!我就不信你没有被噩梦吓哭过!” “做什么噩梦了?梦到跟我表白?”宗岩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戏谑。 我的心像是突然被扎了一刀,痛得喘不上气。我的表白在他眼里就这么搞笑吗?竟然可以用玩笑的方式说出来。 呵呵,我苦笑着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开门下车。临走前,我对他说了句:“宗岩,亲昵尊重我。” 我突然觉得他知道我是真的爱上他了,可他就算不爱我,也不必用这样的言语来羞辱我不是吗?别说我们已经领了证,就算我们只有合作关系,他也应该给予我应有的尊重。 “你去哪?顾小檬!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没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身后响起发动机的响声,宗岩竟然一脚油门开到我前面几米远处,然后猛地转弯挡住了我的去路。 小区里的老路,没有什么斑马线人行道,我心惊胆战地拍拍心口,庆幸旁边没人,不然他这种开法肯定会撞到人。 我突然很厌恶他的任性,冲上去就吼他:“你发什么神经!吃错药了是吧!有病治病!你刚才要是撞到人,别人上哪儿哭去!有钱人了不起啊!” 我乱发了一通无名怒火,掉头就往回走。 心里难受得要死,我为什么要爱上这样一个人? 最痛苦的是,明明刚刚才吵了一架,可一回到家我们就得继续演戏,假装很恩爱。 我妈跟宗岩爸爸最后敲定了下个月18号,我掐指一算,只有25天了。 宗岩先我一步摇头:“爸,这也太赶了!订酒店什么的都要花时间,还要弄个弄请柬、拍婚纱照,这些都需要时间,现在只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肯定来不及。” “我说来得及就来得及!”老爷子横眉瞪眼,比宗岩还犟。 我妈的脸色不好地看着宗岩,跟他爸统一了战线:“宗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同意风风光光地娶我女儿进门?” 我突然很怕他当场点头,赶紧抢话道:“妈!妈,我也觉得时间太赶了,就不能再往后挪挪吗?” 我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别添乱!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最后时间就敲定在了他们看好的下个月18号,我跟宗岩不敢有异议。 回到清风苑时,我感觉自己好像去了半条命。不过是失个恋而已,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宗岩,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到底是我会错了意。 结婚前这段时间,李绅跟宗岩一直趁着有空的时候四处搜罗何文涛的各种信息。我也参与了几次,比如让我弄到何文涛的身份证复印件。 第五十七章 苗子蓝 “你们要何文涛的身份证复印件做什么?”我感觉事态在朝严重的方向发展,何文涛的结局我不关心,只要他往坏的方向走就行,我担心的是宗岩。 李绅像个大男孩似的冲着我笑:“妹妹还是知道得少一点比较好,不是不信你,只是有的事情还是越保密越容易成功。何文涛的事情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他的账号多到你们难以想像。” 他相继跟我们说了几个名字,我隐约都认出来了,有他妈的,有某个远房亲戚的,宗玉婷的不用说,肯定也有,现在甚至有何文涛自己的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都是何文涛的?” 李绅笑着拿出几张照片给我看,都是何文涛跟这些人接触时的照片:“我同时还查过这些账号的操作地址,你说巧不巧,好几笔都是从本市转钱进去的。” 我讪讪地看着宗岩:“这些,都是你们家的钱?” 这些账号里的钱的总和对我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何文涛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呢? 宗岩没说话,李绅挑了下眉头:“你不知道?宗岩家以前可是本省富豪榜上排第一呢。后来老爷子突然看开了,把公司上了市后,股票都卖了出去,他自己呢只留了一部分,在家悠哉地当股东,陪阿姨一起四处游山玩水。” “好了,说这些干嘛?”宗岩扯扯嘴角,笑得极其苦涩。 李绅笑笑,没再说下去。 没多大会儿,他的手机响了,我无意中瞄到了屏幕上的名字:唐唐。 我立马挑挑眉头笑了,李绅自己心里有鬼,扫了我们一眼后握着电话走远了才接听。 我隐约听到了他的笑声,忍不住小声问宗岩:“你帮我打探过没有,李绅对唐唐是什么态度?” “顺其自然呗。李绅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他上一任女友就是被李绅父母拆散的,他有心理阴影,不敢再轻易谈了。” “他爸妈为什么拆散他的上一段恋情?” 宗岩抬了下眼皮子:“李叔他们希望李绅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能帮助他们家生意越做越大的。李绅自己没这种想法,他在生意上兴趣不大,但是天分很高。你也看到了,他喜欢待在鼓浪屿的民宿里,因为他前女友曾经跟他说过,想在那样的地方住到老。” 我突然预见了唐乔后面的路很难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悄悄地把这些信息组织好发给了她。 宗岩看到我做的一切,并没有阻止:“别人的感情你最好还是少插手,李绅这人要么克制不爱,一旦投入进去,他绝对不会像何文涛那样渣。” “你倒是很相信他。”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里发苦。 宗岩,你呢,你的心里到底装着谁?李绵绵吗? 李绅挂断电话后看了下手表,然后冲宗岩抬抬下巴:“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我看他们要出门,赶紧跟了上去:“你们要去哪里?带上我,我也是合伙人,别什么都背着我干。” 李绅看向宗岩,宗岩看向我,然后沉吟道:“不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就在这时,李绅的手机又响了,这次离得近,我清晰地听到那头传来一个女声:“李哥,你怎么还不过来啊?人家都等了你五分钟啦!” 这个声音……我听了莫名耳熟。 “马上过来,好妹妹你再等十分钟。” 李绅无奈地摇摇头,宗岩笑着骂咧一句:“真是个妖精!” 我的头一下子大了,振作精神提议道:“我也要去。你们不载我,那我就打的过去。” 宗岩皱眉看我,眼神里写满了无语,好像在嫌弃我是个包袱。 眼神交战时,李绅出声打圆场了:“算了,就带上妹妹吧,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们很快到了地方,是一个十分偏僻的咖啡厅,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坐在包厢里,我们一进门,她就扭着腰肢迎了上来。 她扑向了李绅,李绅尴尬地笑笑。 女人娇嗔地白了宗岩一眼:“哼,小祖宗上次凶人家一顿,人家不高兴了。” 她说话很嗲,但是又能嗲得不让我反感,真厉害。 我这下听清楚了,她就是那天宗岩夜不归宿后,早上接了邱沉电话的女人! 我敌意地看着她,她却只是懒散地打量了我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又给了宗岩一个拥抱。我看得满心不是滋味,下意识地哼了一声。 宗岩不耐烦地推开了她:“苗子蓝,够了啊,别跟我发嗲。” 叫苗子蓝的女人哼唧一声,撅着嘴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过她的情商很高,没两秒又笑嘻嘻地跟宗岩说起话来:“这位是你妻子啊?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宗岩可能也觉得自己态度不够好,这会儿终于缓下脸色来:“嗯,我老婆,顾小檬。” 苗子蓝立马朝我伸手:“你好,上次我接了你的电话,你没误会小祖宗吧?我那晚跟他谈事情的,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宗岩哼哼两声,又不耐烦了:“有完没完啦,谈正经事情吧。” 呵呵,感情别人给我解释一下他为什么夜不归宿,就不是正经的事情? 我没发作,板着脸默默地坐在一边生闷气。 李绅掏出一叠资料和照片给苗子蓝:“这人叫何文涛,资料都在这里。他现在谈的女朋友叫宗玉婷,是宗岩的侄女,已经怀孕快五个月了。对了,宗玉婷怀的孩子不是何文涛的,何文涛有无精症,生不了孩子……” 我纳闷地看着他们,不明白李绅给苗子蓝介绍何文涛是为了什么,还介绍得这么仔细。 等苗子蓝把该了解的都了解完后,紧蹙的峨眉顿时舒展开:“哇,终于说完了。李哥,小祖宗,这个男人好像不容易搞定嘛,连你们都没把他搞定,我能行吗?” 宗岩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相信你,你有这个本事。” “你们等等我啊。”苗子蓝说着就出了包厢,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 我看着李绅,忍不住问道:“她是做什么的?” 李绅看着宗岩,笑了:“某种特殊职业,以前是个坐台小姐,后来我发现她的情商很高,破格提拔她做了我爸公司里的一名公关。她做得很好,每个月业绩都排她们部门第一。” 坐台小姐,呵呵。 我无语地睨了宗岩一眼,一想到他的过去就觉得头大,这个人的风流韵事肯定很多,我都不愿意多想。 几分钟后,苗子蓝穿着牛仔裤和T恤进来了,原本的披肩大波浪卷也被她编成了辫子,脸上的浓妆也抹去很多,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咬着下唇冲我们眨眨眼睛,一副客人模样:“李哥,你说何文涛喜欢这样类型的不?人家现在是清纯大学生。” “舌头别卷着,这么说话一听就不清纯。”宗岩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苗子蓝立马嘟嘴:“小祖宗,不带你这么拆台的嘛!” 可能跟她以前做过坐台小姐有关系,她真的很放得开。可相处了一会儿,我竟然发现我挺喜欢她的,难怪李绅破格把她招进了公司,她真的很有魅力。 李绅迟疑道:“我也不清楚何文涛会不会喜欢这一款,小婷算这一款吗?” 宗岩摇摇头:“男人都喜欢表面正经骨子里放浪的女人,子蓝完全能胜任。现在关键是怎么让子蓝跟何文涛认识,小婷现在怀着孩子,就是再放肆也会有所节制。子蓝现在是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况且,何文涛未必真的喜欢小婷。” 苗子蓝继续嘟嘴巴:“感情说了半天你们也不确定啊?那我再换一身?” 她换装上了瘾,没过多大会儿,竟然盼着头发,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裙进来了,脸上还架了个圆框眼镜,干练中透着小俏皮。 “李先生,宗先生,这种感觉如何?” 李绅笑着看了我一眼:“你这是在玩制服诱惑?妹妹可在场呢,你别玩过火。” 苗子蓝一听这话,立马多解开一粒扣子,露出深深的沟壑,然后风情万种地走到李绅身边,顺势往他腿上一坐:“李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人家就是要诱惑,也是诱惑你嘛!” 李绅的脸一下子红成了煮熟的大虾,他连咳两声,赶紧把她推开了:“行了行了,具体用哪一种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相信没有你搞不定的男人。你可以各种装扮都试试。” 宗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可以有。你前两次可以刻意让他注意到你,他发现你的多面性后说不定会主动搭讪你。” 苗子蓝抛来一个媚眼,笑着点了头:“行,小祖宗发话,我不敢不听。”同时,她又很真诚地冲我笑笑,“宗太太可别生气,我这种人对谁都这样,骨子里就是浪,咯咯咯咯,真是没的办法。”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连我一个女人都不由得对她产生了兴趣。 苗子蓝率先要离开时,宗岩叫住了她:“何文涛这个人,很精明,脑子转得很快。他虽然心狠手辣,但一个男人,只要你用心去了解,总有心疼他的时候,怕就怕在你会对他动真情。” 第五十八章 主动出击 苗子蓝收敛起所有的风情,很认真地看着李绅:“李哥,你对我有知遇之恩。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小祖宗,你还不够了解我,放一百个心吧,我是绝对不会背叛李哥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苗子蓝眼里闪过一刹那的痴迷。 等她走后,我疑惑道:“绅哥,苗子蓝……是不是喜欢你?” 李绅和宗岩全都摇着头笑了,几乎是异口同声到:“怎么可能?” 李绅接着说道:“她当年喜欢上一个男人,结果被那个男人骗去做了坐台小姐,她早就对男人死了心了,现在一门心思赚钱。当初我带她离开的时候也受到过一点阻挠,算是把她从那种环境中剥离出来了吧。她对我只有感激,不会动情的。” 宗岩显然也这么认为,但女人的直觉告诉我,我刚才绝对没有看错…… N市很小,小到我照常上下班都能碰到何文涛。 他们公司里有个项目跟我们公司接了轨,他亲自来我们公司找我们老板谈话,我帮忙泡茶送进去时,一抬头就跟他打了个照面,当时我有些蒙,还是老板把我叫回了神。 我摆好微笑,淡定地退了出去。 我们公司某些分工不明确,很多事情都需要我们人事部亲自动手。 我刚回到座位几分钟,有个人从会议室里出来了:“顾小檬,老板叫你进去呢。” 不会是何文涛在搞什么鬼吧?公司里不少人都知道他是我前夫,现如今这样碰上真的有些尴尬。 一走进会议室,老板就热情地指着他旁边的位置叫我坐下:“这个项目,由你好好协助何经理。” “这个……总经理,我对业务不舒服,这一块不应该让业务部负责吗?”我看一旁的业务部经理脸都黑了,心里顿感不妙。 这时何文涛发话了:“小檬,我喜欢跟了解的人合作。我觉得由你协助我进行这个案子更好。我并没有说不需要你们业务部参与,但我只想跟你直接沟通。” 这人什么意思?我一个头两个头,尴尬地笑了:“何经理一向以专业著称,不会不知道我隶属于人事部吧?这种明显属于业务部的工作,我不能插手,恕难从命。” 我说完,也不顾老板脸上的尴尬,转身就出了会议室。 这种事情我一旦接手,就是跟整个业务部为敌!以后我哪里还有好果子吃?何文涛一定是故意的! 可我刚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回头一看,老板跟业务部经理居然都出来了! “顾小檬,你给我站住!”老板拉下脸挡住了我,气得眼里冒火,“你说说你什么意思?啊?好好的耍什么脾气!这么一大笔生意要是泡了汤,你赔偿公司的损失吗?” “总经理,他在呼叫漫长,您难道不该拒绝这种无理的要求吗?我又不是业务部的人,为什么让我越权处理这个项目?业务部经理总比我懂得多吧,何文涛就是想让我在公司里无法立足!” 我承认我的情商不够,这些话本来不该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的。 果不其然,老板脸色古怪地抽搐了几下脸,翻着白眼冷笑:“顾小檬,你几岁了?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我们是在做生意,不是在演电视!你当你前夫是霸道总裁呢?还让你无法立足!” 他说完又冷笑两声,摇着头又送给我一个白眼。 这家公司是家族企业,现任总经理是大老板的大儿子,今年三十五岁,脾气向来阴晴不定,我们轻易不敢惹他。 他转身往会议室走去,没走两步又折了回来,指着我的鼻尖阴森森地要挟:“顾小檬,你要是不肯配合公司工作,马上给我收拾东西走人!” “好,走就走!”我不甘示弱地瞪了他一眼,冲进办公室就准备收拾东西。 业务部经理及时追了过来,他把我叫去茶水间说了一番苦口婆心的话。 他说得不到这个项目他也得引咎辞职:“现在是淡季,我们业务部就是天天无偿加班,也达不到总经理的业绩要求。我家里还要还房贷,我爸又瘫在床上,老婆为了照顾老人和孩子,已经在家做了两年全职太太了。我要是现在丢了工作,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顾小檬,就当时我求求你了。” 我这人吃软不吃硬,前一秒的决心被他这番话狠狠地动摇了。 等业务经理拉着我走到会议室门口时,我是怎么都没办法再拒绝了。 总经理看我过去,眼睛都亮了。 既然准备接受何文涛的无理要求,我自然得好好做,于是我堆上笑脸走了进去,跟他们开了一个冗长又乏味的会议。因为很多专业术语我都弄不懂确切的意思,只能了解个皮毛。 我们所有人都当场在会议室里签订了一份保密协议,业务经理像我的下属似的一直在旁边提醒我该怎么怎么做,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下班后总经理请所有参与会议的人员吃了顿饭,中途何文涛一直神经兮兮地要我喝酒。我一个孕妇,怎么喝! 可恨的是,总经理这个见利忘义的人,竟然也附和着叫我意思一下。 我当场冷了脸,故意跟人换位置坐到了他旁边:“总经理,我肚子里可怀着孩子呢!真把我逼急了,我撂挑子不干了!” 他恨得牙痒痒,但是又拿我没办法,后面也就不敢再附和了。 业务经理倒是很仗义,明里帮我挡了好几杯酒。 最后包厢里的酒气实在太重,我闻着特别难受,以至于连我已经吃下去的饭菜都开始不安分了。 我赶紧冲进了厕所,控制不住地吐了个翻天覆地,再出门时何文涛竟然在洗手间外等着。 他阴阳怪气地冲我笑:“顾小檬,没想到你魅力还挺大,你们公司的业务部经理看上你了?他那岁数,应该已经有家室了吧?怎么,宗岩满足不了你?” 我冷笑:“放心,跟你的唇膏比起来,他的玉米棒特别精彩。” 他当即听懂了我话里的暗示,黑着脸骂道:“你现在还真是没脸没皮!” “彼此彼此。”我绕开他就准备回包厢,可何文涛拉住了我的手腕,“顾小檬,今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握手言和吧。” “我们现在不是挺和气的吗?”我冲他咧了下嘴巴,但眼神还是冷冰冰的。 何文涛突然接近我肯定不是为了这么一个项目,他现在有钱的很,哪里用得着在意这点工资? 我回到包厢后就偷偷地给宗岩发了条短信让他来接我,他来得倒是迅速,十几分钟后就到了。 彼时何文涛正在提议一起去唱歌、按摩,总经理又跟神经病似的开始附和他,还非要把我叫上。我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不好意思,我老公来接我了,我去不成。” 宗岩很给力,在我刚说完时就跟着服务员进来了。 他看到何文涛后挑了下眉头,饶有兴致地走到我跟前冲大家笑:“各位,不好意思啊,我得把我家这位大肚婆接走了。” 他明显懒得跟他们废话,刻意咬重了“大肚婆”三个字的读音。 我们顺利地出了门,上车后宗岩烦躁地唠叨起来:“靠,怎么在哪儿都能碰到他?他怎么跟你们吃起饭来了?” “有个项目要合作,他点名让我当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他不是摆明了刁难我吗?我又不是业务部的……” 我把事情的经过跟宗岩说了一遍,他听后若有所思:“何文涛应该没这么无聊,他想搞什么鬼?” “我不知道,本来想直接辞职走人的,哎。” “放心,苗子蓝已经在接触他了,目前的进展挺顺利。” “这么快?”我很诧异,何文涛这么快上钩会不会是在将计就计?我现在真的不敢拿正常思维去揣度何文涛了。 宗岩摇头:“只是接触上了,何文涛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你们找苗子蓝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宗岩沉思了一会儿:“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不过你以后如果碰到苗子蓝,一定要表现出不认识她的样子。何文涛是只狐狸,我们摸清他的财产状况并不能把钱弄回来,需要亲近的人给我们通风报信并制造机会。” “苗子蓝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怎么不利用宗玉婷的?” 宗岩无奈苦笑:“小婷的肚子越来越大,能帮到什么忙?她傻归傻,可她同时也很听何文涛的话,我们前脚刚打探完,她后脚就能跟何文涛汇报。再说,何文涛也不会对小婷说太多。” 他这么说也有道理,我默默点了头,车子里很快陷入死一般的尴尬境地。 快到家时,宗岩又出声了:“顾小檬,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你以后……能不能对小婷好点?多关心关心她?” “看心情吧。” 宗岩苦笑:“苗子蓝已经出击了,小婷迟早会意识到何文涛不爱她。如果这时候我们这边再主动拉一把,她绝对会积极投靠我们。她毕竟是我大哥大嫂唯一的血脉,有时候确实混账了些,但毕竟还是个孩子。”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她是孩子?那我就活该忍气吞声被欺负是吧?” 第五十九章 不请自来的伴娘 “宗玉婷的道德有问题,我可以理解她对何文涛的痴迷,也可以理解她从小丧父丧母的苦痛,但我不会原谅她跟有妇之夫勾搭这一点。你们总是把她当孩子,所以她才会被你们宠得无法无天。” 宗岩定睛看着我,我本来以为他想反驳,结果他最后点了下头:“对,是我们家管教不当,说她没教养我都认。” “何文涛几句甜言蜜语就把她哄得晕头转向,我真不敢相信你们对她好就能让她醒悟。对于她这种人,你就得让她撞南墙,不撞得头破血流她是不会明白她错得有多离谱的。” 宗岩苦涩地扯了下嘴角:“你以为我想管她?我大哥大嫂生前就是我半个爹妈,我还不是心疼他们。这些年我一直在国外,也怪我。” 我很快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很讨人厌,所以当即闭了嘴。 想到宗玉婷跟何文涛纠缠在一起的肉体我就犯恶心,当下再也没了跟宗岩聊天的欲望。 接下来几天我每次上班都要跟何文涛明争暗斗,他总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刁难我,比如一起去车间考察时,他会指着某件半成品问我一些很专业的问题。我答不上来,只能尴尬地向业务经理求助;比如他会在开会时,突然问我一句很私人的问题:你现在还会肠胃不舒服吗? 一个星期下来,我已经被他逼得能在生产经理面前谈笑风声了,因为我每天只要一空下来就会死记硬背各项产品的性能、功效和生产过程。 宗岩可能是看我辛苦,也不再对我冷言冷语了,偶尔还会大发慈悲给我去买夜宵。 只是,我发现他玩手机的时间明显比之前多了。 按照女人的一贯直觉,我感觉他“出轨”了。只是,我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李绵绵。 结婚当天老家下起了绵绵小雨,应我妈的要求,宗岩必须从我家把我接出门,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看到我顾小檬不仅二婚了,还架了个开得起百万豪车的有钱人。 当天的车队简直亮瞎眼,清一色的都是百万豪车。 这并不是我妈的要求,也不是宗岩的意思,好像是宗岩爸爸的意思,他在用行动证明他们家是真心想把我“风风光光”地娶过去。 婚礼在我们家举办一次,然后还要去宗老爷子那里举办一次。 呵呵,可最为无奈的是,我家到场的亲戚寥寥无几。原因是他们不肯来,有的亲戚还沉浸在何文涛妈妈编造的谣言之中,觉得参加我的婚礼很丢脸。无论我跟我妈怎么解释,他们就是不肯过来。 然后,今天的酒席竟然还是坐满了,只不过里面有一大半都是生面孔。我当时并没有在意,以为那些人都是宗岩家的亲戚。 我们老家女方的酒宴在晚上,所以时间绰绰有余,一溜豪车在城里转悠了一圈又一圈后直接开去了我们老家最好的酒店。 离开小区前我就看到几乎所有的大爷大妈都出来看热闹了,我妈笑着朝她们挥手,很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我苦涩地笑了。心想现在有多风光,以后离婚时就有多落魄。很多人都是墙头草,到时候会跟着继续说我的闲话的。 酒席开场前,司仪活跃了下气氛,就在他宣布我可以帮宗岩戴上戒指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有一个我们并没有邀请的伴娘出现在我身边,她楚楚动人、娇艳如花,眼里的盈盈水光更是我见犹怜。 她是李绵绵!她手里拿着应该由我给宗岩戴的那枚戒指。 宗岩本来还笑呵呵地在演戏,看到她的那一瞬,脸色顿时垮了。 他朝旁边一个新郎使了个眼色,可李绵绵却突然拿出戒指拉住了宗岩的手。 我一看她想给宗岩戴戒指,赶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了过来。 李绵绵惊呼了一声,瞬间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下去!”宗岩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第一次当着我的面冲李绵绵低吼。 “你为什么会跟她办婚礼?你不是跟她协议……”李绵绵的话还没说完,宗岩就拖着她大步离开了酒宴厅。 酒宴厅里开始议论纷纷,我妈和宗岩爸爸的脸色都黑成了锅底。 我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台上,像个笑话。 司仪显然没料到会发生这么狗血的一出,忙讲了两个笑话后邀请了几个小孩上台做游戏。 宗岩爸爸已经追出去了,我走到我妈身边,突然很想哭。 五分钟后,宗岩跟他爸一起进来了,身后没有李绵绵。 “抱歉了大家,刚才是我哥们找了个人在跟我开玩笑,逗大家伙儿玩呢。”宗岩笑着跟大家解释,因为表现得很坦荡,居然还真的有人信。 没多久,李绅带着一个气质跟他妹妹很像的女孩子来了,甚至,连她的穿着打扮以及发型都跟刚才的李绵绵一模一样:“叔叔,不好意思,我来给你赔礼道歉了。这是我妹妹,刚才帮我搞了一处恶作剧。” 司仪是个人精,当场笑着化解了这场尴尬:“大家刚才是不是都信了?不知道有人看过一个综艺节目没?里面就有这种整蛊的玩法,是当下年轻人中流行的新型结婚方式……” 他信口胡诌了一大堆,我偷偷在手机里搜了下,没想到还真有。 等司仪把我叫上去说感受时,我的心情已经整理好了。 我黑着脸瞪向宗岩:“刚才我还真的以为你有没处理好的感情呢,把我吓得都想哭了。大家说,他该怎么表示诚意?” “亲一个,亲一个!”李绅带头起哄,很快有很多人跟着附和。 宗岩笑着把我往他怀里一搂,很霸道地在我唇上印下一吻,结束时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他拿过话筒像一个真正的新郎一样,开始举着右手跟我发誓:“以后钱都归老婆管,夜里十点前一定到家,欢迎老婆随时查岗……” 他说了好多,每一样都是女人喜欢听的内容,我也毕竟是个女人,禁不住开始沾沾自喜。 余光瞥到真正的李绵绵就站在门边看着我们发愣时,我所有的喜悦一下子僵在了心扉。 有些幸福不该是我的,李绵绵,你会先苦后甜,但我只能先甜后苦。抱歉,我现在不能把他还给你,为了我妈,我必须把幸福装到底。 有李绅和宗岩双剑合璧,刚才的小插曲很快烟消云散。 挨桌敬酒时,我一句闲言碎语都没听到。 当晚我们就住在了那家酒店里,我疲惫地倒在床上时,宗岩竟然起身就往外面走。 我诧异地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你去哪?还要下去跟他们喝酒吗?” 宗岩看看我,半晌说了句:“我去看看绵绵。” “不行!”我下意识拒绝了,说出口时把我自己都惊了一呆。这是我的心声,怎么会说出口? 想了想,我又说了点话补救:“最起码今晚绝对不行。这是座小城市,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很快闹得人尽皆知,为了我妈,你必须忍忍。我们家还有那么多亲戚住在这里,万一被他们看到,我要怎么解释?” “你家来亲戚了?不是只有你两个阿姨一位姑姑来了吗?”宗岩满脸都是疑惑。 我更糊涂了,不太确定道:“今天靠窗那几桌应该都是我家亲戚吧?不过我以前没见过他们。” 宗岩皱眉想了想,随即舒展眉头笑了:“不是,那是我请来白吃白喝的人。你们家亲戚到不齐,到时候空很多座位多难看,做戏做全套,免得你妈不满意。” 难堪、震惊、羞恼……一时间各种情绪袭来,我竟然突然笑出了声。 宗岩疑惑地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累出毛病来了?笑什么笑?” “我觉得我真可悲,居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当初嫁给何文涛时,我一心以为找到了真正属于我的幸福。现在呢?不仅跟他离了婚,我爸还被气死了。如今又弄了个假婚结着,我真不敢想像我妈知道实情后会不会也被我气死。那些亲戚不来也好,以后我们离婚他们至少不会那么多闲言碎语。” “顾小檬……”宗岩欲言又止,终是折回来把我抱在了怀里。 “宗岩,有时候想想我总忍不住怪你,如果你当时没跟我说那些话,不激我,我也不会匆忙地跟你结婚。我后悔了,真的很后悔。”我竟然扑在他怀里哭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委屈感爆棚。 肚子里的小宝宝又在动了,我颤着手摸了上去,心里是难言的悲怆。 宗岩察觉到了我的举动,缓缓将他的大手覆上了我的手背,一起感受着胎儿的摩拳擦掌。 在我快要睡着时,隔壁传来了幽幽的呜咽声。起初还不是太明显,等我醒了再加上夜深人静,那声音就像一直缠着我的苍蝇,越听越烦。 我张开眼推了宗岩两把:“吵死了。” 他从沉睡中醒来,朦朦胧胧地听了几秒钟后,竟然“噌”地爬了起来:“绵绵!不好!顾小檬,我过去看看!” “怎么?她不就是哭了吗?你至于那么紧张吗?”我不悦地坐了起来,看到宗岩匆匆出门,我忍不住跟了过去。 第六十章 众叛亲离 李绵绵竟然就住在我们隔壁房,此时此刻,她坐在没有防盗窗的窗台上,半边身子在外。 我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李绵绵红着眼睛看过来,露出愤恨的眼神:“都是你,宗岩本来应该娶我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现。” “绵绵!”李绅也在,他疲惫地坐在床上,手指烦躁地在头发里穿梭着,“绵绵,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宗岩跟顾小檬早就领了证,早就是夫妻了,今天不过是补办一个婚礼,你现在要死要活的算什么?” 李绵绵幽幽地看向宗岩:“你说会来哄我睡觉的,我等了你三个小时你才来。” 原来如此,难怪宗岩昨晚把我送回房后就要出去。 呵呵,新婚当天,新郎跟他前女友在新娘隔壁房间过夜……我不敢想像这种情况的发生,要不是我阻止了宗岩,知道实情的我肯定会恶心作呕。 签过协议不假,但我也是有底线的。 “绵绵,别闹了,应酬了一天实在太累,我本来说在床上眯一会儿的,结果睡到现在。我真心不是想躲着你,乖,你快下来。” 李绅抓了几把头发,烦躁地直叹气。 “真的吗?”李绵绵期盼地看着宗岩,见他点头,她脸上顿时绽放成了花朵。 接着她迅速爬下了窗台,几乎在她打算下来的同一秒,宗岩也冲了过去。 他一把将她抱住,好像差点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珍宝似的。 我越看越觉得眼底发涩,转身就跑回了隔壁房间。 宗岩直到天亮才回来,彼时我的心已经冷了一次又一次。我到现在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此前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我对宗岩来说不过是李绵绵不在时的调剂品,想要他也爱上我简直是痴心妄想。他心里的位置怕是全部都留给了李绵绵吧。 “没睡吗?看你眼袋重的。今天返程,明天又要在我老家办酒宴了,你……受得住吗?”他犹豫着看向我的肚子。 我没看他,冷然道:“受得住。”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你怎么了?昨晚李绵绵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不能不陪她,不然她后面肯定还得想不开。哎,顾小檬,以前她已经为我寻死觅活过几次了,我不能看着不管。” 我咧嘴笑了:“宗岩,你跟我解释这些干什么?我有怪你吗?你照顾她本来就是应该的。” 我第一次有了跟周子山联系联系感情的想法,我感觉我对男人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如果我跟宗岩离婚后没能力单独抚养宝宝,我是必须找周子山帮忙的,谁让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呢? 胡思乱想了一路,赶到宗岩爸爸家时,我已经面如菜色。 当天晚上我很早就睡了,夜里我被一阵争执声吵醒,揉着眼睛循声找过去时,原来何文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宗岩爸爸正在跟他吵架。 宗岩不在,宗玉婷也没回来,别墅里不断响起各种回音,听着挺吓人的。 “爸,这么晚怎么还不睡?”我出声打断了他们,宗岩爸爸已经给过我改口费了,我叫出这个字时,恍然有种看到我亲爸的错觉。 宗岩爸爸赶紧点头:“马上就睡了,小檬怎么醒了?是不是我们把你吵醒了?你快去睡吧,我们不吵了。” “深更半夜的,你们吵什么呢?侄女婿,你也得叫爸一声爷爷,跟他一个老人家吵架,你不觉得你自己没修养吗?” 何文涛冷笑,举着手机让我看屏幕:“你们家火了,你不知道?” 宗岩爸爸气得跺脚:“不像话!把手机给我!” 我抢先一步把手机抢了过来,何文涛则在一旁给我做解说:“你们似乎太招摇了,连当地媒体都去跟拍采访了。宗岩家的名声多大啊,人家顺藤摸瓜,把你们的老底都给扒出来了!” 他说着说着脸色黑了,显然是在气报道里把他也给揪了出来。除了说他婚内出轨,其他方面给的评价倒是都挺积极。 我跟宗岩的结合被臆测了五六七八种原因,没有哪一种是因为真爱。 我气得咬牙切齿,这些人都是吃饱了没事干的主,我妈又要经受新的一轮流言洗礼了。 “宗岩在解决这件事,小檬啊,你快去睡觉,你怀着孩子呢,可不能太伤心。没有多大的事儿,你别担心。听宗岩说之前你们因为一起诽谤罪上过法院的,还打赢了?这次肯定也没问题。” 一旁的何文涛,脸色当即暗了:“爷爷,可不能这么说。您应该把事情告诉她,不然后面事情闹大了她才知道,怕是会受不了那个打击。” 宗老爷子当即瞪了他一眼:“你少说点!” “爸,你让他说,我受得住,我想听。” 良久,宗老爷子才叹了一口气。何文涛见状,冷着脸说道:“他们报道上的事情可都属实着呢,这家媒体很大,法务部也很完善,我估计最多打了官司后他们删除这篇报道再赔点钱给你们,关键是,你们就算告他们诽谤也未必能赢。我查过了,这家媒体每年都要收到很多起诉单,起诉他们诽谤,但只有两三起赢过。” 我不敢想像后面会发生什么,赶紧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她已经睡下了,我一连拨了好几个都没有人接,我只好发了一条消息给她:“妈,网上可能会出现对我们家不好的言论,您别放在心上。小区里还有人敢胡乱议论,我们还像上次一样起诉她。” 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说这些不过是因为有宗老爷子在旁边提点。 何文涛说完那些就回了宗玉婷的房间,他现在完全不把宗老爷子放在眼里了。我不知道宗老爷子会不会相信何文涛就是他当年撞过的人的儿子,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告诉他事情,看看老爷子的反应,但我还是忍住了。 他年纪太大了,我不能担这个风险。要说,也该让宗岩去跟他爸说。 我回房后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临近天亮才勉强睡了一会儿,因为肚子里的宝宝实在是抗议得厉害。 一睁眼,宗岩回来了,他直接把早餐带进了房间。 我看着那些饭菜,换做以前肯定会很喜欢吃,可今天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解决了吗?” 宗岩摇摇头又点点头:“我直接找的他们老总,那篇报道撤是撤了,但一晚上肯定已经有很多人看过了。他们会截图会截屏,所以……影响肯定会继续存在。起来吧,吃点早饭,待会儿你妈该找你了。” 我摇摇头:“不饿,没胃口。” 宗岩叹气:“你最近都没好好吃饭,这么饿下去,胸前那两坨都要比我的还小了。”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开车,愣了半晌脸居然发起烧来:“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笑着摸摸我的脸:“这样脸色才好些嘛!” 然后他慢悠悠地端起粥碗,舀了一汤匙粥递到我嘴边:“多吃点,瘦不拉几的摸着不爽。” “流氓!”我忍不住骂了一声,他怎么一大早的就调戏我? 他忽然抖了两下眉头,笑得跟痞子似的:“男人对自己女人耍耍流氓不应该?” 自己女人?明知道他只是在说笑,可我的心跳还是倏地停住,半秒后“噗通噗通”开始狂跳。 他说完又往我嘴里送了一口粥,入口即化,甜到了心尖上。 “放心,既然是我老婆,我肯定替你出头。那些人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我找人卸掉其中一个员工的一条腿,这件事保证能到此为止。” 我心里“咯噔”了下:“你想动粗?” 宗岩表现出来的状态一直都是个风流公子哥,我从来都没看到过他这么阴狠的一面。 他莞尔一笑,用指腹擦了擦我的嘴角:“不行吗?有的人你不能跟他讲道理,必须讲拳头。到时候就看谁倒霉了,谁倒霉就卸谁的。” 我慌得抓住他衣角,惊恐地瞪大了眼:“不要!被查出来你会倒霉的,不值得这么做!而且他们可是做媒体的,跟他们来硬的不是找死吗?你们家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到时候会被他们黑死的。” “怎么,顾小檬,你这是心疼我了?”宗岩突然笑了,连眼里都充满了笑意。 我赶忙掩饰自己的内心,看着别处冷笑道;“宗岩,别总跟我开这种你玩笑,我这人向来开不起玩笑。” 宗岩不说话了,我等了几分钟再看过去,他的嬉皮笑脸已经消失了。 “你可以再睡个回笼觉,等把你妈妈接过来我再叫你。”宗岩突然的温柔让我晃了神,但我很快回魂点了头。 只是,我还没睡着手机就响了,是我妈:“妈,你看到我昨晚……” “小檬,连你两个阿姨都不肯过去了……哎,这婚结的。”我妈无可奈何地叹着气,听得心酸。 等我妈过来的几个小时里,我接到了成百上千的电话,都是我家亲戚打过来的,一个个都在问我那篇报道上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报道上以形婚做主题,含沙射影地表示我跟何文涛当初是形婚,我是怀上了别的男人的野种后才跟何文涛离婚的,何文涛被塑造成一个完全无辜的可怜虫。 第六十一章 你玩不起 婚礼照样进行,但预期的目的并没有达到。 宗岩爸爸跟我妈反复道着歉,一直在说是他们工作没做到位,忘了跟我们家当地的媒体打招呼,以至于出现这种疏漏。 我妈悲怆地笑笑:“这岂止是疏漏啊?也怪我,非要讲究风光排场,可是亲家你明白吗?我也是想让小檬嫁得体面些。她跟何文涛离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虽然打过官司,可你堵不住那些人的嘴啊,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家告过别人诽谤。” “而且,就算告赢过又怎么样?有些蛮不讲理的人还会觉得是我们高攀了有钱人在那里狐假虎威。我可以不在乎,我们家小檬呢?我们家那些亲戚呢?连累他们一起被人指指点点啊。” 我妈一个劲地自责着,宗岩忙道:“妈,也怪我,我爸说要安排好点的车迎亲,我当时也没多问两句,更没有反对。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后面的问题我会解决的。人活一世,别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家人最该团结,他们听都不听解释就疏远你们,可见也不是真心待你们家,何必自寻烦恼。” 他话刚说完,我妈就瞪住了他:“你未免也太薄情了点!家不就是由一个个人组成的吗?你这个不在乎那个不在乎,那你只在乎你自己好了,还要什么家?” 宗岩被我妈训得气闷,半晌没说话。 对啊,如果什么都不在乎,后面哪会发生这么多事?宗岩在乎他妈妈所以才想报仇,在乎他爸爸和宗玉婷所以才想惩治何文涛。我,何尝不是如此? 宗老爷子示意宗岩带我回房,宗岩点点头,拉着我走了。 我想回去陪我妈,但宗岩在我耳边说了句:“你现在过去只会火烧浇油,我们是事情的中心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 想想也对,我心里也是一团糟,肚子明明很饿,可我什么都吃不下去,现在累得感觉站着都能睡着。 回到房间我倒头就睡,可心事太多总是睡不安稳。一觉醒来,我感觉比做了一天的苦工还累人。 彼时宗岩就斜躺在旁边看我,我看了他两秒,他才回过神来,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了别处:“我听到你肚子叫了,是不是饿了?别把我大儿子饿坏了。” “宗岩,以后别再说这几个字,你知道孩子不是你的。” 宗岩未置可否,过了半晌才道:“起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走到客厅时,我妈和他爸都不在,整栋别墅里静悄悄的,好像除了我们俩谁都不曾来过。 我心塞地穿上外套往外走,他们家保姆神色古怪地走了进来:“醒了啊?小宗说晚上带你出去吃饭,所以我没做呢,要不要现在做点?” “艾姨,不用了,我们现在就出去吃。”我冲她笑笑,这个保姆已经上了年纪,在宗岩家干过十几年了,跟他们的亲人差不多。 艾姨看我们要出去,欲言又止道:“外面来了个男人,候了半个多小时了,一直不肯走。” “谁啊?”宗岩迅速走出去看了一眼,没多大会儿我就听到他跟外面的人攀谈起来。 艾姨这才跟我说道:“那个人恐怕脑子有点问题,他居然说……说是来找你的,还说小宗抢了他老婆。” 我快速走出大门,果然是周子山。 他看到我后眼睛一亮,抬腿就要过来,被宗岩拦住了。 我很反感这个人的一根筋,结婚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之前已经跟他说得很明白了,可他就是不死心。 就算曾经考虑过以后可以跟他结婚,可看到他死缠烂打的样子我就厌烦。 “老公,我们走吧。”我极尽嗲相,周子山果然沉痛地皱起了眉头。 宗岩笑眯眯地走过来,再亲密地搂住我的腰:“走吧,老婆。” 我们的车子开出院子时,周子山还在原地站着,拳头握得特别紧。 “你这位同学是不是太偏执了,以前我跟他说得清清楚楚的,他怎么还跑到这里来了?要是被我妈或者你爸碰到……那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周子山最大的优缺点都是固执,呵呵,可能这也是何文涛找上他的原因。” 我摸摸肚子,不禁有些担心,我的宝宝以后会不会也这样?什么道理都听不进,只认准他自己的念头一抹黑走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 “何文涛现在搞什么鬼呢?苗子蓝有没有跟你们汇报过?”先是媒体将我们的事情大肆渲染,接着周子山又来了,我不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宗岩沉吟半晌,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子蓝已经勾搭上何文涛了,暂时不能打探太多,以免打草惊蛇。不过何文涛貌似很看重跟你们公司的合作项目,说是回去后还会加班处理这个项目。” 我烦躁地叹了几口气:“谁知道他想捣什么鬼?” 可能看我心烦,宗岩也不再疏远我了,时不时地捏捏我耳朵,揪揪我头发,想方设法地引起转移注意力。 最后我烦不胜烦,冲了他一句:“拿开你的脏手!你想亲近就亲近,想疏远就疏远,把我当什么了?我嫁给你不是贪图你的钱,别以为你就可以高高在上!” 他被我突然的脾气吓了一跳,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是被折磨够了,大仇还没报他就突然跟我说离婚,我怎么受得了? 宗岩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最后不确定地问我:“我到底怎么惹你了?” “你好好的说什么离婚?何文涛还没收到惩罚,你搞什么内讧!” “啧啧,老婆大人,你现在脾气渐长啊。”他说着瞄了我肚子一眼,“都是这臭小子搞的,等他生下来,看我不狠狠揍一顿。” “你别打岔!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开的?” 宗岩不说话了,良久,他才很认真地说道:“何文涛已经泯灭人性了,这场仗不知道要打多久,我一直拖着你不像话。早点跟我离婚,你就有更多机会去认识别的男人。你也听到他说了,要让我家破人亡,不是我不自信,但你不能跟一个疯子去讲道理,更不能用常人思维去揣测一个疯子的做法。” 心里那团火瞬间灭了,我别扭地斜眼看他:“这么说,你还是在为我着想了?那你可以直说,为什么要瞒着我。” 这是,宗岩已经开到了停车场,停好车子后他认真地转过身子看向我。又是那种认真的眼神,看得我很快就不敢跟他对视了,因为心跳快得厉害。 他的手摸上我的脸,喃喃道:“顾小檬,你这人玩不起。你脸红了。” 他说完就下车了,我却惊得愣了好半天。 他是不是察觉到我的感情了?我有表露得这么明显吗? 我无措地不敢下车,直到宗岩绕过来帮我开门:“不吃饭了?再饿下去,宝宝要抗议了。” 我没敢看他,尽量露出一个最自然的笑容:“哦。我就是在想……想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宗岩笑笑,半认真半玩笑道:“你说话都结巴了。顾小檬,虽然你学历一般般,但你人不笨。” 对,我连个本科大学生都不是。这一点曾一度让我感觉自己跟何文涛结婚是高攀了他,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等他慢慢治疗无精症的原因之一。 至此,我心里的不安竟然忽地落下了:“宗岩,别跟我玩文字游戏,你早就察觉到了,对不对?” “你不是表白过吗?”宗岩吊儿郎当地抖了下眉头,若无其事地牵着我就往餐厅里走。 心,狠狠地刺痛了下。 他知道当做不知,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我盯着被他牵住的手发了一会儿呆,吃饭时心酸地把泪水直往回咽。 吃饭期间我们一句话都没说,打道回府时宗岩忍不住出了声:“顾小檬,你现在怀着孕,什么都不用多想,何文涛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你只要做到尽量少跟他接触就行。” 我木然地点了头:“你想什么时候离婚?” 宗岩一愣,几秒后才沉吟道:“怪我没考虑好就跟你说了这句话,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如果你哪天遇到让你心动的男人,及时告诉我,我随时可以跟你去办理离婚证。” 这个男人真理智,我的心一点点冷下去。 回去的路上,他像个话痨似的叨叨起来:“之前让你用嘴帮我……咳咳,顾小檬,我向你道歉。人的身体永远比嘴巴诚实,当时我看得出来你也喜欢那种身体交流,所以我……放肆了些。我本来以为你敢答应嫁给我应该也是个玩得起的人,我没想到你会认真。” 他一直说一直说,等回到别墅时,我的心已经彻底凉了。 我率先下了车,刚走几步,斜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拦住了我:“顾小檬……我、我想跟你谈谈。” 我抬头一看,周子山竟然还在,这一刻我无比反感他:“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越过他往里走时,他突然拽住了我的手腕:“既然你跟宗岩已经结了婚,我也不能强迫你们离婚。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我的,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你能不能把孩子给我?” 第六十二章 孩子不是他的 “呵呵,搞笑,周子山,我的儿子为什么要交给你抚养?”宗岩冷笑着走了过来,看到周子山正抓着我的胳膊,眼风一扫,当即把他拍开了。 周子山闷着头不说话,身体却一直在发抖。 我头大地拍拍脑门:“周子山,我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了?你这样一直纠缠,很讨人厌知道吗?何文涛跟你说过些什么,你就这么甘愿被他摆布吗?你知不知道何文涛害得我家破人亡?我爸都被他害死了!” 周子山被我的样子吓蒙了,不知所措地看看宗岩,再看看我。良久,他才憋出来一句:“我没有被他摆布。” “那你告诉我,何文涛什么时候把你找过来的,怎么告诉你我怀了你孩子的?” 周子山涨红了脸,憋了很久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似乎在害羞,总是不停地瞟我再迅速挪开眼神看别处。我看得满心窝火,不想再跟他废话,转身就往里走。 快要进门时,周子山的声音才传过来:“他……他跟我说怀疑你出轨了……他也是喝多了酒跟我说心事无意中提到的……那晚的事情我本来就有印象,你难道忘了吗?我……我给你们发过视频的。” “视频被人动过手脚。”宗岩说完这句话后,想了想,把周子山带进了别墅。 我本来想回房睡觉的,可看到他们往书房走,我一时好奇也过去了。 宗岩放了那段视频,把可疑的地方反复播放了好几次。 半小时后,周子山终于看出了异常,他看着我支支吾吾道:“这……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可能中间有些过程太繁琐了……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他说着看向我的肚子,我极其厌恶地背过身去。周子山人挺好,可我就是莫名反感他。 “周子山,这可不一定,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谁都不清楚。视频既然被人动过手脚,说明其中一定有问题。” “周子山,何文涛到底给你说了什么,你就这么死心塌地地相信他?我告诉你,他是害死我爸的罪魁祸首,既然你跟他那么要好,请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故意表现得很气愤,说完就要离开书房。 周子山果然急了:“顾小檬,我……我还有我们在房间里那个的视频……这些视频跟何文涛没关系,是别人……别人拿来要挟我的,何文涛还帮了我。” 他情急之下嚷出了所有的前因后果,我跟宗岩听得却着实费解。 但我很快就想明白了,过半是何文涛跟别人合谋在骗周子山。周子山这个蠢蛋不仅没怀疑何文涛,还把他当成了大好人。 可宗岩的关注点却在别的地方:“房间里的视频?发给我看看。” 我的呼吸一下子停了,想到那夜的劲爆,我就异常难堪。我不想让宗岩看到我跟其他人做那种事情的经过,所以我下意识地拒绝了:“不行!” 宗岩诧异地看过来,还迅速皱了眉头。 我没敢看他,支支吾吾道:“周子山,把视频发给我看。”想了想,我又补充道,“只发给我一个人就好。” 周子山红着脸“嗯”了一声,他掏出手机操作了一会儿,然后要了我的邮箱,没多久就面红耳赤地看向我:“发了。” 宗岩看着我们沉默了一会儿,等我拉开书房的门时,宗岩才说道:“老婆,不让我看,我怎么帮你找破绽?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见过,有什么好害羞的?再说,这是我们结婚之前发生的事情,你以为我会介意?” “可是我介意。”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意,我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我回房后反锁了门,戴上耳机颤着手打开了视频。 视频的光效很暗,我看到床上有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女人在叫,男人在不停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女人的声音果然跟我的很像!发型也相差无几,就连身材都差不多。 我找不到理由证明这个女人不是我,我把屏幕亮度调到最亮,隐约看到男人后脖颈上有黑痣,周子山也有!心顿时拔凉拔凉的,男人是他无疑。 视频里的俩人很快换了姿势,“我”面朝镜头了,只不过一直低着头,垂落的头发遮住了脸,只能看见胸前垂下的两团玉脂在前后晃动。 我第一次在视频里看见这样的自己,又是羞恼又是气愤,渐渐的,我竟然看出一丝感觉来。 可是当我看到周子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勇猛冲击时,我胃里顿时翻腾了会儿,差点吐出来。他的正脸完全暴露了,确实是他。 我从头看到尾,视频长度竟然接近一个小时。 视频中的两个人换了很多姿势,这跟我印象里的情况相吻合。 我越看越绝望,手脚一阵阵地发凉。 “咚咚咚~”房门响了,我没开,接着敲门声继续响。几分钟后,我才行尸走肉地打开门。 宗岩挑挑眉头:“脸色这么难看,怎么,你发现你的技术很烂了?”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幽怨地瞪了他一眼,一个字都不想说。 “我已经跟周子山说了,明天去做个亲子鉴定,到时候他才能彻底死心不再纠缠你。” 我打了个战栗:“不行!孩子不就是他的吗?做亲子鉴定干什么?而且孩子还没生,怎么做啊?” 宗岩翻了个白眼:“什么年代了,这点技术还能没有?你听我说完,我刚才已经把所有的经过都问出来了。视频是一个姓黄的男人发给周子山的,前前后后要挟了他三十万,后面还要继续要挟时,何文涛出现了。” “周子山说是他先找到何文涛的,后来听他喝多了酒说起你的事情,他就更确认了。第二天他们俩一起出去吃饭,何文涛心有惭愧,主动跟周子山说了这件事。周子山以为何文涛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实情,所以当时刻意表现得很惊讶。” “没看出来,他也有这等演技。” 宗岩笑了:“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他的家庭不简单……你知道何文涛这次是怎么让你们家当地媒体报道那篇文的吗?就是通过的周子山。周子山家里有当官的,等级还不低,不知道这段时间何文涛透过他们办好了多少事情。” “错综复杂,何文涛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想把我们家整得家破人亡……他下一步应该是想对付我了。我的公司最近出了点问题,希望不是他搞的。他如果下手这么快,我来不及应对。” 我被这些搞得有些喘不过气,闭着眼睛整理了好一会儿才把情绪平静下来。 宗岩这才继续往下说道:“清楚了吗?何文涛找周子山的目的性很强,我刚才发现那些视频上都没有日期,这点很不正常。所以你明天跟周子山一起去做个DNA鉴定最为稳妥,如果孩子是周子山的,我们可以想办法拉拢周子山;如果孩子根本就不是周子山的,那他跟何文涛之间的情意……” 宗岩说到这里顿住了,我也察觉到了问题:“所以何文涛找了帮凶!一旦败露,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洗白!周子山也不会怀疑他!” 越想越头疼,何文涛的心思什么时候缜密成这样了? 这晚我们俩睡得都不踏实,宗岩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轻轻喊了我好几声:“睡着了?” “没呢。” “那你不理我?顾小檬,你把那段视频翻出来给我看看,我看看有没有问题。” 想到视频里的“我”不仅露了点,而且还狂野至极,我实在没脸拿出来给他看。所以我没吭声,可宗岩不干,摸索着抢了我的手机,还强行用我的指纹解了锁。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偷偷翻我手机,竟然轻车熟路地翻出了那段视频。我想抢回来时,他已经点开了视频,毫无遮掩的浪荡声响立马充斥整个房间。 “宗岩,够了!” 我气急败坏地过去抢,他顺势还给了我:“算了,大晚上看这个太遭罪,免得我想那个了你又不帮我。” 我气结,却又不好意思跟他多聊这则视频,于是闷着声再也没理他…… 第二天早上我跟宗岩借口说要出去玩玩散散心,然后就瞒着我妈跟他爸往DNA鉴定中心奔赴。 周子山比我们先到,他的黑眼圈比我还重,显然一夜没睡好:“你们终于来了啊,我……我凌晨三点就在这等着了,睡不着。” 我听了很是无语,进去填表选了加急鉴定。 他们只抽了我一管子血,要了周子山的几根头发。 我跟宗岩都有心理准备,所以我们不着急,他接电话我玩手机,等得也不煎熬。周子山就不一样了,一刻都没消停过,来回徘徊还时不时地看我两眼。 鉴定结果出来时,周子山第一个冲过去。 “不匹配?怎……怎么可能!”周子山当场傻了眼,然后两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愁绪又爬满了心头。 我茫然地摸了摸肚子,宝宝,你的爸爸到底是谁? 第六十三章 可能心理变态了 我们陪到周子山醒转,想走时,周子山忽然拉住了我。 我疑惑地回过头去,他却深深地看着我,那种莫名其妙的深情,让我整个灵魂都在起鸡皮疙瘩。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就是受不了他对我流露出来的真情。 宗岩看我不走,回头看到这一幕后,当即冷了脸。 他折回来把周子山的手拉开,叹着气说了句:“你小子正正经经去找个女人谈恋爱吧,以后不用再来找我老婆了。” 他说完就拉着我走,我想想还是抽出手折回了周子山旁边:“我知道我现在说何文涛的坏话你也不信,可能还会觉得是我有问题。” 周子山一个劲地摇着头,但是什么话都没说。 “他当初婚内出轨是真的,我爸撞见他跟小三招摇地在福记牌楼吃饭,他不仅不认错,还把我爸气得脑溢血发作……你要是有心,你可以去视频里那家酒店仔仔细细查,总能查到蛛丝马迹的,何文涛在作秀给你看。对不起,我说得很乱,一说起这些往事我就没办法淡定。” 周子山无力地唤着我的名字:“顾小檬……” “你就算不信我说的这些,也请离他远一点。他通过接近你又伤害了我一次,我不知道他这段时间有没有通过你的人脉又干过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可是,只要你有一丁点相信我,你去查,肯定会发现他是个衣冠禽兽。” 我的情绪开始激动了,说到这里冲周子山点了个头,这才转身大步离开。 回到车里,宗岩笑着冲我竖起了大拇指:“顾小檬,厉害。刚才那番话说得真诚靠谱,形神兼备,周子山就是再蠢也该对何文涛有所防范了。” 我红着眼看他:“我没在演戏,我说的是真心话。你说周子山家里有很多当官的,总不能让何文涛继续利用下去。能减少几个敌人,总是好的。” 宗岩微微一愣,扯扯嘴角摸了几下我的脑袋:“得了,怎么还犟上了?走吧,老公带你去吃好吃的。” “老公”两个字听得我心头微颤,我偷偷瞄着他,心中暗暗坚定了一件事:尽人事听天命,既然爱上他了就大胆地争取这份感情,我比别人都有的优势是,我跟他已经结婚了。 所以,吃饭时我搬出了以前温柔体贴的一面,主动给他夹菜、递纸巾。这些虽然以前跟他一起吃饭时也会做,但那时候都别别扭扭的,比如明明是特地给他夹菜,却又表现得只是随手一夹。 今天不同,我关心得很用心。 宗岩很快察觉到了我的不一样,探究地看了我好几眼。 饭吃到一半时,他终于忍不住了:“你今天怎么了?”他说着摸摸我额头,“没吃错药吧?” 可能是在他面前随性惯了,我下意识地想翻白眼,不过还是被我硬生生地忍住了。 我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半真半假道:“我在对你好呀。宗岩,我想追你。” “噗”地一声,他把嘴里那口菜喷了出来。好在他及时用纸巾挡住了,不然这顿饭就没法再吃了。 他捧腹大笑,最后捏捏我的脸颊擦了下眼角笑出的眼泪:“靠,证都领了,你现在才说你想泡我?顾小檬,你今天真吃错药了。” 我有点憋不住了,翻了他一个白眼:“你爱信不信。我说过我已经喜欢上你了,你嫌弃我怀着别人的孩子也罢,嫌弃我没李绵绵漂亮也好,反正我决定追你了。你不用觉得心里有负担,” 离婚后,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一天天蜕变,以前的我哪里有现在这种勇气,人,有时候是需要被生活逼一下的。 宗岩有点傻眼,盯着我看了很久。 我冲他淡然一笑,把刚剥好的那只虾放进了他面前的小碗里。 能坦然正视自己的感情,挺好的。 回到别墅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我闷头睡了一觉,醒来想摸手机看时间的,结果却碰到了旁边人的禁区。 我扎手似的弹回来,撇头一看,我的手机正在他手里,而他正戴着耳机在看什么。 我一下子清醒,赶紧去抢:“你……你在看什么?” 宗岩仗着人高马大,直接站在床上将我手机举得很高,屏幕朝下,我一眼望去,正好看到视频里的“我”正跪趴在床上,周子山正在“我”屁股后卖力地冲刺。 我顿时血气上涌,气得想哭:“没经过我同意,你为什么要翻我手机!” 宗岩摸了下我的脸颊,摘下耳机好笑地说道:“你连你自己都认不出来?”他说着往我胸部看了两眼,“你那里可比这里面的女人大,还有,你腰上好像也没黑痣。” 他气色如常地跟我说了几个可疑点,又伸头越过我肩膀往我后面一瞄:“你个小少妇,屁股比她的翘多了。” 可能有时候男人对女人的认知远比女人更精细,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耳朵、甚至脖子全都在发烫。 宗岩看着我开始不怀好意地笑,他拔下耳际后,视频里不堪入耳的声音顿时在整个房间里回荡。女人的嗯嗯啊啊声听得我莫名打了几个哆嗦,心底莫名感到空虚。 我才发现,原来孕妇也有需求。 “宗岩,你无耻!”这个男人私下里的恶趣味简直令人发指,他这么做是想看我难堪吗? 我转身想逃出这间房时,他从后面拉住了我,还牵引着我的手慢慢往下,触碰到了他最隐私的地方。 隔着裤子,我能感觉到他的欲望在一点点苏醒,没几秒,我就感觉他的裤子要被撑破了。 我手抖了下,这时候宗岩无奈地笑笑:“刚才研究了半天视频,我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会儿被你这么一摸,我倒是来感觉了。顾小檬,这说明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什么问题?”我心不在焉地收了手,根本就没心思反驳他。 “说明我这人的口味越来越挑剔了,我的宝贝现阶段对你比较有感觉。”宗岩贴在我耳边吹了两口气,我不由得颤了几下。 半晌,我才无力地骂了一句:“流氓!” 宗岩把我手机往床上一扔,拉住我就亲了上来。强烈的渴望导致我的挣扎很不用心,显然是在半推半就。最后我索性在他撕扯我衣服的同时,也主动地去脱他衣服。 他嘿嘿一笑,说了句我分不清是褒是贬的话:“小少妇就是奔放。” 我没多想,任由他的吻动我脸上一路往下,他想亲我最私密的地方时,我吓得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我还站在床上,这样的姿势,我们以前没试过。 宗岩疑惑地看来,我红着脸往房里的洗手间走去:“我……我去洗洗。” 宗岩笑了,追上来用他的身体有意无意地蹭着我:“一起洗。” 我低着头没看他,浑浑噩噩地走到莲蓬头下,又浑浑噩噩地被他拉远几步,等他调好水温后再被拉到下面淋浴。火热的温度导致我的脑子彻底卡死,他的手在我下身游走。 匆匆冲了一两分钟,我们彼此都已经控制不住节奏了。 他抱着我重新回到房间,视频里的声音还在忽高忽低地响着,它像一个催化剂,把我们俩的理智都烧没了。 宗岩低头吻我,用力吸吮,我整个舌头仿佛都要被他吃下去了。就在我忘乎所以抱住他的时候,身体忽然之间就充实了。 他明明像脱缰的野马,可攻击频率却十分缓慢,整张脸都因此涨红了。 我摸着肚子,忍不住轻声道:“可以的。” 话音一落,他的速度明显变快。 喉咙口被他撞出一声又一声的碎音,跟视频里的相互呼和,那种莫名的刺激和兴奋让我很快就难以自已地开始颤抖。脑子里有白光闪过,我好像到了天堂。 “这么快就到了?顾小檬,你是不是早就想要我了?还挺能憋的。”宗岩喘着粗气还不忘调侃我。 我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起伏着。 然而,就在此时他却退出了战场,然后牵着我的手触碰到了他此时最坚硬的地方。他艰难地说了句话:“帮我弄出来。”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继续要我,机械地帮他动了好几次,最后又应他的要求用嘴巴折腾了很久,直到我的手臂和嘴巴全部酸到发麻,他才终于畅快地舒了一口长气。 我看着落在我身上的那片滑腻,根本不敢抬头看他,捞起一件衣服遮住胸口就往洗手间里走。 他很快追了上来,叹着气直嘀咕:“哎,我现在还真是重口,怎么突然对孕妇有兴趣了?顾小檬,你说我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我可能有点心理变态了。” 我气结,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用得着说这种话羞辱我吗?又不是我勾引你的!” “你还没勾引?刚才是谁红着脸在我眼前晃的?是谁翘着小屁股在我眼前晃的?你个小没良心的,把你喂饱了,你就翻脸不认人?” 这人就是个无赖,我争不过他,也忘了刚才的尴尬。 淋浴时,他主动帮我擦洗身体,我不让他还嘟着嘴委屈,咸猪手还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我身上的敏感处刮碰两下。 第六十四章 原来我们早就认识 “宗岩!”再这样下去又要擦枪走火了,我现在无比恼火,因为我不想被他吃干抹净后再羞辱一次。 我可怜的自尊在这种时候又出来作祟了,我做不到放下所有的廉耻去讨好迎合他,我也不愿意。 其实,我想到表白被他无事多多少少还是郁闷到了现在吧? 我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要这样小气,不是每一个人付出了感情都能有所收获的,爱过就好。 就在我自我安慰时,宗岩从后面把我捞进了他怀里。 肉贴着肉的感觉让我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刚扭动身子想要挣扎,他忙低斥道:“我是个正常男人,你再动来动去我就又想要你了。” 看我不说话,他贱兮兮地用嘴巴在我脸上蹭了几下:“还在生气啊?顾小檬,我刚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其实是想说,你虽然大着肚子,但是魅力一点都没削弱。” 我扯开他的手臂,用浴巾包上身体后率先走出了洗手间。 我趁他出来前迅速换上了睡衣,率先爬到床上闭眼假寐。 他在旁边躺下后喊了我好几声,就在我快睡着时,他喃喃地说道:“顾小檬,这世上的感情不是付出了就能有所回报。遇到对你好一次两次的人很容易,始终对你好的却很难遇到……你懂吗?我挺喜欢你的,但不是非你不可。所以啊,你个小丫头,千万不要爱上我,喜欢喜欢就收心吧。” 我没回应,眼泪却默默流了下来。 这时他的心里话,“不是非你不可”这几个字凌迟着我的血肉,最后入的梦竟然也是噩梦。 半夜被噩梦惊得哆嗦了下,要睁眼时,我突然感觉有人在摩挲我的脸,良久后我听到了宗岩的叹息:“老是装得那么坚强干什么,我看你承受能力也满弱的,我不就说了几句话吗?这一晚上做了多少噩梦了?” 我以为他知道我醒了,刚想开口,他忽然搂住了我。 本想听听他接下来还会说些什么,但没过多大会儿我就听到了他匀称的呼吸声。 我睁开眼,就着微弱的小灯贪婪地看着他的脸。 他的眉眼很好看,浓眉、桃花眼,微微上挑的眼角有时候乍一看会有种妖娆的感觉。我说过我不喜欢他的薄唇,可这一刻,我竟然看得血脉贲张。等确定他已经睡着后,我忍不住慢慢凑近偷了个吻。 我的婚嫁很快要结束了,我妈跟着我们住在宗岩爸爸家,白天得空时,老爷子就带着我妈去周边景区转转,宗岩则四处找关系处理那篇媒体报道的事情。 网络上传得很快,他找了朋友四处删帖,几天就肃清了。 我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等我妈回家时,家里那些大爷大妈又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说闲话。那是我妈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往后也会一直住下去,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环境对她不好。 准备打道回府那天,我起得比较晚,他爸带着我妈去参加书展了。我洗漱完想出门找东西吃时,隐约听到书房里有李绅的说话声,就想过去打个招呼。 不过我刚走到门前,就听到李绅问道:“宗岩,你不会真打算让顾小檬这么干吧?你们虽然是形婚,但她好歹是你名义上的老婆,你真舍得让她跟别的男人接触?” “必须舍得。她也想报仇,我们不能感情用事。何文涛现在连周子山那边的几个当官的都搞定了,谁知道再磨蹭下去他的人脉会积聚到什么时候?他短时间内迅速升职,跟这些人脉绝对有关系。” “但人得讲良心。我知道你跟绵绵有约定,但我看得出来,顾小檬也是对你动了真感情的,你这么做怕是会让她伤心。”李绅犹犹豫豫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们想干什么?终于打算让我参与到复仇中去了? 宗岩笑了:“磨磨唧唧的,跟个娘儿们似的。” 李绅又道:“宗岩,其实我一直觉得顾小檬有点眼熟。你真不记得她了?” 良久,宗岩才轻描淡写道:“当然记得。” 李绅笑了:“那你……怎么没兑现之前的诺言?那时候你可说过要跟她好一辈子的。” 宗岩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那时候多大,现在我们多大了?小孩子的话也能当真?你可真是搞笑。” 难道我们早就认识了?宗岩跟李绅家好像一直是世交,所以宗岩在怀疑所有人时还能去找李绅帮忙。 “那时候啊,我记得是小学六年级,顾小檬当时多大?一年级学生吧?哈哈!想想你那时候的傻泡样就搞笑,我记得你当时两只眼睛都看直了,看到有人欺负他,你比谁都英勇……”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我隐约有了印象。 小学一年级时我瘦瘦小小的,班里总是有人欺负我,那时候已经放暑假了,可有个别小孩还是会堵着我在我身上搜零食。 那次我又被他们推倒了,一屁股坐在了石子上,硌疼了我就就哭,然后有个小胖墩冲上去就把那几个小孩揍了一顿。打架期间有人踩到了我的手、腿,我好像一直哭到他们打完架。 我记得小胖墩后来还送我回家了,而且是背着我回家的。 那个小胖墩,就是宗岩? 回忆结束后,宗岩很愉快地轻笑了一阵子:“时光一去不复返啊。我答应过绵绵会离婚娶她,这是必须得做到的。至于顾小檬……离婚后我会赔偿她一大笔钱,足够她跟她儿子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我咬着牙就想冲进去,可还没抬腿就忍住了。 “话是这么说,可你让她牺牲色相……这点我真不赞同。哎,她现在毕竟是个孕妇,万一出点什么事,唐乔得骂死我。” 色相?我蒙了,什么意思? “你也说了,她是个孕妇,章鹏不会对她做什么的,最多搂搂抱抱。顾小檬不是以前那个任由何文涛欺负的包子了,你放心,我相信她能保护好自己。”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妥。章鹏一出现,何文涛就会知道你的目的。他已经用过这样的手段来利用周子山的人脉了,你在用这种方法拉拢章鹏……最后章鹏发现你在骗他,后果不堪设想。” 我恍然大悟,宗岩想给我的宝宝找个假爸爸! 宗岩没说话,李绅又嘟囔了一句:“而且,章鹏可是已经结了婚了,到时候惊动了他老婆,上门揍顾小檬怎么办?” “正因为他有老婆,他才不敢对顾小檬继续做什么,这点你难道想不通吗?”宗岩有些不耐烦了,“跟你讨论这些没用,待会儿等她醒了我去跟她谈。” 李绅唉声叹气道:“顾小檬的脾气我都了解了,你还能不了解?你跟她提,她绝对会答应啊。唐乔说她就是死鸭子嘴硬那种人。” “唐乔唐乔,你现在心心念念想女人了是吧?切,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都比不上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小女人?你快点滚蛋!我听得耳朵都要生老茧了。” 李绅叹着气没再说话,我赶紧蹑手蹑脚地回了房。 重新走进洗手间里假装在刷牙时,宗岩进来了。他好像压根不记得刚才跟李绅讨论的事情,走过来从后面拥住了我,还很自然地在我脖子上亲了一口:“饿了吧?我跟你和宝宝准备好了早饭,快点出来吃。” 我如常地冲着他笑,到餐厅里吃早饭时李绅已经走了。宗岩很隐忍,很耐心地陪着我喝了点儿粥,然后陪着我回房收拾东西,又跟我说可以把我妈带回去跟我们一起住一段时间。 那片报道虽然撤了,但以前看到的人肯定会议论,等风波过去后我妈再回比较好,到时候也不用听那些闲言碎语。 我笑着点点头:“好啊,待会儿问问我妈同意不同意。” 收拾好东西他又陪我在房里看电视,快到午饭点时,他才假装灵光一闪地亮了眼睛:“顾小檬,我有个方法可以对付何文涛,但是可能需要你帮忙。” 我假装疑惑:“什么方法?说说看。” 宗岩迟疑地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立马配合地追问:“说呀。” “这个方法得委屈你了。我现在查到何文涛在把资金往境外转移,我怀疑他近期可能会有大行动,子蓝那边的消息是何文涛最近准备了各种银行卡,分批次往里面存了不少钱,而且各个银行卡的名字还不同,我们估计他这是要开始行贿。” “然后呢?我怎么才能傍上忙?” 宗岩继续跟我解释道:“子蓝查到其中两个银行卡的姓名,这两个人都是管进出口方面的大官,我怀疑他是准备搞垮我的公司了。顾小檬,现在我们复仇的资金全部靠这家公司,一旦垮了,我们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重头再来。所以……我想复制何文涛的方法,给你肚子里的宝宝找个冤大头爸爸。” 我心里发冷,他是果真不把我当成他的女人,连李绅都在替我担心,宗岩却还是残忍地跟我提出了这个建议。 我无力地扯了下嘴角,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好,需要我怎么做,你直接说,我会配合你的。早点大仇得报,我们也就能早点还彼此一个自由身。” 第六十五章 上钩 宗岩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光影闪烁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情绪在流动,我看不真看不明。 既然他早就决定好要跟我离婚要跟李绵绵结婚,我的努力和主动似乎显得滑稽又可笑了。 但是我不甘心,在我们没离婚之前,我还是有机会的。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舒畅不少,冲宗岩笑的时候也诚挚许多。 他叹了一口气:“他叫章鹏,家里的背影……比周子山吓人得多。他家世代从政不经商,但家底的雄厚程度是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敢估测的,也估测不了。我想铤而走险,你不用跟他接触,我会让人跟他接触,让他主动来找你。” “铤而走险?”我心跳漏了一拍,“这么危险吗?” 宗岩点点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会故意泄露我在联络章鹏的消息给何文涛,他不敢动章鹏这层关系肯定是怕事情败露后脱不开身,但如果我主动去接触章鹏,事情就不一样了。” 我恍然大悟:“何文涛会着急,冲动之下只会先下手为强。他不一定会用同样的方法去骗章鹏,但他肯定还是会利用我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那天聚会,章鹏也去了?” 宗岩点头:“全场散雪茄的那个。” 原来是他,我记得那天他是最拽的一个,很是目中无人,有一个服务员上菜时不小心把汤泼到了桌子上,他立马笑而不语地找来了经理,随便说了几句话就害得那个服务员被辞退了。 这样的人,很可怕。 他拽却不张狂,直接在心里给你大幅度评判,不喜欢了下手又快又准又狠。 我打了个激灵,没来由地开始害怕:“万一……他发现我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弄死我的宝宝?” 完全有这个可能,这个人我实在不敢接触。 章鹏的眼里透着狠厉,我不是对手。 宗岩突然摸摸我的头,笑了:“章鹏有一个优点,喜欢说真话的人。顾小檬,到时候如果他找上你,你忘掉今天跟我的谈话,其他照实说就好。” 我不由得有些恼:“那你今天直接别跟我说这些不就行了?到时候他真找我,我也说得理直气壮。” 宗岩苦涩地摇摇头:“其实我在犹豫要不要让你趟这趟浑水,你为什么不拒绝?真想带着孩子一起铤而走险吗?” 看到宗岩眼里的认真,我淡淡地笑了:“我看你们也是没办法了,不然不会让我上阵。既然如此,我干嘛还要躲在后方看热闹呢?我只是不明白,区区一个何文涛,为什么会这么难对付?” 宗岩看着我,缓缓说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何文涛的亲生父母另有他人。” “什么?”我傻眼了,他跟前公婆长得确实不太像,前公婆个子都不高,常年干农活还导致皮肤黝黑,但何文涛高大帅气。我一直以为是他们很宠何文涛,从来不让何文涛干农活。 宗岩沉吟道:“一直有人在暗中帮他,这也是我们最近才发现的。所以……想要弄清楚他背后的势力有多强大,我们得先探探底。” 那时候我以为他跟李绅的能力已经到此为止,从来没有多余的怀疑,所以我犹豫再三后还是点了头。 婚后上班第一天,我按照宗岩的提醒在休息之余给唐乔打了几次电话。当然,每次都是掐着点打的,为的就是让何文涛偷听到我的谈话内容。 看到何文涛往休息室而去,几分钟后,我也走了过去,进门前我特地往外探了两眼,假装在看旁边有没有人。 何文涛没出去,应该还在休息室某个角落里。 茶水间里有几张单人大沙发,其实我已经看到何文涛的头发了,他整个人窝在沙发里,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他在那里的。 “喂?唐唐……哎,宗岩想跟我离婚,对……我无意间听来的,他跟我在一起就是想气何文涛……我?我能怎么办?我想给我的宝宝找个有钱的爸爸……你也知道单身妈妈多难做了。” 唐乔以为我说的是真的,气得在那头破口大骂,我只好顾自演戏:“宗岩以前大学里有不少有钱人,周子山太神经了,不然我就找他了……宗岩今天这几天要几个老同学吃饭,我准备跟着去考察考察……好啊,你也来吧。我听说里面有个叫章鹏的,家里可有背景了,我准备关注下他。”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出一个声音:“顾小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何文涛懒散地从沙发里站起,一边理着衬衫,一遍似笑非笑地看向我。 我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看看他又看看休息室的大门:“你……你怎么在这里?我刚才明明看过里面没人的!” 何文涛冷笑一声:“你现在都想着主动勾搭人了?你想勾搭章鹏?” 我故意恼火地瞪他:“关你什么事!滚!偷听别人打电话还有理了,何文涛,我们早就离婚了,我跟在在一起做什么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要走,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喂,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以你跟宗岩的交情,就算你现在跟他去告状,他也不会信你。” 何文涛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刚才说宗岩要请章鹏他们吃饭?” 我忙挪开了视线:“没有,我没有说过这句话,什么章鹏,我根本就不认识。” 我飞也似的逃出了休息室,回到自己的工作位时,我感觉心跳都快蹦出嗓子眼了。我越回想越觉得刚才演得不错,但我摊开手一看,手心里竟然竟然已经紧张出了汗。 参与到这些计划里,原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何文涛特地跟到我办公室来了,看我坐在椅子上发愣,他的眉眼舒展了点。我恼火地瞪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反而笑了。 这下,他应该彻底相信我刚才演的那出戏了。 接下来,只要他稍微用心打听一下,就会发现李绅真的帮忙邀请了章鹏,何文涛肯定会有所提防,按照他的性子,应该会先下手为强。 但是我们唯一不能确定的是,这一次他会用什么办法抓牢章鹏这颗大棋子。 第二天下班,宗岩来接我,一上车,他就挑着眉头冲我抛了一个媚眼:“何文涛上钩了。他亲自跑去找章鹏了。” “你怎么知道?你在监视章鹏还是监视何文涛?”我现在脑子不够用,肚子越来越大,很多时候我都分心乏力。 宗岩道:“章鹏跟李绅说的。”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章鹏竟然主动跟李绅报告这件事情? 宗岩看我傻眼,显然明白了我的疑惑:“章鹏一直看不上何文涛,何文涛以前穷归穷,但是仗着成绩好特别傲,尤其后来会穿衣打扮之后……”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掏出手机就给李绅打了个电话:“李绅,我突然想到个事情,你说宗岩的亲生父亲会不会跟大学里资助他的人有关系?” 不知道李绅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宗岩笑着点点头:“好,那你去查查看,原计划不变。” 他请我吃了大餐,回家后我早早地洗了澡爬上床,慵懒地不想动弹。肚子越来越大了,站久了都觉得难受。 宗岩貌似又跟李绅通电话了,挂断后心情貌似很好,跑过来跟我腻歪:“老婆,咱们一起看会儿电视?” 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李绅现在这么帮他,是不是因为宗岩答应了要娶李绵绵? 想想就觉得心塞,隐约心寒。宗岩难道把周围能利用的人都利用完了吗?然而,我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样一个男人。 他伸手在我眼前晃晃,再顺势捏住我鼻子:“发什么呆呢?怕了?放心,我想过了,不能引导何文涛用你肚子里的孩子做幌子,不然他会怀疑的。到时候我们见招拆招。”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给了他一个拥抱。 宗岩非要看动画片,看着看着还傻兮兮地笑。 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看电视,我看他。我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时候真的很幼稚,可是满可爱。他笑起来嘴角竟然有小梨涡,不过不太明显。 中途宗岩撇头看了我一眼:“怎么不看电视?不爱看?” 我摇摇头,故意打了个哈欠掩饰自己的心绪:“有点累,想睡觉了。” 宗岩顺势把我拉得躺下来,让我把脑袋枕在他大腿上:“那你睡会儿,我把电视声音调小一点。” 这个姿势……我从来没跟谁这样过,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然后,宗岩忽然把我的脸朝里转,再往一按,我顿时整张脸都贴上了他的小腹! “你……你干什么啊?”我面红耳赤地坐了起来,理了下自己杂乱的头发就想回房睡觉。 宗岩拉住我就笑:“你想干什么?你刚才是不是想干我?” “你……流氓!”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刚才……我的天,一回想,我刚才的举动确实不妥,可明明是他把我拉得枕在他大腿上的! 第六十六章 帮谁 宗岩起身,走过来在我脸颊上摩挲数下:“顾小檬,哎,明明是个小少妇,怎么还这么容易脸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正当少女呢。明天跟我去参加朋友的生日宴,章鹏也会过去,到时候你会有好戏看。” 我在气恼他的第一句话,根本就没听清楚后面的内容:“宗岩,逗我很好玩吗?你信不信我哭给你看?我是个孕妇你看不见啊。别一高兴就撩我,一不高兴就拒绝我!” 我恼羞成怒,撇下他就回房睡觉了。 我很喜欢他跟我亲昵,也不讨厌他刚才那样逗我,可我就是莫名其妙地不舒服了。 当晚我们没再说话,我睡得不太踏实,做了很多噩梦。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粥香勾醒的,走到厨房一看,宗岩这个起码一米八五的大男人竟然围着我的小围裙在做早饭。 他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笑得迷倒众生:“起来了?洗漱去吧,马上就能吃了。” 但是,千万别以为他长得好看就什么都做得好了,看到盘子里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我的脸狠狠地抽搐了几下:“那是什么?” 宗岩顺着我指的方向一看,顿时有些尴尬了,他把那盘东西往垃圾桶里一倒,笑道:“垃圾,忘倒了。” 我这才发现垃圾桶里已经堆了不少这样的垃圾了,再看到里面已经堆成小山的鸡蛋壳,我的脸又抽搐了:“刚刚那是……煎蛋?” 宗岩尴尬地清咳了两声:“刚开始我想两只一起煎,结果失败了;后来我忙着熬粥,又煎焦了两个;放心,我已经吸取了经验,再煎绝对成功。” “你行吗你,还是我来吧。” 话音刚落,宗岩立马拉下脸来:“我行不行,你不知道?你是我老婆,以后不许再质疑我的能力。” 我顿了两秒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都哪儿跟哪儿,臭流氓! 等我洗漱完出来,粥已经盛好了,煎蛋也已经做好了,他居然还煮了点速冻饺子,炒了一小盘西红柿炒蛋。 但看桌上的这些,色、香全都有了。 宗岩幼稚地冲我挑了下眉头:“怎么样,快尝尝。” 他爸电饭煲的整个内胆都端出来了,我看着里面满满一锅,脸又开始抽搐了:“你煮这么多干嘛?” 宗岩干笑两声:“开始没把握好盐的分量,咸了,所以我又加了点水加了点米,你放心,都熟了。” 我表示怀疑,搅了两下自己碗里的粥,发现里面竟然还有皮蛋和瘦肉:“这是你第一次下厨?你以前在国外没有自己做过饭啊?” 宗岩耸肩摆手:“都没什么中餐食材,做什么做?吃点汉堡牛排什么的多方便。老子第一次就做得这么成功,已经够天才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厨房的垃圾桶都满了,让你做一顿早饭简直是暴殄天物,太浪费了。” 我嘴里这么说,还是乖乖坐下开始品尝他的早饭了。说实话,味道真不错,但我不想服软,故意挑剔了几个毛病。 宗岩也没再跟我争,等我吃饱之后,他才认真地抓住我的手:“顾小檬,我跟你道歉。跟你在一起比较放松,所以我也就没什么顾忌地跟你开开那些玩笑话了,你不知道你脸红又不承认自己害羞的样子有多逗。要是因此困扰了你,对不起。” 我不自在地抽出手,垂下眼睑看桌子:“我是孕妇嘛,有时候脾气躁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那我以后还能那样放松吗?我尽量注意不跟你开带色玩笑。”他刚问完,又自顾自地说道,“就这么说定了,不可以再生气了知道吗?” 我当即点了头,如果我们两个私下里相处都要特别顾及,只会越来越疏远。 “呼……那就好,你不知道你昨夜多吓人,做个梦喊着要杀我,一会儿说拿剪刀,一会儿说拿菜刀……”宗岩说着幽怨地看向我,委屈兮兮地说道,“男人就这么一根宝贝,你把它剪了让我以后当太监?” 我“噗嗤”一声笑了:“你胡说,我才没说这种梦话。” 宗岩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翻录音给我听:“我就知道你不肯承认,我可是录下来了。” 录音里我真的在骂他,嘴里还一直嚷着要剪掉他的那啥,看他以后还欺不欺负我……恶狠狠的语气,好像他跟我有深仇大恨似的。 原来他没再逗我,我心虚地扯了扯嘴角,赶紧低下了头:“梦话而已,你连这个也计较就太小气了。” 他笑着摸摸我的头,让我突然生出一种被宠溺的错觉。 “吃饱了没有?走,我送你去上班。下班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直接去参加生日宴。” 一天的好心情导致我工作都干得特别轻松,同办公室的姐妹一直问我有什么大喜事,高兴到连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样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如果宗岩能一直这么对我多好。 我已经怀了五个多月了,肚子鼓出来一大圈,穿什么衣服都没有以前的韵味。上班时为了舒服就算便穿的宽松款,所以宗岩来接我之前,我把我早上特地带着的嫩黄色连衣裙给换上了。 我走到宗岩的车边时,他还在伸着脖子往里看。 “喂,我这么大个人,你看不见啊?”又在装,真幼稚。 宗岩回过神来,把我从头打量到脚:“你怎么换衣服了?你早上不是穿的衬衫加裤子吗?我一直在找白衬衫呢。” 我脸臊,闷着头说道:“那也太随便了。” 宗岩轻笑着把我扶上了车,再帮我系好安全带,然后才绕回驾驶位。同办公室的一个姐妹正好路过看到了这一切,跟我打招呼时艳羡地笑道:“你老公也太体贴了,还帮你系安全带啊!” 宗岩又开始装了,大方得体地冲人家轻轻一笑,再看我时却贱兮兮地挑了下眉头:“听听,人家都夸我好,你以后也多夸夸。” 我翻了个白眼:“厚脸皮!” 我在路上回想了下,宗岩对我一直很细心,他床头柜里的那本育儿书已经翻过两遍了。反观我自己,因为衣食住行总有他提醒,所以我连一遍都没看完。 上车帮我系安全带这件事,好像已经维持了一个多月了,我记得那次是因为我肚子不舒服,系上安全带更加觉得勒得慌,所以我不肯系,是宗岩强行帮我系的。那次以后,他就总是主动帮我系,说是怕我耍小性子不系。 一路想着这些琐碎的小细节,我们很快就到了生日宴举办的酒店,宗岩又习惯性地抢在我之前按了安全扣,然后趁机抓着我的手放在他嘴边亲了一下。 这些都是平时习惯了的小举动,一开始他只想逗我玩,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我视作理所当然,他显然也习惯了做这些举动,没觉得哪里不妥。 我一时间百感交集,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们竟然已经固定了这么多亲密的互动。 我们来得不算晚,宗岩搂着我向大家介绍:“这是我老婆。” “知道!不用念叨了!你结婚不还叫我们去吃过喜酒吗?知道你讨了个称心如意的好老婆,也不用到哪儿都念叨着。” 有个人刚用玩笑的语气说完这话,包厢的门开了,一个皮肤略黑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戴着一副墨镜,看他拽上天的气场就知道是章鹏无疑。章鹏打量了我一遍,笑着走过来拍拍宗岩的肩膀:“你小子怎么没邀请我的?” 宗岩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大哥,你也太冤枉我了,你问问他们我有没有邀请你,你那会儿不是在国外吗?” 章鹏笑着跟他打了两句哈哈:“你小子,以前还说做一辈子老光棍呢,结果一转眼老婆儿子都有了,双喜临门啊!” 不知道为何,我觉得章鹏说这句话的时候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眼。因为隔着墨镜,所以我看得也不是太真切,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我们都落了座后,何文涛才姗姗来迟。 本来这也没什么,我早就知道他回来。可紧接着跟过来的就是李绅,这也就罢了,等看到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的李绵绵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宗岩也皱起了眉头,还朝李绅丢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李绅却只是耸耸肩,又无奈地苦笑了下。想来是李绵绵缠着他要过来的吧。 在场那些人显然知道宗岩跟李绵绵的关系,一个个都用古怪的眼神在宗岩李绵绵之间、我和李绵绵之间、我和宗岩之间来回徘徊,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最后是宗岩举杯跟寿星道喜,然后觥筹交错便正式开始了。男人们一喝起猫尿,自然没兴趣再在我们三个人身上八卦,只有他们带过来的女眷还在好奇,但没了男人的支撑,她们就像一盘散沙,没八卦出大气候来。 我本来看都没看李绵绵,没想到她突然之间向我敬酒了:“顾小檬,我们俩喝一杯。” “绵绵!”李绅不悦地喊了她一声,可李绵绵却固执地保持着要敬我的姿势。 可我怀着孕,真不敢喝酒,所以我笑着拒绝了,没想到李绵绵却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大有我不喝她就不罢休的气势。 我为难地看向宗岩,可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这种场面,他会帮谁? 第六十七章 我要坐牢了 没有过多犹豫,宗岩直接把李绵绵倒给我的那杯红酒接了过去:“她怀着孩子不能喝,我替。” 仰头、喝净,一气呵成。 即使是因为众多人在场他需要维持跟我的夫妻形象,这个决定还是感动了我。我微微晃神,盯着他的侧脸不禁动容。 李绵绵咬着下唇,眼里的泪夺眶而出:“爽快,我再敬你一杯。” 她仰头喝光了自己那杯红酒,又把宗岩那一杯斟满了。红酒本来只需倒浅浅一点慢慢品,可李绵绵却把整个杯都倒满了。 “绵绵,别胡闹!”李绅这下真生气了,拽着李绵绵就要出去。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章鹏看好戏似的盯着宗岩,何文涛更是在一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宗岩笑着劝李绅稍安勿躁:“绵绵难得给人敬酒,我当然得喝。倒是绵绵你,身体本来就弱,喝太多伤身体。” 宗岩说着喝干了第二杯,这句话还不动声色地关心了一下李绵绵的健康,她脸上的嫉妒愤怒瞬间减弱,第二杯稍微抿了一口就再也不说敬第三杯了。 李绅暗暗松了一口气,歉疚地冲宗岩笑了笑:“家妹不懂事,勿怪。” 这时候何文涛冷不丁说了句话:“宗岩以前跟李绵绵是不是谈过?好像还已经谈婚论嫁了?” 本来已经平息的波涛因为这话又涌出了水面,所有的人都斜睨着宗岩看,还有人看着我像是等着我发怒。 男人八卦起来也是无穷尽啊,我笑着看向何文涛:“是啊,不过到头来还是我捡了便宜。何先生不是跟我老公的侄女快谈婚论嫁了吗?侄女肚子都挺那么大了,你怎么还不上门提亲去呢?我还等着你叫我一声小婶婶呢。” 何文涛没料到我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话,脸上当即有些挂不住。 宗岩“噗嗤”一声笑了,桌下的手在我腿上轻轻拍了几下像是在赞赏。 就在大家将看好戏的眼神挪到何文涛脸上时,我故意娇嗔地瞪了宗岩一眼:“你笑什么笑,回家跪搓衣板去。” 坐在我们旁边的人哄堂大笑,指着宗岩就调侃:“哟,小祖宗原来是个妻管严!哈哈,嫂子,搓衣板不够狠,等会儿我去买个大榴莲,回家让他跪榴莲得了。” 另一个人笑着接了茬:“榴莲也太狠了,还是跪体重计吧,叫他跪几斤就几斤。” “哈哈,哥们,你是不是跪过……” 一番嬉笑过后,先前的尴尬早已经烟消云散,但该说的该羞辱的已经全部到位,何文涛冷不丁地送过来好几个冷眼,眼里的愤恨看得我心惊胆战。 除了这个小插曲,整场生日宴都很正常,宴会结束后几个大男人相约着要再去酒吧喝酒,宗岩让我在车里等他,跟章鹏说了几句话后,章鹏就跟着他走到旁边角落里说悄悄话去了。 我不知道宗岩跟他说了些什么,期间章鹏回头朝我这边看了好几眼。 半个小时后宗岩才上车,车子驶出车库前,我看到何文涛朝章鹏走了过去。 “你刚才跟章鹏说什么了?何文涛去找他了呢。” 宗岩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笑道:“意料之中的事情,今天老张本来没叫他,是他主动打电话给老张送祝福的,老张客气了下就把他也叫来了。老张的生日宴是我组织举办的,所以他一早就跟我说过要多一张座位。” 老张是今天的寿星,如此说来,何文涛还没把章鹏拿下,他怕宗岩出幺蛾子。 “你刚才跟章鹏说什么?我看他朝我这边看了好几眼。”我惴惴不安的,生怕章鹏明天就开始找我。 说实话,经历过周子山的事情后,我真心不喜欢再拿我的孩子做文章了。找不到孩子爸爸没关系,我真心不想给宝宝乱认爸爸。 宗岩笑着握住了我的手:“刚才敬酒的时候,章鹏一直在旁边看热闹,我突然觉得之前的计划行不通。章鹏一直暗中跟我较劲,真把他当傻子骗也不容易。既然很难把他拉过来为我所用,那我干脆给何文涛多树立一个敌人。” “什么意思?”我越听越糊涂,“你在他面前挑拨了?说何文涛的坏话?” 宗岩捏住我的脸颊扯了扯:“你老公我有那么蠢?呵呵,我不过是把周子山的事情跟章鹏说了个大概,还把何文涛好心帮周子山解决了被视频要挟的事情一并说了。” 章鹏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就算宗岩不跟他明说何文涛在做局,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动动关系,就会把这件事的大致来龙去脉摸清楚。所以,宗岩这种点到即止的提醒相当高明。 “跟他明说,他只会怀疑,就算不怀疑,说不定还觉着我在质疑他的智商。客观地说个大概是最稳妥的方式,章鹏自己会去弄清楚的。而且……看他的反应,何文涛估计已经跟他说过些什么了,说不定已经暗示过他,你的孩子可能是他的了。” 我气得握住了拳头,不禁冷笑:“我真是找了个好前夫,婚都离了几个月了,还一直费尽心机地帮我孩子找爸爸。” 宗岩撇头看了我一眼,这时候正好在等红灯,他捏着我的下巴让我转头看他。 他的目光里透着认真,里面闪烁着细碎的光影,像天上的星辰:“顾小檬,别气恼,我会对你跟孩子负责。就当孩子是我的,不要再烦这个问题。” 就当?你终究不是亲爸爸,意义不同。 我苦涩地扯扯嘴角,微微颔首没再说话。 本以为马上就要看到章鹏跟何文涛斗智斗勇的起码了,没想到我却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先行出事。 事情就发生在生日宴结束后的第三天,我被迫负责的项目资金居然出了问题! 何文涛他们公司打的一笔合同款到账了,可数额却比之前协议的少了一个零!这是什么概念,整整少了十倍! 我找到何文涛讨说法,可他却似笑非笑地找出了合同,指着上面的数字给我看:“白纸黑字写着,你们想耍赖?” 我难以置信地看了几遍,原定的五千万合同款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五百万! “不可能!”我找出了我们公司备份的合同,翻出来一看,竟然也是五百万! 我傻了眼,压根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合同上有我这个负责人的签字、最后一页也有总经理的签字和盖章,所以我们公司必须承担着起码三千万的亏损来完成这个项目! 我彻底没了主张,感觉天都塌了,直接跌坐在椅子上再也起不来。 总经理气急败坏地过来找我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把合同往我脸上一砸,冲着我咆哮:“顾小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知不知道这么一来我这个分公司的损失有多惨重!当天可是你拿着合同让我签字盖章的,现在告诉我出了这么大问题?” “总经理,是何文涛……他要害我,一定是他。”我的脑子被挖空了,翻来覆去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我掏出手机就想给宗岩打电话,总经理却抓起我的手机就往地上摔去:“顾小檬,我会报警让他们来查这件事,我不会白白认栽的,你最好给我自首!” 肚子里忽然绞着疼起来,我捂着肚子流下大滴大滴的冷汗。难怪何文涛一直让我负责这个项目,他早就设计好了要陷害我对不对? 当天签订合同的时候,到底哪里出了错? 我拼命回想着那天的经过,可肚子却越来越痛,最后两眼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有条大蛇从天而降穿进了我的肚子,我痛不欲生,醒过来时肚子竟然平了。我到处找我的孩子,可周围是无尽的黑暗,出了孩子的哭啼声什么也没有。就在我茫然无措地痛哭时,有一道曙光亮起,我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然后看到宗岩在远处向我伸出手来。 “顾小檬?老婆?”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我慢悠悠地睁开眼才发现我已经躺在医院里了,我下意识地摸向我的肚子,发现它还高高顾着,梦里的惊恐这下去了大半:“我怎么了?” “情绪太激动,下面见红了,医生说先兆流产。” 我的脑子里轰隆作响,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宗岩立马握住我的手:“不用担心,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孩子还在。” “可是已经五个多月了,为什么还会流产……” 我动都不敢动,生怕肚子再出问题。都说前三个月要当心,因为容易流产,后面不是应该都稳定了吗? 宗岩柔声道:“后期只是相对稳定,也不是一点流产的可能都没有。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吓成这样?我赶过来时你整张脸白得吓人。” 他不问还好,一问出口,我心底的惊恐瞬间爆发,崩溃地流出泪来:“宗岩,我要坐牢了……怎么办?我不想让孩子在监狱里出生,是何文涛那个王八蛋害我的,一定是他!我是冤枉的,我不想坐牢。” 宗岩脸色大变,帮我擦着眼泪耐心哄劝:“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谁说你要坐牢的?” 第六十八章 受贿 在宗岩的安抚下,我的情绪终于渐渐归于平静。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这样,自己一个人咬牙可以忍受的委屈,被亲近的人一安慰就再也坚持不住了。本来我还不想哭,可他这么温柔地安慰了几分钟后,我反而忍不住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化成了泪水。 宗岩一脸的焦急,但他还是耐心地握住我的手任由我哭,只是会默默地帮我擦眼泪擦鼻涕。 没多大会儿,李绅跟唐乔一起过来了。 “怎么回事,门口有人看着?”唐乔嘀咕了一句,宗岩闻声皱眉。 李绅看了好几眼才进来,好像还跟门外的人聊了几句。进来时他面色深沉,但强压着没在我面前说事。 “怎么样了?没事吧?医生怎么说?”唐乔连环炮似的问了好几句。 “先兆流产,保住了。不过医生说她胎盘有一点前置,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宗岩说着看向唐乔,“你陪陪她,我出去抽根烟。” 他说着看了李绅一眼,俩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我知道他肯定是跟李绅谈话去了,或许是跟外面的人说话去了。 我抓住唐乔的手,有些紧张:“外面有谁在看着?” 唐乔难堪地扯了个笑容,犹犹豫豫道:“我可能看错了,你好好养身体,我去找医生问问看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唐唐,别瞒着了!”我叹着气把合同款出问题的事情告诉了她,“我都不知道怎么出的问题,我记得我签字前特地重新看过一遍合同,明明没问题啊。” “你别着急,这事宗岩肯定会想办法解决的。外面就是有两个穿制服的人……可能是想跟你问清楚经过。” 刚才在宗岩面前我已经狠狠地哭了一场,这会儿情绪终于渐渐平静下来,空白的无助也渐渐被这些后盾填满了坚强。 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闭目养神。 十几分钟后宗岩回来了,李绅没回:“老婆,把事情的经过仔细跟我说一遍。” 我稳下心神,把何文涛当初非让我当负责人的经过以及后面的接触都详细说了一遍,说到签合同那天的事情时,宗岩叫停了:“你们没有在会议室里签字?” 我摇摇头:“没有,当天总经理不在,是我跟何文涛在会议室里完成的合同,不过中途我给总经理打电话的时候出国会议室。” “会议室里有监控吗?” 我想了想:“好像有,应该有拍下所有的过程。不过,如果何文涛有心陷害我,肯定不会留下这个证据。” 宗岩点头表示认可:“但是只要证据存在过,他想销毁证据就总有痕迹可寻。这一点也是寻找线索的突破口之一。你打完电话之后进去就没再看合同了?” 我摇头:“没有,当时业务经理一直在会议室里没走,而且时间挺赶的,何文涛一直不耐烦的样子,我们总经理也总是叮嘱我不要得罪他,所以……当时我也没有怀疑,就赶紧签了字。总经理赶回去的时候何文涛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了,很不耐烦,所以他也没有重新过目,问我都看过没有,我点了头。” 想想当时的情景,我还是察觉不出哪里可疑,除非…… 我震惊得瞪大眼:“难道业务经理有问题?”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他,自从他跟我说过他家里的困难后,我自觉把他带入进了憨厚养家的老实男人行列中。 宗岩沉吟道:“有这个可能。” 唐乔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听,听到这里,她疑惑道:“既然事情都是按照正常流程来的,上面也有你们总经理的签名,那他报警干什么?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被我们忽略了?” 病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良久,宗岩握住了我的手:“等会儿我让外面两位警官进来给你录口供,你把手机开着录音,咱们见招拆招。” 何文涛上钩接触章鹏后,我本来以为一切都会按照我们预计的方向走,没想到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严重的状况。不仅是我,连宗岩都一直在叹气,这件事显然在他的预料之外,他的所有计划可能都要被此打乱。 宗岩带着唐乔出了门,两位警官进来跟我说明了缘由,说是接到报警电话,要给我录个口供,我照实回答了他们的问题。他们并没有问我什么过分的问题,只有一点让我动了情绪:他们问我有没有跟何文涛公司的人私下接触并收受过他们的好处。 我一下子激动了:“你们说这种话是要有证据的!” “我们只是正常询问,如果没有,你可以直接回答没有。”他们的态度客观又冷漠,看得我有火无处发。 等人走后,宗岩跟唐乔才进来。 俩人一起听了整段录音,唐乔批评我最后那会儿太激动了,宗岩倒是不赞同:“激动是正常表现,如果她很冷静倒是不正常。激动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冤枉的恼怒,另一种是恼羞成怒的掩饰。” 宗岩抬手示意我别继续激动:“这是他们根据你的反应会做出来的判断。听他们的问话,我怀疑他们已经掌握到了什么证据。” “能有什么证据?”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海底捞针的感觉很不好,茫然又无措,我根本连自证的方向都没有。 “这种情况无非就是受贿。”唐乔说着让我仔细想想何文涛最近有没有打钱给我,“不受贿,能查出什么来?合同本来就是按照正常流程走的,如果不是受贿的问题,性质好像也不严重吧?” “我们公司会损失惨重的。总经理本来就一直在他们家里受气,如果真是出错导致这么多亏损,他杀了我的心都有。” 宗岩摸摸我的头安慰道:“我看他敢!这件事错不在你,你们那个总经理也是个没用的草包,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同意何文涛那种无理要求,除非你们总经理也有问题。” 我赶紧摇头:“不会,他没必要冒着这么大的分享帮何文涛来陷害我,而且我在公司里干了这么久,他要想找点茬,根本用不着在这么大的合同上做手脚,亏损的可他自己。” 宗岩点头:“我知道。他不一定知道合同会出问题,但他当初逼着你答应做负责人可能另有内幕。顾小檬,你所有的银行卡都在自己身上吗?你以前跟何文涛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没有哪张卡是用你的身份证办的?” 我迟疑地摇摇头:“没有,他的卡都是拿他自己的身份证办。不过我的银行卡不是都没有短信提醒,有的卡我一直没用,但是也没去银行注销。” 宗岩点头,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看来你得跟我汇报你的财产了,私房钱也不能藏着掖着。我去查查有没有不明来路的钱。何文涛不可能用他自己的名义来贿赂你,如果要陷害你,可能会让他们公司里的其他人来做。” “你把双方参与这个项目的所有人列个名单出来,再问问你妈,她最近有没有收到过什么不明来历的钱。”宗岩条理清晰,昨完这些安排后就让唐乔帮他一起分头去查我各张银行卡里的资产。 我趁此期间也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我不敢跟她说事情,只随便聊了聊家常:“妈,家里最近没发生奇怪的事情吧?” “没有啊。就是那个报道发生后,你外公外婆都不联系我了,哎。小檬啊,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你身体还好吧?” “妈,还好的。你银行卡里有多少钱啊,我有个朋友在理财公司里干,我在想你可以把钱放进去赚点利息。” “啊!小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一件事儿,我前段时间收到一条短信,说我卡里多了一百万!你说这是不是诈骗短信啊?我忘了去查了,我也不会用那个什么自动取款机。” 我的头一下子大了:“妈,你现在就去查。如果真的多了那么多钱,你让银行的工作人员把打款给你的账户给你!” 完了完了,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妈听到我的声音不对劲,也紧张起来:“不是诈骗短信啊?你以前不是叫我别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吗?我现在就留去查啊,哎哟,不会真的多了一百万吧。哦,我又想起来一件事,上个星期你小姨给我打电话了,叫我去你外婆家吃饭呢,说是他们都想通了。你也知道,你小姨比较势力,张嘴闭嘴都是钱。我怕她骗我的,还没敢去。” 我吓得声音都抖了:“妈,你再问问外公外婆,他们账户里会不会也突然多了一笔钱?尽快查,一定要尽快啊。” “小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啊?你别着急啊,妈妈现在就出门。” 听到我妈焦急的声音,我怕她一着慌反而容易出事情,只好深吸几口气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妈,你别着急,先去查清楚。没出什么大事,只是这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突然多出来的钱我们不能用的。我是怕万一外公他们也突然多了一笔钱,还不小心给用掉了,那就有理说不清了。” 第六十九章 幸好你怀着孩子 我心神不宁地等了半个小时,得到的结果是个噩耗:我妈有张银行卡里多了五十万,外公一张卡里多了一百万。 更晴天霹雳的是,小姨已经把那一百万借走给他儿子买好房了! 我只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有种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无力感。 宗岩跟唐乔回来时脸色都很沉重,我扯扯嘴角,一阵阵地冒着冷汗:“我卡里是不是多了一笔钱?五十万还是一百万?” 宗岩狠狠的地皱了下眉头:“你妈他们也收到了?” 我点头,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妈收到五十万,我外公一百万,但是……我外公的一百万被我小姨借去买了房了,已经花掉了。” “那怎么办?完了完了完了……”唐乔一下子跌坐到椅子上,抓着我的手茫然地乱看着。 宗岩赶忙冲唐乔摇头:“别在我老婆面前说这种话,不是给她添烦恼吗?顾小檬,你在医院好好养胎,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肯定有挽救的机会。” 话是这么说,几乎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实”,怎么补救? 宗岩让唐乔在医院里陪我,他拧着眉头急匆匆地走了。 唐乔也是心焦,看了我好几眼都是欲言又止,最后她强行想扯开话题:“你想不想喝水?我去给你倒。对了,等宝宝生下来,我得给孩子做干妈。” “唐唐,别说这些了。你说何文涛这么陷害我的目的是什么?想让我坐牢?我跟他的仇恨有那么深吗?一直以来都是他欠我,把他妈妈告上法院那次也是他们家不对在先……” 唐乔紧紧抿着嘴,不敢跟我讨论这些。 我摸摸肚子,小心翼翼地躺下:“我没事,都迫在眉睫了还假装不想,不是更让我着急吗?还不如咱们一起想想办法。” 唐乔这才小心翼翼地摸了下我的肚子:“那行,不舒服了就跟我说,方正我们在医院,随时都能喊医生过来。也幸好你怀着孩子,要不然……哎,要不然我们都没有时间做调查。” “何文涛跟我们公司的合作项目已经进行一段时间了,他花费这么大精力,应该不只是为了陷害我吧?” 唐乔摇头,她帮我倒了一杯水后才说道:“刚才宗岩说何文涛这么做可能是想以此为把柄要挟你们。这也只是他的怀疑,他说他会先去找方连成看看这件案子有没有翻盘的可能,然后他在约何文涛见上一面。” “李绅呢?他去查什么了?” “他去找你们公司的业务经理了,那个人应该很有问题。” 听到唐乔这么说,我才想起来我还没有把项目的参与者名单列出来,赶紧仔仔细细地回想并一一发给了宗岩。 我俩像抱团的小兽,对未知却又仿佛有点清晰的明天很是惶恐不安。 唐乔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忽然说起了宗岩:“你不知道,刚才我跟他一起出去查你银行卡的时候,觉得他可紧张你了。你别老说你们俩是形婚,我觉得他可能真的爱上你了。” “爱?怎么可能?唐唐,我亲耳听到他跟李绅说过,以后会跟我离婚,会娶李绵绵。” 唐乔呆了好几秒,似乎反应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嘴角抽搐着冷哼:“真的?回头我要跟李绅好好谈谈,他心疼他妹妹可以,但是不能这么坑我最好的闺蜜。” 看到她咬牙切齿的样,我心里盛满了感动。 “你跟李绅,相处得还好吗?”据我所知,他们俩私下里总是有约会,我感觉李绅可能在试着接受她。 唐乔的脸迅速红了一片:“就那样呗。前天……前天他亲我了,我又脸红心跳了。小檬,你说我这是怎么回事?又不是没谈过恋爱,怎么跟他亲两下就是这种反应了?” “说明你真的喜欢他呗。喜不喜欢一个人,身体的反应是很真实的。”我想起了我跟宗岩,以前何文涛曾经想让我用嘴帮他解决,但我觉得脏、恶心。可是跟宗岩在一起后,我却有种想跟他开发各种新鲜可能的欲望,从来没觉得恶心。 我想,这大概就是爱吧,我的身体从一开始就喜欢他。 唐乔忍不住低了头,红着脸开始回忆:“小檬,有些事情我没跟你细说呢。其实罗冠霖他妈在我家门口泼粪之后又去闹过,当时正好李绅送我回家撞见了她。她骂我不要脸,找了姘头后就不要她儿子了,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是李绅打电话让人把那个疯老太婆抓走的。好在,她们家没像何文涛妈妈一样到处败坏我的名声。” “那现在呢?” “他妈被拘留了,到现在还没放出来,罗冠霖求过我好几次。最后那次是李绅帮我接的电话,恐吓了罗冠霖几句,他再也不敢闹了。我把罗冠霖在我身上花的钱都还给他了,以后两不亏欠。” 我立马忿忿不平了:“还钱?你为他花的钱远比他为你的花的钱多吧?他真好意思收?” 唐乔苦涩地点了头:“收了。所以我觉得及时离开他是正确的,这个男人,算我当初看走了眼。” “我们俩也是倒霉,初恋都是渣。好在你现在遇到了李绅,他好像很长情的,只是他们家好像很有钱,我怕你真想跟他在一起的话,以后会遇到不少困难。” 唐乔听了这话,一扫颓丧,立马变得很振奋:“这有什么好怕的?我现在是想跟他谈恋爱。能不能结婚还得看以后相处的情况呢。再说了,我也没差到哪里去,他要是听从他爸妈的话就不敢跟我谈,那这种男人我也看不上。妈宝男最恶心了。” 我就喜欢她这种敢作敢当的性子:“我知道!我又没说你差,我们家唐唐最优秀了。我说的困难并不是指他爸妈不让他跟你谈,我觉得李绅应该不是妈宝男,我是怕他爸妈瞒着李绅给你使绊子。你性子这么烈,到时候怕是会被气到。” 后来证明我的这些担心并不多余,可我多希望是我杞人忧了天。 我们俩聊着聊着,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唐乔不敢跟我在病床上一起睡,非要在沙发上窝着。 半夜宗岩和李绅一起过来的,唐乔歪着脖子直哼哼,好像落了枕。李绅宠溺地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带她去酒店,宗岩,夜里就交给你了。” 宗岩点点头,李绅把唐乔打横抱起,唐乔立马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继续睡。 宗岩伸了个懒腰后,小心翼翼地往我身边一躺:“怎么样?肚子后来又不舒服了吗?” “没有,挺好的。方律师怎么跟你说的?这件事难办吗?” 宗岩愣了下,闪烁眼神看向别处:“难是难,但总归是有办法的。叫你好好养胎的呢?你不用着急。” “我是当事人,我能不着急吗?” 宗岩叹着气把我搂进怀里:“顾小檬,方连成说了,你现在怀着孕,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洗不清嫌疑,你也可以取保候审或者监视居住。懂了吗?即使现在就给你定了罪,你也不用去坐牢。离孩子出生还有四个多月,我们有的是时间翻盘。” 我渐渐被宗岩安抚下来,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他:“幸好有你在,宗岩,谢谢你。” 如果没有遇到他,我可能会被何文涛啃到连骨头都不剩。 宗岩拍着我的背,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你我之间,用得着说谢谢两个字?顾小檬,你这是在打我脸吗?” “不是,我是真的感激你。” 宗岩挑起我的下巴,在我的颤抖中真真切切地亲过来,唇舌纠缠中他把一点点的希望送进了我心里。这一吻,无关风月。 第二天一大早,病房里多了一个护工阿姨,她看我醒了连忙给我递来一盆水和挤好牙膏的牙刷:“小顾,我是先生找的护工,先生说等你醒了就要督促你吃早饭。” 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昨天的茫然无措已经消失。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文涛的目的不可能是让我坐牢,毕竟这么做对他没什么好处。既然他另有目的,那他迟早会跟我或者宗岩谈,我好生等着就是。 我洗漱完就踏踏实实地吃起早饭来,快吃完时房门响了,我抬头一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何文涛捧着一束鲜花进来了,他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头:“好点了吗?” 我积极做好备战状态,挂上假笑招呼他坐下:“好多了,谢谢关心。” 何文涛微微一愣,显然有所疑惑:“你的心情貌似不错。你们公司有人把你给举报了,说你涉嫌受贿。” 这是开门见山地不想看我过好日子啊,我淡然一笑:“是吗?你倒是很关心这件事啊?” 何文涛皮笑肉不笑道:“案子涉及我们公司的项目,怎么能不关心呢?” 我继续笑,这下抬眼看向了他:“这么说,是你们公司里的人贿赂我了?哪个人贿赂的啊?是你指使的吗?毕竟你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 何文涛的眼神迅速阴冷下来,只是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变:“顾小檬,我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有宗岩做靠山,你是不是觉得很有安全感?” 第七十章 挑拨离间 我冷下眉眼,盯着何文涛没说话。 良久,我才整理好想要破口大骂的情绪,微笑着说道:“当然,他比你高比你帅,那方面也没问题,我有什么理由没有安全感呢?”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种挑衅,何文涛终于撕下面具冷笑起来。 事到如今,他患有无精症的事情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是没人说破罢了。也不知道他最近跟宗玉婷相处得怎么样,现在都看不到宗玉婷跟在他身边蹦跶了。 “顾小檬,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你魅力很大,宗岩会不惜娶你这样一只破鞋?或者,你真的以为他只是想娶你膈应我?他是不是告诉你他妈是被我气死的,说你爸也是被我气死的,所以让你跟他联合起来报复我?” 何文涛句句说在点子上,我挑着眉头算是默认了。 有的事情我不想承认,他摆明了是想试探我而已。 何文涛忽然笑了,在一旁收拾东西的护工阿姨奇怪地看了他两眼。何文涛这才有所收敛,礼貌地冲她笑笑:“阿姨,我上来的时候忘了买点顾小檬爱吃的东西了。您能不能帮我去对面买两斤榴莲酥回来?剩下的钱你拿去买点冰水喝喝就好。” 他给了她五百,两斤榴莲酥,呵呵,一百块都不要好吗? 护工阿姨先是一愣,然后赶紧在身上擦擦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钱:“好好好,你们慢慢聊,我现在就去买。” 她就是为了赚点辛苦钱,我没什么好责怪的。 等人走后,何文涛才幽幽地转过脸:“你是不是很信任宗岩?舍不得怀疑他?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同学里有很多人都叫他小祖宗吗?” 我笑了:“何文涛,你已经不自信到需要靠挑拨离间来维持心里的平衡了吗?” 何文涛向来不是一个耐心的人,就如以前刚结婚时过夫妻生活一样,他从来都不问我的感受,喜欢没有前戏的简单粗暴方式。每次他爽完之后翻云覆雨也就结束了,有时候我的欲望刚被他勾起来,看着他自顾自地睡觉,只能咽下身心的空虚感熬到入睡。 当然,他也有耐心十足的时候,只是…… 想到这些我就感觉吞了一直苍蝇,无比恶心。 果然,他成功地被我激怒了,只是他没有掉头走人,而是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张着嘴巴试图喊人,可是他却越掐越紧。 “大一那年有人去学校找宗岩,据说是因为他喝醉酒调戏了宗玉婷,被宗岩整得家破人亡。他当时在我们宿舍楼下跪了三天三夜,一看到宗岩就磕头认错,那时候快放暑假了,你想想有多热吧,可宗岩眼睛都不眨一下。” 神经病,那人调戏宗玉婷在先,何文涛有什么理由同情那个人!变态! 脖子痛得厉害,我感觉我有点呼吸不上来了,伸手去挠何文涛的脸,他却用力将我的手抵在了病床靠背上,痛得我直抖。 “那人写保证书,磕头磕到头破血流,可宗岩呢?还是把他在外面找女人的事情告诉了他已经怀孕的老婆,害得那女人难产死在医院,孩子被脐带绞住脖子,生下来就没了气!那人的父母因为儿媳妇和孙子双双身亡,也伤心欲绝,当天夜里想不开一起喝了农药。” 我听得心惊胆战,同时脑子里也越来越缺氧,就在我承受不住眼前发黑时,何文涛终于松了手。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惊恐地看着何文涛,压根不敢再跟他说半个字。 “小祖宗就是那个男人叫出来的,他后来中暑昏倒被抬走了,是死是活没人知道。宗岩向来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你以为跟他在一起就能安全?顾小檬,别太天真了。” 我开口想说话的时候,却忍不住剧烈地咳起嗽来。 何文涛假惺惺地上前帮我拍背,我反应很大地往旁边躲去,差点一个腾空掉下地! 我戒备地看着他:“你离我远点!” 何文涛笑着往后退了几步:“我刚才一时激动了,顾小檬,女人说话最好还是温柔点,抓蛇的时候最好直接攻击它的七寸,否则,你是怎么被它咬死的你都不知道。” 我冷笑,但气势还是弱了:“你说你自己是蛇?” 何文涛挑挑眉:“有何不可?我告诉你,宗岩之所以跟你结婚,应该跟你外公有关系。” 我眼皮一连跳了好几下:“你什么意思?” “你外公早年间不是做过生意吗?后来被人骗得差点轻生,你知道你还有一个小舅舅吗?你小舅舅那时候生病需要开刀,结果你外公被骗得倾家荡产,没钱给你小舅舅治病,可怜他一个五岁不到的孩子,就此一命呜呼。”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但是我跟这个小舅舅从来就没见过面,所以没什么印象,只听我妈叹息过两次。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何文涛笑了:“宗岩不是在查我吗?我动作比较快,先一步查到了他的家世。你可以去找宗岩爸爸问问,他当初有没有从你外公那里骗走过十万块钱,害得你外公债务缠身一辈子都没能再翻盘。宗家的第一桶金是从你外公手里骗来的,宗岩娶你,不过是为了偿还以前欠下的良心债。可惜,即使如此,他也不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我听得手脚冰凉,一个劲地摇着头:“我不信,你胡说八道。” 脖子上被他掐过的地方一阵阵地抽痛着,我捂着胸口又开始咳嗽。 “一开始我也不信,我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呵呵。后来我无意中得知我当初给宗岩下药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喝,可他还是假装中计睡了你,你说说看,他这是为了什么?真是看上你了?” 我心里警铃大作,瞪大了眼:“何文涛,你从头到尾设计的只有我跟宗岩两个,没有周子山什么事,也没有别人什么事,是不是?” 何文涛挑着眉头,似笑非笑道:“第一次不是,后面两次都是。” 我不想相信他的话,可这个回答跟我一直以为的认知完全一样,我忍不住追问:“孩子爸爸到底是谁?何文涛,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对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何文涛蹙眉,不解道:“我就弄不懂了,你把孩子打掉不就行了?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非要生下来,你是不是有病?” “我是有病,不然当初怎么会嫁给你!”我气得捞起枕头就砸他,不等他躲又拿起玻璃杯砸他,接着是水果……除了手机,其他能捞到的都被我扔了过去,何文涛没料到我会这样,身上挨了好几下,尤其有一只苹果直接砸到了他鼻梁骨上,痛得他直抽抽。 “顾小檬!”他看我没东西再砸了,冲过来又掐住了我的脖子,“你发什么神经!” 宗岩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老婆,出什么事……” 他一看到何文涛的举动,二话不说就冲上来揪住了何文涛的后领。 何文涛已然松手,嘴里嚷嚷着:“宗岩,你冷静点,我什么都……” 他话音未落,宗岩已经一拳头砸上了他的脸,我只听到一声闷响,接着宗岩的第二拳又打了上去。 “误会,都是误会……”何文涛不会打架,这是他的弱项。 宗岩哪里管他求不求饶,眼神往我脖子上一落,继续挥拳打起来,何文涛只有双手护头的份。 我起初看着很爽,后来看到何文涛的嘴角开始流血,眼睛也发肿,不由得有点着急了:“宗岩,够了,别打了。” 何文涛痛得直哼哼:“我要报警……报警!宗岩,你个疯子!” 我脖子上还在隐隐作痛,一听到何文涛说这话,我就炸了:“我还要报警呢!何文涛,你蓄意谋杀!” 何文涛捂着口鼻爬起来,趄趔了好几步,听到这话,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最后恨恨地瞪了我们一眼就走了。 门外已经围了不少护士和保安,眼看何文涛要走,赶紧把他拦住了:“先生,不能随便走,需要看看弄坏了什么东西……” “滚!”何文涛气急败坏地吼着他们,最后宗岩不耐烦地说道:“让他走,东西坏了我来赔,到时候我找他报销。” 保安得了这话就放何文涛走了,宗岩赶紧查看我的脖子,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痛吗?”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冲门外的护士嚷道,“都瞎了,不知道过来帮我老婆看看伤势?你们干什么吃的,有人进来蓄意谋杀了,你们不知道啊?” 我第一次看到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火,护士吓得连连往后退,谁都不敢上前。 “宗岩,我没什么事,你别着急。你好好的,别发火啊。”我好不容易把他的情绪安抚下来后,护士才进来帮我查看脖子上的伤口。 她们胆战心惊地说只是淤痕,过几天会消,宗岩立马一个冷眼扫过去:“你们医院都是瞎子吗?有人进来伤害我老婆都没人知道!” 其中一个小护士被吓哭了,连连说对不起。 我叹了一口气,摆手让他们出去了。宗岩一个转身就抱住了我,声音无比沉闷:“吓死我了,一进门就看到他掐着你脖子!你当时脸上涨得通红,我该死,没护好你!” 第七十一章 好坏未必对立 “先生,榴莲酥买回来……”护工阿姨就在这时回来了,她脸上的喜气洋洋在看到病房里的满地狼藉后彻底僵在了脸上。 宗岩何等聪明,看到她手里的榴莲酥,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不再暴怒,只是脸色越来越沉。他松开我,不声不响地走过去接了榴莲酥,拎在手里看了两眼,再一声不响地松开。 护工阿姨惊呼一声,弯腰想把榴莲酥捡回来,结果宗岩却一脚踩上去,碾了碾:“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先生,好好的怎么说不要就……”护工阿姨还想再争辩,抬头看到宗岩眼底的怒火,也不敢再要求留下,只是嘀咕了句,“那这半天的工钱……” 宗岩冷笑,指着我的脖子很缓慢地说道:“那个男人叫你去买榴莲酥了?我老婆差点被他掐死了。” 护工阿姨缩着脖子往后退开两步,什么都不敢再说,转身就跑出了病房。 我叹了一声:“你这又是何必呢,这个阿姨人挺好的,她又不知道何文涛会对我动手。” “我请她过来是为了照顾你,她倒好,工作时间被别的男人差遣。她确实没有保护你的义务,但这种不尽职的人,不要也罢。”宗岩说着开始整理病房,他扔了很多东西,前来帮忙的护士经过盘查后发现也没什么重要的设备被损坏,无非是窗玻璃被砸裂了。 有一位行政人员笑呵呵地前来赔礼道歉:“宗先生,我们已经帮患者重新准备了一个病房,不如现在就搬过去吧?对不住,我们也不知道有人会袭击患者,我们已经调取了监控,也报警了。医院里的损失不用您赔偿,还请您息怒。” “报警了?”宗岩有些诧异,转了转眼珠子后,随即笑了。 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精明,我恍惚回想起了何文涛的那些话。 到底是何文涛在刻意挑拨离间,还是宗岩真的心怀鬼胎? 他在医院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抱着我换进了新病房,我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个节骨眼报警,是不是不妥?” 宗岩摇摇头:“应该报警的,他是他们公司的项目负责人,这个时期突然闯进病房还掐你脖子,我们大可以把事情严重化扩大化。警察问你为什么会被掐,你就说不知道,剩下的让他们去猜,去查。他们肯定会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何文涛逃不掉嫌疑。” 我呆住了,短短几分钟之内,他已经想了这么多。 何文涛这次真是大意失荆州,我相信按照他之前的安排,绝对会把他自己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可这一次他冲动了。他说我没打中他的七寸,可他错了,无精症就是他的七寸! 躺到新病房后医生又给我做了一系列检查,刚才情绪太过激动,我下面又见红了,好在不严重么。 何文涛的话在我喉头绕了好几次,一看到宗岩关切的眼神,我又给生生咽了下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问,如果这些都是无中生有的事情,问出来绝对会让宗岩寒心。如果是事实,他又怎么会承认? 想想,我还是决定慢慢弄清楚。 我闭着眼睛,心乱如麻。旁边的床位蓦地一陷,接着有个臂膀把我拉进了怀里:“顾小檬,是不是害怕了?” “嗯。宗岩,我们聊聊天吧。”我现在脑子很乱,想了半天,决定还是从他这个“小祖宗”的绰号开始打探。 “不知道我跟何文涛是怎么认识的吗?那时候他去我们学校招聘,女同学对他的印象都很好。他特别有耐心,在台上介绍他们公司的时候笑得特别好看,我像其他女同学一样,一眼就喜欢上了他的笑容。好多人拿着简历投给他,我也去了。” 揽着我的胳膊紧了紧,宗岩淡淡地说道:“嗯,继续。” “当时人特别多,不知道是谁绊住了我的脚,我一下子就扑到了他身上。好在他站稳了,不顾我被他抱在了怀里。”回想那一幕,我心头竟然微微一颤。 我是真真切切地爱过何文涛的,我的情窦开得太晚,以前爸妈让我好好学习不许谈恋爱,我虽然也暗恋过别人,也有人追求过我,但是我真的没有谈过恋爱。何文涛是我第一个男朋友,我以为我嫁给了爱情,到头来却是个大笑话。 “后来他就注意到了我,那么多人,只特地冲我微笑……找工作的时候他帮助我很多,教我怎么应付面试,教我怎么完善简历……后来我如愿进了他们公司。不同的部门,但还是能经常碰到。入职没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不过他说公司里不允许办公室恋情,所以我们一直偷偷进行,我们俩每天在公司就跟地下工作者一样……” 回忆到这里,宗岩受不了了:“好了,别说了。他变了,你也变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鼻子发酸,想到这些说不难受是假的,为什么我跟何文涛会发展到这种剑拔弩张的地步呢?我不明白。 宗岩没再吭声,良久,我睁开眼的时候,直接撞进了他情绪波动的眼神里。他很复杂地看着我,似乎有醋意,似乎也有感伤。 我现在没心思探究这些,强压着紧张笑着问道:“你呢?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情吧。” 他没说话,我恍然想起了李绵绵,赶紧解释道:“没让你说感情,你可以说说你跟李绅他们的兄弟情,或者,他们为什么叫你小祖宗。” 宗岩闭上眼笑笑:“因为我姓宗,还能有什么原因?” “真的吗?我以前听何文涛说,你很厉害,大家都怕你,所以叫你小祖宗。他还说以前有人得罪了你,竟然在你们宿舍楼下跪了三天三夜求你原谅呢。”我假装不经意说起了这事,宗岩并没有怀疑。 他仍旧闭着眼,过了好久才轻声道:“嗯,那个人不是我们学校的,得罪的也不是我。那时候小婷还在读初中,那个男人跟踪尾随,把小婷堵在巷子里……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对小婷做了。小婷吓得魂不守舍,好好一个小姑娘被他糟蹋了。” 我震惊地颤了下:“啊?宗玉婷……就这么被那个人糟蹋了?” 宗岩“嗯”了一声:“那男人很有经验,做完之后把所有的证据都洗掉了。我跟我爸是在河边找到的小婷,找到她的时候她下半身什么都没穿,泡在水里……我们报过警,但是没证据,小婷不肯说话也不肯指认。” 如此,那个人就是该死!这种猥琐的男人就该拖出去阉掉!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宗岩,你别说了。” 宗岩好像没听到,继续说道:“我跟踪那个男人,揍过他好几次。后来发现他猥亵别的小姑娘,可人家小姑娘家长死活都不同意报警。那个男人后来被我揍怕了,因为我找了几个小混混,每天都堵着他打。他后来受不了,找到我学校去求我。” “我搜了他那么些年猥亵年轻女孩的证据,送到了他家里。我当时并不知道他老婆已经快生了,也不知道他在家一直装着好丈夫好儿子的形象。他老婆受不了刺激当时就早产了,结果难产大出血,很快身亡,死的时候孩子还没出生,等医生好不容易把孩子弄出来,孩子也被脐带绞住脖子没了呼吸……后来我听说他爸妈为这事被气得想不开,一起喝农药自杀了。” 宗岩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不知道是在后悔还是懊恼。 我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是这样的,抱住他不停地道着歉。 何文涛说的是事实,然而只是片面的事实。 那我外公和小舅舅的事情呢?我不敢问了,如果也是事实,我以后要怎么面对宗岩? “顾小檬,人年轻的时候总是嫉恶如仇黑白分明,我现在常常想,好和坏并不是一定站在对立面。比如我当时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人渣,我气他父母管教不到位,结果呢,我却无心害死了四个人。” 我无言以对,也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思。 业务经理对李绅避而不见,这一天他们并没有查到多大的收货,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给我们家打钱的账号,是何文涛公司那边的人,也参与了这个项目。 但是这个人,找不到了。 李绅说这个人的账号里多了好几百万,目前很可能已经携款潜逃,而且这个人在事发之前的前一天,携家带口出国旅游去了。 我没有心思再去追究这些,心如死灰般开始做起最坏的打算。 第二天宗岩离开病房后,我拨通了我妈的电话:“妈,我问你一件事,你以前不是说我有个小舅舅吗?他是怎么死的?” 我妈顿了几秒才奇怪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事来了?多出来那么多钱到底怎么搞啊?人家说可以让银行把钱退回去的,可我不知道怎么退。” “妈,以前外公是不是做过一段时间的生意,你小的时候,外公也做过有钱人吧?” 我妈愣了几秒:“是啊,那时候我们家可有钱了,方圆十里都找不到比我们更有钱的。小檬啊,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了?” 第七十二章 李绵绵的探视 “妈,我就是突然想起来,问问,您给我说说呗。” 我妈也没再怀疑,一阵慨叹后,慢悠悠地回忆道:“那时候我们家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村里最好的。你外公还在城里买了好几套房子呢,那时候连村长见了我们都点头哈腰客客气气的。你外公那时候也是有些自负了,后来不知道是什么生意,好像没签合同就放心地让人去帮他采购一批货的原材了,结果等到没时间了,那个人也没回来。” “那是一批很大的货,你外公因为没有按时完成,赔了很多钱,那些工人也联合找上门讨债,你外公没法子,只好把城里的房子都卖了,最后弄得身无分文,饭都吃不饱。” “偏偏那时候你小舅舅生病了,那时候家里实在没钱带他上医院看,就找赤脚郎中开了药,最后把病情耽误了,往医院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哎,可怜啊,你小舅舅那时候长得特别招人稀罕,哪里知道命那么薄。” “妈,骗走外公钱的人呢?没找到?”这些情况,跟何文涛说的没什么出入。 我紧张地握住了拳头,好怕我妈说出宗岩爸爸的名字。 我妈直叹气:“不知道,你外公也找过,找不到啊。他一辈子要面子,也不肯跟我们说那个人是谁。这么多年了,都过去了,咱家现在过得也挺好,不愁吃不愁穿的,还想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聊聊的。” 我妈突然抽了一口气:“啊!小檬,你不是怀疑这些钱是那个骗你外公的人打来的吧?过了这么多年了,他打这些钱干什么,想赎罪啊?” 我哭笑不得,我妈的联想力还是挺厉害的:“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在考虑所有的可能性嘛!应该不是那个人吧,不然为什么他还单独给你打钱啊。” “嗯,你说得也对。” “妈,你什么时候跟外公聊聊,顺便问问那个人叫什么吧?” 我妈又疑惑了:“你不都说了不是那人?现在又关心这些做什,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妈,也许不是那个人,但可能是那人的儿子之类的,我们不能无缘无故要这些钱。我问过了,私自用那些钱是违法的。”我故意说得这么严重,现在已经不是违法不违法的问题了,而是我即将面临牢狱之灾。 我妈急了:“那怎么办?你小姨已经把那笔钱用了。哎……你外公也不同意她用的,可她偷偷拿那张卡去刷了,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你也知道你小姨是你外公最小的女儿,以前家里最宠她,她也是做事不考虑这些后果的。” “先慢慢把那一百万筹出来吧,你卡里的五十万千万不能用啊。”我忧心忡忡地挂了电话,根本不敢想以后。 唐乔是中午过来的,她给我熬了鸡汤,一进门就听到她嘀咕:“好端端地换什么病房?啊……小檬!你脖子怎么了?” 昨天被何文涛掐过的地方,今天淤红一片,很扎眼。 我把昨天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唐乔听得摩拳擦掌,恨不能现在就去把何文涛揍一遍。 “靠,这个死人渣,不要脸!”唐乔骂了十几分钟,最后才想起来盛汤给我喝。 我刚喝了两口,病房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唐乔跟我对视一眼,眼里冒着火:“不会是那个贱人又来了吧?” 她说着三两步冲到了门口,等看清楚外面的人后,她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唐唐,是谁啊?” 唐乔让开了身子,我一看,居然是李绵绵! 按理,唐乔以后很可能会成为李绵绵的嫂子,她应该对李绵绵客气一点的,但是我知道她是在为我打抱不平所以才对李绵绵爱搭不理的。 我心里过意不去,赶紧主动冲李绵绵笑:“你来了啊,快请坐。” 李绵绵捧了一束康乃馨,还拎着一篮水果,她微笑着冲我点了头,将花放在了我的床头柜上:“我听哥哥说你住院了,正好有空,就过来看看你。你……没事吧?” 她说着看向了我的肚子,但她眼里却掠过一抹失望。 唐乔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这是巴不得小檬的小孩出事呢?” 李绵绵立马涨红了脸,心虚地摇着头:“没有的,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还不是那个意思?”唐乔得理不饶人,可她这句话刚说完,李绅竟然来了。 李绅急匆匆地走到李绵绵身边:“我说你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谁叫你过来的?走吧,跟我回家去。” 李绵绵闷着头不吭声,倔强地不想走。 唐乔连带着把气撒在了李绅身上,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后连招呼都没打一下。 “唐唐……”李绅为难地唤了一声,可唐乔就跟没听见似的,只是专心让我喝鸡汤。 “你们快坐,不好意思啊,那边有水,麻烦你们自己倒。” 唐乔恨铁不成钢地拉住了我的手:“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她知道宗岩在李绅面前说过以后会跟我离婚,会娶李绵绵这种话。 有一种闺蜜,痛我所痛,我跟唐乔就是如此。 李绅凝眸看着唐乔,一脸的无可奈克。 “顾小檬,我真的只是过来看看你。”李绵绵人如其面,整个人都绵绵软软,像一只小猫。虽然是情敌,但我却没有那么厌恶她,因为她并不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绿茶,她在我面前的样子,跟在宗岩面前完全一个样。 “李哥,唐唐还没吃饭,你们带着唐唐一起去吃饭吧。都围在这里,我都不好意思喝鸡汤了。唐唐,你正好出去帮我买点零食回来,我没事了可以嚼着玩玩。” “我不饿,我陪着你!你要什么待会儿跟我说,我下午帮你买回来。”唐乔当然明白我的用意,只是她不肯领情。 我无奈地看向李绅,他主动去拉唐乔的手,被唐乔甩开了。 “唐唐,我们出去谈谈?别影响顾小檬休息。绵绵,你去车上等我。”他说着掏出车钥匙递给了李绵绵,可是李绵绵不接,唐乔也不搭理他。 我看他可怜,只好催唐乔:“唐唐,你们在这吵死了,出去让我静一会儿。” 唐乔毕竟喜欢李绅,再三劝阻下,还是被他拉出了病房。只是李绵绵没肯走,唐乔本来不放心的,我给了她好几个眼神后她才犹犹豫豫地离开。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我觉得我真像个心胸宽广的大姐,看到李绵绵无辜清澈的眼神就心软了。 她冲我笑笑:“你跟宗岩什么时候开始的啊?等生下孩子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明白了,她心里没底。或许,宗岩还没告诉她以后会娶她? 我不确定,想到外公和小舅舅的事情,我就心如刀绞。以后就是个未知数,上一辈的仇怨我不想强加在自己身上,但这件事肯定会对我跟宗岩有影响。 想到这里,我苦笑道:“绵绵,宗岩心里爱的人是你。但你也知道,现实总有很多不如意,你已经订了婚,宗岩又娶了我,所以……” 李绵绵着急着慌地喊道:“我已经退婚了!” 我一下子傻了眼:“你家里人也同意?姜泽旭肯放手?” 李绵绵焦虑地摇摇头:“他们不同意,可是我绝对不会嫁过去的。我已经跟姜泽旭明确地表示过这个意思,如果他非要逼我嫁给他,我死也不嫁。” 我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人性会给很多人带来伤害?你这样子,宗岩心里也不好受。你要是真的爱宗岩,就好好解决这件事再来找他。姜泽旭家里也有钱的吧?你也知道宗岩家里落魄了,要是这时候姜泽旭再因为你的事情迁怒宗岩,你让宗岩怎么办?到时候他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李绵绵明显被我这番话吓到了,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我突然明白了,即便宗岩跟李绅做过保证,他们也暂时没有把宗岩的决定告诉李绵绵,怕的就是李绵绵任性之下强行退婚。李绵绵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宗岩没给承诺,她也就没办法在姜泽旭面前表露出任何可疑的地方。 想到这些就头痛,我也不愿意再跟李绵绵说话:“算了,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这些话吧。你是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可以为了爱奋不顾身,但是你也要考虑别人能不能承受得起。” 就在这时,有个穿制服的人敲门进来了。 李绵绵狐疑地看着他,他看看李绵绵,又看向我:“你是顾小檬女士吗?” 我点点头,他接着就递过来一张取保候审的通知书:“不能离开本市,随传随到。” “好。”因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心里很不舒服。 李绵绵全程都目瞪口呆,等人走后,她才诧异地问我:“你怎么了,你犯罪了吗?” 我突然很心烦,所有的耐心在这一刻消磨没了:“没有,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犯罪!” 李绵绵被我吼得一愣,眼泪当即下来了:“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问问。” 巧的是,就在这时宗岩回来了,看到楚楚可怜的李绵绵,再看看满脸不耐烦的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第七十三章 所有好都是装的 我没好气地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李绵绵偷偷抹了一把泪,冲宗岩强颜欢笑:“刚才有人过来给了顾小檬一张什么取保候审的通知书,我什么都没弄清楚就问她是不是犯了什么罪。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不是成心的。” 她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我没那么大度,尤其是看到宗岩对李绵绵的怜惜之后,心里就跟捣翻了醋坛子一般泛酸:“对,你不是成心的,求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好吗?我们没那么深的交情!” 李绵绵愣住了,眼泪忽然间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滑。 “顾小檬,别这样,绵绵来看你也是好意。我这就送她走,你别再动气了。”宗岩无奈地叹了两口气,然后虚扶着李绵绵的肩膀就往外走。 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我就窝火,再低头看到手里的通知单,深深的无助感立马攫住了我。我把通知单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躺下去后盖上床单默默地流了一会儿眼泪。 妒忌,真的很可怕。 回想想想刚才李绵绵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可我受不了她可怜兮兮惹人保护的模样,正因为她如此,宗岩刚才送她离开时,我连任性留住宗岩的勇气都没有。 不知道哭了多久,泪水源源不断好像永远都不会枯竭,而宗岩也一直没回来。 我就这样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眼睛部位痒痒的,我不耐烦地拍了下,“啪”地一声正好打中了一只手。 我幽幽地睁开眼,不知道为何,眼睛有点睁不开,头还昏昏沉沉地有些发痛。 一看到宗岩,我就鼻子发酸。我别开眼没看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时,他又摸了下我的眼睛:“不就是个误会吗?怎么哭成这样。” 他手里拿着被我揉成团后仍在地上的通知书,扬了扬,又问我:“在担心这个?没事的,不让你踏出市区而已,等查证你是被冤枉的,这张纸就作废了。” “凭什么还没宣判就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他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受贿了?”我心里实在是委屈,卡里莫名其妙多了50万……哎,一般人谁会花这么大手臂去陷害别人。 我正是因为知道这些钱就是“证据”,所以心里越发冤枉了。 宗岩摸摸我的头发:“我不是在帮你找证据吗?顾小檬,你别着急了好不好?你现在好歹怀着孩子呢,情绪一直不好会影响宝宝的健康。” 我深吸了一口气,沉闷地点下头去。 宗岩见状,很快给我拿来了晚饭。 他铺好床桌,摆好饭菜,还温柔地把筷子塞进了我手里。我看着精心准备的佳肴,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夹了一筷子鱼肉,明明很细腻的鱼肉嚼几口就能咽下,可我却总觉得反胃,一口鱼肉咬了不止三十下。 宗岩无奈扶额,舀了一勺鸡蛋羹递到我嘴边:“乖,吃点,你不饿,孩子也该饿了。” 他说得对,我仰起头,梗着脖子终于把鱼肉咽了下去。 刚坐好,鸡蛋羹又送到了我嘴边,我盯着宗岩愣了几秒,浑浑噩噩地张开嘴任由他喂了一口。等回过神来时,我有些心神荡漾。 但仅仅是有些而已,我很快接过他手里的勺子自己吃起来。 之前可能是太久没好好吃饭了吧,吃着吃着我的胃口就上来了。吃完后还不等我动手,宗岩就麻利地把床桌收拾好了。 就在这时,我妈打电话来了。 我看了宗岩一眼,见他进了洗手间,这才小心地接通:“喂?妈,怎么了?” “小檬,一百万根本就筹不出来啊,怎么办?人家打错了的怎么还不跟我们要回去?到时候人家要了我们再慢慢还好不好?” 我无声地苦笑,现在不仅仅是慢慢还的问题了,只怕到时候我都已经进了牢房了。 我还没出声,我妈又在叹气了:“你小姨也真是的,之前看到那篇报道后到处转发给人看,眼下要用到钱了,还舔着脸来跟我借。” “妈,你没借吧?” “没有,那50万我怎么都不会动的,你爸生前留下来的钱我也不会动,以后等我走了就留给你。噢,对了,我问过你外公了,他不肯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一直说时间太长了,忘了。你说我要不要去你外公家找他一趟?” 我想了想,沉吟道:“妈,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去一趟。不过你路上要当心,这件事慢慢查就好,不着急的。” “好。你跟宗岩还好吧?” “挺好的,妈,你放心吧,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我忧心忡忡地挂断了电话,如果不是我妈坚持要住在老家,我早就把她接过来了。 只是,看看眼下的我,不接过来也好,免得她跟着担惊受怕。 宗岩出来时,我立马撇开了头,躺下,闭眼假睡。 万一他爸就是当初骗我外公钱的人,我该怎么办?中间隔着小舅舅这么一条命,我跟宗岩似乎越来越遥远了。 他不知道我的心思,可能以为我还在为李绵绵的事情生气,拧了一条毛巾过来就温柔地帮我擦脸:“你们女人家就是爱喝飞醋,绵绵心理素质不好,我关心她就跟关心妹妹一样。” 我没理他,他帮我擦完脸后,突然凑近嗅了嗅我的头发:“都搜了,我帮你洗把头。” “不用。”我闷闷地拒绝了。 可他就跟没听到似的,没过多大会儿就端来一盆温水,非折腾着让我横过来睡,正好让头发从床沿垂下。 我闭着眼睛没看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他小心翼翼地打湿了我的头发,又认认真真地抹了洗发露上去,轻轻揉搓起泡,一会儿在我头顶挠挠一会儿在后脑勺挠挠:“哪里痒?跟我说,我帮你多挠几下。你都闻不到你的头发有多臭吗?哎。” “你不用假装对我这么好,我不生李绵绵的气了。” 宗岩突然顿住了,我纳闷地睁开眼,撞见的是一张阴沉的脸。 他冷笑一声,继续帮我洗起头来,只是全程都没再说一句话。 我受不了他这种态度,我刚才说的也是真心话,我不喜欢他为了李绵绵而故意对我好。他说得对,我是玩不起,所以我不知不觉就沦陷了。他明明知道我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温柔? 我好像陷入了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死局,我想不明白,也解不开这个结。 “顾小檬,在你眼里,我对你的所有好都是装的?” 宗岩换了一盆清水回来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不过好在他强忍着情绪没有冲我吼,要不然我肯定会当着他的面哭出来。 我的眼睛到现在还不怎么睁得开,我现在明白了,应该是之前睡觉前哭得太久了。 呵呵,可见他跟李绵绵单独在一起待了多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不是早就决定好会跟我离婚,然后娶李绵绵吗?既然早就这么想了,为什么不把实话告诉李绵绵?你是不是很享受我跟她一起争你的感觉啊?” “你说什么?你听谁说的?”宗岩一脸的诧异。 我惨笑道:“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你既然说过这种话,还怕被我知道吗?宗岩,我知道让你当接盘侠确实委屈了你,你放心,我不会那么不明事理的。” 我说完低头摸摸肚子,心里无限凄凉。 算了,我不想再去爱他了,再爱又有什么用?陷得太深,以后会很难爬出来的。 但爱情这种东西真不是离职能左右的,不然我也不会爱上他。 宗岩的脸色变化多端,忽青忽白又忽红,我也不想跟他多说,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索性闭上眼开始假寐。 当天夜里我睡得很不安稳,半夜被噩梦惊醒时,洗手间里的灯还亮着。 宗岩不在身边,噩梦的余悸缠绕在心头,我吓得下了地,想离他近一点。 不过我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听到宗岩在说话,他强压着声音,情绪很激动:“李绅,你说过不会把这件事传出去的,你是不是跟唐乔说过?然后唐乔告诉了顾小檬?” “呵,没有?那难不成是我自己告诉顾小檬的?” “对,老子是疯了……为了一个大肚婆半夜跟你吵架……对对对,我不可理喻,我神经病!你给我管好绵绵,别让她再来刺激顾小檬!好好一个大活人你总是照看不住,你怎么当哥哥的?” 他最后气得声音抬高了好几分,手机也“啪”地一声被摔了。 我垫着脚尖走回病床,重新躺好。 宗岩是觉得难堪吗?好好的计划被我提前知晓了。 宗岩的手机没摔坏,过了一会儿竟然又响了。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隐约听到宗岩压着声音说道:“有什么要求直接提出来,不要跟我拐弯抹角……我有的是办法整死你……好,明天见。” 我隐约听到他提了一下“何文涛”三个字,难道是何文涛约他见面了?还是何文涛的某个同伙要告发何文涛? 本来只是一场简单的复仇,现在好像越来越复杂了。何文涛究竟是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给我布下这么一个局? 第七十四章 何文涛的目的 宗岩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洗漱了,我看他要走,就随口问了句:“你要去哪儿?” 可能是我的语气太正常了,完全忘了昨晚还闹过矛盾,所以宗岩狠狠地愣了下:“步行街附近,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帮你买回来。” “我想吃张大娘的手抓饼,多夹两块肉。”步行街上有一家店就叫张大娘,其实我现在对手抓饼一点兴趣都没有,故意这么说是为了试探一下宗岩要去的地方离那里远不远。 宗岩转了下眼珠子,很快点头:“好。不过我有点事情要办,估计得耗上两个小时。新找的护工马上就送早饭过来了,你先吃,手抓饼买回来你可以当点心尝尝鲜。” “好。”我表面上答应着,却在他出门那一瞬就迅速穿好了衣服。 我来不及洗漱就跟着他离开了住院部,他压根没料到我会跟踪他,就在他开着车离开时,我也顺利地拦到了出租车。 可就在我上车那一瞬,一个声音吓得我顿了下:“顾小檬!你怎么跑出来了?” 唐乔竟然来了,我忘了今天是周六。 我来不及跟她多说,招呼她一起上了出租车后赶紧让司机师傅跟上宗岩。 “怎么了?你好好地不在病床上躺着,跑出来跟踪他?” “唐唐,宗岩好像找到线索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下地走走没事儿的。他可能去见何文涛了,我想看看何文涛要跟他谈什么。” 唐乔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虽然不赞成我的举动,可我们毕竟已经在出租车上了,所以她也没表示反对。 宗岩跟对方约在了步行街上的一家偏僻咖啡厅里,我大着肚子不方便跟过去,唐乔便帮我充当了这个角色。 她买了一顶帽子,大大方方地进了咖啡厅。宗岩压根想不到唐乔会在这个时间这个点跟踪他,所以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 唐乔直接跟我视频通话,用直播的方式让我看清楚了那边的一举一动。 宗岩率先到,点了两杯咖啡。 没过多大会儿,何文涛竟然来了,手里拿着一沓资料。 因为隔得有些远,所以他们的对话我几乎听不到,唐乔也不怎么听得清楚,只是时不时地偷偷跟我说一句:“好像在谈什么条件,宗岩问何文涛怎么样才能放过你。” 说不震撼是假的,我没想到宗岩会为了我跟何文涛谈条件,而且摆明了是要做出某些牺牲的谈判。 唐乔选的位置特别好,在他们俩侧面,所以我几乎能同时看到两个人的神态。 宗岩皱着眉头迅速看了一遍纸上的内容,他似乎有些激动,拍着桌子忽然站了起来,嘴里还在激烈地说着什么。 何文涛气定神闲地翘起二郎腿,笑了。 没多大会儿,宗岩再度坐下,何文涛耸耸肩,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笑着走了。 等人走后,宗岩还在盯着那张纸在发呆。 就在这时,离宗岩比较近的那个桌子,有个男人站了起来。他拿着摄像机走到宗岩身边,好像在回放刚才拍的视频给宗岩看,宗岩点了及下头后,摄像男才离开。 没多久,宗岩把那张纸折好,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这时候镜头一片混乱,视频很快挂断,唐乔很快回了我一句话:宗岩走了,我还要继续跟吗? 我迅速回了个字:跟。 我只是忽然很想知道,宗岩背着我都在做些什么,为什么他跟何文涛之间的关系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就在这时,何文涛打电话给我了。 我一接通就听到他在笑:“顾小檬,听说你已经收到通知单了?” 我冷笑:“呵呵,何文涛,你就是想问这事的?你现在怎么这么low?我听到你声音都恶心。你放心,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如果我真的坐了牢,出来后你跟你妈最好小心点。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何文涛冷哼一声:“到底用不用坐牢,三天之后就能见分晓。顾小檬,你在宗岩心里到底有多重要,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你什么意思?”我心里“咯噔”了下,迅速想到一个可能。 他给宗岩的那张纸上就是他索要的东西,只要宗岩答应给他,他就会想办法免掉我的罪责?毕竟项目负责人是他,他只要有足够的理由帮我翻盘,那这场莫须有的罪名就能彻底化解。 何文涛笑了几声:“等宗岩回去,你可以问他。” 电话挂断后,唐乔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追不上了,宗岩开着车跑了,我想着你还在这里总不能丢下你不管吧?走吧,咱回医院去,跟踪个什么劲儿啊,真累!” 我心不在焉地点了头,好在赶回医院时宗岩还没回来。 新护工古怪地看着我们,皱着眉头道:“小顾,宗先生说你不能下地,你到哪儿去了?” 我无奈地扯了个笑容:“阿姨,我太闷了,下楼转了转,正好碰到唐乔就一起上来了。放心,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走这么一小会儿没什么问题的。” 护工阿姨狐疑地盯着我们,纳闷地嘀咕了一句:“我都来了半个多小时了,这还叫一小会儿?宗先生要是知道了,肯定又得发火。” 宗岩冲上一个护工发火的事情已经在护工阿姨之间传遍了,她们以讹传讹之后,所有人对宗岩的印象都是这个人脾气很糟糕。不过宗岩出的价钱高,所以抢着来我病房照顾我的护工阿姨也很多。 唐乔冲护工阿姨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悄声道:“她肯定要跟宗岩打报告,我们得统一口径,就用你刚才说的那个吧。” 我点点头:“对了,李绅怎么没来?他还在这边吗?” 唐乔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他有个宝贝妹妹,什么都要紧着他妹妹先呢。嘁,这种男人就是护妹狂魔,做他妹妹很幸福,做他老婆就遭罪了。” “怎么,李绅为了李绵绵冷落你了?”我听着不对劲,唐乔这是在吃李绵绵的醋? 唐乔摇摇头:“这倒没有,我就是受不了他总是把李绵绵放在心上的样。” 我们随便聊了一会儿,我发现唐乔好像不知道李绅跟宗岩吵了一架。我思虑再三,也没对唐乔说实话。 半小时后,宗岩果然带着手抓饼回来了。 我假装很高兴地接过了手抓饼,在一阵阵反胃中硬是把整块手抓饼都吃完了。 那天后来宗岩没出去,一直在医院里照顾我。他批评我不该自己跑下去乱转,医生让卧床静养,我就该好好地卧床静养。 我本来就心虚,被他批的时候真是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好在正好我当天要做孕检,宗岩终于不再批评我了,一路上用轮椅推着我进进出出极其贴心。 看到我被抽了那么多血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嘀咕:“你们用得着这么多血吗?用不着就少抽一点!好好的人都要被你们抽贫血了!” 护士对此很无语,但还是忍不住跟我说:“很多孕妇都是妈妈婆婆陪着来,尤其怀二胎的,很多还挺着肚子一个人跑上跑下呢。你老公陪你来,还这么紧张你,很爱你啊!” 很爱我? 我笑笑,什么都没解释。宗岩脸上现出一丝,跟我一样沉默下来。 当天夜里我一直闭着眼在假寐,好不容易等宗岩睡着后,我才小心翼翼地找到白天何文涛给他的那张纸。 我看了一下,是一份土地转让合同。 除此之外,合同上没有其他能让我看得懂的地方,更没有我以为的一条一列的要求。 这块土地也不大,只有五十平米左右的大小,何文涛跟他要这块地干什么?他花费那么多心血诬陷我,为的就是这块地? 看样子宗岩很重视这五十平米,何文涛说这块地能衡量我在宗岩心里的重要程度。 我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联,一块五十平米的地能值多少钱?换言之,何文涛所谓的重不重要就是看宗岩愿意出多少钱保住我的平安吗? 可笑之极,何文涛什么时候肤浅成这样了? 我躲进洗手间里偷偷拍了一张照片,这块土地的所在地我看着眼熟,我在手机上搜了一下,发现竟然是宗岩老家附近的一块地! 两天后,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她说她这两天一直住在娘家,终于从外婆嘴里打听到当初骗我们家钱的骗子是谁了:“跟宗岩一个姓,叫宗诚。你说这个名字搞笑不搞笑?叫宗诚,却尽干一些不是人的事儿!当初要不是这个人行骗,你小舅舅也不至于……哎!” 我哪里有心思听这些,脑子都要炸了! 为什么,那个人为什么会姓宗? 宗诚,宗诚……这个人是不是宗岩爸爸的名字? 当天夜里,宗岩无精打采地回到病房,我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宗岩抬头定睛看着我,眼神直勾勾的,里面裹着认真和悲痛。良久,他才跟我说道:“顾小檬,证据找到了,明天,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决了,那张通知单上写的东西可以作废了。” “你怎么找到证据的?”他的神情不太对劲,我隐约有些不安。 宗岩很快恢复了往昔的神采,笑着摸摸我的头:“很简单,找到人证了呗。好好养胎,这种事不用你操心了。”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他在骗我? 第七十五章 顾经理 事情转变之快让我所料未及,第二天,我们总经理亲自来医院看我了。 这个土豪带着好几个同事捧来很多鲜花和礼品,病房差点被那些形形色色的花儿淹没。 “顾经理辛苦了,受累了,我带大家来看你了。”总经理跟下乡体恤民情的大领导似的,双手握着我的右手晃了几下。 我难堪地扯了扯嘴角,有点傻眼:“总经理,我……我什么时候成顾经理了?” 他瞪圆了眼睛:“耶?小顾你怎么能这么谦虚?你亲自负责我们公司这么大一个项目,不是顾经理是什么?好好住院养胎,不着急啊,等回公司了我给你加薪!” 总经理四十来岁,说他是草包吧,他又比一般的草包有点脑子,可聪明能干又是绝对跟他不搭边的。他脑子经常进水,就像上次何文涛坚持让我当负责人一样,他不拒绝就算了,还逼着我答应。 我看了一圈,发现来看我的同事中并没有业务经理。 总经理寒暄几句后就咧着笑容走了,几个同事七嘴八舌地跟我聊天,我这才知道总经理那么热情的原因。 原来何文涛所属的公司竟然同意重新跟我们公司签订合同了,按照之前协议好的条件来签。原先少了一个零的合同作废,但何文涛专门跟我们总经理提过一个要求,告我受贿这件事必须重新核查,因为按照他对我的了解,我不是这种人。 “小檬,你前夫对你可真好,听说为了解决你这件事,他在他们公司领导面前争取了很长一段时间呢。” “就是啊,一般的公司能弄到这么一笔生意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他们公司竟然能放弃这么一个馅饼,那可是几千万啊!又不是几百几千。” “对啊对啊,总经理前段时间天天在公司里发火,砸东西,我都听到公司要倒闭的流言了……”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得十分起劲儿,我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不是宗岩答应把那块地给何文涛了?不然何文涛怎么会突然良心发现这么帮我?卡里莫名其妙多的那些钱,又该怎么解释? “之前不是说查到我受贿的证据了吗?现在说没事就没事了?”我话音一落,叽叽喳喳的声音立马安静下来。 最后是跟我最要好的同时李芸出了声:“小檬,是业务部王经理陷害你的。那笔钱本来应该他自己收下来的,可最后关头他又不敢收了,让对方把钱直接打到你卡里去了。他说这样做是为了把你踢出公司,没人抢他的业务。” 我仔细一想,觉得这个理由似乎太过牵强,但他参与陷害我这件事肯定不假。 “是他?那他现在……”我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个跟我说养家压力大的男人? “被带走审查去了,总经理说多半就是他搞的鬼。小檬,我们都相信你,你肯定不是那种人。业务部经理多精明啊,以前就老听说他私下里收回扣什么的……” 哎,只能说善恶终有报。 可经历过这件事,我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人性的可怕。世态炎凉不过如此,我倒霉悲催最需要关怀和照顾的时候,这些所谓“信任”我的同事,为了撇清关系一个个都离我而去,没人来看我,更别说电话或者短信了。 现实很残酷,所以千万不要考验人性,没几个人是经受得住考验的。 想到这里,我挂上虚伪的笑容冲她们笑了又笑,最后是唐乔过来把她们赶走的。 唐乔给我送来午饭,听到她们还在那里叽叽喳喳说着类似关心我的话,当即翻了个白眼:“这么关心小檬,怎么不见你们出去给她买午饭的?嘴巴上说说谁不会啊?是不是要让小檬请你们吃一顿才满意?”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啊!”“就是!” 她们齐齐向唐乔抛了个白眼,再看向我时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小檬,你好好吃饭,我们就不打搅了,以后再来看你。” 等人走后,唐乔没好气地啐了一句:“呸!瞧她们那虚伪的劲儿,我看着就来气!” “好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值得你生气吗?唐唐,你今天心情不好,到底是怎么了?” “还不是李绅,好端端地跟我说要走了,不打算再帮宗岩了。我一大早就跟他吵了一架。”唐乔气得不行,说到这里又骂了李绅几句,都是类似混账、王八蛋之类的言语。 我眼皮一抖:“你跟李绅……住一起了?你俩现在算是谈恋爱吗?” 唐乔脸上“唰”地一红,闪烁着眼神没看我:“你别……别胡说八道!他就是没地方住,在我家暂住……暂住而已。他交房租的!” 我笑笑,没继续逼她,只怕他们俩的进度比我想像中要快得多。 想起宗岩那天半夜跟李绅打电话的情景,我不由得担心起来,李绅不会是因为那件事跟宗岩起了隔阂吧? 我想想就后悔,可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补救。 我回过神来时,唐乔还在那里骂李绅,我讨来她的手机,在她的通讯录里翻出了李绅的号码,然后不假思索地拨了出去。 “喂,你打给他干嘛?”唐乔看见就急了,想抢我手机来着,可听到李绅的声音后,她又迟疑了。 我立马推开她的手,假装躲了一下,她果然没再抢。 “唐唐,你去哪了?我们好好沟通行吗?你别气呀……” “绅哥,是我,顾小檬。唐唐这会儿不在,我听她说跟你吵架了,想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李绅听到我的声音后有点尴尬地咳了几声:“就是些小误会。顾小檬,你帮我跟她解释一下吧?那个苗子蓝你也见过的,她跟我联系纯属为了工作,可我又不能跟唐唐明说……一来二去她就以为我在跟苗子蓝暧昧,认为我在外面有火包友。” “那你有吗?”李绅是个正常男人,有生理需要的时候怎么办?这个年代一言不合就上床的男女太多了,我看苗子蓝对李绅就很有意思。 李绅顿了顿,一下子急了:“没有啊!我真没有!是不是唐唐怀疑我有啊?” 这俩人搞什么搞?唐乔明明跟我说李绅不愿意帮宗岩了,怎么李绅的说法完全不同? “绅哥,唐唐生气的点好像不是这个。” 李绅愣了下:“那是什么?事情是这样的……” 早上苗子蓝给李绅打电话的时候,他跟唐乔正在吃早饭,他怕唐乔听到苗子蓝的声音后有所误会,就下意识地到阳台上去接电话了。唐乔当时的脸色就有点不对劲,挂断电话后李绅跟她解释过是工作电话。 中午李绅去找唐乔吃饭,结果苗子蓝又打电话来了,这次李绅又要躲开接,被唐乔拉住了,不小心让她听到苗子蓝娇媚地说了一句:“李哥,人家想死你了。” 苗子蓝的娇媚我是见识过的,她一发嗲再带上说不清的风情,是个女人都会想偏。 于是俩人争得饭都没吃,唐乔买了饭菜给我就要走,李绅不让,可他什么都说不清,最后气恼地嘟囔了一句:“那我不帮宗岩了,不帮他就什么事都没了!” 然后就出现了唐乔过来跟我抱怨的那一幕,从头到尾就是个乌龙。 听完事情的经过,我暗暗松了一口气:“绅哥,唐唐是性情中人,她没有猜忌来猜忌去,而是直接当着你的面问出来,这应该是好事吧?” 李绅委屈兮兮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哎,可我争不过唐唐,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唐乔听了我的话,无奈地垮下了肩膀。她冲我说唇语,又指了指她的手指头,我赶紧捂住话筒问她:“你想让他跟你求婚?” 唐乔白了我一眼:“姐姐,我是想让你问问他关于那只戒指的事情!我也很怂的,不敢问。” 我了然地冲她比了个OK手势,深吸一口气道:“绅哥,不是我说你,你跟唐唐都发展到这一步了,到底算不算男女朋友?你要是不喜欢她就别一直赖在她家里住着,孤男寡女的,对她名声不好。” 唐乔急得想抢电话,被我推开了。 李绅也沉了声:“我以为我们已经在谈了。” “哥哥,有时候仪式感也是很有必要的好不好?不要你以为、你认为这样来相处,喜欢她就勇敢表个白!你说你连让她做你女友都没说一声,她能有什么安全感啊?”我无意间瞥了唐乔一眼,这妮子竟然红了眼眶。 李绅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唐乔“哇”地一声就哭了。她抓着我的手就开始痛哭流涕,我无奈地帮她擦了眼泪,等好不容易止住后,她才抽抽搭搭道:“小檬,你怎么那么懂我呢?” 我刮了她鼻子一下:“你就是再女汉子,毕竟也是女儿身啊。谁说风风火火的性格就该凑合的,该有的表白和仪式都需要有嘛。戒指的事情,等以后你俩私下里再谈吧,我觉得那样比较好。” 唐乔感激涕零地抱住了我,就在这时,我无意间瞟到门口站了个人。 宗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一盒披萨,正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看。 第七十六章 我也给你仪式感 我冲宗岩笑了笑:“回来啦?我们总经理来过了。” 宗岩扫了一眼堆在病房里的鲜花,了然点头:“他来看你?还说什么了?” “他说事情查清楚了,我是被陷害的。陷害我的人是业务部经理,当时我打电话给总经理的时候不是不在会议室吗?我们这边也就属他可疑了。何文涛那边,不知道,何文涛肯定会找人当替罪羊的。” 宗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时候唐乔也哭够了,擦着眼泪说道:“我有一点不明白,公司又不是何文涛的,怎么说重新签订合同就重新签订了?公司老板跟他很熟吗?” 宗岩的眼睛忽然间亮了亮,他恍然一笑,掏出手机就拨通了李绅的电话:“我有眉目了,从何文涛公司内部查起,他们公司有决策权的人,挨个查一遍……” 唐乔显然没弄明白宗岩在说什么,我小声跟她解释道:“据说何文涛是被领养的,他亲生爸妈另有其人。宗岩可能是怀疑他亲生父母就在他工作的公司里。” 宗岩说着说着走出了病房,看样子他跟李绅还有很多话要说。 他把披萨放在了门旁边的桌子上,我让唐乔帮忙拿过来俩人一起大快朵颐。 还剩下最后一块时,我顿住了,眼看唐乔要拿,我赶紧按住了她的手:“给宗岩留一块吧。” 唐乔故意做出打哆嗦的样子,撇着嘴说道:“哎哟喂,酸死我了,吃个披萨还要念着他。别以为我没男人,改天我也酸死你!” 她说着就过来挠我痒痒肉,笑得我前仰后合还不小心把最后一块披萨掉在了地上。 宗岩回来时我真扒在床沿边盯着那块披萨哀痛,唐乔翻了我一个白眼,直接把我给出卖了:“小檬说要留一块披萨给你,刚才我不小心给弄掉在地上了。你也真是的,不知道孕妇能吃啊,就买一块披萨怎么够?” 宗岩笑了:“我刚才又叫了两块,等会儿就送过来了。” 唐乔立马冲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好样的,这等察言观色的本事我给你点个赞。哎,既然你回来了,那我走了,免得被你们酸死。” “唐唐!”“唐乔。” 我跟宗岩几乎异口同声地喊住了她,唐乔立马用暧昧的眼神打量我们,笑得贼色:“你俩倒是默契。” “你先说。”我被调侃得不太自在,赶紧抽了张餐巾纸,假装很认真地擦起手来。 宗岩清咳了一声,说道:“唐乔,披萨马上就到了,不吃浪费。正好你下午要上班,来来回回太折腾,你要是愿意,就在这里睡个午觉,时间到了我送你去上班。” “防火防盗防闺蜜,宗岩,这一点我得批评你,我没有刻意跟你走近,你也不要对我太好,尤其是不要制造跟我单独相处的机会。”唐乔一本正经地说着,好像是经验之谈似的。 宗岩一愣,我忍不住笑了:“唐唐,得了,我还不信你吗?” 唐乔翻了我一个白眼:“白痴,你信我,那你也那么信任他吗?千万不要考验爱情这种东西,爱情最不可思议,也最混账王八蛋了。你知道罗冠霖现在跟谁在一起了吗?说出来吓死你啊!除你之外我的第二号闺蜜!” 我见过那个姑娘,是唐乔的大学同学。我们三个人有时候还会一起约会吃饭看电影,但我是通过唐乔认识她的,所以私下里跟她接触得比较少。 看唐乔一脸作呕的样子就知道,罗冠霖跟那个姑娘应该早就暧昧上了,只不过现在才被唐乔发现而已。 宗岩被她这番理论说得目瞪口呆,最后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你多陪她一会儿吧,我有点事,需要出去一趟。” 半小时后,病房门口出现一大束玫瑰花,玫瑰花后藏着一个男人,男人手里拎着两盒披萨。 “请问唐乔女士在吗?麻烦收一下快递。” 这个声音……唐乔当即瞪大了眼,冲过去拨开了那一大束花,躲在玫瑰花后微笑的男人正是李绅! 他把玫瑰花往唐乔怀里一塞,脸颊又开始慢慢晕红了:“唐唐,这花是送给你的。我喜欢你,请做我女友。” 我们都没料到李绅会来这么一出,唐乔先是傻愣在原地,接着她尖叫一声后就跳到了李绅身上,双腿还特别自然地夹住了他的腰。 只是他怀里本来还抱着玫瑰花,被唐乔这么一折腾,很多玫瑰花当场散落在地。 唐乔许是察觉到自己这样的举动太过奔放,怕吓着李绅,赶紧又跳到了地上:“喂,你个呆子,我同意了。” 李绅眼里直发亮,放下手里的披萨和鲜花,当即抱住了唐乔。俩人眼里好像只剩下彼此了,如果没有我这个电灯泡在,我相信他们俩会狠狠地吻作一团。 “咳咳咳!”最后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故意响亮地咳了几声。 俩人齐刷刷地朝我看过来,唐乔甚至娇嗔地瞪了我一眼,明显是在怪我坏她好事。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大哥,我饿了。我这里没什么私密的空间,要不你俩帮我把披萨拿过来,然后去洗手间里互述衷肠?” 我本来不过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李绅把披萨递给我后,竟然真的把唐乔拉进了洗手间! 我一下子傻了眼,竖着耳朵听了几秒,又怕里面会传出少儿不宜的声音,赶紧捂住了耳朵。 这时候宗岩也回来了,看到我的样子不免丢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我立马指了指洗手间:“李绅跟唐唐在里面。” “靠!俩人光天化日的在医院里干什么呢!”宗岩三两步就走过去用力敲了两下门,“李绅!这是我老婆的病房,要搞回家搞去!” 洗手间的门很快开了,李绅红着脸走了出来:“宗岩,瞎说八道什么?” 紧接着,唐乔也出来了,脸上红的就简直可以滴血:“就是,你胡说什么呀,简直就是流氓色胚一个。” “还说没有,你俩的脸怎么这么红?”我狐疑地打量了一遍,他们俩的衣服貌似都很整齐。 结果唐乔瞪了我一眼,又瞪了宗岩一眼:“你俩不愧是夫妻,跟芒果没两样。”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他们三人都似笑非笑地朝我看过来,还是唐乔好心帮我解释了一遍:“外面黄,里面更黄呗!对了,小檬,晚上李绅请一群朋友吃饭,你也来啊。” 她说完这些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李绅走了,我盯着他们的背影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声:“有异性没人性,肯定急着回家拍巴掌去了。” 一旁的宗岩再也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巴掌?顾小檬,亏你想得出来。” 我扯了下嘴角:“有什么好笑的,一个意思么,拍巴掌发出的声音也是啪啪啪的。”话是这么说,为什么我解释完后脸上就越烧越厉害了呢…… 打打闹闹又是一天,晚饭前宗岩特地租了一辆轮椅来推我。 吃饭的餐厅离医院不算远,走路过去五分钟,想是李绅跟唐乔为了方便我这个孕妇而特地选在了这里。 本来应该门庭若市的餐厅门口,此刻竟然冷冷清清。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布满了鲜花的拱门,上面全是鲜艳欲滴的红玫瑰,拱门后面是一长溜的花篮,每个花篮里也是很俗气地插满了鲜花,多半是郁金香和玫瑰花。 宗岩推着我进去时,那种置身花海的感觉特别震撼。 “李绅这是花了多大手笔啊?我就是跟他说了句唐唐也会喜欢仪式感,他竟然准备得这么认真?” 宗岩笑笑:“好看吗?改天我也给你布置一个?” 心跳忽地漏了一拍,我强装镇定地笑了:“给我布置这个做什么?少糊弄我。” 宗岩没搭话,他把我推到中间时,餐厅里的灯忽然关了,接着窗帘也被拉上,整个餐厅忽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我吓得一直叫宗岩的名字,就在这时,远处亮起一只蜡烛,接着第二只、第三只……陆陆续续亮出一个大心形,与此同时,一支悠扬的小提琴曲响起。 花香跟小提琴声在空气中碰撞出奇妙的火花,我听得心潮澎湃,隐隐感觉不对劲,这些不是为唐乔准备的。 花篮里亮起一闪一闪的小灯,如夜空中的繁星,美得让人惊叹。 宗岩笑着拍了拍手,头顶上忽然有彩纸碎片倾泻而下,纷纷扬扬地在空中起舞,最后落在我的发上、肩上、腿上。 宗岩披着绚丽的色彩转到我跟前,只见他忽地单膝下跪,牵住我的手在我手背上印下一个轻吻:“亲爱的顾小檬女士,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完全傻了,脑子里轰隆隆的一片空白,就连唐乔、李绅他们等人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都不知道,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我跟宗岩两个人。 良久,我才回过神来,捂着狂跳的心口痴笑着:“不是已经结了吗?你搞什么鬼?” 宗岩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他笑得迷人眼,我看得如痴如醉:“顾小檬,我也给你仪式感。当初求婚太草率,我们补办一个。怎么样,喜欢吗?” 第七十七章 恩爱假象 我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点着头。 虽然我不明白宗岩为什么要兴师动众搞这样一个仪式,但此时此刻,我什么都不愿意再多想。 在宗岩诧异的目光中,我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轻轻往上用力一拉,他就顺势站了起来。 唐乔开始起哄嚷嚷着:“亲一个,亲一个!” 我摆出最甜美的笑容,在宗岩微微发愣之际,踮起脚尖亲了上去。柔软的唇瓣相依相偎,电流早已在触碰之际窜进了心扉。我咬住他的唇,他吃痛之际已然明白了我的意图,张开牙关勾住我的舌头你追我逐。 绵长的亲吻过后,唐乔早已依偎在了李绅怀里,俨然一个幸福的小女人:“你看看人家多浪漫,你给我的仪式就是一束花。” 李绅咯咯笑着,不好意思地说道:“他这是在求婚,以后求婚,我也弄个大阵仗。” 唐乔明显脸红了,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那天夜里我们有滋有味,一顿饭吃了足足三个小时,宗岩的朋友们时不时过来敬酒道贺,好像我跟宗岩是还没结婚却要步入婚姻殿堂的准夫妇似的。 可说实话,之前领证和办婚礼的时候,我都没现在这么开心。 吃完饭已经快十一点了,宗岩早在附近一家大酒店里订好了房间,人一散,他就推着我过去了。 这次他着实花了大手笔,从进酒店开始,地上就有玫瑰花瓣引路,如果不是坐在轮椅上,我俨然觉得自己是个花仙子。 这种宠溺,不上心是绝对做不到的。 按理今晚我们应该大战一场的,但我是个孕妇,一切理所应当都变成了不可能。 我懊恼地看了下肚子,此刻真希望自己没有怀孕。宗岩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轻笑着摸了摸我的肚子:“顾小檬,你就这么饥渴吗?今晚我帮你,嗯?” 我白了他一眼,起身要进洗手间,可宗岩忽然把我按住:“如果不是内急,先等一会儿。”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走进去,在大圆浴缸里放上水,而后脱下衬衫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朦胧的灯光下,他身上的肌肉纹理都变得越发深邃起来。 有多久没这么看过他了?我只觉得心跳不争气地紊乱了。 宗岩放好水后,这才走到我跟前,此时他自己已经脱得只剩下一条底裤了。 我不知道该把眼神往哪里放,虽然早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他的身体,但以前都是奔着主题直接去的,没有哪次像这样,让我尴尬却又心潮澎湃。 宗岩轻笑着把我拉进洗手间,在我脑子里发空时三下五除二地脱光了我的衣服。 我惊呼了一声,没有遮胸部和下面,而是第一时间遮住了小腹,那里已经长出一些妊娠纹,很不好看。 宗岩皱着眉头拿开了我的手,很认真地盯着我的肚皮看了好几秒,我难堪地想转身背对他,可他却忽然蹲下身子,在我的肚皮上轻轻柔柔地落下一吻:“这是做妈妈的标记,是你的伟大之处。顾小檬,辛苦你了。” 眼泪就这样不期而至,在我低头那一瞬,泪水堪堪砸在了宗岩的眼睑下,而后顺着他的脸颊慢慢往下滑落,走到他嘴边时,他伸出舌尖将那滴泪水卷进了嘴里。 我看得心头一阵悸动,赶忙仰头将剩下的泪水咽下了肚子。 宗岩扶着我进浴缸,温柔又有耐心地帮我擦洗手臂,当他的双手挪到我胸前时,我下意识地躲了下,结果他一捞,直接把我按进了怀里。胸前两团还是无法避免地被他抓住,他用性感又沙哑的嗓音在我耳边呢喃:“顾小檬,长大了,一只手都握不住了。” 我心里顿时燃起一团大火,他使坏地捏了几下,我的喉咙里竟然不由自主地溢出几声碎音,羞得我根本不好意思跟他对视。 他的手继续往下游走,进入不可描述的地带后,我反应很大地合拢了双腿:“不要。” 明明是想拒绝,可为什么说出口时这两个字却那么风情?嗲得根本不像我自己。很久没有开荤的身体根本经受不住他这样撩拨,再这样下去,会过火的。 可是宗岩并没有停手,他的大掌在我大腿上辗转反侧,惹得我一阵颤抖,如此便也罢了,他还总是试图触碰我的禁地。 一场沐浴,惹得我大汗淋漓。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整个人都神魂颠倒了,哪里还有理智,真恨不得他现在就深入、冲击。内心的空虚感得不到满足,我颤着手抓住了他的祸根。 他从胸腔里发出一声舒适的闷哼,眼神里渐渐缀满了火光。 “哗”地一声响,他直接把我抱出了水。 他就让我以这么坦诚的样子摊在大床上,我勾着他的脖子想索吻,他却忽然低头咬住了我胸口的一团肉。敏感的红果在他的嘴里恨不得要溢出点什么似的,我再也忍不住了,咬着手发出难以抑制的吟哦。 他的啃咬亲吻从左边辗转到右边,我舒服地打着颤,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 就在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时,他的吻已经渐渐往下落到了那里。 “啊!”我惊呼一声想要阻止,可他已经掰开我的腿埋首其中…… 我感觉自己要死了,不对,是上天了,整个人都飘乎乎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好像在云端,又好像在天堂。 我手口并用地为宗岩服务过几次,他以前也亲过我那里,但是从来没有这样耐心地让我舒服过。我第一次体会到,男女之事,还可以有这样不一般的销魂。 我的呼吸久久平静不下来,宗岩躺在身边将我搂进怀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捏我的胸前肉:“喜欢吗?” “嗯。”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很喜欢。谢谢你。”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脸已经烫得可以摊煎饼了。 我没敢跟他对视,察觉到他的祸根还雄赳赳气昂昂地挺立着,犹豫几秒还是摸了过去:“我……我也帮你吧。” 刚想往下爬,他把我按住了。 沙哑的嗓音在我耳边道:“用手就好。” 他牵引着我上下倒弄,良久,我累得胳膊都酸了,他才终于释放。 这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我生下一个漂亮的男孩,眉眼跟宗岩一模一样。我刚想把孩子抱给他看,一个陌生的男人忽然冲过来拦住了我的去路,他凶狠地说道:“孩子是我的!你想让他叫别的男人爸爸?” 他说着就举起了孩子,我惊恐地对照他们的脸,发现孩子果然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惊醒时天还没亮,我吓得失魂落魄,就着小夜灯盯着宗岩的脸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真的太害怕跟他分开了,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俨然已经成了能扼死我的恶魔,说不定哪天就会跑出来把我折磨疯。 我又住了几天院,一切指标都正常后,宗岩把我接回了家。 他这几天好像很闲,每天都买菜回来研究菜谱,作废的食材一袋接着一袋,但好在他天赋还可以,端到我面前的饭菜都比一般水准强一点儿。 我被这种恩爱的假象所欺骗,以为这就是我们以后很久一段时间的生活样本。 但,假的就是假的,总有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 这种情形维持了一个星期,然后章鹏竟然不请自来了。 彼时我跟宗岩正在吃午饭,章鹏看到桌上的菜后挑了下眉头:“正好我也没吃。” 他的眼神在我肚子上瞄了两眼,宗岩没好气地朝厨房一指:“自己盛饭去。” 章鹏皱了下眉头,有点不爽,但最后还是自己盛了半碗饭。他不客气地夹了一块鱼肉,在嘴里嚼了两下后,挑着眉头冲我看过来:“你的菜做得挺好吃啊,宗岩娶了你倒是赚了。” 我憋着笑点点头:“喜欢那就多吃点。” 宗岩郁闷地看看我,没在章鹏面前邀功。他当然很清楚,如果告诉章鹏这顿饭是他做的,章鹏估计会说点不中听的话出来羞辱羞辱他。 宗鹏吃了两口后,才慢悠悠地跟宗岩道:“这一回合,你输了。” 宗岩有意无意地看我一眼,冷脸道:“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可章鹏偏偏就是要跟他作对,睨着我继续说道:“宗岩,你说得没错,何文涛那小子果然说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他也没有明说,只是暗示了几句。” 宗岩挑了下眉头:“是吗?” 我有些难堪,现在谁都知道我怀的不是宗岩的孩子了,这种感觉就像是我被迫给自己老公戴了绿帽子。 “你们吃吧,我吃饱了,先回房躺躺。”我放下碗筷,急匆匆地走进了卧室。 关门那一瞬,我隐约听到章鹏说道:“你说我要不要将计就计?何文涛那小子想拿我当枪使,这一点我容忍不了。只不过被你当枪使,我同样受不了。” 我关上门后赶紧贴在房门上偷听,宗岩好像笑了:“我可不敢拿你当枪使,跟你说那些不过是不想增加你这样一个强敌。你也知道你有多变态,你要是跟何文涛那种神经病联合,我能有活路吗?” 他话糙理不糙,摆明了有夸赞章鹏实力非凡的意思。 第七十八章 一场好戏 外面沉默半晌,最后章鹏哈哈大笑:“宗岩,你可算肯说一回真心话了。” “找我什么事?明人不做暗事,有什么直说就好。你如果也来何文涛那套阴的,可就让人瞧不起了。”宗岩许是抓准了章鹏的性格特点,一开始就摆明了立场。 章鹏低沉地笑了几声,声音忽然压低许多。我隐约听到他说到了何文涛的名字,也提起了宗玉婷,可就是听不清楚他们在议论什么。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耳朵紧紧贴上门——没用,找来被子贴在门上偷听——还是没用。最后我想偷偷打开门缝,可往下按门把手的时候,我听到了声响,吓得我赶紧松手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心不在焉地躺在床上假寐,大概又等了半小时,宗岩终于进来了:“老婆,你身体还好吗?今晚我们出去吃饭,章鹏请客。” 我伸着脖子想朝外面看,宗岩假装没看见,继续道:“我送送他,你睡个午觉。乖乖听话,等会儿我给你买榴莲上来。” 怀孕后口味可能变了,以前我不爱吃榴莲的,自从在宗岩爸爸家住了一段时间后突然爱吃了。因为那时候宗玉婷总是吃,我偶尔也会尝一下。 这种感觉就像男女之间的感情,刚开始觉得自己明明不会爱上,可到最后却喜欢得无法自拔。 我等了半个多小时宗岩都没回来,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已经接近下午四点了,午睡久了,人就觉得特别疲乏,医生给我开的假条还能再休息半个月,这种猪式生活把我养得越来越懒惰了。 洗脸时宗岩还没回,我想起晚上章鹏要请客就给宗岩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他居然跟章鹏谈事情谈到现在。俩人到底在密谋什么,竟然谈了这么久。 章鹏请吃饭的地方很高档,服务员的一举一动都标准得像是机器人。 “就是朋友间吃饭,不过……”宗岩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跟我说道,“朱群会过来。” 朱群?不就是帮着何文涛一起设计我跟宗岩的那个混账吗? “他来干什么?”我不禁冷了脸,想到朱群的猥琐我就没胃口吃饭。 宗岩抓住我的手,柔声道:“演一场戏,你待会儿看着就行。” 奇怪的是,明明说章鹏请我们吃饭,宗岩选的却是二人餐桌。我们坐在窗边靠角落的位置,这家餐厅在十楼,往下能看到繁华的夜景。 我没多问,既然有戏可看,那必定是一场精彩的好戏。 牛排上来后,宗岩很自觉地把我那盘牛排端了去,一刀刀切成小块后,再自然地送到我面前。仪式感十足的求婚过后,他一直这么温柔体贴,我渐渐忘了我们只是协议夫妻,只想这样和谐地过一辈子。 刚吃两口,我看到了朱群,他竟然是跟苗子蓝一起过来的。苗子蓝黑着脸不搭理他,朱群却一直往上凑,手脚还很不老实地在她屁股上摸了两把。看情形,苗子蓝明显是被迫跟他一起来吃饭的。 “宗岩,苗子蓝……她是不是被准群威胁了,要不要想办法去帮帮她?”我对苗子蓝的印象中等偏好,而且她是帮我们打入敌人内部的眼线,我自然不能看着不管。 宗岩摇摇头:“好好吃饭。” 对于他的无动于衷,我有些生气,眼看朱群拉着苗子蓝的手不放,我冲动地想过去踹他两脚。 苗子蓝眼下就像是一个楚楚可怜的纯情姑娘,被朱群这个地痞无赖缠上了。 宗岩及时拉住了我的手:“怎么不听话?叫你看戏的呢?不是叫你过来演戏的。顾小檬,章鹏过会儿会送个大礼给我们,是我提议的,你看着就好。” 我心里的燥火这才被安抚住,想到苗子蓝能纯情能风情,我又觉得自己确实太过操心了。 不一会儿,章鹏跟何文涛一起过来了。 章鹏迅速扫了一眼格局,带着何文涛选了个好位置。 苗子蓝坐的地方卡座很高,何文涛乍一眼是看不到他的,况且她背对着何文涛进来的方向。朱群一开始坐在苗子蓝对面,后来色心一起就挤到了苗子蓝身边,所以何文涛也没看到他。 章鹏选的座位,离他们很近,近到可以听见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开始何文涛还没在意,只是专心地在跟章鹏说事情,朱群率先发现了何文涛,他伸着脖子看了几眼,似乎很生气。可看到苗子蓝在身边,他好像又心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报复心理,他对苗子蓝的毛手毛脚越厉害了,我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桌子下的情景,他有只手竟然已经钻进了苗子蓝的裙底! 苗子蓝哭了,剧烈地挣扎了一会儿,动静变大了。 何文涛皱眉回头,一开始可能只是随意,但他转回头想跟章鹏继续说话时,脸色忽地变了,“噌”地站起走到了旁边那桌。 苗子蓝一看到他,眼泪立马下来了,抱着胸部就在那里哭。 何文涛这样一个斯斯文文的人竟然当场暴怒,揪着朱群的前襟就送出了拳头。 场面一时间难舍难分,不得不说苗子蓝是个特别有演戏天分的人,她一边着急地喊何文涛当心,一边还遥遥朝我们这边看来,比了一个“V”手势。 餐厅的管理人员很快过去拉架了,但朱群的脾气很暴躁,骂骂咧咧地根本不肯停手。 他们的声音一大,我自然就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谈话。 “靠你妈的!何文涛,你在背后这么贬低老子,老子是草包?老子是色胚?对,老子就是色胚,老子就要睡你女人,马勒戈壁的!” 原来何文涛在章鹏面前这样评价朱群了,难怪他发现何文涛后一开始是咬牙切齿的表情。 何文涛不理他,一直着急得安抚苗子蓝:“蓝蓝,你别哭,你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 “老子刚睡过她!靠,奶大臀圆,后入的时候爽死老子了!我一下午操得她直喊老子爹!去你妈的何文涛,过河拆桥!竟然想让我当替死鬼!”朱群极尽猥琐地骂着,抬腿就朝何文涛踢过去。 最后餐厅的管理人员让保安强行把何文涛、朱群以及苗子蓝三个人架走了。 章鹏这才优哉游哉地朝我们走过来,挑了下眉头嘚瑟道:“怎么样,这个见面礼喜欢吗?” 他是看着我说的,我赶紧回以一笑:“谢谢,我很喜欢。” 狗咬狗,是最为大快人心的戏码,都不用脏我们的手。 宗岩叫人多拿来一只杯子,郑鹏则让人添了一章椅子放在我旁边。 他不避嫌地挨着我坐下,还刻意在我肚子上瞟了几眼:“妹子,真可惜。” “可惜什么?” 章鹏惋惜道:“可惜我俩有缘无分啊,要是按照何文涛的计划走,我俩本来可以成一对儿的。” 我有些反感,往旁边挪远了一点:“大哥,你可别开玩笑了,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章鹏淡然一笑:“结婚有什么影响?你很在意那张纸?” 他的言外之意是,就算他结了婚,也照样可以在外面养二三四五六七八奶。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时候对面的宗岩及时出了声:“章鹏,够了啊。这是我老婆,正正经经的老婆,少开她玩笑。” “还正正经经的老婆?”郑鹏玩味地笑着,瞄着我的肚子道,“孩子他爸还没找到呢,你还真甘心给别人养儿子?朱群好像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宗岩拉下脸来,抢在我生气前说道:“你别口无遮拦的,顾小檬是我老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孩子,以后跟着我姓宗。” 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人?明知道你们不会有明天,明知道你们终有一天要分离,但你还是想不顾一切地牵住他的手,陪他走完一段路,哪怕很短。 宗岩就是我生命中的这个人,不管他是不是在演戏,只要他用了心,我就感动,就开心。 章鹏挑挑眉头撇撇嘴,最后摇着头嘀咕了一句:“我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做喜当爹。” 这一刻,我的难堪空前高涨,我握着拳头直发抖,但我又不敢冲章鹏发火,因为我怕破坏宗岩跟他之间的交情。 “够了啊,何文涛他们可能快出来了,你快去关心关心。” 章鹏点点头,叫人撤走了椅子,这才慢悠悠地朝何文涛他们被带走的方向走去。 我把最后两块牛排全部吃进嘴里,用力地恨恨地嚼了很多口。 吃完后,宗岩又点了几份,我赶忙冲他摇头:“我吃不下了,你只用点你那一份。” 结果宗岩莞尔一笑:“点了带走,反正是章鹏请客,好好地宰宰他。谁让他刚才惹我亲爱的老婆大人生气了呢?” 原来他注意到我不开心了,我还以为他没看到。 心中不由得一暖,我立马参与到了点餐行列,有点了两道最贵的菜。 走到电梯口准备离开这家餐厅时,我远远看到何文涛牵着苗子蓝出来了,想到苗子蓝看李绅的目光,我忍不住叹了一声。 这世上的爱情有千万种,最让人心酸的莫过于,爱你却不能跟你在一起,还要为了你把自己献给别的男人。 第七十九章 巴掌印 回家的路上,我想到何文涛跟朱群打架的戏码就忍不住笑,宗岩开车的时候时不时瞟我一眼。 等红绿灯时,他把我的手拉过去亲了一口:“看来你很喜欢这个礼。” 我点点头:“第一次看到何文涛这么吃瘪。苗子蓝怎么会在那里的,何文涛看起来好像真的很紧张苗子蓝。” “他怕是爱上子蓝了。”宗岩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一说出口,我立马震惊得瞪大了眼。 这么快就爱上了? 宗岩无力地扯了下嘴角:“这也间接证明他对小婷的感情成分里可能根本就没有爱。一开始查出无精症后,他可能只是想在小婷身上找成就感、征服欲,后面纯粹是在小婷报复我们宗家。” “宗岩,你爸叫什么名字?”我突然想起外公的事情,下意识就问出了口。 宗岩微微一愣,疑惑道:“宗振林,怎么了?”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不叫宗诚。 可宗岩接下来一句话,立马又让我提心吊胆起来:“我爸好像改过一次名。” 我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低头摸了下我的肚子:“突然想起来就问问,据说小孩子的名字不能跟长辈重名,一个字都不行。我最近在想孩子的名字,所以就随口问问。” 宗岩温柔地看过来,大掌轻轻柔柔地摸上了我的肚子:“怎么不叫我一起给孩子想名字?嗯?” “你忙呗。对了,何文涛真爱上苗子蓝了?苗子蓝会不会也爱上他,然后……把她卧底的身份告诉何文涛啊?” 宗岩摇摇头:“不太可能,子蓝也不是第一次逢场作戏了,追她的有钱人一大把,她没理由看上何文涛。” “但这次不同,这次她跟何文涛是切切实实在谈恋爱,而且时间还很久。”我说完这些,宗岩就陷入了沉默。 当天夜里平淡无奇,他告诉我朱群这种人最容易倒戈,只要把他跟何文涛弄反目,很多消息不用我们套问,朱群就能自己讲出来。 所以,眼下就等着看章鹏能从朱群嘴里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了。 一夜多梦,我梦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醒来一个都记不清了,但我能清清楚楚地记得每个梦里都有宗岩的身影。 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是被香气勾醒的,宗岩现在进厨房已经算家常便饭的小事。他到八点就进来看看我醒没醒,这次进来看我醒了,很自然地走过来在我嘴巴上轻轻啄了一下。 他不知道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每次都会在我心上留下一片涟漪。 “起来,吃早饭了。”他规定我九点之前必须吃早饭。 肚子越来越大了,坐起来穿拖鞋,有时候都会被肚子挡住视线看不见。 宗岩蹲下身帮忙把拖鞋套在我脚上,再起身扶住我的胳膊:“我看你越来越像个球了,还是我饲养有方。” 我嗔怒,嘟着嘴瞪他:“你什么意思啊?说我是猪?” 他趁机捏住我的唇瓣,还使坏地往外拉了拉:“我可没说,是你自己非要这么认为的。” 他现在的煎蛋水平已经出神入化,煎出一个心形已经是小菜一碟。 我喜欢吃红薯,他今天就煮的红薯粥,甜丝丝软糯糯的,我吃着特别香。 宗岩看了直摇头:“就你这口味,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人家的太太,纯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对对对,还是你们有钱人吃得精贵,所以你们一个个都细皮嫩肉的呢。我儿子以后跟我一样皮糙肉厚就行,我可不希望他那么细皮嫩肉,难养活。” 宗岩笑着捏了下我的脸颊:“顾小檬,我怎么越看你越觉得你可爱呢。” 我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下嘴巴:“因为我本来就长得可爱呗。” 正嬉笑时,宗岩的电话响了,他的手机就放在桌上,我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屏幕:“苗子蓝?是不是有事啊,你快接吧。” “喂?子蓝……好,你过来吧,别让何文涛发现。”他挂断电话后跟我说道,“子蓝想见我们,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啊?我们要不要去外面碰面,万一被何文涛发现就不好了。” “不用,在外面也容易被人发现。她既然想见面,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们说。” 听宗岩一说,我迅速喝完剩下的半碗粥。宗岩刚要收拾餐桌,门铃响了。 苗子蓝一进门就冲他抛了个媚眼:“帅哥,我还没吃早饭,有好吃的没?” 她脸上有个鲜明的巴掌印,把我跟宗岩看得当即傻了眼。 我帮她盛了一碗粥:“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习惯。” 苗子蓝的眼睛立马放起光来:“你们也吃这种粥?以前在老家我经常吃,最爱的就是这个,我还以为你们城里人都不吃呢。” 苗子蓝老家在山村,她从不避讳这一点,这也是我欣赏她的地方之一,这个人不嫌贫爱富。 她不顾形象地呼噜噜喝完一碗红薯粥,然后把空碗往宗岩面前一递:“岩哥哥,你再给我盛一碗呗。” 宗岩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耐着性子进了厨房。 我忍不住摸了下她的脸,她疼得轻轻抽了一口气:“谁打的?刚刚才被打的吧?是……何文涛吗?” 看巴掌印的尺寸,有点像女人打的,仔细一看,其实不止一个巴掌印,像是同一个地方被连续打了好几巴掌。 苗子蓝愣怔两秒,云淡风轻地笑笑:“没事,习惯了。” 习惯了? “总有人打你?”我的心蓦地一疼,她某些时候跟唐乔有点像,很直爽,不跟我耍心眼。 苗子蓝冲我挑挑眉头:“顾小檬,我可不是拉拉哦,你千万别爱上我。” 我无奈地摇摇头,这时候宗岩端了两碗粥过来,递了一碗给我:“我知道你还没吃饱,再吃点。” “啧啧,岩哥哥,你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体贴了?我好嫉妒哦。”苗子蓝说完又风卷残云般吃完了第二碗。 我跟宗岩对视一眼,他朝我摇摇头,示意我别着急问苗子蓝。 苗子蓝吃完就进洗手间冲了把脸,这才折回来幽幽说道:“这是你侄女宗玉婷打的,痛死我了。” “小婷?那她这是下了狠力啊。”宗岩顶着苗子蓝已经红肿的脸,叹了一口气,“对不住,我代她向你道歉。” 苗子蓝轻松地摇摇头:“不,这次是我该打,谁叫我勾引了她的未婚夫呢。” “昨天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朱群那个人对我起了色心,故意威胁我说要把我勾引何文涛的事情告诉宗玉婷,还说宗玉婷家里很有钱,到时候我会被宗玉婷搞得家破人亡……反正就是用各种话吓唬我,我就故意表现得很害怕,求他不要告诉宗玉婷。” “这家伙趁机约我出去吃饭,当天晚上绝对想跟我开房的。我故意诱他去了那家餐厅,后面的你们也看到了,啧啧,那种男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迟早要死在女人手上。” 她说着顾自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缓了下气:“我在何文涛面前表现得比较纯,嘿嘿,没想到他特别喜欢那一款。” 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她笑的时候眼里透着苦涩。 “何文涛昨晚安慰了我很久,他很自责,说不该让朱群见到我。我俩在外面过了一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二天一大早宗玉婷就来敲房门了,挺着个大肚子打了我好几巴掌,我看她是个孕妇也就没跟她动手。何文涛现在在哄她呢,不知道准备怎么处理。” 她一口气解释完这些事情,家里顿时安静下来。 良久,宗岩才问道:“小婷之前见过你没有?” 苗子蓝点点头:“不是你让我故意让她发现我的存在吗?据我观察,何文涛已经跟她吵过好几次了。” “好,小婷应该快死心了。”宗岩看向我,意思再明显不过,现在轮到我们去主动关心宗玉婷了,把她从何文涛身边拉开。 “还查到什么了吗?” 听到宗岩这么问,苗子蓝为难地看了我一眼:“跟你老婆有关,你确定想知道?”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安地站起来,心跳都乱了。 苗子蓝赶忙笑着拉住了我的手,轻轻拍了几下:“别着急,不是什么坏事。” 见我们都不吭声,苗子蓝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何文涛对你心存愧疚,一直说想要弥补。他说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但他知道你不会再原谅他了。” “你被他骗了吧?”我当下冷了脸,就何文涛那种人,也配原谅? 他刚刚才陷害过我,差点坐牢啊!当时要不是救护及时,我肚子里的孩子可能还会因此没命!想到他在医院里掐我脖子时红着眼的凶残眼神,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子蓝,你应该是被他骗了。他是不是已经怀疑你了?”宗岩跟我一样的想法。 苗子蓝迟疑地摇摇头:“应该不会,我很小心的。他这个人很矛盾,别看他在人前人模人样的,夜里经常睡不着,偶尔两次崩溃过后就会抱着我说他做过的错事。他没提过你们的名字,但我知道他是在说你们……”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了。 宗岩透过猫眼一看,脸色顿时变了:“何文涛来了。” 第八十章 何文涛移情别恋 苗子蓝的脸色大变,压低声音嘀咕道:“不会吧?我真暴露了?不应该啊,他明明在我面前表现得很真实……” 我赶紧推着她一起进了主卧,关上门后紧张得心脏都要蹦到嗓子眼了。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忘了告诉我们啊?”听到敲门声越来越响,我六神无主地随便问了一句。 没想到苗子蓝的脸色忽然大变,她慌里慌张地把包包里的东西都倒在了床上。 我看她茫然得乱翻,赶紧反锁好门走了过去:“你在找什么?” 她翻出一个盒子,木然地看了好几秒:“他昨晚送了一条项链给我,你说他会不会在里面装了定位追踪的东西?不然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何文涛的说话声。 我们俩立马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他急躁的声音很快传了进来:“宗岩,去医院看看你侄女吧,她跟孩子有危险。” “什么危险?” “摔了,孩子可能保不住。”何文涛更烦躁了,说完就要走,“话我已经带到了,我亲自过来传的话,诚意也够了。我会尽快跟她分手,让她别再缠着我!” 苗子蓝听后微微一晃:“不是吧?他真要跟她分手?” 我皱了下眉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烈。良久,我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子蓝,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苗子蓝恍然回神,她像是听到个笑话,直翻白眼:“怎么可能?就她那样,再有钱我也看不上。我只是觉得他也很可怜,我一直没把他的承诺当回事,没想到他还真的要跟宗玉婷分手了。” “喜欢有可能是从同情开始的。子蓝,他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你千万不要被他骗了。”我私心里是害怕苗子蓝倒戈,而且我被何文涛害得很惨,真的不希望苗子蓝跳入这个火坑。 苗子蓝笑笑:“你放心,不会的,我心里早就有人了。” “是李绅吗?” 苗子蓝大概没料到我会问得这么直接,突然迅速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冲我抛了个媚眼,用发嗲的声音说道:“小檬妹妹,你怎么这么讨厌呢?话可不能乱说哦。” 我自知失言,所以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外面宗岩好像拉着何文涛没让走:“小婷都这样了,你还打算跟她分手?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陪在她身边照顾吗?” “笑话!她怀的又不是我的孩子!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给你,你肯要吗?”何文涛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他现在好像连谈论宗玉婷都觉得厌烦了。看来是利用够了就准备彻底把她踢开了,宗玉婷也是够可怜的,迷上了这么一个人渣败类。 苗子蓝轻蔑地冷笑了一声:“这个人,确实够心狠手辣的。你放心,我万一哪天真的被他打动了,也不敢跟他在一起,我怕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外面很快响起了关门声,没多大会儿,宗岩敲门了:“顾小檬?我们去医院,看看小婷。” 我迅速收拾好自己,临走前看了下苗子蓝:“宗岩,子蓝怎么办?” “你们快走吧,顺便看看何文涛是不是躲在哪里偷看。没什么异常的话我再走。对了,小檬妹妹,找一套你的衣服给我,我换上再走。” “这样也好。”宗岩点点头,带着我匆匆离开了公寓。 我们下楼时,远远看到何文涛的车正在驶离小区,清风苑里外人进出需要登记,保安正在检查他的临时出入证,所以耽搁了点儿时间。 宗岩立马给苗子蓝打了电话:“他刚走,你可以下来了。” “宗岩,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苗子蓝对何文涛的感情好像有变化,你说有的事情她会不会故意不告诉我们?” 宗岩的眉眼里全是焦急:“何文涛的资金流向我们已经全部弄清楚了,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到底是谁在背后帮他。何文涛以前的资金动向特别简单,一个人就是天赋再高,也不可能在端起内突然在理财方面这么在行。他参与投资的股票可以说只增不降,如果只有一只股票,可以权当他幸运,实际上他参投了三只完全不同的股票,个个都是如此。” “除此之外,他还拿一部分钱暗中开了一家风投公司,这家小公司目前已经投资了两个项目,我考察过,那两个项目很有前途。不是我看低何文涛,以他的眼界和见识,是不可能相中那两个项目的,何文涛这人看中的是端起内的利益,他的眼光没那么长远。” “现在把他从我家骗取的钱拿回来已经不是首要任务,我们必须弄清楚谁在帮他,不然以后只有被他打压的份儿。” “顾小檬,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这其中的事情没你想像得那么简单,我相信苗子蓝,她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你不用愁这些,好好养胎生孩子。”宗岩一口气说了很多,我直接听得懵了圈。 我本来的目的不过是让何文涛尽快得到报应,可为什么每天朝九晚五普普通通的一个他,忽然间变得这么有背景了? 我们赶到医院时,宗玉婷正孤零零一个人躺在普通病房里的单人病床上,她两眼无神,眼睛红肿。 旁边两张病床上都有家属陪着,嘘寒问暖陪聊解闷,唯独宗玉婷冷冷清清。 我们在她旁边站了好几秒,她才后知后觉地转了转眼珠子。 良久,宗岩摸摸她的头叹了一声:“身体怎么样了?孩子……还好吗?” “小叔!”宗玉婷抱住宗岩后,“哇”地一声哭了,伤心欲绝,引得旁边两个病床上的人频频看过来。 我赶紧冲他们歉疚地笑了笑:“侄女跟她丈夫吵架了,打搅到你们不好意思啊。” 他们都表示理解,直以为宗玉婷跟新婚丈夫吵架了,说小年轻们都这样,熬过去就好了。宗玉婷听后,眼泪流得更猛烈了。 宗岩帮宗玉婷转进了单人病房后,宗玉婷这才抽抽搭搭地问我们:“文涛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定是那个贱女人把他的心勾走了!小叔,你帮我把文涛找回来,告诉他我错了,我不该随便打人的……小叔,你说他不会真的不要我了吧?他居然要分手。” 都这样了,她还念着何文涛? “你能不能清醒清醒?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嗳,你还在这里想着把他挽留回来?何文涛从头到尾就没有爱过你好吗?他有无精症,刚开始跟你在一起只是想找回他属于男人的自信……” “你闭嘴!都怪你,要不然文涛能那么不相信女人吗?都是你害的!是你跟小叔,害得他不敢相信女人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宗玉婷,脑子晕晕乎乎的理不清她的逻辑。 想了半天我才明白过来,她是说,因为我跟宗岩在一起“背叛”了何文涛,所以何文涛才不相信女人的? “小婷,你够了啊!”宗岩忽然沉声呵斥住了宗玉婷,他显然也气了,恨铁不成钢。 “小叔,我打电话给他,他不肯接。你打给他好不好?你帮我叫他回来……”宗玉婷已经进入癫狂状态,嘴里念的只有何文涛。 我听得烦不胜烦,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 宗岩一下子愣住,宗玉婷也被我打得没了声儿。 “天下没男人了是不是?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是!你是有多贱,非要倒贴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不肯撒手!你从头到尾就知道他不爱你,否则当初我跟他离了婚你还那么没安全感做什么?你为了这样一个人渣,坑害爱你的爷爷奶奶,坑害爱你的小叔,你还有没有点良知!” 我想骂脏话的,可是碍于宗岩在场,只能硬生生憋住。 宗玉婷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被我一打反而变乖了,哭起来也尽量闷着声。 宗岩一看有效果,也不再安慰她了,任由她自己哭。 良久,他才忽然掏出手机放了一段录音给宗玉婷听,是何文涛去清风苑找宗岩时说的一句话:话我已经带到了,我亲自过来传的话,诚意也够了。我会尽快跟她分手,让她别再缠着我! 宗玉婷浑身一震,张嘴想嚎时,我故意抬手弄了下头发,不过抬手的幅度刻意划得很大。 宗玉婷立马含住了哭声,却听到宗岩又放了一段录音: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给你,你肯要吗? “我没有,我没有……那都是以前了……我跟他在一起后就没有,没有乱来过……”宗玉婷呜咽着,但是却怎么都解释不清。 最后宗玉婷直接哭晕过去了,医生说她目前的情况是必须卧床静养,如果再摔几次,宝宝肯定保不住。 第二天宗岩直接叫上李绅,帮忙把宗玉婷送回了他爸家,我也随行。 路上宗玉婷一直像个行尸走肉,呆愣愣地不说话。中途停下来买水买饭时,她才忽然开口:“是他推我的。当时是那个女人开的门,我抽了她几耳光,还骂了她。文涛着急地把她护在怀里,直接把我推开了。” 我安静地看着她,她眼珠子动都不动,又悲戚道:“我抱着他的腿想爬起来,他把我踢开了,其中一脚正好踢到了我的肚子。” 第八十一章 身边潜伏的巨豪 我是无法理解宗玉婷这种爱情的,即便是被践踏折磨至此,她还是不肯割舍对何文涛的迷恋。 可是,一个人是连自己都不爱,还有什么理由指望别人来爱你呢? 抵达宗岩爸爸家时天已经黑了,老人家伸长了脖子巴巴儿地在院子里站着,一看到我们的车子,急匆匆地就迎了上来。 “小婷呢?小婷?”他眼里带着浑浊泪,一看到宗玉婷的模样,整个人都如同秋风里的枯叶,形容枯槁,仿佛随时都会脱落树干埋进黄土。 宗玉婷早年丧父丧母,正当花季时又被一个猥琐男毁了清白,但凡是有良心的亲人,确实会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 她现在为了何文涛,把自己折腾得半条命都没了,连我都看着于心不忍。 宗岩将宗玉婷打横抱进了一间新房间,宗玉婷回过神来后就挣扎着想回她自己房间,可宗岩父子俩都不同意。 宗岩爸爸甚至道:“我已经叫人重新装修那间房了,等弄好了你再住进去。” 何文涛在那间房住过,他们显然是不想让宗玉婷睹物思人。 安顿好宗玉婷后,老爷子把我跟宗岩叫进了书房:“小婷现在这样,都是何文涛搞的?前段时间小婷总是打电话跟我哭诉,我就知道不对劲了。我也打电话训斥过何文涛,他的态度明显变了,哎。” “爸,现在终于认清何文涛的为人了吧?您跟我说说,还有什么没被他骗走?”宗岩很淡定,甚至,他还松了一口气。 经历了这么长时间,他终于把他家里人争取到同一条战线上来了。 而我家里呢,却还是一盘散沙分崩离析的状态,遇见强敌最怕的就是这种起内讧,他们不信我还朝我妈伤口上撒盐,这种感觉我是永远都忘不掉的。 宗岩爸爸眼神闪烁,最后长叹了一口气:“除了这套房子,其他的几乎都交给何文涛去打理了。他不是有朋友在咨询界数一数二的吗?理财投资样样拿手,我就想着与其放在手里,不如交给他钱生钱。还有些房产我之前不是转到小婷名下了吗?不知道还在不在……” 宗岩早有所料,他这么问不过是想让宗岩爸爸后悔不迭。 有的人必须跳进黄河沉到底,才能出手捞他,不然他以后还会犯糊涂。 “有些东西我已经从何文涛手里夺回来了,但现在不是钱的问题。爸,他想要我们家破人亡。” 老人家一脸的震惊,接着,很快就气得吹胡子瞪眼:“为什么!我们家哪里亏待他了?他做这种折损阴德的事情?” “您还记得十几年前撞过一个人吗?为了这事,您后悔到今天。” 老人家满脸惊讶,他难堪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呼吸不稳地问道:“什么意思?何文涛……跟那个人有什么关系?” 宗岩扶着他爸坐下,淡淡道:“何文涛是那个人的儿子。不,确切地说,是那个人的养子。他们家因为失去了顶梁柱的支撑,后来很多年都活得特别辛苦。您不避讳何文涛,在他面前忏悔这件事的时候,他心里可是恨得不行。” 老人家的手臂开始剧烈颤抖,就连嘴唇也开始发抖:“难怪……难怪他当时脸色白成那样……还不小心摔碎了一只杯子……我,我真是糊涂啊。那么多年没找到该赎罪的人,我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了,没想到他竟然就在身边。”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前言不搭后语的,思绪明显很乱。 “爸,失去了再夺回来就是。我有那个资本,也有那份财力。之前我一直隐忍不发是因为我的公司还没顺利打入国内市场,现在一切准备就绪,是时候打一个漂亮的反击战了。”宗岩说着微微扬起了头,眼里因为自信而绽放的光灿迷得我挪不开眼。 良久,他才忽然在我眼前挥挥手:“怎么,你老公是不是很帅?” “你老公”三个字听得我心头一阵悸动,可我习惯性地嘴硬道:“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你的代理公司不是早就在国内站稳脚跟了吗?之前你还担心何文涛通过周子山败坏你的生意。” 我说着瞄了一眼宗岩爸爸,他也是满头雾水:“是啊,小檬说得对,你那公司一年才赚几个钱?一两百万?” 宗岩翻了个白眼,指指我跟他爸没好气地摇摇头:“一个个头发长见识短的。爸,跟你实话实说吧,在国外这些年我也不是无所事事,我跟人合作创立了一家公司,已经上市了,上个星期已经正式打入国内市场,反响还不错。” “上个星期……”宗岩爸爸一脸的震惊,难以置信地喃道,“不会是伊来电科吧?你是说这个公司是你跟人一起合资办的?我怎么不知道?” 伊来,ELE?最近这段时间我总在新闻上看到相关报道,都说这个公司是这几年势头最猛的黑马,光品牌的市场估价已经逼近五个亿。 我从来没想过,ELE的创始人之一就是跟我同床共枕的宗岩! 宗岩气定神闲地点了头:“爸,这件事暂时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之前一直不告诉你,你也该知道是因为什么。现在ELE在国内已经站稳脚跟,而且因为我们两个创始人都是中国人,所以可以称得上是国家重点扶持对象。” “何文涛背后有一个强有劲的支持者,在没查出那个人是谁之前,我们不能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宗岩爸爸连连点头,眼里那片死寂已然恢复了光彩:“那就好,那就好。主要是我那些股票也都在何文涛手里,我之前还担心你抗衡不了他。” 宗岩冷笑:“青山的那些股票?我早就弄回来了。” “什么?”宗岩爸再度惊呼出声,“一共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你都拿回来了?” 我被他们父子俩的话绕得头昏脑涨,青山又是哪家公司? 宗岩的脸色大变:“爸,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拥有青山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了?不是百分之十吗?” 宗岩爸爸一下子泄了气:“你妈在世时让我慢慢收回来的。有一段时间公司经营不利,我趁机买下不少。那段时间一直在往里头填钱,可你妈是那是我们辛辛苦苦创立的公司,亏了就是破产也不能继续流落在别人手里,所以……” 宗岩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爸的肩膀:“没关系,爸,你好好歇歇,我会帮你夺回来的。” 被宗岩拉回房里时我还一脸懵逼,完全没从刚才那番对话中回神。 宗岩沉思良久,抬头看到我的样子后立马在我脸颊上捏了两把:“这什么表情?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问吧。” “青山是什么公司?” 宗岩笑了:“青山是我爸以前创办的公司,他年纪大退休后被一帮老家伙骗走了大部分股份,我爸只拥有百分之十,整个公司等于已经落在了别人手里。当年我爸是被迫下位,并不是像外面谣传的那样。” 李绅曾说是宗岩爸自己不愿意再在商场上战斗,所以卸甲归田,跟宗岩妈妈过起了相敬如宾的生活。 原来,事实上并非如此。 我感觉我就像是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周围的一切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ELE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从来都没跟我提起过?”本来以为宗岩不过是比一般人有点些而已,毕竟他跟我一起生活的时候也没夸张到哪里去,信用卡给我用的时候,我也只是那次跟他置气,和唐乔一起出去刷了几次。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是潜伏在我身边的巨豪!身价用亿计算的真豪门! 宗岩笑得云淡风轻,把我按到床上坐下:“老婆,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你又不在意,你管那些干嘛?当初大学学医,只是为了我妈,后来也没发挥太大用处我就出国了。在国外那些年,我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硅谷,日新月异的高科技是我最着迷的地方。” “ELE的创建很顺理成章,创始人一共三个,期间最困难的时候撤资离开了一个,我跟小贾咬牙坚持,最苦最难的时候,我们白天在外跑业务,夜里亲自参与研发,有很多次我都想放弃,但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 “不是,既然你这么能耐了,还做什么代理商?”我抗议地从他手中抽开了胳膊,感觉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蛋。 “顾小檬,我需要一个隐藏身份的身份。ELE的强敌有很多,它能顺利打入国内市场,不像你以为的那么简单。我先以代理商的身份回来,不过是想探探国内的水有多深。ELE的成功来之不易,我必须小心。” 宗岩说得很慎重,可我隐约感觉背后的隐忍没那么简单。 一股浓烈的自卑感汹涌而来,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总感觉嫁给他是那么的不现实。如果不是因为有共同敌人,他当初还会选择跟我结婚吗? 想了想,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在心底潜伏已久的问题:“你当初匆忙跟我结婚,真的是因为想跟我一起对付何文涛吗?你明明能有很多其他办法的。” 第八十二章 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宗岩笑着揉揉我的发:“顾小檬,你在担心什么?你老公我这么有钱,你不是应该高兴吗?你要看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更不用去理会最初的原因。” “可我爱上了你不是吗?所以我想知道最初的原因。”我坦然地看向他,再次猝不及防地表了白。 他愣怔两秒,迅速笑了,低头在我额上印下一吻:“因为我对你有好感,看不得你被欺负成那样。这样的理由,够不够?” 他不愿意说,我就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所以我只能笑着点点头,没再逼问下去。 当天夜里我因为五脏六腑都被宝宝挤压得难受不已而没吃晚饭,半夜睡觉醒来饿得闹心,想偷偷起床去厨房找点吃的时,宗岩被我吵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问我怎么了,还拉着把我重新按回了床上。 我推了他一把,饿到烦躁:“找吃的,你睡你的吧。” 他打着哈欠仍旧把我往床上按:“你躺着,我去弄。” “不用,你不知道我想吃什么,不要太油腻的,我……”我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走远了。 没多大会儿,他削好一个苹果进来,还细心地切成了小块:“先吃点苹果垫垫饥。” 他说完又打着哈欠走了,留下我一人盯着房门发愣。莫名的感动在心口涌动,这段时间但凡有难,都是他在帮忙,有他在身边,我的安全感越来越足。 可是,为什么他是ELE的大老板?他越有钱,我跟他的差距就越大。 我摇摇头,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口口地开始吃苹果。苹果刚吃完,他又送进来一盘葡萄。 吃完葡萄后,宗岩端了一碗甜粥进来。 我诧异地瞪大了眼:“这个点怎么会有粥?” “我家阿姨每次晚上睡觉前都会定好时间自动熬粥,现在都凌晨三点多了,已经在熬了,因为我爸喜欢吃熬得特别到位的粥。我刚盛了一点防盗高压锅里压了压。” “啧啧,你现在连高压锅都会用了。”我嘴里这么说,嘴角的笑容却早就抑制不住了。 他笑着捏了下我的脸颊:“小没良心的,帮你弄吃的你还损我。嗯?胆子越来越肥了。” 粥有些烫,我迫不及待尝了一口后把舌头都烫麻了。 宗岩没好气地把粥接了过去,又夺走我手里的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凉,这才递到我嘴边,明显是要喂我。 我讪讪地吃下,却不敢跟他对视了。吃到第三口的时候,我忍不住了:“我自己吃。” 他端着粥躲了下:“我来,你别又把舌头烫了,到时候又得折腾我几天。” 我的眼皮跳了好几下,垂眼道:“宗岩,你别对我这么好。” “怎么?还得对你差点才行?”宗岩无语地看着我,舀起一勺甜粥直接送进了他自己嘴里。 我有点看呆了,这勺子可是沾了我的口水的,他竟然一点都不在意。 他吃完又舀了一勺子,很自然地吹凉送到了我嘴边。想到上面沾了他的口水,我的脸竟然烧起来了,把粥吃进嘴里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恶心。 以前就算跟何文涛结了婚我都不喜欢跟他喝同一杯水,总觉得沾了他口水的杯沿有点恶心,所以每次都尽量避免共用同一个杯子。可现在我对宗岩的态度为什么不一样?我好像从来都没介意过他的口水。 想到这里,我迅速看了宗岩一眼:“你别对我这么好,不然我会越来越爱你的。等以后报完仇了,我可能也会纠缠不清吊着你不放,那样你就没办法安心跟别人结婚了。你要是不想培养出那样一个刁蛮任性的前妻,对我的好还是收敛一点吧。” 宗岩看着我发了一会儿呆,十几秒后才冲我翻了个白眼:“神经。” 我摸着鼻头笑了:“我是神经了,算了,你还是继续对我这么好吧,我很喜欢。” 我说着主动张开了嘴,宗岩无奈地摇摇头,又吹凉一勺粥喂进了我嘴里。 吃完最后一口时,他忽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什么前妻前妻,我就没见过哪个女人总把离婚挂在嘴边的,你就知道我们一定会离婚?我这里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我呼吸一顿,接着心脏开始疯狂乱跳:“你说真的?那等何文涛被解决掉之后,我就赖着不肯离婚,看你到时候急不急。” 宗岩似笑非笑地白了我一眼,拿着空碗离开了房间。 我满足地摸着肚子,侧躺在床上盯着房门的方向,高兴到身体所有的细胞都在跳跃。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愿意一直被他这样的糖衣炮弹轰炸。 我们在宗岩爸爸家住了好几天,每天陪着宗玉婷侃天侃地分散她的注意力,极力让她感受到我们对她的关心,想让她知道这个家庭的温暖。 经过一个星期的努力,她终于慢慢好转,开始时不时地主动找我交流怀孕心得。 宗岩每天都很忙,时不时跟这个老板约着去打高尔夫球,或者跟那个老板约着出去海钓,应酬变得越来越多。 到返程那天,宗玉婷已经对我恋恋不舍,一口一个“小婶婶”,叫得我心都化了。我加了她的微信,再三保证手机会二十四小时通畅,还许诺了很多虚幻缥缈的事情,比如以后帮她物色丈夫人选,再比如以后生下孩子后带着一起去拍写真,如此,宗玉婷才终于同意让我们离开。 宗岩看到我俩的样子笑而不语,回去的路上他才摸摸我的发:“你还挺有一套,我跟我爸都搞不定她,你倒是短短几天就把她哄得什么都听你的了。” “你们都是大老爷们,哪里懂她心里的需求。我发现她内心真的相当缺爱,以前你妈妈在世时,她是不是跟你妈更亲?” 我不过是随口一问,本以为他妈妈去世那么久,他已经能想开,没想到他的眼睛剧烈收缩了下,好心情荡然无存。 我这才意识到不该突然提起他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她的。” 宗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跟你无关,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觉得有点对不住我妈。我妈生前一直希望早点抱孙子,是我……我对不起她,没达成她的夙愿。” 他说着看向了我的肚子,我顿时比谁都难受,怎么坐怎么不舒服。 宗岩很快察觉到了我的神态,立马抓住了我的手:“老婆,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胡思乱想。你肚子里的就是我儿子,生下来就姓宗。咱们给他想个名字,你说叫宗一怎么样?以后他读书写名字会很感激我们给他取了这个名的。” 我本来还很难受,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难听死了。” “那你说叫什么?” 我看宗岩问得那么认真,不由自主真的跟着想了一路,但是直到最后到家也没确定好最后的名字。 第二天我正式回公司上班,一进办公室就发现我的座位上已经坐了别的人,看样子是新招的同事。 我笑着走过去告诉她那是我的位置,新同事不认识,直接白了我一眼:“阿姨,这明明是我的位置,你哪儿来的?没事干就回家养胎生孩子,来我们公司捣什么乱。” 阿姨?我应该也就比她大一两岁,竟然被她叫做阿姨? 我当即拍响了桌子:“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几天了?” 她悻悻地白了我一眼:“神经病。” 就在这时,何文涛居然从我们办公室门口经过,正好听到了新同事的辱骂。 他当即踱步进来,有意无意地叫了我一声:“顾经理,休完假来上班了?” “顾经理?经理……”新同事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哧溜站起来给我让了座。 她脸色煞白,埋着头看向何文涛:“何总好。” 我第一次喜欢上“顾经理”三个字,其实我还不知道我们老总给我安排了什么职务,是不是还继续接手之前的项目,但看我的座位都没有了,心头的怒火立马蹭蹭上涨。 我严词厉色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来公司上班多少天了?” 她吓得都想哭了,硬着头皮瞄了何文涛一眼:“顾经理,我、我叫沈瑶瑶,刚来……来一个星期。” “来公司的时候没培训吗?公关礼仪课上教你这样跟同事说话的?给你上课的老师是谁,我得查查了,让总经理调换一个……” 我说到这里,沈瑶瑶的眼里生出一抹愤恨,反而好像不怕了。 我不习惯这样狐假虎威,刚想去人事问问我的座位在哪,何文涛就冲我做了个“请”的姿态:“顾经理休假期间落下不少进度,我们正好要开早会,顾经理一起吧。” 我顺着台阶而下,走出办公室才戒备地看向何文涛:“你发什么神经,好端端地对我这么客气?别顾经理顾经理的,我不会再接手这个项目了。” 何文涛阴阳怪气地笑了:“可你现在就是业务部经理,怎么能不接手呢?除非你打算辞职。” 他的话深深震惊了我,我跟着他走近会议室,这才看到一向爱迟到早退的草包总经理也在,他一看到我就两眼放光,主动用双手握住了我的手:“我的顾经理终于回来上班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啊!” 第八十三章 狐假虎威过把瘾 我被总经理的反应惹得哭笑不得:“总经理,你开什么玩笑呢?” 总经理讪讪地笑了,随即就厚着脸皮夸我:“你是我的得力干将,我当然热烈欢迎你归来了。公司缺了你简直一团糟,你现在回来那真的太好了。” 是时候好好介绍下我们总经理了,他叫窦天明,典型的二世祖。公司之所以能这么久还没倒闭,一是因为我们公司所处的行业竞争少,我们是电镀行业,现在电镀厂的营业执照多难办下来啊;二是因为这个二世祖请了一位能力干将掌管车间,只要有业务,质量绝对把控到位。 听了窦天明的话,我差点笑出声。 我一个大肚子孕妇,原本干的是最普通的人事,眼下忽然变得这么重要了? 窦天明也是脸皮够厚,据说他爸骂他一事无成骂了一二十年了,所以他也不敢把公司的事不当回事,毕竟公司倒了他也没好果子吃。 何文涛微微笑着说道:“我们继续开会?” 窦天明笑得特别假,居然还很绅士地给我抽出了椅子,最诡异的是,何文涛他们公司的人在长桌那头,我们在这头,这头最中间的位置本来是窦天明的,他却硬是让我坐了。 我没肯,当着窦天明的面直接说道:“总经理,我今天过来是提交辞呈的,您可以重新招人了,我会好好交接一个月。” 窦天明的脸色当即不好看了,何文涛也微微收敛了笑意。 我如果没怀孕,那我有的是精力跟何文涛斡旋,找到他的若弱处就往死里菜。可现在不行,我的首要任务是养胎生孩子,我犯不着为了报复他而不顾惜自己的健康。 “你想好了?”何文涛冷幽幽地笑了,“刚才还被一个新来的员工奚落,你现在走,往后永远都会被她那样的人嘲讽。就凭你的学历和能力,几辈子都靠自己坐到业务经理的位置。” 何文涛的话深深刺激了我,任何人面临这样的挑衅都不会无动于衷:“何总说的是,我再孬也比骗女人钱财的男人来得好。骗光小女孩的钱再把人家一脚蹬开,这种没人性没教养的事,我几辈子都干不出来,所以,我安安心心找一份饿不死的工作也挺好,起码是靠我自己双手努力来的。” 何文涛的脸色当即变了,一把将他那只玻璃杯朝我砸来。 我要感谢的是窦天明,他第一反应竟然就是把我往后拉,用他自己的背替我挡住了玻璃杯。如若不然,玻璃杯砸落的方向就是我的肚子! “何总!你这样太过分了啊!”窦天明一下子恼了,拍着桌子横眉冷对。 何文涛显然也意识到了他刚才的失控,若无其事地收回半空中的手,没理窦天明:“顾小檬,我们彼此彼此,你现在不也是靠着宗岩才敢这么任性地说辞职吗?没有他,你有底气吗?说到底,你就是个被男人包养的米虫。” 我气极反笑,盯着他的脸忽然觉得这个人陌生至极。 什么时候起,当众用言语侮辱女性也变成他的爱好了?有的人一旦渣起来简直没人性。 我端起窦天明喝过的水,当着大家的面直接泼到了何文涛脸上,在众人惊慌之际,挺着大肚子尽量潇洒地离开了会议室。 我下意识地往原来办公桌走,还没进门就听到新同事沈瑶瑶在那里叨叨:“那个顾小檬谁啊?不是挺说原来就是我们人事部的一个普通员工吗?不会是一路睡上去的吧?不然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成业务部经理了?” 呵,你刚来几天算哪根葱?是谁教你这么不尊重老员工的? 没想到,原先跟我挺要好的人事小刘竟然酸溜溜地应和上了:“谁知道啊,那个何总是她前夫,当初点名要让顾小檬负责这个项目。谁知道她是不是离婚了又跟前夫睡一起的呢?咱们窦总天真,居然还真的让她当了负责人。之前还出过受贿这样的丑闻的,肯定是顾小檬见钱眼开,要不然法院怎么会调查她。” 沈瑶瑶来劲了:“真的啊?难怪了,她看着就一股瘙样,那她肚子里的种是谁的?不会连孩子爹都不知道是谁,到处乱找男人当接盘侠吧?” 她有句话戳中了我的心,我确实不知道孩子爸爸是谁。 我想也没想,直接冲进了办公室,走到沈瑶瑶跟前就朝她甩了一巴掌:“嘴巴长着不是用来喷粪的,没事干就滚,公司招你来是让你工作的,不是让你当长舌妇!” 沈瑶瑶被我的一巴掌打懵逼了,瞪了半天的眼睛都没回过神来。 小刘也吓得脸色惨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刻意离沈瑶瑶远点,尴尬地笑着:“小檬你的会开完了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的?” “小檬是你叫的吗?”我一个眼风扫过去,吓得她赶紧缩了缩脖子。 这时候窦天明从会议室里追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他茫然地挠了挠头:“怎么了这是?又吵架了?” 呵呵,好一个“又”,是不是他也觉得我在狗仗人势? 不过回头一想,他们又不知道宗岩是ELE的创始人,所以我根本用不着心虚。 我眼神一冷,窦天明的气势立马弱了,他讪笑着把我往外请:“顾经理,我带你去你的新办公室。” 沈瑶瑶盯着窦天明,眼眶都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我真想再冲过去扇她一巴掌。 新办公室向阳,环境好又宽敞,跟我之前的座位比,一下子提升好几个档次。 “你别冲动地说辞职呀,你要是不想负责那个项目,咱就换人负责嘛!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消消气,别总是跟那帮没见识的人生气。” 我好笑地看着窦天明:“总经理,你突然对我这么好,让我很不适应。” 他尴尬地笑笑:“你是说我以前对你不好?顾经理,这可要摸着良心说话啊,我以前也没对谁很差劲吧?” 这倒是实话,他虽然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但脑子很简单,除了言语上奚落我们这些穷员工几句,出手倒是大方,时不时地给我们发点福利,所以大家都还挺乐意好好为他效劳的。 “我是真不打算工作了。总经理,谢谢你的美意,我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得很,别说什么经理,我就是连个部门主管都还没干过呢。业务经理的职位多重要啊,你交到我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手里,也不怕公司的业绩大幅度下滑?” “没见过猪跑总吃过猪肉吧?顾经理啊,你别把你自己说得那么没用,你说说你工作多认真,我可是看过了,全公司这么多人,就你每年的业绩考核都是第一名。这可没有掺假吧?认真的人都很努力,我相信你干着干着就会上手的。” 窦天明的一番话把我夸得有些飘飘然,其他我不敢说,但我工作的时候确实特别努力,这一点我不会妄自菲薄。 当初高考发挥失常,我又处于叛逆期不肯复读,最后读了一所专科。我深知我的学历不如人,只能靠努力和勤奋来笨鸟先飞。 窦天明看我不吭声了,继续说道:“何文涛那笔生意我都不放在眼里,他爱干不干,反正合同已经重新签订了,我这边该怎么生产就怎么生产,要是因为他延误了工期,我可不负责。你看到了吧?我这次可是找了律师全程追踪的,嘿嘿,再也不会发生之前那种事情了。” “总经理,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重视我?”我还是觉得不对劲,难道宗岩跟他说过些什么?想想也不至于,宗岩不可能在窦天明这种人面前暴露身份。 窦天明嘿嘿笑着:“我发现你就是我的福星啊!自从让你当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我投资的股票一个劲涨。后来你被冤枉的时候,我的股票立马跌停了,跌停了!等一查出来你是清白的,嘿嘿,你说神奇不,我买的股票立马涨疯了……” 他眼里亮着光,根本就不像在撒谎。 我绝对相信他有这么幼稚,真的,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人,什么无厘头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我最后还是被他挽留得动了心,但是我提了三点要求:“我不再负责那个项目,你找别人跟何总接洽;业务经理这个位置我坐不来,总经理还是另请高明吧;还有那个沈瑶瑶,我觉得她那种品性不适合待在我们公司。” 窦天明犹豫了几秒:“在找到新的业务经理之前,你先干着。其他两条都好办,我现在就找人事把沈瑶瑶开掉。” 他离开没多久,我就听到了沈瑶瑶的哭声,一直在那里问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一点都不愧疚,刚踏入职场的菜鸟不该像她那样多舌不尊重人,我这么做只是在给她上课。换做别人整她,她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心情大好,第一时间拨通了宗岩的电话:“宗岩,我今天狐假虎威过了一把瘾。谢谢你,是你给足了我底气。” 他在电话那头宠溺地笑着:“什么事情把你高兴成这样?” 我刚想跟他说事情经过,忽然听到他那头传来一个特别嗲的女声,心里当即警铃大作:“你在哪呢?跟谁在一起啊?” 第八十四章 查岗 “怎么,老婆大人想查岗了?”宗岩似笑非笑地跳过了我的问题,但他那头发嗲的女声却越来越明显,怎么听都像是在发浪。 我的警觉性一下起来了,我大着肚子,跟宗岩又是协议婚姻,可他毕竟是个正常男人,他有生理需要。除了激情难耐我帮他解决的那几次,其他时候他都是怎么解决的? 我才不相信他这种人会躲在书房里偷偷打飞机,所以,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了。 我强装镇定,笑着说道:“你在外头找女人解决火气我管不着,只是别染病就好。染了病也没关系,别传染给我就行。” 宗岩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他当即冷笑起来:“顾小檬,顺着我的话承认就那么难吗?别告诉我你真的不在乎我是不是在玩女人。” 他话音刚落,那头就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声:“啊!宗老板,讨厌啦。” 紧接着,我听到一个很响亮的打啵声,他亲那个女人了,故意亲给我听的! “宗老板,人家还想要嘛……”那个女人似乎尝到了甜头,听声音已经缠到他身上了,饥渴难耐的声音好像恨不得马上把宗岩吃掉。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宗岩,你好自为之!” 我吼完就挂断了电话,心里头却怎么都安宁不下来。他最近的应酬相当多,要说男人应酬的时候没有女人陪伴,我是肯定不信的。 他能为我守身如玉吗?他有什么理由为我守身呢? 想到这种可能,我就发了疯似的闹心。 我坐立不安,又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工作,索性找到窦天明跟他请了假。 窦天明也不问我请假理由,笑呵呵地直点头:“好好好,只要不是辞职就行。你有事就走吧,反正最近也没什么大业务需要你负责的,有事情我直接找你们部门的主管顶上。” 他真是一下子变得太好了,我到现在还没适应,但我没心情再多想:“谢谢总经理,不用特殊对待的,该扣钱就扣钱。您还是尽快找业务经理吧,我真的胜任不了。” 离开公司我马上给唐乔打了个电话,问她知不知道李绅在哪里。 唐乔满头雾水:“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家男人了?你是不是跟你家男人吵架了?想找我家男人调解呢?他今天好像跟宗岩一起去了那个海滨度假山庄。” “唐唐你别误会啊,我就是想问问李绅知不知道宗岩在哪儿的。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用再打给李绅了。”这年头,防火防盗防闺蜜,唐乔主动跟宗岩保持距离,我自然也要跟李绅保持一定的距离。 “你一个大肚子到处跑什么跑?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正好请假了,我陪你一起。” 唐乔说什么都不放心,非要跟我一起过去,我只能答应。 我们会和后直接驱车去了海滨度假山庄,李绅给唐乔买了一辆车,唐乔一直不肯要,不过据说车主名还是写了唐乔的名字。 这是我第一次坐她的车,怎么看怎么艳羡:“唐唐,我感觉李绅是真心奔着结婚在跟你谈恋爱的,我真羡慕你。” “嗨,不就是一辆车嘛!他想买贵的我不许,本来不想收的,后来想想,既然是男女朋友了,肯接受他送的礼物也算是认可他这个人吧。你不知道,他送我这么贵的东西,我不知道要赚多久的钱才能回赠他差不多价位的呢,亚历山大。”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李绅对待你们这份感情的态度让我羡慕。”宗岩也帮我解决过很多事情,他在金钱上也从来不吝啬,给我吃好的住好的,这一点我真没什么好抱怨。 唐乔小心翼翼地瞄了我一眼:“你俩又怎么了?他不是都跟你说出只有丧偶没有离婚这种话了吗?你肯定想多了,说不定他已经打消娶李绵绵的念头了。” 我无力地笑笑:“怎么可能?我不敢那么想,但是我不会轻言放弃的。” 唐乔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良久,她才小声道:“宗岩没告诉你吧?李绵绵已经正式把婚退了。” “真的?”我“噌”地坐直了身子,安全带直接勒到了我的肚子。 我吓得赶紧又躺到了座椅上,后怕地摸着肚子在心里安慰宝宝不要害怕。 唐乔干巴巴地笑了:“我也是听李绅提了一句,好像李绵绵的未婚夫去他们家闹过,一气之下还想强行把李绵绵给办了。那个男人也是真心爱李绵绵吧,这么久了都尊重李绵绵的意愿没碰过他呢。那次李绵绵哭天抢地地差点就跳了楼,事情搞得有点大,还上报纸了,李绅家里迫于舆论压力就退了婚,他爸好像怕别人说他重男轻女。” “呵呵,本来就重男轻女,现在才怕,是不是晚了?” 唐乔见我不做其他评论,讪讪地闭了嘴换了个还话题。 可我已经没心思再跟她闲聊下去,想到李绵绵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就心情复杂,以前我在何文涛面前也是那种柔弱女子的类型,吃了苦受了委屈都会往肚子里咽,很少跟他抱怨。可现在呢,我尖锐了太多,现在的我很不讨男人喜欢吧? 想到这里,我有点退缩了:“唐唐,要不我们回去吧?这样去查岗也不妥,他们毕竟是在应酬。” 唐乔白了我一眼:“我走的可是城内高速,回不了头。你就当是陪我吧,最近李绅经常带着香水味回家,我正好想看看他在外头是怎么应酬的呢。” 她说得煞有其事,我的退堂鼓被她逼回来了。 海滨度假山庄里的景色相当好,依山傍水,那一大片湖泊被他们充分利用上了,除了不少水上项目可以游玩,他们还把靠着山庄这一面的湖泊边缘改造成了沙滩的样子。 山庄附近甚至还有一大片草地被改造成了高尔夫球场,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度假胜地,景致不比一般的旅游景点差。 我跟唐乔都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门票,要不然我们都进不了门。 “门票是李绅之前给我的,本来说好带我过来的,这次我就顺便带上你呗,以后他还想过来,叫他再去弄票。” 这两张门票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旅游景点门票,上面没有售价,烫金的字体上写的是请柬俩字。据说这里的门票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那种,这里有点像会员制的会所,只对会员开放,不过他们每年都给会员发放几张门票当做福利。 山庄太大,我们根本就没办法得知李绅他们在哪里。 被服务生带进一间有大落地窗的房间后,唐乔立马开始跟李绅套话,问他现在在做什么。李绅正当热恋期,对她也没什么隐瞒,直接告诉她正在包厢里跟人谈事情,晚点去吃午饭的时候再聊。 我俩懵逼地对视了一眼,说了等于没说,这里那么大,谁知道他说的包厢在哪。 我不甘心,主动给宗岩发了条消息,问他到底在干嘛。 宗岩很快回了一条语音,背景音很嘈杂,好像有人在划拳:老婆怎么了?是不是想我了? “对,我想你想得心肝疼!我就是想查岗,你让我查吗?”我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了,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说明了自己的目的。 宗岩这家伙好像喝多了,竟然当即给我发来了视频请求。 我吓得赶紧跑到洗手间里接受了视频,不然被他发现我也在山庄那就穿帮了。他一看到我,两眼就迷醉地半眯起来:“给你查。” 他把手机转了一圈,我看到了灯红酒绿,看到了露肚皮跳舞的美女,还看到了正在卿卿我我的男女。最后镜头转回他自己,我这才发现突然多了个女人趴在他身上,正在他脖子上啃啊啃的。 “宗岩,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我火冒三丈,恨不得伸手过去把那个女人撕烂。 大上午的,他居然已经喝成了这样!我真的不敢想像他之前都在应酬些什么?这些人,就不能正正经经地好好谈生意吗?非要在灯红酒绿中淫靡! 宗岩明显已经醉得不轻,他嘿嘿笑着用手指头戳了戳屏幕:“顾小檬,看看你老公我多受欢迎……多受欢迎……”他说着打了个酒嗝,“你好好的这个时候退什么婚,这下好了,姜泽旭也来找我麻烦了……你说说你,为什么一直不懂事呢?”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他醉成这样的原因,感情是为了李绵绵! 我气得挂断了视频,走出洗手间,板着脸说道:“唐唐,他们在酒吧!我们去这里面的酒吧找找!” 好好的山庄,里面弄酒吧干嘛?看到那些人的举动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唐乔听到“酒吧”两字,比我还积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们找了很久才摸到酒吧,里面的装潢极其奢华,一进门居然还有一个特别大的鱼缸,里面养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鱼,光这个鱼缸估计都要十万往上的价格。 服务生给我们递了酒水单,看到价钱我跟唐乔直咋舌,来这里喝酒的人简直是在烧钱,最便宜的酒都要200块。 我们直接报了李绅和宗岩的名字,结果服务生一直摇头说他们没开包厢。 就在我俩不知所措时,章鹏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哟,真的来查岗了?挺着大肚子跑这里来,不辛苦吗?” 第八十五章 以牙还牙 “鹏哥,你知道宗岩在哪吗?”我冲章鹏露出最为灿烂的笑容。 他挑挑眉头,又斜睨了一眼唐乔:“你俩的男人在一块呢,我确实知道他们在哪,但我不敢带你们过去哇。尤其你,还挺着个大肚子,那种地方不适合你们女人过去。” 想到宗岩搂着女人的醉态,我不由得急了:“鹏哥,你也知道我挺着大肚子啊,这种时候男人出轨简直是禽兽不如!” 章鹏明知道我的孩子跟宗岩没关系,却还是接受了我这个不成立的理由。 他皮笑肉不笑地冲我们使了个眼色,迅速把我们带到了山庄的酒吧里。迷离的灯光照在男男女女的身上,将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荒淫无度。 唐乔比我率先握紧拳头:“我去!李绅平时背着我都在这种地方应酬?看我不打断他丫的第三条腿!真该带把剪刀在身上的!” “我相信李绅不会乱来,最多象征性地搂搂抱抱。以前宗岩说过他对继承家里的产业没多大兴趣,我猜他应该很讨厌这种应酬。” 唐乔点点头:“我知道,他也跟我说过这些。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就是不能接受他来这种地方找小姐!” 章鹏似乎对我俩的反应很满意,把我们带到一个包厢门口就功成身退了:“你们自己商量怎么解决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跟唐乔对视一眼,她示意我跟在她身后,深吸了一口气后就推开了包厢的门。 门内的景象比外面更加不堪入目,有的女的直接跨坐在男人的大腿上,私密的部位紧紧相贴,似乎恨不得当场就发泄欲望。 我看得恶心作呕,在众多身影中急急搜寻着宗岩。 我俩的进入到底引起了几个男人的注意,其中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看到我挺着肚子时眼睛都亮了:“来了个新鲜货色,你们谁都不许跟我抢。” 他守着朝我走过来,我赶紧冲他摆手:“我是来找人的,不是这里的坐台小姐!” 男人好像没听到,走过来就对我动手动脚。 我恼火地推了他一把:“滚开!宗岩!你在哪?你给我出来!” 唐乔没来帮我,我转着眼珠子一找,发现她急匆匆地朝洗手间走去,没多大会儿里面就传来了打闹声,唐乔正在哭着骂脏话。 我心道不好,急忙往后退,可形容猥琐的男人却越逼越近。 “宗岩!你死哪儿去了!” 我急得大叫,转身想拉门出去时,男人一把按在门上不许我出去:“嘿嘿,陪我玩玩,要多少钱你尽管提。” 他说着一把摸上了我的脸,另一只手还变态地往我肚子上摸。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了出来,拎着一个酒瓶就朝男人头上猛地砸去。鲜血混着里面的酒从男人头顶滑下,他两眼一翻,当即晕倒在地。 我这才看清砸人的人就是宗岩,心里又是庆幸又是气愤,最后忍不住抬手扇了他一巴掌:“谁叫你来这种地方的!” 宗岩一下子酒醒了,茫然地看了我好几秒。 与此同时,有几个人惊呼了一声,“赵总!” 其中一个人拎起一瓶酒想朝宗岩砸过来,被宗岩眼疾手快挡住了。 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有人劝架,有人站在了宗岩这边,有人扶着赵总想朝我们冲过来。我扶着腰护着肚子,心里满是惶恐。 李绅跟唐乔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唐乔眼里正挂着泪。李绅一看到这个情况,当即冲过来挡在了我跟宗岩面前:“有话好好说,都喝多了,肯定是误会,我们今晚都住在山庄里,大家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等两位当事人清醒了大家再一起商量解决对策,犯不着在这里玩命。如果只是一场误会,闹起来反而坏了赵总的大事!兄弟们说呢?” 李绅的话给两边虎视眈眈的人找到了合理的理由下台阶,一场一触即发的群殴就这样结束。 我后来才知道所谓的赵总相当有来头,可谓是黑白通吃。李绅他们今天过来跟赵总谈生意,除了找很多美女作陪,也找了不少保镖护驾。 回到入住的房间时,宗岩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只是嘴里一直在叫李绵绵的名字,听得我痛彻心扉。 李绅很尴尬地看着我,提议让宗岩跟他睡一起,被我拒绝了。 大白天的就醉成这样,我怎么看怎么来气。 李绅被唐乔揪走后,我坐在床边盯着宗岩,没多久到底还是心软了,因为他一直捂着心口哼哼,说那里难受。 我以为是酒喝多了难受,给他泡了蜂蜜水,又给拧了一条毛巾。 帮他擦骨脸后,他的神色放松了些,我又试着给他喂了两口蜂蜜水。 可他睡了半小时后竟然开始呕吐,简直吐得昏天暗地,我嗅到那股难闻的气味后,忍不住跟着吐了。 就在我打算不管他时,他嘴里喃喃喊了两声:“老婆,老婆。” 我心头一阵悸动,走过去一看,他的眼睛还紧紧闭着,他又叫了一声:“顾小檬。” 我很没出息地心软了,念在他喝醉酒后还能叫我的名字,我还是心甘情愿地伺候他换了一身衣服。 最后我累得直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睡得迷迷糊糊间我感觉自己好像飘在了半空中,一惊醒才发现宗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抱着我往套房里的另一张床走去。 他身上还有残留的酒气,嗅得我一阵反胃。 可我干呕几下什么都没吐出来,挣扎着想下地时,宗岩出声了:“老婆,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我发视频了?还在视频里跟别的女人亲亲抱抱……宗岩,就算我们是协议夫妻,你也用不着这样侮辱我吧?”说到这里,我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我是喜欢你不假,我是吃醋也不假,可你凭什么这样打击我?你在外面玩女人可以,但是请你别带到我面前来行吗?” 良久,宗岩才由衷地说了句:“对不起。” 我没继续说话,只是委屈的泪水一个劲地往外溢。 宗岩叹了一声,轻轻地把我放上床后,一点点地吻干了我的泪水。 良久,我才终于恢复好情绪。我收住泪水盯着宗岩,这一刻,我忽然有了离婚的冲动。或许我该早点离开他的,没有我,他照样会找何文涛报仇,即便我没有亲自参与,我爸在天之灵应该也不会怪罪我的吧?毕竟我还有肚子里的孩子需要抚养。 “李绅说章鹏带你们过去的?这家伙巴不得看我出糗,靠!顾小檬,我真不是成心想发视频气你的。只是ELE刚打入国内市场,现在正是发展关键期,第一炮不打响,以后再想翻身简直难上加难。绵绵偏偏不懂事,这时候退婚了,姜泽旭把这笔账算到了我头上……哎,不然我也不会找上赵泽钢。” “你上午给他开瓢了,现在怎么办?”赵泽钢就是那个形容猥琐的男人,既然他这么重要,宗岩用酒瓶打他的事情就严重了。 可宗岩却忽然笑了:“他欺负我老婆,不给他开瓢会当我好欺负,不然怎么办?负荆请罪?” 他保护我的态度让我十分感动,可我过来查岗的目的是…… 想到这里,我还是问出了口:“你上午跟那个女人都做了些什么?” 宗岩忽然刮了下我的鼻头,笑了:“你说呢?除了视频里的那些,什么都没做。顾小檬,我就是想看看你在乎不在乎,嘿嘿,没想到你果然是在乎我的。” 看他忽然这么傻兮兮地笑了,我有一秒钟的愣神。 然后我翻了个白眼,嘴硬道:“算了吧,无非是你的借口,好端端地谁会这么试探?碰了就碰了,我看不起给自己出轨找理由的男人。” 宗岩眨眨眼,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我要是对她有越轨的行为,罚我下半辈子都硬不起来!这总可以了吧?” 这个誓言够毒!我瞄了他胯部一眼,终是选择了相信他。 当天夜里,宗岩他们约好了跟赵泽钢赔礼道歉。 赵泽钢再次出现时头上已然包了纱布,他恨恨地瞪着宗岩,可看向我时,那双眼里又露出了猥琐的光芒。 我不自在地往宗岩身后躲了躲,赵泽钢的脸色立马不好了:“上午的事情,要想继续谈下去的话,你也给你自己脑袋开个瓢,不然免谈。” 李绅瞪大了眼:“赵总,这就是个误会,我看还是换别的吧。” 赵泽钢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不行。” 宗岩勾起唇角,拿起桌上那瓶酒指向赵泽钢,赵泽钢这个怂包当即缩了缩脖子:“你想干嘛?” 宗岩拽拽地说道:“开瓢这事好解决。”话落,他照着脑袋就把那瓶酒砸了下去,我吓得连声尖叫,看到他头上流血吓得赶紧找餐巾纸去擦。 宗岩轻轻拂开,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开瓢的事情解决了,你垂涎我老婆的事情该怎么解决?嗯?”他说着冷幽幽地看向赵泽钢的手,“你用那只手摸我老婆儿子的?” 赵泽钢吓得手一缩:“你什么意思?” “那只手摸的,就剁哪只手,赵总,你说公平不公平?” 第八十六章 难道让她尿裤子 赵泽钢被宗岩的狠厉吓到了,但他也不是吃素的,很快挺起胸脯恢复了镇定:“你倒是有两把刷子,难得看到像你这样对自己下狠手的。” 宗岩直勾勾地看着赵泽钢,不说话,而后他又将眼神在赵泽钢的两只手上瞄了几眼,赵泽钢竟然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最后干脆把手插进了裤兜。 宗岩这才慢悠悠地笑起来:“赵总说得是,我这人向来护犊子,没办法,我就是看不得自己的人被欺负。” 赵总跟着笑了:“这点好,够义气,我就喜欢讲义气的人!” 接着俩了忽然相视一笑,刚刚的剑拔弩张竟然在短短几秒内消失无踪。 我丈人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他们已经坐下来喝酒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在李绅的眼神示意下,在最角落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听他们聊了一会儿后,大致有点明白了赵泽钢的来历。 ELE有一批电子设备要进驻国内,可是在入关时出了点问题,目前被扣押了。而赵泽钢便是能帮忙将那批货安全弄出来的关键人,好像他认识某个在海关方面极其有话语权的领导,赵泽钢是那位领导的亲信。 男人聊事情动不动就开始喝酒,赵泽钢的脑子都受了伤,喝起酒来却毫不含糊。 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我坐得实在不耐烦了,冲没喝酒的李绅递去一个眼神,想告诉他我准备偷偷溜走。 可李绅却朝我摇摇头,还瞄了赵泽钢一眼。 我有点恼,他们是不知道做孕妇有多辛苦的,我现在尿急了!我马上快憋不住了! 我又坚持了十分钟,期间又朝李绅递过去好几个询问的眼神,他都是摇头。我就搞不懂了,赵泽钢有这么可怕吗? 虽然我也不想坏了宗岩的好事,可我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就往包厢里的洗手间挪去。 李绅狠狠地将眉头皱成了一条线,宗岩发现我时,赵泽钢也很快发现了我。 不得不说赵泽钢就是个十足的变态,他看到我显怀的肚子时,两眼又开始放光。 我恶心到直起鸡皮疙瘩,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洗手间后赶紧痛痛快快地解决了一把。再出门时,宗岩的脸都黑了。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总之赵泽钢站起来要朝我走来时,宗岩抢先几步走到了我跟前:“赵总,如果这就是你的条件,那这件事免谈!” 他说完牵着我的手就走了,身后的赵泽钢一直在骂骂咧咧:“不就是个女人吗?当什么逼宝!我想要这样的女人,简直……简直说要就能要一堆,鬼稀罕你的……” 后面的话听不清了,李绅疾步追上来时,看着我露出无可奈何的叹气声:“宗岩,他明显对你许诺的利益很感兴趣,他刚才也就是喝醉了才会提那种禽兽不如的要求,明天我们再试一把,应该能成。” “不试了!我一看到这种混账东西就手痒,再让我看见他,我可能会控制不住揍他一顿。”宗岩脸色铁青,越说越激动。 我讪讪地出了声:“怎么了?宗岩,既然你们都快跟他谈成了,为什么不再努力一把?现在放弃,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看到李绅和宗岩都古怪地看向我,我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自以为是了,生意场上的事情我本来就不是太精通,在他们两个人精面前班门弄斧,实在是不自量力。 于是我尴尬地笑笑:“我没在教训你,只是觉得不该轻言放弃。我要是哪里说错了,你也别生气,我不该盲目下判断的。” 李绅“噗嗤”一声笑了:“你知道赵总刚才又提了个什么条件吗?” 宗岩立马瞪了他一眼:“李绅,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宗岩,你为了她把辛苦了几天的成果丢了,我还不能抱怨抱怨?顾小檬你也是,刚才非去上什么洗手间?你要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赵泽钢也不会看到你,更不会提出让你赔他睡一夜这种荒唐的要求。” “妈的,变态!”我忍不住骂出了声,这个家伙对孕妇有特殊的癖好? 想想我就打了个寒噤,胳膊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宗岩不高兴地白了李绅一眼:“让你别说别说偏要说!孕妇的膀胱被胎儿挤压,上洗手间的次数本来就比常人频繁,她不去洗手间,难道你要让她尿裤子?” 宗岩的话把我惊呆了,他怎么好像比我还懂我的身体? 李绅古怪地笑了笑:“看来你看的育儿书已经被你活学活用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跳过他?” 宗岩沉声道:“只能这么办了,而且必须要快。等赵泽钢告我们一状,那就麻烦了。” 李绅叹着气看向我,有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摇着头走了。 跟宗岩回到房间后,我有些自责:“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跟着你们一起过去的?我要是不去,也就不会出现刚才的问题了。” “不怪你,我早就受不了他了,正好,以后眼睛不用继续被他污染了。”宗岩试图假装轻松,可他紧皱的眉头还是出卖了他。 我愧疚地抱住他,鼻子有些酸:“对不起,我本来应该跟你一起并肩作战的,可我现在什么都帮不了你。对不起,我不该过来的,真对不起。” 我想哭,可是担心宗岩要费心思安慰我,只好强行咽下了所有的泪水。 “都说了不关你的事,怪我,喝多了酒给你发什么破视频呢。好啦,现在相信我没在这边干坏事吧?既然来了就当时旅游度假,好好玩,明天谈完事情我带你一起回家。” 我沉溺在宗岩的温柔里,不由自主点了头。 晚饭是直接在套房里吃的,本来他跟李绅应该住这件套房,我来了之后李绅就自觉地跟唐乔住一起去了。 晚餐很丰盛,丰盛到就像我们是在一家餐厅里吃饭一样,从装盘到色香味,没有哪一点比福记牌楼差。 难怪这些有钱人喜欢到这里来享受,这里真的像是人间天堂。 山庄里有温泉,夜里还有各种各样的娱乐项目,可因为我的肚子,很多都不能玩。宗岩陪着我在人造沙滩上转悠了一圈,我走得有些吃力,没多久还是央求宗岩跟我一起回了套房。 他看我瘫坐在沙发里的样子就好笑,摇着头在我鼻子上刮了两下:“你啊,应该在家安心养胎的,工作也该辞了。” 一提起工作,我顿时来了劲:“我跟你说,我们窦总现在神经兮兮的,不但不强求我跟何文涛合作了,他现在居然还瞧不上何文涛的那个项目了!得亏公司里有几个得力干将,不然以他这样捡西瓜丢芝麻的行为,公司早就倒闭了。” 宗岩波澜不惊地笑了:“是吗?窦天明这人很好相处,你在他手下干干也挺好。他这人不像何文涛那样心眼多,有什么事情都会放在脸上。” 他说得很准,窦天明确实是这种人。 这一晚我们零零碎碎地聊了很多,我洗完澡后在床上躺了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 起夜是我摸到旁边没有宗岩,一个激灵就吓醒了。 “宗岩?”套房里又大又空,我都不敢大声喊他。 打开房门我发现客厅里的灯亮着,赶紧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不过我没看到宗岩,只是在大门响起时下意识地走了过去。透过猫眼,我看到他穿戴整齐地在往楼梯口走。 我不禁纳闷了,这么晚,他要去哪儿? 我没多想,跟着他就出了门。 七拐八绕后,他从山庄最南边走到了东边的小木楼。我不敢跟得太近,因为山庄里到处都有路灯,光线挺好的。我一走近,肯定会被宗岩发现。 我躲在一个假山后,远远看到宗岩跟另一个男人碰了头,男人戴着眼镜,个子跟宗岩差不多。我皱了下眉头,宗岩跟李绅这么鬼鬼祟祟,到底想干嘛? 他们俩人进了同一栋别墅,我远远看着他们不会再出来了,才小心翼翼地摸过去。 就在我刚走到别墅门口的花坛边时,斜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吓得我惊呼了一声。 只是下一秒,来人就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惊魂不定地睁大了眼睛,很快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檬,是我啦!别怕。你也真是的,大着个肚子还到处跑啊跑的,也不怕危险!” 是唐乔!我松了一口气,顺便擦掉了额角滑下来的冷汗。 别墅前面没有明显的隔离墙,只是围了栅栏。这种别墅不像外面的别墅那么大,这里的别墅也属于酒店性质,所以里面并没有保安,毕竟能进海滨度假山庄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一般情况下应该不会出现安全隐患。 我仔细关注了下肉眼能见到的窗户,确定没人躲在窗帘后面偷看后,我才跟唐乔一起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别墅门口。 本来我们还在忧虑怎么进去找人,可一走近才发现,别墅的门竟然没关。 我跟唐乔对视一眼,会意地点点头,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第八十七章 被骗 客厅里没人,餐厅也没有。 唐乔犹豫着让我在下面等,她则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 没多大会儿,她给我发来一条消息:他们在二楼,跟一个女人一起喝酒吃东西呢。你别上来,上面没地方好躲,他们在露天的天台上呢。 可我哪里甘心只在下面躲着,挠心挠肺的好奇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摸上了二楼。 唐乔看到我后,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总不记得你还是个孕妇?” “我没那么娇弱,就当是锻炼身体了!”以前的准妈妈们临到生产了可能还在田地里干活呢,现在的人就是太娇气了,缺乏锻炼,吃得也太过精细。 这是我妈的理论,不过我挺认同的。 女人背对着我们,但是她柔软的腰肢和风情万种的姿态瞬间让我想到一个人:“苗子蓝?她怎么也在这里。” 有什么事情非要约在这里商量?他们还真是钱多到没处花。 我听不到他们说话就心焦,迅速打量了一遍二楼,最后发现玻璃墙后的大窗帘后是可以躲人的。 我指了指窗帘,唐乔立马摇头:“那里是可以躲,可我们怎么过去啊?这些可都是玻璃墙,特别容易暴露身份的。” 玻璃墙?我想了想,迟疑道:“有没有可能,这种玻璃是从里面能看清楚外面,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这种地方没必要让外面能看到里面吧,万一里面要是有男女做那种事情怎么办?” 唐乔猛地拍了下脑袋:“对啊,应该就是这样,我先去试试。” 她是个行动派,话音刚落就已经窜了出去。 眼看面朝这边的李绅一点反应都没有,唐乔还握起拳头朝他挥了几下,李绅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们这才肯定这种玻璃墙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或者说看不清里面。 我们找到最近的位置,正好那里开了一扇窗。 他们对话的声音终于断断续续飘落进了我们的耳里,我听到苗子蓝说:“何文涛明天过来。” 何文涛竟然也会过来?他们到底要在山庄里密谋什么大事? 宗岩点点头:“我猜他也会过来。我们找了赵泽钢,何文涛得到消息后肯定坐不住。” 我疑惑地看向唐乔,她同样露出疑惑的表情,显然也听不懂他们在谈什么。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李绅说话了:“何文涛背后的人,有眉目了吗?” 苗子蓝笑眯眯地冲他抛了个媚眼:“李哥,你那么猴急干什么?你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出来,怎么给我的时间只有这么点儿呢?” 李绅无奈地笑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嗯,确实不多了。ELE已经成功在国内着陆,眼下是瓜分市场的时候,偏偏现在我们的设备被扣住了。这不是巧合,我怀疑是何文涛背后的人在捣乱。” 苗子蓝露出吃惊的神色:“不会吧?我从来没听何文涛说起过这件事。他这人做事很小心,别看他已经对我动了感情,我发现他的疑心病特别重,我有好几次出门都被他跟踪了,看来这回真是碰到对手了。” “ELE的事情,他知道多少?”宗岩貌似有些担心,眉头比刚才拧得深了。 苗子蓝摇摇头:“这么大名鼎鼎的公司,他肯定听说过,不过他目前好像没有怀疑到你们头上。他应该打死也想不到ELE是你们俩找来的帮手,对了,ELE老总年轻不?帅气不?李哥,有没有机会把我介绍给他啊?” 苗子蓝说着又朝李绅抛出一个媚眼,与此同时,她已经不满足于此,手在空中撩了撩后竟然一下子搭在了李绅的肩头上。 宗岩好整以暇地看着,李绅则微微咬起牙,迅速把椅子挪远了一点儿。 苗子蓝不高兴了,干脆直接拉下脸站了起来,然后在我们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时候直接坐到了李绅的大腿上,还风情万种地抱住了李绅的脖子。 唐乔立马淡定不下了,“噌”地窜了出去,跑过去就把苗子蓝往下揪:“你有没有点自尊!女人家别这么犯贱!” 李绅忙拉住唐乔,把他往怀里搂:“唐唐,子蓝就是这样的人,你别误会,我们什么都没有的。” “没有!没有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再出来?非要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她的声音有点大,李绅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下,而后来着她就朝里面走来。 我想躲起来的,可宗岩却直直站在了我面前:“哼,顾小檬,你是查我查上瘾了吧?挺着肚子到处跑,我看你是精力无限啊。” 他说着打横抱起了我,一路疾走,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我已经躺在套房的大床上,而身上的睡袍也已经被宗岩扒下。 他的吻在我身上四处游走,最后往下滑去。 他把我勾得想要却不能要,难受到恨不得马上卸货跟他大战五百回合。就在这时,宗岩微微喘着气探进了我眼底:“你到底在不放心什么?怕我在外面找女人,然后跟你离婚?还是怕我以后把你们母子扫地出门?” 我气喘吁吁地看着他:“都怕。宗岩,我感觉你瞒了我太多事情,我看不透你,所以才会害怕。说到底,我们之间的了解还是不够深。” 没想到宗岩忽然笑了:“了解的不够深?” 他很坏地用下半身戳了戳我,我立马有反应了,颤着身心抱住了他:“宗岩,我想要。” 话一出口,我惊讶极了,这真是我的声音?里面的风情万种简直可以跟苗子蓝有得一拼了。 宗岩的眸色一暗,咬牙切齿地咬住了我的嘴唇:“你个小妖精,再这么勾引我,信不信我真的把你给办了?” “宗岩,我真的很想要。”我难受得想哭了,他刚才把我撩成那样,我现在只感觉心里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动。 眼看他什么举动都没有,我颤着手摸向了他的人鱼线,然后往下、再往下。 “呃。”宗岩发出一声感慨似的叹息,然后迅速脱下裤子直直进入了我。他的动作不敢太过剧烈,温柔如水。 这是我们清醒以来,第一次真正的负距离接触。以往都是相互用手或者嘴巴解决,这一次,我感觉身心都圆满了似的,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 是那种,终于跟心爱的人结合了的圆满感。 这一次耗费了特别久的时间,因为宗岩全程都不敢太用力,还不敢压我肚子。他用最大的温柔进出,忍到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最后,我满足了,眼看他还没有满足的迹象,主动提出用别的方式帮他解决了需要…… 第二天早上我睡醒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摸摸身边的床位,好在宗岩还在。 我放心地松了一口气:“何文涛今天过来是想搞破坏吗?让那个张总别帮你们?” 宗岩闭着眼,用刚睡醒的沙哑喉咙说道:“不清楚,这个家伙就是只狐狸,还不是一般的狐狸。” “那我们起来吧,你跟苗子蓝的事情谈完了吗?对不起,我昨晚又坏了你们的好事。” 苗子蓝昨晚全程都在向李绅抛橄榄枝,虽然李绅没有接,可他确实跟苗子蓝亲密接触了,想到这里,我觉得李绅昨晚可能没睡,估计被唐乔好好整顿了下。 宗岩一下子睁开了眼:“哎,你别跟我道歉了,道歉就有用了吗?道完歉你不是该怀疑的时候照样怀疑?我们跟苗子蓝不能大方见面,不然风声会传到何文涛耳朵里。苗子蓝那种女人呢,也不适合往我们这里跑。正好她住的地方人少,所以我跟李绅才会选择主动去找她。明白了吧?” 我刚想问问题,宗岩继续说道:“还有什么想问的?” “那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一声啊,非要选择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去见她干嘛?换做我半夜爬起来跟别的男人见面,你会不会多想?” 宗岩白了我一眼:“你们俩辛辛苦苦跑来捉奸,要是真的被你们发现苗子蓝在这里,谁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 “可你们偷偷摸摸出去见她的行为,更加可疑。”我不满地抱怨着。 宗岩拗不过我,最后连连道歉:“我的老婆大人,我知道错了,你快别一直在我耳边念叨了。我也是怕你非要跟过去,到时候有些事情就不好说开了。” “好吧,对……”我刚想说“对不起”,宗岩直接亲上来堵住了我的话。 吃过早饭后,他又有事出去了,这次他跟我交代了行踪,说是去找赵泽钢最后一次,如果赵泽钢还是继续犯浑,宗岩就打算直接越过赵泽钢找他主子。 我安然地放了心,直到忽然有个服务生过来敲门,他一脸的大惊失色:“不好了,不好了!宗先生他跟人打架了,好多人围着他一个人打,我刚才看到他后脑勺已经被人打了一棍子,再这样下去怕是连命都要丢!” “什么?”我急得不行,赶紧问服务生他们在哪,服务生不厌其烦地准备带我过去找。 越跟着他走,我越觉得有问题。 等回过神来时,我已经进了一个包厢,而包厢的门却打不开了,明显已经被人锁住。 第八十八章 死不了 “开门!开门!”强烈的不安导致我用力拍打着房门,可外面一点脚步声都听不到。 刚才跟着服务生过来时我就发现这边比较僻静了,他为什么把我骗到这里来? 就在这时,身后出现一声响动,我吓得赶紧贴在门上,一回头赫然看到了赵泽钢!他两只眼睛闪闪发亮,盯着我的肚子恨不得流下口水来。 他每次盯着我肚子看的时候都很变态,我形容不出那只一种什么感觉,就好像我肚子里藏着他垂涎已久的宝藏,而他这只饥饿已久的猛兽随时都可能扑过来。 “宗岩!救命!”我大喊着掏出了手机,刚要翻宗岩的号码,赵泽钢就冲过来一把将我手机夺下。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我手机用力往地上一摔,再狠狠地踩上一脚。 “你想干嘛?”我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求救无门,我只能跟他拖延时间。 赵泽钢嘿嘿笑着伸手过来摸我脸,我刚躲开,他就走近把我抵在了门上,两只手压在我身体两侧,以至于我想逃都无路可逃。 我用力推了他一把:“你压住我肚子了!” 他挑起眉头稍微撤远了些,可有只手却变态地摸上了我的肚子:“嘿嘿,我就喜欢玩孕妇。你说跟你做的时候,这个小家伙有没有感觉?” 我恶心欲呕,咬着牙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神经病!” “孕妇我也能搞到,不过,谁叫你是宗岩的女人呢?你说我跟他女人睡的时候,他儿子亲眼见证着……嘿嘿,想想就他么刺激!”他说着就捏住了我的下巴,噘着嘴巴往我靠近。 我抵住他的脸不让他亲,他长得有点肥,大鼻子小眼睛,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嘴的大黄牙,怎么看怎么丑,尤其他的性格还这么变态! “宗岩!宗岩!”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叫,赵泽钢到底是急了,捂住我的嘴巴就把我往里面拖。 我很快失去重心,站都站不稳,直接被他拖到了里面。 里面竟然有好几张床,看样子像是员工宿舍。 赵泽钢发了疯地把我拖到床上,扑过来就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我大着肚子很多动作偶读不方便做,但还是竭尽全力对他又是抓又是挠。 赵泽钢嘴里骂骂咧咧的,抬手就抽了我一耳光:“你个臭婊子,再动信不信我直接把你孩子踹掉!” 他说着居然真的在我肚子上打了一下,虽然力道很小,但我还是被他眼里的残暴吓住了。 就在我愣神之际,他迅速地拽下了我的裤子。 我情急之下拽着枕头就往朝他劈头盖脸地砸,同时嘴里还不忘用力呼救,可我的嗓子很快就哑了,枕头砸下去也没有实际性的效果。 我顾不上裤子,往后退着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摸到一只烟灰缸,照着赵泽钢的脑门就用力砸去。 “啊!”一声尖叫声过后,赵泽钢的额头上流血了。 “他么的!”他两眼猩红,恨不得将我扒皮拆骨。 我吓得赶紧把烟灰缸又朝他脑袋上砸去,这次他躲开了,烟灰缸在地上砸出特别响亮的声音。 “你这是违法的!我要是敢动我,我就告你,告你!”我撕心裂肺地吼着,整个人都崩溃了。 宗岩,你在哪儿?你为什么还不过来? “你叫,你多叫两声!” 赵泽钢拽下床单把就骑在了我身上,我吓得动都不敢动,紧张到都不知道自己的肚子是不是在痛:“大哥,大哥!我乖乖听话还不好吗?你下来,别压我肚子,我求你了!” 赵泽钢挑挑眉头,好像忽然知道了制服我的招数。 他果然下了地,在宿舍里找了把剪刀,将床单剪成好几个长条。 我是真的不敢折腾了,心如死灰地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我的手绑上床头,再眼睁睁地看他塞了一大团布在我嘴里。 我很配合,像死人一样瘫在床上任由他绑。 做好这一切后,他浪笑着开始脱我衣服。 眼泪就这样滑落下来,在他伸手去碰我的底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踹门声。 赵泽钢心里一慌,赶紧跑去把员工宿舍的房门反锁上了,锁上前一秒,我看到把我骗来的员工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心里那根弦一下子绷到了极致,赵泽钢捡起刚才的剪刀,一把拽住了我的头发。 我跟他一起盯着房门直看,神经高度紧张。赵泽钢是害怕,我是期待。 脚步声急急而来,有人在踹宿舍房门了,我激动地想说话,可嘴巴被布团堵住,撑得我下颌骨好像都要裂了,哪里说得出半个字。 赵泽钢吓得手直抖,这才想起打电话求救。 他的手机连掉了两次,最后也不知道打给了谁:“奶奶的,你们人呢!谁闯进来了,是不是宗岩那个王八羔子?快过来,过来!” 他话音刚落,房门被踹开了。 看清楚宗岩的脸时,我的眼泪当即涌了出来,所有的委屈、害怕全都席卷而来。 他看到我的样子后,瞳孔剧烈一缩,咬着牙沉声道:“赵泽钢,你找死!” 紧跟而来的李绅看到我的样子后吓得脸色煞白:“赵泽钢,我们不是已经谈好了吗?你这是干什么!” “我又没答应不碰她!谈好归谈好,我就是要玩玩宗岩的女人!”赵泽钢还在嘴硬,他一把将剪刀抵在我脖子上,吓得直抖,“你们别过来,不然老子宰了她!” “你有本事试试看!”我从来没看到宗岩气成这样,他额头的青筋暴起,握着拳头就大步走了过来! 脖子上一痛,剪刀好像扎进了我的皮肉。 赵泽钢吓得话都说不全了:“你,你不怕我杀了她吗?你你你……” 他话音未落,宗岩已经一拳将他撂倒在地。 赵泽钢捂着脸想爬起来,宗岩迅速脱下外套遮在我身上,头也不回地冲李绅道:“把门堵上,不许别人进来!” “宗岩。”李绅欲言又止,但看到他暗沉的脸色后终究什么都没再说。 就在这时,赵泽钢握着剪刀就朝宗岩后背上扎去,我嘴里的布团刚被宗岩拿开,吓得惊声尖叫:“宗岩,小心!” 他眉头一拧,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躲! 剪刀直接扎穿了他的衣服,我很快就嗅到了浓烈的血腥气。 赵泽钢松手时,剪刀竟然插在宗岩的背上没掉下去。 “啊啊啊啊啊!你个混账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竟然比刚才自己差点受辱时还要恐慌。 宗岩皱着眉头,伸手拽下了剪刀,朝着赵泽钢的脚上扔去。剪刀直直扎传了赵泽钢的脚背,他痛得惊呼一声,摔在地上抱着脚鬼哭狼嚎。 李绅再次进来后,看到这一幕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帮忙照看一下我老婆。”宗岩说完这句话就骑到赵泽钢身上开始挥拳。 一下、两下、三下……等李绅帮我松开手脚后,赵泽钢已经被打得连躲都不会躲了。 “宗岩,快住手!真把人打死就不好了!”李绅上去拖架,可宗岩却跟机器人似的不知道停手了,仍旧一拳又一拳地往赵泽钢脸上抡。 然后李绅实在没办法了,赶紧回头看了我一眼:“快劝劝他。” 我颤着声叫道:“宗岩!宗岩,停手!带我走,带我回家,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了,宗岩。” 宗岩终于住了手,他茫然地冲过来抱住了我,可是当他摸到我裸露在外的肌肤后,眼睛微微一细,又折回去朝着赵泽钢的膝盖部分用力踹了下去。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呼声过后,赵泽钢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我吓得拆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宗岩把我严严实实地包好后打横将我抱起。 我的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赵泽钢,生怕他已经断了气。 宗岩察觉到我的担忧后,黑着脸冷哼了数声:“放心,他死不了,最多在医院里躺上个把月。” 他说着又咬牙切齿地在赵泽钢膝盖上狠狠踹了一脚,昏迷中的赵泽钢附和般哼唧了两声。 骗我过来的服务生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一看到宗岩就跪爬着过来抱住了他的腿:“小祖宗,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小祖宗饶了我一命吧!小祖宗,求求你了!” 宗岩冷眼一扫,沉声道:“松开!” 他的声音不大,但威力无穷,吓得服务生当即撒了手。 宗岩一路沉默地把我抱回了套房,只有我们两个人时,他才露出眼里的恐慌,颤抖着剥开他的外套检查我的身体。 当他的手碰到我肚子时,我恐惧地闷哼了一声。 宗岩当即弹开手,小心翼翼问我:“肚子痛?靠,那王八蛋怎么你了?打你肚子了?” 我摸着肚子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总感觉一阵阵地坠痛着。我无措地抓住了宗岩的手,眼泪当即落下:“孩子会不会出事?宗岩,我的肚子好像一直在痛。” 宗岩反握住我的手,眼里透出骇人的狠厉:“如果孩子出事,我会让那个王八蛋血债血偿!” 我暗暗心惊,在他打电话叫山庄的医生过来时,默默在心里祈祷着孩子千万别出事。 第八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诬陷 医生做了一番检查后告诉我们胎儿无恙,虚惊一场过后,宗岩激动地抱住了我:“幸好没事,那王八蛋保住一条命。” 可是我们再次回套房没多久,警察就上门了。 看到穿着制服的人出现,我本能地心慌了。 宗岩倒是很坦然,冷笑着瞥了我一眼:“我还没去找那个王八蛋,他倒是恶人先告状。他报警的理由是什么?” 三个警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说了四个字:“蓄意谋杀。” 宗岩夸张地啧了几下舌,我气不过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差点侮辱了我的事该怎么办?你们不抓他,反而来抓我老公?” 三个警察继续傻眼,皱着眉头跟我解释道:“这位女士,如果你所说属实,你可以报警的。但因为现在他是报警者,我们必须出警处理。” 宗岩紧张兮兮地走过来就把我往沙发上抱:“我刚才跟你说什么的?不许下地不许下地!要做什么跟我说,我帮你做,实在不行我就抱着你去做!” 我尴尬地看看门口的警察,小声提醒宗岩:“你够了啊,我哪有那么娇弱。你快招呼他们吧,你要是跟他们去了派出所会不会有危险?赵泽钢不会在里面买通了人整你?能不去派出所吗?” 宗岩温柔地把我放在沙发上,无奈地拍拍我脑袋:“你担心什么呢?这点小事需要你费心吗?你什么都别管,好好休养。妈的,这次是我疏忽了,我真没料到那个龟孙子敢偷偷对你下手!” 他到现在还没消气,说完后一拳砸上了面前的茶几,上面有只杯子应声而落。 “宗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警官们等不及了,忍不住出声催促。 宗岩拉着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安心等着,我叫唐乔过来陪你,再别乱跑了,你老公我没那么容易出事。”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警察同志,那个人对我意图不轨,我老公气不过才揍他的。我老公背上还有伤呢,就是那个老家伙扎的,刚包扎好,不信你们可以查看一下,还打了一针破伤风呢。” 我着急地想扒宗岩的衬衫,岂料他在这种时候还跟我开玩笑,凑到我耳边悄然说道:“怎么,大庭广众下就想要我了?老婆,你什么时候这么饥渴了?” 我气得捶了他一圈,他很配合地假装咳了两声。 其中一个警官又耐心地跟我解释了一遍:“刚才说过的,报警人是那位赵先生,所以我们必须出警……” “那我要告他强奸未遂!”我气不过,顾不上面子里子,直接嚷出了声。 他们齐齐看向我的肚子,神色古怪地交换了下眼神,好像在无声地交流着我有多么不可理喻。 就在我急吼吼地想跟他们解释来龙去脉时,山庄的钱老板来了,是个圆润的中年人,脸盘子圆圆,笑起来的样子很像弥勒佛,很是福态。 “三位,我准备好了休息室,不如就去那里录口供吧?” 三位警官很是给他面子,一听这话,陆续点了头。 钱老板让人把他们送过去后,这才笑呵呵地走进来慰问我的身体,得知并无大碍,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早上刚坐飞机回来,一听说这事,路上片刻都不敢耽搁就赶回来了。小祖宗嗳,您跟赵泽钢怎么会结下梁子呢?那个混账也是找死,竟然赶在我的山庄里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我本来以为他会帮忙劝和,没想到说起赵泽钢的时候竟然冷了眼神,那一瞬间,前一秒还笑意盎然的眉眼里竟然被果断的杀伐决断所替代。 “走吧,我陪你一起过去,我倒是要看看那个混账东西准备怎么告你。你放心,既然是在我山庄出的事,他要是真敢告你,我奉陪到底,我给你请最好的律师团队……” 宗岩不耐烦地冷笑一声:“算了,真发展到那一步,我还有方连成。” 钱老板尴尬的笑笑,竟然没有难堪。 唐乔过来后,李绅跟宗岩一起离开了。 唐乔吓得眼泪直流:“吓死我了,我就不该答应带你出来的,万一真出什么事……肚子没什么问题吧?还痛吗?” 我帮她擦干眼泪,笑着安慰道:“又没出事,你哭什么哭?当时确实很怕,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其实一想起来我还是后怕,如果能将赵泽钢千刀万剐,我绝对眼睛都不眨一下。 唐乔陪了我半个小时后就坐不住了,她想去了解下情况,可是又不敢留我一个人在套房里待着,最后一直在我眼前徘徊,把我眼睛都要看花了。 因为我也不放心,于是就提议跟她一起过去看看。 唐乔犹豫半晌,盯着我的肚子问道:“你能走路吗?医生怎么说的?” “没事儿,我的身体我自己能不清楚吗?医生只是说我被吓着了,情绪养好之后跟之前一样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不需要特地娇生惯养。” 唐乔被我说服了,扶着我小心翼翼地往休息室走。 休息室门口有人守着,唐乔跟他说明情况后,他进去请示了一下,而后我们就被请了进去。 警官一看到我就问道:“请问你是顾小檬女士吗?” 我点点头,其中一位警官把我请到一遍问了话,大致就是被赵泽钢欺负的经过。我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后,他好心提醒我:“你是可以告他的,一告一个准,这一点他没有胜算,毕竟你有很多证人。” “谢谢你啊,我跟我老公商量一下。赵泽钢毕竟是个大老板,我不敢轻易得罪。”我现在信口拈来的本事越来越高。 等警官们离开后,钱老板让人把骗我的服务生拉了进来。 他已经鼻青脸肿到认不出了,我都不忍心看。 “老板,饶命……饶命啊。”他痛哭流涕地趴在地上,整个人都崩溃了。 “赵泽钢怎么跟你说的?再说一遍。”钱老板冷眼睇着,仿佛在他眼里,这个服务生简直如蝼蚁一般渺小。 服务生哭哭啼啼地磕着头,脑门很快红肿起来:“赵总给了我一笔钱……他说他找顾女士有点事情要商量,是关于小祖宗的事情。我当时也没多想,领着顾女士就过去了。顾女士进去的时候还很正常,我还听到他们在里面说说笑笑的……” 我一下子傻了眼:“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跟那个神经病说说笑笑了?” 服务生哭着看向我,眼里满是哀求:“顾女士,我带您过去的时候,你还说有事要跟赵总商量,您现在怎么能不承认呢?我老婆刚给我生了个儿子,我不能出事的,出了事谁养他们啊?我妈上个月刚查出癌症,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我……” 他可怜兮兮地朝我磕起头来,我听得难受,可莫须有的罪名我不能认:“你再穷苦也不能随便冤枉人啊!我什么时候说跟赵总有事情要商量了?” 服务生痛哭流涕,一个劲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顾女士你当时也没多说啊……老板你饶了我吧,小祖宗饶命啊!” 钱老板一脸的惊诧,看向我迟疑地问道:“你……跟赵泽钢有什么交易吗?这不会是你跟赵泽钢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吧?” “钱老板,你什么意思!说话请讲究证据!”我简直心乱如麻,我明明是个受害者,好端端的,矛头怎么指向我了? 唐乔听到现在才弄明白这一切,她上前就提了服务生一脚:“谁让你冤枉小檬的?她要么脑子有毛病了才会跟那种恶心的老头勾搭!谁指使你这么冤枉她的?” 我本来压根没把这点冤枉放在心上,因为一直没听到宗岩出声,所以下意识就抬头看向了他。这一看,郁闷得我差点吐血。 前不久还把我捧在手心里呵护的男人,这一刻看着我的眼神却满是怀疑。 他在怀疑什么?怀疑我跟赵泽钢导演了这样一出精彩的戏?目的呢?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老板,我没骗人,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我冤枉啊!当时顾女士进房间前还给了我一百块钱小费让我不要胡说八道的!就是这钱,这张……”他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一百块,直接把我看呆了。 这年头,冤枉人还不惜掏钱出来了? 我看着好笑,也真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钱老板狐疑地看过来:“顾女士,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赵总跟你是不是真的在商议什么事情?” “我有病吗?商量事情都商量到床上去了?商量事情要商量到把我绑到床上?我跟那个变态又不认识,能跟他商量什么?倒是你!”我怒气冲冲地走到服务生跟前,居高临下地质问,“你为什么要冤枉我!谁让你这么做的?” 服务生卑微地磕着头,一个大男人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看得我都有点于心不忍了:“顾女士,我说的都是实话,求求你放过我吧。钱老板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再撒谎骗他了,这一百块钱我还给您,求您认了吧。” 第九十章 你居然信他不信我 我被眼前的状况弄蒙了,站在原地束手无策。 唐乔无条件地信任着我,她回头叫李绅过来时,李绅竟然犹犹豫豫地看向宗岩,并没有走过来。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宗岩在怀疑我。 我气得浑身发抖,走到宗岩跟前指着服务生道:“你相信他说的话?我跟赵泽钢有什么好商量的?总要有个目的吧?” 宗岩冷冰冰地说道:“你在给你肚子里的孩子找爸爸。” “哈哈!搞笑!你以为小蝌蚪找妈妈呢?随便到处乱认父母的是吗?宗岩!你要是不想跟我过了就直说,犯不着这样侮辱我!”我吼得脑子缺氧,趄趔两步差点摔在地上,被唐乔及时扶住了。 宗岩什么都没说,这时候钱老板出声了:“既然这样,宗岩,你看赵泽钢这件事儿……是不是就此算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计较了。顾女士毕竟是你老婆,你俩要是有什么家务事,还是回家处理比较好,真的农商法庭,那就难看了,不是给别人添笑话吗?” 宗岩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服务生:“等我查明真相再说吧。我跟赵泽钢有生意要做,如果他还想继续做这笔生意,就该跟我实话实说。” “好,要不,我们现在就过去问问?免得夜长梦多。”顾老板说着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好像生怕我会偷偷去见赵泽钢并向他通风报信!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看到宗岩点头,心又凉了半截! 他们一起出门时,唐乔扶着我也跟在了后头。 唐乔气得想冲上去揍宗岩,被我拉住了:“他魔怔了一样,现在跟他讲不通道理,我倒是要听听看那个老王八说些什么。” 一行人板着脸去了庄远的诊所,赵泽钢这个王八蛋竟然还没被送去医院,我后来才知道庄园里请的医生就是市人民医院里的专家。 他腿上打了钢板,脑袋都被纱布包成了粽子。 一看到我,他立马撇开了头:“你怎么来了?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的要求我不会答应的,你还是走吧,我已经跟宗岩做好了协议。” 我被他这番莫名其妙的话闹得傻了眼:“我要求你什么了?” 赵泽钢有些激动,恶狠狠地瞪住了我:“现在不肯承认了?那我不是白挨打了?你叫我把你绑住,不就是为了试探一下宗岩吗?现在想翻脸不认人,呵呵!” “我试探他什么?”我看向宗岩,他一直抿着唇不说话,紧皱的眉头却彰显出他在生气。 “靠!宗岩,你在怀疑什么?”连唐乔都看不下去了,骂骂咧咧地瞪了宗岩一眼。 宗岩没吭声,这时候赵泽钢又出声了:“你不是想看看你在他心里有多重要吗?现在试探出来了吧?我惨了!一个个都把我当色狼!你叫我往后还怎么混?你也不想想,你挺着一个大肚子,哪个男人会对你这种二手货感兴趣?” 他说得好像多委屈似的,好像是我逼着他强行侮辱我的! 我恶心作呕,恨不得把赵泽钢的嘴巴撕烂。 不过我还没这么做,身边一个人影就窜了过去。 定睛一看,唐乔已然揪住了他的嘴巴,正在用力往外撕扯! 我看得很是解气,上前想帮忙时,钱老板把我们拉开了:“我的两个姑奶奶哎,他是病人,你们就不能礼让一下?” “这种老流氓,礼让个屁!”我彻底爆发了,跟着骂了脏话。 这时候,宗岩终于出声了:“顾小檬,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他要对你用强,可你身上却并没有什么痕迹留下?” 我哑口无言,难道非要被赵泽钢咬上几口或者掐青几块才算正常吗?想想我简直无言以对。 “宗岩,你什么意思?你居然信他不行我?”我指着赵泽钢,恨不得上前在他身上戳几个孔。 然而,宗岩的怀疑却比之前赵泽钢对我的伤害来得更大更严重。 我捂着肚子趄趔两步,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不过我用力擦了一把,强行咽下了剩下的泪水。 “靠!你们一个个都神经病啊!”唐乔也觉得他们不可理喻,骂骂咧咧之后狠狠地剜了李绅一眼。 “唐唐,我们走!”我伤心欲绝,被赵泽钢那么伤害了一把,没想到结果还被他们这样撒盐。 回到套房收拾东西时,宗岩没有出现。 唐乔跟我一起离开了山庄,钱老板还“好心”地安排了一辆车把我们安然送回家。 我坐在宗岩的公寓里,扫视着客厅里的一切,眼泪又想下来了。 唐乔打电话问李绅什么时候回来,李绅一直支支吾吾说有事,最早也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回。 我彻底绝望了,木然地看着唐乔,脑子都空了:“你说是不是宗岩嫌弃我了,所以趁机找个理由好把我甩了?他肯定是想结束了,不然为什么连那两个王八蛋的话都信?赵泽钢啊,宗岩他们自己都说过这是个小人。” 可是我再怎么不相信,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当天晚上我就收拾好东西搬去了唐乔家,我哭了半宿,最后唐乔实在担心不过,硬是逼着我睡觉,而后我终于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一会儿梦到被蛇虫鼠蚁咬,一会儿梦到被猛兽追,每次跟宗岩叫救命,出现的都是赵泽钢那张猥琐的脸。 醒来时,我的睡衣都被汗湿了。 我浑浑噩噩地起了床,想去洗手间时忽然看到客厅沙发想躺着个男人。 我脑子发蒙,走近看了好几眼才确认是宗岩。 也许是伤心了一夜,我看到他就生出莫名的恨意。于是我抬手就照着他的脸抽了一巴掌,响亮清脆。 宗岩惊醒后,捂着脸茫然地看着我,似乎还没睡醒。 我的眼睛又涩了,但我强忍着没落泪。 我指着大门冲他低吼:“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唐唐,唐唐!有人擅闯你家!” 可是唐乔没出现,宗岩却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到了沙发上,还不由分说地抱住了我:“老婆,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是小祖宗,我可不敢被你对不起。”我冷笑着想推开他,可是他却抱得特别紧。 肚子被压住,我不舒服地闷哼了一声。 宗岩这才稍微松了力道,我趁机推开了他,冷眼看着这个被我放在心尖上的男人,心底一阵阵起寒。 他叹了一口气,这才跟我说道:“能听我解释吗?我根本就没有怀疑过你。” 我忍不住冷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是吗?没怀疑过我还在人前那样看着我。你巴望着那个恶心的男人在我身上留下点什么痕迹呢对不对?” “顾小檬!本来我想回去跟你商量之后再演那场戏的,谁知道你中途跟唐乔突然过去了。我没办法给你提示,只好跟李绅一起演了那场戏。” 他的眼神很诚恳,我有一点点动摇了。 可想到自己伤心难过一整晚,他却连个电话短信都没发过来慰问,我就生气。 于是我继续冷笑:“是吗?那你的演技真好,可以去当奥斯卡影帝了。” 宗岩恼了,走过来一把扣住我的后脑勺就亲了上来。 一大清早,我俩都还没洗漱,可他却吻得绵长而深情。 我起初还在挣扎,可他吻得越是投入,我的气闷就越是消散得快,最后脑子里一片空白,喘着气压根忘了刚才在为什么生气。 他看我不再挣扎,重新把我抱到了沙发上坐下:“赵泽钢这人黑白通吃,我就是把他剁了,这件事都不能算完。” 我没说话,脑子渐渐有点能反应了。 宗岩继续说道:“钱老板回来之前李绅已经审讯过那个服务生,他当时的说法跟在你面前完全不一样。钱老板诱导那人撒了谎,原因是什么?他不想事情发生在他的山庄里。牺牲一个服务生,能换来我跟赵泽钢的表面和谐,这个买卖对他来说划得来。” 我不明所以,笑得苍凉:“我就没被牺牲吗?我倒是被说成了浪荡的女人,呵呵,我要么瞎了眼才会看上赵泽钢那种烂人!我跟他商量什么能商量到床上去?” 我恶心得想吐,这些人,压根不会考虑我的感受! 宗岩轻轻摩挲我的肚子,柔声道:“别激动,你听我说完。” “钱老板想洗脱赵泽钢的罪名,必须在我面前圆谎,直接冤枉你是最好的法子,毕竟当事人只有你和赵泽钢,只要赵泽钢一口咬死,你根本找不出证据证明。我跟赵泽钢的生意已经谈妥,他当时还当着我的面跟他背后的权贵说明了我的要求,事情已经在按部就班。” “这个时候赵泽钢想碰你,纯粹是因为想报复我之前给他开了瓢。这个人睚眦必报,我一直等着他找我麻烦,没料到他会那么快对你下手。” “昨天的事情一旦扩散到他背后的权贵耳里,他的地位就不保了,所以他害怕,所以他会伙同钱老板一起冤枉你。他的目的是保住他自己的地位,钱老板的目的是保住他家山庄的名誉。” 经过宗岩这么一解说,我顿时明白了。 我在山庄里发生那种事情,一旦外传,很多人都会担心山庄的安全措施不到位,势必会影响山庄以后的发展。 第九十一章 同事反目 虽然宗岩的解释合情合理,我也能理解他当时情非得已演了那样一场戏,可我还是有了阴影。 我突然感觉我一点都摸不透这个人,总害怕他什么时候真的说翻脸就翻脸了。 这场有惊无险的事情看似只是一场插曲,实则已经在我心上深深地插了一刀,伤好留痕,难以痊愈。 第二天上班时我在公司过道里碰见了何文涛,他堵住我的去路问我为什么去海滨度假山庄:“我听说赵泽钢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情,你没事吧?” 我忍不住冷言相讥:“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了?何文涛,在我面前还是收起你的伪善,我看了想吐。” 我拍开他的手臂就想走,他却一把拉住了我:“小檬,我们毕竟夫妻过一场,有必要像仇人一样吗?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你真打算一直用这样的态度来对我?我好歹是你们公司的客户。” 我想把手臂抽出来,抽了几次没成功,然后我气急败坏地张嘴咬了下去。 何文涛吃痛地松了手,我扶着腰大步往前走时,何文涛在背后幽幽道:“小檬,你现在还是这么恨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由爱生恨?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还是很重要?” 我呸!他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鬼样!有宗岩帅气吗?有李绅清秀吗? 还由爱生恨,我恨电视剧里的杀人犯难道也是因为我先爱上他才会恨上的吗? 我懒得再理他,匆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 何文涛现在对我的态度有点奇怪,想想我还是拨通了宗岩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我以为他在忙,也没放在心上,于是就给他发消息说了下刚才的情况。 良久,宗岩回了一条语音:老婆,我在忙,有事晚上商量。 我没做任何怀疑,主动找总经理要工作,可他却不在办公室。我一整天都在办公室里无聊发呆,回原来的人事部想找点事情做时,她们一个个都恭恭敬敬地叫我顾经理,隔阂多了岂止一星半点。 我失望极了,有种被全公司的人排挤在外的感觉。 下午三点多,我去茶水间想榨点果汁喝,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里面在议论我。是人事部的两个同事,陈美娟和张颖,之前跟我还挺要好的。 “看到顾小檬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我真想冲她翻个白眼,也不知道她给窦总灌了什么迷魂汤,头一次见窦总这么紧张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员工。”陈美娟的声音。 “可不是,之前还把沈瑶瑶给开了,切。沈瑶瑶不是窦总的女人吗?你说顾小檬肚子里怀的不会是窦总的种吧?”张颖也是不服气的语气。 我听到这里,感觉所有的血液都在倒流,脑子里充血到想进去扇她们两个耳光。沈瑶瑶这个名字我记得,是之前坐我办公桌的新同事,特别不礼貌。 原来她跟窦天明有关系,难怪她当时那么拽。 陈美娟笑了:“谁知道呢,说不定真的是,不然何总好好的干嘛要跟她离婚。正常女人离婚后就把孩子打掉了,顾小檬一直怀到现在,跟定是个孽种。不然以她的学历和资质,怎么可能坐到经理的位置?切。” 她们俩好像找到了发泄口,你一言我一语地给我编出了一部错综复杂的婚恋剧出来,只不过我在里面是个不要脸的犯贱角色。 又拿我的学历说事,当初我也是考到了一个好高中的,可填志愿前我爸的肺部查出有一团阴影,当时我跟我妈都以为那是肺癌。我本来想辍学不读的,是我爸非让我继续念书,最后我背着他们填了一所专科院校,因为以我当时的成绩进去可以拿各种奖学金免除我爸妈的分担。 等查出来那团阴影是个良心肿瘤时,我已经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尽管如此,我刚读专科前两年也还是过得很穷酸,我自己赚生活费,省事俭用下来的钱都会寄回家。毕竟当时我爸摘除肿瘤的手术花光了我家的积蓄,我妈又要照顾我爸。 如果不是这个意外,我也是个名牌大学生。 我从来没有因为学历而低人一等,贵贱之分跟学历无关,跟灵魂有关。 “咳咳!”我故意清咳了两声,她们吓得当即闭了嘴。 我这才扬着头走进去,挺着肚子的我根本走不出气势,但我还是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我是没什么本事,不如明天见到窦总以后我跟他推荐一下你们两位吧?你俩今天晚上准备准备,不管明天窦总任命谁,都会考验一下你们的实力,你们说呢?” 我想了想,弯起嘴角笑了,还尽量笑得很柔和。 她们俩早就被我的话吓呆了,看到她们吃瘪的样子我就觉得解气。她们有妒忌,我可以理解,但我不接受背后的诋毁。 陈美娟看到我要榨果汁,赶紧跑过来帮忙:“顾经理,我来帮你。嗨,我们哪有什么本事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放心上。” 我冲她笑笑,故意用余光瞟了下没过来求饶的张颖。 我不稀罕她们拍马屁,我只是想让她们知道,我不再是以前的老好人了。 以前奉守吃亏是福为真理,兢兢业业埋头苦干,最后呢,功劳还不是被她们占去,她们在领导面前说几句好话,立马就能把好多事情都推到我身上。 现在,我不想再那样窝囊了,该嘚瑟的时候就是要嘚瑟给她们看。 “顾经理,刚才的事情对不起啊。我哪有什么资质做您那个位置啊,您千万别跟窦总说,行吗?” 陈美娟倒是能屈能伸,但是我没回话,其实我讨厌她比讨厌张颖来得厉害,好歹张颖表里如一,妒忌我就是妒忌我,没有因为被我发现了而刻意摆低姿态来拍马屁。 不过,经过张颖身边时,我还是认真地看了她几秒:“以前我一直以为我俩挺要好的,一度把你当公司里最贴心的同事。现在看来,我错了。你说我虚伪也好,我还是要跟你说,假如今天坐在经理位置上的人是你,我绝对不会在背后这么诋毁你,因为我的修养不允许我这么做!” 她的脸瞬间红了,不知道是羞是恼。 我没再搭理他们,仰着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跟何文涛相比,她们俩的闲言碎语简直不堪一提,可我的心情还是因此变得很糟糕。 宗岩到现在都没搭理我,下班后我只好自己打车回家,其实我想坐公交车的,但下班高峰期人很多,我怕挤到肚子。 公司门口的出租车少,得走三四百米到另外一条街才能打到。 我刚走出一小截,何文涛竟然把车停了下来,他摇下车窗冲我微微一笑:“顾小檬,我送你。” 我视若无睹,继续往前走。 他也不气馁,竟然慢慢开车跟了我一路。我走到那条街上等的士时,他故意把车停在我面前,我往前走,他就往前开一截,如此,我等了十五分钟都没打到车! 我气得瞪住了他:“你有病就去医院,别在这儿发神经!” “上车,我请你吃顿晚饭。你真不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我也去了海滨度假山庄,你想知道原因吗?” 他成功勾起了我的兴趣,我低头看了一眼肚子,当着何文涛的面打给了宗岩。宗岩没接,于是我又打给了唐乔:“唐唐,我们改明天约晚饭吧?何文涛要请我吃饭。” 其实我们根本没约,我故意这么说的。 唐乔一听这话,立即跳脚了:“不行!你跟那个王八蛋有什么饭好吃?是不是他缠着你呢?你在哪?给我发一个定位,我马上去找你!” “啊?你要跟我们一起吃啊?”我看向何文涛,何文涛笑着没有答话。 我只好虚假地扯起笑脸:“何总,我本来跟朋友唐乔约好一起吃晚饭的,她不许我放她鸽子怎么办?” “顾小檬,你就这么防备我?”何文涛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淡,最后他妥协了,“你可以叫上她,我本来也没打算拿你怎么样。” 听到他这么说,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唐乔已然听到了何文涛的话,她在电话里嘀咕道:“这王八蛋在搞什么鬼?小檬你当心点,等着我过去啊!随时保持联系。” 何文涛带着我去了当初苗子蓝跟朱群一起吃饭的西餐厅,还堪堪选了我当时跟宗岩就坐的位置。 我心里“咯噔”了下,隐约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我假装若无其事地随便点了几个菜,何文涛竟然很绅士地帮我推荐了几种。 等餐时,何文涛笑着问我:“有没有觉得这里的环境很熟悉?” 我假装不懂他的意思,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何文涛,你别跟我卖关子,我没那么多耐性。有屁快放,我晚上回家还有事呢。” “你变了不少,小檬。以前你可不会说脏话。你要是忘了,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有一次朱群胁迫我女朋友来这里吃饭,随后章鹏也约了我过来。事后我就想,怎么会这么巧呢?到底是朱群有问题,还是章鹏有问题,或者……我女朋友有问题?”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我疑惑地皱起眉头,继续装着听不懂。 第九十二章 三人合住 何文涛这才慢悠悠道:“我当时好像看到你跟宗岩也在这边吃饭,你说巧不巧?” 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摆明了已经知道些什么、怀疑些什么,却又故意做作地在试探我。 我继续假装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何文涛,你有什么就只说,绕来绕去的有意思吗?我不记得你说的事情了。别忘了你之前骗我过来的原因。” “这么急干什么?边吃边说。”何文涛不急,我急。 这个人现在骨子里透着坏,我跟他独处的时候觉得浑身不自在。 “知道我跟我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吗?”何文涛看我不说话就主动挑起了话题,我什么都不敢说,怕露出什么破绽。 他摇摇头,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她叫蓝蓝,是个很惹人心疼的女孩,没想到朱群会看上她,哎。那天要不是我也在这里,只怕她会被朱群欺负了去。” 我脑子里有根弦忽然绷紧,有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我忽然怀疑他一直都在怀疑苗子蓝。 他又不是不知道朱群好色,他如果真的疼惜苗子蓝,就不应该让他跟苗子蓝见面。 这个念头怎么都挥之不去,我忍不住冷笑出声:“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让朱群见到她?何文涛,你就别否认了,你这个人本质上只爱自己,根本不会为别人考虑那么多。跟你在一起的女人,太可怜,我替那个女孩可惜。” 何文涛脸色忽变,抿着唇直勾勾地看我。 很好,看来他对苗子蓝是付出了一点儿真心的。 我心情很好地喝了两口果汁,神经也松懈下来。只要何文涛有懈可击,我就觉得他没那么可怕了。 他忽然冷笑起来,这时候正好开胃菜上来了,看到他把焗蜗牛塞进嘴里嚼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这个人很恶心。 讨厌一个人时,他的任何言行都会触动你挑剔厌恶的燃点。 “朱群那个人没脑子,一味地仇富,以他跟我的交情,我觉得那件事情之前他应该不会出卖我。”何文涛顾自分析着,好像我被他多信任似的。 “蓝蓝……我不想怀疑她,但是她很可疑。小檬,你说她会不会是宗岩派来的?我查过蓝蓝的资料,确实很清白,跟她告诉我的一样。我还去过她老家,暂时也没发现哪里有问题……” “关我什么事?你跟我说这些有用吗?” 何文涛笑了:“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你告诉我蓝蓝的真实身份,我告诉你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忽然愣住了,狠狠地纠结了几秒后白了他一眼:“有病!” 他满嘴谎话,真说出一个名字我也不会信。 何文涛收起了笑容,继续说道:“那天的情况我想了很久,最可疑的还是章鹏,他显然是故意带我过来看朱群调戏蓝蓝那一幕的,也故意诱导我说朱群的不是……哎,算了,顾小檬,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说,那我们来谈谈宗岩吧。” 我已经坐不下去了,可唐乔还没到,我只好偷偷发消息问她到哪儿了。 唐乔很快回我一句:还有十分钟就到了,等我! “宗岩有什么好谈的?你不用挑拨离间,我跟他的感情很好。” 何文涛看看我的肚子,阴阳怪气道:“感情这么好,你跟他做过了?” 我一听这话,捞起手边的果汁就往他脸上倒,他被我泼了个正着,当即恼了:“顾小檬你有病是不是!跟宗岩在一起之后脾气怎么这么差?” “不好意思,我的脾气得分人,在宗岩面前我就很温柔。” 何文涛气呼呼地用纸巾擦脸,而后带着一身的狼藉去了洗手间。 五分钟后他竟然换了一身新衣服回来了,有个服务生拎着他被泼了水的衣服匆匆离开,恭恭敬敬的样子像是要拿出去干洗。 我隐约觉得哪里怪,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你现在倒是阔气,在这种地方还备着换洗衣服呢?” “有钱什么办不到?”何文涛说得理直气壮,但还是掩不住他骨子里根深蒂固的穷酸气。 我没有看不起穷人,我只是看不起他这种骨子里犯贱的暴发户。 何文涛已经被我的粗鲁惹烦了,没心思再跟我慢慢周旋:“你真不认识周蓝蓝?” 苗子蓝在他面前改名叫周蓝蓝了?我暗暗心惊,但表面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他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你现在怎么变这样了?” “你掌控不了是吧?所以觉得现在的我很烦人?” 他也不再跟我兜圈子:“算了,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我告诉你一件事,宗岩已经背着你跟李绵绵出双入对了,趁着你们还没离婚,你还是能多要点就多要点吧,他有方连成那种律师朋友,别到时候离婚了你什么都没捞到。” “他什么时候跟李绵绵出双入对了?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爱信不信!”何文涛彻底怒了,站起来那一瞬,唐乔也赶到了餐厅。 她急匆匆地跑过来,戒备地站在我身边瞪住了何文涛:“你凶什么凶啊?不是要请吃饭吗?我饿死了!” 她说着顾自坐下,拿了菜单专挑贵的点。 点完后她才眨巴这眼睛再次看向何文涛:“何总,你不会舍不得付钱吧?” 何文涛的脸已经黑了,当即叫来服务生刷卡结账,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唐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怎么回事啊?一路上把我急的,真想插上一对翅膀飞过来。” 我歉疚地冲她笑了笑:“没什么,他想从我这里套话,不过他没料到我嘴巴这么紧。” 唐乔松了一口气,叫人撤走了何文涛还没吃完的焗蜗牛。 我看着她,心里一阵翻江倒海,最终我还是没能忍住:“唐唐,李绅最近有没有跟你提过他妹妹李绵绵?” 唐乔摇摇头,抬眼看了看我:“没有,怎么了?她又来勾搭宗岩了?” “刚才何文涛跟我说,宗岩背着我跟李绵绵开始出双入对了。”他现在经常应酬,有时候的应酬可能需要女伴,所以他带了李绵绵? “怕什么,你才是他合法的老婆,那女人要是敢现在跟你抢,那她就是人人唾骂的小三!”唐乔一点儿都不把李绵绵放在心上。 可我却觉得李绵绵的威胁很大:“你不知道,宗岩当初跟李绵绵是迫不得已才分手的。李绵绵是他的初恋,你也知道,很多男人都有初恋情结,得不到的才是最美好的。” “屁!”唐乔当即黑了脸,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撰紧了拳头喷了两口粗气,“李绅还有个初恋呢!那个女人要是敢回来破坏我们的感情,看我不打得她满地找牙!” 我摇摇头,无奈道:“你只是不肯承认罢了,其实你也知道初恋在他们心里有多大的地位。” “靠!他要是敢为了初恋对不起我,我掉头就去找小鲜肉!”唐乔气急败坏地把刚端上来的鹅肝酱塞进了嘴里,咬得特别用力。 我俩闷闷不乐地吃了顿饭,因为心情不好,我俩又跑去看了一场电影,明明是喜剧,可她看到男女主接吻的画面却哭了,我也莫名其妙地跟着流了泪。 她把我送到小区楼下才回家,也不肯上去坐坐。 我有气无力地回到家,刚开锁就听到里面有女人的说话声。 我开门一看,李绵绵竟然在我们家,正坐在沙发边画画,旁边摆着一盘水果,而宗岩则坐在餐桌边办公。 我进门时,她正娇嗔地说着:“你别动嘛!我都画不好了。” 我像一个多余的人,在玄关口傻愣了好几分钟。 宗岩听到开门声后看向了我,但见我脸色不好,他赶紧放下手头的工作走了过来:“老婆,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我掏出手机一看,他果然打过三个电话。 “看电影的时候调成静音了,回来的路上忘了查看手机。”我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李绵绵,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但我还是强颜欢笑道,“家里有客人啊。” 李绵绵的脸色从看到我那一刻起就变得不好了,她不知所措地绞着手指:“你好,从今天起我就住在这里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警官说。” 宗岩的眉头狠狠一皱:“绵绵。” 我悲凉地叮嘱宗岩,再也笑不出来了:“真的吗?她要一直住在这里?” 宗岩没否认,拉着我就要往主卧走。我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而好好地跟他扮演一对恩爱夫妻,可前提是李绵绵不出现,如果她要跟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还怎么淡定? 我被宗岩拽进了主卧,回头看到李绵绵眼里噙着泪的样子,我由衷地感到厌烦。 “顾小檬,你听我解释,绵绵她……” “不用解释,我先问你一句,她是不是真的要在这里住下去?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宗岩微微张开嘴巴,半晌才沉重地点下头去:“是,她会跟我门住一段时间,可这是因为……” “你背着我跟她出双入对过一段时间了,故意瞒着我不说,对不对?回答!” 宗岩的瞳孔剧烈一缩,紧绷着脸,好几秒后才艰难点头:“对。” “好,那我告诉你,我做不到跟她住一起。她住进来,那我就搬走。” 第九十三章 软禁 李绵绵第一次的入住,我可以当成是救灾,现在我大方不起来了。 我没给宗岩解释的机会,拉开柜子就开始收拾衣服。 “顾小檬,绵绵家里出了事,她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宗岩拉住我的手,想阻止我。 我突然累了,可能之前把火焰都对准了何文涛,眼下我没精力再冲着宗岩开炮了。 良久,我冷淡地说了两个字:“放手。” “老婆。”宗岩的态度软下来,无奈地叹了一声,“绵绵的状态你也知道,她心理承受能力弱,她会想不开。你不知道……” “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也没理由限制你的感情生活,我们有过协议的不是吗?宗岩,我可以让位,真的,只要你点头,我们明天就可以去办离婚。”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的心在撕扯着疼。 我不止一次后悔那张协议,可我终究无能为力。 我不是没有试图挽留过这段感情,是宗岩一次又一次地让我觉得自己的努力像个大笑话。 “协议协议!你总是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宗岩一下子恼了,咬牙切齿地瞪住了我。 我没理他,东西也不想收拾了就想走,可宗岩堵住房门不让,于是我就踩他脚。 一次不行,踩两次,可他就跟察觉不到疼痛似的就是不让开。 我气不过,抓住他的手臂就咬了下去,这次他终于吃痛地抽了一口气:“让我走!” “别闹了!你大着肚子跑出去,万一出事怎么办?” “出事也跟你没关系!反正你又不是孩子的爸爸!”我说着就想从他胳膊下钻走。 宗岩一把握住我的肩膀,弯腰跟我平视:“你下定决心要走了?” “对,明天带上证件,咱俩去离婚!” “好!很好!”宗岩咬着牙逼我后退到窗边,在我一屁股坐上床时,他他忽然转身离开了主卧。 关上房门那一刻,他的眼神肃冷:“没我的允许,你不许离开!” 房门合上,外面响起转钥匙的声音,他在锁门? 我嗤笑着没把这种幼稚的行为放在心上,耐着性子重新收拾衣服。可是等我收拾好行礼后,房门却真的打不开了。 他们家的门真任性,任我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没用:“宗岩!给我开门!你把我锁着算什么意思?” 良久,宗岩没出声,李绵绵却怯怯地说道:“顾小檬,宗岩出门了,他好像很生气。钥匙被他拿走了,你需要什么跟我说吧,他去找人了,说是要在房门上开个口。” 我哆嗦了下:“开什么口?” “小窗口,说是方便给你递食物……” 我一下子绝望了,他想软禁我! “我又没有犯罪,他凭什么关我!我长这么大都没蹲过班房,他这是违法!”我气得不行,掏出手机就拨通了宗岩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我还没来得及质问,宗岩就说道:“房里有洗手间,我现在不可能放你离开。” 我的鼻子一下酸了:“凭什么?你想跟她在一起我就成全你们,把我关在这里算什么意思?你别以为我不敢报警!宗岩,你这么做太过分了!” “顾小檬,你现在大着肚子最好别冲动,你不知道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你。”他叹了一口气,可语气里的坚持并没有减少半分。 我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所以呢?关着我就是在保护我?我刚才说了,我们明天就去离婚好了!我成全你跟李绵绵!” “你就那么想离婚吗?”宗岩咆哮了这么一句话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想再打给他的,可我知道没用。 我按了110这三个数字,可我努力了半天还是没舍得,万一真把宗岩抓进去了怎么办? 最后我打给了唐乔,她有点不耐烦地问了句:“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委屈一下子泛滥,我哭着说道:“宗岩让李绵绵住到家里来了,我不同意想走,他不让,然后他就把我锁起来了,还要在门上开个口子让我在家里坐牢。” 唐乔跟炸雷似的惊呼一声:“什么?妈的,他是不是吃错药了?李绅!你妹妹有完没完,怎么又跑去搅合他们俩了……小檬你别着急,千万别做傻事啊,我马上就过去。” 宗岩很快回来了,但是他没带别人,而是自己买了工具回来。 “顾小檬,你最好离们远一点,我要用电锯了。”听到电锯拉响的声音,我本能后退了好几步。 他没敢大幅度地把电锯往里探,只是堪堪露出一点头。 他估量着我的身高,在我不用弯腰不用垫脚的地方开了个口。 目光触及他的一刹那,我用力擦干了泪水:“宗岩,你神经病是吗?你凭什么关我?” 他动作一顿,眼角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沉默好几秒,他才无奈道:“顾小檬,现在是关键时期,我不会放你离开的。我们已经查出一点眉目了,何文涛的后台也快揭晓了,你绝对想不到那个人是谁的。” “关我什么事!离婚之后我又不是你的谁,他们凭什么为难我!”我咬牙切齿地看着宗岩,尤其瞥到站在他身后的李绵绵后,心里的恨意那叫一个绵延不绝。 可宗岩还是摇了头:“夫妻这么久,你就算把离婚证摔在他们脸上,他们也不会相信你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说着又找出两块磨砂纸把房门面的窗口边框磨光滑了,我的心陡然一颤,他这是怕我被扎到吗? 做完这一切后,他想了想,又在下面开口一个小口。 下面的口开到一半时,唐乔带着李绅过来了。 唐乔一看这情况,当即跳起脚来:“我靠!我当你们吵吵架而已,你来真的?” 李绅也愣住了:“宗岩,你这是……” “她要走,我不许。”宗岩简洁地说明了情况,而后淡定地把下面那个小窗口也开好了。 我这才敢走过去透过窗口看唐乔,眼泪又下来了:“唐唐,你告诉他,我要跟他离婚。离完婚我就回老家,不在这里跟他们搀和,不会有人伤害我的。” 唐乔尴尬地往下一看,别扭地说道:“宗岩,你听见了吧?现在可是没别人伤害她,只有你在伤害她。钥匙呢,我亲自送她回老家总行了吧?” “不行。”宗岩说着,很淡定地将下面窗口的边框也磨光滑了。 唐乔一下子火了,不顾李绅的阻拦就上来踢门:“小檬你躲远点,当心门待会儿踢开后撞到你!” 只是她刚踢了几下就被李绅抗走了,不管她怎么踢打都没用。 我绝望地靠在门上:“宗岩,你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 “想报就报吧,我刚才已经跟辖区的所长打过招呼了,我会找人帮你开一张精神疾病方面的证明。顾小檬,你安心在里面待着,等事情结束,我会放你出来的。” “你神经病!你放我出去!”我踢打着房门,烦躁越来越强烈。 有一脚踢得太用力,我痛得呼出了声,宗岩立马透过上面的窗口朝里面看来:“怎么了?” 听到他语里的关心,我一个灵光闪现,赶忙摸着肚子假装很痛苦的样子:“宗岩你放我出去,我肚子痛。” 为了装得比较像,我还故意重重地拿背撞上柜子,再小心翼翼地顺着柜子滑坐到地上:“痛……痛……宗岩,救救我的孩子……孩子没了会恨你一辈子……痛。” 宗岩吓得不轻,赶紧掏钥匙开了门。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把我抱起:“哪里痛?我送你去医院。” “好。”我想着去医院总比在家更方便逃跑,所以就假装痛苦地答应了。 人有时候会在特定环境下产生逆反心理,我眼下只想逃离这个公寓,更不想被宗岩软禁,一门心思只想离开。 他把我送进了急诊室,医生一番检测后根本找不出我肚子痛的原因,最后在宗岩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宗岩立马黑了脸。 我知道装不下去了,被他扶出急诊室后就说要上洗手间。 宗岩沉着脸哼了一声:“回家上!你知不知道急诊室是用来救命的?就你刚才那番折腾,说不定已经把后面那个病人的性命给耽搁了。” 他阴阳怪气的语调勾出了我满腔的委屈和愤怒,我一把推开他就想跑,可我这个体型注定跑不远,宗岩三两步就追上了我,拎着我的后领就冷笑:“顾小檬,我说过你不能走,必须在我眼皮子底下待满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是去是留,随你便!” “我要上厕所!你想让我尿裤子吗?”我都想哭了,回头瞪住了他。 宗岩探究地看了我一会儿,最后还是叹着气妥协了。 我在女厕里磨蹭了很久,期间不止一次听到宗岩在门口问我好了没有,我都扬声说:“没有。”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看起来很面善的阿姨,我拽着她就开始哭诉:“阿姨,我不认识外面那个人,可他非说是我老公,还要带我走。我大着肚子逃不掉,现在又不敢出去,你帮帮我吧,我求求你了。” 阿姨犹豫了下,很快点下头去:“我待会儿缠住他,你偷偷流出去。身上有钱吧?出去了赶紧叫你家里人来接你。” 第九十四章 摊牌 阿姨上演了一出精彩的碰瓷,等宗岩被看热闹的人围拢后,我赶紧溜出了女厕所。 转过拐角前我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宗岩的高个子在人群里很扎眼,他正焦急地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我。 他的眼神朝我这边看来时,我不敢再看,提着呼吸迅速离开了医院。 可是,我身上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有。 天已经大黑,我挺着大肚子能去哪里? 我有一种孤独的绝望感,宗岩,你为什么要软禁我?你知道看着你跟李绵绵相敬如宾的样子我有多难受吗? 想起李绵绵坐在沙发上给他作画的情景,我只想到四个字:岁月静好。 我心口上好像被这段回忆扎了一刀,痛得我有点呼吸不过来。 我不敢去偏僻的巷子,可这家医院附近没有热闹的商场、街道或者夜市,我只能跑进一家便利店假装要买东西,然后又给唐乔打了电话。 可让我无助的是,接电话的人是李绅:“喂?顾小檬,唐唐怄气把自己锁在房里了。你听我一句劝,听宗岩的话别乱跑,何文涛背后那个人势力不是一般地大,你也知道何文涛有多心狠,他亲生父母也不是善茬。你就在宗岩家……” “你要有点良心,应该把你妹妹接走。她有手有脚怎么不能自己生活了?大不了你在附近帮她租个房子都行,你们都把我当什么?” 李绅沉默良久,叹着气道:“没有宗岩在身边,绵绵活不下去。” 我顿了顿,哭着笑起来:“对,她没了宗岩就活不下去,活该我没那么娇气。” “对不起。”李绅说完这三个字就没声音了,我知道多说无益,只好悻悻地挂断电话。 我查了下手机账号,我没有绑定银行卡,又不记得银行卡号,拢共只有微信里抢到的一丁点红包钱,一共八十九块,还不够我买张回家的车票钱。 我心酸地拿了一小包饼干,走到收银台跟店员商量道:“你好,我的钱包刚刚被人偷了,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人借钱都接不到。我微信里还有点钱,能不能转账给你,你兑点现金给我啊?” 无论如何,今晚我总是要找地方住的,有的地方可能不接受网上支付,所以还是捏点现金在手里才有安全感。 店员人很好,也没多做怀疑,扣掉饼干钱后,给了我八十六块钱现金。 我坐在便利店里的椅子上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在这时宗岩来电话了,我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接听。 他很恼火,却又不敢凶我:“老婆,你在哪?别乱跑。” “我们明天去离婚吧。”我忽然发现依赖了他太久,离开他之后我好像连主心骨都没了,这种感觉很不好,既然他放不下李绵绵,我何苦还要横插一脚。 “顾小檬,你要是不愿意跟她一起住,那我重新给你租套房子,但是你必须在我眼皮底下!乖,你就是跟我怄气,也要考虑肚子里的孩子的安全。”他继续耐着性子哄我,却刻意忽略了我提议的离婚。 我挂断了电话,说到底,在他心里李绵绵才是主要的,我永远都是次要的。 我摸摸肚子,眼泪不由得涌了出来。 到底不是他的孩子,所以他不会对我那么上心,什么视如己出,都是鬼扯。 痛定思痛,我翻出手机号决定找人借钱,可通讯录翻了一圈我都不知道找谁才好。 “你怎么了?”这时有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原来的人事部同事张颖。 她跟陈美娟一起在背后说过我的坏话,以前我曾对她掏心掏肺过。 我背过脸去擦掉了眼里的泪水,强颜欢笑道:“没什么,走累了在这里坐坐。” 有人从旁边跑过,我一看身形,显然是宗岩。我赶紧往里躲了躲。张颖疑惑地朝外面看了看,疑惑道:“你们吵架了啊?” “嗯,吵架了。” “那你一个孕妇,大晚上的不回去,多危险啊?床头吵架床尾和,回去吧。”张颖对我的态度变了,难道是因为当初在茶水间里对她说的那番话吗? 我不敢这么想,所以还是没有对她表露真心,只是疏离地笑了笑:“嗯,我知道,谢谢关心啊。” 张颖叹了一口气,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顾小檬,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办公室里的人都嘴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加入她们的八卦,就会被排挤,会被说成是清高。我承认那段时间我确实嫉妒你,但那天你对我说了那番话以后,我认认真真地反省了一把。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真心。”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诚恳地道歉,诧异之余更多的是激动。 长大到今天,我也不是一次两次被我自以为的朋友背叛了,所以我现在对交知心朋友很谨慎,除了唐乔,张颖算是我第二要好的朋友。 看到她眼里的真挚,我庆幸我没有看走眼。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张颖脸上紧绷的神色终于松动了,她笑着咧嘴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在这里坐着了吗?你一个大肚子,这样不好,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吵过之后也要给对方解释的机会。” 我苦涩地摇摇头:“给过他机会了,我现在已经死心了。张颖,你……你能不能帮我开间房?顺便帮我跟窦总请个假吧,开了我也好,把我撤职也好,我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怎么了?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反正我也快生了,没精力上班了。我每天去了也没什么事情做,去了也是无聊,白白拿那么一份工资,我心里过意不去。” 张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听说,窦总这么善待你是因为你老公私下找过他。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走吧,我带你去开房,找一家好点的、安全点的酒店住。” “张颖!”她起身要走,我赶紧叫住了她,“你带身份证了吗?用你的帮我开一间房好吗?我的身份证落在家里了,我不想回去。” 她点点头:“没问题。” 开好房间后,她又取了一千块钱给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小心安全后才离开。 我心里满满的感动,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时手机都关机了。 想到宗岩,我的心又黯然了。我收拾好自己,退房时又得了三百块钱押金。 没有身份证,我只能去坐长途车。 可我没想到的是,一走进售票厅,斜里就有个人冲了过来,是宗岩! 他的头发乱了,眼睛红了,胡子也拉碴了。 他一步步走近,眼里透着惊恐,好像再次见到我是有多劫后余生似的:“跟我回去,乖,我不让绵绵住家里了,只有我们两个住,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地说这话,特别轻柔,好像稍微大点声就会把我吓跑似的。 我的鼻子一下酸了,爱情总是一遍遍地打着我的脸,明明昨天还觉得死心了,眼下看到他这样,我竟然又动摇了。 我想摇头,可是摇不动:“你骗我。等我回去了,你还是会疼惜李绵绵,担心李绵绵,到时候她用自杀来要挟,你就又同意让她住在家里了。你知道吗?昨天回去看到你在办公她在画画,我觉得你们两个真的好般配,我根本就是多余的。” 宗岩没说话,可眼神就像被重锤砸过一般,痛得直颤:“顾小檬,我们才是夫妻。” 我终于忍不住了,说出了心底最失望的那些话:“可你还不是早就决定好会跟我离婚吗?早离晚离有什么区别?你早就决定好要娶李绵绵了!宗岩,我求你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了,我陷得越深,离开的时候就越痛苦!” 他脸色大变,惊骇地看着我,良久,他才无力地张了张嘴:“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 “我亲耳听到你说的,在你爸家,你跟李绅在书房里说的这番话。我懂,你们有钱人都思考着怎么样才能守住财富,商商联合或者商政结合才是最好的出路,我家条件太差,配不上你。” 宗岩一把拽住了我,冷着脸道:“我没想过跟你离婚,我当时只是告诉李绅我是那样安抚绵绵的,事实是我后来跟李绅明确表过态,我不会再娶绵绵。自从跟你领证那天起,我就没想过离婚。我说过,我这里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他说得斩钉截铁,可叫我怎么相信他? 他不等我反应,拽住我的手就把我连拖带抱地弄出了客运站。 我没有喊叫,我做不到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堪,我也不想跟他闹到那种那地步。被他塞进车里时,我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破败感。 折腾了一夜,我还是再度回到了那个被我眷恋了几个月的家。 李绵绵还在,一进门她就满脸焦虑地扑进了宗岩怀里:“担心死我了,没事吧?” 我看着拥在一起的他们冷笑出声,宗岩赶紧把她推开了。 李绵绵脸上立马露出落寞之色,她犹豫半晌最后只是咬住了下唇。 我看着主卧门前的狼藉,站在玄关口一动不动。我等着宗岩开口让李绵绵离开,可是他却看着李绵绵没出声。 第九十五章 二女一夫 浓重的失望感席卷而来,我看了看宗岩,面无表情地踏过狼藉走进了主卧。 我主动关上房门,反锁,透过门上的窗口深深地看了宗岩一眼。 待我疲惫地躺上床时,宗岩终于开口了:“绵绵,收拾下东西,我帮你重新租个房子住。” “不!”李绵绵的反应出了奇地强烈,外面响了几下脚步声,接着她便开始哭,“宗岩,我不要,我就在书房里的小床上睡好吗?我不走。我会学着做家务的,我帮你扫地、洗衣服,不,我帮你们洗衣服。” “绵绵。”宗岩无力地喃了一声。 李绵绵哭得更厉害了:“我还会学做饭,到时候我每天都给你们做,好不好?” 我觉得她都有些病态了,世界上的男人好像都死绝了似的,非要吊着宗岩不撒手。可这个念头一出现,我却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是啊,世界上的男人又没有死绝,我还挂念着他干嘛? 我无奈地笑笑,试图捂住耳朵不再听到李绵绵的声音,可是,捂住耳朵也没用。就像我跟宗岩之间永远横亘着她,即便她不出现,她跟宗岩的过去也一直占据在宗岩心头。 不知道她哭了多久,突然间,她撕心裂肺地叫起来。 我忍不住走到门前一看,宗岩居然把她抗在了肩上,似乎想强行把她带走。 我冷笑一声,出声制止了她:“算了,搞得好像我非要拆散你们似的,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宗岩,你别想着享受齐人之福,我说过,我可以搬出去的。” 李绵绵像是找到了救星,迫切地朝我看来,眼里噙满了泪水和哀求。 我忽然感觉我像恶毒的女配在欺负苦情的女主,看到李绵绵死死扒着门框不肯走时,我到底还是软下语气说了句:“让她住下吧,我不闹了。” 不闹了,但我发誓不会再犯傻。 宗岩顿住脚,神情复杂地回头看了我一眼:“老婆。” 李绵绵狠狠地颤了下,豆大的泪水“啪嗒”一声砸在地上。 我打开房门,后退几步,蜷在床上闭了眼。往事如潮水般袭来,我想起在医院里碰到宗岩的情景,想到他等在民政局外当着何文涛跟我求婚的情景,还想到他一次次救我于危难之中的情景,泪水就这样滑了下来。 良久,外面的喧闹声消失了,有脚步声小心翼翼地走近:“老婆。” 我没搭理,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只感觉很讽刺。 旁边的床位忽地往下一陷,他从后面抱住了我,一只大手还在我肚子上摩挲数下:“我帮你办理停薪留职吧,这段时间就在家里养胎。怀了六个多月了,要不了多久就要生了。” 我的心在轻颤:“好,谢谢。” 语气里的疏离味连我自己都没料到,身后的宗岩果然也顿住了,良久,他才叹着气在我后脖颈上亲了下:“我知道不管我现在怎么解释你都听不进去,但请相信我,我是真心真意想要照顾你跟孩子一辈子的。” “好,谢谢。”我控制不住地继续疏离着重复了一遍。 搭在我腰上的手臂狠狠颤了两下,我始终没有回头。 之前被他宠得有多厉害,现在就被他伤得有多严重。天堂跟地狱的差别,原来只在一瞬间。 我浑浑噩噩地在房里自我软禁了一个星期,宗岩每天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房里找我说话。大部分时候我都不怎么搭理他,我感觉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抑郁。 宗岩唯独能保证的是不让我饿着,对于我的精神状况,他似乎也无能为力。其实他每天都回来得很赶,好像很忙。 今天我没什么胃口,午饭没吃,宝宝抗议地直踢我,可我一吃东西就想吐。 李绵绵怯怯地敲开房门,她手里端着一碗粥:“小檬,你喝点粥吧,宗岩说你必须吃点东西的。他最近跟我哥哥在忙大事情,要不然他早就回来了。” “绵绵,他对我那么好,你不吃醋不难受吗?既然难受,为什么还要假惺惺地照顾我?”我宁愿她是个表里不一的绿茶,可她不是,她人前人后都是这么楚楚可怜的样儿。 李绵绵红了眼眶,垂下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会默默退出主卧时,她才轻声道:“没有他,我会活不下去的。只要你们肯让我陪在身边,我什么都不介意的。” 我尖锐地笑了:“不介意跟我一起分享他一个人?不介意他已经跟我结了婚?你很乐意被他金屋藏娇一辈子见不得光?” 李绵绵又哭了,闷闷地“嗯”了一声:“我不介意的,只要你同意,我什么都愿意。一个星期七天,你把他分给我两天就好了,你看行吗?” 我觉得她脑子有病,什么年代了,竟然愿意二女侍一夫? 越想越气,我忍不住冲她吼道:“滚!我不想看到你!” 当天晚上,宗岩回来时已经夜里十一点多,我饿得不行就去厨房弄东西吃,李绵绵也没睡觉,坐在沙发上画画。 听到宗岩的说话声时,我出来看了一眼,彼时他们俩的头挨得很近,明明发誓不再爱他的,可看到这个场景时,我的心还是狠狠地揪疼了下。 我听到他在安慰李绵绵,心里堵得慌,又钻进厨房开始煮面。 宗岩过来时,我的面都快煮好了。 他拿着碗疾步上前:“顾小檬,你今天没怎么吃饭?你不饿,宝宝也会饿呀。” 我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他帮我盛好面后端到了餐桌,又扶着我坐下。 我吃了两口后又觉得没什么胃口了,刚放下筷子不想再吃,他立马将筷子接去,含了一口面就亲过来。 前几天他也试图这么逼着我吃过饭,后来我老老实实地自己吃了他才作罢。 这一次我挣扎了很久,最后被迫吃下一口后,他才忽然摸着我的额头睁大眼:“怎么在发热?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整整一个星期都浑浑噩噩地关在房里,白天黑夜没日没夜地睡,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生病。 宗岩的眼眶忽然间红了:“顾小檬,我该拿你怎么办?你恨我也好,想离开也好,不能亏待自己的身体啊!” “宗岩,我想回家。”这一刻,我很想我妈。 宗岩扶着我出了门,李绵绵想跟上时,宗岩皱着眉头拒绝了:“你在家里待着。我带她去看病,没办法照应你。” 李绵绵失望地点了头。 我们去了最近的医院,可因为我怀着孕,什么药都不能吃,只能物理降温。 好在烧得不厉害,回家后宗岩一夜没睡,一直在帮我拧毛巾敷额头。 第二天早上终于不烧了,宗岩帮我熬了粥,再三叮嘱我要吃饭后才走。临出门前他又折回了了,看我死鱼般盯着天花板发呆,在我旁边坐下:“绵绵患了抑郁症,你知道这种病有多严重吗?” 我心头微微一颤,将视线落到了他脸上:“所以,她之前屡次三番想自杀都是因为抑郁症?” 宗岩点点头:“这件事怪我,要不是我当初坚决跟她分手,她也不会患上这种病。顾小檬,我也没办法,她爸扬言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后我们才发现不对劲的,一诊断,已经中度转重度了。” 所以呢,你跟她一辈子都扯不开了? 我苦涩地笑笑,缓着语气说道:“她今天求让她也跟着你,说愿意跟我共享你。宗岩,我要回家,我想我妈。” 宗岩惊愕地张着嘴,半晌才无力地摇了下头:“她现在是个病人,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顾小檬,我之前就想跟你解释的,可你的状态根本就听不进去。何文涛的亲生父亲已经查出来了,从政的,官职挺大。” “再大还能只手遮天?” 宗岩摇摇头:“不能,但整死一两个小老百姓的性命是轻而易举的。何文涛是私生子,当初她妈带着他出去玩的时候被人贩子拐了,卖给了他后来的养父母家。当年他爸妈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寻找,后来大学里一次偶然的机会父子俩才相认。” “那何文涛隐瞒地挺好的,我一点都没察觉到……对了,我跟他之前的婚房……他亲爸是不是赞助了一些钱?” “嗯,应该是。还有你说的那家高档餐厅,何文涛之所以会在那里备下衣服,是因为他就是那家餐厅背后的老板。你知道那家餐厅一年盈利多少吗?何文涛当初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在那里见过面,肯定是餐厅员工告诉他的,所以他才会怀疑章鹏、怀疑苗子、怀疑我们。这些都是我们最近才查出来的,好在ELE已经在这件事曝光前站稳脚跟了。” “曝光?”我一下子有了活力,想拿手机翻新闻看,被宗岩阻止了。 “新闻被压下去了,网上搜不到。所以别闹了好吗?一切等事情解决了再说。” 我点点头:“好,可我不想再住在这里了。” 宗岩疲惫地看着我,良久才道:“那去我爸家,正好陪陪他老人家。” 我看了看卧室,一心想换个环境透透气,想想还是答应了,宗玉婷肚子也挺大了,正好可以一起交流育儿心得。 到公公家后我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到底是宗岩把我护得太好,竟然背着我做了很多事。 第九十六章 宗玉婷结婚了 宗岩好像很忙,但他还是亲自把我送到了他爸家。 跟他爸打了声招呼后,他连水都来不及喝就走了。 “爸,小婷呢?她最近都没联系我,宝宝应该还好吧?”别墅院子里竟然有两个保安,我尽量无事这种让人紧张的环境。 宗岩爸本来还笑呵呵的,听了这话脸色立马变了:“别提小婷了,一说起她我就气得吐血。” “怎么了?”我心道不好,赶紧去宗玉婷的房间看了看,没人。 宗岩爸跟了过来,叹着气道:“她又被何文涛骗走了,你说这个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啊?之前被伤成那样怎么还不长记性?” 他说着背过身去擦了下眼角,我趄趔两步差点没站住,老人家吓得赶紧扶住了我:“快坐下,没把你吓着吧?” 我摇摇头,只感觉头晕得厉害:“爸,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人告诉我?” 我掏出手机给宗玉婷发了条消息,问她为什么要跟何文涛走。 没想到,她没给我发文字或者语音,只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两本结婚证,其中摊开的那本上写了宗玉婷和何文涛的名字,领证时间就在三天前。 我赶紧拨通了她的号码,可她却拒接了。再打过去,她竟然关了手机。 宗岩爸在旁边看着我的举动,眼里本来还带着点儿希望,最后终究还是叹着气摇了头:“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她命不好啊,先是没了爹妈,现在又碰上何文涛这样一个没良心的人。你说他有仇怨为什么不冲着我来,怎么能伤害这么一个小姑娘?” 老人家说到这里实在憋不住了,浑浊的泪一滴接一滴地掉下来。 “爸,别伤心了,宗岩一定会教训何文涛的。” “可小婷还是被何文涛伤了,我该怎么跟她爸妈交代啊……” 我听着也酸了鼻子,何文涛已经丧心病狂了,他跟宗玉婷结婚无非是想用宗玉婷要挟宗岩。说到底,宗玉婷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一颗棋子,我怀疑他根本就没有爱过宗玉婷。 第二天宗玉婷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她想约我一起吃个饭::“小婶,我有件事必须当面跟你讲。” “小婷,宗岩不许我单独出行,要不你回来一趟吧,我跟爸都等着你。”我暗暗打定主意,只要她回来,就算用强也要将她留下。 可宗玉婷不肯:“小婶,我真的有很重要的是想要跟你讲。” 她吞吞吐吐一直不说是什么事情,最后说不清楚直接挂了电话,没多久,我收到一条消息:是关于那张土地证的,你不来我交给谁? 我疑惑不解地打了个问号过去:什么土地证? 可我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她的回复,想来她可能不方便回我,于是我找到了宗岩爸:“爸,小婷说要把什么土地证交给我,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老人家猛地瞪大了眼,明显很震惊:“小婷这么说的?她难道是想把土地证给弄回来才嫁给何文涛的吗?”他说着拍了两下大腿,“这个傻孩子啊!” 我这才知道我差点被何文涛整得坐牢时,他跟宗岩要的那块五十多平米的地是什么地了!竟然是宗岩妈妈的坟地! 我腿脚发软坐上了沙发,脑子里嗡嗡直响:“爸,他什么都没跟我说。何文涛要那块地干什么?” 宗岩爸叹着气劝我:“孩子,别难过,人死了就是一把灰,老婆子在天有灵会体谅我们的。何文涛那个畜生就是想耻辱我们家啊,宗岩说他还想看看你在宗岩心里有多重要。你说那个人有没有良心?当年的事情我一直在忏悔,他为什么要这么折腾你们这帮孩子呢?我想想真痛心啊!” “爸,那小婷这一面我必须见。”宗玉婷既然拿到了土地证,那就不能枉费她呃心血。 宗岩爸犹豫地看向我的肚子,终究还是摇了头:“不行,你怀着孩子,太危险了。事已至此,咱们也不必为了一块地瞎折腾。” “爸,没关系的,家里不是请了保安吗?安排两个跟我一起过去就行。我正好也想问问小婷的近况,说不定她只是为了拿到土地证才嫁给何文涛的呢?” 这种鬼话我自己都不信,我觉得宗玉婷多半还是头脑发昏了。 “那我问问宗岩。”老爷子动摇了,掏手机想给宗岩打电话时,被我按住了。 “爸,他肯定不会答应的。这件事应该没危险,我可以跟小婷约一个人多的地方,不会出事的。”我只是突然想为宗岩做点什么,撇开感情不谈,他为我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可宗岩爸还是犹豫不决,他一直盯着我的肚子看,千万般担忧全都汇聚在了眼神里。 不过,他狠狠地纠结了十几分钟后,还是出去跟保安耳语了几句。 半小时后,有两个穿着便装的男人来了,宗岩爸说这两个人是身手很好的保镖,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才让他们两个护着我出门。 我当即给宗玉婷发了消息:在哪见面? 没多久,她给我发了地址。 我赶到那个地方时正好是午饭点,她说她定了102包厢,但我不敢进去。 有个保镖假扮成消费者推开了102包厢的门看了看,里面空无一人。 大约十分钟后,一个戴墨镜批长发的女人出现,看身形很像宗玉婷。 等她进了102后我才跟进去,两个保镖没进去,躲在暗中的角落监视102包厢外的情况。 推门而入时,里面的孕妇吓了一跳,看清是我后,她才终于摘下眼镜。 “啊!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宗玉婷的眼周竟然布满了淤青,显然被人打过,“何文涛打的?他家暴你?” 宗玉婷的眼泪立马下来了:“小婶,我本来以为他是真的想跟我结婚呢……我怎么那么傻啊?他就是想拿我出气……他现在逼着我去做引产,引产啊!我的孩子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我舍不得,怎么办啊?” “回家!我们回家!他打你的时候,你没报警吗?”我又气又心疼,恨不得冲到何文涛面前抽他记巴掌。 这个人渣,简直人神共愤! “回不去了……小婶,我不敢回去……他说我要是不听他的话,他就直接把我肚子里的宝宝踹掉……还说会让爷爷生不如死,我不敢回去的,我必须在他身边待着。”宗玉婷语无伦次地摇着头,眼泪汪汪看得我心疼。 我深吸一口气,帮她擦着眼泪劝道:“别信他的鬼话,你马上跟他离婚,他不肯的话咱就打官司。他什么时候打你的?也不知道现在报警还有没有用。” “领完证回去就打我了,我不敢跟爷爷说,也不敢告诉小叔。” “你小叔还不知道你们领了证吧!你真是糊涂!”不过宗岩现在应该知道了,何文涛肯定不会一直憋着不说。 宗玉婷哭够之后,赶紧从包里掏出了土地证:“这是我偷来的,你帮我带回去拿给爷爷。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不能留在何文涛这个王八蛋手里!” 宗玉婷说着又开始掉眼泪,我看着她的肚子,再看看自己的肚子,当即决定不能让她回何文涛身边:“你听我话,现在就跟我回家。何文涛不可能只手遮天的,我们回去一起想办法。不然何文涛发现土地证没了,肯定又得打你。” “不会的,他现在很忙,根本就想不起来看这张土地证。” “那也跟我回去,你爷爷很担心你的知道吗?你要是还想让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就不能待在他身边。” 宗玉婷似乎有些动摇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我们虽然还没正式当妈妈,但十月怀胎的辛苦却能将我们跟孩子心连心,那种跟宝宝之间说不出的关联感特别奇妙。 “小婶,可是外面有人,他们天天看着我,不可能让我回家的。”宗玉婷害怕地朝门口看了一眼,“我可以逛街购物,也可以出来吃饭,但是不管我做什么,他们每天都会跟何文涛汇报的。何文涛昨天已经开始不耐烦了,都不愿意知道我每天在干嘛了。” 她说到这里一阵失落,看得我恨铁不成钢,拍拍她的脸就咬牙切齿:“你给我清醒清醒,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对他抱着希望?” 我说着给我的保镖发了条消息,外面很快传来打斗声和桌椅拖在地上发出的刺耳声。 宗玉婷吓得脸都白了,我赶紧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 实际上我也很紧张,我根本不知道看守宗玉婷的人有多强的战斗力,也不知道他们有几个人,刚才情急之下没多想就让保镖动手了。 现在我很是后悔,我现在好像太容易冲动了,应该三思而后行的,起码应该制定一个逃跑计划。 我坐立不安了会儿,等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变小后,我深吸一口气走向了包厢门。 就在这时,房门“嘭”地一声巨响,我差点被门撞到! 就在我惊魂甫定、宗玉婷被吓得惊声尖叫的时候,有人踩着着急的脚步声走来。 我抬头一看,来人竟然是…… 第九十七章 死里逃生 来人竟然是何文涛! 看到我后,他弯起了嘴角,笑得极其阴森:“我就知道她会找你,小婷,你以为你偷土地证的事情我不知道?” 宗玉婷吓哭了,缩在角落里直发抖:“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走过去挡在她面前,扬着下巴怒斥何文涛:“你现在还有没有点人性!她是你老婆!她是个孕妇!你竟然打她。何文涛,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何文涛红着眼冲我咆哮道:“到底是谁没人性?我是私生子,私生子!我从一出生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存在!见不得光就算了,好歹我能衣食无忧,结果呢?偏偏被人贩子拐了。你知道这些年我过的什么样的生活吗?猪狗不如!去小餐馆里吃碗面都觉得奢侈!” 他像个疯子似的,两眼猩红:“我爸好不容易找到我,认了我,给了我早就应该属于我的生活,是你们……你跟宗岩,破坏了一切!” 他说着大步上前,又一次掐住了我的脖子。 “啊!”宗玉婷吓得再度大叫,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个包厢乱成了这样,却没有一个人进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何文涛派了人在外面守着? 我难受地挣扎着,因为窒息而发出古怪的声音,想踢他却因为圆滚滚的肚子而难以把腿抬高。 绝望,我瞪着他,眼睛都快冒出火来。 就在这时,我身后的宗玉婷忽然挤了出来。 “啊!你不得好死!”她哭喊着扑上来咬住了何文涛的手,何文涛痛不过松开了我的脖子,而后用力一甩,宗玉婷失去重心,由于惯性被甩开很远,最后竟然撞到了桌子角! 我用力吸着气,再一次从鬼门关回来了。 可就在这时,宗玉婷却撕心裂肺地哭起来:“血,血……小婶,我的孩子!” “小婷!小婷!”我哭着冲过去,差点没站稳也跟着摔了一跤。 何文涛冷漠地站在一边看着我们两个孕妇,眼神冰冷得简直没有人性。 我颤着手拨通了急救电话,好在何文涛没有阻止。打完后,宗岩的电话进来了,他一听到我在哭就急了:“我爸跟我说你去见小婷了?发生了什么事?” “小婷……小婷她流血了,小婷的孩子……”我看到宗玉婷下半身流出来的血很快染红了她的裤子,吓得语无伦次。 她比我早怀一个月,所以宝宝长得肯定比我的更加健全对不对? 我想找东西堵住小婷的下身,想阻止她继续出血,结果弄得满手都是鲜红却还是无能为力。 “何文涛!老子灭了你!”宗岩不明所以,但并不影响他的焦急很愤怒。 救护车赶来时,何文涛没让人阻止。 我哭得眼睛都肿了,她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 宗玉婷有气无力地流着泪,像个无助的孩子,一直抓着我的手:“小婶,我的宝宝……我的宝宝……” “一定不会有事的,小婷,你要坚强!”明明我自己都吓得快要晕厥了,眼泪也一个劲往外涌,却还是强装镇定想要安抚她。 而天杀的何文涛呢,一直在远处冷眼看着。我们一个是他前妻,一个是他现任老婆,但他看我们的眼神比看陌生人还要冷漠,眸子深处还隐约现出恨意。 宗玉婷被推进手术室时,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外面,身上一阵阵地打颤。 我的肚子好像也在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惊吓。我深呼吸想调整情绪,一个劲抚摸肚皮在心底安抚宝宝,可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地打着寒噤。 宗岩在路上,我想了想还是给他爸打了个电话。 老人家赶来时路都走不稳了,幸好有保镖扶着。 医生出来时,我们都屏住了呼吸:“孩子早产,太小太虚弱,立即转移到新生儿重症监护室。” 宝宝特别小,医生说他两公斤都不到,是个男孩,虚弱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我们谁都没有跟去监护室,冲过去问宗玉婷的情况时,医生叹了一口气:“大出血,正在抢救,家属请稍安勿躁。” 不知道宗岩用的什么方法,一个小时后竟然就已经赶了过来。 彼时我正在监护室的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努力去看宗玉婷的宝宝。他真的好小好小,一出生就要带着呼吸机,躺在保温箱里,时不时动一下好像在渴求着生存。 宗岩跑过来把我抱进怀里时,我已经哭成了泪人:“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我不该去见她的,都怪我……”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宗玉婷跟她的宝宝不会出现目前的危险。 我也是即将为人母的人,我能体会她差点失去孩子时的撕心裂肺。 “小婷怎么样了?”我用力擦了一把眼泪,抬头看向宗岩。 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也红了眼眶,他眉眼里有很强烈的痛楚:“脱离危险期了,也被转进了重症监护室。老婆,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揪着他报仇?” 宗岩浑身都在抖,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自我怀疑。 我缓缓抱住了他的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在医院里待了一个星期,宗岩因为担心我的身体,硬是让我也住院保胎。他跟他爸则轮流在两个重症监护室外祈祷。 三天后宗玉婷脱离危险转进了普通病房,宗岩又不辞辛劳地将我跟她转进了同一个病房,以方便看护。 他每天电话不断,遥控指挥各件事情,偶尔还得亲自去坐镇,但不管多晚他都会赶过来看我们一眼。 说实话,我的心,好像又软了。 生离死别的痛苦让我意识到自己有多爱宗岩、多依赖宗岩,可想到李绵绵,我就痛苦到五脏六腑都打结。 我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深想,既然不能反抗这种生活,那就试着享受。 只是,宝宝还没脱离危险期,一次又一次的病危通知书已经把宗玉婷吓得神经崩溃。 今天,宗岩找来了孩子的亲生父亲,是一个看着跟宗玉婷差不多大的男孩,眼神清澈、面目阳光。他走到病房门口就不敢进来了,远远地看着宗玉婷,五官狠狠地皱了好几下。 “婷婷,我能进来吗?”他哽咽地看向宗玉婷,眼神带着畏怯。 宗玉婷吸了吸鼻子,在他面前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不耐烦地说道:“你不都来了吗?爱进不进!” 男孩急匆匆地走来,看到宗玉婷因为挂点滴而已经肿胀的手背,再看到她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后,眼泪就这样猛地滚了出来:“婷婷,你辛苦了。” 我看得难受,让宗岩陪着我离开了病房。 我们又不知不觉地走去了新生儿重症监护室,医生不允许我们进去,我只能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两眼。宝宝在离门最近的那个位置,我能看到他戴着呼吸机时努力张嘴吸气的样子。 “顾小檬,别难受,何文涛马上就要遭到报应了。”宗岩不忍心看下去,扶着我离开了那块地方。 我们找了一张长椅坐下,我依偎在他怀里,什么都不愿意多想。 等孩子生下来后,我要尽最大的努力对孩子好。以后我也要对宗玉婷的孩子好,是她们母子俩救了我们母子俩两条命。 来之不易,才更懂得珍惜。 “让他跟小婷离婚,小婷不能再跟着他,不然会被他折磨死的。” 宗岩应了声:“我已经让方连成帮忙起诉了,没多大问题。何文涛现在不需要我们动手,已经自身难保了。他生父的妻子容不得他的存在,一直在找机会对他下手,我和章鹏就在给那个女人制造这样的机会。快了,再等等,不出一个月,他就会身败名裂了。” 我哭了,想到何文涛的嘴脸,我就觉得厌恶至极:“身败名裂都便宜他了,我真想将他千刀万剐!” 宗岩拍拍我的背,叹息似的回了我一个字:“好。” 再次回到病房时,大男孩正在喂粥给宗玉婷吃,他叫周扬,是宗玉婷的大学同学。听说他从高中就开始追宗玉婷了,分分合合这么多年,他还是心心念念着宗玉婷。 “啊!烫死了!”宗玉婷吐出嘴里那口粥,凶巴巴地瞪了周扬一眼。 周扬好脾气地冲她笑着,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下次注意,张嘴给我看看烫伤了没有?” 看到他俩这样,站在门口的我不好意思往里走了。 就在这时,周扬忽然低头吻住了宗玉婷,宗玉婷轻轻一颤,冷着脸撇了头:“周扬,我跟何文涛结婚了,没办婚礼而已。” 周扬狠狠地愣住,似乎很是难以置信。 良久,他才颤着声问道:“那他对你肯定不好,不然你住院这么久怎么都不来看你呢?不然你小叔怎么会把我找来呢?儿子……他会对我们的儿子好吗?” 宗玉婷好像哭了,周扬手足无措地帮她擦起眼泪来:“我错了,我不该提他的。婷婷,你跟他离婚吧,我娶你。我在努力攒钱买房子,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他不肯离怎么办?”宗玉婷似乎动摇了,折腾了这么久,她好像终于彻底醒悟了。 就在这时,我们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何文涛的声音悠悠然响起:“我来看我老婆孩子。” 第九十八章 我想收手 宗岩听到何文涛的声音后就炸了,一回身就揪住了他的衣领。 他把何文涛拽出几步远后,一个过肩摔直接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把旁边的过路人吓得尖叫好几声。 宗岩摔完后就气定神闲地走到我跟前,护着我进了病房,而后将门反锁。 宗玉婷听到动静后疑惑地看过来,没几秒,她吓得整个人一哆嗦,差点从病床上摔下:“小叔,我不要跟他走,我不走……” 她从骨子里透出深深的恐惧,周扬赶紧挺胸挡在她面前:“婷婷,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何文涛打不开房门就猛地踢了两下,被前来查看情况的护士拉走了。 我陡然一惊,抓住宗岩的手小声道:“他不会去抢孩子吧?” 宗岩皱了下眉头,让我好好在病房里待着,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他黑着脸回来了:“没事了,他居然真想把孩子接走,医生没允许他那么干,已经让保安把他架出去了。” “他疯了吗?”现在的何文涛好像都要失去理智了,这种人最可怕。 宗岩摇摇头,掏出手机给李绅打了个电话:“何文涛来医院找小婷,他已经没什么理智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绅急匆匆道:“你最好过来一趟,何文涛家里出事了。他养母五天前去找他,突然失踪了,养父在家没人伺候,被活活饿死。他现在以为养母在我们手上,怎么解释都没用。” 站在宗岩旁边,每个字眼都听得很清楚。 别看何文涛要面子,但他一直很孝顺,虽然没把父母接到城里来住,但他每个月给的生活费都不少。 生恩不如养恩,这么多年了,在他心里一定早就把养父母当成了至亲。 “好,你现在在那里?” 李绅咳了几声,小声道:“在何文涛老家,不亲自证实一下,我放心不下。你最好回去一下,我也在路上了,一起查查看他养母去了哪里,这个时候他要是做点没人性的事情出来,那就不好了。” “好,我把这边安排一下。”宗岩挂断电话后想跟我说什么,我当即摇头。 “小婷现在有周扬护着,你可以再找点人过来守护他们。我跟你走,你别拒绝。不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吗?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孕都集中在一起,容易被何文涛一锅端,分散开反而好些。”我乱说的,我只是想亲眼看看何文涛是如何败落的。 宗岩沉思半晌,终于点了头:“好,身体不舒服了就告诉我,别逞能,知道吗?” 他的声音特别温柔,我本来已经冷冻的心好像化开了一些。 因为有我,所以他开车开得特别小心。 “何文涛会不会又跑回医院里闹?他万一真的把孩子抢走了该怎么办?” 宗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安排,医院也不敢掉以轻心。” 我们跟李绅是在清风苑的公寓里会合的,李绵绵一看到宗岩,立马笑成了花儿。主卧门上的窗口还在,想到宗岩当时的疯狂,我心里微微一抖。 李绅进门后连口水都来不及喝,直接说道:“我打探过了,何文涛养母五天前离开村子,急匆匆的好像是找何文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当天何文涛并没有见到她。何文涛养父瘫在床上没人照料,昨天尸体发臭才有人报警。” 我一脑补那种情形就忍不住犯呕,李绅继续说道:“发现时他养父摔在地上,估计是饿得不行想自己弄东西吃的……情况很糟,他养父死的太没尊严了,屎尿一身……” 李绅说着冲到洗手间里干呕了几下,宗岩走过去关心时,他连忙摆手:“让我吐一会儿。我看到尸体了,实在……哎,何文涛可能也看过了,发疯去找宗玉婷也情有可原。”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他养母去了哪里。”宗岩沉吟道。 李绅干呕完后,我赶忙倒了一杯白开水给他。 他喝了几口水才说道:“章鹏说何文涛生父的老婆最近不在家,你说会不会跟她有关系?” “很有可能。”宗岩说着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李绵绵全程都懵懂地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我们,李绅示意我们别说话,于是我们三个全都紧张兮兮地看向宗岩。 电话打通后,宗岩微微弯起了唇角:“你好,我是宗岩。”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宗岩莞尔一笑:“对,没有重要的事情,我也不会打电话给您……您不必知道我是怎么弄到你的电话号码的,我现在只想跟您说件事。您妻子抓了何文涛的养母,如果估算没错,已经五天了,是生是死不知道。” “呵呵,这笔账赖在我头上没关系,但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您就这么一个儿子,应该不希望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吧……只要何文涛的养母还活在世上,这种遗憾应该就不会发生。” “呵呵……不是我不放过何文涛,是他不放过我。他害死我妈,害死我老婆的父亲,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宗岩说到这里,忍不住开始咬牙切齿。 “他还挖开我妈的坟头,想挫骨扬灰……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这样报复?我爸当年并不是故意……什么?!”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宗岩忽然顿住了。 良久,他颓然地挂断了电话,转过头来看向我。 “啪嗒”一声,他的手机砸在了地上,我难以弯腰,李绵绵率先一步帮忙捡了起来。 “你怎么了?”我看他脸色不对,忍不住上前去拉他的手。 可宗岩却反应很大地后退开来,双手插进头发里抓了两把:“让我一个人冷静冷静,李绅,你帮我照顾她们。” 不等我们所有人回应,他就这样仓促地跑出了公寓! 我想追上去,可动作根本跟不上:“宗岩!” “你们在家等着!”李绅急匆匆地追了出去,赶在电梯关门前钻了进去。 我莫名心慌,盯着外面空荡荡的走廊发了很久的愣,最后还是李绵绵把我叫回了神:“你脸色不好,要不坐下来休息休息吧?” 我们等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有人敲门了,是李绅,只有他一个人。 我走出去左顾右望了很久:“宗岩呢?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李绅笑得比哭还难看,良久,他无力地摇摇头:“造化弄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等查清楚后再说吧,说不定不是真的。” “别说一半,你们这样不是想把我急死吗?” 我都想哭了,提心吊胆的特别难受,可李绅的脸色都憋成了猪肝色,最后还是摇摇头说了句:“算了吧,等查清楚再说。” 我们三个人压抑地在客厅里等着,不看电视也没什么话好聊。李绵绵像幽灵一样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因为她走路很轻,又穿着白色的长裙,有好几次我都被她吓一跳。 最后熬到快零点时,我实在累了,只好回房睡觉。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看到了宗岩,他痛苦地看着我,一个劲地喃着:“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我想睁眼看他,可眼皮子沉得很。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这个片段是梦境还是现实,问过李绅后,他说宗岩凌晨时确实回来过一趟,但拿了几件衣服后又走了。 我不明白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但第二天一大早,何文涛就跑到清风苑里来要人了。 他满目猩红,发了疯似的踢着大门:“我妈呢?她一个农村老太太,你们凭什么抓她!我已经被你们整得破产了,破产了!我爸的前程也毁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何文涛,我们没抓你妈。你还是去找你爸吧,应该是他老婆把你妈弄走了。” 何文涛怒了:“胡说!那是把我养大的妈妈,我爸怎么可能会让那个毒妇坑害我妈?宗岩,你不得好死!就是死,我也会拉着你一起死!” 他整个人都已经处于癫狂的状态,就像一只发了狂的猛兽,我们如果开门让他进来,只怕我们所有人都会被他生吞活剥。 就在这时,宗岩回来了:“你在干什么?” 何文涛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转身冲了过去,我只听到一阵打斗声。 我很信任宗岩的身手,吃亏的肯定是何文涛。然而,十分钟后,进入猫眼范围内的宗岩却受了伤! 李绅让我退后,赶紧开门把宗岩扶了进来。 他紧张兮兮地探头看时,宗岩说道:“他走了,不用紧张。” “你傻啊!你是不是没还手?”我赶紧拧了一条毛巾来给宗岩擦嘴角的血迹,李绵绵看到他眼角的眉骨被打肿了,赶紧跑去拿冰块。 就在这时,宗岩忽然说了句让我难以理解的话:“我想收手了,何文涛被整到这个地步,已经够了。冤冤相报何时了,顾小檬,我们给孩子积点阴德吧。” “不行!”我愤慨地扔掉了手里的毛巾,“你喝多了还没清醒是吧?那个人就是个禽兽!他家暴小婷啊!你看到小婷刚进医院时候的鼻青脸肿了吗?当时小婷如果没救我,我早就被何文涛掐死了!离成功只差一步了,这个时候凭什么收手?” 第九十九章 最后关头 我的激动跟宗岩的平静形成鲜明的对比,不,他不是平静,而是颓然。 他默默地捡起毛巾,机械地走进洗手间里冲洗干净,而后疲惫地躺在了沙发上。 李绵绵看到他这样,赶紧走过去坐在地上望着他:“你哪里痛?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顾小檬,你别吼宗岩了,他心里不好受。” 刚要抬起的脚顿住,我打消了走过去继续检视宗岩伤口的打算。 我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好,我不吼了。你好好照顾他吧。不过宗岩,我告诉你,我是一定要让何文涛在我爸坟前忏悔的,要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宗岩往我这边看过来,好像想说些什么,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这天夜里我一直在做噩梦,一会儿梦到何文涛掐着我脖子说要送我上西天,一会儿又梦到我爸在我面前哭哭啼啼说他死得很冤。 我是痛哭流涕地醒过来的,一睁眼,宗岩居然就在床边坐着,把我吓了一跳:“你干嘛?吓死我了!” 昏暗的夜灯光线下,他脸上的表情极其萧条。听到我的喊声才呆滞地动了下脖子,他深吸了一口气后,在我身边躺下:“顾小檬,你刚才一直在哭,梦到什么了?” 我把梦境简明扼要地告诉了他,宗岩听后沉默了很久:“如果他肯悔改,你愿意原谅他吗?” “宗岩,何文涛的生父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那通电话过后你就不对劲了。” 宗岩愣怔了下,很快恢复如常:“没什么,他只是作为一名父亲说了些忏悔的话,我觉得任何人都该得到改过自新的机会。何文涛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也没能选择自己的命运,他之前二十多年活得比正常人辛苦。” 我一下子坐起,目不转睛地看着宗岩:“你对何文涛明显仁慈了很多,别瞒我了,他爸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宗岩又深吸了一口气,很快振奋了精神,恢复了往常的沉稳:“没什么,他爸到现在都不知道何文涛没有生育能力,还一直认为宗玉婷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孙子。” “这就是报应!”我说了这几个字后,宗岩没再出声。 天亮之后,宗岩给我和李绵绵做了早饭,李绵绵一看到形状完好的煎蛋眼睛都亮了:“宗岩,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宗岩看看我,温柔地笑了。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李绵绵还是很快理解了其中的意味,脸色迅速黯淡下来。 我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安安静静地吃起来。 刚吃到一半,有人来敲门了,是个小伙子。 那人一看到宗岩就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宗总,结果今天就能出来了。” 来人冲我跟李绵绵点点头,然后就被宗岩引进了书房。 我心不在焉地又吃了几口,还是忍不住走到书房敲了门。小伙子开的门,一看是我,有些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 “宗岩,你们是在说何文涛的事情吗?我想旁听。”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毕竟他们聊的事情可能会关乎一些商业机密,但想到宗岩对何文涛突然转变的态度,我就忍不住担心。 宗岩沉吟半晌,紧盯着我说道:“进来吧。” 小伙子让了道,我走进去后在角落里坐下。 小伙子叫于磊,看了我一眼后,不太自在地说道:“宗总,何文涛买的那几只股票都跌停了,这两家餐厅已经没什么顾客,有意向收购的人出价很低。还有这个……” 何文涛潜藏的生意,好像都已经出了问题。 “何文涛账面上的资产还剩多少?” “两个餐厅都已经压到了最低价,何文涛目前还不肯卖,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已经正式出具了抓捕他的命令,何文涛目前正在潜逃中。” 我大惊,忍不住打断了他们:“抓捕?潜逃?怎么回事啊?” 于磊回头看了我一眼,解释道:“何文涛的餐厅里吃出了人命,上头正在查原因。何文涛拒不出现,所以……他们就实施了追捕。” 我目瞪口呆地看向宗岩,难以置信道:“这些都是你安排的?” 宗岩的脸色因为我这句问话一下子惨白,同时他眼里生出些许幽怨和痛楚:“顾小檬,我就这么不择手段吗?不惜坑害别人的性命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哑口无言,于磊赶忙解释道:“跟宗总没关系,好像是他们的采购中饱私囊,低价收购了一些受过污染的食材,现在出了问题才知道那些食材被农药眼中污染过。有两个人没抢救过来,还有一批人中毒后被送进了医院,事情影响很大,市委在亲自督查这件事情。” 我失笑:“贱人自有天收,坏事做多了终究会有报应。” 可现在的问题是,宗岩犹豫了。 因为于磊接下来就说道:“我们现在知道何文涛躲在哪里了,背后有人在护着他。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报警抓他,在此之前我们只要控制住他的自由不让他逃跑就好……” 可于磊还没汇报完,宗岩忽然沉声道:“不用。他能否被捉到,看天意吧。” “天意?”我被这两个字气得说不出话来,宗岩还是对何文涛心慈手软了。 难怪何文涛现在变成那样,原来他除了破产往外,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我跟宗岩对视了好几秒,他眼里有着无言的坚持。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我讨厌他什么都不跟我解释时的自作主张。 说到底,我们这段婚姻不是因为真心相爱而产生的,所以问题很多。 最后我失望地握住了拳头,深深地看了宗岩一眼就离开了书房。 很快有脚步声追来,我没赚头,但宗岩却从背后拥住了我:“顾小檬,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不是不想报仇,只是眼下觉得没必要了。” “你不解释,又要让我赞同你的没必要,可能吗?” 宗岩叹了一声,有些失望道:“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实际上呢?你心里的仇恨远远比这份爱情来得重要。” 我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扯着嗓子尖声道:“所以你想要我因为爱你放弃仇恨?因为爱你放弃一夫一妻制?因为爱你变得没有原则和底线?” 客厅里的李绵绵听到了这番话,脸色顿时煞白。 她难堪地看了宗岩一眼,火速跑回了客卧,“嘭”地摔上了房门。 拥着我的胳膊下意识送了力道,但很快又拥住了我。 我冷笑一声,甩开他的胳膊就朝主卧走去:“宗岩,我们本来就是协议结婚,你不用这么顾及我的感受,你好好跟李绵绵谈你们的感情,不用再假惺惺地对我好。我受不起,也不想做破坏真爱的罪魁祸首。” 回房后,我看着圆滚滚的肚子无声地哭了。 孕妇本来就情绪化,我为什么要在这段感情里挣扎纠结呢?放手吧放手吧,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坚持了。 第二天宗岩前脚一出门,我后脚就拎着包也出了门。 我想去找一家律师事务所,咨询离婚事宜。 只不过我刚上电梯,李绵绵就追了出来:“宗岩让我们这段时间不要出门,外面很危险的,你要去哪里?” “我想找律师,给我写一份离婚协议。”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只见李绵绵先是震惊地瞪大了眼,接着又露出一阵狂喜。 她很快收起了笑容,蹙起眉头小心翼翼地问我:“你是不是在骗我?你们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 “我以前不是跟你解释过吗?我跟他只是协议结婚,我的孩子也跟他没关系。既然我很快就要大仇得报了,交易自然也就结束了,没必要再抓着他不放手。” 李绵绵这下彻底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你真的这么想吗?之前宗岩还跟我说,他要对你跟宝宝负责呢。可是,何文涛还没落网,你现在不必急着去找律师的。宗岩认识一个很有名的大律师,叫方连成,哥哥有他的号码,你如果需要……” “不用。你放心,我是真心实意要离婚,不需要惊动方连成这样的大律师。” 李绵绵窘迫急了,赶紧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我……我,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在外面跑,多危险啊。” 我知道她没那样的心眼,可我就是忍不住讽刺她。我想我是越来越小心眼了,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不喜欢,又何须强求宗岩对我一心一意呢? 我没搭理李绵绵的好意,但她还是跟上了我。 我恶意揣摩着她可能就是想亲眼看到我拟好离婚协议,但这个念头很快又被我否了。 我找到最近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面对前来接待的人员,我开门见山道:“我想找律师帮我拟一下离婚协议。” 接待瞄了一眼我的肚子,丝毫不见怪地将我引进了一位张姓律师的办公室。 就在我无意间回头看时,对门办公室的门开了,好巧不巧的,我竟然看到蒙着口罩的何文涛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出生,可身边的李绵绵却吓得叫出了声:“啊!他……他是何文涛!” 第一百章 逃亡人质 何文涛一抬头就看到了我们,我赶紧关上门从里面反锁上。 我刚拉着李绵绵往后退开两步,暴戾的踢门声就“咚咚咚”地出现了,山崩地裂的感觉吓得李绵绵抱着我的肩头直缩脖子。 张律师被眼前的情况惊到了,走到门口想开门跟何文涛说道理:“是你丈夫吗?你肚子都这么大了,他还对你施暴?” “律师,别开门!”我吓得尖叫出声,好在他及时收了手,回过头来讪讪地看了我一眼。 我掏出手机就报了警,挂断电话后张律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是逃犯?” 我点点头:“律师,我们谈事情吧,别管他,你们事务所肯定会有人阻止他的。警察马上就来了,等他被抓走就安静了。” 张律师看我这么从容,疑惑地回头看了两眼。 等我说明来意后,他了然地点点头,可房门好像都快被踢开了,他明显没有心思帮我拟离婚协议。就在这时,他不耐烦地冲门口嚷了一声:“警察快到了,这位先生你发什么神经!” 我懊恼地拍了下头,刚才竟然忘了提醒他们不要泄露这一点。 果然,门外的动静立马消失了,紧接着就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去。 何文涛跑了,我气得狠狠瞪了张律师一眼:“你是不是在故意提醒他逃跑?” 张律师被我吼得皱起了眉头,压着怒火哼哼两声:“我看你是个孕妇,不跟你吵,到底写不写离婚协议?” “不写了!”我火大地站起身,甩手离开了律师事务所。 李绵绵一路上都心惊胆战地四处张望着,也不问我为什么不写离婚协议了,只是紧紧跟着我。 我走到半路回头叮嘱了她一声:“别跟宗岩说我想离婚的事情,我暂时不想跟他谈这件事。你放心,我会成全你们,我一定退出。” 李绵绵感激地看着我,忍不住想握我的手,被我躲开了:“谢谢你,你是好人,以后一定会遇到真心实意爱你的男人的。” 我冷笑一声,没接话。 我没料到何文涛会躲在角落里伺机行动,经过一个拐角时,他突然窜出扣住了我的脖子,李绵绵直接吓得瘫软在地,救命都不知道帮我喊一声。 我的脖子被勒住,嘴巴被捂住,直到被他拖上一辆车都没能喊出一个字。 何文涛看了一眼我的肚子,冷冷道:“最好老实点,不然小心你的肚子。不想像宗玉婷一样早产,乖乖坐好。” 宗玉婷的月份比我大,我眼下出事哪能早产?孩子产下后的存活率微乎其微。 所以我乖乖地听了话,何文涛对此很满意,一路上都没有再对我动粗。 司机开出市区后往偏僻的道路上开去,眼看道路越来越崎岖,我再也忍不住了:“何文涛,你想带我去哪里?”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笑了:“逃走前,你就是我的保障。有了你,就有宗岩在背后护着我,你说我想带你去哪里?” “我都要跟他离婚了,你以为我在他眼里有那么重要吗?” “离婚?”何文涛挑了下眉头,“当初他可是拿出他妈的坟地来保你平安,你说你在他眼里重要不重要?” “他妈毕竟已经去世,我跟他又夫妻过一场,他出于人道主义也会选择救我。” 我没办法欺骗自己,宗岩有时候好像真的把我放在心尖上。 我的手机早就被何文涛抢走扔下了车,眼下我很是绝望,他已经丧心病狂了,我跟肚子里的宝宝真能安然无恙吗? 难以言喻的疲累感袭上心头,从怀孕到现在,我经历的事情比之前那么多年遇到的困难总和都要多。 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为什么要这么辛苦? 不管何文涛叫我做什么,我都不敢忤逆,只要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只要我没有百分百的逃跑把我,我就不敢拿宝宝的性命开玩笑。 夜里我们是在山里过夜的,山风呼呼的,温度竟然比城里低很多度。 我跟他还有司机三人挤在车里打盹,晚饭吃的是饼干加矿泉水,何文涛接过几个电话,似乎有人让他赶往深圳,先去香港再逃往别的国家。 即便知道他的具体逃亡路线,我也是无能为力。 所以我假装淡定地一起打起盹来,只是我根本就不敢睡觉,等感觉他们两人都睡熟后,我才偷偷地把眼镜睁开一条缝观察了几分钟。 他们貌似都睡着了,我打开车门想下去,可笨拙的身体还没下车,何文涛就醒了。 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扣住了我们俩的衣角,我一动就会扯动他。 何文涛直勾勾地盯着我,像看白痴一样笑起来:“这种地方,你就算跑了又能怎么样?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去?” 不能,我一路上都没看到活人。 可我总要试一试的,跟他在一起比死还要难受。 何文涛看我不说话,继续道:“我不强求,你现在就可以走。明天出发时我要是还能看到你,那我就不会再客气了。” 他说着真的优哉游哉地靠在了后座上,没有阻止我离开的打算。 我试探性地跨出一步,见他果真没反应就又走了两步。 山里太黑了,树木挡住了月光,我连路都看不清楚。 我走出去不到十米就又小心翼翼地摸上了车,因为我听到一些奇怪的动物叫声,我根本不知道这座山里有什么。他说得对,我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是个大问题。 何文涛看我回来,嗤笑一声就下了车。 这一次他没再对我客气,从后备箱里翻出一根绳子来帮助了我的双手,这才安心地闭上双眼继续睡觉。 呵呵,困住我的双手是怕我对他们做些什么吗? 既然逃不出,那我也不再折腾,闭上眼睛很快陷入了梦乡。 这一晚睡得很不踏实,早上醒过来时腰酸屁股疼,脖子还有些落枕。 不知为何,何文涛到现在都没联系宗岩。早上随随便便吃了点干粮后,他这才拨出了宗岩的号码,开了免提。 宗岩第一时间接通了,急切地问他想干什么:“顾小檬好歹是你前妻,还大着肚子,你不能丧心病狂到对一个孕妇下手!” “怎么不能?你都能对一个农村老太太下手不是吗?” “我没有!何文涛,你要是敢动顾小檬一根手指头,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宗岩气得咬牙切齿,他这么说话明显是失去理智了,我隐约替他担心。 何文涛气定神闲地笑着:“找了一夜吧?急死了吧?” 他说着忽然摸上了我的肚子,我紧张地吼了他一句:“你干什么?” 何文涛紧接着问宗岩:“你要是在乎顾小檬,先给我看看你的诚意。” “你想要什么诚意?” “召开记者会,告诉所有人餐厅的食材是你动了手脚,你在陷害我。” 我一听,脑子都要炸了,他这是想让宗岩替他去坐牢! “不行!何文涛,你不能这样坑害宗岩的!警察不是傻子,他们会查出真相的!宗岩是冤枉的就是冤枉的,你这么做只是徒劳!” 何文涛笑了,很笃定得反问我:“真的吗?” 我忽然想起他爸是当官的,只要宗岩肯认罪,不管实情如何,可能都会被“绳之以法”。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就吓得冷汗连连。 我哆嗦着看向手机,只听到宗岩的呼吸声加重了。 他在衡量,我不认为他会答应这么屋里头的要求。胜利在望,他凭什么为了我放手呢?即便他现在仁慈了。 没想到,几分钟后宗岩竟然黯哑地说了一个字:“好。” 紧接着他好像松了一口气:“我可以代替你坐牢,何文涛,请你不要伤害她。顾小檬是最无辜的人,你要是还有一丁点人性就不要伤害她跟孩子。” 何文涛笑了,牵住我的手在我手背上印下一吻:“我跟她夫妻过,她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我认识她的时间比你长,我比你更了解她。心情好的话,等你坐牢时我会帮你照顾老婆孩子。” “何文涛!你别太过分!”宗岩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声,但是他无能为力。 何文涛悠闲地笑了,最后他严肃地说道:“宗岩,我今天必须看到相关新闻!我要看到你开记者会的现场直播!” 宗岩无力地应了声:“好,如意所愿,我现在就去准备。” 心忽然之间痛了,宗岩,你居然会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你对我的好到底是出于什么感情? 我低头看了一眼肚子,如果不是何文涛亲口否认,我简直要怀疑宗岩就是孩子爸爸了。 挂断电话后,何文涛让司机尽快开出山区,因为这里没有4G信号,电话信号也是时弱时强。 我们赶在中午之前离开了山区,然而他还是错过了现场直播。 中午吃饭时,何文涛翻手机新闻的时候才看到转播的内容,当即表达了不满:“靠!他动作够快的!” 我盯着视频里的宗岩浑身都在抖,他真的当着那么多话筒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他甚至合理地找到了一个陷害何文涛的理由:何文涛出轨他侄女,气死了他母亲,所以他才会怀恨在心置何文涛于死地。 第一百零一章 悬赏 “哈哈哈哈!”何文涛猖狂地笑起来,斜着眼睛看向我,“他可是真的把你放在心尖上,知道为什么吗?” 我心中早已经惊涛骇浪,却不愿意在何文涛面前表露感情,只是冷淡地哼了一声:“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比你有人性。” “他可是大家口中的小祖宗,你以为他会对没感情的人那么仁慈?”何文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难以自已。 我想说宗岩也对他仁慈了,可我知道何文涛不信。难道说宗岩对何文涛还有感情,还顾念着昔日的同窗情谊? 我看着视频里的宗岩,心都在滴血。 “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打道回府了?”一直没吭声的司机终于说话了,他眼里带着一丝殷切的期盼,显然并不喜欢跟何文涛一起逃亡。 “不急,我先问问情况的进展。”何文涛像狐狸一样狡猾,事已至此都还带着怀疑。 他走远打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眉头紧紧拧着,似乎有什么问题想不明白:“靠,宗岩这只狐狸,记者会倒是召开了,但是直播过后就花钱封锁了消息,网上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议论这件事。妈的,他到底用的哪家媒体在直播,流传范围这么小?” 我忍不住冷笑,是何文涛自己没提这方面的要求,所以别怪宗岩耍手段。 何文涛看看我,阴阳怪气道:“你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我要的效果能达到就成。我家采购原本想把所有责任都揽下的,是宗岩这个狗娘养的让采购咬住了我!” 我暗暗心惊,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本来花钱就能摆平的事情,被他搞得这么大,还不是想置我于死地?”何文涛骂骂咧咧地唾弃着,没多大会儿,他的手机就响了。 也不知道对方跟何文涛说了什么,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等挂断电话时,他已经眉飞色舞:“宗岩开完发布会就直接被警察带走了,我们可以慢慢回去了,等到家时估计他已经被起诉了。” 我剧烈一抖,差点瘫软到直接从椅子上滑下去,是旁边的司机看我情形不对后及时扶住了我。 “何文涛,你养母不是宗岩弄走的,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必要抓走她。” 我声音都在抖,可何文涛压根不信:“呵,不是他能是谁?别告诉我跟我爸的老婆有关系。那个死女人,不敢!再说了,她一个农村妇女,只是我的养母,又不是我生母,不是那女人仇恨的对象。” 我急了:“可她又不知道你养母不是你生母!” 何文涛一怔,随即笑了:“那个死女人,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我知道多说无益,索性闭了嘴。 我们很快开始往回赶,何文涛半道上就接到了电话,说是开始有人出价收购餐厅了,而且出价越来越高。 何文涛已然换了手机号,听到他自己人的汇报,当即眉飞色舞:“之前刚出事时有人用最低价收购,我知道,一定是宗岩压低了价格。后来没人敢联系我,现在终于恢复正常了。” 这说明,宗岩真的出了事。 一路心惊胆战地回到清风苑,何文涛押着我上了清风苑。 他这个人疑心病似乎有点重,到现在还想着眼见为实。 我回道公寓一看,里面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我那只已经被车子压碎的手机就躺在茶几上,显然是宗岩他们找回来的。 何文涛没给时间我在家留线索,没看到宗岩后才押着我离开了清风苑。不过我离开前故意碰翻了一只玻璃杯,何文涛瞪了我一眼后并没有太过难为我。 我想他有些得意忘形了,也不怕碰到李绅他们?到时候我得了救,宗岩就能跟律师说清楚始末了吧?方连成那么厉害,应该能帮他转危为安。 何文涛没有回家住,他找了一个偏僻的小旅馆,用司机的身份证开了一间房。 我隐约看到司机姓郭,名字没看到。 他们开房时,我中前台的阿姨反复用嘴型说了好几遍“救命”,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懂。 标间里只有两张床,司机看过后犹豫道:“你们住着,我想回家一趟。” “不行,等宗岩判刑之后才能离开。”何文涛阴冷地看着他,不容置疑地发了话。 司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继续辩驳。 当天夜里,司机打地铺,我跟何文涛一人一张床。隔壁有人啪啪啪,叫声十分销魂,何文涛听得烦不胜烦,冲出去对着那间房的房门一阵乱踢:“声音小点,再叫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隔壁房的声音果然消停了,但我们谁都没料到,这个插曲竟然会影响事态的发展。 凌晨三点多时,我们的房门忽然被敲得天崩地裂。 何文涛开门一看,外面竟然站了几个大男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看着他:“刚才是你说要报警的?” 何文涛有些怂了,下意识想关门,没成功。 司机师傅示意我到角落里躲躲,这才上前道:“几位兄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那是你踢门说报警的?”为首的男人特别凶悍,司机下意识地闭了嘴。 何文涛怂包地缩了下脖子,但还是嘴硬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为首的男人走过去拎着他的衣领就抽了他一巴掌:“奶奶的,在我们底盘都不知道老实!还报警?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我看出来了,这些人有点像地头蛇,只怕昨晚隔壁叫声那么浪的女人,真的是小姐,而那位小姐就在这些人的手底下办事。他们听到有人说要报警,立马过来查看情况了。 何文涛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当下服了软:“几位大哥,我几天几夜没睡好了,你看,我老婆还大着肚子,我也是气不过才吓了他们一句。我要是真报警了,警察早就过来抓人了对吧?” 为首的人看了我一眼,粗声粗气道:“把手机交出来!” 何文涛猛地皱眉,商量道:“你们想要钱,我可以给你钱,手机我必须留着。” 对方不是好惹的主,听到何文涛这样说话,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何文涛被打得晕头转向,我看他脑袋晕乎乎地晃了好一会儿才定住:“草!痛死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打我!” 有个混混径直跑过来揪我,我惊叫着直往司机身后躲,司机很为难地抓住了混混的手腕:“大兄弟,有话好好说嘛!” “滚!”对方一声怒吼,抓着我就往他面前拉。 我吓得大叫:“大哥,几位大哥,你们看着就是行侠仗义的人!我不是这个人的老婆,他就是个神经病!他抓了我当人质的!他是个逃犯!” 我这一连串的惊叫阴气了几个混混的注意,他们挑着眉头面面相觑着,而后忽然打量起何文涛来。 何文涛恨恨地瞪了我一眼:“知道我为什么抓她当人质吗?她男人特别有钱,想要多少钱就能捞来多少钱。” 那些混混果然有了兴趣,把我拽过去就开始无声地笑。 既然何文涛不仁在先,我自然也就不义了。 “大哥,你们相信他的话?我男人真那么有钱,何文涛会带着我住这种破旅馆吗?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男人被何文涛逼得坐牢了,你们就是抓了我,也没人可以给你们钱。倒是这位何文涛,你们知道格罗斯餐厅吗?这位何文涛就是餐厅老板。” 很好,他们被我成功地转移了目标。 其中一个混混眼睛明显一亮,不可思议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你男人不是叫宗岩吗?哇靠,那个小祖宗?” 几个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最后翻出手机查了又查:“老大,还真是这个女人,叫顾小檬,悬赏两百万呢!” 悬赏?什么意思? 我头都大了,被其中两个人架走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们带她去哪儿?”何文涛急了,想追上来的时候被人拦住揍了一圈。 我只听到身后有人阴森森地笑着:“何总是吧?既然你坏了我们的生意,总要给点辛苦费安慰安慰兄弟几个,要不然,咱们的拳头可没这么好说话。”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我吓得不轻,几乎是被两个混混脚不沾地地抬出小旅馆的。 我被迫上了一辆面包车,一路颠簸过后,我被带到了郊区一个废弃的工厂里。 我想到了电视剧里杀人灭口的片段,难道有人悬赏两百万买我的性命? 想到这里,我惊恐地缩了缩脖子,到底是谁,跟我有深仇大恨不成? 工厂里的地上有很多锈水,气味十分难闻。他们把我架到空旷的厂房里后就松了手,我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上,惊恐地往后蹭了一段距离。 “两位大哥,你们想要多少钱,我给你们就是。两百万是吗?我有!我直接给你们,你们两个每人都能分一百万,比那么多人一起分要多得多。”我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尽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们的脸色。 没想到俩人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直接走过来扇了我一巴掌:“臭婊子,竟然敢挑拨离间,哥儿两个像是不讲义气的孬货吗?”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心里渐渐生出一股绝望。 第一百零二章 将计就计 我不敢再多说话,五分钟后来了个瘦高个,他们叫他彪哥。 彪哥看到我后脸色一暗,指着我的脸问道:“谁打的?” 那两个混混莫名对望了一眼,最后打我的人怯怯地举起了手。彪哥二话不说,照着他的脸就狠狠扇了一巴掌,他的脸上顿时刮出几道红印,差点渗血。 再一看,彪哥手指上套着金属的东西,我忍不住缩了下脖子,胆战心惊地往后挪了挪。 彪哥再朝我看过来时,赶忙堆上了笑脸:“宗太太?对不住,是我管教无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搭理他们,他们这帮混小子皮痒了,回去等我好好教训一顿。” “彪哥,她……” “她什么她!还不端椅子过来给宗太太坐!”他回头一声怒吼,吓得那两个人屁滚尿流,很快端着一张椅子跑来。 彪哥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手帕,把椅子上的灰尘给擦干净,这才亲自把我扶着坐到椅子上:“马上就有人来接你了,宗太太别害怕,我们就是长得凶,心地还是很好的。” 他们果然没伤害我,彪哥还让人拿来了食物和水,甚至亲自端来一盆清水让我洗脸。 半小时后,外面有车子驶来,彪哥立马两眼放光:“来了来了,老板来了。” 我激动地想跟出去,彪哥只好亲自过来搀扶。 我远远就看到一个高个子,激动万分地以为是宗岩,里面光线弱根本看不清,等人走近我才发现是李绅! 他看到我之后激动得疾步而来,上下打量了我好几遍后才问道:“你没事吧?公寓里有被子被打了,我就怀疑是你回去过,特地叮嘱他们要仔细留意。” 我急切地看向他身后:“宗岩呢?宗岩真的被抓进去了?” 李绅戒备地瞄了下彪哥,费力地点了点头。 我的腿脚当即有点软,是李绅把我扶出了废弃厂房。等我上车后,他跟彪哥说了几句话,然后当着他的面递给他一个箱子,跟电影里的黑市交易差不多。 彪哥一直在原地目送我们,等我们开远后,他们才打开箱子验钱。 我一点儿得救的喜悦都没有,只有满心的自责:“那天都怪我,怪我出去了,不然也不会被何文涛抓去,不会让宗岩背负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对不起,都怪我……” “宗岩没事。” “什么?”我感觉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看向李绅。 他很轻松地冲我笑笑,认真地说道:“宗岩没事,你放心,我们在将计就计。” 接下来的路上,他一直在跟我解释这件事的经过。 原来何文涛打电话给宗岩之前,他就已经报了警,何文涛打给宗岩的那通电话已经被警察监听了。 “那他还直播?那他还被抓进去?”我的脑子已经完全没办法思考了。 李绅无奈地笑了:“将计就计,懂吗?那场直播只选了一个小众平台直播,等何文涛落网之后,会有人出面给宗岩澄清事实。虽然这么做确实有损毁名誉的危险,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我彻底松了那口气,李绅停了几秒后,又继续说道:“你只要没出事就好,其实这件事也算是让宗岩看清楚了何文涛的为人。他本来想放过何文涛的,但经过这件事,他一丁点仁慈的念头都没有了。哎,有的人在特定阶段是不值得被原谅的。” “你知道宗岩为什么突然之间变仁慈了吗?我总觉得是何文涛的生父跟宗岩说了些什么,可他一直不肯说,你也不肯说,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李绅迅速撇头看了我一眼:“顾小檬,有的秘密已经被掩埋,不适合再拿出来议论。宗岩有他的苦衷,你得相信他。” 我盯着李绅看了一会儿,他很快不自在地清咳了几声。关于我跟宗岩,我已经不想再多说。 于是我转开了话题,谈论起了他跟唐乔:“你跟唐唐是认真的吗?” “当然。”李绅说得很认真,看神色甚至觉得我不应该问这种问题。 “我听说你有一枚戒指,好像是女士的,一直带在身上?”我刻意往他脖子上瞄了下,果然有根黑色的绳子,上面串了一枚戒指,“你是不是忘不掉谁啊?既然已经跟唐唐开始了,最好放下前面这段感情。” 李绅有点窘迫地扯了扯嘴角:“我知道,我会的。” “也就是说,你还没放下?”我笑笑,替唐乔感到苦涩,“唐唐是个好姑娘,你们的感情我不该插手,我只是希望你别让她受伤。唐唐家是普通的职工家庭,以后如果你们能走到婚姻那一步,希望你能担当起保护她的责任,别让她被你父母羞辱。” 李绅没说话,我立马察觉到这么说不太妥当,赶紧解释道:“我没说你父母一定会羞辱她,我只是提个醒,万一呢,对吧?毕竟有钱人都喜欢找门当户对的儿媳妇。” 李绅笑着纠正我道:“不时有钱人爱找门当户对的,事实上不管有钱没钱,很多父母都信守这一套。门当户对四个字也是有些道理的,但不是真理。你放心,既然我跟唐唐谈,我肯定是做好了守护她的心理准备。我不贪财,我对我爸的生意也没兴趣,如果唐唐愿意跟着我吃苦,以我目前的资产,还是嫩保证她过好普通人的生活的。” “好,绅哥,算我瞎担心了。别看唐唐平时大大咧咧像个女汉子,她其实比谁都细腻。你们能好好的,我就高兴了,最起码我们四个人里能有一堆天长地老。”我喃喃地念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李绅听了这话后,诧异地看过来。 就在这时,彪哥的车子追了上来,还有逼停我们的意思。 李绅皱起眉头,说了一句:“不好。” 但他还是停了车,他冲彪哥递了个询问的眼神,彪哥立马拍拍车窗。 李绅谨慎到只开了一条细缝,彪哥的声音立马传了进来:“老板,你跟小祖宗的生意我已经完成了,现在我要开始另一笔生意了。有人出钱让我再把宗太太控制起来,真是对不住了。” 李绅当即黑了脸,阴森道:“你们想死了是吗?” 彪哥无奈地耸耸肩:“老板,小祖宗能要了我们的命不假,可这位老板同样能要我们的命啊!我们这群蝼蚁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只能听命行事吗?上头指示了,我们给小祖宗面子,可以让你们先逃一分钟。” “没得商量了是吗?”李绅话音刚落,彪哥的手下就将车子挪开了道。 看彪哥摇头,李绅一脚油门下去直接飚了出去,快得像离弦的箭。 我被惯性弄得紧紧贴在椅背上,抓住扶手吓得赶紧闭上了眼。 没关的窗户缝里传来呼呼的风声,我依稀感觉车身好像飘起来了。 “顾小檬,你坐好了,等我开到市区就安全了。”李绅说得很急,可我好像已经听到后面有车追过来了。 我睁眼从后视镜里一看,彪哥不愧是彪哥,车速飚得比我们还快。 眼见他们的车头已经超过了我们的车位,李绅竟然微微一扭用车尾撞了他们一下!车子明显猛晃了晃,吓得我一口惊呼憋在嗓子眼,都没力气出声! 彪哥的车子及时打正方向继续追上来,我字看到马路呼呼往后退,还没看几秒就感觉头晕目眩了。 有车子撞上了我们的车尾,整个车身猛地往前一窜,这下终于把我喉咙口的叫声撞了出来。 拽着扶手的手已经出了汗,我感觉胳膊都酸了,紧张到后背直冒汗。 李绅来不及管我,一咬牙,竟然把油门踩到了底。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受过车轮打滑的感觉,他今天没开特别好的车过来,我看到表盘里的车速早就超过了一百八十码,前面有一个急转弯,我觉得我们肯定要完了。 闭上眼睛那一瞬,我很没出息地吓出了眼泪。 李绅一直没松油门,快到转弯的地方时急急转动方向盘,这才踩了一个急刹车,我第一次体验到电影里所说的漂移,身体左晃右撞的,魂都没了。 “别怕,他的车没我的好!开不到这么快!”李绅的声音里透满了紧张。 “嘭”地一声巨响,身后紧追不舍的那辆车在拐弯处直接冲出了马路,急急闯进了旁边的田地里,而后车身整个一翻。李绅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个情况下,当即踩了点刹车,车速这才慢下来。 等他把车停下喘气时,我这才发现他紧张得满头都是汗水。 而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后背整个湿透了。 他喘着气笑道:“幸好以前宗岩经常拉着我去开赛车,不然这回铁定没命。我已经很久没开赛车了,跟唐唐谈恋爱之后,更不敢开了,太危险。” 他说了这番话好像才能释放掉刚才的紧张,他没再继续耽搁,继续踩下油门直接开走了。 快到清风苑时,李绅才终于恢复平静:“他们刚才在故意放我们走,车子毁了才代表他们努力追过我们。” “他们为什么怕宗岩?故意放我们走也是在卖宗岩的面子?” 李绅微微一笑:“宗岩在国外认识过一些混子,他以前一度张狂到跟国内各个道上的人切磋,毫不夸张地说,他当初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第一百零三章 忏悔 感情宗岩曾经还是江湖一霸?我笑笑,没再接话。 低头看到凸起的肚子后,我忍不住笑笑:“我的宝宝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还没出生就经历了这么多。” 李绅也跟着感慨起来:“可不是,生下来肯定是个有福气的小子。” 这是说我的孩子福大命大呢,想想也是,刚才的漂移我现在想想都胆战心惊。 往公寓里走时,我忍不住问李绅:“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宗岩?他还要在里面装模作样地关多久啊?” 我刚说完正好把门打开了,一撇头,赫然看到宗岩疾步而来。 我有些蒙,愣在门口任由他冲过来将我抱住。他不敢太大力,因为我的肚子在把他往外顶。 “对不起,没能护好你。”他的声音一度哽咽,过了一会儿才仰起头调整了几秒,然后把我从头到脚地检查了一遍,包括查看我的脖子、胳膊,甚至想掀开我的衣服看肚子。 我尴尬地看看李绅,赶忙按住了宗岩的手:“我没事!真的,他这次没对我动粗。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怪我那天非要跑出去,给了何文涛可乘之机。” 宗岩一直摇头,激动到话都说不出来,最后他情不自禁地捧住我的脸,亲了又亲,额头、眼角、鼻尖、嘴巴,当着李绅的面也是丝毫不知道收敛。 我心中本来还很激动,可余光瞥到李绵绵一直站在沙发那头默默地看着我们时,身子狠狠一颤,下意识地推开了宗岩。 我假装若无其事地别开了视线:“那个……彪哥他们又想把我抓回去,会不会是何文涛察觉到了什么?” 宗岩摇头,情不自禁地触摸着我的脸颊:“没有,他已经被控制住了。应该是他生父,想利用你来要挟我们放过何文涛一马。” 我松了一口气,只要何文涛没逃掉,那就好。 宗岩在家陪了我一整天,新闻上很快播出宗岩为了妻儿而甘愿自毁声誉的事情,相关部门还派了有公信力的人为宗岩证实了清白。 当天宗岩时时刻刻守在我身边,就连我去洗手间洗澡都要跟着。我对他这种粘人的行为有点儿反感,又觉得好笑,忍不住把他往外推:“你这是干什么?耍流氓啊?” “老婆,我帮你洗澡吧,你大着肚子不方便。”宗岩好像找到了合理的借口。 我想想确实不方便,被何文涛抓走这段时间,我根本就没好好洗过澡。 正犹豫间,李绵绵又楚楚可怜地走了过来,我看到她眼里的忧郁后,当即冷脸拒绝了:“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 宗岩脸上吃瘪地罩下一层失落,回头看到李绵绵的时候,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这一晚,我睡得无比踏实,只是快天亮时我梦到了何文涛在掐我脖子,我着急地哀求他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他却狰狞地笑了:“又不是我的种!” 我被吓醒时,宗岩已经醒了,正心疼地在帮我擦眼泪。 “我梦到何文涛了,他想伤害我,想伤害我的孩子。”我摸摸肚子,以后跟我相依为命的宝宝,你快点出生吧,我怀你怀得好辛苦。 宗岩把我往怀里搂了搂:“不怕,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了。” 漆黑的房里,我隐约看到天花板上有东西在闪红光,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宗岩解释道:“我让人在家里转了监控,门口也装了,以后我能时时刻刻看清楚家里发生的事情。” “变态!”那还有没有点隐私了? 想到以前跟他在房里亲热的场景,我就觉得难堪。万一这些监控录像流传出去,就是一个震惊大众的艳门事件。 “我也觉得我变态了,明天就让人把敏感地带的摄像头拆掉,房里和洗手间里不留。” 我的脸抽搐了好几下:“那昨天我洗澡……” 宗岩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看了,没看到你身上有伤痕,我很满意。” 我推了他一把,气急败坏道:“你神经病啊!” “嗯嗯嗯,你怎么骂我都行,我必须看到你安然无恙。”宗岩舔着笑脸过来亲我,我瞬间被亲得没了脾气。 半晌,我幽幽地说道:“何文涛什么时候能被判刑?我想让他向我爸忏悔。” 宗岩沉声道:“不好说,他生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会轻易让他坐牢的。那人是省级领导,就算爆出丑闻,只要官职还在,就不能小看他的能力。” “他爸还在位?他那种贪官,怎么还没人查?”何文涛暗中成为餐厅的大老板,又突然有了那么多钱,可不仅仅是他生父暗中帮他走关系吧? 宗岩没说话,我冷笑道:“不如放点消息给媒体……” 宗岩及时打断了我:“顾小檬,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他们是父子的消息已经被曝光了,你以为媒体没挖过何文涛的财产吗?上面只是暂时还没查,毕竟他爸的官职不小,但他爸落马是迟早的事情。” “好,那我等着,我必须让他跟我爸妈道歉。”我咬紧牙齿,缓缓闭上了眼。 这一等,就是一个星期。 李绵绵每天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看得我难受死了,但我尽量假装着大度,什么都不表现出来。 既然之前就决定好了签署离婚协议,我没必要再矫情这一点。 想通这件事后,我反而觉得好受了些。 一个星期后,宗岩告诉我时机到了。 他带我去见了何文涛,彼时何文涛在铁窗里面,面容憔悴,眼神也死气沉沉。看到我那一瞬,他无力地扯了下嘴角。 他脸上有淤青,露出来的那截手臂上好像也有伤痕。 我微微皱眉:“有人打他?” 宗岩摇摇头:“不是别人打他,是他脾气冲,经常跟人起冲突,但他那个身手又打不过别人,每次到最后都是他自己落下风。” 我沉默半晌,看到何文涛拿起了电话机,我也跟着拿起。 他有些激动:“顾小檬,没想到你还会过来看我,谢谢。” “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想让你跟我爸妈忏悔。我爸的去世,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死不瞑目啊!”我恨恨地咬着牙,一想起连我爸最后一面都没看到,我就恨得想将何文涛碎尸万段。 何文涛苦涩地笑笑:“对,我是有错。我有时候做噩梦就会梦到你爸,他在向我索命。我该怎么忏悔才能得到你的原谅?”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但你还是应该忏悔。”我一字一句地诉说着自己的恨意。 何文涛的眼神剧烈一颤,清明的眼神竟然渐渐蓄上了一层水雾:“前段时间我太丧心病狂了,我知道。我不该那样对你的,我对你不起。这段时间我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到底是什么把我变成了现在这样?小檬,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是你自己要改变,怨不得别人。对,你的前半生确实可怜,很对人都对不起你,但你没道理伤害我、伤害我爸和我妈,我们一家子都没有哪里对不起你的。” 何文涛忽然掉了一滴泪:“对,这事我最后悔的事情。岳父岳母待我跟亲生儿子一样,是我不知道珍惜。” 他真的变了,变得我有点不敢相信。 其实眼下有良知的他才是当初娶我时的何文涛,不然我当初也不会那么眼瞎不是吗? “小檬你不知道,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远比校园里的同学们更会打击人,我本来应该受到良好的教育,过着富饶的生活,是他们宗家和那个人贩子害得我从最底层爬起。如果我的起点从一开始就很高,我的成就远比现在更高。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啊。” 他说着捂着脸开始痛哭,我听了又是叹息又是气愤:“如果重活一遭,你就知道你一定是个人才而不是废物了?你之所以勤奋好学是因为你知道家境贫寒,如果从小富裕,你怎么保证你一定会努力?何文涛,别给你自己找借口,我不想听。” 这时候宗岩听不下去了,接过话筒说道:“何文涛,我找关系保释你两天,去一趟顾小檬的老家,在我岳丈的坟头上好好忏悔一番吧。” 何文涛的眼神瞬间狠厉,但他的余光瞥到我后,终究没有发作。 良久,他点着头同意了:“好。” 宗岩当天就做好了安排,第二天早上,他带了几个五大三粗的人接出了何文涛,我们分两辆车赶回了我的老家。 我妈看到何文涛的那一瞬,走过去就打了他一巴掌:“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的?” “妈,对不起。”何文涛闻声落泪。 我妈竟然被他这一声呼唤搞得晃了神,我赶紧斥了何文涛一声:“我们早就离婚了,别再跟我妈套近乎。” 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公墓,找到我爸的墓碑后,何文涛不等我提醒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膝盖撞击地上的石板时发出一声闷响,听得我心头一紧。 “爸,我来看您了。”何文涛买了纸钱,跪在墓碑前虔诚地烧起来。 我妈一直在抹眼泪,看了几秒后蹲下来跟他一起烧起了纸钱。 我跟宗岩对望一眼,他让我站在一边看着,也跪在我爸坟前烧起了纸钱:“爸,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小檬和妈的,您放心。” 我心里发苦,盯着宗岩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 夕阳西下,天边的红霞火烧般蔓延了半边天,明天似乎又是一个艳阳天。 如果一切都能在何文涛的忏悔声中回归宁静,那该多好。 第一百零四章 宗岩的实话 把何文涛送回看守所后,我跟宗岩回到了清风苑。 跟着我回老家的几个彪形大汉并没有离开,相反,他们无声无息地往客厅里一站,像一尊尊大佛似的动都不动。 “宗岩,他们……” 宗岩笑笑:“等何文涛判刑之后,他们再撤,在此之前,你跟绵绵的出行由他们守护。” “可他们站在这里,我都不敢在客厅里走动了。”我把宗岩往房里一拉,心里别扭得慌。 他沉默半晌,走出去跟那几个人说了几句话,没过多大会儿,那些人便离开了。 宗岩进来告诉我:“我会在本楼给他们租个房子,他们会二十四小时看监控,一旦有异常会立马过来。你如果想出去办事,可以对着监控刻意做点动作,比如OK手势,到时候他们会立马来人陪你出去。” “那我怎么知道来人是不是他们中的一个?” 宗岩宠溺地摸摸我的头,笑道:“我老婆居然这么聪明了?我会让ELE的程序员单独给你做个APP,再把他们的名字、照片等资料输送进去。这些人每一个都有编号,你到时候可以跟来人问编号,在APP里搜索一下就行。” 我想了想,这么做似乎很安全,可行度也高,于是便点了头。 他跟我交代完后,自然又要去跟李绵绵解释。 我看着他走进客卧,心里又免不了升起浓浓的失落感。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像什么,只是面对这种畸形的三人同居的关系,我觉得十分难堪。 宗岩出门看到我时,脸上现出些微尴尬,我皮笑肉不笑地冲他点点头,关上主卧门躺在床上休息。 当天夜里,李绅说有人找到了何文涛妈妈,老太太有些不对劲。 宗岩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唏嘘不已:“老人家精神状况不太对,我明天帮她挂个精神科检查检查。” “精神科?他妈妈得精神病了?”我一下子傻了眼。 毕竟是我的前婆婆,虽然人品有待商榷,但听到这个噩耗我到底于心不忍了。 宗岩点点头:“应该是,她见到我这个年纪的男人就冲上去拽住,一个劲地叫儿子,嘴里还一直说什么他就是我儿子,我辛苦拉扯大的儿子,是我的……估计何文涛生父的妻子将她折磨得不轻。” 我说不出话来,叹着气道:“我想去看看她,明天带我一起过去,行吗?” 宗岩皱起眉头,我也跟着皱起了眉头:“算了,我现在挺着肚子还是不去了,等她检查过后状态好点我再去。” 宗岩这才松了一口气,摸摸我的头道:“好,这样才乖。安心在家养胎,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第二天宗岩出门后有个陌生男人不请自来,我透过猫眼看去,是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五十多,头发斑白,身边还带着一个年轻点的男人。看他们二人的互动,较年轻的人像是小老头的秘书或者助理。 “宗岩在吗?”年长者开口了。 我直接看向监控,傻乎乎地冲着它比了个OK手势。 也不知道宗岩请的保镖们有没有人看到,这时候外面的年长者又问道:“顾小檬女士在吗?你好,我是关则庆。” 关则庆? 我沉默着没出声,倒是李绵绵被门铃吵到了,疑惑地走出客卧看了看:“谁啊?” “关则庆,你认识吗?” 李绵绵迟疑地摇摇头,但她很快睁大了眼:“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好像是何文涛的爸爸!” 就在这时,保镖们赶来了,我看了下时间,他们大概用时两分钟。 其中一个保镖问关则庆:“请您离开,宗先生不希望你惊扰他妻子。” 关则庆摇摇头,继续敲门:“顾小檬女士,我请求你见我一面。” 我狠狠地纠结了一会儿,他来找我铁定是为何文涛求情,但我凭什么原谅何文涛的所作所为呢? 他现在确实忏悔了,知道错了,但他应该为他曾经的错误买单。 我不知道他要做几年牢,但他罪不至死,既然如此,我不想仁慈。 良久,关则庆终于在保镖的劝说下离开了。这时候宗岩的电话也打了过来,我一接通,他就问我:“关则庆去找你了?跟你说什么了?” “我没开门,他无非是想为何文涛求情。但我又不是万能的,我说原谅何文涛就能免他坐牢吗?对了,何文涛能坐几年牢?” “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他犯的是销售不符合卫生标准的食品的罪行,餐厅经理曾经跟他请示过,说那批食材有人吃过以后有食物中毒的迹象,但何文涛让他继续使用那批食材,这是判刑的关键所在。” “是你买通了那位经理?” 宗岩愣了几秒,可能是没想到我会问得这么直白吧。 几秒过后,他无奈地笑笑:“需要我买通吗?那经理也是上有老下有下的中年人,他为什么要担这种责任?就算何文涛花钱买他撒谎,或者让他坐牢,一旦事情败露……老婆,你老公我没那么坏,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老天注定好的。我现在没做任何事情去推动这件事,顺其自然吧。”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紧,难怪拖了这么久,他又在仁慈了。 挂断电话后,我忽然后悔了,刚才应该开门的。 我迅速开门追了出去,只是追下楼时早已不见了关则庆的身影。我想问他到底跟宗岩说过些什么,以至于当初比我恨得还厉害的宗岩竟然会这么仁慈。 我心情很不好地在楼下转悠了一会儿,中途回头的时候才发现保镖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了我后面,悄无声息的像幽灵一样。 我在小区里的喷泉边发了一会儿呆,又在小广场的石凳上坐了一会儿。 往回走的时候,保镖好像松了一口气。 回到公寓后,我习惯性地往主卧走,不过刚走到门口我就听到客卧里传来宗岩的说话声。 我抬腿就想进主卧,但我突然听到宗岩的声音变大了:“绵绵!我是答应过你会跟顾小檬离婚,可现在何文涛还没背绳之以法不是吗?” “可他现在都被抓起来了,你却一直不跟她说离婚!”李绵绵又哭了,听得心烦意乱。 “我会娶你的!我跟顾小檬结婚纯粹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你也知道她是何文涛的前妻,何文涛那人心高气傲,我娶顾小檬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侮辱!她刚刚才被何文涛劫持过,肚子又那么大了,我现在跟她离婚,你不觉得太残忍吗?” “那你们什么时候离啊?”李绵绵好像相信了他的话,语气里的情绪没刚才激动了。 宗岩沉吟道:“我计划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离。孕期是不允许离婚的,如果闹僵了,她要是拖着我怎么办?到时候更麻烦。现在多照顾好她的心情,等我提离婚的时候她自然会愿意理解我。” 我终于听到宗岩的实话了,很好,呵呵。 我惨笑着走进主卧,故意重重地摔上了房门。 宗岩急躁地跑了过来,想开门时才发现我已经锁上了房门。 他透过门上的窗口焦急地往里看着,我没有躲避,恨恨地迎上了他的视线:“你放心,我会成全你们的,我绝对不拖着你。” 宗岩张嘴想说什么,李绵绵却紧跟着走到他身边:“顾小檬,谢谢你,我会让哥哥给你一笔钱,足够你跟你的孩子安度一辈子。” 我皮笑肉不笑地咧这嘴,骨气本应该迫使我拒绝的,可我转念一想,我已经很久没工作了,又没什么继续,不要白不要。 于是我重重地点下头去:“好,李绵绵,谢谢你。” 宗岩张着的嘴巴终究抿上了,他悲哀地看着我,什么都没解释。 等他前脚离开,我后脚就出了门。 我没管是不是有保镖跟着我,找到最近的那家律师事务所询问了离婚的相关事宜,而后我让他们帮忙拟好了离婚协议。 我毫不犹豫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这样就算离婚了吗?只要他签字就行了?” 律师摇摇头:“登记备案后才算离婚,让你丈夫签字,然后你们一起去民政局办理一下离婚手续就好了。” 当天晚上,我等宗岩回来后直接把离婚协议摔到了他脸上:“签字吧,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 他没想到我的动作这么迅速,皱眉把离婚协议看了一遍。 我什么都没跟他要,既然李绵绵说会给我一笔钱,宗岩给不给又有什么说法?在他面前,我想保留一点自尊。 “我不同意。” 宗岩的回答惹得我大笑起来,我指着客卧质问他:“你之前跟李绵绵信誓旦旦地说过些什么?在我面前用得着这么装吗?” “顾小檬!我不同意!一切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宗岩也恼了,不甘示弱地瞪着我。 我觉得他就是个神经病,凭什么以为他能坐享齐人之福?别说他对我只是同情,我们俩之间什么都发生过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随便你,离婚协议在这里,你爱签不签,我的态度已经跟你表明,你不用再觉得为难,我也不是那种遇到有钱人就吊着不撒手的人。” “顾小檬!”宗岩的眼里盛着很复杂的情绪,可他终究什么都解释不出来。 他捡起离婚协议就撕得粉碎,纸屑被他洒得到处都是。 我云淡风轻地提醒他道:“你尽管撕,我拿回来很多份,等你撕完了我再找律师帮忙弄就是。” 宗岩懊恼地抓了两把头发,一把捏着我的下巴凑近对视了我很久。 我倔强地看着他,眼神越来越冰冷。 最后是他败下了阵,他烦躁地离开了公寓,徒留我一人站在纸屑中一阵阵地心寒。 第一百零五章 新开始 我当天下午就重新签了两份离婚协议,放上床头后敲开了李绵绵的房门。 她红肿着眼睛,精神萎靡:“有什么事吗?” 她对人说话永远都是这种软绵绵的姿态,正好应和了她的名字,只是我喜欢不起她来,谁让她是我的情敌? “你不是说会打钱给我?现在就打吧。”我开门见山,厚着脸皮直接要钱。 李绵绵疑惑地看向我:“你准备离婚了?” “我已经把离婚协议给宗岩看过,他没签就走了。我跟他说过,明天就去离婚。你早点打钱给我,我到时候也能尽快滚出你们的视线。”我有点不耐烦了,我妈如果知道我现在舔着脸跟人要钱,一定会赏我两个耳光。 可是我得为我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在我生产之前这段时间,我是没办法工作的,产后坐月子请月嫂等等,这些都需要钱。 我努力说服自己把脸皮放厚一点,可看到李绵绵清澈的眼睛,我还是没了底气。 我率先逃开了视线,率先怂了:“算了,我没理由跟你要钱的,对不起啊。” 说罢,我转身就往主卧里走。 “等等!”李绵绵犹豫地追上来,看着我的肚子说,“我说给你钱肯定会给你钱的,只是你现在大着肚子想去哪里啊?宗岩说希望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 “不用,早离晚离都是离,拖着干嘛?” 李绵绵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到头来她终究什么都没说。 在我关门之前,她小声说了句:“我今天下午就转给你,把你银行卡号给我行吗?” 自尊迫使我说了一句话:“不用,我跟你开玩笑的。” 我不知道自己临到头为什么又退缩,其实我明明很需要钱的。可我实在没办法从她手里拿钱,换成宗岩主动给钱我,我一定拿着。 李绵绵不是个强硬的主儿,终究没再追着给钱我。 当天夜里,宗岩喝得烂醉如泥地回来了,他想进主卧的,但是我从里面反锁了:“宗岩,带好证件,我们明天去离婚!” “不去!我就不离!”他弯下腰,从门上的窗口往里看,像个孩子似的跟我犟着。 我冷笑,没有搭理他。 宗岩又软下声来:“老婆,你开门,我们好好谈一下吧……老婆,老婆……” 这一夜我没开门,他在门外叫了半宿的老婆,最后迷迷糊糊地靠着门睡着了,是李绵绵费力地把他拖进了客卧。 客卧的房门关上时,我忍不住冲到了门口,想开门去把他弄出来,可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到底没力气开门。 第二天早上,我比他们起得都早,因为我后半夜没怎么睡。 宗岩从客卧走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我,他的脸上有意刹那的尴尬。 “我做好早饭了,快点吃,吃完我们去民政局。”我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放在大腿上的手早已握成了拳头。 宗岩咬牙切齿地瞪着我,眼里有隐忍的怒火。 他一声不吭地穿着没换的衣服,连洗漱都没进行,就这样准备离开。我看他要走,赶紧追了几步:“你什么意思?” “我有事!”他说着,头也不回就走了。 呵呵,什么意思?拖着?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回头就发现李绵绵满脸红晕地走了出来。 她的娇羞很是刺眼,我咬着牙强颜欢笑:“恭喜,真是春宵苦短啊。” 李绵绵愣了下,张嘴就要解释:“不是,小檬,我们昨晚什么都没做的,我只是帮他……” 帮他什么?手?口? 我讨厌现在的自己,满心都是宗岩,每天除了吃飞醋,什么正事都干不了。 想到宗岩刚才的样子,我不知道他还想拖多久。 我又等了两天,每次都提醒他离婚的事情,可他每次都是逃避。 最后我实在窝火,把离婚协议压在床头上,带上自己的银行卡和现金,一件衣服也没拿,就这样出了门。 我如果大张旗鼓地收拾衣服拎着箱子,只怕宗岩会回来阻止我,如此只带着一个包,反而像是出门散心。 保镖们依旧跟着,我上了一辆出租车,让他开到闹市后钻进了人群。 我不知道有没有把他们甩掉,我躲进一家店重新买了一身新衣服,把自己改头换面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我好像没看到那些五大三粗的保镖,心中有些失落,更多的却是解脱。 我跑去彩妆店,让她们帮我化了一个免费妆,然后正大光明地重新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 我买了最近的一张火车票,不问目的地,就这样踏上了离开的第一步。 手机被我关了机,火车启动那一刻,我开机看了下,宗岩打来很多电话,还有好几通是唐乔打的。 我记下唐乔和我妈的号码,拔下SIM卡就扔进了垃圾桶。 已经七个多月了,肚子大到没精力再瞎折腾。 我在一个看似不太繁华的地方下了车,小镇上的人都说着一口我不太听得懂的方言,我好不容易租到一家看似干净的房子,然后便在这个地方落了脚。 我不知道我原来的手机有没有被宗岩装过类似追踪的东西,于是我买了一个老年机,重新换了一张电话卡,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她显然已经接到过宗岩的电话,一听到我的声音后就哭了:“死丫头,你跑去哪里了?宗岩说你离家出走了?” “妈,我很好,你不用担心,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带着您外孙回去看您。” “你在哪?你一个大肚子在外面怎么能让人省心?”我妈不同意,非要我跟她说个地名。 我狠心挂断了电话,想想还是发了条短信给她:“妈,不要告诉宗岩我打过电话给你。他要跟我离婚,与其被他甩,我不如自己先离开。您放心,我在一个朋友家里,一切安好。” “哪个朋友家?告诉妈妈,妈妈去照顾你。” “小檬,你是想急死妈妈吗?你大着肚子一个人在外面,妈妈能放心吗?” …… 她发了很多消息,我狠下心来只回复了一条:“妈,让我自己静静吧。等我疗养好心里的伤口,我会笑着站在你面前的。” 发完关机,这一关机就是一个星期。 小镇上的生活很平淡,离小镇一公里远的地方有个四星级的旅游景点,有温泉有山庄,所以小镇上时不时会有游客来来往往。 租房子给我的房东开了一家民宿和农家乐,夫妇俩特别热情,特别照顾我这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有时候还会叫我跟他们一起吃晚饭。 可越往后我的肚子就越大,连洗澡都开始越来越不方便。 就在我考虑花钱找个人照顾我的起居饮食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小镇上有条街道铺的是青石板,很古风。房东说女人生产前多运动运动好生养,我想顺产,所以我每天没事都会去逛逛。 这天晚上踩着月光回来时,房东笑眯眯地说我老公找过来了。 宗岩? 我心头一跳,第一反应是转身离开,可想到那么久没见过他了,我心里的思念经常异常强烈。 我想就远远地偷看一眼算了,我住我地方是老式瓦房,有个小院子。 我在院子外伸长脖子看时,模模糊糊地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本想偷看的我,情不自禁走了过去。 可是等他回过头来时,我无比失望地发现来人竟然是何文涛! 我转身就想跑时,他把我拉住了:“顾小檬,我找了你好久。” “呵呵,你找我做什么?你不是……在看守所关着的吗?”我从心底怕他,这个人是个恶魔。 何文涛一脸虔诚地看着我:“小檬,我爸把我救出来了。我说到底是个受害者,餐厅经理临时良心发现承认了他的罪行。” 我冷笑,但是我不敢激怒他:“哦,那恭喜你。你回家去吧。” “我跟宗玉婷离婚了,我放过了她。” 我不敢掉以轻心,又盯着他开始不说话。餐厅经理怕是在为他背锅吧,他跟关则庆都不是好东西!为什么作孽的人总是得不到惩罚?这个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 “我妈精神出了问题,被送进精神病院了。我养走了,我亲爸被双规了,呵呵,小檬,我已经家破人亡了。”何文涛苦涩地笑着,看得人心里发紧。 我竟然隐约感觉他有点可怜,但是我不敢对他产生同情心。 我扯出胳膊,急急地往屋里走:“我知道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找过你妈,通过你的手机号慢慢查过来的。我把附近的村镇都找了一遍,最后听说这个镇上有外地孕妇,所以就过来碰碰运气。” 我头皮一麻,他找过我妈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他要挟过我妈,或者对我妈动过粗,不然我妈怎么可能把我的情况告诉给他。 我急匆匆地走进房里,把门反锁好后给我妈拨了个电话。 电话想了很久才有人接:“喂?妈,我是小檬,你没事吧?何文涛有没有……” “喂?你好?你是……”然而,对面传来的并不是我妈的声音。 我一下子冷了声,后背直生寒:“我是机主吕秀文的女儿,你是谁?” 第一百零六章 何文涛真的忏悔了 “哦,你好,我是人民医院的护士,你母亲刚才被人送进了医院。” 我急得不行,声音都变了调:“我妈怎么了?护士,麻烦您告诉我她得了什么病?” “医生正在检查,我刚想帮忙打给家属你就来电话了,请问你方便过来一趟吗?万一需要家属签字……” 护士的意思我懂,一旦下发病危通知书,需要家属签字的。 她的话吓得我差点站不稳,我急忙开门想往外走,结果一下子撞进了何文涛怀里。 他扶住我,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把电话递到他眼前,愤恨地吼着:“是不是你?你把我妈怎么了?” 何文涛满头雾水地看着我,两秒后索性拿走我的手机直接跟护士问情况。一两分钟后,他挂断了电话:“别急,我让人去医院守着,一旦出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这个地方,这么晚了没什么车,我去找房东问问。” 何文涛的诚挚再一次让我皱起了眉头,他是真心悔改变好了吗? 可我现在行动不便,他安排得似乎井井有条,我下意识地点了头。 两分钟后房东丈夫跟着他一起过来了,男房东焦急地问我:“你妈妈生病住院了?我送你们去火车站。姑娘,你别急,你现在可是双身子。” “谢谢你啊,我付车钱给您。” 男房东笑笑,拍了下何文涛的肩膀:“你丈夫也说过这种话,你在我这里住了这么久了,早就跟我们成朋友了,这种事情收什么钱呢。” 我尴尬地看看何文涛,又看向男房东:“他不是我丈夫,是我前夫。” 男房东看看我的肚子,显然误会我是跟何文涛离婚后才发现自己怀了孩子的。 我没多解释,跟何文涛一起上了车。 出发前,何文涛很细心地跟房东要了一张软垫,在我上车时让我垫在屁股下坐着,还很体贴地准备好了水和零食。 何文涛照顾了我一路,赶到医院时,我妈已经醒了。 她一看到我就哭了,等我一走近,她照着我的脸就扇了一巴掌。 我一下子懵了,带着哭腔喊了她一声:“妈。” 何文涛急忙把我往后面拉开一步:“阿姨,小檬她是挺着大肚子连夜赶路来看您的。” 我妈痛哭流涕地开始数落我:“这个不孝女,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当初什么都不跟我们商量,非要离婚,后来又什么都不透露就跟宗岩结婚了。现在呢?你说反离婚就离婚?离婚就算了,还一个人不知道跑哪里去,叫我成天担惊受怕。” “妈,对不起。”我也快为人母了,怎么会不懂她的伤心难过呢? 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的孩子,如果跟我不辞而别,还不让我知道他在哪,我会恨得想把他塞回娘肚子里去。 我们抱头痛哭了一会儿,可能因为何文涛在场,我妈也没多问关于宗岩的事情。 中途我上洗手间时,何文涛帮忙去找医生问我妈什么时候能出院。她昨天看到一个孕妇出了车祸,惊惧交加时想起了我,然后高血压犯了,突然间晕了过去。 我上完洗手间想出门时,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妈,身体怎么样了?护士打给我的时候,我在外地。” 竟然是宗岩!他居然到现在还称呼我妈为妈。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医生担心我这次晕厥可能是什么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引起的,下午要给我安排做个脑部CT。” 心脑血管?我爸就是脑溢血走的! 我害怕地捂住心口,靠在门上一阵阵地发着冷。 “妈,小檬到现在还没跟您联系过吗?”宗岩很快就问起了我的情况。 我妈支支吾吾的撒了谎:“没有,我都担心死了……今天就是看到一个孕妇被车撞了,所以担心小檬,哦,不是今天,是昨天,昨天。” “妈,如果有她的消息,请务必告诉我。”宗岩说得很诚恳,我听了却无比苦涩。 他这么迫切地想找到我,是不是急着办离婚证? 我不愿意多想,就在这时,何文涛来了:“宗岩,你怎么来了?” “护士打电话给我的,我身为妈的女婿,当然应该来。何文涛,你找到我老婆了吗?”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没有。你都说了她是你老婆,你找不到来问我?”何文涛在宗岩面前好像一下子变了态度。 就算已经会改,他应该还是会恨宗岩的吧,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复杂。 宗岩沉吟半晌,忽然软了态度:“何文涛,如果找到蛛丝马迹,请一定通知我,谢谢。” “阿姨,我刚才问过医生,他们会尽快给你照CT,如果查出来没问题,您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我送你回去。” “好,谢谢啊。”我妈对何文涛的态度挺温和的,不知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宗岩一直都不走,我在洗手间里待得很是着急。 我妈住的是普通病房,除了她还有其他病人。中途突然有人来上厕所了,拧了下门把手见拧不动,就不耐烦地敲门:“谁啊?上个厕所怎么这么久?” 我哪里敢应声,倒是我妈激灵,解释道:“是三床的老大姐,刚才没家属守着,她自己进去的,你就多体谅点吧。” 那个人果然没再敲门了,叹着气说道:“可怜哦,这么大把年纪了反而被儿女嫌,这次中风没有全瘫算是她命大,要是全瘫了,就怕她儿女没人肯养她,出了院也是活活饿死得多。” 我妈笑呵呵地附和了两句,语气越来越自然了。 宗岩本来想一直陪着我妈的,可他中途忽然接到了个电话,我隐约听到他震惊地问了句:“真的找到线索了?好,我马上过去!” “宗岩!你们找到小檬了?”何文涛跟我一样疑惑。 “嗯,在一个小镇上,听说最近一直住在那里。我的人还没来得及去证实,不过八九不离十了。妈,找到她之后我会第一时间带回来见您。” 宗岩的兴奋溢于言表,我妈心虚地“哦”了几声。 等人走后,何文涛过来敲门了:“出来吧,他走了。”隔了两秒,他又补充道,“二床家属也不在。” 我这才开门,明知道邱沉已经走了,却还是忍不住玩病房门口看了又看。 我妈当天下午就出院了,因为脑部CT没查出异样,但医生还是再三叮嘱我妈要及时吃降压药,定期到医院做做体检。 本想把我妈送回老家的,可我妈舍不得让我这么奔波:“小檬啊,宗岩不是找到你藏身的地方了吗?别过去了,就在妈妈眼皮子底下阳台。你看看你肚子多大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生了吧。” “妈,我不到躲起来就要面对宗岩。你知道他有多混蛋吗?他跟别的女人发誓说会跟我离婚,会娶那个女人,在我面前呢?又表现得那么深情。我不想再面对他们了,等我生完孩子我再回去跟他办离婚证,成全他们。” 我妈沉默了很久,最后不高兴地说道:“那也不用躲他,不见他不就行了吗?” “可我见都不想见他,连他声音都不想听!妈,我真的很痛苦,我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才能心静。你就当我出去度假了好吗?” 就在我怎么都说服不动我妈时,何文涛主动请缨了:“阿姨,我会陪着小檬一起的,有什么事情有我照应着,您就放心吧。” 我诧异地看着他,觉得他简直脑子有病。在他做过那么多坏事之后,现在说这种话,有谁会信他? 可是,我妈居然信了,还拉着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那就麻烦你了,文涛。不管去哪里,这次你们一定要告诉我。就算我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儿,可知道个地名总归能心安些。” 第二天,何文涛帮忙把我妈送回了老家,然后当即赶回来找我。 看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中间认识宗岩后经历的种种都是一场梦,好像我跟何文涛还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我甩掉这个念头,直接道:“你不用跟着我,我不想被人打扰。” “那我就不让你看到我。” 说实话,他现在的表现可圈可点,我对他已经渐渐有了依赖感。兄长般的依赖,跟爱情无关。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次我没走远,就在隔壁城市的乡镇上租了房子,跟何文涛扮演着一对恩爱的夫妇住了进去。 我们相敬如宾地相处了一个月,虽然他的表现无可挑剔,可我还是对他很防备。 可一个多月后的这晚,已经足了月的宝宝忽然开始闹腾了,当我察觉到裤子好像湿了时,当即吓得叫出了声:“何文涛!我的羊水好像破了!” 当时何文涛正在帮我整理包裹,因为我打算后天住院待产。 他一听到我的叫声,吓得手忙脚乱,跨上还没整理好的旅行包就过来抱我。急匆匆地赶到医院时,我的宫口已经开了三指。 护士直接准备让我进产房,同时还问何文涛要不要陪产,因为她把何文涛误认成了我的丈夫。 我痛得特别无助,晕晕乎乎的感觉自己都快撑不住了,何文涛见状,连连点头:“要!” 第一百零七章 孩子被偷 一直听说生孩子的痛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级别的疼痛,可我没想到会痛得这么厉害。 我刚开始肚子只是钝痛,大概五分钟左右疼一次,跟我以前痛经的感觉比较像。 大概半小时后,阵痛的时间又缩短了,我痛得直冒汗,在旁边陪产的何文涛不停地帮我擦汗,竟然还冲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喂进了我嘴里。 护士说我的宫口开得比较快,然而我的痛感已经慢慢变得像是被人用锤子砸肚、再后来疼痛越来越密集,阵痛之间好像容不得我缓口气了,我痛得浑身都在抖。 护士教我怎么呼吸可以减轻疼痛,可我觉得根本就不管用,能缓解的程度相当有限,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在我感觉意识都开始涣散时,何文涛一直在旁边跟我说话:“小檬,停住啊。十月怀胎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等孩子生下来就不痛了,坚持住。” 我忍不住哭了,抓住何文涛的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痛到头皮都在麻,根本没力气发声。 腰好像要痛断了,又好像被大货车碾碎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脑子再也没办法思考问题。 后面宫口开指的时间居然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护士竟然还说我这算是快的,有的孕妇疼一夜都开不了十指。看到她云淡风轻地说着这种话,我真是羡慕嫉妒恨。 生孩子这件事一共花了六个多小时,最后生下来时我已经痛麻木了,只是医生帮我缝针时,我还是痛得难以自已,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最后的眼泪全部发泄了出来。 我发誓,等明天我就要逼着何文涛告诉我谁是孩子的爸爸,找到那个男人后,我先扇他几耳光解解气。 医生把孩子抱过来贴了贴我的脸,笑着恭喜我道:“是个儿子,双眼皮,很漂亮。” 我有气无力地看了孩子一眼,热泪又涌了出来。宝宝,妈妈从一开始怀上你就过得不容易,往后终于能安稳下来了。 等儿子被清洗好后,何文涛激动万分地把孩子抱了过去。 护士推我去病房的路上,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只是没多久我就被一阵哭声惊醒了,疲惫地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有个护士站在我的床头哭。 “怎么办?孩子……孩子不见了,是不是你老公抱到哪里去了?” 我一下子惊醒,想坐起来却没力气。 我哑着声音让她帮我找手机,护士赶紧点头,帮我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后又跟我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她推我回病房的时候就看到何文涛走得很慢了,当时她也没疑心,毕竟他们所有人都把何文涛当成了我老公,我自己也默认了让他陪产! 结果她在病房等了又等却没等来何文涛和孩子,急得跑出去找人时却听说有个男人抱着孩子离开了妇产科! 她跟护士长报告了这件事后,护士长已经找人去查医院的监控录像了,她则回来找我问情况。 何文涛不会伤害我孩子的,他已经忏悔了! 我颤着手打出了何文涛的电话,结果电话响了几声后竟然直接关机了! 我的天都塌了,急着下床想出去找他,结果腿软到脚一碰地就直接重重地摔趴在地上,痛得我下身当即又流血了。 “你先顾好自己吧,你还有其他家人吗?让他们过来一趟吧。”护士哭哭啼啼地帮我出着主意。 我六神无主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时候护士长来了,脸色难看得要命:“那个男人离开医院了,走的时候怀里包了个东西,监控上看不出是什么。” 这还用说?一定是我儿子! 我哭晕过去,再醒来时我妈竟然在旁边,她两只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儿。唐乔也在,她自己抹着泪不说,还在帮我妈擦眼泪。 “妈,唐唐。”我一出声就哽咽了,“我的儿子……” “醒啦!”唐唐惊呼一声,立马有脚步声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竟然是宗岩,他胡子拉碴的模样叫我差点认不出。他眼里噙着泪,冲到病床边抓住了我的手:“老婆……” 这两个字让我觉得陌生,又觉得讽刺。 我冷冷地抽出手,艰难地坐起来抱住了我妈:“孩子被何文涛偷走了,妈,他不是已经悔改了吗?他为什么要偷我儿子,为什么?” “我也以为他悔改了,哪知道他……”我妈说不下去了,我们母女俩当即抱头痛哭。 唐乔也受不了这种场面,拥住我们两个陪着一起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哭得差不多了,这才问唐乔我睡了多久。 “好像十五个小时,医院已经报警了,可警方觉得那段监控不是证据,还不肯立案。” “怎么不是了?有人证!医院里的护士亲眼看到他抱着孩子离开的!何文涛这个混蛋!他偷我儿子!”我的眼泪又下来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宗岩赶紧过来帮我拍背,被我一把推开了:“滚!我不想看到你!” “我一定会把儿子找回来。”宗岩红着眼跟我发誓,可我凭什么相信? 可他接下来的话却深深地震惊了我,他说:“我就是孩子的爸爸,有血缘关系的爸爸。顾小檬,还记得之前在我爸家,有个医生抽了你的血吗?是我爸让他抽的。我爸当时听信小婷的话,以为你的孩子不是宗家的种,所以才让医生那么做。” “我追出去问明了情况,主动提供了我自己的检材。结果证明,我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不过在那之前,我是不确定的。” 我一下子傻了眼,盯着他看了很久。 唐乔跟我一样傻了眼,倒是我妈,更多的是疑惑。 宗岩看我一动不动,握住我的肩头轻轻摇了摇。我这才回过神来,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宗岩蒙了,在他还没回过神来时,我又抽了他几耳光。 好一个亲生父亲,我找了孩子爸爸那么久,他一直都不跟我说实话,到底居心何在?现在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儿子,他倒是大大方方跟我承认了? 我觉得这个男人简直让人恶心,我怎么会喜欢上他的? 愤怒、恼恨等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我冷冷地别开了眼:“宗岩,我要跟你离婚。” “顾小檬,你听我解释……” “滚!”我捞起枕头咋向了他,歇斯底里地冲他吼着,最后是唐乔把他撵出去的。 “好了,别激动了。小檬,先好好坐月子,孩子有警察帮忙找。”唐乔心焦地把我按回病床,我这才发现我被换进了单人病房。 我妈摸着我的额头继续抹眼泪:“孩子,唐唐说得对,先坐月子。你不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就算把孩子找回来了,你也照顾不好他呀。” “可是……妈,你说何文涛会不会伤害我儿子。我连宝宝的样子都没记清楚,他怎么就给偷走了?他在我身边潜伏那么久,难道就是想偷孩子吗?这个人的城府为什么这么深……为什么?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了,妈,我哪里对不起他啊?” 我哭得死去活来,突然感觉人生无望。 支撑我走到今天的就是这个孩子,我历经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宝宝,为什么还没看清楚他就不见了? 我整整颓废了三天,每次发疯似的想往外跑,都会被唐乔或者宗岩拦住。 我没日没夜地哭,最后眼睛痛到好像都破了。 我觉得我快抑郁了,何文涛一定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我上辈子肯定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可老天爷,要惩罚就冲我来,为什么不放过我儿子? “顾小檬,你振作一点。”宗岩本来应该比我还颓废的,可他现在却光鲜亮丽地坐在病床边,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身上的西装也一尘不染。 我看着刺眼,却没心情理他。 他捏着毛巾把我擦脸时,我已经麻木到不会推开他了。 但他擦到我眼睛时,我痛得“嘶”了一口气,抓住他的胳膊就用力咬下去:“宗岩,如果儿子出事,我会恨你一辈子。” “我已经找到何文涛了,但是暂时还没发现儿子在哪,所以我没有让人打草惊蛇。” 他的话让我两眼一亮,当即坐直了身子:“真的吗?” 宗岩认真地点了头,沉声道:“你先好好坐月子,安心等儿子回来。” “我想见何文涛,他会听我话的,我现在要出院。”我急急忙忙地想下地,可双脚还没碰到地面,双腿就被宗岩抱回了病床。 他冷着脸看我,语气冷硬下来:“顾小檬,找到儿子是迟早的事情。何文涛这个人渣我一定会狠狠地治治他,但你如果再敢不听我的话,我会让你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儿子。” “你……你敢!你凭什么这么做!” 宗岩继续冷着脸,欠抽地说道:“就凭我们现在还是夫妻,就凭儿子身上流着我的血。你再这样,即便找回儿子,我也会直接把他送到一个你不认识的地方。” “你……”他竟然这样要挟我? 可能是害怕宗岩真的会这么做,接下来那段时间我一直表现得很好,乖乖吃饭,乖乖睡觉,原本迅速瘦下去的体重又渐渐回涨了点儿。 我整个月子都是在医院里坐的,因为宗岩有钱好办事,也因为我的身体总会出状况。 出院那天,我迫不及待地让宗岩带我去见何文涛,他终于冷静地冲我点了头。 第一百零八章 儿子找回 何文涛住回了我们原先的婚房,门打开那一瞬,他竟然若无其事地冲我打了招呼:“小檬,你怎么来了?” “何文涛,我求求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我低声下气地哀求着,得到的却是他的装疯卖傻:“小檬,你什么意思?你儿子不是跟你一起在医院吗?那天精神病院通知我,说我妈病危,所以我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就走了。” “你撒谎!”我恼火地抬高了声音,可看到何文涛迅速冷了眉眼后,我赶紧强迫自己温柔下来,“求求你了,他还那么小,我连他的样子都没看清楚……何文涛,你有什么气冲我来,别伤害我儿子好吗?陪产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我生得多辛苦啊,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我说着情不自禁地想跪下去,被宗岩及时察觉了意图,一把将我拉进了怀里:“何文涛,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人性?你居然跟我谈人性。”何文涛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冷笑着走到沙发边坐下,慢吞吞地说道,“你妈当年抛下我的时候,有人跟她谈过人性吗?肇事司机撞瘫了我的养父,他当时想过什么是人性吗?” “什么意思?阿姨抛下你?” 何文涛露出惊诧的表情,笑得夸张又做作:“你竟然不知道?” 他说着看向宗岩,阴阳怪气地笑道:“我的好弟弟,你睡了我老婆,抢了我亲妈,毁掉了我的生活,还害得我亲爸蹲大牢了……你说我该怎么回报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何文涛有一种豁出去的亡命之徒感。 我揪住宗岩的袖子,颤声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何文涛的弟弟了?你们不是同岁吗?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宗岩面无表情地看着何文涛:“何文涛的身份证应该改小了一岁,他妈就是我妈。当初关则庆告诉我这件事时,我也是不信的,可问过我爸之后,我爸才告诉我,他跟我妈结婚之前,我妈确实有过一个非婚生的孩子。” “我从小被人看不起,因为家里穷,所以比别的孩子晚读了一年书。年纪是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改的,为的就是不被人歧视。”何文涛苦涩地扯扯嘴角。 当他再抬头看向宗岩时,眼睛里已经布满了恨意:“是你妈,那个该死的女人!是她弄丢了我!我现在怀疑她是故意找来了人贩子!她嫌我丢脸!” 何文涛简直疯了,他的过去再不堪,再痛苦,又关我什么事? 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突然朝我瞪过来:“顾小檬,我确实对不起你,但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非要跟宗岩结婚!” 我笑了:“你个神经病!” 我被他的逻辑气到彻底失去了理智,冲到厨房里,拎着菜刀冲回了客厅。 何文涛被我吓得当即弹起来,我一刀下去只砍到了沙发。 宗岩也被我疯狂的举动吓到了,想上前抢下我的菜刀时,我情急之下直接对准何文涛,把菜刀扔了过去。 “咚”地一声响,菜刀直接扎进了房门。 何文涛吓得脸色发白,顺着墙头滑坐在地:“疯子,你这个疯子!” 宗岩怕我继续闹事,直接把我扛上肩头急匆匆地离开了何文涛家。 被宗岩强行带回他家时,我妈跟唐乔正在做饭,看到我俩的样子,立马绷紧了脸:“谈得不好?” 宗岩很冷静地把我扔到了房里的大床上,这才告诉她们之前的场景。 唐乔吓得连声惊呼,跑进来就掐了我一把:“你要死啊!现在还想杀人了?为了这么一个人渣,把自己的前途全部毁掉,值得吗?” 我冷笑,瞪着虚空抓了一把:“唐唐,我是真的想杀了他。” 就在这时,宗岩进来了,我冲过去就想打他,结果两只手都被她反剪在了头顶上。我气得抬腿想踢他,他却直接把我扔到了床上。 “这个混账!难怪他之前对何文涛突然仁慈了,唐唐,你知道吗?他是何文涛的哥哥!同母异父的哥哥!他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不说,我就是个傻子,我被他们两个骗得团团转……” 我再度陷入了崩溃,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 宗岩没解释,唐乔却早就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真的?”良久,她才难以置信地问了这么一句话,看宗岩点头,她喃道,“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难道真的是血浓于水?冥冥之中老天爷都把你们往一块儿凑吗?” “老婆,你放心,也许这两天我就能把儿子救回来。你乖乖在家等着,别再歇斯底里,安抚好你自己的情绪。”宗岩说完这些就走了。 看他笃定的样子,我拉住唐乔的手反复问了好几遍:“你说他是不是又在骗我?” 唐乔帮我理了下头发,苦涩地摇摇头:“不知道,明后天就能知道答案了。小檬,阿姨煲了汤,你今天好好喝,成吗?也许还能下点奶出来。” “对对对,要的,孩子回来得喝奶。”想到这里,我又哭了,“你说他这段时间在吃什么?何文涛会好好喂养他吗?生下来的时候,医生说我儿子有3.7公斤,找回来的时候不会瘦了吧?” 唐乔心疼地抱住了我,呜咽道:“小檬你别这样,你现在疯疯癫癫的样子看得我心慌。孩子一定会找到的,何文涛只是想报复你们,真把孩子害死了,往后还怎么玩游戏?孩子就是他的底牌,他肯定是想拿孩子要挟宗岩。” “唐唐,你帮我问问李绅,何文涛要挟过什么?让他劝劝宗岩,一定要答应何文涛的要求。” 良久,我才听到唐乔说了句:“我跟他分手了。” 我往后撤开身体,木然地盯着她看了很久。 两天后的中午,宗岩还没进门我就听到外面响起了孩子的哭啼声,我疯子似的开了门,正好看到宗岩抱着一个婴儿出现。 我冲上去,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宗岩,这是我儿子对不对?是我儿子。” 宝宝的小脸粉嘟嘟的,让我庆幸的是,他并没有瘦。刚生下来时他的脸发紫,现在红润有光泽看着很健康。 我抱着孩子进了房间,迫不及待地想让他喝奶。 宝宝饿极了,抱着我的胸部就开始吸食。我却痛得差点把孩子丢掉! 我从来不知道喂奶也是这么一件折磨人的事情,好在宝宝吸了一会儿后真的能吸到奶水,啼哭声很快就止住了。 宗岩跟进来看到这一幕时,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我感激地看向他,忙不迭地说着:“谢谢你找回我儿子,谢谢你!孩子被何文涛藏到哪里去了?他是不是跟你要挟过什么?” “他想要走我在ELE的所有股份,我假意要考虑时,派去跟踪他的人发现他往乡下地方跑。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了孩子,好在他还有点人性,没有虐待咱们儿子。”他说到这里,竟然激动到微微发起抖来。 当他走过来把我们母子圈在怀里时,我没有拒绝。 日子本该就此恢复平静的,李绵绵不在这里住了,我妈跟唐乔都在照顾我,按理我该高兴的,可我隐约记得我儿子脖子上好像有块胎记,可这个包包的脖子却很光洁。 我不敢告诉我妈,也许包包身上的一些“胎记”会随着长大而消失? 带着这个疑问,我一直偷偷地在网上搜线索,想看看别人的孩子是不是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网络不会告诉我确切的答案,这个怀疑一直萦绕在我心头,以致于我很快就开始彻夜难眠。 我的异常很快被我妈发现,在找回宝宝的一个星期后,她嘀咕道:“你跟宗岩怎么回事,孩子找回来了还个个愁眉苦脸。” “宗岩什么时候愁眉苦脸了?”他每次进房间看我跟宝宝时都在笑。 我妈疑惑道:“怎么不是了?苦大仇深的,还经常叹气。你不知道,他晚上经常在阳台上抽几支烟再睡觉,我觉得他有心事。小檬,既然你们连孩子都有了,别再闹了,好好跟他过日子吧。” “不是我跟他闹,是他自己说过会跟我离婚娶李绵绵的。”想到这一点,我就恨。 我妈叹着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坐在窗边逗宝宝时,不经意地喃了句:“我大外孙跟你小时候长得一点都不像,眉眼跟宗岩也不怎么像。” 这时候唐乔进来了,听到我妈的话后忙凑过来看了看孩子:“嗯,小孩子都丑,长大了肯恩就像了。” 我竖起了所有的神经,终于忍不住了:“妈,我想去一趟鉴定中心,坚定一下我跟这个孩子有没有血缘关系。” 她们俩被我的话吓一跳,连忙摆手:“小檬,我……我说着玩的,你千万别当真啊!你看这孩子,跟你长得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唐乔的语无伦次让我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我把我的疑惑说了出来:“我没有发疯,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也是看过一眼的,我儿子的脖子上有块青色胎记,可这个宝宝没有。” 我妈跟唐乔对视了一眼,双双疑惑着皱起了眉头。 我妈不确定地摸了摸宝宝的小手:“宗岩还能抱个假儿子回来?小檬,肯定是你多想了。或者,是何文涛偷偷调了包……去吧,妈妈陪你去!” 第一百零九章 鉴定结果 我们三个女人焦急地找到了鉴定中心,在工作人员的要求下填好了资料、准备好了检材。 我做的是加急鉴定,等待的过程中感觉心脏像是被大火一点点地烘烤着,一分一厘地慢慢焦了。 等待过程中鉴定中心有人过来想给我做心理辅导,被我拒绝了。 我其实很清醒,之前是急昏头了才会疯疯癫癫,当了妈妈的人应该都懂我的感受。我曾不止一次在网上看到被拐了孩子的父母如我那种状态,十年如一日地四处飘荡,为的就是把孩子找回来。 所以,何文涛跟人贩子一样罪不可恕! 可老天爷就是爱跟我开玩笑,我跟宝宝的坚定结果,真的是排除!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 我把孩子放在椅子上,转身就想走。 不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抚养? “小檬!宝宝他……”我妈不忍心,及时叫住了我,唐乔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宝宝,一步步地朝我走近。 孩子突然就哭了,我昨天刚给他起了个名字:宗平康。 名字很俗气,但寓意很好,我盼他一声都平安健康。可现在,我却觉得一腔热情都被欺骗了个彻底! “小檬,宝宝饿了。”唐乔小心翼翼地碰了我一下,宝宝的小手也在我胳膊上蹭了噌。 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转身接过孩子,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宝宝,对不起,我不该冲你撒气的,你是无辜的。” 鉴定中心的人给我准备了一间屋子,把康康喂饱后,我们三个又一脸灰败地返回了宗岩的公寓。 这一次,我没再像之前一样疯疯癫癫,我暗暗下定决心要坚强起来。 不坚强,还等着何文涛大发慈悲把孩子给我送回来? 当天夜里,宗岩疲惫地回来后像往常一样敲门进主卧,他笑着问我宝宝乖不乖,问我一天的行程安排。 我满腹狐疑地盯着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暂时当他也被何文涛骗了。 于是我惨笑着说道:“今天我们三个人去了一趟鉴定中心。” 我一边从抽屉里拿坚定结果,一边观察着宗岩的反应。他愣怔了几秒,眉眼里似乎闪过某种不安。 我把报告单递过去,笑道:“坚定结果是排除呢,你说有没有可能这家机构鉴定得不准?要不,我们去香港再鉴定一遍?” “顾小檬……”宗岩眼神闪烁地唤着我,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我本想相信他的,可他眼下的反应叫我太失望了! 我上前就想抽他耳光,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你是不是打上瘾了?从小到大,只有你扇过我的脸,还不止一次!” “你该打!”我冲着他低吼,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康康。因为怕吵醒孩子,我只好把他拉到了阳台。 “到底怎么回事?” 宗岩无言地看着我,过了很久,他才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康康的父母出车祸去世了,他是个孤儿。” 我屏住呼吸,尽量不然自己焦躁。 宗岩看我反应平静,这才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你前段时间的样子……哎,跟疯子没两样,我怕你会产后抑郁,怕你的精神会出状况,可孩子暂时找不到,我只能找一个孩子替代我们的儿子。如此,你或许会正常些。” “我一直都很正常!孩子不是你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你当然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宗岩,你知道我当时痛得死去活来吗?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恨孩子的爸爸吗?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真能憋啊!明知道我在找孩子爸爸,竟然能一直假装不知道。” 我的眼泪好像已经哭干了,干嚎着却始终流不出眼泪。 我们的吵架声惊动了我妈,她在客厅里看了我们几秒,终究叹着气走进了主卧,帮忙照看康康。 宗岩没有狡辩,抿着唇绷紧了下巴,显然是在克制情绪。 我试图做深呼吸控制情绪,良久,才终于平复下来:“告诉我,你当时为什么瞒着我?” 宗岩别开了视线:“这个问题以后再谈吧。” 我讨厌他这种态度,不是我在逼他,是他在逼我。除了不想负责任之外,我想不通他有什么苦衷。 心灰意冷之下,我再一次说道:“你不是要跟李绵绵结婚吗?我们这么多人住在这里不太好,明天我们去离婚吧。” “顾小檬!一定要我亲口承认我是在骗绵绵吗?她情绪不稳定就会自寻短见,我没办法知道吗?” “哦,没办法就合该伤害我一个孕妇。”我自嘲般笑笑,不愿意再多说。 转身想走时,他一把拉住了我。 我在惯性的作用下撞进了他怀里,额头撞上了他的下巴,我疼得想揉额头时,他捧住我的脸就亲了下来。 铺天盖地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我脸上。 酥麻蚀骨的电流一股股地往我心口窜,我没想到产后的身体会这么敏感,喉咙里竟然发出了可耻的碎音。 在他的手钻进衣服覆上我的胸时,我咬住他的下唇,在他吃痛之下用力推开了他:“你什么意思?” 宗岩目光炯炯地盯着我,一字一句道:“你是我老婆,你说我什么意思?” 我冷笑数声,用力擦了下嘴巴:“我对你没感觉了,少在这自以为是。宗岩,我说过很多次,离婚!” 他一把捏住我下巴,又不由分说地亲了上来。 他有只手用力扣住我的腰,几乎把我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唐乔听到动静也出来看情况,一见我们这样又立马退回了次卧。 宗岩直接把我抱进了洗手间,反锁上门后把我抱坐在洗手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剥下了我的裤子,然后就这样狠狠地进入。 很久都没有欢爱过的地方极其干涩,虽然我才生完孩子一个多月,可下面还是很痛。也许是心理上的排斥导致的吧,我反抗不过,索性冷眼看着宗岩,紧紧咬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他撩起我的衣服,张嘴咬住了我的胸口。 只被康康吮过的奶汁被他猛地吸了一口,痛得我眼泪当即掉下来。 泪水掉落在他脸上后,他猛地一顿,忽然放柔了力道。然后他的嘴巴往上逡巡,找准我的唇后,直接把奶水灌进了我嘴里。 没味道,奶腥味有点重。 我想吐出来,他却用舌头又将之抵了回来。 我气得不行,来来回回几次后,有不少都从我嘴角滑了出去,沿着脸颊、脖子,又流到了胸口。 宗岩索性脱下我的衣服,从我的嘴角一路往下亲去。 身体到底比心理诚实很多,我很快有了感觉,更何况他很了解怎样才能勾起我的性趣。 只是我用力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可他却使坏地时不时猛地撞一下,总有碎音抑制不住地从我喉咙里溢出来。 他很快把我从洗手台上抱下来,将我转过身,压趴在洗手台上,然后他就以这样的姿态直接从后面挺入。我一抬头就能看到自己汹涌摇动的胸口,能看到他满脸汗水地挥洒着激情,甚至能看到自己脸上那过分享受的迷离。 我妈突然抱着孩子从主卧里出来了,走到洗手间门口想开门,结果反锁了。 她赶紧敲开次卧的门,匆匆忙忙地跑了进去。 我窘迫地从镜子里瞪了宗岩一眼,他却暧昧地笑着,伸手握住了我胸口的丰满,尽情揉着。 这一场情事下来,我感觉自己累得快要散架了。 他放了一浴缸的水,抱着我进去洗了一把澡,中途情动的时候直接在浴缸里把我抱着跨坐在他腿上,以这种难以名状的羞耻姿态又进行了一场男女之间的暧昧游戏。这种姿势方便他吮我胸口,我被他惹得连连打颤,那种感觉美好到心儿好像都化了。 我们俩居然在洗手间里折腾了三个多小时,宗岩洗完澡后穿着浴袍回房帮我拿了一套干净衣服进来。 我换上之后,埋着头跑进了主卧。结果走路的时候才发现下面酸酸胀胀,腿都在发抖。 我妈本来准备带着康康睡的,半夜康康饿醒了直哭,她只好尴尬地过来敲门把孩子送了回来。 “刚生完没多久,注意着点,不要太过火。”我妈临走还不忘叮嘱这么一番,我脸上当即烫得能摊煎饼。 回头看到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宗岩,我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将他踢下了床。 “噗通”一声响,他的闹到撞到地板了。 这家伙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委屈地看着我:“又怎么了?” 我恼火地低吼道:“你那是婚内强/奸!我要告你!” 宗岩无奈地扶额,凑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康康吃奶的画面好几秒。然后他突然舔了下嘴唇,气得我赶紧转过身背对向他。 “顾小檬,我是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都说女人生气的时候把她衣服一剥,按到床上草一顿就老实了,我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难道你不喜欢?你明明也很享受。” “我不喜欢!我是被逼的!”我不肯承认,多丢脸的事情啊! 可宗岩却死皮赖脸地凑过来,贴着康康的脸在我胸口亲了一下:“老婆,我很喜欢。要不是怕你承受不住,我想骑你一晚上。” 第一百一十章 分手的原因 “宗岩,你恶不恶心?”我反感地看着他,不知道曾几何时这张帅气的脸竟然让我感到如此厌恶。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良久才坐正了身体:“顾小檬,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我冷笑,盯着康康发了会儿呆:“你把我儿子找回来,然后我们去办离婚手续。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如此,我应该就能原谅你了吧。” 不在乎,自然就不会再恨。 宗岩握紧了拳头,良久,他才抬起我的下巴:“说话算话?” “当然,你以为我是你吗?满嘴谎言。” “好,你等着!”他说罢就离开了房间,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罩下浓浓的失落。刚才明明觉得他很烦,怎么他答应了我的要求后反而这么不爽? 他真打算跟我离婚了吧?肯定的。 我收拾好了所有的情绪,喂饱康康后就带着他一起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唐乔挤眉弄眼地问我跟宗岩和不和谐,我脸上一阵燥热,赶紧转移了话题:“你跟李绅到底怎么回事?” 唐乔一下子黑了脸,不高兴地扯了扯嘴角:“没怎么,分手了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老娘又看走眼了。” “我不信他会无缘无故地跟你分手,肯定有什么苦衷。” 唐乔不说话了,眼看她冷着脸要进厨房,我立马跟了进去:“唐唐,跟我说实话。我不会再歇斯底里了,我要照顾好自己,不然怎么有精力找回我儿子呢,你说是吧?”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似乎想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良久,她嘴巴一撇,带着哭腔抱住了我:“小檬,他就是个混账王八蛋,他说他的前女友回来了,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爱他前女友更多一点。靠!这个流氓!给忘了一套房子算是补偿,还说要给我两百万,我没要,不过房子我倒是收了,反正他买房的时候写的我名字。” “前女友?是谁?” “不知道,老娘再也不想提那个王八蛋了!”唐乔开始隐忍地哭泣,在我一通安慰后,她没有止住哭声,反而哭得更响亮了。 我妈抱着康康过来瞧了一眼,然后叹着气摇着头回了房间。 当天下午,我以跟宗岩约会为由单独出了门,实则是约好了跟李绅见面。 李绅憔悴了很多,胡渣都没刮干净! 我们是约在咖啡厅里见面的,直到他在我对面坐下,我才意识到这个颓废的男人是李绅!他的头发长了很多,有些油腻地耷拉在前额,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阴郁的气质。 “绅哥,你最近还好吧?”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都不敢太大声。 “唐唐还好吗?” 我扯了扯嘴角,所有的质问在这一刻都咽回了肚子:“绅哥,唐唐表面上看着没什么问题,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还帮我带康康。但是她不能谈论你,早上我一问她就抱着我哭很久。” 李绅的眼睛抽搐了好几下:“她瘦了吗?” “瘦了,不过瘦得不多。” “哦,那就好。”李绅的反应很迟钝,说话也很慢。 我实在没耐性了,忍不住在他眼前挥挥手:“你前女友回来了?” 李绅笑笑:“对啊。”他说完这句话后便什么都没再说。 我等了好一会儿,喝完一整杯饮料才忍不住主动开了口:“那你之前信誓旦旦地说前女友不会影响你跟唐唐的感情?你这不是在欺骗她的感情吗?” 我很生气,可我的语气不敢强烈。 李绅也不反驳,机械地点点头:“麻烦你以后多照顾照顾她。她是个让人心疼的姑娘,出了事都爱自己扛着,不肯让她爸妈知道。你也是,你们这样是不好的,该跟男人求助就跟男人求助。” “唐唐出了什么事情没找你帮忙吗?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的,动不动就分手。”我疑惑地看着他,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他的样子明显没有放下唐乔。 李绅摇摇头:“没,是我要跟她分的,不怪她。” 我开始冷笑,这个男人,怎么学会了宗岩的那一套?什么都憋着,活该憋死! 他慢吞吞地喝完一整杯咖啡后,我才忍不住道:“把你前女友的照片给我看看,我倒是想知道她比我们家唐唐美还是比我们家唐唐温柔。” 李绅愣了几秒,到底没给照片我看。 他招手想结账,被我阻止了,他也没再坚持,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咖啡厅。 我迅速结账,拦了一辆的士跟上了李绅的车。 我总觉得他的状态不对劲,根本不像跟旧爱和好的样子,他怎么看都是失恋后的颓败样。他肯定有什么苦衷,瞒着唐乔没说而已。 出租车跟到一个叫云东花园的小区后就停了,眼看李绅开了进去,我急匆匆地结了账就想往里冲,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 我好说歹说,保安就是不肯放我进去。 就在这时,李绅竟然停好车走了过来:“你怎么跟过来了?” “绅哥,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跟唐唐分手的?” 李绅的眼角抽搐了好几下,最后让保安放了行:“顾小檬,你想知道原因是吗?那就跟我过来吧。我也很痛苦,我也想跟唐唐一直白头偕老,可现阶段不行。” 我满腹狐疑地跟着他进了六号楼,电梯在十二楼停住,李绅走到1201门口,犹豫了半天都没开门。 门锁是密码锁,我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忍不住喊他:“绅哥?” 几乎在同一时间,里面响起了苗子蓝的声音:“李哥,你回来了啊?” 我狠狠地一震,几乎想扇李绅一耳光,再扇苗子蓝一耳光!他们两个居然勾搭到了一起? 可是当苗子蓝开门时,我的所有愤怒都变成了震惊! 大热的天,苗子蓝竟然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围着纱巾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她看到我后惊呼了一声,逃也似的飞奔回了房间。 进门前,李绅从鞋柜上拿了一只一次性的医用口罩给我,他自己也顺便戴了一只。 我疑惑不已,走进公寓才嗅到里面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像中药,也像是醋。 “李哥!你为什么带人过来?你让她出去,让她走!”苗子蓝歇斯底里地在房里喊着,完全没了昔日的风情。 “她怎么了?”口罩让我以为苗子蓝得了什么传染病,所以我不敢走得太近。 “她……被何文涛毁成了这样。何文涛出事后,子蓝就失踪了。我找了很久,找到她的时候……哎。”李绅说不下去了,他让我去阳台坐坐,我赶紧点了头。 经过他的艰难回忆,我这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苗子蓝当初失踪是因为何文涛发现她是宗岩这边的人,发现自己付出的一腔感情都付之东流了,恼恨之下就把她送给了隔壁省一伙不走正道的男人。 苗子蓝以前就是坐台出身,当然知道落入那些男人的手里意味着什么,她给何文涛磕头求他原谅,可何文涛压根不同意。 事情就发生在我被何文涛绑架之前,当时宗岩跟李绅都在忙着找我,错过了拯救苗子蓝的最佳时期。 苗子蓝的下场可想而知,她起初还有精力跟那些男人周旋,想通过主动配合来找到逃脱的生机。可何文涛让那帮男人往死里整苗子蓝。 他们没日没夜地轮苗子蓝,她非但睡不好觉,连吃都吃不饱。 唯有她把其中某个人伺候高兴了,那个男人才会赏她一根鸡腿,或者一包饼干。 李绅找到苗子蓝时,她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 “是我的错,我让她接近何文涛的,她为了完成我交代的人物,白白被何文涛睡了不说,现在身心都遭受了巨大的损害。顾小檬,我必须为此负责。子蓝喜欢我,这件事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一直假装不知道罢了。” “我现在只想在她有生之年好好补偿她,好好照顾她。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还是有些用的。” “她把自己裹着……有生之年?”我一下子震惊了。 “她染上了一种绝症,现在已经发病了,脸上长了很多疱疹和斑点。”李绅简短地做了解释,可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三个字:艾滋病。 我本能地有些恐惧,这种病确实是绝症。 如果苗子蓝已经发病,那她应该活不久了吧? “你应该找专门的医护人员照顾她,你亲自照顾的话,万一染上……”我承认我这种说法太自私了,苗子蓝其实也是为了帮我们才得了这种病的。 所以我说到这里根本就说不下去了,我突然理解李绅为什么要跟唐乔分手了。 李绅摇摇头:“我学过相关护理知识,没那么可怕,又不是空气传播。但凡事都说不准,所以我想跟唐唐先分手,以后如果还有机会,我会重新追求她的。” 说得轻松!从他选择亲自照顾苗子蓝的那一刻,他恐怕就在心里跟唐乔做了永别吧。 他明明可以找人照顾苗子蓝的,根本就不用亲自接触,可他还是选择了自己照顾。 我心里有一股说不清的震撼,一个男人敢于置生命危险于不顾,为的就是承担起他自己那部分责任,这种男人太值得依赖了!可是他跟唐乔终究有缘无分。 想到这里,我深深地看了苗子蓝的房门一眼:“绅哥,你应该跟唐唐说明事实的,该怎么选择让她自己定夺,你不该替她做好决定。” 第一百十一章 尾随 李绅无力地摇摇头,什么都没再说。 良久,他站起了身提出要送我回去:“这件事别告诉唐唐,我不希望他等我。说实话,如果我不小心感染了艾滋……” 我明白他考虑的点在哪,原本已经认定了他是个渣男,没想到事情反转得这么厉害。 我走到苗子蓝的房门门口,组织了半天语言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我哽咽了:“子蓝,对不起。” “跟你没关系,真的。”她的声音好像恢复了正常,“当初李哥跟我明确地说过何文涛有多阴险,是我自己愿意帮忙的。谁都不会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我要恨也是恨何文涛。” 她的性格真的很好,听到她这么说,我反而更加愧疚了。 “听李哥说,你儿子刚出生就被何文涛抱走了?哎,你太傻了,当初不肯被李哥他们联系到,怎么就相信了那个混账呢?如果……” 李绅叹了一声:“不怪小檬,这件事我连宗岩都没告诉。小檬妈妈高血压犯病晕倒那次,宗岩在医院碰到何文涛了,他当时也以为何文涛这人知道悔改了。哎!” 他愿意相信何文涛,还不是因为他跟何文涛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我真想把这句话吼出来,可到底没有。宗岩之前一直不肯告诉我这件事,肯定有他不得已的原因。 我们聊了一会儿后,李绅便带我出了门。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问起了李绵绵,想起宗岩跟我说过的话,我也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索性问道:“宗岩以前跟你保证会娶李绵绵是吧?我现在跟他还没离婚,现在是他不肯离,我也不想插在你妹妹跟宗岩之间的。” 李绅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绵绵得了抑郁症,宗岩一直维持自责。当初他确实说过会娶绵绵,可后来他跟我说了实话,他没办法跟你离婚。尤其在你留下离婚协议离开的那段时间,他发了疯地到处找你,我从来没见他这样过,就是当初跟我妹妹离婚,他也没有这样失控过。” 说没感觉,那是假的。 我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下,鼻子发酸了,我赶紧仰头压下了泪水:“那是因为我怀着他的儿子。他一直不告诉我实话,不就是不想负责吗?” 李绅剧烈地皱了下眉头:“真的?” 我点点头:“宗岩亲口告诉我的,难道还能有假?” 李绅疑惑地看着我,好像根本不知道这回事:“那我就不清楚了。或许他有什么苦衷,所以一直没承认他是孩子的爸爸吧。” 李绅跟宗岩不是好兄弟吗?很多事情李绅知道,我却不知道。 所以我忽然间产生一种怀疑,莫非宗岩在骗我?他根本就不是孩子的爸爸,只是不想跟我离婚,所以才甘愿做这个接盘侠? 一路疑惑到家,我甩甩头没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等找回孩子后,我再去一趟鉴定中心就是了。想跟李绅道谢下车时,我忍不住问道:“你说何文涛会不会伤害我儿子?” 李绅好像不忍心说实话,嘴巴张了半晌,最后安慰道:“你们的儿子肯定很漂亮很可爱,何文涛肯定舍不得伤害他。” 我用力点了头,眼泪掉下来那一瞬赶紧咧嘴笑了:“谢谢你。李绅,我儿子脖子上有块青色的胎记,指甲盖大小,好像是后脖子的左边。” 他郑重地点下头去:“好,你放心,我会把这个特征告诉帮忙找孩子的兄弟的。” 回到家时,宗岩正在逗康康,唐乔跟我妈都满脸的古怪,唐乔更是把我拉到一边问我到底出门干什么去了:“你跟我们撒什么谎呀,宗岩回来的时候我们差点说漏嘴。” 我有说实话的冲动,可想起苗子蓝跟李绅,我又犹豫了。 于是我随便扯了个笑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出去散了散心,我想好了,重新工作。” 宗岩听到这句话后,诧异地看过来:“那我请个月嫂回来帮忙带孩子。” 我妈正好从厨房里出来,听到这话当即道:“我帮忙带就行了,除非你俩嫌弃我。” 她无非是担心我跟宗岩的婚姻,不想离开罢了,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的话,她也可以看着点儿。 唐乔也立马说道:“反正我现在待业,也没心思工作。我把那套房子卖掉就是个小富婆,还是等心情调整好了再上班吧。宗岩,你要请月嫂的话,还不如请我呢,我不要钱,好保证对康康好。” 宗岩笑了,真诚地看看她又看看我妈:“你们要是愿意帮忙带,我求之不得。该给的钱还是要给的,你们也别跟我客气,生活费、奶粉钱……需要什么就跟我说。妈,唐唐,下午我就办两张银行卡,里面的钱你们随便用。” 我妈连连摆手不肯要,唐乔却不客气:“好啊,反正你是大老板,这也是我们的辛苦钱。阿姨,既然他这么大方,您干吗拒绝啊。” 她说着冲我挤眉弄眼起来,我知道她一直站在我这边,这是在替我打抱不平呢。 果然,她附过来跟我说悄悄话时,小声道:“小檬,这钱你拿着,到时候能弄多少就多少,凭什么你被他伤害那么多还一分不拿就离婚啊?你说说你那离婚协议上都写的啥玩意?你是不是傻?” 对,离婚协议上,我是净身出户的。 “你离家出走这段时间,宗岩往你卡上打过两百万,你竟然一分钱都不花,你说说你到底在犟什么?” 唐乔的数落叫我惊诧不已:“我不知道这回事啊。” 有的银行卡没办短信通知,再说这段时间我的钱还算够用,如果真的窘迫到那个地步,我肯定会把银行卡查挨个一遍。 再看向宗岩,我真是百感交集,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真的有爱吗? 我总觉得李绵绵是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突然之间又想不开了,到时候宗岩为了安慰她只好继续说假话安抚她。这何时是个头? 下午我准备简历想找工作时,宗岩忽然走过来跟我说道:“还是去以前的公司上班吧,窦天明很欢迎你回去。” “怎么会呢,我旷工这么久,正常老板都不会欢迎我。”想到这一点,我很是挫败。 宗岩笑着摸摸我的头:“我宗岩的老婆,哪个老板敢不欢迎?” 这句话说得狂傲,但莫名戳中了我感动的点。 我没表露出来,不屑地笑了笑:“所以你的女人可以属螃蟹是吗?横着走也可以了?抱歉,我以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担惊受怕惯了,真没发现你这么厉害。” “有句话叫厚积薄发,我要让何文涛翻不了身,所以前期只能低调。” 我当然明白宗岩的意思,可他的自信让我想起了儿子,忍不住冲他发了怒:“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没找到儿子?都怪我,为什么要嫁给你?跟何文涛离完婚就回家老老实实地待产该多好,那样我就不会经历这么多是是非非了。” 我是真后悔,其实明明是我自己把孩子弄丢的,可我就是忍不住对宗岩心生抱怨。 宗岩弯下腰抱住了我,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何文涛用孩子要挟我,但我也不是吃素的,我已经跟孩子视频过,他现在安然无恙。老婆,谢谢你,为我生下这样一个可爱的儿子。” “什么时候的事?你下次见何文涛的时候带上我行吗?”我想儿子想疯了,谁能理解我,连儿子都没看清楚就发现他被偷走了! “现在有多方人马在找孩子,警察也在找,但是不能让何文涛知道我们报过警,儿子这么小,经不起任何折腾,我怕伤到儿子。” 我以为宗岩说的是实话,不由得回抱住了他。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我跟宗岩一起出的门,他送我去上班,结果半路上何文涛打电话给他了。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时,我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宗岩看了我一眼,将车子停在路边后接听了电话。 他刻意将声音放下了,我听不到何文涛的声音,但我依稀从宗岩的话里察觉到何文涛想跟宗岩见面,而且很急。 “带我一起过去吧。”等他挂断电话,我央求出了声。 宗岩看了我两秒,果断摇头:“他只让我一个人过去,你安心上班。” “可我哪有心思上班!”我抗议着,可看到宗岩坚定的眼神后,我就知道他绝对不会带我去。于是我假意妥协,在公司门口下了车后,迅速拦了一辆出租车尾随宗岩。 他开往了郊区,我怕被他发现就让司机师傅开慢一点,只要他的车子在视线范围内就行。 车子最后开进了一个山村,我让出租车在村子门口停下,匆匆付了钱后我赶紧小心翼翼地跟进了村里。 山村很贫穷,离市区大概三十多公里,房子还是以前的瓦房,走进去看到的最多的便是留守儿童和留守老人。 我一路找寻宗岩的车,可村里人看我的眼神却越来越奇怪。 我心里有些怕,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想让他们给我提供点线索,毕竟这个山村地势高高低低,房子还很多,我怕不小心撞到何文涛,事情可能会恶化。 然而,两分钟后突然冲出来两个羸弱的男人都几个半大的孩子,他们不由分说就把我绑了起来! 第一百十二章 孩子没了可以再生 “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样是违法的!不怕我报警吗?我朋友就在警察局上班,他知道我过来的,马上就来了!” 无论我说些什么,他们都无动于衷,有一个小姑娘还艳羡地想把我衣服脱下来。 我很快被他们拖拖拽拽地扭送到村子中间一户房子前,宗岩的车竟然就停在门口! 我吓到了极点,但还是被他们送了进去,直接摔在何文涛跟前! 何文涛挑了下眉头,笑得极其变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给两个男人各发了一百,给那几个小孩每人发了十块。他们这才满意地笑起来,有一个孩子出门时甚至在哼着小曲儿! 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都是留守人员,贫穷到根本不管何文涛是什么人,只要听他的话就能赚钱! 宗岩冷淡地看着我:“你怎么来了?” 何文涛挑了下眉头,也跟着重复了一遍:“对啊,你怎么来了?” “何文涛,把儿子还给我!”我竭尽全力地吼着,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碎尸万段! 何文涛阴恻恻地笑着,然后慢吞吞地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视频请求。 没几秒,电话那头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十分响亮。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可是何文涛却不给我看。他直接走到宗岩跟前,把视频放在了他眼前:“怎么样,你儿子被我养得不错吧?” 然而,宗岩却无动于衷,甚至可以说他的眼神相当冷漠! 他只是随意瞥了一眼,然后冷哼道:“所以呢?” “我爸告诉我,ELE公司的幕后老板就是你,我想要ELE的股份,不多,百分之五十就好。” “不多?我总共只有百分之五十。”宗岩冷笑着,似乎压根不打算答应。 “是吗?你不想给?还你儿子一条命都不愿意?”何文涛说着看向我。 我急了:“宗岩!给他,求你了!钱没了可以再赚,不就是股份吗?换做是我,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孩子换回来!” 然而,叫我失望的是,宗岩却像是完全换了个人。 他冷静地看着我,慢悠悠地说道:“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没了资本,你以为何文涛以后还会让我有翻身的可能?孩子没了可以再生,钱没了,可能永远都赚不回来了。” 我怎么都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难怪孩子到现在都没救回去,因为他根本就不想损失钱财! “宗岩,你混蛋!” 就在这时,何文涛阴阳怪气地说道:“既然你这么不珍惜这个孩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然后,他当着我们的面对视频那头的人说道:“拿针扎扎他,我想听到这个孩子哭得更大声点儿。” “何文涛!”我挣扎着想走过去,可情急之下左脚绊住了右脚,最后硬生生摔了个狗啃泥。 我的脸撞到了地,疼得窒息。 “我求求你,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他还是个孩子,才一个半月这么点大,你怎么忍心伤害他?何文涛,我求求你了!”我爬起来直接跪在了地上,一下下地冲着何文涛磕头,脑门磕得生疼。 可是何文涛无动于衷,看了宗岩一眼后朝视频那头的人说道:“扎吧。” “宗岩!宗岩!我求求你了,你答应他吧!那是你的儿子啊!你的骨肉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改而向宗岩磕头,魂都吓没了。 可儿子的啼哭声还是猛地变大! 我看不到画面,但能看到宗岩的眼睛剧烈瑟缩了下。 他还是不肯松口,反而瞪住了何文涛:“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他说着看了下手表,“如果我估算得没错,你妈现在已经不在精神病院了。”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那一瞬,何文涛的手机响了。 他露出狰狞的目光,狠狠地瞪了宗岩一眼。但他还是接了电话,我听不到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何文涛的脸色忽地大变:“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们吃屎了吗……一个小时前?我根本就没去探望过我妈!” 他挂断电话后,一把揪住了宗岩的衣领:“我妈去哪了!” 宗岩幽幽地说道:“虽然儿子没了可以再生,但毕竟是我的种,不救他根本说不过去。你妈疯疯癫癫的,到时候随便弄死在烂水沟里,也不会有警察追究,你说呢?” “信不信我把你儿子弄瞎!”何文涛狠厉地播出了视频请求! “不要,我求你了,不要!”没人理解我的心有多痛,不管宗岩此时此刻为什么这样冷漠,我都无法配合他。 我做不到心狠手辣,做不到冷漠旁观! 何文涛气急败坏地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抬手就想抽耳光! 宗岩及时拦住了那只手,在他抽下来之前用力一甩。 何文涛趄趔数步后撞到了墙头上,然后重重地往前摔趴在地。 宗岩把我扶起来,掏出一把匕首割断了绑着我的麻绳。 我的心狠狠地颤了下,他带着匕首干什么? “躲一边去!”宗岩冲过去一脚踩住何文涛的手,然后抢下了他的手机。 何文涛痛得哀嚎不断,刚才把我绑过来的人探头探脑地看进来,等看到何文涛摔在地上后,立马冲了进来。 宗岩看了我一眼,一把揪住何文涛的衣领,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而后,宗岩让我从他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来,我颤颤巍巍地按照他的吩咐给那两个人反没人各发两百:“你们都给我守在门口,谁来都不许进。事情办得好,走之前我再给你们每人发五百!” 他们的眼睛当即亮了,点点头后便把门给关上了。 何文涛的脸色彻底黑了,他一动不动地要挟我们:“我每隔十分钟就必须跟对方通话,不然你们儿子会先断一条腿,再瞎一只眼睛,再断一根手指……” 他残忍地说着伤害我儿子的话,吓得我一直发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宗岩却很冷静:“是吗?我已经观察了好几次,你跟那个人根本没有这种约定,上次我们一共谈了一个小时零七分,你只跟对方联系过两次,哪里来的十分钟之说?” “别以为只有你会花钱让这些老弱病残帮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可以花钱。每天早上六点钟会有人给你送食物,你每天会打几桶电话到一个贵州的号码上,你早中晚都会打给精神病院询问你养母的情况。” 宗岩如数家珍,一件件又清晰无比地将何文涛的行踪报出。 何文涛的脸已经惨白一片,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快输了。 可他还是不肯善罢甘休,不死心地做了最后的要挟:“我跟那人还有约定,如果打不通我的电话,或者打了三遍没人接,那就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他说到这里忽然神秘一笑:“但是,他绝对会留着孩子的性命。” 我听到这里,急得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正躺在宗岩的家里,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孩子是否完好。 我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爬起来抽了宗岩一耳光:“我儿子呢?” 宗岩手里捏着一根快要燃尽的香烟,烟头烧到他手指时,他才忽然回过神来,但他竟然没把烟头扔掉,而是用指腹将烟头捏灭了。 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仿佛预料到了什么。 我浑身颤抖着推了他一把,踉踉跄跄地跑出了房间。 我妈跟唐乔正在照顾康康,我发了疯似的到处找我儿子,可压根没看到他的小身影:“妈,我儿子呢?怎么不在家里?” “小檬,你怎么了?”我妈被我吓得白了脸,跟唐乔面面相觑过后话都不敢大声说。 就在这时,宗岩走了出来。 他茫然地看着我们,缓缓说出了实情:“老婆,我们还是晚了一步。我之所以在何文涛面前说那些话,其实是在拖延时间,警察早就锁定好了何文涛的号,也许时间再久一点,就能找到我们的儿子了。” “只是我提前激怒了何文涛,对方察觉到不对劲后带着孩子跑了。他们找过去只发现了这个。” 宗岩颤着手从兜里掏出一件小衣服,我一把抢了过来,可看到衣服上的血渍后,我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浑浑噩噩了两天,警察跟宗岩透露了一个讯息:孩子多半已经不在了,让我们节哀顺变。 我哭了整整三天三夜才终于肯走出房门,看到宗岩之后,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现在就去离婚。” 他起初不愿意,被我妈捶打了几拳后,终于艰难地点了头。 民政局前,他跟我做了最后一次保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小檬,我只是还没查到帮何文涛藏着我们儿子的人是谁,一旦找到,孩子也就找到了。小檬,我觉得孩子还健在,我宗岩的儿子,命大!” 他眼里闪着泪光,在抬脚走进民政局时,不堪重负地滑出了眼眶。 我已经心如死灰,虽然有一丝心疼,到底什么话都没跟他说。 他给了我一套房子,外加五百万现金,多的我也没肯要。我会继续找儿子,也会把康康抚养成人,可我跟宗岩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 第一百十三章 被强被捅都是活该 离婚第一天,我很是茫然。 原本出了事总想着可以找宗岩解决,现如今失去了顶梁柱后,我的心一下子空了。 唐乔和我妈跟着我一起搬进了新家,是宗岩用我名字买的新房,房子很大,有四室一厅,里面是精装修。 我回公司报道时,窦天明果然热情得很,还小心翼翼地问我孩子找到了没有。 我苦涩地摇摇头:“没找到,而且我又离婚了。” 窦天明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我的脑袋,相当大力,疼得我头顶发麻:“你是不是傻?这么个钻石王老五不好好抓紧,竟然给弄离婚了?” “总经理,你比我妈还啰嗦。”对于这次离婚,我妈都没说我什么,窦天明这么激动干嘛? 没想到他当即拔高了声音,气得直抖:“我啰嗦?靠!公司马上就要亏得倒闭了,我还啰嗦?” 我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窦总,您跟宗岩做生意了?你放心,他不会因为我们离婚而毁约的。” “屁的生意!我在仰仗他给我介绍大生意!你当我当初哪来的底气不把何总放眼里的吗?还不是小祖宗给我拉来了更大的生意!” 我愣住了,原来真的跟宗岩有关!我就不该相信窦天明那虚头巴脑的话,什么我是他的福星,这种屁话我居然都相信! 看到窦天明的熊样我就来气,难怪他爸恨铁不成钢到只给他这么一家公司,还扬言说去世之前这个公司要是倒闭了,就不给窦天明分半毛钱遗产。 我深吸一口气,信誓旦旦地冲他说道:“你信不信不靠宗岩,我也能帮你拉到生意?你一个劲仰仗别人,万一哪天人家变卦,你喝西北风啊?人,还是要靠自己!” 窦天明抽搐着脸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幽幽地说了句:“你少给我吹牛,让你当顾经理当了这么久,你什么时候做过业绩出来?” 我的脸被他当场打得“啪啪”疼,但他说的是实话,虽然以前干人事的时候经常跟人打交道,但我明白自己的能力,一旦进入生意场,我就是个菜鸟。 可我不愿意就这样认输,当天就把前业务经理留下的客户资料看了一遍。可我现在记性不太好,所以有些东西我必须得用笔头子记。 窦天明看我这么用功,加上宗岩介绍的客户们也没说不会继续合作,他渐渐便也安了心。 我花了三天时间才把现有客户和潜在客户的信息捋了一遍,等我把潜在客户一一分类划好后,便跟窦天明商量出差的事情。 没想到他一看到我密密麻麻的记录就头疼了,小气吧啦地说道:“你这是天天要出差的节奏啊?你是不是想把全国都跑一遍吗?出差费加加起来得有好几万吧!” 我的眼角抽搐了几下,盯着窦天明无言以对。 他不甘示弱地瞪着我,大手一挥,将远的出差地上都打了红叉:“这些地方不用去了,光运费都得老多,不划算!” 我翻了个白眼,指着其中一个地方说道:“我查过了,他们那边没有精密电镀公司,我们公司的技术虽然不是顶尖,但好歹用的是从国外进口的生产线。窦总,你要是肯花钱让车间里的员工好好进修一下,产品质量肯定会更上乘。目光要放远一点,你不觉得车间人员的流动太大了吗?” “走就走,又不是招不到人。”窦天明心不坏,就是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盯着一些小钱抠。 我忍不住又丢给他一个白眼:“你知道人员流动太大会带来很多损失吗?中间招不到合适的人时只能招临时工,临时工的工资可比正式员工高!搞得车间原有员工都宁愿当临时工!还有,每个新员工都要让老员工手把手地带,耽误工作不说,也影响产品质量,报废率有一部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产生的。” 这些情况我们已经跟窦天明反应过很多次,可他脑子就是不开窍。 正如这次,他还是听不进去,嫌我烦:“得得得,你赶紧出差去吧。我告诉你啊,至少给我拉两笔生意回来。”他说着低头看了看我的列表,又犹豫道,“我让你去的也有十几家公司呢,给我拉五笔生意回来吧。” 我索性留下一个大白眼,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窦天明的缺点很多,但是有点也多,就如我们大家随他的态度都挺嚣张的,因为窦天明也算是识人善用,不会轻易开除他信任的办公室人员,即便大家都会像我刚才一样朝他翻白眼。 我深吸了一口气,反省了下刚才的态度,暗暗劝解自己以后要拿窦天明当客户一样对待,正好磨炼性子。 我急于证明自己离了宗岩也能养家糊口,所以周末一过就出差去了。 或许,在外面跑跑还会冥冥之中看到我儿子。 这是我的奢望,但我确实是带着这种想法踏上的行程。 第一家公司的拜访不太顺利,对方看我是个单枪匹马的女人,刚见面时就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言语间还隐约带着不尊重,大有“女人家出来谈什么生意”的偏见。 我忍着所有的怒气,笑着跟他们介绍了我们公司的资质,还特意留下一本公司说明。 可当我离开会议室时,我一回头就看到那位经理把公司说明扔进了垃圾桶!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板着脸直接走了进去,当着他的面捡会了那本说明书:“贵公司的待客之道还真的很特别,这么不尊重人,难怪业务一直发展不大。” 对,这是一家家族企业,公司业绩好像在逐年递减。 对方经理气得脸上的横肉直抽搐,最后哼了一声跟我打嘴仗:“上门讨饭的叫花子,也配得到我的尊重?” 我后来才知道他是这家家族企业的继承者之一,难怪那么张狂。 我郁闷地回到宾馆,仔细回想了下刚才谈合作的经过,认真总结了下经验教训后又上网找了点鸡汤和别人的经验总结学习了下。 做完这些后,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我打了个电话给我妈他们报平安,又问了下康康的状况,最后忍不住问了句:“安安还是没消息吧?” 虽然儿子没找到,但我已经默默地给他取了明:宗安。 没特别的寓意,只盼望他能平平安安回到我身边。 我妈小心翼翼地回道:“暂时还没有。”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我恨死何文涛了,希望警察对他用刑,逼问出我儿子的下落! 我没把情绪表现出来,又笑着跟我妈说了两句话后才挂断电话。擦干眼角后,我跨上包包准备下楼吃饭。 听说不远处有条美食街,正好我吃不下正餐,便想着过去找点美味的小吃。 经过一条黑巷子时,忽然窜出来一个人,一把抓住我的包就往对面的黑巷子里跑! 我的身份证、银行卡等东西都在钱包里,所以我下意识地拉着包想夺回来。 可对方是个男人,力气比我大多了,他看到我作死不放手的样子,又掉转头把我拽进了黑巷子。 我这才想起来呼救,敢喊两声,男人气急败坏道:“信不信我捅死你!女人,别要钱不要命!” 他说着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水果刀! 十厘米左右的水果刀! 刀子反射出来的暗寒幽光晃了下我的眼,我下意识地松开包包,退后两步就想逃跑。 但劫匪不管不顾地冲着我腹部刺了过来!刹那间,我的脑子空了两秒。 身体被一股力道猛地往后一拽,撞进一堵结实的肉墙,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忽然有只手直接握住了水果刀的刀刃! 鲜血啪啦啦滴落在地,劫匪愣住的那一瞬,我旁边忽然弹出一条大长腿踹向了他的肚子。 流血的手松开那一瞬,劫匪重重地摔坐在地。 我急忙回头看去,竟然是宗岩,他一字一顿道:“把东西还给她。” 他的眼神锋利如刀刃,声音冷冽像寒风。 劫匪咒骂一声“倒霉”,丢下我的包就战战兢兢地往巷子深处跑。 宗岩没有追过去,可我分明看到有两个矫健的男人擦肩追过去撂倒了劫匪。等宗岩回头冲他们轻微地点了下头后,俩西装男直接反剪着劫匪走了。 “你的人?” 宗岩没说话。 听到血滴的声音,我这才记起他的伤。鼻子酸酸的,拉开他的手一看,整个右手掌全部被血染得面目全非,被刀割开的血肉外绽,触目惊心。 “我陪你去医院。”我恨他不假,可一码事归一码事,他刚才救了我的命。 可宗岩却镇定地抽出手腕,低沉地说了两个字:“不用。” “你什么意思?”我拽着他的手臂想打车去医院,明知道他死不了,可心里就是担心不已。 宗岩犟着不跟我走,一挣扎,掌心里的血流得更欢快了。 他把我往墙头上一推,恼火地捏住了我的下巴:“你的心到底是多大?一个女人孤零零地出来跑业务!大晚上的孤零零一个人压马路!我看你被强被捅都活该!靠!” 我本来就怕得要死,被他这么一骂,鼻子立马酸了。 可我嘴上不想服软,冲了他一句:“我们已经离婚了,要你管!” 第一百十四章 属小狗的 我捡起包就想走,擦肩而过时宗岩没拉我,我的心竟然狠狠地瑟缩了下,莫名失落起来。 想想也是犯贱,不就是刚才被他英雄了一把,我哪来的心软? 快走出巷子时,宗岩的声音才传过来:“老婆,我手疼。” 他的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丁点撒娇意味,不过仔细一听,他的语气似乎很痛苦。 “别叫我老婆!”我虽然回头吼他,但到底跑回去扶住了他。 碰到他的身体时我才发觉他身上烫得厉害,一摸他额头,竟然在发着烧! 我吓得不轻,赶紧扶着他准备去医院,医生给做了简单的包扎后又配了消炎药,以防万一还想打破伤风针的,结果宗岩竟然不同意。 我没心思劝他,从医院里出来时,已经快十一点了,我饿得前胸贴后背。 宗岩竟然知道我还没吃晚饭,直接把我拽进了一家高档餐厅,我吓得想往后退,被他拉回去了:“刚刚才救过你的命,陪我吃顿饭总不过分吧?” “你怎么还没吃?” 宗岩冷笑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直到看得我心虚别开眼,他才幽幽说道:“某人回到宾馆后一直窝在房里,我担心,哪有工夫跑出来吃饭?” “你什么意思?你跟踪我?” 宗岩翻了个白眼,很无赖地说道:“碰巧住在你对面罢了,谁稀罕跟踪你?” “宗岩你!”我被他气得无话可说,想想还是深吸两口气压下了情绪。 不吃白不吃,等东西一上来后,我立马狼吞虎咽地开吃。 吃完后,我说了两声谢谢,一是谢他救了我的命,而是谢他请我吃了一顿饭。 尽管如此,我还是恨他:“宗岩,你别再做这种让我反感的事情了。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跟踪保护。” “呵,是吗?你不是小孩子,你是没脑子,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大晚上一个人瞎跑。他们不抢你的包抢谁的?要是对方顺便劫个色怎么办?” 我被他骂得哑口无言,但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声:“翻来覆去这样骂有意思吗?” “很有意思,不骂得你长记性,今天晚上不是白受伤了?” 我笑笑,没吭声。 一起回到旅馆后,我礼节性地跟他道了一声晚安,当天夜里睡得很不安稳,噩梦连连。 第二天一大早,我蹑手蹑脚地退了房往火车站赶去。 我买了最早去下一个出差地的高铁,坐在靠窗的位置又开始总结昨晚的经验教训。 没想到宗岩竟然也跟上了车,他径直走过来对我旁边的男人说道:“兄弟,跟我换个位。” 男人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不换!” 宗岩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俯身凑近男人说了两句悄悄话,男人瞄了我一眼后还是给不甘不愿地给他让了位。 我咬咬牙,索性撇头看窗外。 不知不觉睡着后,再醒过来时已经快到站,我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枕在了宗岩的肩膀上,而他一直静静地看着我,眉目间俨然是一副慵懒却又专注的神态。 我慌乱坐正身体,拎着包想率先行到下车口排队,结果宗岩的长腿牢牢堵着不让我出去! “宗岩,请让一让!” “不让。” 他是故意的!我咬牙瞪他,忍不住低吼:“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他不说话,我抬腿就想跨出去,当时我面对着他,一条腿刚迈过去,他忽然把我往下一拉,于是我整个人都坐在了他腿上! 他耍流氓似的把我拉近他身体,顺便凑过来问道:“要不要我传授点谈生意的经验给你?照你那样干谈,怕是一家都谈不下来。” 我顿时不挣扎了,狐疑地盯着他道:“真的?” 宗岩无奈地笑了:“比珍珠还真。” 于是我抬腿想坐回原位,结果他不肯撒手,还凑到我耳边说了句:“就这样谈,免得被别人听了去。” “你发什么神经!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别跟我装蒜!” 我讨厌他这种暧昧方式,怎么离完婚还对我这样? 周边的人齐刷刷看过来,待看到我们俩的不雅姿势后,立马开始交头接耳。我窘迫地挡住了脸,宗岩却不要脸地坐正了身子,还不紧不慢地骂咧了一句:“没见过夫妻交流感情的吗?没见过夫妻闹矛盾的吗?” “这样有意思吗?你一个大老板,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好吗?我对你根本就没感情了!”我弄不懂宗岩现在的套路,说实话,我挺反感的。 他敛了神情,冷冰冰地盯着我,可两条长腿依旧坚如磐石,动都没动一下。 我抬起右腿又想跨过去,结果高铁车就在这时候到站了!我一个颠簸,再次一屁股坐上他的腿。 他顺势搂住了我的腰,眼里闪过一抹促狭,因为惯性,我的后背紧紧贴上了后面的靠背。等高铁停稳后,我的屁股发软地往前滑了一截,正好抵上了他的祸根…… 宗岩促狭地笑出了声,还故意用那里顶了我一下。 我恼羞成怒地想站起来,可是碍于姿势没办法好好使力,而且宗岩抱得特别紧,我挣扎时隐约听到他抽了两口气,好像是他手上的伤口在流血。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公共场所也不注意,到处发情!”在过道上排队下车的某位大妈还是忍不住啧啧了两声,接着有其他人参加了议论。 我窘得脸上发烫,宗岩却慢悠悠地将我的脸往他胸口一按:“大妈,谁能年轻过,冲动过?你看到的就是事实了?我老婆跟我吵完架就想跑,我拦着没让,结果无意中就变成了这种姿势。你问问刚才坐在我们旁边的人呢,让他们做个证,说说我们刚才是不是在吵架。” 他理直气壮地扫了一圈众人,竟然真有人给他做了证。 大妈被他怼得满脸通红,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不检点就不检点,还强词夺理!什么家教啊这是!教坏小孩子!” 宗岩估计是被“家教”两个字气到了,冷笑着说道:“心里有什么才会看到什么,您非要说我们发情,我倒是想问问大妈,你成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呢?坐个高铁都能联想到那方面?” 周围的人“噗嗤”笑了,大妈恼羞成怒地拔高了嗓音:“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说话呢!怎么这么不讲道理的,妈卖批的,长得人模人样,说话怎么这样没素质!肯定是个婊子生的杂种,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 大妈骂得越来越难听,我本来一直把脸埋在宗岩心口,不敢被人看到。可宗岩好歹是我儿子的爸爸,最后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身就冲大妈瞪了过去。 列车员已经挤过来想调解了,我拎着自己的箱子,也没跟大妈吵,只是直接冲着她肥硕的身躯来了句:“好狗不挡道!” 列车员怕她继续吵,赶紧把她劝走了。 下车后我恼火地等了宗岩一眼:“都怪你!要不是把我折腾成那个坐姿,会有人看笑话吗?你别跟我强词夺理,大妈一开始的骂咧明明很在理!” 现如今本来就有很多年轻人不分场合地发情,我真不觉得大妈刚开始说的哪里不对,要不然我怎么会埋着脸不看他们? 宗岩心烦意乱地跟了上来:“我知道是我不对,我当时被她骂得心情不好。顾小檬,我也没想缠着你,可你这个样子怎么照顾得好自己?你这次出差由我陪同,不许拒绝。” 我当即停了脚,疑惑地回头看向他:“是不是窦总告诉你我出差来了?” 宗岩笑笑,苦涩地说道:“只要有心,还愁弄不到你的行踪吗?” 我没再多问,余光瞥到他的右手纱布上渗出了血,心里一慌,赶紧打开包包拿出纱布想为他重新包扎。 没想到宗岩却跟孩子似的笑了:“你特地背着纱布?承认吧,你心里还有我。”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换好纱布后,他忽然搂住了我,我一挣扎,他就闷哼着说手痛。 我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十分气馁:“宗岩,你到底想怎样?我已经开始新生活了,你也开始你的新生活好吗?” “不好,我答应过会把儿子找回来的。你说过,找回儿子,跟你离婚,做到这两件事后你就会原谅我。在此之前我要保证你不变心,到时候等你一原谅,我就跟你复婚。”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我听了却想笑。 “你也太自信了。”我说罢就想推开他,一提起儿子就烦闷不已。 他始终不肯撒手,想让我承诺点什么。我气不过,张嘴就咬他胸口。 可是他的衬衫滑滑的,我什么也咬不住,试了很多次后突然咬住了他的小圆点。我没有口下留情,用力地咬了下去。 他闷哼着,却没阻止我:“顾小檬,你是属小狗的吗?” 我到底没敢把他那一小坨皮肉给咬下来,等察觉到周围有人头来怪异的眼神后,我猛地抬起头来,不小心狠狠地撞上了他的下巴。 宗岩闷哼一声,当即嘶声抽气,嘴角还渗出一抹血迹。 第一百十五章 窦天泽 我不想再跟宗岩多做纠缠,跟人打听好下家客户的线路后就找车前往。 如宗岩所料,我再次吃了个闭门羹。 不过我当天没离开,订了宾馆住下后便开始琢磨失败的原因。其实这种原因根本没办法确认,我今天一直彬彬有礼,笑得脸都僵了,可对方还是很不耐烦,都不愿意跟我多谈。 他们有两家固定的供应商,大部分产品都在第一家大型电镀公司里做,而且是大件电镀,我们公司还做不来。仅有的需要精密电镀的产品不到总产品的十分之一,都交由第二家电镀公司,每年都有固定的物流负责来往运输。 我做了一个SWOT分析,再次确认我们公司比他们第二家供应商的优势多,所以我决定明天再去碰碰运气。 可是,我第二天还是吃了个闭门羹,对方领导根本连见都不愿意见我。 我泄气地往下一家客户公司赶,连续十几家潜在客户拜访下来,我竟然只谈成了一家,还只是意向合作,并没有明确表示会合作,因为他们要先去我们公司做一番视察再考虑。 一趟差持续了半个月,想到窦天明交给我的目标,我暗暗决定出差的费用自己扛,就当是给自己买教训。 回家的高铁上,宗岩又死皮赖脸地出现在我身边,还用同样的方法让我旁边的人给他让了座。 我没理他,埋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烦得头都要炸了。 宗岩忽然抢走我的笔记本翻看了下,我想抢回来的,可瞥到他已经结痂的右手心,眼睛蓦地刺痛了下。 一个男人如果不爱你,会为你徒手挡刀吗?或者,他只是因为愧疚? “认真是认真,但没有技巧。你确实查到了这些公司的皮毛,但是你韧性不足。没有哪一笔生意是一次就能谈成的,你急着想赚钱,可你得换个方向思考一下,他们是花钱的主儿,在没有彻底信任你之前,他们凭什么把钱交到你手里?” “我没让他们马上给我订单,可他们有些人,根本连机会都不给我!”我很委屈,实在是第一次这样跑业务,心里郁闷至极。 宗岩正色道:“他们凭什么给你机会?你确实做了准备,可他们现有的供应商可能做了更充足的准备。要向打开合作机会,你首先要找到那块敲门砖。比如这家公司,你连着去两天,他们都说他们业务经理正好请了几天假,你就想当然地以为他们的业务经理是避而不见。” 宗岩说的是我后来拜访的一家潜在客户,因为前面碰过不少类似的钉子,我确实想当然了。 他看我不吭声,又继续说道:“可能他们的业务经理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你有打探过吗?万一是他们家谁生病了,谁去世了,正好是你可以表现的机会,但是你错过了。” 我听得直咋舌:“难道还要我买好东西跑到他家里去?一个个都像这样做生意,那我还不亏死了。” 宗岩无奈地摇摇头,把笔记本递回我手里:“顾小檬,你太单纯,哪里像是离过两次婚的女人。我不需要你工作,也不需要你对着那群臭男人强颜欢笑,我会养你一辈子。” 听了这话,我当即冷了脸:“现在说这种话,你觉得合适吗?安安一天找不到,我就多恨你一天。宗岩,我知道男女思维不同,我不管你当时是真的在何文涛面前拖延时间,还是另有打算,你当时的冷漠已经让我不敢再靠近。” 我们两个,先说爱的先不爱,后动心的不死心,想想简直可笑。 “顾小檬,我知道我在你面前表里不一过很多次,我也不想再多做解释,以后我会用行动证明自己。” 他说罢掏出手机翻出一叠照片给我看,似乎都是马路上查违章的高清摄像头拍的。 其中两张隐约照到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婴儿,婴儿露出小半张脸,但根本分辨不出是不是我儿子。 我抖着手,鼻子一下酸了:“这是安安吗?” 我说着就想扇自己耳光,我作为孩子的妈妈,竟然连自己儿子都认不出来。 宗岩张张嘴,终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是苦涩地笑了笑。他何尝不是呢?我好歹还见了儿子一面,他连儿子的面都没见到。哦,他跟儿子在视频里见过面。 宗岩陪着我一起回的公司,我为了避嫌不愿意跟他一起进去,便抢先进了窦天明的办公室。 有一个跟窦天明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人正在跟他说说笑笑,待我敲门进去后,窦天明立马拉下脸来:“谈回来几笔生意?” “有一个意向客户准备下个星期过来考核,达标的话他们立马给我们一批订单试产。其他的客户,我还在努力。”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根本就不敢抬头看。 窦天明气得把手里那包烟往桌上一摔,走到我跟前就开始发牢骚:“你说说你,非逞什么强?好好在公司当米虫吃吃混混不行吗?非要出差,浪费钱不说,结果呢?碰了一鼻子灰吧?” “窦总,人总要吃一堑才能长一智的,通过这次出差,我也总结出不少经验教训,这些都是我手写的心得,您可以检查一下……” 斜里忽然伸来一只好看的手,接走了我的笔记本。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长相很好看的男人,彼时他正好逆着光,阳光下的灰尘在他脸边跳跃,像小精灵一般给他增添了几分神秘的光彩。 他的眼睛很深邃,鼻梁骨很挺,脸型刚毅,一看就是个混血儿。 窦天明神经兮兮地往我们俩之间一挡,戒备地冲我说道:“这是我弟,你少打他主意啊!” 我记得窦天明的爸爸跟他妈离婚了,再婚娶的是个老外。 “无聊。”我暗中嘀咕了一声,赶紧收回了视线。 这时窦天明的弟弟说话了,中文发音有些蹩脚:“哥,她的字倒是写得不错。”他说着朝我看过来,由衷地夸了句,“人长得也漂亮。” 窦天明翻了个白眼,转身就敲了敲他脑门:“这可不是英国,少说这种调戏人的话,她蠢得要死,会当真的。我跟你说啊,她可是离过两次婚的女人,你喜欢谁都行,找这样的肯定不行。” “离过婚怎么了?”他弟弟、我几乎是异口同声,同时,推门而入的第三个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问了这句话,是宗岩。 窦天明看到宗岩后,立马堆上了笑脸:“哟,宗老弟怎么来了?” 这近乎套得让我恶心,我暗暗翻了窦天明一个白眼,余光却瞥到他弟弟在朝我笑。 “总经理,你们谈事情,我先回办公室了。”我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就退出了窦天明的办公室。 窦天明这个恶心的家伙,在宗岩面前对我要多客气有多客气:“好好好,辛苦你了,要不要放你几天假好好休息?” 我没搭理他假惺惺的话语,宗岩却随口应下了:“也好,她确实应该在家好好休息休息了,这一路又是碰到劫匪又是碰到骗子,还吃了那么多次闭门羹……” 对于宗岩的打击,我直接冷笑了一声。 离开总经理办公室没多久,窦天明的弟弟竟然跟进了我的办公室。 他好奇地打量着我的办公室,笑得特别阳光,还主动朝我伸出手来:“你好,我的中文名叫窦天泽,英文名是David。” 我礼节性地握住了他的手,由衷地夸了一句:“叫大卫的人都很帅。” 不过,他并没有握手,反而将我的手牵到他嘴边亲了亲我的手背!动作优雅自然,简直就是白马王子的真人版! 就在这时,宗岩这个家伙竟然又不请自来!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窦天泽亲我的那一幕,听到了我夸他帅气的话语,并且看到了我盯着窦天泽犯花痴的样子。 宗岩当即不高兴地清咳了几声:“小洋人,这不是你们国家,不要这么轻浮。” 窦天泽疑惑地皱起眉头,不自觉地朝我走近两步:“他为什么叫我小洋人?什么是轻浮?” 他眉头微微一拧,再带上老外特有的口音,立马把我的母爱勾了出来,我忽然觉得他特别可爱。 刚想耐心地跟他解释,宗岩转身就出去了,没多久,他竟然把窦天明叫了过来。窦天明立马尴尬地把窦天泽拉走了,不过窦天泽临离开还是无视他们二人跟我打了招呼:“你写字很好,我喜欢,以后教教我,OK?” 我连热情地冲他比了个“OK”手势,还挑衅地斜眼看了宗岩一下。 等他们离开后,宗岩立马把我办公室的门给踢上,然后一步步朝我走近。 可因为我的办公室是玻璃墙,以至于他一把扣住我后脑勺亲过来的情景被窦天泽尽收眼底。 我反感地推拒这宗岩,气得张嘴就咬他嘴唇:“宗岩!少跟我耍流氓!” 就在这时,我看到窦天泽大步流星地折了回来,不顾窦天明的反对,打开门后就扯住了宗岩的后衣领:“你可以告他性骚扰。” 第一百十六章 争风吃醋 宗岩恼了,稍微一转身就朝窦天泽的下巴袭去。 窦天泽赶紧护下巴,宗岩趁机扯开了衣领,还一个擒拿手将窦天泽逼得贴在了地上。 “宗岩,你发什么神经!”窦天泽说的是事实,宗岩刚才就是性骚扰!看到想帮我的人挨揍,我当然得帮忙。 宗岩酸溜溜地冷哼数声:“怎么,才认识他就看上他了?因为那张脸?我差到哪里去了吗?” 说实话,混血儿一般都是男俊女靓,可宗岩的长相真的不比窦天泽差到哪里。相反,他比窦天泽还高一点点,再加上五官硬朗,整体比窦天泽帅气多了。 窦天泽的长相应该比较符合小女生的青睐,在我眼里,宗岩这种成熟魅力男更吃香。 但我不愿意表现出来,冷着脸笑了:“你差就差在没人性还死皮赖脸,宗岩,我求你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找儿子。” 安安是生是死,我们都不知道。 想到这一点我就揪心,可我除了等待,还能做什么呢? 我在网上发过很多寻人贴,然而,我连一张安安的照片都拿不出来,别人怎么帮我留意?我甚至怀疑,哪天那个人抱着安安站在我面前我都未必能认出安安! 想到这些,我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 宗岩的情绪也被我搅乱,他绷着脸,脸色一下子黯淡很多。 几分钟后,他才哑然道:“你以为我没找吗?茫然的大海捞针是最不可取的,现阶段我们ELE的顶尖员工都在帮我找孩子,全国各处摄像头系统都被我们入侵了,你知道这件事有多危险吗?一旦查出是ELE的员工干的,ELE很可能会立马被执政者找借口撵出中国,不……严重一点,会直接把我们关进牢房。” 我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了很久:“何必呢?当时你答应何文涛多好,现在冒这么大的风险……” “你敢相信何文涛?我当时答应他,他就能不动安安了吗?”宗岩的质问让我哑口无言。 我用力摇着头,拼命咽下了泪水,不让自己再哭。 当天下班回家后,唐乔跟我妈的脸色都不太好,我以为康康生病了,待看到孩子依旧胖嘟嘟的,我这才松了口气。 “妈,唐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妈欲言又止,唐乔眼神闪烁,最后被我逼急了,唐乔才把她的手机递给我:“这是梁警官的电话,他负责安安这个案子。你自己打给他问情况吧。” 我的心往下一沉,当即哑了声:“安安出事了?” 唐乔跟我妈妈对视一眼,先后点了头。 我腿脚一软,当场跌坐在沙发上。拨出梁警官的号码时,我的手一直在抖,还是唐乔帮我拿好了手机:“喂?梁警官吗?” 我的声音颤得厉害,但是梁警官还是听出了我的声音:“请节哀顺变,我们今天早上发现一个婴儿的尸体,根据描述看,应该是……” “不可能!”我疯了似的往外跑,唐乔惊呼一声就追了出来。 我告诉梁警官,我要去看尸体,可他说现在太晚了,让我明天早上再过去。 我气得想骂人,我的孩子都出事了,还管现在是几点? 可梁警官安抚了我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我浑浑噩噩地在小区里走着,赤着脚,踩到石子都不觉得痛,因为我的心更痛,痛到快要没知觉了。 “小檬,节哀顺变啊。”唐乔红着眼眶,欲言又止的像是想说什么。 我们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唐乔想劝我回去,因为我的脚被不知名的东西扎了好几下。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心,最后提议去酒吧里坐坐。 唐乔犹豫再三,还是点了头:“我先申明我,我就不陪你喝酒了。咱们两个总有一个要清醒着的,之前你陪我去酒吧那次……多危险啊。” 她怅然地晃了神,我疑惑地在她眼前挥挥手:“你好像有心事,还是忘不掉李绅吗?” 她摇摇头:“不是忘不掉,是不敢相信他是那种人。小檬,你知道他有多好吗?简直就是上天给我派下来的天使。” 我差点脱口说了真实的原因,可以唐乔的性子,一旦知道了实情肯定会找过去看完苗子蓝的,甚至有可能会帮着李绅一起照顾苗子蓝。到时候苗子蓝肯定会痛苦,李绅看不下去便会左右为难,唐乔意识到这一切后再主动离开、退出。 我不敢多想,拉着她打车去了酒吧一条街。 巧的是,我们随便进了一家酒吧,竟然一眼就看到了窦天泽!他竟然在唱歌,唱的是亚当兰伯特的《whatchawantfromme》,火热的气愤下,他竟然很快看到了我,还兴奋地朝我晃晃手。 我给唐乔点了果汁,又给自己点了两杯鸡尾酒。 其实我是个怂包,不敢喝太多,不然到时候我妈跟唐乔都要跟着担心我。 窦天泽唱完后直奔我们这一桌,他兴奋地冲我眨眨眼:“你怎么来了?” 唐乔一听他的口音,偷偷捏了下我的胳膊:“老外?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我赶紧压低声音斥了唐乔一声:“是我们窦总同父异母的弟弟,我什么时候勾搭了,别瞎说话!” 她抿着嘴直笑,举起果汁就敬窦天泽:“帅哥,我们家小檬很有魅力吧?千万别错过这个机会。” 窦天泽傻得可爱,他还皱着眉在回想我跟唐乔的悄悄话:“你们刚才说勾搭?什么是勾搭?勾搭就是喜欢吗?我勾搭顾小檬,顾小檬,你勾搭我吗?” 哪有才见两次面就这么直白表白的?我窘迫地扯了扯嘴角,唐乔却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这时,服务生又给我们端来两杯酒,是窦天泽想请我们喝。 唐乔的兴致一下子打开了,挤眉弄眼地想撮合我跟窦天泽,期间还不小心端了那杯酒抿了一小口。 只是她还没咽下去就察觉到了酒味,立马抽了几张纸巾又把酒吐了出来,还胆战心惊地摸了下肚子。 刹那间,我恍然大悟。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问道:“你是不是有了?李绅的孩子?” 唐乔的脸“唰”地白了,闪烁着眼神否认道:“你胡说些什么啊?我怎么会怀孕呢?你别瞎想。” “真没有?”因为唐乔一贯坦荡,所以我怀疑我自己想多了。 唐乔坚定地摇了头:“我最近肠胃不舒服,而且我肯定要保持清醒的,不然咱俩怎么回去?除非……”她说着看向窦天泽,暧昧地挑起眉头,“除非你想让这位帅哥送,我觉得不错,最好把你送到酒店的床上去。” “唐唐!”我赶紧看了窦天泽一眼,好在刚才很嘈杂,他没听到我们的对话。 就在这时,窦天泽忽然朝我摊开手来:“美丽的顾女士,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酒吧中间的红男绿女都在扭着贴身热舞,哪里需要窦天泽这样绅士的邀舞?我不想去的,可唐乔推了我一把,我下意识地抬手想找东西支撑身体,结果正好搭上了窦天泽的手。 安安……想到孩子,我的心里一片黯然。 疯就疯一回吧,安安,妈妈对不起你,我现在真想冲到看守所里把何文涛碎尸万段! 无穷的恨意导致我扭得特别疯狂,其实我不会扭,可窦天泽非但不笑话我,还手把手地教我该怎么跳,到后来我疯狂到几乎跟他贴身热舞了! 这突破了我以前的底线,放在以前别说跟陌生男人贴这么近了,就是跳舞,我都不会跳。 就在我们越跳越默契时,身后忽然窜来一个很大的力道拉住了我。我被拉得撞进了那人的怀抱,抬头一看,竟然又是宗岩! 我看到他就想到暗安安,气不打一处来,推开他就主动搂住了窦天泽。 窦天泽一把将我护在身后,戒备地看向宗岩:“你又来骚扰她,这是很不好的行为!” “她是我老婆,你滚开!”宗岩怒了,一双眸子冷如寒霜。 我冷笑,扯着嗓子叫道:“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说完拉着窦天泽就回到了我们的卡座,彼时唐乔已经不在,我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她,一下子急了起来。 她今天状态不对,不会被哪个喝多了酒的臭流氓拉走了吧? 我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她,这才发现她给我发了条消息:小檬,我不太舒服,先回家了,你好好玩。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可看到宗岩朝我走来,我当即反感地拎起包准备走:“David,你好好玩,我家里有事,就先走了。很高兴认识你。” “那我送你!”窦天泽相当热情,跟着我一起挤出了酒吧。 他开车来了,竟然是一辆跑车。 我诧异地看着他的跑车门像剪刀一样打开,直到被他推进副驾驶位,我才回过神来。 他上了车后竟然越过身来要帮我系安全带,突然靠近的英俊脸庞让我呼吸急促起来。我刚想推开他自己来,赫然看到宗岩阴着脸跟了出来。 我鬼使神差地没有阻止窦天泽,结果他忽然转过脸看向我,然后越来越近。 第一百十七章 我会让他将牢底坐穿 就在窦天泽的鼻子碰到我鼻尖时,宗岩暴戾地挥了车窗一圈。 跑车的警鸣声响起,窦天泽尴尬地坐回了驾驶位,我也尴尬地别开了脸。 “这个男人,violent(暴力),不好。”窦天泽不悦地撇撇嘴,一时情急想不起中文词语,便用英文代替了。 他话音刚落,宗岩又抬脚踢了一下车身,“咚”的一声巨响,我感觉车身都要凹进去了。 “对不起,他好像把你的车踢坏了。”窦天泽气呼呼地下了车,掏出手机就报警。 老外的维权意识好,换做宗岩,要么揍人要么不以为意地离开。 眼看窦天泽拉着宗岩不让走,我远远地跟我们打了一声招呼就直接打的走了。 我去了梁警官所在的派出所,值班警官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明来意后,他好心地让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我摇摇头,茫然道:“不用,反正我回去也睡不着,我就在这里等着吧。” 这位警官也是有孩子的人,叹了一口气后把我叫进了值班室。 我在长椅上枯坐了一夜,期间宗岩打了十几通电话给我,我都没接,最后手机直接被他打得没电关机。 第二天早上我困倦到坐在那里打盹时,梁警官终于来了。 所有的睡意瞬间消散,我“噌”地站起,看着梁警官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叹了一口气,带着我去了当地公安局。在刑侦科的停尸房里,我见到了已经离世的孩子。他僵硬地躺在那里,两眼紧闭,皮肤呈青灰色。 我根本就没勇气走过去,未语泪先流,但我却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好像怕打搅到宝宝睡觉似的。 宗岩就是在这时候赶来的,他满头大汗地走到我身边,看样子找了我一夜。 他没责怪我,轻轻拥了下我后便率先走了过去。 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宝宝的后脖颈,观察宝宝的五官,然后他忽然“咦”了一声:“这个孩子,确定是我儿子吗?” 梁警官摇头,为难道:“不确定,所以才叫你们过来认认。婴儿的特征跟你们之前提供的特征很像,如果无法确认,可以去做一下亲子鉴定。” “不用了。”宗岩十分肯定地摇了头,“这不是我儿子。” 我痛得心脏都要被扯成两瓣了,听他这么一说,腿脚忽然有了力气,匆匆跑过去看了一眼。 只一眼,我就难受得将脸靠在了宗岩的肩头上。 无论是不是我的儿子,这个包包都太可怜了,还这么小,生活才刚刚开始,究竟是为什么要来这世上遭一趟罪? 梁警官松了一口气:“你确定吗?还是做个鉴定好。” “我确定。不过既然你们不放心,我可以留检材让你们去做鉴定。”宗岩说着从头上拔下几根头发,梁警官赶紧找来物证袋装了进去。 我是被宗岩抱出公安局的,所有的力气都在刚才跑向停尸柜的那几步用完了。 害怕和不安发酵出来的泪水在这一刻才肆无忌惮地流出来,我抱着宗岩的脖子,放肆地痛哭了一顿。 等我哭够之后,才发现他一直站在车边抱着我,眼眶也跟着红了:“老婆,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儿子不会出事的。我已经找到线索了,何文涛把我们儿子交给了一个人贩子,出事后,那人贩子就带着儿子潜逃去了山村。” 我的心一下子堵了,眼里噙着泪水恨恨地说道:“何文涛!你死不足惜!他从小也受到过人贩子的伤害,怎么能狠心到把我儿子交给人贩子?我恨死他了!” “嗯,放心,我会让他将牢底坐穿。”宗岩云淡风轻地说着狠绝的话,我却觉得不够,我真想亲手凌迟何文涛! 说完这些,宗岩小心翼翼地将我抱进了车里,又温柔地帮我系好安全带。 可他没有及时退出身体,而是温柔地抚摸上了我的脸:“老婆,我找了你一夜,发现你没回家,又没去唐乔家,我急死了你知道吗?” 我别开视线看向了别处,闷闷地说道:“我还要去上班。” “你就是不上班,窦天明也会给你开全工资。” 我吸了下鼻子,苦涩地笑了笑:“我没那么不要脸,没好好工作,凭什么拿那么高的工资?你现在可怜我可以暗中跟他打招呼,以后我人老珠黄了靠谁去?女人还是要学会自己赚钱,免得感情破裂婚姻破裂后变成丧家之犬。” 宗岩沉默了好几秒,然后懊恼地抽出纸巾帮我擦鼻涕:“你就损我吧,我受着。是我活该,怪我隐瞒了你太多事情。绵绵的事情我以为我能处理好,没想到你会偷听。她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情绪稍微不对就想自杀。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你当时还怀着孩子,孕妇的情绪不稳定,万一你跟她吵起来的时候提到了她的抑郁……” 宗岩没再说下去,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后,最后以一声叹气结尾。 我回以冷笑,可心脏却被这段话撕扯了好几遍。 我们之间还是信任不够,要不然也不会彼此猜疑。 我之前的脾气确实不稳定,可我能控制,如果一早就知道李绵绵患了抑郁症,我也不至于对她那么冷淡。 宗岩不顾我的反对,坚持把我送回了家。 一进家门,我妈就喊着我的名字冲了过来,两眼泪汪汪地把我从头打量到脚:“小檬,你没事吧?你去哪儿了呀?我带着康康又不好出去找你,宗岩一直叫我不用担心,我又打不通你电话……把我急死了!” 我怨怼地瞪了宗岩一眼:“都怪你,我本来就跟我妈说好今晚可能不回来的,你这么一闹,害得她担心了一晚上!” 宗岩无言以对,无奈点头承认了错误。 我冲了把澡出来时,宗岩晃了晃他手里的手机:“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 “你凭什么帮我做决定!”我反感地白了他一眼,可身体到底已经透了支,终究还是打着哈欠回了房。 迷迷糊糊中旁边的床位好像往下一陷,我以为是我妈把康康放过来了,也没在意。 这一觉睡得特别香,可能是因为停尸房里的宝宝不是我儿子吧,我潜意识里感到很庆幸。 我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醒来天已经黑了,睁眼那一瞬,我看到宗岩迷迷糊糊地下了床,哑着声“喂”了好几声,明显还没睡醒。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状态,从落地窗外飘进来的光线照在他脸上,迷离地叫我心跳加速。 “好,继续查,派人挨家挨户收……不,悬赏找,这样肯定有人通风报信,悬赏内容就这样写,提供正确可靠的消息,一条一千,帮忙找到毫发无伤的孩子,悬赏十万,如果十万不够,就十万十万地往上涨。有一点给我注意了,当心有的人找到孩子后被其他村民抢了去领赏,这种情况会伤到孩子……好,就这样吧。” 他朝我看过来时,我立马闭上了眼。 他舒了一口气,好像怕把我吵醒,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他立马走到落地窗便接听,声音还可以放低很多:“是吗?没关系,不用这么快都谈妥,想谈好几家就行……辛苦了,每谈妥一家,我给你一万块奖金……呵呵,怎么吃力不讨好了?这是帮我老婆减轻负担,看她谈不到业务的熊样我心疼。” 我莫名有了泪,他这是在干什么?以后真的要靠行动来打动我? 可他前面伤我太深,我还怎么敢相信他? 等他挂断电话后,我直接出了声:“你在找人帮我谈业务?宗岩,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宗岩被我吓一跳:“你醒……醒了啊?瞎想什么呢,我哪里看不起你了?” “那我不是说过我要锻炼自己的能力吗?没能力怎么赚大钱。”我气闷地坐起来,心里酸涩得厉害。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从何文涛跟我离婚后我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宗岩打开灯后抱住了我,像孩子一眼把脑袋往我肩窝里枕:“顾小檬,等孩子找到之后,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你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绝对老老实实回答。” “为什么不现在谈?” “现在没心情,有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的。”宗岩说完这句话就不吭声了,我不也不愿意再追究,因为我也没心情。 我推开他之后就出门找东西吃,家里竟然多了个保姆阿姨,她一看到我出来,立马笑眯眯道:“太太是不是饿了?饭菜都做好了。我是先生刚聘请的保姆,以后洗衣做饭这些事情都交给我。” 我诧异地回头看了一样:“宗岩,你什么意思?我可请不起。” 宗岩无奈扶额,走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不需要你付钱,她的工资由我结账。顾小檬,你别跟我这么见外行吗?这里有四间房,阿姨住一间不是正好吗?” 唐乔在的时候还可以帮忙带孩子,她不在,那我妈又要带孩子又要做饭,确实很累人。就在我权衡之际,宗岩压低声音凑到我耳边道:“这是我亲自面试了很久招来的,人品好厨艺好,就这么定了,你就忍心害她失业?” 第一百十八章报告单 “我又没非让她走,你干嘛拿这种担子往我身上压。” 宗岩忽然憨厚一笑,挠着头在我耳边亲了下:“不是怕你跟我犟吗?” 我气得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他忽地挺直了脊背,我的手堪堪拍上了他的肩头。 这时候我妈从房里出来了,小声说道:“康康睡熟了,我晚饭也没吃呢,快一起吃了。小张啊,你也一起吃。” 原来保姆阿姨姓张,叫张红梅,今年四十三岁,儿子刚读大学,老家在本地的乡下。 张姨客客气气地摆摆手:“不用,我等你们吃完再吃就好了。” “张姨,不用,这里不时兴旧时代那套,大家都是平等的人,你跟我们之间的相处也是在跟孩子做榜样。不能让孩子从小就有等级观念,你辛辛苦苦靠劳动换来的报酬,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宗岩的一席话,把张姨直接听呆了。 我妈是心善之人,不会有嫌贫爱富的想法,听的时候也是连连点头。 可能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经历,张姨竟然微微红了眼眶,欣喜地说了好几声“好”。 四个人坐下来吃饭时,我纳闷地问我妈唐乔在哪,我妈疑惑道:“她说她回家住几天,感冒了,怕传染给康康。”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总感觉唐乔最近不对劲。 吃完晚饭回房后,我坐立不安,想想还是换了衣服准备去唐乔家看一看。 宗岩一点都不见外地走进我房间,本想倒头睡觉的,结果看到我准备出门,当即弹坐而起:“这么晚,你要去哪里?那个小洋人约你了?” “什么小洋人?神经病。”我白了他一眼,想想自己没车,索性使唤他道,“车子借给我开开吧。” 他刚把钥匙抛给我,立马又不放心地抢了回去:“算了,我还是做你司机吧。要去哪,我陪你一起。” “唐唐家,我觉得她好像怀孕了。”我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像以前一样依赖宗岩了,意识到这点后,我赶紧闭了嘴。 “李绅的?”宗岩很诧异,若有所思道,“按照李绅现在的情况,这个孩子来得很不是时候,他会左右为难。” “你知道李绅跟苗子蓝的事情?” “本来不知道,前段时间空下来调查了下……哎,子蓝也是命苦。”宗岩神色悲戚地探了两声,迅速穿好衣服跟我出了门。 我拼命忍着才没问宗岩意见,我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把李绅跟苗子蓝的事情告诉唐乔,万一事情的走向跟我想的不一样呢?也许可以皆大欢喜呢? 没想到,半道上宗岩主动跟我搭了话:“你没告诉唐乔是吗?唐乔的烈性子,知道这件事之后肯定会等着李绅。” “染上艾滋能活多久?” 宗岩沉吟道:“如果没发作,她也许还能再活十几年,一旦发作,至多三年吧。” “那次我过去的时候,苗子蓝把脸裹得紧紧的,应该是发作了吧。”我心里揪扯得慌,那样一个漂亮风情的人,怎么就这样短命? 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如果三年之内,李绅对苗子日久生情了呢?或者他也感染了艾滋病毒呢? 我绝对不会说不可能,既然他能选择亲自照料苗子蓝,这就证明李绅是个重情义的男人,所以万事都有可能。 不知道我哪里说错了,宗岩忽然把车往路边一停,凶狠地倾身过来:“顾小檬我警告你,别再去看子蓝。子蓝的家人有我跟李绅妥善安置,保证他们这辈子都衣食无忧。我也在四处寻找有效药,不管多贵,能让她多活几年是几年,李绅也是这个意思。也许几年后这道世界难题就被攻克了,到时候李绅也不用再背负着良心债生活。” “岂止李绅,苗子蓝也是为了帮我们。”我的话让宗岩陷入了沉默。 几分钟后,他才再次启动车子:“我知道,所以我会努力寻找有效药。” 赶到唐乔家时,看到她家的灯亮着,我松了一口气。 可我没想到帮忙开门的竟然是个陌生男人,我心里“咯噔”了下,迟疑道:“我找唐唐,唐乔。” 男人笑着将我们迎了进去,指着厨房道:“唐唐在做水果沙拉。” “你是……”宗岩不太友善地打量了一下男人,男人中等身高,看长相应该有三十五了,说话的时候总是很礼貌地笑着。 他有些腼腆地挠挠头,看了一眼厨房后,笑道:“我跟唐唐昨天刚刚相亲认识,她今天请我过来吃晚饭。” 我迅速皱起了眉头,唐乔不是这么随便的人,女孩子谁不知道请男人回来吃晚饭很危险啊,这个年代,很多人会把这种好意误会是对他的邀请,不发生点什么才怪。 我跑进厨房一看,唐乔竟然红着眼眶在拌水果沙拉。 “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唐乔背过身擦了下眼角,自嘲道:“放不下李绅呗,所以我决定闪婚玩玩。这个人挺好的,今晚我想试试看他那方面有没有毛病,如果没啥毛病,那我可能很快就要当新娘了。” “你发什么神经!还试试他?你爱他吗?”唐乔根本就不是这样随便的人。 她当初喝醉酒抱着李绅睡了一夜,真的是纯粹的意外。 唐乔扯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爱不爱有什么说法?爱得死去活来的还容易受伤。我觉得找个老实人结婚也挺好的,平平淡淡才是真。你跟宗岩过会儿就走啊,别打搅我的好事。” “我不许你这么做!”我知道李绅还爱着她,怎么可能让她干这样的傻事? 一旦踏错这一步,她跟李绅以后可能就彻底没戏了。 唐乔忽然捂着嘴巴干呕了两下,而后蹲在垃圾桶旁呕出两口晚饭才罢休。 我心头又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唐唐,你真的没怀孕?你上次月事什么时候来的?” 我已经生过一个孩子了,这方面我还是有点话语权的。再看唐乔脸色蜡黄,控制不住地干呕,怎么看都像是孕吐。 她眼神闪烁地笑了笑:“你现在的神经也太敏感了,都说了是肠胃不舒服了。” 我逼问不出什么,又被她推了两把,只好悻悻地离开厨房。 客厅里,宗岩已经跟老实男聊起来了,我随意扫了两眼客厅里的摆设,最后茫然地看向唐乔的房间。 我顾自走了进去,看到床上摊着一件性感的蕾丝睡衣,我气得心都在抖。 唐乔这是豁出去了,摆明是想今晚就搞定老实男。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这是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吗?为什么这么急? 带着这样的疑惑,我做了一件很没品的事情。我翻了唐乔的床头柜,最后我从柜子里找到一本育儿书! 随手一翻,育儿书里竟然还夹着一张报到单!她果然怀孕了! 回想她刚才的样子,我几乎断定了她的计划:今晚跟老实男滚床单,顺其自然跟他结婚,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生下孩子。 这对老实男不公平,唐乔并不是这么坏的人,她选择这么做,唯一的理由就是想合法合理地生下孩子。 傻妞,这是想步我的后尘吗? 我把报告单折好放进了育儿书,刚要把书放回抽屉,房门忽然开了。 唐乔紧张兮兮地进来了,看到我手里的书后,她赶紧反锁上门走了过来:“我想学学怎么带孩子,到时候也好更好地照顾康康。” “我妈说你感冒了,不想传染给孩子才回来的。” 唐乔压根不敢看我,夺下我手里的书就塞进了床头柜:“对啊,我不是找理由回来相亲吗?其实我最近带孩子带烦了,又怕你妈妈有想法,所以撒谎骗了她。” “唐唐,我看到报告单了。”我叹着气戳穿了她。 唐乔一下子跌坐在床上,咬住下唇道:“我是怀孕了,我之前太伤心了,又只顾着帮忙照顾康康,所以我也没在意,最近才发现大姨妈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怀了多久了?” “大概一个半月吧。我想给孩子一个名分,总不能当未婚妈妈吧?那样的话,我倒是不怕,就是怕我爸妈被人指指点点。”这一点她跟我太像了,我们对老人都爱报喜不报忧。 我气了,可还是舍不得责备她:“那你怎么连我都不告诉?” 唐乔瘪着嘴哭了,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看得我难受死了:“看看你都经历过多少糟心事儿啊?你肯定会劝我把孩子打掉的,可是我想生下来。小檬,你不知道我多爱李绅,他提分手之后,我感觉心脏都被人剜走一块,每天都疼得厉害。” “傻妞!”我心疼地抱住了她,“我才不会劝你打掉孩子呢,你不知道,我今天看到那么小的婴儿躺在停尸柜里,我心都在滴血啊。不善待孩子的成年人,都是禽兽。唐唐,你别做傻事,其实李绅他……” 我差点冲动地说出了真相,好在最后关头我及时刹了车。 可唐乔的眼睛忽然一亮,她明确地捕捉到了什么,盯着我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没告诉我?李绅跟我分手是有苦衷的对不对?我到现在都没听说他要结婚的事情。” 第一百十九章 你是我前夫,不是现男友 “唐……唐唐,我只是觉得李绅那么好的人,不会不负责的。他是个念旧的人,当初既然决定从前女友的阴影里走出来,肯定是为了好好跟你过日子的,你说对吧?”我尽量淡定地撒了谎。 唐乔失落地叹着气,拉着我就往外走:“算了,你们都回去吧,不要打搅我的计划。” “你疯了?胎儿还那么小,你怎么干那种事?万一得不偿失流产了怎么办?” 唐乔停下脚步,迟疑道:“那就是我跟孩子命中无缘,上天注定的。” 我气得真想打她两耳光把她给抽醒,不过就在被她拉出房间时,我的电话响了。一看是个陌生号,我本来不打算接的,但是跟唐乔拉扯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接听键。 “美丽的顾小姐,你好,我是David,你能不能过来一下。”居然是窦天泽。 我赶紧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无奈地跟我说,他刚刚把修好的跑车开出来,结果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老太太:“我想送她去医院检查,可是她躺在地上不起来,现在围了好多人。我想报警被他们拦住了,我只好……” “啰嗦什么呢!不是叫人送钱过来吗?”那头传来一个粗嘎的声音。 我皱了下眉头,这是碰到专业碰瓷的了? 可看到唐乔的模样,我又犹豫了:“这样,你会不会发定位?不会发就告诉我你的地址,我马上过去。” “我会发,现在就发。”窦天泽就跟得了救星一样,语气都欢快了些。 我走到老实男跟前,故意说道:“哎呀,现在都这么晚了啊,你是不是要回去了?我跟宗岩正好也要走了,送送你吧。” 唐乔气得瞪住了我,当即挽留老实男:“再坐会儿吧。” 老实男憨厚地笑笑,赶忙摆手起了身:“不用不用,我也该走了,谢谢你的晚饭,明天我请你吃吧?唐唐的朋友,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开车过来的,不用你们送了。” 老实男比我们先一步离开,等人走后,唐乔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顾小檬,你坏我好事!” 我没搭理她,直接跟宗岩说道:“唐唐怀孕了,李绅的孩子。” 宗岩诧异地瞪大了眼,问唐乔:“你告诉李绅了吗?” 唐乔恨恨地摇了头,嘴硬道:“告诉他干什么?他的号码,我早就该拉黑的拉黑,该删掉的删掉,分手了也没必要再做朋友。” 宗岩叹了一口气,跟我对视了一眼后,竟然直接跟唐乔说了真相:“李绅哪来的跟前女友复合,他前女友早就不在人世了。他现在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跟你分开不是因为不爱你,我看他爱你得很。” 唐乔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先是突然笑了下,接着竟然捂着嘴开始大声哭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样。你们告诉我,是什么苦衷?啊?” 我眼看时间来不及了,赶紧说道:“唐唐,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们路上说。” 等我们都上了宗岩的车后,我赶紧让宗岩去了窦天泽发来的定位处,还顺便报了警。 我没跟唐乔说实话,只是假装说自己不知道实情,于是唐乔一路上都跟复读机似的在逼问宗岩,宗岩无奈地看看我,最后说道:“他也是为了你好,具体原因别再问了,等他想开以后,让他自己跟你说。不过我告诉你,李绅这个人死脑筋,也许三五年都想不开。” 从他一直守着对前女友的爱情做着单身这一点就看得出来,李绅一根筋。 唐乔终于不再问了,宗岩这才有机会问我目的地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只好支支吾吾地说道:“窦天泽被人碰瓷了,好像碰瓷的人还叫了一堆人围着他掏钱,窦天泽没办法,只好找我。” “蠢货!”宗岩气得放慢了车速,“这么晚,叫你一个女人家去帮他结局碰瓷的事情?就那点脑子吗?叫他哥哥都比叫你强!” 他说的很对,可我来的路上没时间想这一层。 我就是不愿意被宗岩这样批评,故意帮着窦天泽说话道:“你以为呢?这个点,估计窦天明的电话都打不通,不知道在哪里花天酒地呢。窦天泽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找我找谁?出门靠朋友嘛!” “呵呵,我看他是真的想靠你。”他的语气冷飕飕的,我很快明白了话里的含义,他是说窦天泽想睡我。 我白了他一眼,忍不住哼道:“思想肮脏的人,看什么都肮脏。你以为每个男人都精虫上脑吗?” “当然不是,要不然你怀孕的时候我能忍那么久吗?”宗岩绕来绕去,竟然夸起了自己,“但是像我这样忍耐力强的男人不多。我又不是没在国外待过,他们喜欢了就约会,没正式成为男女朋友之前说不定会同时约好几个女人。合眼缘了就去干一炮,那方面也和谐,好,下次继续约,有感情了,那就正式谈恋爱。” 宗岩吊儿郎当地叙述了一遍,听得我头大。 我不愿意再跟他谈这件事,嘴犟道:“反正窦天泽对我没有这种想法,你少恶心人。” “对对对,你胸大屁股大,外国男人不喜欢你这种,肯定没想法的。”宗岩没好气地说着反话,而后忽然调了头。 我急得大叫,问他干什么,他幽幽地说道:“你当我傻?把自己女人玩情敌面前送?” “你别小气吧啦的,你再这样,信不信我跳车!”唐乔一直不说话,陷入悲伤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宗岩到底顺从了我,等我们赶到现场时,警察已经到了。 窦天泽嘴角有血迹,明显被打了,他正义愤填膺地要告打他的人,可他们都已经鸟兽散,窦天泽根本找不到人。 碰瓷的老太太还坐在地上,正捂着腰哼哼:“哎哟,我的腿断了……骨头断了,痛,痛死了……” 窦天泽一看到我,眼睛立马放光:“小檬,你来啦?谢谢你帮我报警。” 宗岩看了老太太一眼,再看到窦天泽拉住了我的手,气得一把将我扯到身后。他傲慢地冲警察说道:“这位可是国际友人,碰瓷都碰到他身上去了,也不怕被人笑话到国外去。” 两位警察严肃道:“我们正在核查,会依法办事的。” 宗岩白了他们一眼,轻轻踢了下老太太的腿。 老太太一点受伤的迹象都没有,哼哼唧唧的空隙里时不时观察我们,摆明就是碰瓷。 不过我还没说话,宗岩就笑了:“大妈,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没那么大耐性。两位警官,我现在就叫救护车,她不去医院也得送去医院,如果压根没事……对了大妈,你刚才说你腿断了是吧?查出来没事的话,我就亲手把你的腿敲断,两条腿都敲断吧,到时候我赔钱给你,你就在轮椅上做一辈子,拿骗来的钱给你男人养二奶,给你儿子花天酒地找女人,哦,说不定你儿子还会染上什么治不好的病,比如艾滋病……” 宗岩越说越没谱,老太太却吓得不敢哼哼了。 “怎么样?要不我现在就敲断吧,因为我看你的腿不像有事的样子。” “警察,他……他吓唬我!你们抓他!”老太太还想耍赖。 这世道,不是无赖变多了,是无赖变老了啊。 两位警察没搭理老太太,宗岩却说干就干,跑到不远处的施工路边捡了一块大砖头就走了回来。 老太太吓得脸都白了,一下子窜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嚷嚷:“杀人了,这个人要杀人!” 警察看老太太自己跑了,很快结了案。 窦天泽委屈兮兮地撇撇嘴,走到我身边一个劲地道谢:“刚才我不住地怎么办……哥哥电话打不通,我只能想到你。” “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 窦天泽竟然不好意思了,不过他还是大大方方承认道:“昨天问哥哥要的。谢谢你,我请你吃夜宵吧?” 宗岩黑着脸把我往车里拉:“小洋人,你是瞎子还是聋子?没看到刚才是我帮你把那个老太婆赶走的?一个劲缠着我老婆示好是什么意思?” 窦天泽无辜地看向我,耸耸肩摆摆手:“小檬,我以为他是你朋友,我跟他不熟,所以我就跟你道谢。” “小檬小檬,叫那么亲密干嘛?”宗岩气得火烧眉毛,把我塞进车里后就扬长而去,我连跟窦天泽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神经病,吃什么醋!宗岩,请你弄清楚你的身份好吗?你是我前夫,不是现男友,别阻碍我发展新恋情!”我是真的气了,我对窦天泽的感觉还挺好,没说一定要谈恋爱,交个朋友总好吧?以后还可以让他教安安和康康英文呢。 宗岩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我则下意识地拨通了窦天泽的号码:“David,我家里有急事就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家吧,或者去热闹的地方玩,别再玩偏僻的地方走了。” “我迷路了,所以才会……”窦天泽委屈地叹了一口气。 “啊?那你现在怎么办?宗岩,回去,窦天泽迷路了,我要去接他一下。” 可是宗岩已经气得不愿意理我了,闷头往前开,根本没有掉头回去的打算。 第一百二十章 磨人的妖孽 我到底没能再去找窦天泽,只能通过电话帮他指路,等回到家后,宗岩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唐乔一直紧闭双眼不说话,我摸了下她的额头,叹了一口气:“到了,跟我上去。” 她一动不动,做着最后的挣扎:“你们破坏了我的计划。” “我明天帮你去找李绅,让他给个态度。”宗岩冷不丁地开了口,我立马不安地皱起了眉头。 可当着唐乔的面我又不好多问,等回到家后,把唐乔送进她睡的房间,这才拉着宗岩回房:“你要告诉李绅?那李绅也太为难了,万一唐唐知道了实情,非要跑过去看苗子蓝或者……唔。” 我话还没说完,宗岩忽然压来一个吻。 我被他逼得节节后退,最后撞上床尾,小腿肚痛得我直抽气,结果他趁机探入了舌头。 我的舌头被他卷起、吸入,莫名的电流在我心口徜徉。 两只大手熟稔地解开了我背后的束缚,游移到胸前的丰盈出揉动着,揉出我的一片汪洋大海。 裤子被他扒开时,他高兴地笑出了声:“顾小檬,承认吧,你也很渴望我,对不对?” “也?”我刚问完这个字,他便猛地挺入。 喉咙里溢出舒服的碎音,我无助地揪着床单,接受他狂风暴雨般的撞击。 宗岩显然对我的反应很满意,他含住我胸前的凸出,忽快忽慢地观察着我的神态,就在我舒服地闭上眼睛时,他却恶作剧般下面猛地一撞,上面猛地一咬,我立马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双重刺激让我控制不出地唤出了声。 我无力地瞪了宗岩一眼,他却邪魅地笑了,嘴巴往上找到我的耳朵,轻轻含住:“老婆,你叫得真好听。” 他说着还往我耳朵里吹了一口气,身子骨顿时一酥,我喉咙里又发出难耐的爽声。 他这个磨人的妖孽! 我再也受不了他的任何挑拨了,咬着牙用力一翻,直接将他骑在了身下。他眼里露出难以言喻的惊喜,双手迅速往上攀住我的高峰。 其实我不太会用这样的姿势动作,是他指引着我完成了这次颠鸾倒凤。 一场巫山过后,我累得趴在他身上久久不曾动弹。 他动了动腿,祸根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引出一滩祸水。我随之一颤,张嘴咬住了他的肩膀:“你个流氓!不戴套!” “有了就生下来。”他嗟叹着,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神色。 我苦涩地撑起身子,捞住被子裹住身体:“你觉得我还会再生吗?” 安安的事情已经给我带来巨大的心理阴影,包括我是如何怀上他的,他又是怎么被何文涛从我身边骗走的。如果找不到安安,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生了。 宗岩扯扯嘴角,无力地笑了笑。 他把我往他怀里扯,两只不老实的手从我腰间往上,一边把玩着我的胸肉一边将下巴撑在我肩膀上:“顾小檬,你心里还有我,为什么不肯承认?我会把儿子找回来的,相信我。安安是儿子,人贩子想要卖高价就不会伤害他。快了,很快就要查清楚了。” 差点又要被他撩起的欲念在这些话里沉寂下去,我回过神后,扯开那两只咸猪爪,冷冷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宗岩,我之所以跟你做是你太无耻。我承认跟你做确实很舒服,但你别自作多情,我只是想解决生理需要罢了。” 宗岩绷紧了咬肌,气得眼睛里直冒火。 我们冷战了半小时,实际上是我找出了新床单要换,他抢着帮我换上,而后兀自把弄脏的床单放进洗衣机洗了。 听到他跟张阿姨聊天时,我没好气地反锁上门准备睡觉。 没多大会儿,他就贱兮兮地过来敲门了:“老婆?” 我没理他,我们已经离婚了,他现在总以丈夫的身份自居算什么?好像我们当初的离婚不过是个闹剧似的。 他敲了半天门,我狠心没开,几分钟后他终于消停了。 这一晚我睡得很不踏实,总会梦到那个命短的婴儿,然后便听到孩子的啼哭声,像安安,又不像安安,我不确定。 再次醒过来时,我头疼得厉害,我妈把门敲开后,一看我的脸色就吓了一大跳:“病了?” 她一摸我额头,立马让张阿姨帮忙把康康抱走了:“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妈,几点了?”我晕晕乎乎地想换衣服去上班,可是外面阴沉沉的,看不出来大概的时间。 “八点了,我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去上班的。烧得这么厉害,去医院看看,请一天假吧。” 我昏沉沉地摇头:“不行,昨天请过假了,今天再请多不好。”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我妈透过猫眼一看,嘀咕道:“像个外国人,是不是找错了?” “我看看。”是窦天泽,他睁着亮晶晶又深邃的眸子,手里还拎了什么。 我赶紧给他开了门,他打量了我一遍,竟然悄悄红了脸:“小檬,我买了早餐给你吃。” 他邀功似的把东西递到我面前,我愣怔一秒,赶紧让他进了门。 我妈疑惑地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他是谁?” “老板同父异母的弟弟,混血儿,妈,你别瞎想,我跟他就是朋友,他想让我教他写字,算是我还没过门的学生。”我说着一阵恍惚,赶紧扶墙捂住了额头。 窦天泽焦急地走过来,拉下我的手试了下我的额头温度:“你生病了?我送你去医院。” “好好好,小窦,跟你哥哥说一声,让他别对小檬发牢骚,小檬是真病了才又请假的。” 他们俩你一唱我一和,把我说得头大,我只好浑浑噩噩地换好衣服随便洗漱了下。 走出大门时,我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窦天泽看不下去了,直接半蹲在我面前:“我背你!” “不用……啊!”我刚拒绝,他就径直把我背上了,吓得我赶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电梯门打开时,宗岩竟然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我有些尴尬,但并没有爬下窦天泽的背。 宗岩黑着脸看看他又看看我,沉声道:“小洋人,你什么时候滚回英国?” 窦天泽不喜欢他的态度,同样黑了脸:“我这次不走了,正在筹备新公司,过段时间就正式在这边工作。” 宗岩迅速皱起了五官,粗暴地把我从他背上拉了下来,我刚要挣扎,他说了句话就让我立马安静下来:“有儿子的消息了。” “他怎样了?”我激动地声音都在颤,窦天明不明所以地在旁边看着,没有打搅我们。 “我马上就过去,你保持手机通畅,我一有消息就第一时间通知你。” 他说完又退进了电梯,难怪他刚才一直伸手按着门。我哪里按捺地住自己,拔腿就跟了进去:“安安也是我儿子,我要跟你一起过去。” 窦天泽赶在电梯关门前也跟了进来,继续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听我们谈话。 宗岩瞄了窦天泽一眼,挣扎了半天还是摇摇头:“不,那里的条件很艰苦,你还是别去了。” “宗岩,我作为孩子的妈妈,你真的以为我能舒舒服服地在家睡觉看电视?我会急死的,我昨晚一直在做梦,梦到梁警官让我去认的婴儿,梦里还听到安安在哭……不管你带不带我去,我都跟着。” 宗岩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终于坚定地点下头去。 电梯到底楼时,窦天泽竟然跟着我们想上车,我忙拦住了他:“我的儿子刚出生就被坏人偷走了,现在我要去找儿子,可能要出去很多天,你别跟着。” 可窦天泽却纯真地眨巴着眼睛,微微皱眉:“昨天你们帮了我,我也要帮你们。” 宗岩不耐烦地瞪了窦天泽一眼:“老婆,上车,别管他。小洋人,回你哥的公司调戏女职员去,别纠缠我老婆!” 匆忙赶路的途中,我接到了梁警官的电话,他兴奋地告诉我,找到的婴儿尸体确实不是我儿子,因为鉴定结果是排除。我发着烧,脑子一下子蒙了:“梁警官,我知道的,我跟宗岩现在就去找儿子,已经有线索了。” “咳咳!”宗岩面色一愣,清咳了好几声提醒我注意措辞。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面对梁警官的追问,我只好撒谎道:“我……我昨晚做了个梦,菩萨跟我说,我的儿子福大命大,在西北角某个山村里。我想试试,往那边找,说不定就能找到了。” 这是实话,我不止一次做到这种梦,梦里各种各样的人为我指过方向,可我醒来后却一片茫然。 梁警官叹了好几口气,他可能觉得我精神失常了吧:“节哀,我们会竭尽全力帮你们找到的。” 挂断电话后,宗岩笑着睨了我一眼:“顾小檬,你现在撒谎的本事倒是高明,我差点都信了,你是怎么想到这样的谎话的?” “哪里是谎话,我经常梦到……”我说着说着,眼前忽然一黑,然后便没了知觉。 隐约之中,我听到了急刹车的声音,而后便是宗岩惊恐地在旁边叫着我的名字,可他的声音也越来越遥远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安安归来 再度醒来时,外面正下着大雨,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跑了进来。 他走到床边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我额头,而后给我喂了一粒药后,仰头喝了一大口水,紧接着他低下头来亲住了我,一口口地将水渡进我嘴里。 渡完水后,他哽咽着央求道:“乖,乖,把药吃下去,吞下去。” 喉咙没力气,药片堵在那里似乎下不去。 于是他又喝了一大口水渡给我喝,整杯水都渡完后,药片忽然顺着我吞咽的动作滑进了食道。 光线太暗,外面又阴沉沉的,但我隐约看清了男人眼里的泪光。 是宗岩,我们在哪里? 我挣扎着抬手摸住他的脸,张开嘴想说话,声音却小得可怜。 他把耳朵凑过来,听了半晌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安安还没找到,但是我们已经有线索了。这种天气……我不敢让人去搜捕,一旦惹急了人贩子,他们会直接带着孩子出门的,孩子太小,受不住这种折腾。” 我的眼睛湿了,宗岩,你明明这么细心,这么在意儿子,当时为什么要在何文涛面前表现得那么绝情冷漠?都怪我不信任你,如果我当时没有跟踪过去,安安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没多大会儿,另一个男人冒着雨跑了回来:“我买到几包方便面。” 竟然是窦天泽!他怎么来了? 宗岩理解了我的眼神,苦笑道:“他当天一直开车跟着我们,我没心思甩他,后来才知道你发高烧了,当时已经快到这个村子了,我很犹豫,要不要掉头带你去医院。后来我叫他送你去看病,我自己一个人过来找了一天。” “那我怎么在这?”声音依旧虚弱,但是声音比刚才大了。 窦天泽赧然地挠挠头:“对不起,我不认路。” “白痴。”宗岩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这个白痴不认路,折腾半天又沿着那条路追了过来,好在只有那么一条大路,不然都不知道他把你带到哪里去。老婆,你吓死我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生病了?这里医疗水平不高,赤脚医生帮你挂的点滴一直不见效,我……” 他说到这里眼眶竟然红了,握着我的手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我回握住他的手,哽咽道:“对不起,我拖后腿了,安安……安安……” “不用担心。”说到这件事,宗岩又恢复了镇定,他掏出手机给我看了几张照片,是一个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婴儿的照片,照片很清晰地拍到了她的脸以及婴儿的脸,我甚至看到婴儿的后勃颈上隐约有块胎记! “安安。”我近乎痴迷地盯着他的手机屏幕,手抖到连手机都拿不住。 “今天停电,你放心,等这场暴雨停下,我马上就把孩子抱回来。我的人已经盯住那间房子了,目前还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正在想办法摸他们的底。” “我去煮面”窦天泽不太高兴地看着我跟宗岩我在一起的手,转身就朝就在屋子里的灶台走去,一分钟后他又回来了,不怎么好意思地问道,“怎么煮?那个东西怎么用?” 他指着灶台,一脸的茫然。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宗岩把我按下了,他不满地瞪了窦天泽一眼:“白痴。” 窦天泽很不高兴,但并没有跟他吵架。 等宗岩朝灶台走去时,窦天泽赶紧坐到床沿便摸了摸我的额头:“烧退下去了,真好。你总是不吃药,吓死人了,你冷不冷?” 他说着想摸我手背试温度,还没碰到,宗岩又折回来把他拎走了。 宗岩让窦天泽点了几支蜡烛,我远远看到宗岩娴熟地点燃灶台里的火,娴熟地下水煮面,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是我儿子的爸爸,而且好似什么都会做。 他现在的自立,应该是他小小年纪被丢在国外后锻炼出来的吧。 面很快煮好了,宗岩还给我添了个荷包蛋,明明他的肚子一直在咕咕叫,他却坚持把我喂饱才去吃面。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他竟然直接拿我吃过的碗筷吃的面。 现在力气大多了,我无奈地叹了一声:“我病了,你就不怕也染上病?” “病傻了不是?发烧怎么会传染?”他吃得哧溜哧溜的,还挑衅地看了一眼窦天泽。 窦天泽像只受伤的小犬,坐在不远处端着碗慢吞吞地吃着面。他想来没吃过这种苦吧,阴暗的山村、潮湿的屋子、没桌子、发霉的空气、晚饭只有泡面。 宗岩把碗扔在灶头上就过来抱我,我注意这窦天泽的脸色推了宗岩一把,宗岩不高兴地冷下脸来:“小洋人,吃完你该走了,会有人带你去镇上的旅馆住。” “小檬呢?”窦天泽纠结地朝我看过来。 不待宗岩回答,我抢着回道:“我不走,我要第一时间看到我儿子。” 宗岩笑了:“我也不走,我在这里陪着我老婆。” 窦天泽迟疑了很久,为难地观察了一遍周围的环境:“那我也不走,我陪小檬一起找儿子。” 宗岩有些恼了,用看电灯泡的眼神盯着窦天泽看了很久,最后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白痴!” “好了,别人都是白痴,就你聪明。”我叹了一口气,提窦天泽鸣冤。他本来不用跟过来吃苦遭罪的,还不是想帮我。 宗岩扯了下我的脸,哭笑不得地摇了头:“你就气我吧,还不是看他长着一张小白脸吗?” 外面的雨还在哗啦啦下着,我惆怅地看着漆黑的夜,在心里为安安祈祷着。 我们三个人谁都没说话,轰隆隆的雷声好像就在头顶响着,我可能出现了幻听,隐约觉得有孩子在哭,而且还不止一个孩子在哭。 “是不是安安?他被雷声吓到了。”我的心都在发抖。 雨中有人冲了过来,他送来几件连体的雨衣:“小祖宗,弄清楚了,那个屋子里有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一共有七个孩子,其中三个婴儿,还有四个会走路的孩子,都在十岁以下。” “有把握吗?没有万足的把握,不能动手。” 婴儿的性命多脆弱,我们的首要目的是解救孩子,次要目的才是抓人贩子。 “他们之前肯定看到过我们的悬赏启示,一直很警惕,几个孩子都白他们困在身边……哎,刚才雷声惊到了那些孩子,现在里面很乱,可能是最好的机会。” “好,我现在就过去。警察什么时候过来?不能泄露我们的身份。” 我差点忘了,ELE是侵入了全国的各个监控系统才找到的线索,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宗岩会倒大霉。 “警察可能要明天才能到。” 我听得心颤,如果这里是人贩子的长期据点,怎么可能没有警察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唯一解释得通的便是……我不敢深想。 我爬起来想跟他们一起过去,被宗岩按住了:“顾小檬,这次你必须听我的,外面下着这么大雨,你再淋一下,病情会更加严重。现在当务之急是照顾好你自己,不要拖后腿。” 我讪讪地点了头:“好,那你赶紧过去吧。” 宗岩离开之前,把窦天泽叫了过来:“小洋人,照顾好她,出了事我唯你是问。”窦天泽应该不明白最后四个字的意思,宗岩阴恻恻道,“出了事,我捏爆你的头!” 虽然不能跟着过去,但是等他们走后,我还是紧张地下了地,然后扒在门口眼巴巴地盯着漆黑的雨夜。 一分钟过去了,除了雨声没听到任何动静。 两分钟,五分钟……时间越来越煎熬,我屏住了呼吸,感觉自己的血压直往上飙升。 十五分钟后,远处孩子的啼哭声猛地放大,紧接着传来几声爆响,好像什么东西炸了似的。 再接着,摔东西的声音、女人惊呼的声音、男人要挟的声音,都争前恐后地传来。 我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雨夜一动不动。 窦天泽也被这种气氛带得相当竞争,他扶着我的胳膊,呼吸越来越急促:“怎么样了?孩子安全了吗?” 半小时后,这番动静变小了。 有人冒着大雨踩水跑了过来,是宗岩,他脸上全是雨水:“安安找到了,安安……很好。雨太大,还在那个屋子里,我没抱过来。” “那我过去!”我说着就想冲出去,被宗岩拦住了。 他指着地上的雨衣让我穿上,我再急不可耐,也只能乖乖听话,这种时候不是我任性的时候。宗岩帮我穿雨衣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手上有血,吓得惊呼出了声。 他无所谓般笑笑:“没事,小伤,不用担心。” “是之前割伤的地方?”他之前帮我徒手接白刃的地方长出了新肉,很难看很狰狞,就像血肉里钻了一条长长的肉虫,明显地凸了出来。 冒雨跑进那间房后,我几乎第一眼就认出了土炕上的安安。他的脸还是那样白白净净,两只眼睛乌溜溜地瞪着,正惊恐地追逐着烛火的光芒。 “安安!”近乡情更怯,我走到土炕边后,迟迟不敢伸手抱他,扯下身上的雨衣后,我直接在衣服上擦干了手上的雨水。 抱住儿子的那一刻,我的心都化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被困山村 人贩子的据点里很脏很乱,看到这样的环境,我恨得牙痒。 三个人贩子都被五花大绑了起来,我这才发现宗岩这边的人加上他只有三个!难怪他们之前一直在犹豫什么时候动手! 想来也对,他们知道了线索后需要分散人力四处寻找,而且还不能大规模地寻找,不然会打草惊蛇。 我到现在才有些后怕,看到其余四个半大的孩子抱团缩在角落里,我疼得心脏都在滴血。 母子连心,安安的眼角本来还挂着泪水,被我一抱,他立马安静了。 这些杀千刀的,今天下雨,温度骤降,他们竟然都不给孩子们添衣服。 宗岩从我手里接走安安后,我气得走到人贩子跟前就冲他们每个人扇了一巴掌:“你们都没有爹娘教养吗?为了钱就泯灭人性!他们都这么小,你们怎么能用人做买卖!” 可是他们三个人没有一个露出愧疚的神色,相反,全都理所当然地厌恶着我。 宗岩有一个手下在门口打探着外面的动静,另外一个人看守人贩子。我跟宗岩不敢放松,总要有一个人跟着观察周围的动静。 孩子们一直缩在墙角呜咽,另外两个婴儿也一直在哭,我听得心疼不已,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良久,我终于定下心来,冲角落里的四个孩子招招手:“过来,阿姨明天就带你们走,把这几个坏人送到警察叔叔手里。” 孩子们犹豫着不敢近前,眼里全是惊恐。 其中一个孩子的脸上还留着巴掌印,他最为理智,看我们的眼神满是戒备。 “这个小弟弟是我的儿子,我是来找他的。他一出生就被这些坏人带走了,我找得很辛苦。你们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或者你们知道你们爸爸妈妈的名字吗?能背他们的手机号吗?” 我一直在跟他们说话,良久,其中一个小女孩犹犹豫豫地走过来扑进了我怀里:“阿姨,我想爸爸妈妈,想爷爷奶奶……” 她一出动,其他几个孩子跟着扑了过来,一个个都哭成了泪人。 土炕上的另外两个婴儿哭得更厉害了,这时候脸上有巴掌印的男孩说道:“他们饿了。”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我尽量温柔地跟他们说话,生怕吓着他们。 “我叫程子涵,今年八岁,家住……”程子涵的脑子特别清醒,甚至还记得住他爸妈的手机号。 我看了宗岩一眼,当即摸出了他的手机:“他爸妈肯定急坏了,让他跟他爸妈通电话。越多人知道越好,万一这些人的同伙来了,我们好歹也能有个期盼。” 宗岩腾出一只手摸摸我的头:“嗯,打吧。” 山村里的信号不太好,尤其在这样的雷雨夜。 程子涵试了很多次都没打通,最后站在窗边拨通时,他一张嘴就哭了:“妈妈,妈妈我好想你……” 他毕竟是个小孩子,不能指望他像大人一样冷静。 其他几个孩子开始黏着我,我让他们想电话号码,可他们真的太小了,也不知道被人贩子抓来多久,就算原先记得住,现在也吓得忘记了。 我只能让他们帮忙照看宝宝,然后自己找食物喂孩子。 灶台上有米糊,但是看着不太干净。 这时候宗岩接过电话跟程子涵的父母说了几句话,但是好像信号不好,他“喂”了好几声后,电话还是断了线。 程子涵特别懂事,擦着眼泪跑过来给我帮忙:“阿姨,我妈妈什么时候能过来接我?” “乖,不怕。帮阿姨煮东西给弟弟妹妹还有叔叔们吃好吗?吃饱了,明天才有力气离开这里。”我不太会用灶台,按照宗岩之前的做饭想点火,可是试了半天没成功。 宗岩只能过来接替我,就在这时,有个小孩子忽然惊呼了一声。 我们吓得赶紧跑了过去,原来竟然一个人贩子在用腿勾她的腿,试图把小孩子弄到他身边去! 宗岩把孩子递到我怀里,操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棍走了过去:“孩子们,把眼睛闭上。” “宗岩,你想干什么?别在孩子们面前太暴力!”这些孩子们已经受到了不同程度上的伤害,再看到血腥的场面,心理会更加不健康的。 他一个下属把那三个会走路的孩子带到我这边,然后一手一个婴儿抱来。 我只好让孩子们背对向宗岩,试图讲故事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可我现在哪里讲得好故事?所以我只能问他们家里的情况,爸爸妈妈的情况,孩子们都很踊跃,回想着在家里受到的宠爱,似乎不再害怕了。 就在这时,有个人贩子哀嚎了一声。 大家立马齐刷刷地回头看,我赶忙道:“孩子们,不看,叔叔在教训坏人呢。不然坏人还要抓像你们这样的小孩子。” “不能!”程子涵最先做出反应,他气愤至极地转身跑了过去,抬脚就在其中一个人贩子身上踢了几脚。 踢完后他又害怕地跑了回来,还后怕地抱住了我的腿。 宗岩,竟然把三个人贩子的腿都打折了。而且在他们哀嚎的时候,宗岩阴恻恻地说道:“你们尽管叫,谁叫得最大声,我待会儿就把那个人的另外一条腿也打断。” 三个人贩子被他吓得同时噤了声,只是偶尔痛不过发出几声呜咽。 窦天泽不知道怎么循声跑来了,他看到这么多孩子后惊呼了一声,多了他的帮忙,宗岩便能过来帮忙做饭了。 他把屋子里的鸡蛋都煮了,又烧了点米糊。 我特心疼安安和另外两个宝宝,他们还这么小,却没奶喝,只能吃米糊。这些人贩子,连奶粉都不帮他们买一包。 我痛恨自己那么早就没奶水了,不然我可以喂他们的。 我喂着孩子,宗岩他们几个在吃白煮蛋时,外面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我隐约不安,宗岩也立马冲大家做了嘘声的动作,而后有人去窗边有人去门边,宗岩则让窦天泽做手势保护我跟孩子们。 宗岩拎着刚才打人贩子的粗木头走到门边看了看,可是外面太黑,我怕他是什么都没看清楚。 有个人贩子就在这时候嚷了一句方言,我没听懂,但肯定是求救的话。 这些人,都是团体作案! 我一下紧张起来,接着忽然有人踢开了门,一阵反光下,我看到有个人举着菜刀就朝宗岩头顶砍! 我紧张到眼泪都出来了,可我又不能慌,赶紧让程子涵他们躲在我身后捂住眼睛:“都不许看,不许看知道吗?等天亮了就有人过来接我们走了。” “靠!你们找死!”宗岩是练家子,三两下就把第一个冲进来的男人撂倒在地,还踢走了他的菜刀。 窗户那里也有人突围进来了,我们的人手根本就不够,也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就在这时,窦天泽捡起一根木棍打走了朝我们冲过来的一个矮个男人。 我赶紧带着孩子们退到灶台后面,两面是墙头一面是灶背,空着的那一面由我抱着安安和另一个宝宝守着。 程子涵在帮忙抱着第三个宝宝,我吓得想哭,可我必须坚强。 有句话叫做,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一次,我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我们能守住吗?天黑路滑又暴雨,宗岩的人也很难那么快地赶过来。 我有一种绝望的感觉,因为一直有人往里冲,有的人还扛着锄头,主要我们现在没有人手却绑那些被打倒的人,于是他们过一会儿又会爬起来。 这些人疯了,为了命不要钱。 或许他们知道一旦这里被查封,他们都要玩完吧,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今晚有一场恶战。 最后大家都体力不支了,宗岩号召两个手下和窦天泽一起围在了我跟孩子们的外围。 大家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只有宗岩,貌似到现在都毫发无伤。 他用粗棍子指着那些人,沉声道:“放你们一条活路,现在就跑的或许还能逍遥三五个月,现在不跑的,等天一亮都送进局子里去!” “切,过几年出来又是一条好汉。”有个地痞流氓似的人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 宗岩眼疾手快,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戳过去的,接着那人哀嚎了一声,当即捂着眼睛往后退去,没多久,他脸上竟然有血流下来! 我数了数,过来救场的人贩子竟然一共有十二个,加上地上那三个,一共十五人。 只怕这还是不是全部,他们的团伙总人数肯定还要多。 我胆战心惊地看着他们,一股恶寒从心底升起。他们到底有没有人性?这么大的团伙作案,为什么至今还没落网? 可能是宗岩太会打,他们那头伤得比我们这边重多了,一度僵持了半个小时都没人敢再上前来。 最后,他们那头一个中年妇女挺身走出:“我们做个交易,你们过来是找你们自己孩子的吧?把你们自己的孩子抱走,其他的留下,这样我们就会放你们安全离开。” 程子涵听得懂所有的对话,当即哭出了声:“叔叔阿姨,求求你们不要抛下我们!” 奇*书*网 *w*w*w*.*q*i*s*u*w*a*n*g . c*o*m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个都不能少 宗岩突然笑出了声,他好整以暇地晃了晃木棍,微微一仰头,露出凛冽的气势:“这些孩子我都要带走,一个都不能少。”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程子涵的哭声立马小了,瞪着眼睛看着我们,明明逃出去都还是个大难题,可他却好像不害怕了。 人贩子们歇了这么一会儿后,身上的痛意显然都变明显了,时不时发出痛苦的闷哼,远处被打断腿的三个人更是肆无忌惮地呜咽着。 宗岩轻轻松松地甩了甩木棍,指着窦天泽说道:“这个老外知道是谁吗?美国国务卿的儿子,你们也真有胆量,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们这次过来的人虽然不多,别以为消息就送不出去了,任何一个人出问题,就是掘地三尺,你们也都得送命。” 窦天泽也聪明,大致听懂了宗岩的意思后,张嘴就开始飙英文,人贩子明显都被唬住了。窦天泽微微蜷曲的棕黄色头发,高挺的鼻梁,颜色明显比我们浅的瞳仁,无一不彰显着他的老外身份。 有两个人贩子交头接耳了下,当即扔下手里的镰刀冲出了大门。 有了第一批逃兵,剩下的自然很快溃不成军。 为首的中年妇女慌了,可她离我们最近,想逃却被后面的人堵住了。哪三个断了腿的人贩子想逃但碍于身体障碍没法子逃。 宗岩冲他的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赶在中年妇女出门前把门堵住了。 她慌得叫人回来救他,有人确实折返了,可看到宗岩捡起一把菜刀,他们缩了缩脖子,嘴里说着我们听不懂的方言后跑了,气得中年妇女一个劲在后面骂咧。 “擒贼先擒王,你就跟我们一起等着明天的救兵吧。”宗岩看了下手表,眉头微微一皱,啧啧两声,“表盘被你们敲坏了。还有两个多小时,候着。” 我们用桌椅堵上了门窗,而后宗岩如法炮制,直接将中年妇女的腿打断了一根。 她疼得直喊娘,嘴里骂着极尽污染耳朵的字眼,宗岩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不打女人,但我对畜生从来不会手软。” 他话音刚落,中年妇女的另外一条腿也被他打断了。她疼得熬不住,当即晕死过去。 我吓得赶紧走过去试了下她的鼻息,没想到她竟然撞死,一口咬住了我的胳膊,要不是我用力抽出了胳膊,只怕会被她咬掉一块肉。 宗岩心疼地看着我胳膊上的压印,气得拿起棍子就想打第三下,被我阻止了:“这种人,不值得你脏了手。她背后肯定还有其他利益链,一条条挖出来,挫骨扬灰!” 中年妇女张嘴就吐我一口唾沫,被宗岩及时挡住了,恶心的唾沫落在了他的背上。 宗岩冷笑一声,从屋子里找来两件破衣服,将他们四个人重新绑了嘴。 程子涵在灶头边捡了一个小树枝,跑过来就打中年妇女:“坏女人,坏女人!都是你,害我离开了爸爸妈妈!” 孩子们折腾了一夜,一个个都困了,宗岩他们把几个人贩子拖到灶台里窝着,让我跟孩子们爬上了土炕。 安安明明很小,却似乎极度缺乏安全感,他必须要碰到我的肌肤才睡得着,我如果不小心翻身远离了他,他能立马醒过来啼哭。就是这么神奇,神奇到让我揪心。 被吵醒时,天已经大亮,日上三竿,一切都仿佛得了新生,显得那么生机盎然。 来人是警察,看到宗岩后都点头哈腰地给他递烟。宗岩没接,脸色很臭:“这里的人贩子时间我已经让朋友上报了,首都会有人彻查这件事。” 警察们听了这话,脸色都严肃起来。 屋里断了腿的四个人贩子们面面相觑,欲哭无泪。 经过一夜的战斗,我们所有人都跟散了架一样,精神一放松,就感觉浑身都疼得厉害。就连我这个没打架的人,肌肉也是又酸又痛。 好在我的高烧已经彻底退了,但是让我们为难的是,四个半大的孩子全都要跟着我和宗岩,程子涵更是小大人似的要求另外两个婴儿也必须由我们照看。 他不相信任何人,只愿意相信我们这几个陪了他们一夜的人。 可是警车就那么点大,根本不可能一车子容纳我们这么多人。最后我跟宗岩只能分开坐车,每人各带两三个,剩下的跟着他的两个手下同车。 办手续、录口供,当警察问起我们怎么知道这些人贩子在这里时,宗岩撒了个谎:“我在网上发布了很多寻人启事,因为我们明确知道是人贩子带走了我们的儿子,所以我全国各地的朋友打印了悬赏的告示在山村里派发……”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大家唯一会感慨的就是:宗岩的朋友真多,势力真广! 我们在最近的三甲医院里给七个孩子做了全面的体检,没想到他们大大小小都有健康问题,尤其是三个婴儿,体重全都比正常体重低,一个个营养不良,其中一个宝宝还得了黄疸。 好在都是些可以调理好的小毛病,安安也是如此。 从离开那个山村开始,安安一直没离我的手,就是晚上洗澡,我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因为听到他的哭声我就揪心。 程子涵的父母最先赶来,他们一看到儿子便已经泣不成声,程子涵是老来子,他爸貌似是个老军人,站如松坐如钟,饶是如此,在看到孩子那一刻还是泛出了泪花儿。 我们一共陪了孩子们一个星期,他们的家人陆续将他们接走了。 我跟宗岩是最后一对离开的,当地公安局给了我们一面锦旗做表彰,被宗岩拒绝了:“这个案子我会一直跟进,我希望这帮人贩子能一锅端。” “一定的,其他几位孩子的父母也表示了这个意思。” 那时候我们并不知道,其他六个孩子中,有一个孩子的父母家里特别有权势。 我妈跟唐乔天天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回到小区时,天色已经晚了,我妈抱着康康,张阿姨扶着唐乔,四个人伸长了脖子站在小区门口张望。 我迫不及待地下了车,我妈一看到我们,眼泪就下来了。 把安安放在康康旁边一对比,明明差不多大的孩子,安安却比康康瘦一圈。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妈明明心疼得直抹眼泪,却还是一个劲地说着这种话来安慰她自己,安慰我们。 我没哭,因为先前已经把该哭的泪水都发泄出来了。 从今往后,我要加倍对安安好,补偿他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些苦难。 据说被人贩子拐走的孩子,能安然救出来的概率特别小,很多孩子的命运都被那一拐彻底改变,大多都是不幸的。 张阿姨早就做好了晚饭,我妈把康康放进婴儿床上后,抱着安安舍不得撒手,一个劲地让我们先吃晚饭。没多大会儿,康康哼哧哼哧地想哭,我妈又把安安放进婴儿车,改而抱起了康康。 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我哭笑不得。 安安毕竟还小,被我呵护了几天,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敏感。 宗岩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待我看过去,他笑着说道:“顾小檬,儿子找回来了,我们也已经离了婚,你能原谅我了吗?” 他眼里满是期待,我一时间有些惘然。 纠葛了太久,我都不知道该怨恨他什么了。这一次营救儿子实在太过惊险,早在他发誓会把儿子给我抱回来的时候,早在他拿着木棍说“一个都不能少”的时候,我好像就已经不恨他了。 就在我点头那一瞬,他落下一滴晶莹的眼泪。 这个男人,找回儿子的时候都不见落泪,这会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了。 我有些尴尬地给他递了一张餐巾纸,他却贱兮兮地把脸凑到我手边,示意我帮他擦。 我翻着白眼,没好气地擦了擦:“当你自己是巨婴是吧?吃饭!” “老婆,我们明天给安安再买张婴儿床回来,再买点衣服裤子尿不湿……”他开始畅想未来,引得我差点跟着憧憬起来。 但我用余光瞥到在不远处发愣的唐乔后,一个激灵下,我彻底清醒了。 我抽开手,冷冷地打断了宗岩的话:“宗岩,不要再一而再地让我提醒你,我们已经离婚了。吃完饭请回你自己家休息,我家房间不够了。” 宗岩求职地看向我妈,我妈转开眼珠子没说话,他看向唐乔时,唐乔茫茫然地咬着筷子无法回应他。张阿姨不明白我们的情况,不敢多说。 最后,宗岩只能泄气地松开我的手,可怜兮兮地指着沙发道:“我太累了,今晚睡沙发,行吗?” “随便,但是不能白住。张阿姨,吃完晚饭后,锅碗让他洗。” “啊?”张阿姨为难地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只能放柔了声音,笑着跟她说道:“不扣你工资,总不能让他白吃白住,让他帮忙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 没想到宗岩非但没生气,还很狗腿地晃了下我的胳膊:“老婆……顾小檬,那我每天都来你家刷碗行吗?张姨,记得每天晚饭都要做我的份。” 第一百二十四章 坦白 当天夜里睡得很不踏实,我经常惊醒,每次都要看看身边的安安。 看到他安然地睡着觉,我又忍不住去试探他的鼻息,一切正常后,我才能舒一口气继续睡觉。 如此往复三次后,我彻底睡不着了。 小心翼翼地走进客厅时,宗岩竟然很快惊醒,还握拳做出一副格斗的姿势。看到是我,他轻轻松了一口气:“怎么,口渴了吗?” 他说着帮我端来一杯温水,又摸了下我的额头:“怎么又有点发烧了?” “宗岩,我们聊聊吧。”我好像很渴,一口气喝干了整杯水,于是宗岩又很有耐心地帮我倒了第二杯。 等他慢悠悠地坐下,这才回答我:“好,你想问什么?” “说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孩子的爸爸。所有的顾虑、所有的想法,全都告诉我。” 我们没开灯,彼此都刻意放低了说话声,他没立马回答我,急促的呼吸声听在耳里能感觉到他此刻的紧张。 良久,他忽然搂住我一起倒进了沙发里。 我趴在他心口,听着他坚强有力的心跳声,原本想挣扎的念头一瞬间消散了。我就这样靠着他,安安静静的。 “回国那晚的同学宴,我没想到会被算计。因为没防备,我也不知道酒里被何文涛下了什么药,被送进房间后那种急于发泄的欲望快把我憋炸了。我在床上摸到一个睡着的女人,理智告诉我不该背叛绵绵,可女人香把我最后那点理智给消磨掉了。” “那天晚上做得很爽,淋漓尽致,说实话,我还挺回味那种感觉的。绵绵是个瓷娃娃一样的女孩儿,我不敢对她粗暴。那天夜里之后,我再也没碰过绵绵,一是良心谴责,二是怕自己会把绵绵跟那晚的女人作比较。” “我一直不确定那个女人是谁,我以为是班里那些人给我找的小姐。” 现在证明,那晚让我冲入云端数次的男人,正是宗岩;而让他留恋不已的女人,正是我。原来我们都迷恋着彼此的身体。 “找到你之前,我已经明里暗里跟很多同学打探过那晚的事情,在医院看到你的时候,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我故意跟朋友在你后面说了那番话,目的是想看看你的反应,结果你很紧张地跑了。我的怀疑,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于是我马上跟何文涛打电话,说了要在他家借宿的事情,我没想到何文涛会答应得那么痛快。但后面很快发生的第二次事情,彻底落实了我的怀疑。让我无奈的是,我没想到我会两次都被同一个人坑。” “我跟绵绵其实在第一次跟你做之后就分了,根本不是因为我家已经出了事,而是因为我背叛了绵绵,我跟她相处不下去了。当然,后来家里出事后,我也很庆幸没然她跟着经历那些风风雨雨。” “你早就知道我的孩子是你的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男人隐藏得太深了,真真假假,他到底什么时候对我是真,什么时候又是假? 宗岩把惊诧到爬起来的我再度抱进怀里,这才继续说道:“不知道,第二次跟你做完之后,我感觉跟第一次很像,但又不像。第二次你说你有宝宝,所以后来我让你帮我口完的,当时实在太恍惚,我醒过来以后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 “不止是你,我也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恍恍惚惚的不真实,可我第二次过后喉咙很疼,所以我确定那不是梦……” 宗岩忽然动了动腿,他的祸根居然悄悄有了变化。 我不安地挣扎了下,他当即沙哑着抱紧了我:“别动,不然我现在就吃了你。小檬,想到那种感觉,我就有点忍不住。抱一会儿,抱一会儿就好。” “何文涛设计第三次的时候,我就怀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了。我想知道何文涛的目的,所以我没动声色。后来不说是因为我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何文涛又把小婷骗得什么都听他的,我觉得我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一旦让何文涛知道我知道你肚子里怀的是我儿子,你跟孩子就是我最大的软肋。我假装不知,对付起何文涛来就不会那么束手束脚。” 宗岩的巨变之处扎着我的肚子,我不舒服地动了动,他有点忍不住地闷哼了两声。 我只好安静下来,感觉浑身都一阵阵地发烫。 “后面就是医生抽了你的血后,我彻底确认了孩子是我的。但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绵绵得了抑郁症了,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为了不让事情恶化,我选择了隐瞒我就是孩子生父的事情。” 说到这里,其实我已经想明白了他当时的想法。 他需要李绅的帮助,如果告诉李绅他就是孩子的生父,李绅可能会忍不住跟李绵绵说实情,如果那样,李绵绵怎么会相信宗岩愿意离婚娶她呢? “瞒着瞒着,就瞒成了习惯。越到后来,我就越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你实情。”宗岩说到这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难怪他那时候那么紧张我,亏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对我动了感情,说到底是在紧张他儿子。 明知道不该吃安安的醋,可我还是不痛快了。 我爬起身,故意在他刚刚偃旗息鼓的某处抓了两把,宗岩立马闷哼着倒抽了两口气。 我刚想跑回房间,他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了我。 房里睡着安安,他根本没地方碰我,可我到底小看了他。 他把我拽到了阳台,拉上窗帘锁上了阳台门,从后面拥着我抓上了栏杆。 我惊恐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你神经病吗?这里?” 宗岩在我耳边吹了两口气,魅惑地轻轻舔舐我的耳垂:“对,就这里,顾小檬,难道你不想要我?不想让我好好疼你吗?” 他这个妖孽!不过是吹了几口气,我的身子骨立马酥了。 不等我回答,他坚硬如铁的部位已经在我屁股那里模拟了好几次,我忍不住想叫出声,但我紧紧咬住了牙齿,可些微的碎音还是从我喉咙口溢了出来。 宗岩就在这时褪下了我的睡裤,他连裤子都没脱,直接从男裤前面的档口里掏出那玩意儿,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撞入。 我别提有多紧张了,这时候如果谁醒了,从里面拉开窗帘就能看到我们两个在干什么!甚至,对面阳台有人往我这边看,也会有人看见我们的不雅之事! 前所未有的紧张竟然让我潜意识里感觉特别刺激,感觉比以往来得更加波涛汹涌,我很快就被他撞得控制不住了,只好伏在栏杆上,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出声。 我只能庆幸我们家的阳台关着窗子,然而,那连续不断的为爱鼓掌的声音,却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制造出难以言喻的刺激效果。 这一战,我们俩都酣畅淋漓。 可是诚然如他所说,我又有点发烧了,哪里受得住他这样的对待?就在他准备进行第二回合,蹲下来用嘴亲吻我哪里时,我腿脚一软,不堪重负地跌坐在地上。 脑子昏昏沉沉的,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还是喜欢这种姿势?”精虫上脑的他就这样压下来,再度闯入。 快乐的感觉冲击着我身体的不舒服,我难受地哼哼着,可他好像以为我是舒服到情难自已了,动作不由得越来越快。 再次冲入云霄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好像放起了烟花,眼前越来越白越来越白,最后迅速化成一团黑,就这样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时,我居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看到护士子啊旁边忙活时,我迅速闭上了眼睛,不敢让她们看到我已经醒了。 我恐怕是史上第一个做那种事而做到晕死过去的人了,反正在我认识的人里,从没听说过谁被那个到医院来的。 我羞愤不已地假寐着,尤其听到两个护士还聊起性/兴奋而猝死的某个病人时,我耳朵都开始发烫了。 宗岩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怎么样,醒了吗?今天能不能确诊?不能的话我马上转院。” 他听起来很不开心,两个护士怯怯地说去找医生问问后急匆匆地走了。 等病房里安静下来后,有只手摸上了我的脸。我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却撞上了宗岩那双满是红血丝的眸子。 他惊讶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欣喜万分地低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下:“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我难堪地别开了视线:“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昏睡了多久啊?” “五十几个小时了。”宗岩说这几个字时,竟然有点哽咽。 我吓得瞪大了眼,只是感觉睡了很久,但我没想到会这么久:“安安康康呢?我妈没吓坏吧?你……你没告诉她们我是怎么晕过去的吧。” 宗岩眼神闪烁地看向了别处,我一下着了急,抓住他的手又问了一遍:“你说了?宗岩你有没有脑子啊?以后叫我怎么面对她们啊?你……你……” 唐乔岂不是要笑话我一辈子?做那种事竟然还能晕死进医院。 想到要面临这种难堪,我的天啊,还不如让我长睡不复醒! 第一百二十五章 遭遇表白 宗岩无奈地摸摸我的头,哭笑不得道:“我有那么蠢吗?不过我跟她们说的是,你被我亲着亲着突然晕倒了。都是成年人了,她们应该会脑补些画面出来。” 我哀鸣一声,咬牙切齿地瞪了宗岩一眼。 没多久,医生过来了,扒开我的眼皮检查了下,又量了量我的血压、心跳。 我看他做完这些检查后也没给个交代就走,忍不住叫住了他:“医生,我到底得的什么病?什么时候能出院?” 医生第一时间看向宗岩,俩人的眼神对撞了一下后,医生才斟酌着开口:“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初步估计是你之前的经历造成的,疲劳过度加上兴奋过度,这段时间你们房事上节制一点比较好。” 我的脸“轰”地一声自燃了,一眨眼就烫得惊人。 “生完孩子还没查看过子宫的恢复情况吧?下午再照个B超,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能出院了。” 等医生走后,宗岩似笑非笑地摸上了我的脸:“这么红?嗯?孩子都生了,还害什么羞。” “你滚开!”都怪他,一次次地诱惑我,不然也不用丢人丢到医院里来。 第二天回家时已经到了午饭点,我全程埋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我妈。当女儿的因为那种事被送进医院,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张阿姨做好了饭菜,招呼宗岩一起吃饭时,我冷下了脸:“以后没我允许,这个人不能出现在这个家。宗岩,我是认真的,别以为我们之前做过夫妻,你就可以死皮赖脸地住在这里。我可以按照之前的约定原谅你,但并不代表我会重新接纳你。” “不接纳我,难道你还想给我儿子重新找个爹?”宗岩好像也恼了,冷幽幽地看着我。 “有什么不好的?我看窦天泽就不错,这一次帮忙找安安,他也吃了不少苦,就没见他抱怨过。” 这时候张阿姨刚好拿筷子过来,刚递了一双给宗岩,宗岩“啪”地一声将筷子摔在桌上,就这样气呼呼地走了。 我妈看着我,又摇头又叹气:“你这是干什么?自己面子上过不去,就拿他撒气?都是自己人,我们还能笑话你不成?” 听听,我妈的意思是她知道我是因为跟宗岩做那种事情太兴奋了才晕过去的! “噗嗤”一声,唐乔居然忍不住笑了,见我瞪过去,她赶忙捂住了嘴巴。 这一顿饭吃得相当郁闷,听到儿子哭了,我第一时间往房里冲,我妈很快跟了进来。 安安饿了,他一哭,康康也跟着哭,我妈帮忙冲了两瓶奶粉过来,我俩一人喂一个。 孩子们顶着一张粉嘟嘟的脸,吃得特别满足,渐渐的,我心里那股浮躁也沉淀了下去,一会儿摸摸安安的小手,一会儿摸摸康康的小脸。 我妈可能看我的情绪好些了,这才问我:“你到底怎么想的,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知道她想问我跟宗岩有什么打算,说实话,我也很矛盾,虽然宗岩跟我解释过以前的事情,可那些伤痛不是假的,经历一次就已经去掉了半条命,如果再经历一次,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振作起来。 想了想,我如实跟我妈说道:“我现如今只想谈恋爱,不想再提结婚的事情。” “不像话!”我妈一下子恼了,抬手就在我脑袋上敲了个爆栗。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她把奶嘴从康康嘴里拔了出来,康康立马瘪着嘴哭了起来。 我妈立马露出心疼的神态,小心翼翼地又把奶嘴喂进了他嘴里。 “康康虽然不是你生的,可我们到底带了这么久了,他又是个孤儿,以后还是放在身边养着吧。一下两个孩子,你说说你,不跟宗岩复婚,往后养得起吗?孩子们的衣食住行,哪样不要钱?家里万一有点什么事情,没个男人顶着,能行吗?” “妈!别说了。”我正当心乱如麻,听到她这么一说,又烦躁起来。 我妈看我不乐意,也不高兴了:“你别听不进去,你已经离了两次婚了,还带着两个孩子,以后怎么找对象?能找到好对象吗?你才二十来岁,难道去找四五十的啊,总不能给人做后妈吧,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她说了很多现实的问题,我越听越难受,最后红着眼眶什么声儿都不吭了。 等孩子们喝饱了,我拿着两个空奶瓶去清洗,我妈还跟在后面唠叨。 等洗完后,她才意识到我一直没说话,这才打住了话头:“哎,小檬,妈妈也是为你好。你如果真的不想跟宗岩复婚,那就别跟他……那么荒唐,你说说你们俩这叫什么事儿啊。” “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孩子也已经生了,总有那方面的需要。我跟他怎么了?他爽,我也爽。”我已经被她说得头昏脑涨,张嘴就说了这段话。 我妈震惊地盯着我,最后一跺脚就走回了餐厅。 直到吃完饭,她都没再理我。 她是一个保守的人,可能接受不了我把那种事光明正大地拿出来说吧,可能尤其对我这种那无所谓的态度感到生气。 我现在也想明白了,人生短短数十载,我干嘛要委屈自己。 从明天开始,有优秀的男人追我,我再也不拒绝了,好好地谈一场恋爱吧。 做完这个决定后,心里那股闷气才消散。 我给窦天明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明天会如常去上班,没想到他相当的热情:“顾小檬,你这个月奖金得有很多,你之前拜访过的那些客户,啧啧,一个个都来公司考察了!已经签下两家了,第三家正在洽谈中。” 我这才想起宗岩找人帮我谈业务的事情,苦涩地笑了:“总经理,这件事不是我的功劳,是宗岩找人……” “宗岩是你的人脉,我不管是不是他在背后帮了你,总之没有你的话,我们公司不会来这么多生意。我今年准备加两条产线,嘿嘿,成本很快会赚回来的……” 窦天明洋洋自得地畅想着未来,也不知道对我保密。 挂断电话前,我听到了窦天泽的声音,他得知我在跟窦天明通话后,要走了窦天明的手机跟我说话:“最近怎么联系不到你?听说你生病了?宗岩不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所以我没能去医院看你。” 提起这件事,我就一阵赧然,忙尴尬道:“不是大病,已经出院了。” “小檬,你儿子还要买婴儿车吗?还要手推车、新衣服……”窦天泽报了一对婴儿用品,听得我云里雾里。 我看了看房里的婴儿床和小衣服,如实回了话:“嗯,这段时间生病,所以还没买。” 窦天泽的声音一下子兴奋起来,但说话的时候却踹着一点小心翼翼:“我陪你去买吧,你什么时候有空?” “啊?不用了吧……我明天就开始上班了,也没什么时间去逛。我准备就在网上买,不需要浪费那么多精力去商场挑。”我对窦天泽挺有好感的,因为他明明知道我离过两次婚还带着孩子,却没有露出一丁点嫌弃的表情。 我喜欢跟他相处时,那种心理上的公平感。 他不像我妈说的那些世俗之人一样,认为我一个离婚带孩子的女人就该低人一等,就该随便找个男人再婚。 可同时,因为我这段时间跟宗岩有过男欢女爱,某种程度上让我不敢这么快展开新恋情。所以我决定暂时晾一晾窦天泽,他这样一个高富帅,也许只是一时图新鲜也不一定。 窦天泽失望地“哦”了一声,我以为他就此放弃了约我的打算。 没想到,当天晚上九点多,他竟然亲自带着人把婴儿床给我送到了家门口! 除此以外,他还买了一堆婴儿用品,包括尿不湿这种小东西都备了一份。 开门后,看到陆续有人搬东西进来,我直接傻了眼。 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来的我有两个孩子,他每样东西都准备了两份,包括婴儿床,说是这样就可以防止孩子们作比较了。 我哭笑不得,指着我那两个只知道吃喝拉撒的儿子问窦天泽:“这么点大的宝宝也会比较吗?你太浪费了,快把这些东西退掉。” “你没时间买,请接受我的好意。那天你去找儿子的时候生病了,我没能及时把你送去医院……对不起,这些算是我给你道歉,请收下。” 我跟不上窦天泽的逻辑,看到家里很快塞满了宝宝们的东西,又是欣慰又是心塞。 “窦天泽,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帮着我们一起救了那么多小孩,你怎么反而跟我道歉了?该说谢谢的是我,这样吧,这些东西多少钱?你告诉我,我把钱转给你。” 窦天泽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眼里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涌动:“小檬,我喜欢你。” “啊?”我一下子傻了眼。 刚被这些动静惊扰到的我妈也出来了,正好听到了窦天泽的表白。 她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窦天泽,很快走上前来,拉住了窦天泽的胳膊:“你多大啦?会说中文吗?来中国是长住还是旅游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同意你喜欢我老婆了吗 我妈是典型的中国式丈母娘,一听到她的问题,我立马拉着窦天泽就出了门:“妈,你帮忙照看下孩子们。” 窦天泽只来得及跟我妈说了声拜拜,就被我拽进电梯火速下了楼。 路灯下,他盯着我牵着他的那只手傻乎乎地咧起了嘴。 我烫手似的松开,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刚才那位是我妈,她……你别把她的问题放在心上,不好意思啊,她就那样。” “我知道,她是在考虑让我当女婿。”窦天泽笑得真阳光,我一时之间有点看呆了。 “天泽,你刚才的话……” 窦天泽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又表白了一遍:“我喜欢你,这句话吗?小檬,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对你就是这个感觉。” “我离过两次婚了,还有两个孩子呢。” 窦天泽不解地耸耸肩膀:“谈恋爱跟这个有什么关系?你离过两次婚对我们谈恋爱有影响吗?两个孩子占用你的时间,那我可以去你家约会,我也可以帮你请保姆照顾孩子。” 他的想法很单纯,他喜欢我,他想跟我谈恋爱。 以前就时常听说老外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这会儿我才终于有了明确的认知。 在他们眼里,谈恋爱跟婚姻是两码事,他们没有以婚姻为目的来谈恋爱的想法,只有感情到了才会步入婚姻。 这不就是我之前想要的状态吗? 我刚想告诉窦天泽我也挺喜欢他的,一张怨妇似的脸忽然进入了我的眼帘。 是宗岩,他竟然又跑到我家来了。 窦天泽看到我的脸色有变,于是顺着我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宗岩后,他迅速敛起了笑容。 “我同意你喜欢我老婆了吗?”宗岩的脸色阴晴不定,一双眸子里裹着忽明忽暗的怒火。 我怕他跟窦天泽打架,推着窦天泽就往小区外面走:“天泽,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 “小檬,我话还没说完。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窦天泽执拗起来,委实让我有些头疼。 他顿住脚,转身面对向我。 背后的宗岩幽幽地走了过来,伸手就拉我胳膊,想把我往他怀里带。 可窦天泽不甘示弱地拽住了我的另一条胳膊,还试图掰开宗岩的手:“你不能强迫她!她是有思想有主见的人,不是你的宠物。” 听了这句话,我一下子清醒了,从宗岩手中抽开胳膊后就站到了窦天泽的身边:“宗岩,我好像跟你说过,别再往我家里赖,我家没有你睡觉的地儿。” 宗岩不甘示弱,一张脸绷得特别紧:“顾小檬,我好像也跟你们说过,以后晚饭的碗都由我洗,晚上我可以睡沙发。” “无聊!那是我家。”我白了他一眼后,主动挽住了窦天泽的胳膊。 宗岩上前拦在我面前时,我心中一腔怒火顿时被点爆了:“宗岩,你以为所有人都该听你的才对吗?我求你不要再阴魂不散了行吗?” “我是孩子的父亲。”宗岩做着最后的坚持,但我并没有为这句话停下脚步。 我把窦天泽送到小区门口后,回头看了一眼,宗岩没有追上来,但他一直站在原地凝望着我们。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在看着我们。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故意给了窦天泽一个拥抱。 他欣喜地张开了双臂,我趁机回答了他刚才的表白:“天泽,我一年的时间里经历了两场失败的婚姻,所以我暂时不敢再谈感情了。” “小檬,我是真心的。”他语气里的失落,显而易见。 “所以我可以接受跟你约会,但是做你女朋友这种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我们就当是相互有好感的人吧,多了解了解再说。当然,你如果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子,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窦天泽握住我的肩头,身体微微往后撤了撤,他很认真地跟我对视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会心微笑:“你跟我认识的其他中国女孩子不一样,我很喜欢你的豁达、你的自信。自信的女人才美丽,当了妈妈的女人更美丽。” 窦天泽的观念让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真的很可爱,也很独特。 临别在即,他忽然捧住了我的脸:“小檬,我想亲亲你……的额头,可以吗?” 他中间的停顿竟然让我紧张到微微捏了一把汗,最后听到额头俩字,我才笑着“嗯”了一声。 于是,在宗岩的目视之下,他的唇瓣轻轻柔柔地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本以为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结果他火热的嘴唇在我额头上贴了一秒、两秒、三秒……时间长到大概十秒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撇头一看,宗岩握着拳头来了。 窦天泽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结束了这个吻后冲宗岩做了个鬼脸,这才迅速上车离开:“小檬,我明天早上过来接你去上班,七点OK吗?” “太早了,七点半吧。” 他朝我比了个“OK”的手势,这才开着车扬长而去。 宗岩恼火地盯着我的额头,恨不能瞪出一个窟窿来:“你让他亲你?还亲那么久?” 我不以为意地笑笑,转身就往小区里面走:“看不惯就别看。” 宗岩大步流星地追上来,一把扯住了我的胳膊,低头就亲上了我的额头。他在窦天泽亲过的地方,用力吸着吮着,恨不能把我那块皮都给吸掉似的。 我痛得直抽气,想把他推开,他却仗着力气大一直把我往怀里箍。 我气得踩他脚,看到旁边有人路过时想叫救命却又有所顾忌,最后他终于松了手,摸摸我的额头,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你尽管让他亲,他亲哪里,我就用这种力道重新亲一遍。” 摸摸额头,上面怕是会出现草莓印,我白了宗岩一眼,骂咧一句:“神经病!” 上楼时他悠哉地跟了过来,本来想赶他的,结果他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何文涛的案子,后天开庭,明天晚上律师会过来跟你们谈谈。” “都要开庭了?之前怎么也没见律师找我们?” 宗岩气定神闲地说道:“我都安排好了,之前不需要叨扰你们。” “可我听说开庭要用的证据都需要公证的,明天再来跟我们谈,不晚吗?你也太儿戏了,万一这次又让何文涛给逃脱了,往后我们还能安心生活吗?”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一次何文涛如果不被绳之以法,他绝对会把我们的生活再次搅得天翻地覆。 宗岩习惯性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很自信地说道:“不会,你妈妈他们的证据早就公证过了……有我在,你需要操心这些小事吗?不用担心的。” 不知不觉间,说着说着我就把他带进了家里。 我妈跟唐乔以及张阿姨三人正在抬婴儿床,像是想搬到我房里去。 我吓得赶紧让她们停了手:“唐唐,你现在可是双身子!前三个月最不稳定,你还当自己跟以前一样啊?妈,张姨,你们都一把老骨头了,这种事就留给我们年轻人干就好,万一闪了腰呢?” 宗岩本来已经挽起了袖子,但搬床之前他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东西?” 唐乔心直口快,或者她是故意说给宗岩听的:“都是那位混血帅哥买来的,他跟小檬表白了呢!小檬,怎么样,你答应他了吧?” 我故意模棱两可地笑了,宗岩看后却一阵气闷:“这些东西,别要了。我会帮孩子们重新买一套新的。看看这床的颜色,白乎乎的,多丧气!跟家里的装修也不搭。” 宗岩挑了一大堆毛病,我妈听后竟然还跟着附和道:“我也觉得白乎乎的不好,是有些丧气,是不是老外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 “妈,不就是刷了白漆吗?什么丧气不丧气的,这些都是实木,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沉。人家的好意,您就别跟着在这瞎叨叨了。” 我知道我妈向着宗岩,毕竟他算是我的原配之一,我妈一向认定原配才是最好的。 “实木的就一定好吗?我明天会给儿子们买更好……” “不需要!”我跟我们异口同声地否决了,尤其是我妈,皱着眉头开始数落他:“买那么多不是浪费吗?家里都要摆不下了。婴儿床本来就多了一个,不过正好唐唐也有了,这一张就留给唐唐的宝宝……” 自从开始帮我带宝宝后,她的话明显比以前多了。 “妈,我困了,这些明天再收拾吧。对了,后天何文涛的案子要开庭了,律师明晚会过来跟我们说注意事项。” 我妈终于打住了话头,听了我的话后一连叹了好几声:“作孽,好好的一家子,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我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没搭理宗岩,径直走进了房间,还顺带把门反锁了。 我的奶水走得早,应该跟之前反反复复的情绪有关系。康康比较乖,放在我妈房里睡觉,安安每天夜里都会哭闹一次。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他又准时哭了,我这才发现奶粉和热水都在外面。 结果一开门,宗岩立马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的小洋人男朋友 “儿子饿了?”宗岩看到我手里的空奶瓶,立马接了过去。 我还没点头,他就朝厨房走去。 “你会冲奶粉吗?我自己……”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娴熟地倒了温水,又舀了奶粉放进去。等奶粉和水混合均匀后,他竟然还知道试试温度是不是合适。 看到他的一举一动,我知道这个男人是用了心的。 心里微微一颤,我的鼻子竟然有点发酸。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他如果能一直这样对我们母子三人好,似乎复婚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可想到被他欺骗隐瞒的那些日子,我又退缩了。 我想接过奶瓶回房,可宗岩却不肯撒手。他认真地看着我,似有些哀求:“让我喂安安吧。” 我想都没想就摇了头,可看到他眼里的坚持后,我终究心软了:“行,喂完请自觉地离开我房间,不然以后别想进门。” 也许是太困了,也许是对他足够放心,我睡到床上后没多久就再度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宗岩竟然坐在地板上,靠着婴儿床在打盹。难怪我一夜好梦,没想到他照顾了安安一夜。 我于心不忍地走过去,本想帮他盖一条毯子的,结果刚一碰到他,他立马惊得站了起来:“不许伤害我儿子!” 我愕然地看着他,心里头微微发苦:“梦到那晚的事情了?” 救儿子那晚,确实相当惨烈,如果没有宗岩那身好本事以及灵活的头脑,我们肯定无法安然脱身。 他冲我笑笑,温柔地揉了揉我的长发:“没什么,洗漱去吧。” 就在这时,安安醒了,应该是被宗岩刚才那一声怒吼给吓醒的。安安瘪着小嘴要哭时,宗岩赶紧把他抱了起来:“乖儿子,这么胆小?” 安安的小身体在宗岩的怀里显得特别小,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没给他们两个去做亲子鉴定。可看到宗岩眼里流露出的慈爱,我就觉得压根没必要再去怀疑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了。 安安很依赖宗岩,这是血浓于水的奇妙所在。 我洗漱时,宗岩像个长舌妇一般抱着儿子在我身边转悠:“股校门,说真的,我觉得你给孩子起名字的水平很不怎么样。宗安,宗平康……你觉得这两个名字好听吗?”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我两个儿子将来有出息就行。”我白了他一眼,当初哪有心思好好想名字?只一心盼着孩子平安健康好吧? 宗岩笑着跟我商量道:“过段时间我们重新帮孩子起名字怎么样?起好听点儿的。” “康康的户口什么都上好了,你说改名字就改名字啊,也不嫌麻烦。再说了,他们是我儿子,我想给起什么名儿就给起什么名儿。”我不甘示弱。 宗岩摇摇头,开始跟我举例说一些名人的名字,试图告诉我,名字也是这个人的标志之一,名字起得好,别人就更容易对你留下深刻的印象。 “比如宗岩这个名字,我觉得就比窦天泽好听多了,窦天泽,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俗气吗?”他突然绕到了这个话题上,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抬头看到镜子里的我,跟二郎神似的多了一只“眼睛”,我的心情顿时不怎么美妙了。这么大一个草莓印,出去不被人盯着笑才怪。 宗岩看到我懊恼地照着粉底在额头上抹,当下就黑了脸:“有这么丢人吗?怕被你的小洋人男朋友看到吗?” 我一听到他这番粗溜溜的话就来气,索性顺着他的话直接承认了:“当然,他待会儿就过来接我去上班了,今天是我们谈恋爱第一天,我当然要美美的出现在他面前了。都怪你,神经兮兮的,你下次再这样,我就告你性/骚/扰。” “老婆都不能碰了?谁规定的?” 我懒得搭理他,翻了个白眼后换了几个发型,勉强遮住额头上的红印后才赶紧换衣服出门。 巧的是,我刚开门就看到了窦天泽。 他竟然捧了一束花,笑得比早上的太阳还灿烂:“亲爱的,喜欢吗?” 可是,他下一秒就看到了我身后的宗岩。 窦天泽变脸似的沉下脸,不客气地问宗岩:“你夜里又赖在这里睡觉了?家里这么多女人,你一个大男人睡这里,很不方便!” “我跟我老婆儿子一起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跟她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没有不方便之说。”宗岩说着,挑衅般抱着安安就进了我的房间。 窦天泽被气得不轻,我直接挎上他的胳膊走了:“别理他,他是故意在气你呢。他现在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我烦他还来不及呢。” 我是捧着窦天泽的鲜花进公司的,一路上有不少人在议论,离婚的女人本来就是大家茶余饭后的八卦对象,离婚后活得滋润的女人则更是重灾对象了。 因为有了宗岩安排的人在帮我跑业务,我上班之后几乎又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我不想成为寄生虫,在网上找了几篇别人的业务心得看,想学习学习。无意间,我看到一则新闻。 新闻上竟然说,宗岩的ELE中国分公司,面临倒闭风险。 我大惊,仔细看了下新闻内容,这才发现原来是宗岩当初为了找儿子而让他公司里的精英们入侵各大监控系统的事情曝光了! 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让这样的一群人存在,新闻里暗含的指责特别明显。说ELE很可能是跨国间谍,说ELE这种行为会危及国家安全…… 我越看越心惊,本来明明只是一出简单的寻子时间,这下该怎么办? 我赶紧打电话给宗岩:“你看到网上的新闻了吗?ELE什么时候……” “你终于看到了?”宗岩笑得相当苦涩,似乎对于我现在才发现他公司出了问题表示很失望。 我承认,我现在对他的关注确实不及以前多了。 他久久没说话,我胆战心惊地问道:“怎么办?这件事情很严重吧?你会不会坐牢?我帮你作证。” “即便知道我当初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孩子,我们团队这种能力也不会被容纳。这一次,怕是要栽了。”话是这么说,宗岩的语气却相当轻松。 我有些疑惑,又不太确定:“失去国内这一大片市场,你不觉得心痛吗?” “岂止是国内市场?既然我国内的团队能有这种本事,驻守在国外的团队就做不到了吗?这种事情不能曝光,曝光后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宗岩的话把我吓一跳,我压根不敢想。 一个人,跟执政者作对,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 “为什么会这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压根不敢想往后的日子。 宗岩笑了:“放心,我们已经离了婚,你跟孩子们应该不会出事的,到时候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尽量表现得真实可信一点。” 我听得头皮发麻,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哪里想到事情越来越不可收拾了。 当天下班后窦天泽想约我吃晚饭,被我拒绝了。 我闷闷不乐地回到家时,张阿姨已经烧好了一大桌菜。宗岩跟方连成都在,就差我一个。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我妈跟唐乔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我偷偷地用手机搜索相关新闻时,发现竟然一个都搜不到。 我疑惑地看向宗岩,他冲我微微摇了下头。 没几秒,我收到一条消息:消息被封锁了,暂时不会被扩散。时不时会有不知情的媒体爆料,但很快就会被删除、屏蔽。 我丢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宗岩则朝阳台指了指。 我会意地点了头,跟着他一前一后地走到阳台上后,他慢悠悠地点燃一支烟,猛地吸了一大口,吐出的厌恶在他面前形成似梦似幻的朦胧感,无端将这个男人勾衬得更加撩人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现在把消息散播出去,一旦发酵起来就无法收拾了。” “那你安全脱身的概率有多大?我帮你作证,我们主动自首吧,不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虽然没到那一步,但我想着主动招认应该要比等着上面派人来查来得好。 宗岩摇摇头:“那些报道只是试探,说实话,ELE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查。ELE这几年发展得很快,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没人知道ELE背后是不是有靠山,靠山是谁,所以他们不会轻易动。当你的资本大到一定程度时,你就拥有了足够的话语权。” 我对他的自信感到无语,可同时,他的自信却让我心里的不安渐渐变少。 等他抽完一支烟后,我转身走进了客厅。 方连成正在跟我妈和唐乔捋着明天的流程,我走近时,唐乔问了一句:“那个王八蛋能判多少年?” “人贩子已经证实了何文涛跟他们的交易,除了绑架勒索外,他还跟人贩子勾结……数罪并罚,应该可以判无期徒刑。” 无期徒刑? 想到何文涛那张脸,想到他的所作所为,我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才解气。希望明天在法庭上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何文涛,不要怪我们心狠,你是自作自受。 第一百二十八章 贱人自有天收 第二天上午开庭时,我竟然看到了关则庆,他不是被双规了吗? 我看向宗岩,宗岩也露出疑惑之色,皱起的眉头一直都没舒展开。 审判一直如常进行,但何文涛却始终不承认偷走安安,更不承认跟人贩子有来往。即便方连成提交了证据,何文涛还是癞子似的打死不承认。 法官和陪审团都对他露出厌恶的嘴脸,本以为案子可以就此告一段落了,结果传唤证人之后,之前指认过何文涛的人贩子却忽然改了口供! 人贩子一口咬定说我们给了他五十万现金做封口费,时间、地点都说得有模有样。 但是方连成毕竟是方连成,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对方临时做假口供的可能,竟然把临时改口的人贩子的家人请来了! 双方一对峙,人贩子顿时破绽百出。 这是一场暗流涌动的较量,若不是方连成经验丰富、唇枪舌剑,这场官司说不定真的很难打胜。 鉴于绑架勒索一案早就有警方参与,所以这方面是无需多审判的。 最后法官宣判时,何文涛木然地盯着宗岩,眼神冷冰冰的像刀子一样戳过来。 如方连成所料,他被判了无期徒刑,而且还是即刻执行。 看到何文涛戴着手铐被押走时,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个人,终于不能再作妖了,贱人自有天收! 关则庆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等何文涛被带走后,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眼神。我们比他先行离开法院,关则庆追上来找宗岩说话时,我妈跟张阿姨先行抱着两个孩子上了车。 我在几步开外等着,隐约听到关则庆让宗岩带他去看看谁的坟墓。 宗岩的情绪貌似有些激动,一连冷笑了好几声:“你的宝贝儿子没告诉你吗?我妈早就被迫开了坟,我爸不想她以后再被这种动荡惊扰,就把她的骨灰洒进了海里。” 关则庆趄趔了下,差点从台阶上摔下来。 宗岩一直双手插兜,压根没有扶他的打算:“你明明知道当初是你老婆抓走了何文涛的养母,你为了维护你老婆,宁可让何文涛对我产生误会。” 关则庆艰难地摇着头,唇色越来越白。 宗岩扯了下嘴角,转头看向我,他一步步走近,留下一句:“关则庆,何文涛能有今天这种下场,你真是贡献了不少。” 也许,这句话是压死关则庆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宗岩在一个五星级酒店里订了餐,方连成跟我们一起吃饭庆祝。两个宝宝似乎也感受到了我们的喜悦,是不是咿咿呀呀地你唱我和。 这时候唐乔来电话了,与此同时我的电话也响了。 我们俩一起离开包间在外面接的电话,我的是窦天泽打来的,他想问我官司的结果如何了。我因为高兴,刚才吃吃喝喝了不少,结果一张嘴就打了个嗝。 窦天泽在电话那头简直要笑疯了,我窘迫到脸上直发烧:“你不打嗝吗?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 “小檬,你们是不是都在吃饭庆祝?我真想过去。哥哥成天到晚在外头玩,可我在这边没多少朋友,你又经常那么忙,约你都约不到。” 我突然意识到,他对我的喜欢也许只是因为孤单寂寞没人陪? 想到这个可能,我无奈地笑了:“你的公司怎么还没开?到时候你公司里会有很多美女,等到那时候,我就是想约你都约不到了。” 窦天泽赶忙紧张兮兮地说道:“不会,我不是那种人。小檬,你是不是以为欧美人都特别花心?不是的,其实大家只是想法不同,我们国家也有很多七八十岁还爱着对方的夫妻,我妈妈的爸爸妈妈就是……” 我俩聊得正欢,抬头一看,不远处的唐乔忽然捂着肚子流下了眼泪。 可她明明哭了却还是强颜欢笑着在打电话,那个样子看得我特别心疼。 “天泽,我现在有点事,先不跟你说了啊。”挂断电话后,我喊了唐乔一声,试探着走近。 她凝泪看着我,眼泪掉得更急了。 我疑惑地走过去,小声问她是谁打过来的,她点亮屏幕给我看了下备注,是她妈妈。 我的视线循着她的手看了过去,她赶紧捂着话筒问我:“我想跟我妈说我怀孕了,可是我不敢。他们会很失望的,怎么办?” 她说着把手机递给了我,我立马笑呵呵地跟她妈妈打了招呼。 她妈妈叹着气说道:“小檬,我家唐唐到底怎么了?我刚才听她声音不对劲。你告诉她,我也不会给她乱介绍对象的,这次是个公务员,长相身高收入都没得挑,比罗冠霖好多了。” “阿姨,这种事您千万别着急,催得越紧,做儿女的就越反感。您当初跟叔叔也是自由恋爱的吧?您想想,您当时被介绍对象时您是什么感受啊,女人嘛,总想依着自己的感情活一次是吧。唐唐现在还没从之前的感情里走出来,您就再给她多点时间吧。” “哎,我急啊!你说说她,平时强势是强势,可感情上就是个蠢货,在罗冠霖身上浪费了多少年啊,这要是再碰到第二个罗冠霖,她……女孩子经不起这种耗法的,等拖到三十岁还不结婚,那就太晚啦。” 我听得头大,眼看在一旁发愣的唐乔哭得越来越伤心,我只好快刀斩乱麻:“阿姨,我会好好跟唐唐谈一次的,到时候看看她心里是什么想法。您放心,有优质帅哥,我一定叫她好好谈,绝对不放纵她一直单身。” 挂断电话后,我碰了下唐乔的胳膊。 她这才回过神来,迅速擦干眼泪后微微抬起了下巴:“谢谢啊。小檬,我刚才想过了,我总不能一直住在你们家,自从知道我怀孕后,你妈跟张阿姨都不让我帮忙带孩子了,两个孩子要带,她们还时不时分心照顾我,挺让我过意不去的。”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高兴了,“我俩谁跟谁?以前我有事,你不也是第一时间冲到我身边帮忙吗?我家那么大,那个房间就是留给你的,你以为我真是让你帮忙照顾孩子才让你住在我家的啊?你跟着学学怎么照料宝宝也挺好的呀。” 可唐乔听不进我的话,坚决摇了头:“我回去就收拾东西,回自己家住去。那么久没人住,都要落灰了。” 看她急匆匆往包间里走,我忍不住说道:“你之前不回去住,难道不是怕触景伤情吗?毕竟李绅在里面住了那么久。你现在怀着孕回去触景伤情,是想整天整天地闷闷不乐对吧?到时候生个孩子也不健康怎么办?” 没想到唐乔一句话就堵住了我的嘴:“你怀孕的时候可没比我少折腾,安安不还是健健康康的?” 唐乔是谁?向来有主见。 她当天搬离了我家,宗岩闷声不响地帮忙搬行李,我到了她家后捋起袖子就开干,宗岩倒是省事儿,直接帮我们找来两名钟点阿姨。 等她家收拾妥当后,我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睡觉,想了想便把宗岩打发走了。 宗岩临出门时一直在幽怨地看我,连叹了好几声见我压根不搭理他,于是他便主动说道:“顾小檬,你现在怎么就这么拽呢?对我趾高气扬的,吩咐来吩咐去,忙完了也不给颗甜枣。” “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吗?我又没叫你鞍前马后。”我想说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当初折磨了我多久啊,我不趁着现在有机会使劲折磨回去,那我以前的眼泪都白流了。 总压笑了笑,用手指戳着我的心窝问道:“你这里还有没有我?没有哪个男人会耐性到一直等一个女人,顾小檬,我也有失去耐性的那一天。” 他这句话听得气炸了,鸟都没鸟他,直接把他推出门外后重重地摔上了门。 唐乔看着我们,露出满脸的艳羡:“真好,你们就算离了婚,也有个能吵吵闹闹的对象。可我呢……他从来没过来找过我。” “唐唐,其实李绅他……”我犹豫了,掏出手机给宗岩发了一条微信:你跟李绅说过唐唐怀孕的事情了吧? 宗岩特幼稚,半晌后才回了一句:不是不鸟我吗?还摔门! 唐乔转身走进洗手间洗澡后,我忍不住发了一条语音给宗岩: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 他发了一个白眼,外带两个字:开门! 他竟然还站在门外没有走,我一开门,他就上前一步扣住了我的后脑勺,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他直接来了个长吻。 牙关被他的舌头撬开时,他的指腹不知道何时摩挲到了我的耳朵边。 强烈的触电感激起我身体里的一串串电流,我呜咽了一声,腿脚一下子软了。 等好不容易结束这个吻时,我的舌头都麻了,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腿脚使不上半分力气。 “你……臭流氓。”本想骂他的,可声音怎么听怎么娇嗔。 宗岩滚动了下喉头,忽然扣紧了我的腰。隔着彼此身上的衣料,我都能感受到他那儿的滚烫。宗岩低下头,在我耳边咬话,还邪魅地在我耳垂上轻轻舔了舔:“顾小檬,想要你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的儿子们 我回头看了一眼,唐乔应该很快就洗完澡出来了,理智到底战胜了欲望。 我一把推开宗岩,却不经意看到他哪里鼓鼓囊囊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脸忽地烧了起来,我竟然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不要,你走。”我迅速转过身想进去。 结果宗岩又上前一步贴了上来,他的某处好像又胀大了:“不要?那你刚才咽什么口水?是不是饿了,想让我喂饱?” 此时此刻他的声音特别蛊惑,天知道我光听他说话都软了身子骨。 他的嘴唇若有若无地碰着我的耳朵,我忍不住又咽了两下口水。 这个磨人的妖孽!我再也受不了了! “唐……唐唐!我下去买点东西,待会儿上来陪你!”等听到唐乔的回话后,我拿起她放在鞋柜上的钥匙就拉着宗岩上了电梯。 就在我考虑去哪里开房时,宗岩又贴上了我的后背,还用他的祸根在我屁股蹭来蹭去:“就在车上做,我要干得你跟我说实话。” “什么实话?”我感觉我眼里都快冒火了,这个男人,妖得简直有罪! 要不是电梯里有摄像头,他肯定直接在电梯里就把我吃干抹净。 我们钻进他的车里后,他火速开到一个附近一处烂尾楼附近,迫不及待地扒开我的裤子就这样冲了进来。 我舒服地叹了一口气,指甲都深深地嵌入了他腰上的肉里。 我们是第一次在车里做这种事情,刺激导致我的身体很快有了反应,以至于很快就忍不住开始叫唤。可我怕被人听到,所以一直在强忍,可他撞进来的时候,强忍的声音还是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碎音溢出了喉咙。 我觉得异常羞耻,可难以言喻的快乐感觉却在一点点累积,以至于我这一次很快就冲上了云霄。 脑子里闪过一片白光,我抽搐着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愿想。 当初被何文涛设计时的第一晚,我们就有这么疯狂,那种感觉我至今还难以忘怀。 等我渐渐回神时,宗岩还在冲刺。 逼仄的空间里,他的发挥空间有限,我的腿被他抗在肩头,大腿紧紧贴着胸口,被折叠成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姿势。 我很快又来了感觉,正被他勾得不上不下时,他忽然顿住了,低声浅笑:“叫我老公。” 我轻轻一颤,身体缩了缩。 他闷哼一声,明显有些受不住:“别咬这么紧。叫我老公,快。” 他说最后一个字时,故意用力地撞了一下,接着又停住。 我心里有一种抓狂的空虚感,忍不住自己扭动起身体来:“你快……快点,不要停,老公,老公……” 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半点节操。 宗岩很满意地扯起嘴角,笑得倾倒众生。 就在我有块抵达巅峰时,他再次顿住,急躁地把我翻转过来,我只能乖乖听话跪趴在后座上。他再次撞入,充实到让我们两个不约而同地闷哼了一声。 他如法炮制,在关键时刻停住:“老婆,说你爱我。” 我的脑子压根不能思考,这种时刻,就是连话都不想说的。可他那双手却绕过我的腰往下探去,碰到某个部位时,我猛地一颤,整个人都惊慌般地缩了两下。 “嗯。”他发出难以忍耐的声音,不等我回答,又开始发动新一轮的攻击。 这一次,他再也顾不上逼我说一些他想听的话了。 巫山过后,我的头皮都是麻的,窝在后座上,两条腿架着前面的座椅,连羞耻都顾不上。 宗岩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刚才真他么刺激! 想起唐乔还在等我,我赶紧爬起来穿衣服。 可稍微一动弹,闭月羞花处就有滑腻的东西流了出来,我的脑子一下子炸了,急着想去抽纸巾时,已经把后座椅上弄得一滩滑腻。 我慌乱地擦着后座,宗岩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这些可都是我的儿子们,安安的弟弟们。” 我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神经病!” “顾小檬,承认吧,你喜欢跟我做,你离不开我。”他笑得有些得意,我听得又是一阵骨头发酥。 可我不想承认,其实我现在也弄不清楚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我是真的恨他之前让我吃了那么多苦,可我对他的身体确实很着迷,起码在床笫之间,我们是相当和谐的。 想了想,我冷笑道:“听说老外那里很大,我正在跟窦天泽谈恋爱,他算半个老外,那里说不定特别壮观。” 宗岩一下子冷了脸,捏住我的脸恶狠狠地贴近:“顾小檬,你在故意气我对吗?” “为什么要气你?反正是个离异女,我准备好好享受人生。” 我说罢迅速下了车,跑到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牙刷毛巾等必需品,又随便买了点零食,这才着急着慌地跑回唐乔家。 唐乔正在看电视,看到我手里的零食后,二话不说就拆了一袋薯片。 她家有我的换洗衣物,我找出来后,赶紧冲了一把澡。 洗完澡后我照了下镜子,脸竟然还绯红一片,明显被滋润过。 走出洗手间时,唐乔“噗嗤”一声笑了:“孩子都生了,还害羞个什么劲儿?当我不知道你俩干什么好事去了?” 我有些尴尬,但还是故作潇洒地笑了:“都是成年人了,我只是把他当成了再婚之前的床伴。彼此都有需要,彼此都了解对方的身体,挺好的。” “那混血帅哥怎么办?”唐乔笑着冲我眨眨眼。 我觉得我挺不堪的,想到窦天泽,我就觉得心有愧疚:“我明天就跟他坦白。唐唐,其实我过不了心里这关,我到现在都觉得自己的身体要对宗岩忠贞,你说我的思想是不是太顽固了?” 唐乔摇摇头,一语中的:“不,这只是说明你还爱着宗岩。你当初跟何文涛离婚后,不是很快就接受了宗岩吗?你当时怎么没觉得应该对何文涛守身?” “那不同,早在第一次离婚之前,我就跟宗岩有过肌肤之亲了。”如果之前没有过那层关系,那我跟宗岩结婚后也不可能那么快就突破那层关系。 “你想说明什么?小檬,你别不承认了,你就是还爱着他。你要是不想再跟宗岩复合,什么时候跟混血帅哥来个酒后乱性就好,说不定会遇见另一方天地。” 唐乔说着看起了她的电视,还时不时地摸摸肚子。 我没继续深想,唐乔说得对,我纠结来纠结去,无非是因为我还爱着宗岩,只是我不想承认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给唐乔买好早饭送上去后,又跑进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里买了紧急避孕药。就在我准备吃下去那一瞬,斜里有个人走了过来。 我用余光瞄到了宗岩的轮廓,刚想背过身迅速吃药,结果正前方不远处,窦天泽竟然也大步朝我而来。 我捏着避孕药,一下子傻了眼。 宗岩率先一步走到我跟前,他盯着我手里的药片,脸都黑成了锅底:“你在干什么?这么不想再怀一个我的孩子?” 我抽开手,当着他的面直接把药片吞进了肚子。 看到宗岩的眼里落下一丝丝崩溃的迹象,我没有任何愧疚可言。 我咬着牙瞪他,冷静地说道:“我不希望再不明不白地怀上一个孩子,下一个孩子必须是我想生的时候才能生。别说我们现在已经离了婚,就算我们又重新谈恋爱了,你也没资格强迫我怀孕。” 窦天泽早已经站在了我后面,他无力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小檬。” 我狼狈到不敢看他,从他们两个之间挤出来后,就想往远处的公交车站走。 结果他们俩一人拽住我一只胳膊,还同时把我往后拉。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俩人齐齐伸出另一只手接我,不过是窦天泽率先一步接住了我,还顺势把我搂进了他怀里。 嗅到他身上清淡的香水味,我竟然有点头晕。 窦天泽搂着我就走,宗岩赶紧疾走两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顾小檬,昨晚,我很喜欢。” 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过身走了,头也不回。 窦天泽气得脸都黑了,强硬地把我拉上车送到了公司门口。我想进去时,他忽然递了一盒寿司到我面前:“新鲜的,我一大早排队买的。” 他的中文越来越流利了,只是我却难堪到不敢跟他对视。 “天泽,对不起,昨晚我跟他……我不值得你费心思追求,你别喜欢我了,我们……”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塞了一块寿司到我嘴里。 我饿得慌,忍不住咬了一半下来。 剩下那一半我还没来得含进嘴里,窦天泽就捏走放进了他自己嘴里。 我的脸肯定红了,因为整个人都有点自燃的迹象。说实话,窦天泽真的很帅,异域风情配上他含情脉脉的眼神,我要说一点都不心动,那是假的。 等喂我吃完寿司后,他才无辜地耷拉着脑袋说道:“你还不是我的女朋友,我没有权利要求你为我守身。” 他的观念让我惊讶,但让我更加愧疚了。 就在这时,窦天泽忽然拿起了最后一块寿司:“还吃吗?” 我尴尬地点头,急于摆脱现在的尴尬气氛。没想到他却含住了最后一块寿司,而后在我的惊诧眼神下越靠越近。 第一百三十章 甜蜜来得太密集 最后那一秒,我微微一撇头,躲过了这种让我不知所措的局面。 可窦天泽却不打算放过我,他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扭头面向他。 被他咬住一半的寿司轻轻擦到了我的嘴唇,此时此刻,窦天泽的脸近在咫尺,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瞳仁里映着我的眼珠,慌乱的情绪一览无遗。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痒痒的,我就这样傻了眼。 明明连孩子都生过了,这一刻的我竟然不知所措了。 窦天泽眼里闪过一抹促狭的笑容,然后他微微斜过头,像接吻似的把寿司往我嘴里压了压。 我被迫张了嘴,咬住寿司那一瞬,他的唇瓣竟然慢慢往前蠕动。 我迫不及待地想咬下寿司,结果他的动作更快,带着眼里的笑意就这样用唇瓣轻轻触碰到了我的嘴唇! 刹那间,电闪石光,我猛地一震,咬下寿司后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我想我的脸肯定红了,因为烫得厉害。 窦天泽抬手摸向我嘴角,我尴尬地撇了下头,他却从我嘴角上擦下一丁点肉松,然后当着我的面伸出舌尖舔进了嘴里。 “顾小檬。”没想到宗岩竟然一路跟着我们,他的脸色比任何时刻都严峻,眼神在我跟窦天泽之间徘徊不定,最后咬牙切齿地瞪住了我。 所有的举棋不定在这个时刻尘埃落定,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我潜意识里是渴望远离宗岩的暧昧的,不然我不会接受窦天泽进入我的生活。所以看到宗岩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时,我的心里虽然失落,但隐约夹杂着一丝解脱。 窦天泽把我送到公司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跟到我办公室门口看了一会儿后才走,眉眼含情的样子,让我不敢直视。 我不愿意一边享受着宗岩给我带来的便利,一边跟窦天泽谈恋爱。 所以我当天一直在电话访问各家客户,该维护客情关系的就计划好拜访时间,可以开发的潜在客户则跟邀请他们来我们公司做审核。 一天下来,我累得腰酸背痛,看到已经被我记满的笔记,我的头有点大。 可是,是我放弃了舒服优渥的生活,非要一头往艰辛里扎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着出差计划表去了总经理办公室。窦天明看到我拿的东西就头大,我一进门就收到了他的白眼:“你又想搞什么事?” “总经理,这些是需要维护客情的客户,您一年也就维护那么一次,我觉得这个力度得加大。您看这家客户,他们的业务量很大,但是分给我们的紧紧是一杯羹,还有很多其他供应商在跟他们合作。” 窦天明的不耐烦开始慢慢消退,认真听讲起来。 “我了解了下他们需要精密电镀的产品,有不少品种其实是可以交给我们做的,但是他们没有。这就说明他们有可替代我们公司的供应商,这种情况下我们更加注重维护客情关系……” 我把自己的分析头头是道地跟窦天明一一解说,听完后已经超过下班时间半小时了。但我没想到窦天明却听得一头的劲儿,甚至还冲我直点头:“顾经理,你让我刮目相看啊。” 之前的业务经理比较保守,知道要维护客情,但也只是他自己常去对方公司跑跑,也不叫窦天明;开发的客户也都是比较近的公司,因为他一直在考虑运输成本的问题。 既然我上任了,我当然得三把火烧一下。 得到窦天明的认可后,我心情美好地出了门,只是还没离开公司,我就听到窦天明嘀咕了一句:“奇怪,怎么今天没有新客户要跟我们合作了,之前每天都有新客户来咨询。” 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不可能每天都会有新客户跟我们这种规模不太大的公司合作。 走出总经理办公室没多久,我赫然看到下班回家的同事经过我办公室的时候,都会艳羡地往里面看两眼,两两作伴离开的人,甚至还会交头接耳地议论议论。 我忙加快了步子,走过去一看,我的办公桌上竟然放了很多红玫瑰。 有多少呢,我一个人都抱不过来的那么多。 我顿时傻了眼,想问问是谁送过来的时,窦天泽竟然从鲜花后面站了起来。原来他刚才一直坐在我的座椅上,身体被这束花挡住了。 宗岩从来没这样铺张地追过我,何文涛就更没有了。 那一刻,我心里的满足感特别强烈,走过去摸了两下红玫瑰:“天泽,这也太多了,你怎么捧过来的?” 窦天泽笑得人畜无害:“我让花店的人帮我一起捧过来的,小檬,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可这也太浪费了。”一刹那的虚荣心很快过去,我看着满桌子的红玫瑰开始为难了。 窦天泽无奈地拍了拍脑门,还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在想什么?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我在想怎么处理这些花,这么多得有999朵吧?风干了做花干存着吧,总不能就这样丢掉吧。哎,太浪费了,天泽,你这种手笔,看得我心疼。” 我果然是个家庭主妇,首先想到的就是浪费钱。 我抬头看了窦天泽一眼,他眼里竟然满是宠溺,哭笑不得地拍了下我的脑门后说道:“你只要享受收到鲜花时的开心就够了,等它们枯萎了,可以让保洁阿姨丢进垃圾桶。” 我心里惶惶然,总觉得承受不住他这样的大手笔。 窦天泽看我不吭声,朝我伸出了绅士手:“MyLady,可以让我请你吃晚饭吗?西餐、中餐、泰餐……你想吃哪一种?” 我土包子似的把手放进他摊开的手心里,他只捏住了我的手指头,而后牵引着我的手往他臂弯里挎。 明白过来他的意图后,我脸上微微发烫,赶忙抽出了手:“我整理一下东西,你等我两分钟吧。” 窦天泽抄着手站在一边,含笑欣赏我的手忙脚乱。 整理好电脑后,我深吸了一口气。 不就是重新谈一次恋爱吗?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毕竟不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了。 整理好情绪后,我大大方方地冲他笑了,捧上其中一束红玫瑰,挽住窦天泽的胳膊后抬头挺胸地离开了办公室。 一路上我收到不少目光,有羡慕的有妒忌的,还有议论纷纷的。 我听到她们说的话了,无非是说我离过两次婚怎么还能勾搭上窦天泽,一定是我床上特别浪。 说这些话的人,大部分都是女人,有人说得特别大声,貌似就是想说给我听的,我一个冷眼瞪过去,她们又很怂地闭了嘴。毕竟我现在是业务经理,她们除了嚼舌根,还能怎么办? 窦天泽皱着眉头扫了她们一眼,走过去就跟她们讲道理:“你们为什么这么说?这是诽谤,小檬是可以告你们的。” 那几个员工眼神戒备地打量着窦天泽,一个推一个地赶紧溜走了。 窦天泽气呼呼地回头看我,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恼火:“她们怎么可以胡说八道?说得好像她们看过你……” 说到这里,他脸上竟然现出可疑的红晕来。 我笑着摸了下他的脸颊,没想到,红晕的面积竟然越来越大,最后他的耳朵也被染上了可爱的绯红。 窦天泽绝对不是纯情小纯男,听说老外们十几岁的时候就以还是处为耻了,他好歹一直在国外生活,不可能没碰过女人。 其实我被那些人说得挺尴尬的,但想到我是离婚妇女,我必须表现出我的落落大方来,可以算是第三次谈恋爱了,我不能再表现得那么生涩。所以我一直暗中跟自己强调,要镇定。 晚餐我选择了西餐厅,因为我想着窦天泽应该比较习惯吃西餐。 他带我去了一家很高档的西餐厅,这家餐厅跟何文涛的餐厅很像,人均消费高,环境优雅。 跟着宗岩毕竟见识过不少世面,所以我一点都不窘迫。 我也可以很优雅,慢吞吞地切牛排,慢吞吞地细嚼慢咽。可实际上我并不喜欢这种优雅,因为我习惯了大快朵颐,想来我天生就是粗陋命。 餐厅里竟然没人,我们桌上燃着高高的蜡烛,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香气,周围有花有草,环境宜人,仅仅是坐在这里都感觉心情愉悦。所以我得优雅,得配得上这种环境。 吃到中途时,窦天泽打了个响指,接着便有人拿着小提琴走到我们旁边开始演奏。 我惊喜地看了窦天泽一眼,他笑得迷人眼,我看得如痴如醉。 小提琴曲子房子在餐厅里旋转波动,连空气都在跟着跳舞。窦天泽明显被这个气氛感染,果真站起来朝我伸出了手。 我明明不会跳舞,却还是被这种气氛感染到伸了手。 直到他牵着我走到空旷的地方,有只手悄然搭在我腰上,我才如梦初醒,尴尬地凑到我耳边说道:“我不会跳。” 他同样贴在我耳边,呵气如兰般轻柔地鼓励我:“没关系,跟着我慢慢来。” 我们贴得太近,我似乎能嗅到他身上跟宗岩截然不同的男性气息,被这股气息包围的时候,我的脸上不由自主地燥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做我女朋友吧 窦天泽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帅气、优雅、从容、多金,然而我不是灰姑娘,也不是白雪公主。 他跟宗岩完完全全不一样,宗岩在我眼里比较接地气,窦天泽就活得比较脱离我的生活了。 “啊,对不起。”这已经不知道是我第几次踩到窦天泽的脚了,可他还是好脾气又温柔地笑着。 我俩挨得特别近,他都快把我搂进怀里了。 潜意识里有些排斥这种亲昵,但我并没有拒绝。我总要试着接触其他男人的,毕竟我跟宗岩已经离了婚。 一顿晚饭,我们竟然吃了两个小时。 离开餐厅的时候,我偷偷地舒了一口气。 “小檬,你要回家照顾你儿子吗?今天能不能晚一点回去?”窦天泽似乎还有什么安排,眼里充满了请求的意味。 其实心里很想念安安和康康,但是我不忍心破坏窦天泽的精心安排,不忍心让他失望,所以我犹豫再三还是点了头。 我打电话跟我妈说今天会晚点回去,又打了电话给唐乔,听到她的状态还不错,这才安心冲窦天泽点头。 窦天泽有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跟我对视很久,最后是我忍不住率先躲开了他的视线:“我脸上有花吗?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啊。” “小檬,你和我认识的其他中国女孩子都不一样。” 我哭笑不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摆手耸肩道:“哪里不一样?她们都是年轻漂亮还单身,不像我,年纪不大却离婚两次了,现在还带着两个孩子呢。” 窦天泽很认真地摇了头,眼里有波光闪动,将那股莫名的情愫勾染得更加动人了:“不,你会为别人着想,你不拜金。” “不拜金的女孩很多的,是你之前接触人的地点不对吧?”我也想拜金,可我爸妈教了我二十多年的大道理,我早就被他们“洗脑”成功了。 还是我自己努力赚来的钱花得更踏实,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人生在世,没有谁比你自己更可靠。 “不是,我以前来中国,一个人背上旅行包走过很多地方,接触到的女孩子各式各样,也有其他让我很欣赏的女孩子,但你在我眼里总是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闪光点。小檬,我真的很喜欢你。”他夸着夸这又表白上了,我有点傻眼。 老外就是直接,勇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我情不自禁地低了头,还是忍不住腼腆了。 窦天泽笑着摸了摸的我脸颊,忽然低头凑到我耳边说了句:“你很可爱。” 说完,他没有直接起身,而是忽然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温热的唇顺着我的脸颊滑过,最后停在眼角处顿了半秒,这才若无其事地离开我的脸。 被他嘴唇碰过的皮肤,就像点了火的烟花引线,一路烧到眼角。 “天泽,你……”我呐呐地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终究没敢抬头看他。 “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牵着我上了车,我竟然莫名有些期待。 一路上盯着窦天泽的侧颜看了很久,我忍不住想起了宗岩的侧脸,窦天泽的鼻梁是典型的欧美人鼻梁,很高,眉骨比较突出,眼窝往里凹陷。整个侧脸相当立体,就像是被老天精心雕琢过的一般完美。 宗岩的侧脸也很好看,不知为何,我总忍不住回想宗岩的侧脸。宗岩的眼窝也挺深的,鼻梁也很高,但是没有窦天泽的夸张,弧度比他的稍微平和一些。 不知道为何,一旦想起宗岩那张脸后,他便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了。以至于后来我虽然顶着窦天泽在发愣,可实际上脑子里想着的却一直都是宗岩。 我有些搞不懂自己的感情了,明明打定主意要跟宗岩说拜拜,为什么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还总拿他当模板来对比窦天泽? 窦天泽把我带到了一家电影院,还给我买了爆米花和奶茶。 “原来是看电影啊,一直神秘兮兮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窦天泽也不说话,一直温柔地冲我笑,旁边经过的小妹妹们一直回头看他,有两个胆大的还主动上来跟他要联系方式。 可窦天泽却不吭声,摇着头指了指我:“我女朋友不答应。” 有个小女孩被拒绝后有点恼羞成怒,很不屑地打量了我一遍,嘟囔了一句:“这阿姨年纪不小了吧,脸上还有斑,也好意思钓凯子。帅哥,你别被她骗了,肯定只是想跟你玩419的。” 我看到窦天泽冷下脸后,抢先冲那个小女孩淡淡一笑:“等有一天你结婚生完孩子,你脸上的斑点可能比我的还多。我这些斑点不可耻,这些都是我儿子的成长轨迹。小姑娘,眼光不要一味地只是盯着皮相看,目光这么短浅,以后怕是找不到好男人哦。” 我说完后就主动挽着窦天泽的胳膊检票进了电影院,气得那个小姑娘在我们身后直跺脚。 窦天泽竟然又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欣赏意味,宠溺地冲着我笑道:“小檬,你保护自己的样子特别漂亮。” 我简直要被他夸得飘飘然了,以前宗岩从来没有这样频繁地夸过我。宗岩爱损我,有时候还损得丧心病狂。 我茫茫然地跟着窦天泽找到座位坐下,直到电影开场,我才发现整个电影院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嘿嘿,天泽,你选的电影不会很难看吧?怎么没有其他人?就跟我们包场了一样。” 包场?提到这两个字,我不禁愣了愣,疑惑地看向窦天泽。 可他神色如常,好像没有哪里不对劲。 这是一部很平淡的爱情片,我并没有太大的感触,跟我自己的经历比起来,电影里的男女主纠葛简直是小儿科。 但是我很怀念这种纯粹的暗恋,男女主心中最纯粹的感情都给了对方,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 我又忍不住想起了宗岩,我觉得自己实在是犯贱,明明跟我约会的人是窦天泽,我怎么可以一而再地想另外一个男人? 可以,宗岩到现在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有些不正常。 电影结束后,我的爆米花还没吃完。按照习惯,这部电影没有引起我的共鸣,那我是没兴趣看幕后花絮的,可窦天泽一直坐着不动,我想他可能是比较尊重制作电影的幕后人员,非得看到最后一秒来表达对这部电影的尊重吧。 所以我只好陪着他安安静静地看着大屏幕,突然之间,花絮还没播放的时候屏幕忽然暗了。 整个电影院里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看到安全通道的标志幽幽地发着绿光,很骇人。 我下意识地抓紧了窦天泽的手,几乎在同一时间,屏幕又亮了,可屏幕上播放的却不再是影片,而是我的照片! 屏幕上的我相当青涩,是我毕业前跟同学一起去怕黄山是拍的。 每一张都是偷拍,因为我的视线从来没有对准过镜头。里面有我指着远处石头时露出傻样的画面,有我找地方摆拍照片的画面,还有我傻乎乎地比着V形手势的画面。 最后是一张日出照,我举着双手露出了小半截腰,整个人都因为看到了日出的壮观景象而处于极度兴奋之中。 照片结束后,响起一段轻音乐,接着窦天泽的脸出现在镜头中。 他录了一段表白视频,原来这些照片都是他拍的。他说他对照片里的女孩一见钟情,但他那时候中文不太好,也试图跟女孩搭过讪,但女孩子并不将他放在心上,只顾着看周围的美景。 为了再次遇到她,他努力学好了中文,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跟她再续良缘。 “顾小檬,做我女朋友吧。”画面在最后一课停留在了这句话上,反复播放了好几遍,就像有回音一样。 原来,这世上真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我一直纳闷窦天泽为什么会对我一个离婚女人感兴趣,原来一切都源于几年前的偶遇。 我对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那时候去黄山玩的老外不少,我记得一路上碰到了不少。跟我跟同学打招呼的老外有好几个,我从没想过其中一个人会对我念念不忘至今。 旁边的窦天泽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放在他心口上感受他的心跳。 他的心脏跳得特别快,认真的眼里似乎带着光:“顾小檬,做我女朋友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今天的浪漫堆聚了太多,我竟然情不自禁地点了头,等回过神来想拒绝时,他捧住我的脸就照直亲了上来! 我下意识地推了推,可他的嘴巴还是碰到了我的唇。那一刻,我居然再度想起了宗岩。 浑浑噩噩地走出放映厅时,我竟然在电影院的等候厅里看到了那个被我一直挂在心上的人。 宗岩,他竟然也牵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候着准备看电影。 窦天泽一看见宗岩就握紧了我的手,似乎本能地激起了他雄性的占有欲。宗岩微微一晒,也不甘示弱地牵住了他身边那位美女的手。 我跟他的视线对撞那一秒,他笑得极其疏离,好似以后我的一切都跟他不再有关系。 第一百三十二章 怎么还勾搭我的女员工 我做了一晚上的梦,梦见自己化身成了白雪公主,而窦天泽成了白马王子。 可每当他骑着白马朝我走来时,骑着黑马的宗岩便会半路劫杀。可他赶走了窦天泽后,却不朝我走近,只是站在若即若离的位置看着我冷笑,眼神疏离又淡漠。 第二天早上被惊醒后,我一摸后背,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虚汗。 我这是犯的哪门子贱,早就离婚了,我也寻觅到了一位各方面条件都很好的混血帅哥,不过是看见宗岩有了新欢,我怎么就在意成这样? 我深吸一口气,爬起来洗漱,帮忙给两个儿子换了块尿不湿后,赶紧吃早饭去上班。 出门时我给唐乔发了条消息,我准备今晚请她出来吃饭,顺便见见我的新男友。 电梯门一开,我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一只手拉了进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后,我仰头一看,窦天泽竟然来了。 “早。”我笑语嫣然,甩开昨夜叨扰我的梦境,感觉天气都比往常好。 窦天泽低头在我额头印下一吻,用越来越标准的普通话跟我说道:“漂亮的小檬,早上好。” 他的瞳仁像黑洞,看得越久,越把我往里吸。 我感觉有点晕眩,忙低下了头:“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送你去上班。我的公司下星期一正式开张,到时候你陪我去剪裁,好吗?”窦天泽眨巴了两下眼睛,特别可爱。 我有种窒息的感觉,真的受不了他这么帅气。 坐上他的车时我竟然接到了宗岩的电话,我下意识看了窦天泽一眼,他不怎么认识汉字,所以瞟了一眼我的手机屏幕后似乎并没有看懂是谁打来的。 “怎么不解?”窦天泽纳闷地问了一声,聪明如他,很快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我,“是宗岩打来的?” 我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后还是接通了。 宗岩阴阳怪气地冷笑着,联想到一晚上的美梦都被他破坏了,我不由得来了气,语气也忍不住比较冲:“有什么事吗?” “今天晚上我去看儿子,你有空吗?”宗岩不冷不淡地询问着我的行程。 我看了窦天泽一眼,毫不犹豫道:“没空,今晚我跟人有约,回去得会比较晚。我妈跟张姨都在,你要去就过去看好了,提前跟我妈打个电话就成。” “跟那个小洋人约会?”宗岩继续冷笑。 我憋着火气,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对啊,麻烦你学会尊重人,他不叫小洋人,他是我男朋友窦天泽,你……” “嘟嘟嘟……”我话还没说完,宗岩竟然挂断了我的电话! 这时候车子正好停了,要等一分钟的红灯。 窦天泽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发,滑下后顺着我的胳膊摸到了我的手,拉到他嘴边亲了一下:“我没想到几年后还能再遇到你,那天我在哥哥公司里一看到你就认出来了,你还是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 我痴痴地摸了下脸,等后面的车响起不耐烦的喇叭声时,窦天泽才歉疚地笑了下,赶紧启动车子往前开去。 “傻瓜,这都好几年过去了,我还生过小孩了,怎么会一点都没变。”我隐约有点担心,窦天泽如果真的喜欢我,喜欢的也只是初见时给他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吧。 其实他未必喜欢真实的我,真的相处后,他可能会失望。 可是,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他说不定不会失望,反而会惊喜呢? 窦天泽继续笑着,眉眼里现出一种回忆往事的沉迷感:“当初我跟你问过路,你特别热心地帮我画了一份地图,当时我不懂中文,你还特别细心地帮我在纸上写好一段中文字,让我再次迷路的时候可以拿那段字问别人。” 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原来那时候的我那么热心。 窦天泽说到这里,忽然腼腆地笑了笑:“那张纸,我还留着,什么时候拿给你看看。这几年我特别用功学中文,我每年都会再去一趟黄山,可是再也碰不到你了。” 我无奈地笑了,昨晚我还憧憬着这种纯粹的爱恋,今天就叫我捡到了这样一个宝。 不管我俩最终的结果如何,我愿意跟他谈这场恋爱,也不枉他这些年的思念。 开到公司停车场后,我刚准备下车,窦天泽却拉住了我的手。 我疑惑地看向他,却发现他越靠越近,近到温热的呼吸都喷在我脸上了。我想表现得很镇定的,可第一反应还是窘迫了。 我贴在靠背上,紧张到心脏狂跳。 窦天泽的鼻尖都碰到我鼻头了,可这个时候他却很绅士地问了句:“美丽的小檬,我想吻你,可以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脑子里竟然下意识地浮现出了宗岩的脸。 我闭上眼睛想赶走脑子里的宗岩,结果窦天泽可能以为我默认了,就这样不经意地亲了上来。 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我不反感。 只是我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所以他的舌头在我牙齿上游走了一圈后,悻悻地缩了回去。 这个吻浅尝即止,比蜻蜓点水的效果大,类似于小石子砸进水里的效果吧,漾起我心里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说实话,感觉挺好的,所以我应该是真的喜欢窦天泽吧。 可是,他结束这个吻后并没有立即撤开身体,而是将双手撑在靠背上看我。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我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 就在这时,一阵“咚咚咚”搅乱了这份暧昧,有人在敲车窗。 想到我们就在公司停车场,我第一反应就是低头埋脸,羞得不想让人看到我。 窦天明阴着脸站在车外,两只眼睛里直冒火。等我下车后,他咬牙切齿地指着我跟窦天泽,气得说不出话来。 窦天泽大大方方地揽住我,笑着跟他介绍道:“哥,这是我女朋友,以后要好好关照她,她是你未来的……”他好像记不起来那个词叫什么,凝眉一想便说道,“弟媳妇。” 窦天明气得脸都歪了,索性质问我:“我的顾经理,你不是开玩笑吧?你跟我弟谈起来了?我的姑奶奶,你到底是有多大魔力,何文涛那个家伙就算了,勾搭上了小祖宗不说,现在又把我弟迷成这样!” “总经理,请您注意措辞。”什么叫勾搭?什么又叫迷他弟?说得我跟妖精似的。 窦天明伸手拍开窦天泽揽着我的胳膊,又把我往旁边拉:“现在是在公司里,给我注意形象!天泽你是不像话了啊,好好儿地在我公司里学习点经验就算了,怎么还勾搭我的女员工。” 他质问我不过,竟然这么快就转换了目标。 窦天泽耸耸肩膀垮下脸,露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哥,我早就说过,我喜欢顾小檬,是你不相信,老以为我在开玩笑。” 窦天明吃瘪,气呼呼地瞪了我一眼,拉着脸低吼:“上班!” 这一天班上得很不轻松,窦天明公报私仇,一直在给我找事情做,做得好了,他会骂我,说是防止我骄傲;做得不好了,他更是有理由骂我了。 一天下来,我满肚子都是委屈。 再也没有无缘无故找上门来的客户了,宗岩显然撤走了帮我跑业务的那个人。我可以理解,但还是心塞了。 他一旦抽身,真是决绝到让我感到可怕。 当天下班时,窦天泽又捧着一束花来了,看到被我排在墙角的红玫瑰,再看到他怀里那一束满天星,我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怎么又浪费钱了?” 窦天泽顿时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看着怀里的满天星,小心翼翼地问了我一句:“你不喜欢这种花吗?花店老板说这种花风干后可以插在花瓶里当干花,很漂亮,我以为你会喜欢。” 看到他的委屈,我心疼了。 我没道理冲他撒气,于是我赶紧挤出一丝笑容,接过花儿放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不是不喜欢,你一直这么破费,我心里过意不去。” 我带他去了跟唐乔约好的餐厅,没想到唐乔比我们先到。 看到窦天泽后,她笑得比花儿还灿烂:“哎哟,拿下了?” 我刚想让她别乱说话,窦天泽却以为唐乔是在跟他说话,老老实实地点了头,还有些腼腆地牵住了我的手:“嗯,拿下了。” 唐乔愣了一瞬,回神看向我后捂着嘴巴大笑起来。 窦天泽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们,也没多问,只是很绅士地帮我抽出了椅子。 “唐唐,今天正式介绍一下,他是我男朋友,窦天泽。” 窦天泽听到我的介绍后,高兴到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一顿饭吃得轻松愉快,如果没有宗岩催命般的电话就好了。我一连掐断了两次,结果十分钟后他居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餐桌边。 唐乔朝我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我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白了宗岩一眼:“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说实话,我对他的感情特别复杂,想到跟他在一起的那些心惊胆战的日子,我就退缩。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决定往前走了,那我就定定心心往前走吧。 想到这里,我自动给宗岩起了一个称号:“前夫。”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争孩子大战 宗岩听到这个称呼,毫不掩饰地给了我一个冷笑:“你什么时候回家,我要过去看看儿子,顺便商量一下给儿子改名字的事情。” 我观察了下窦天泽的反应,但见他嘴角还噙着笑意,便暗暗松了一口气:“前夫,这些事情还是以后再谈吧,我今天要介绍我的男朋友跟我最好的朋友认识,请你别在这里碍眼。” 宗岩的脸色又冷了几分,眸子里裹着暴风雨似的,看得我莫名哆嗦了下。 就这样直勾勾地看了我好几秒后,宗岩才一字一句地继续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窦天泽握住我的手,代我回了话:“她今晚不回家,你不用等,想去看孩子就去看吧。” 不回家?我诧异地看了窦天泽一眼,难道这么快就要发展到带我回他家过夜了吗? 想到这个肯恩,我竟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宗岩听了这话后,眼里几乎要喷火了:“不回家?顾小檬,你这个当妈的可真尽职,白天上班带不了孩子也就罢了,夜里还要跟男人厮混不照顾他们?既然你没工夫照顾孩子,那孩子就交给我抚养吧。” 我一下子竖起了身上所有的刺,弹簧似的跳起来:“宗岩,你别太过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没时间抚养孩子?” 宗岩的脸色早就黑成了锅底,他的眼神在我跟窦天泽之间徘徊,好像在说我现在一门心思谈恋爱,哪里抚养孩子了? “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的时候,是谁半个字都不肯承认是孩子他爹的?还任由何文涛那个王八蛋给我孩子找假爸爸?孩子被偷走是疏忽了,可是宗岩,你也有无法逃脱的责任!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抢孩子?就凭你那层血缘关系吗?可笑!” 窦天泽在我站起来的那一刻,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站在旁边牵住我的手,似在给我力量。 等我说完后,他坚定地说道:“我会帮小檬守护孩子们,你不能跟她抢孩子。” 宗岩什么都没时候,冷漠的眼神在窦天泽脸上停了很久,最后淡然地转身走出了餐厅。 餐厅门口有一个美女在等他,正是昨天跟他一起看电影的那一个。 我依旧没心情打量这位美女的长相或者衣着打扮,我只知道她整体看起来很有气质。 好好的一餐饭,因为宗岩的打扰,没了欢愉的气氛。 吃完后,我闷闷地跟窦天泽说道:“我今天早点回家吧,我想儿子们了。对不起,你别搭理宗岩,他现在动不动就发神经。” 唐乔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但看了看窦天泽后,终究什么都没说。 窦天泽好脾气地帮我把唐乔送回了家,我再三叮嘱唐乔一个人生活要特别注意,毕竟她现在是个孕妇。唐乔听得直翻白眼,一个劲说我现在啰嗦得像个老妈子。 我们刚离开唐乔家的小区,我妈就打电话来了:“小檬,你什么时候回来?” “妈,怎么了?我在回去的路上了。” “宗岩来了,他怎么说他想把孩子接回去抚养一段时间?这件事你知道吗?你们商量好了?”我妈忧心忡忡的,说话的时候都压着声。 我听得暴跳如雷:“妈!别把孩子给他,安安康康都不能给!我没答应过他!” 康康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他喝过我的奶,而且在安安没找回来的那段时间里,他就是我们所有人心里的慰藉。我对他视如己出,在我眼里,康康就是安安的双胞胎弟弟! “发生了什么?”窦天泽看我着急,开车都不专心了。 我心急如焚地让他赶紧开去我家,想到宗岩离开餐厅时的脸色,我就觉得他这次可能来真的了。我哪里斗得过他,他有方连成、有钱有背景,我什么都没有。 窦天泽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担忧,一路上都子啊安慰我:“放心,我不会让他把孩子抢走的。你有工作,又是孩子的妈妈,就是打官司,法院也肯定判给你。” “我不担心安安的抚养权,我担心的是康康。”康康是宗岩领养回来的,监护人一直都是宗岩,从法律上来讲,我本来就没理由一直把康康留在身边。 可若说感情,我们所有人对康康倾注的感情反而比安安还多些。 抵达小区后,我不等车子挺稳就箭步冲进了楼道。 我进电梯时,窦天泽还没过来,我来不及等他,自己一个人先行上了楼。 一进家门就看到我妈用一种护犊的姿态张开双臂站在婴儿车前,不许宗岩走近半步:“康康是我外孙,你不能带走。” 果然,宗岩想把康康弄走! 我冲过去拦在他跟我妈之间,气得脑仁疼:“宗岩,你是不是个男人!现在回头抢孩子算什么?” “帮你减轻负担而已。”他说着忽然弯腰附在我耳边,邪魅地说了句,“我是不是男人,你难道不清楚?” “我瞧不起你!”除此之外,我还能说什么? 宗岩缓慢地直起腰,冷漠无情地说道:“安安,我就不争了。康康是我领养回来的孩子,没理由让你们负担。我总要留个孩子在身边,总不能让孩子白白叫别人爸爸。” 他说着,意有所指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窦天泽赶了上来。 窦天泽见我们都看他,不明所以地走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阿岩,要不然,明天再来抱孩子吧。”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我这才发现宗岩的斜后方一直站着一位美女。 她就是宗岩的新欢,我已经见过她两次,但直到此时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她。 她留着一头亚麻色的干练短发,五官特别精致,看年纪应该跟宗岩差不多大。视线相碰时,她露出很自信的笑容。 风衣很贴身地勾勒出她迷人的腰线,前凸后翘没有一丁点儿赘肉,总体感觉她真的很完美,完美到只是观察了这么一小会儿,我就生出一股自卑来。 她跟宗岩站在一起,让我想到四个字:男才女貌。 “不,今天就抱走吧,免得夜长梦多。”宗岩说着把她拉到身边,冲我妈点点头,“阿姨,这是Amanda,我女朋友,中文名叫容曼儿。曼儿,这是我前妻的母亲。” 前妻两个字听着真刺耳,我在餐厅里叫他前夫的时候,他也是这种感受吗? “宗岩,康康从抱回来就一直是我在带。这么小的孩子,亲生父母没了已经很可怜了,你现在把他从我身边抱走,那不是叫他从小就没有安全感吗?孩子确实是你的,可你能不能再等等?等孩子大点了你再抱回去?到时候也容易抚养不是吗?” 我妈低声下气地哀求着,听得我心酸。 我无力地垂下手臂,深深地看了康康几眼,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在了怀里。 小家伙还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正瞪着大眼睛在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 康康比安安乖,这样一个孩子,多可人疼啊。 “阿姨,相处的时间越久,你会越舍不得。现在抱回去好,反正他还小,哭哭闹闹就过去了,反正他现在也不记事,对他的影响不会太大。您安安心心照顾安安就是,照顾一个孩子也不用那么辛苦。” 我妈一听这话,眼泪当场下来了。 “宗岩,到底要怎么样,你才同意让康康留下来?两个孩子一起长大不是挺好的吗?相互有个伴儿,也不孤单,你为什么非要拆散他们?”我也软了语气,此时此刻,我真想求宗岩高抬贵手。 “阿岩。”容曼儿似乎看不下去了,叹着气走到宗岩身边挨着。 “曼儿,你先下去等我。”宗岩对她说话的时候真温柔,宠溺的眼神像扎在我心上的一根刺,痛得窒息。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窦天泽这时候终于吭声了,他绷着咬肌看向我们,眼里满是怜惜。 等容曼儿离开后,窦天泽暴着青筋冲宗岩扬起了下巴:“我们出去谈谈。” “你们有什么好谈的?”我怕窦天泽吃亏,宗岩打架的样子我是见识过了,窦天泽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可宗岩却似笑非笑地睨了我一眼,故意跟我作对似的,冲窦天泽点点头:“也好,去天台。” 窦天泽不顾我的反对,答应了。 我抱着康康就想跟出去,是我妈把我拦住了:“康康没穿那么多衣服,大晚上的抱出去会感冒的!把孩子给我,待会儿宗岩再过来开门,我就锁着门不让他进来了。你跟过去看看,千万别出事。” 等我从楼梯道里爬到天台时,偌大的平地上只站着窦天泽跟宗岩两个人,风儿呼啦啦地垂着,打乱了窦天泽精心打理过的头发。 我刚想跑过去听他们说什么,宗岩竟然抬手就朝窦天泽脸上抡了一拳! 我惊呼一声就要跑过去,可是身后却有人拉住了我。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容曼儿,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男人的事情,让男人自己解决。你现在过去,只会火上浇油,信不信?” “曼儿是吧?你不想给人当后妈吧?” 我话音刚落,容曼儿就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忍俊不禁道:“后妈?” 第一百三十四章 拘留 “你跟宗岩谈恋爱总是冲着结婚去的吧?他把孩子带回去,你就是名副其实的后妈。帮我劝他把孩子留给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正常女人应该都会同意我的提议,可是容曼儿显然不是一般女人,她的情绪丝毫没有受到我这番话的影响。 她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盯着我看,我的慌乱不安、手足无措,都被她一一捕捉。 她的淡定让我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躁,比当初看到何文涛跟宗玉婷在我眼皮子底下欢爱还来得强烈。 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很不好对付。 果不其然,等到我连镇定都装不出来时,她才噙着笑意开口:“顾小檬,以宗岩的身家,把孩子要回去了也不需要我特地去关心。他可以请到最好的保姆、最好的老师,不需要我操半点儿心。孩子已经存在,抱不抱回去,我都是后妈了,你说呢?” 她条理清晰,哪里是我比得上的。 她很聪明,既然宗岩想要孩子,她不顺着宗岩只会有损他们的感情。 不远处传来摔打声,窦天泽不是宗岩的对手,已经被他打趴在地上了。 “天泽!”我担心得直叫,宗岩幽幽地看过来,下一拳好像揍得更狠了。 想到窦天泽下周就有剪彩活动,我又扯着嗓子喊起来:“宗岩,你住手!你下手都没轻重的吗?天泽,你别跟他打了!” 容曼儿松开我的胳膊,微微笑着看我冲向那两个男人。 她说我的干扰只会让两个男人越打越凶,事后想想她的话,确实很在理。只是当下的我哪里有精力思考这句话的含义,冲上去就扑在了窦天泽身上。 宗岩抬起的拳头迟迟没有落下,我本来还闭着眼,十几秒后才胆战心惊地睁开一条缝,只看到宗岩的拳头在夜风里不住地抖着:“让开!你就这么护着他是吗?” “他是我男朋友,我不护着他,难道还要护着你?”我冷笑出声,死死瞪着宗岩,“你凭什么打他!” “我看他不顺眼,小洋人,哪儿来的滚哪儿去,这里不是你待的地儿。”宗岩站起身,挺直了脊梁骨后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点燃一根扔给了窦天泽。 窦天泽及时接住,好在点燃的那头没碰到他的手。 他的手指很漂亮,如果烫出一个疤……我想想就后怕,白马王子的生活应该是精致的,不该被我牵累到跟人打架。 宗岩突然冷哼了一声,我看过去时,他正阴鸷地看着我,眼神寒凉得让我心惊。 他慢悠悠地点燃一根烟,冲窦天泽举了举,就跟敬酒一般,然后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头猛吸了一口。 夜幕下,那点火星子像流星似的“嗖嗖”往前跑,再一眨眼,白雾缭绕模糊了宗岩的轮廓。 我从来没看到他这么邪性痞相的一面,好像一下子不认识他了,既陌生又遥远。 窦天泽搂着我的腰坐起,他是用食指和中指夹香烟的,不像宗岩那样大口猛吸,而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嘬。我不太常看到他吸烟,窦天泽是个生活很健康的人,爱旅游爱健身,好像永远都生活在阳光下。 “小檬,你回去,我跟他有话说。”窦天泽拉着我起来,当着宗岩的面帮我拍身上的灰尘。 宗岩的眼神又寒凉了几分,微微细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泽,别跟他打,他就是个野蛮人。” “对,老子没他高贵,老子粗陋惯了。”都挺早的香烟还没抽到一半,宗岩已经吸完了,扔在地上用鞋底用力碾了碾,笑得特别张狂。 宗岩今晚疯了,眼看窦天泽把我往楼梯口推,我固执地折了回来。 就这样,他推一两步,我再折身往他身边走两步,折腾了几分钟后我还是在他们身边。 最后宗岩没耐性了,拎着我的胳膊就暴力地把我往楼梯口拖。 容曼儿了然地率先走进楼道,宗岩把我往楼道里一扔就把门关上了。也不知道他用什么东西抵在了门口,无论我怎么推怎么踢,那道门就是打不开。 好在门上有一块玻璃,我眼巴巴地瞅着那两个男人激烈地在争执着什么。 可是他们一言不合又动起了手,这一次窦天泽发了狠,把外套扔在地上后就做出了格斗的准备。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跟容曼儿的镇定一比,我的形象简直差到了地狱。 “呃……”窦天泽闷哼了一声,我趴在门上一看,他揉着脸颊吐出一口血水来! “咚咚咚!”我发了狠地开始敲门:“宗岩,你住手,你疯了吗?你这样会把他打出毛病来的!你再不住手,我报警了!” 事后我仔细想过,其实当时我是真的那么心疼窦天泽吗?我说不清,我只知道把窦天泽打坏了,宗岩也逃不了责任。我只知道宗岩执着地想把康康从我身边带走,我恨他。 容曼儿突然笑了,只是笑得有些冷:“报警?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天台上的两个男人压根不管我的动静,我的喉咙都哑了,听到容曼儿的话后便疲惫地停了动作。 我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报了警:“为什么不?宗岩有钱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了吗?” “你可想好了哦?你要是还想跟宗岩再续前缘,就别报这个警。”容曼儿的话听得刺耳,我心里正憋着一股火气没出发,被这么一刺激,吃枪子儿似的一咕噜就跟警察说明了报警缘由。 可能因为我所住的小区地段好,所以他们出警很快,不到五分钟就赶来了。 彼时窦天泽已经被打得趴在地上不动弹了,宗岩却轻轻松松地立在黑幕中,天台门被几位警官撞开的时候,宗岩就像是暗夜的王者,微微扬着头,满脸的桀骜不驯。 我扑过去抱着了窦天泽,看到他原本帅气的五官被揍得又青又肿,心痛得不能呼吸。 在宗岩被警察带走之前,我冲过去拦住了他。 宗岩依旧冷着脸,看得我气不过,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宗岩摸了摸被我打过的那半张脸,凄惨地笑了:“我胃这里被他踹了几脚,肠子都要吐出来了,你看不到。他脸上那点无关紧要的小伤,倒是让你心疼成这样。” “阿岩。”容曼儿走过来,心疼地摸着宗岩那半边被我打过的脸,说话时字字有力可听起来却很温柔,“疼吗?” 宗岩的嘴角抽搐了下,带着恨意的眼神慢慢柔了下来:“还行,让你担惊受怕了。” “我陪你一起过去。”容曼儿说着牵住了他的手,临走时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这一眼,凌厉又凉薄,竟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回头扶起窦天泽时,看到他俊朗的五官完全没了样,我心痛到无以复加。 “麻烦二位也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录一下口供。” 我点点头,抱着窦天泽的腰,慢慢下了天台。 在派出所里,窦天泽如实跟警官们说了打架的因由。 他不过是想劝宗岩不要把孩子从我身边抢走,可宗岩却直接动了手。 因为先动手的人是宗岩,而且窦天泽是外籍人士,又被打得这么严重,加上报警方是我们这一边,所以需要负责任的那方便是宗岩。 调解的时候宗岩跟窦天泽再度坐到了一起,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酝酿,窦天泽的脸已经肿了,宗岩一看到他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容曼儿无奈地摇摇头,亲昵地戳了戳他的腰。 宗岩这才翻了个白眼,无所谓地撇撇嘴,敛起了嘴角的笑意。 窦天泽绷着咬肌,刚刚沉淀的怒意又浮了起来。 尤其是警官调解的时候,当问起窦天泽的和解要求时,宗岩散漫地说了一句:“想要多少钱直接提,道歉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我是不会同意的。” “你答应不把孩子从小檬身边抢走,只要肯点头,我立马同意和解,一分钱都不要你的。”直到此刻,窦天泽还想着帮我争取孩子。 我动容地握住了他的手,心里五味陈杂。 可宗岩却微微细了下眸子,嘴角勾起一抹讽笑:“你脑子被我揍出毛病来了?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别用这种事情要挟我,没用。” 窦天泽咬紧牙齿,目不转睛地瞪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宗岩,别吊儿郎当的,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我并不希望他们两个闹成这样,可宗岩的态度实在气人。 宗岩笑得更冷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认错?小洋人,我跟你说过,这里不是你的地盘,趁早滚回你自己国家,不然我整死你。” 他的情绪显然还没有恢复平静,窦天泽听了他的挑衅后“噌”地站起,我怕他冲动地再跟宗岩打架,赶紧抱住了他的胳膊:“天泽,你冷静冷静。” 这次调解以失败告终,此后两天警察又调解了两次,每次都是我跟窦天泽先到,等上半个小时后宗岩才姗姗来迟。 调解未果后,警官最后判处宗岩治安拘留一个星期,罚款四百元。 当宗岩被关进班房那一秒,我跟他之前好像也从此竖起了一道高高的城墙,难以翻越。 第一百三十五章 去我家,行吗 我们是看着宗岩被关进去的,容曼儿站在班房外,动人的眉眼里满是担忧:“劝你多少次,低个头认个错就完了,你为什么非要犟呢?” “不犟,能有今天的成就?”宗岩无所谓地撇撇嘴,余光却朝我瞄过来,“这下满意了?” “宗岩,不是我满意不满意的问题,这件事本来就是你错,你不该动手的。”周末一过就是窦天泽剪彩的日子了,可他现在的脸怎么见人? 窦天泽没说话,只是搂紧了我的腰。 容曼儿没有哭闹,她很冷静地转过身,认真地提醒我们:“一码事归一码事,宗岩的身份特殊。麻烦你们不要把宗岩被拘留的事情泄露出去,ELE中国公司目前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这件事宣扬出去会有损ELE的名声,到时候情况会很糟糕。” 她当着宗岩的面这么提醒我们,是想显示她的懂事和识大体吗? 一对比,我就相形见绌。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小檬更不会。”窦天泽握住我的手,冷静地离开了班房。 离开前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容曼儿正握着宗岩的手在说着私密话,宗岩正好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交汇那一瞬,我只读到淡淡的疏离感。 离开派出所时,已经快到晚饭点了,这两天窦天泽刻意没进公司见他哥,还叮嘱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窦天明。 我明白他是在为我考虑,并非害怕窦天明,不过我连续两天下午都请假的行为让窦天明很恼火。 “小檬,我想吃你做的饭,可以吗?”窦天泽的眼周发紫,丑几天就能好转了。 看到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哪里说得出半个“不”字,潜意识里就想着回我家:“那好,待会儿回家的时候在菜场停一下,我去买点菜。你想吃什么?西餐还是中餐?” 没想到,窦天泽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最后小心翼翼地问我:“去我家,行吗?” 我没多想,戳了下他的脑门:“行啊,我还没去过你家呢,在哪儿?” 他龇着牙齿笑起来,开车的姿势都比前两天轻松。 他家在新区的富人区,偏近郊区一点,小区里别墅多,别墅的造型比较欧美化。这个别墅小区最特色的地方在于,别墅不是统一化建造的,每一幢都有各自的特色和造型,院子也用篱笆围起,特别符合老外的预期,所以虽然偏郊区,价格也不便宜。 小区里来往的人多半是老外,窦天泽牵着我回家时,有好几个外国帅哥美女跟他打招呼。 看得出来,窦天泽在这些邻居中相当受欢迎。 他把我带到一幢造型相当现代化的别墅前,笑着问我:“喜欢吗?” “这是你家?”我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这幢别墅跟电影里的度假别墅很像,前面一片草地,不过现在天冷了,草儿都已经枯黄,但门口万年长青的绿植却依旧生机盎然。别墅的主打墙是玻璃墙,从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但里面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 走到他家屋后一看,还有一个超大的露天游泳池,里面蓄满了碧绿的水,一看就有种想赶紧跳下去游泳的冲动。 “哇,真看不出来,你这么豪。”我之前完全没了解过窦天明的私生活,平时只在办公室里看到,所以并不知道窦家人在工作之外的生活状态。 窦天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房子是我爸送给我的礼物,不是我自己赚的。听说宗岩有很多处房产,肯定有不少房产比这个别墅好。小檬,你住的房子比我这套公寓贵。” 我从不刻意去打探我那个四室一厅的房子是什么价格,因为我知道肯定不便宜。 本来是一句无意的感慨,没想到窦天泽这么较真,我赶紧问了厨房的位置,拎着菜准备做饭。 窦天泽跟过来要帮忙,于是我就指挥他淘米。 他可能顾及着我,所以毫不犹豫地选了我更加偏爱的中餐。 就在我认真择菜时,身后忽然圈来两只手,窦天泽竟然从后面抱住了我。 说实话,我们除了之前那次接吻,还没有做过这种情侣间的拥抱,我的心跳一瞬间漏了半拍,接着又狂跳起来。 窦天泽微微弯腰,用脸颊蹭着我的脸,深情款款地在我耳边说道:“小檬,我觉得好幸福。这几年我交往过两个女孩,她们都没有让我产生结婚的冲动,但是你有这样的魔力。” “天泽。”我的声音竟然哑了,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很是紧张。 他头一歪,在我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你交往过两个男人,为什么还是会这么紧张?” 我不知道,只能说明窦天泽有让我心动的魅力,可实际上我还是忘不掉宗岩。 想想也很矛盾,难道我同时喜欢着两个男人? “以前我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房子里没别人,我很孤单。今天你来了,我才觉得这里像个家,小檬,你以后经常过来,行吗?” 窦天泽低声说话时,声音里透着浅浅的磁性,软软的,就像是有一根羽毛在我心里一下下挠着,越听越动心。 我哪里忍心拒绝他,笑着说了好几声:“好。” 他不肯松开我,一直从背后抱着我,看我择菜,看我切菜,偶尔他还会歪一下脑袋,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在我脸颊上轻轻偷个吻。 这种感觉特别美好,很像初恋的感觉。 但他毕竟是个正常的大男人,不和谐的事情发生在我炒菜时,叫他离开他不肯,还是跟考拉似的抱着我。可我炒菜时总要左边挪一下右边挪一下,于是,我的扭动导致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当我意识到时,他某处已经坚硬如铁,大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气势。 我一下子僵住,傻站在原地不敢再动弹。 窦天泽好像受不住了,关掉火后把我转过身来面对向他。 我手里还拿着锅铲,傻眼地看着他低头亲了下来。 我突然想起他叫我来他家时的小心翼翼,难道他今晚想跟我…… 心脏没来由地慌了一下,发现他的手攀上了我胸口的高峰时,我竟然慌张地把他推开了,锅铲还不小心地在他脸颊上拍了一层油。 窦天泽迷茫地抬起头,带着眼底的火苗朝我看过来:“小檬,我想要你。” 他说得很直白,可我脑子里却忽然闪现出宗岩的影子,闪现出宗岩跟我激情时的画面,闪现出我俩在阳台上为冲动鼓掌时我竟然承受不住那种快乐的感觉而晕厥了过去……太多往事一一袭来,每一样都跟宗岩有关。 我掩饰住心里的慌乱,推了窦天泽一把:“别闹,我还要做饭呢,肚子都饿了。” 窦天泽舔了下嘴角,咽了下口水。 他盯着我的眼神像是恨不得现在就把我吃了,我躲避着他眼里的暗示,赶紧冲洗了下锅铲,重新开火炒菜。 大概一分钟后,窦天泽离开了厨房,我回头一看,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我心里是愧疚的,我没想为宗岩守身,毕竟跟宗岩在一起时,我也不是冰清玉洁的人了。可奇怪的是,当初我跟宗岩缠绵的时候我从来不会把何文涛拿出来做对比,刚才窦天泽表露那种欲念时,我却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宗岩。 为什么会这样?我想不通。 屋后的游泳池里忽然传处一声巨响,好像有东西掉进了水里。 我急忙冲过去看了一眼,是窦天泽,大冷的天,他竟然换了条泳裤下水游泳了。 他的身材很好,转弯时,我隐约看到他某个部位高高隆起,好像快把泳裤给撑爆了。 男人想要却要不到的感觉应该很煎熬吧?他下凉水游泳,应该是想把那股欲念给压下去,我明明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却不能为他解决生理需要,越想越难堪。 我狼狈地折回厨房,尽量让自己忘掉了刚才的那一幕。 半小时后晚饭做好了,窦天泽竟然游了半小时。 叫他上岸吃晚饭时,他闷闷地点了一下头,如出水的美人鱼,哧溜一下,双臂在池边一撑,直接爬了上来。 我的视线竟然又不自觉地往他两腿之间瞟了瞟,看到没那么鼓了,我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窦天泽是不是故意在诱惑我,他直接裹了一条浴巾就上餐桌吃饭了。吃饭前看我一直往他裸露的胸口瞄,竟然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小檬,我很饿,所以不想浪费时间去换衣服,你介意我就穿成这样吃饭吗?” “没关系,你别冻感冒了就行。”我强装镇定,假装对此毫不在意。 事实上宗岩从来没这样坐在我对面吃饭过,一抬眼就看到窦天泽隐约露出来的精壮胸肌,实在是一件很喷碧血的事情。 什么叫秀色可餐?这就叫秀色可餐。 这顿晚饭我吃得心不在焉,可能是不想面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我洗碗的时间好像被我刻意拉长了。 可是再磨蹭,碗还是洗完了。 我走到客厅一看,窦天泽正在看新闻,而新闻里正在报一个我很熟悉的名字:宗岩。 宗岩打人被拘留的事情,居然被曝光了,而且正在被大肆报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忍不住 容曼儿今天刚在派出所提醒过我们别泄露这件事,结果这么快就暴露了! 我跟窦天泽对望了一眼,相信他心里的担忧跟我的一样。 “怎么办?宗岩会不会以为是我们泄露了这件事?”如果宗岩压根不把窦天泽当时的保证放在心上,那我们这次铁定要被误会了。 窦天泽无奈地摇摇头,随手关掉了电视:“小檬,这件事跟我们无关,不用心虚。” “我知道,可是……会不会是我妈?或者张阿姨?”我急迫地翻出通讯录,挨个跟我妈和唐乔打了电话,确认她们都没把宗岩跟窦天泽打架的事情说出去后,才松了一口气。 窦天泽伸手将我拉坐在沙发上,把我往他怀里搂:“小檬,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怕他误会你吗?” 心脏狠狠地瑟缩了下,窦天泽的话让我无地自容。 我想否认的,可他那么真挚,我根本就不好意思骗他。纠结的时间一长,最后我索性沉默下来。 窦天泽忽然抱紧了我,等松开我时,他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好像刚才没问过那句话:“小檬,我们一起游泳吧?” “啊?这么冷的天……还是不要了吧。”我会游泳,但是很少游,都不知道多久没下水了。 窦天泽宠溺地摸摸我的头发,笑得特别好看:“可以把水温加热。” 他说着就去调游泳池的水温了,我觉得真浪费电,露天的游泳池还把水加热……想到电费哗啦啦地上涨,我一阵肉疼。 我当然没把我的小气劲儿表现出来,追上窦天泽跟他说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没泳衣,不游了,你别折腾。” 可是窦天泽今晚特别固执,调节好水温后就带我去附近的商场买泳衣了。 他给我挑了一套三点式的比基尼,相当性感。可我看中的却是一套保守的连体泳衣,于是我们就这个问题达成了分歧。 最后窦天泽坚持买了两套,我看着那套比基尼,忍不住为我的肚子默哀起来。 因为生过孩子,所以我的肚子上有妊娠纹,不严重,但时也不能再跟小姑娘比了。而且,我现在虽然瘦下来了,可是腰上的肉还不算紧致,我觉得穿上比基尼肯定不好看。 可我真的没办法拒绝窦天泽,因为他太美好了。 回到别墅后,在他的再三坚持下,我还是换上了比基尼。 走出洗手间之前,我反复照了好几遍镜子。整体效果比我想像中的好不少,虽然腰没以前纤细,可我的胸变大了,风韵还是有的。 我裹着一条浴巾走到了泳池边,窦天泽正在里面踩水,他虔诚地看着我,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 我深吸了一口气,大大方方地松开了浴巾。 窦天泽眼里闪过一抹惊艳的光芒,忍不住“wow”了一声:“小檬,你真美。”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跟容曼儿相比,我又土又没气质。 想到这里,我愣了半秒,为什么要跟容曼儿做比较? 下水时,窦天泽游过来牵住了我的手,我俩踩着水一上一下地晃动着,我看到窦天泽眼里又有燃起小火苗的势头。 我尴尬地推开他,奋力往前游去。 我的游泳姿势不好看,而且很不专业,窦天泽很快就追了上来,还像鱼儿似的围着我转圈。 我气得直拍水:“你这是在嘲笑我!天泽,你变坏了!” 他笑得特别开心,忽然贴上来拖住了我的小腹:“我教你。” 游泳是男女之间增进接触的一大方式,可以直观地看到对方的身材,也可以顺其自然地增加两人的肢体接触。 窦天泽也算是有小心眼的,他渴望跟我增加肢体接触。 不知道是不是水温太高,我的脸好像一直都在发烫,尤其时窦天泽的手不小心碰到我屁股或者胸口时,耳朵根子好像都烫了。 我的体力远不如他,游了二十分钟就累得趴在池子边直喘气了。 水里很热,池子很凉,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有点刺激。 窦天泽好像丝毫不知道疲倦,他游到我身后,忽然把我往后一拉,我整个人仰在了他身上。 他就这样带着我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游到泳池中央时停了下来。 我累得游不动,挣扎着想游回池子边时,小腿突然抽筋儿了。 我下意识地转身去抱他,结果慌乱间,手不小心碰到了他某个不该碰的部位。 他眼里的邪火就这样被我轻易勾起,因为发愣而没能及时撤回的手,被鼓账的东西顶了下。 我惊呼了一声,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下坠去。 我喝了一口泳池里的水,抽筋的小腿导致我没办法游起来,可越怕就越慌,我好像突然之间完全忘了自己会游泳这回事,想屏住呼吸都来不及,鼻子里呛了不少水,难受得要命。 我拼命去够小腿,想反向掰一下抽筋的地方。 就在我绝望之际,窦天泽终于潜下来捞住了我。 他张嘴亲上我的嘴巴,渡了一口空气进我嘴里,我不由自主地想多吸一点儿氧气,结果他的舌头竟然趁机滑了进来。 泳池本来就不深,几秒后我们就浮出了水面。 我紧紧抱着他的包子,生怕自己再经历一次溺水的场面。 可这个动作却加深了这个吻,我肺里呛到水了,本来就呼吸不过来,他的吻又有夺人呼吸的感觉,于是我很快出现眼冒金星的感觉。 “唔……唔……”我无助地呜咽这,但是窦天泽却吻得有点不受控制,最后把我带到泳池边,将我贴靠在泳池上越吻越激烈,我感觉舌头都快被他吃下肚了。 这么激烈的吻,竟然再度让我想起了宗岩。 他也曾这么激烈地吻过我,也曾让我产生一种舌头快被他吞进肚子里的错觉,也曾用他的第三条腿抵过我。 最后那点理智迫使我又推又挠,最后我不经意间碰到了窦天泽脸上的青紫处,他痛得闷哼一声,终于放开了我。 “小檬,小檬……”窦天泽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眼底那团火苗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团大火。 我心慌意乱地上了岸,结果窦天泽紧跟着上来了。 突然之间天旋地转了下,他竟然打横抱起了我。 “天泽……”我一出声,他的喉头就滚动了下。 我的内心是纠结的,一方面我不想欺骗自己的感情,不想这么快就跟他发展到坦诚相见的这一步;另一方面我又觉得自己太矫情,既然已经成了男女朋友,那我们怎么可能一直只谈柏拉图式的恋爱呢? 既然迟早要走到那一步,我为什么要拒绝他的亲近? 我纠结得快要窒息了,但窦天泽却已经箭在弦上。 我们带着满身的水滚上他的床,窦天泽不等我出声阻止就已经压了下来。 强烈的荷尔蒙在我们之间流转,他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但我下意识地却想躲。因为穿着比基尼,所以他的手很轻易就探进布料触摸到了我的柔软。 下面的禁地被他触碰时,我反应很大地推了他一把。 “不要!天泽,不要……我该回去了,孩子们在等我。”我慌乱地蹬着腿,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小檬……”窦天泽喘着粗气,一直在咽口水。 他眼里的渴望特别深切,可我不敢正眼看。 我捞住他的被子将自己的身体裹住,尴尬地爬下了床:“天泽,我还没准备好,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我不想欺骗他,现在的我,确实不想跟他进入那个阶段。 我跑到门边停住了,背对着窦天泽没再往外跑。 良久,窦天泽才失落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不,怪我。天泽,是我的问题,你很好。”我说完这句就赶紧跑进洗手间里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收拾好自己出来时,窦天泽也已经穿戴整齐。 我尴尬地低着头不敢看他,窦天泽却笑着走过来摸摸我的头:“你真可爱,像个刚谈恋爱的小姑娘。对不起,以后我会尊重你的意见,你别因为刚才的事情就把我踢出局,行吗?正常男人看到心爱的女人那么性感,都会忍不住的。” “天泽,我不怪你。谢谢你能尊重我。” 送我回家的路上,我一直都没拿正眼看他,可能是因为我一直情不自禁地想起宗岩,所以我总是会感到心虚。 这一次窦天泽没有送我上楼,我们在小区门口道了别后我就跑了进去,跑出很远后我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车还停在路灯下,还没走。 我狠心没回去找他,浑浑噩噩地回到家,才发现家里有一位不速之客——容曼儿。 容曼儿的脸色很严峻,看到我回来后,她冷冰冰地说了句:“我们能聊聊吗?” “我们有什么好聊的?”脑子一时间短路,我没及时响起新闻上报道的事情。 容曼儿冷笑一声,打开了我家的电视。 电视台竟然还在播放宗岩蹲班房的事情,甚至有记者找到正确的派出所在采访那家派出所的警察了! 此时此刻,镜头特写拍到的那张脸,赫然是帮忙调解窦天泽跟宗岩的那位警察!他张嘴那一瞬,我跟容曼儿都屏住了呼吸。 第一百三十七章 孩子,我要定了 好在这位警官并没有谈论这个案子,于是记者又随机采访了一下其他的值班警官,好在每个人都说着类似无可奉告的话,拒绝采访。 容曼儿没心思再看下去,关掉电视后冲着我冷笑:“你们去哪里了?这则消息卖了多少钱?” 我皱起眉头,面对她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极度恼火:“你凭什么认为是我干的?我们在派出所里已经承诺过不会泄露这件事。” “承诺?承诺值钱吗?派出所的人我都上下打点过,他们是不可能泄露这件事的。你以为他们敢轻易得罪宗岩吗?”容曼儿相当笃定,很显然,在她心里已经给我判了罪。 我收起想要跟她好好解释的心思,跟着冷了脸:“既然你已经认定是我做的,为什么还要过来找我?不是多此一举吗?” 容曼儿皮笑肉不笑地扬起了嘴角,眼神冷冰冰的:“我做事,向来讲究眼见为实。不来一趟,我是没办法给你定罪的,你说呢?” “我家小檬就不是这样的人!她如果想要那么一点钱,当初离婚的时候直接跟宗岩多要一点就行了,用得着这么龌龊吗?为了一点点钱去卖这种消息,会遭天打雷劈的!”我妈哄完孩子们后走出了房间,她显然听到了我们刚才的对话。 “阿姨,离婚的时候可能会为了一丁点骨气没多要,现在可以后悔呀?而且……宗岩把她的男友打成那样,他们想出出气报复一下宗岩,也是可以理解的。”容曼儿似笑非笑地睨着我,分析得头头是道。 “请你出去,我家不欢迎你。”我讨厌被人这样误会,但我明白,我就是把心剖出来给她看,她也是不会相信我的。 容曼儿微微变了脸色,慢悠悠地说了一句:“粗俗,当初如果不是为了报复何文涛,宗岩这辈子都不会跟你有交集。” 她连我跟宗岩结婚的原因都这么清楚?看来,宗岩是真的喜欢她。 就在容曼儿开门那一瞬,我忍不住问道:“你跟宗岩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除了这可可能,宗岩是不可能对一个女人一见钟情到这个地步的,因为他早就过了冲动的年纪。 容曼儿回眸一笑,朱唇微动:“我跟他认识十几年了,我们的情谊,你望尘莫及。” 我不知道她在宗岩跟李绵绵之间扮演过什么角色,但我知道,从今往后,她不会让我好过。这是女人的直觉,后来发生的事情告诉我,这个直觉很准。 她没关门,我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关门时探头往外看了看,容曼儿正在等电梯。 她可能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回头时正好跟我四目相对。 她缓缓笑了,眼神是冰冷的:“你说得对,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想当后妈,你最好别让我当后妈,我不敢保证我会对你的孩子们作出什么泯灭人性的事情。” 犹如遭了一记霹雳,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竟然当着我的面表露出了这么歹毒的心思,我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我妈看我一直不关门,纳闷地走近看了看:“小檬,怎么了?” “妈,不能让宗岩把孩子抢走,不能!那个女人不会对我的儿子们好的。”我一脑补新闻报道里的后妈是怎么虐待继子的,我就吓出一身的冷汗。 我妈拍拍我的手,疑惑地关上了门:“你怎么了?哎,我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不能让宗岩把孩子抢走。他有钱是有钱,可他哪里有工夫照看孩子?让别人照看,哪有我们自己照看放心,现在不是总有保姆虐待孩子的新闻吗?” 看到我妈脸上的忧心忡忡,我迅速收拾好了情绪,把她哄进房间睡觉后,我也赶紧回了自己房间。 打电话给唐乔时,她还没睡觉,一听我出声她就警觉地问我出了什么事儿。 我想起她现在是个孕妇,不愿意用糟心事烦她,于是只好说起今晚在窦天泽家发生的事情。 唐乔听后一直咯咯笑:“小檬,你真是焕发第二春了呀,竟然能把混血帅哥给迷成这样。嗳,我跟你说,你真应该试试看他那方面的能力怎么样的,要看看和谐不和谐,能不能满足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 唐乔的语调阴阳怪气的,听得我又羞又恼:“好了啊,你怎么张嘴就是黄段子,这种话是你该说的吗?羞不羞?” 唐乔这才打住了笑声:“说真的,你已经跟宗岩离了婚,现如今还闹成了现在这样……哦,对了,我看到新闻了,哎,这事儿麻烦了,宗岩能相信你吗?要不,我承认了吧,就说是不小心说出去的,一传十十传百地被媒体捕捉到了。” 唐乔的仗义让我动容,但我拒绝了她的好意:“不用,这种事情不能牵累你。你是个孕妇了,别瞎折腾。就算你承认,宗岩该怀疑还是会怀疑,以我俩的交情,宗岩怎么会相信我没有授意你故意传播出去呢?” 唐乔沉吟道:“也对。” “别愁了,你早点睡觉吧。今天身体还好吗?什么时候做孕检啊,到时候叫上我,我陪你一起去。” 询问过唐乔的情况后,我闷闷不乐地挂断了电话。 一夜都没睡好,我做了很多噩梦,一大半都是关于容曼儿这个“后妈”怎么虐待康康的,我几乎把看过的所有相关新闻都套用在了容曼儿和康康身上,所以早上醒过来后特别疲累。 我拖着沉重的身体起床,洗漱完后本想跟窦天泽说一声我要去找宗岩,结果他已经到我家楼下了。 跟两个儿子道了别后,我赶紧下楼去找窦天泽。 我们本来说好这两天带着俩儿子出去玩玩的,因为他考虑到我平时没空好好带孩子,就想着利用周末的时间让我跟孩子们亲近亲近,他也顺便提前适应一下奶爸的角色。 看得出来,窦天泽对这份感情相当认真。可是,我却做不到全情投入。 我俩赶到派出所门口时,外面竟然等了不少扛着摄像头的人。 我跟窦天泽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在远处找了个车位停好车子后,这才埋着头往派出所里走。 只是,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认识我。 刚开始有个记者拦住了我,说我看着眼熟,而后忽然问了一句:“请问你是不是宗岩的前妻?听说他这次被拘留是因为你报的警,能跟我们说说事情的经过吗?” 她一问,其他记者都蜂拥而来。 窦天泽被挤开,我被围在中间,被那么多闪光灯哗哗照着,顿时有种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让一让,让一让!”窦天泽急得直叫唤,可他挤不进来。 我蹲了下去,埋着头抱着膝盖,不愿意让他们拍我。 最后是警察把我解救出去的,见到宗岩的时候,他正坐在办公室里喝茶,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压根不是在拘留。 有个小警察白了宗岩一眼,郁闷地嘀咕着:“他谁啊?把自己当大爷呢,竟然还吩咐我们出去救人……” “少说两句。”另外一个警察递给小警察一个警告的眼神,使眼色让他离开了办公室。 “宗岩,容曼儿误会说是我泄露了你被拘留的消息,我过来是想……” “想看看我现在有多惨?”宗岩似笑非笑地睨着我,眼神缓缓落下,最后瞪着窦天泽牵着我的那只手,眼睛一眨不眨。 我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出来,可窦天泽却加大了力道。 “你也想直接给我定罪?” 宗岩干笑两声,没有回话。 窦天泽往前一步,把我挡在了身后:“宗岩,有什么怒气不要冲着女人,直接冲我来就好。有句话叫纸包不住火,派出所里这么多人知道你被拘留,你们凭什么说是我们泄露的消息?” “我这么说了吗?”宗岩阴阳怪气地反问了一句,可他眼里的冰寒告诉我,他真的在怀疑我。 “宗岩,我没想到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到头来竟然连这么一点信任都没有了。”我悲哀地看着他,不明白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剑拔弩张。 宗岩的神色微微溃散,他苍凉地朝我看过来,可这种神情只持续了几秒钟。 他看向窦天泽,苦涩地牵起嘴角:“我做什么,你都不愿意再原谅我。跟我离婚之后,这么快就跟小洋人好上了,我简直怀疑你有没有真的爱过我。顾小檬,当初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可是你,先说爱的先不爱,后动心的……” 他话没说完,先说爱的是我,后动心的是他。 可我等了半天,他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没有再继续等下去,因为纠结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过来是想跟你谈康康的事情,你带着孩子跟容曼儿结婚不太好,她未必愿意当后妈。我一直把康康当成自己的亲儿子,监护权确实在你手里,我不会无理到让你把监护权给我,我只希望你能把孩子放在我那里,养到读书的年纪你再……” 宗岩冷笑,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孩子,我要定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网络暴力 宗岩说得狠绝,我的心不由得瑟缩了下,再开口时,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抖了:“康康那么小,你就不能等等再抱走吗?” 可我没想到,宗岩却云淡风轻地说了句:“不仅是康康,安安我也要。” 我一下子炸了毛,气得浑身都在抖:“凭什么?你凭什么还想要安安?从我怀他那一刻起,你连承认他是你儿子都做不到,现在凭什么跟我抢?” 宗岩沉下脸,眼神幽幽地瞟向别处,根本不看我:“就凭他是我宗岩的儿子,不能叫别人爹。” 我猛地一震,下意识地想问宗岩,如果我不跟其他男人结婚,他是不是就不会跟我抢安安了? 可余光瞥到窦天泽时,我压下了这句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我恨恨地瞪着宗岩,咬牙切齿地想把他撕烂。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时,容曼儿来看宗岩了。她拎着食盒,带来很多好吃的好喝的,宗岩里像是在被拘留,分明是在度假。 这个容曼儿,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我眼下没心思追究这个问题,一想像没有安安和康康的日子,我的心就撕扯着痛。虽然我每天陪伴两个孩子的时间不多,夜里有时候还要约会,可看到他们粉嘟嘟的小脸,我的心就能安定下来。 我爸走了以后,我妈也活得百无聊赖,现如今两个孩子就是她的精神支撑!如果孩子被宗岩抢走,我不敢想像我妈会变成什么样。 我几乎想跪下来求宗岩了,可我知道这么做无济于事,只会给自己招来更多的屈辱。 “孩子两周岁之前,母亲没有重大的问题是不可能把抚养权判给父亲的。”沉默了半天的窦天泽突然说话了,他的视线刚从手机上挪开,我看到他的屏幕还停留在搜索界面上,一堆密密麻麻的英文。 宗岩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不为所动。 容曼儿微微蹙眉,疑惑地问道:“阿岩,康康本来就是你收养的孩子,并不需要打官司。” “安安的抚养权,我也要。” 宗岩云淡风气的这句话,显然在容曼儿心里砸下很大的影响,因为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女人迅速皱了下眉头,但也只是那么一瞬。 她浅笑着点了下头:“随你。” 他们俩就当我跟窦天泽不存在似的,摊开容曼儿带来的早餐开始慢悠悠地吃起来。 我没有耐性等他们吃完,闭上眼睛整理了下情绪,再睁眼时已经平静很多:“宗岩,你一定要这么绝情是吗?” 宗岩还没吭声,容曼儿说话了,漂亮的眼睛微微往上一抬,乍一看让我想起了葫芦娃里的蛇精的眼睛:“到底是谁绝情?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我讨厌她的话里有话,摆明了是说给宗岩听的:“你什么意思?我说过,宗岩被拘留的事情跟我们无关!” 可再强烈的否认也没有说服力,因为我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容曼儿幽幽地笑了,当着宗岩的面嘀咕了句:“你妈、你家的保姆、你朋友……这么多人,你能保证她们真的都守口如瓶了吗?” 她很聪明地点到即止了,因为后面不用细说,所有人都会浮想联翩。 宗岩不动声色地夹了一个小笼包递到容曼儿嘴边,她轻轻笑着咬下一小口,脸上现出些微红晕。紧接着,宗岩竟然收回筷子,直接把剩下的小笼包塞进了他自己嘴里! 他们才认识多久?竟然亲昵到了这个地步。 按理我不应该担心安安的抚养权问题的,可因为宗岩认识方连成,方连成可是律师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所以我不能不担心。 站在旁边看够了他们俩的恩爱秀后,我选择了委曲求全:“宗岩,你想把孩子抱走,那就抱走吧。以后别阻止我去看望康康就好,虽然他还不会叫人,但我一直都把他当成是我自己生下来的孩子。” “说完了?说完就滚,聒噪。”宗岩很吝啬他的言语,冷漠地发了逐客令后便再也没看过我。 再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更何况现在的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好脾气呢? 我咬紧牙齿,恨恨地看了宗岩一眼,拉着窦天泽就走。 快离开办公室时,我听到宗岩轻轻地说了句话:“或许,你俩现在就分手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我动摇了,犹豫几秒后松开了窦天泽的手。 窦天泽惊慌地瞪大眼睛,重新拽紧了我的手:“别相信他的话,他只是说可以考虑,并没有真的答应你。” 我一下子回了魂,脑子瞬间清醒。 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现在凭什么听凭宗岩的发落? 我坚定地握住窦天泽的手,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宗岩也在看我,他眼里除了淡漠竟然好像还有些失望。 可笑,他失望什么? 我回过头,大步离开。 可我哪里知道,这一次的牵手以后会让我后悔莫及。 记者们还在派出所外候着,一看到我,他们就“咔咔咔”地不停拍照。窦天泽把我搂在怀里,尽量不让他们拍到我的脸。 可这些记者的八卦点却很快转移到了窦天泽身上,竟然有人问窦天泽是不是窦氏集团的二公子。 我听说过窦氏集团,总部在美国,集团下属产业涉及各行各业,集团下的很多公司已经上市。 因为窦天明一直兢兢业业地在管理着我们那家小公司,好像管理不好他就会喝西北风似的,所以我从来没把他们两兄弟跟大名鼎鼎的窦氏集团联系到一起。 然而,那名记者说完那句话后,竟然有其他记者跟着响应:“竟然是真的!窦氏集团的二公子!请问您跟顾小檬女士是什么关系?你们这么亲密,是不是正在谈恋爱……” 窦天泽沉着脸一个字都没回应,护着我重新回到派出所后,让警察帮忙开道,我们这才拼出一条艰难的路,顺利离开了派出所。 可是,现在的网络何其发达,我还没到家,就看到窦天泽把我护在怀里的照片在网上传得到处都是,我们俩成了热门话题。 千万别小看网友的八卦能力,也别小看网友的人肉搜索能力,我看到很多人都快把我的八辈祖宗写上去了。我的工作单位、家庭住址、手机号码等等,全都被曝光! 这个世界,永远是女人更加为难女人。很多人都骂我骚浪贱,享受着宗岩提供的豪宅,却勾搭起了窦天泽。 有条猜测被人点赞了很多,那条评论说我刚生下孩子没多久就跟宗岩离了婚,肯定是因为孩子不是宗岩的,宗岩被我戴了绿帽子! 于是他忍无可忍就不要我了,但是他心地善良,给了我一套房子和几百万赡养费,这就是我为什么“没脸”让宗岩分一半财产给我的原因! 评论里还猜测说孩子是窦天泽的,这便是为什么窦天泽会心甘情愿地接纳我这只破鞋的原因。至于我跟窦天泽为什么会勾搭在一起,他们有事另一种揣测,比如我婚内出轨啊,比如我不甘寂寞啊,因为宗岩是大老板,肯定忙得不能时时刻刻陪着我。 我看得想吐血,即便推测得如此“有逻辑”,他们还是为窦天泽开脱了罪名。理由便是我肯定是个绿茶婊,勾搭窦天泽的时候隐瞒了已婚的事实。 就在我想注册账号上去为自己辩解时,一个陌生号打了过来。 我不小心接听了,刚“喂”了一声,就听到对方问了句:“是顾小檬吗?” “您好,请问您是……”我下意识地以为是我们公司的某位客户,我毕竟挂着业务经理的名头,当然不能随便挂电话。 可没想到,对方的女声紧接着就开始骂脏话,各种不堪入耳的字眼都从电话里传了出来,而且很多字眼都跟生殖系统有关。 我一下子傻了眼,反应过来后一句话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可刚挂断,又有另外一个陌生号打了进来。我犹豫再三还是接了,可是,这通电话仍然是骚扰电话,另一个女孩子在用恶毒字眼诅咒着我和我的家人,包括我的安安和康康。 后面的电话我再也不敢接了,我算了一下,短短十分钟的时间里,我竟然接到了二十个陌生电话。 电话频繁到什么程度呢?很多都是这个刚挂断,那个就打进来了,以至于我想设置一个电话白名单都没办法设置。 我以为关机就能万事大吉了,但我远远没想到这场网络暴力会发酵到失控的程度。 窦天泽一直在跟我说要找律师起诉网络上的那些诽谤者,尽管他嘴里说着安慰我的话,可他的额头却一刻都没舒展过。 小区门口竟然也又记者在候着,好在物业没有放他们进去。 窦天泽直接把车子开进了小区,我气得脸都变形了,一腔怒火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然后我们在我家门口看到了可以供我发泄的对象:两个记者。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其中一个一直在敲我家的门。我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抢下他们的摄像机摔在了地上:“滚!都给我滚!”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洋人遇事就跑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呢?你知道这台摄像机多贵吗?”摄像师推了我一把,窦天泽立马挺身而出把我挡在了身后。 “窦少,请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是跟宗岩打架造成的吗?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们打架的原因?”另外一名记者真敬业,竟然掏出手机开始拍摄了。 我一把拍开她的手,又恼火地把地上一块从摄像机上摔下来的东西踩着碾了碾。摄像师哀嚎一声后,直接开口跟我索赔。 “你们这样不是采访,是在侵扰她们的生活!”窦天泽已经气疯了,挤开他们后为我圈住一个安全范围开门。 我们及时进了门,留下记者们在外面大声喧哗。 一进门就看到我妈跟张阿姨手速无措地站在客厅里,俩人直直地盯着大门,好像生怕有谁冲进来似的。 我看得心疼,却又无计可施:“妈,安安和康康呢?” 我妈指了指最里面的房间:“怕吓着他们,挪到那间房里让他们睡觉了。这些人怎么回事?红梅想去买菜,一开门就看到他们在拍照,吓得又退回来了。” 我叹着气跟她们解释了一遍,两位老人家听得一知半解,茫然地说道:“既然她们都在胡说八道,不然就接受采访澄清一下吧?那些人不知道事实真相,怎么可以那样乱说呢?” “妈,您不懂。”我就是要澄清也得找一家信誉好的媒体,不然媒体记者们再来个断章取义把事情越描越黑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忧心忡忡地看了门口一眼。 我刚得罪了两个记者,事态会不会恶化? 果不其然,一小时后网上就有了最新动态,说我为人如何粗鲁如何没素质等等,总之,我在网上已经被描述成了一个十恶不赦心机似海的女人。 如果他们仅仅在网上骂骂便算了,我可以忍着不上网,可事实上这件事已经影响到我们家的正常生活了。 已经快中午了,我妈的肚子“咕噜噜”地响起来,这时候孩子们也争先恐后地哭起来,我跑过去一检查,显然是饿了。 给他们冲奶粉的时候,我发现奶粉也快喝完了,吃不到三天就得见底。 我们不能一直在家当缩头乌龟,想了想,我深吸了一口气:“妈,我去一趟超市。张阿姨,家里还缺什么,跟我说一遍,我待会儿一起买回来。” 护是这么说,我心里还是怯怯的。 窦天泽自告奋勇地要出去帮我买,我摇头拒绝了:“总要面对那些记者的,一直躲着不是办法。虽然网上那些人可能很快就转移了八卦内容,但这场风波总得持续一段时间。”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如果没有安安和康康,我也不想这么快面对那些人。 窦天泽不同意,一个劲摇着头:“我没有不让你面对他们,但不是现在,现在事情刚发生,是最严重的时候,你不能出去。” 我妈的肚子又叫了几声,张阿姨的肚子也跟着响应起来。 张阿姨有些尴尬地低下头:“要不我煮点面吧,冰箱里还有两个鸡蛋和一挂面,够大家应付一顿了。” 我叹了一口气,找到外卖单子后点了外卖。 可是我们等了一个小时都没等到外卖,再打电话到店里时,那家店老板竟然说不卖给我! 我在电脑上搜了下新闻,原来外卖小哥已经送到我家楼下了,结果却被化装成居民的记者拦住。记者的嗅觉不是一般灵敏,发现外卖小哥是要送到我家来后,竟然直接在楼下采访了外卖小哥一通! 这小哥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火,信口胡诌了一通,说我经常叫他们家外卖,还说我非常挑剔、特别难伺候。因为耽误了送餐时间,外卖小哥索性把我点的外卖给了那个记者,记者在微博里直夸外卖小哥正义感十足。 那家店趁机炒作了一把,假装站在正义的一面退了我的款后还跟着舆论狠狠地踩了我一把,一时间竟然有很多人当起了他们家的免费广告,微博里不少人都在夸这家店主有骨气。 屁的骨气!我这笔单子才几个钱?一百块都不到!他少赚这么点钱就叫有骨气了? 我气得不行,但是我没哭。 我为什么要哭呢,为这些蛮不讲理的傻叉哭,太浪费我的眼泪。 跟我妈他们说了事情的经过后,她跟张阿姨对视了一眼:“这可怎么办?早知道这样,我们该提前多买点东西回来的。” 我压着满腔怒火进了厨房,主动把最后那一挂面下了。 下面时窦天泽进来了,从后面抱着我叹了口气:“别怕,有我在。你跟阿姨她们在家里看看电视睡睡觉,我去帮你们买东西。” “天泽,她们为什么要这样中伤我?为什么要伤害我家里人?”刚才那家店老板直接骂我爸妈没把女儿教好,她们凭什么这样说? 本以为我可以不在乎这些不实的言论的,可两个小时前我还能做到自动屏蔽这些内容,现在却承受不住了。 面不多,我一口没吃,让我妈跟张阿姨吃掉了。 窦天泽出门时,我担心得不得了,可他说得对,我不该在事情发酵得最厉害的时候出去面对这些,过两天吧,到时候事情会平息下去一点。 两个小时后,窦天泽才大包小包地帮我们采购回来,累得满头大汗。 看到他还没完全恢复的脸,我鼻子一酸,差点哭了:“谢谢。对不起,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还有,你公司的剪彩,我可能去不了了。” 窦天泽宠溺地顺了顺我的头发,笑着摇摇头。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窦天明打来的,开口就说要跟我说话。原来他打不通我的电话,只好打给了窦天泽。 他说公司门口有很多记者蹲守,建议我在家休假一段时间,毕竟我会影响公司的声誉。 我浑浑噩噩地在家待了一个星期,我妈跟张阿姨是两天后忍不住出的门,她们俩结伴去菜场买菜竟然被人砸了臭鸡蛋,从那以后她们俩也不爱出门了。 我在家待得有点抑郁,整天连话都不想说。 有时候我一整天都不碰手机和电脑,电视也不愿意看,因为电视里也会提到宗岩被拘留的事情,于是会顺带提一下我。正规新闻都如此,更不用说那些八卦娱乐了。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以这种方式火起来,名声也是一臭千里。 我不明白,事件的焦点本来是宗岩,为什么这场火会蔓延到我身上,还烧得这么旺? 窦天泽说,这是因为宗岩有钱又帅气,想嫁给他的人可以从城头排到城尾。 窦天泽的公司已经开张了,最近很忙,没时间一直陪我,每次都是晚上过八点后才拎着东西来看望我们。开解劝慰一番后,半夜又得回去。 我的手机整整关机一个星期,过得不知道今夕何夕,所以当宗岩站在门外时,我恍恍惚惚以为自己在做梦:“你不是被拘留了吗?” 宗岩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嗤之以鼻道:“怎么,嫌我的居留时间不够长?我来接康康回家。” 家里的窗帘都拉着,我连现在是大中午还是大晚上都不知道。 宗岩疑惑地皱了下眉头,冷淡地瞥了我一眼:“病了?没传给我儿子吧?” “宗岩!”我妈听到他的话后,气得一下子冲了过来,“你能不能好好会说话?” 她说着紧张兮兮地看向我,像哄小孩子一样把我往房里推:“小檬,别跟他一般见识,你回房待着,我来解决这件事。” 前天我还听到窦天泽在偷偷地跟我妈聊天,说是怕我得抑郁症,让她们多关注一下我的情绪。 我回房后没有把门合上,留了一条小缝偷听我妈跟宗岩说话。 宗岩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从派出所出来时已经没有记者蹲守了:“阿姨,你把事情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妈没好气地说道:“肯定是你花钱让人在网上骂我女儿,不然那些人都是瞎的吗?好好地为什么要那样骂人?是不是你花钱找人骚扰小檬的?她都不敢开手机……” 宗岩从我妈零零碎碎的气话里听出了个大概,听完后他冷笑出了声:“小洋人遇事就跑了?一个星期了,他竟然还处理不好这件事,真能耐。” 我妈被噎得没话说,可能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宗岩吧。 外面沉默了几秒后,我听到宗岩打了个电话:“方哥,网上的事情都发酵成那样了,你也不告诉我一声……曼儿不让?好,我知道了……嗯,你帮我揪几个出来告一告,杀鸡儆猴。” 我的心狠狠一颤,他这是在帮我? 不知不觉间,我开门走了出去。 宗岩正好挂断电话,他冷冷地看我一眼,眼神里无悲无喜。 “宗岩,谢谢你。我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会帮我,我……” 他突然抬起手来,凉薄地打断了我的话:“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一码事归一码事,我宗岩娶过的女人如果真像他们说的那么不堪,这不是间接说我眼瞎吗?我儿子的妈妈,不能有这么差的名声。” 说罢,他皱起了眉头:“孩子呢?我先带康康走。” 第一百四十章 祸不单行 先?这个字立马响起了我心里的警铃。 我妈一个劲摇头,不愿意让宗岩带走康康,但我知道我们不能再负隅顽抗了。 我亲自把康康从房里抱了出来,他还不知道我们即将分别,正张着明亮的眼睛在看我。 “小檬,不给他!康康是我一手带大的,我舍不得!”我妈拦在我面前,哭得像个泪人儿。 “妈,宗岩是康康的监护人,他现在不同意让我们抚养康康,我们就没理由养着。” “我不管!宗岩,你不能带走康康,康康是我乖外孙,你怎么忍心把他从我一个老太婆身边带走?”我妈回头拉住了宗岩的胳膊,可宗岩却面无表情地朝我看过来。 “张姨,,麻烦您送我妈回房休息。” 张阿姨听了我的话后,有些为难地走过来拉住了我妈的胳膊,但是被我妈甩开了。 我抱着康康一步步朝宗岩走近,我妈想冲过来抢孩子的,被张阿姨拦住了。 “小檬,你要是敢把孩子给他,你就不是我女儿!”她叫得撕心裂肺的,听得我特别难受。 康康被吓着了,小嘴一瘪就开始嚎啕大哭。 没多久,还在房里睡着的安安也开始哭起来,我妈犹豫再三还是被张阿姨拖进房间照顾安安了,进去之前还在反复叮嘱我:“别把孩子给宗岩,孩子是我养大的,不能给他。” “康康,不哭,妈妈在呢,不哭。”我的眼泪都快被他们给牵引出来了,可我强忍着咽了下去,只在心里流。 可是宗岩却突然出了声,他的语气幽凉至极:“你现在倒是心狠,我要抱走孩子,你一滴眼泪都不流,果然不是亲生的。” 他的一句“果然不是亲生的”,字字如尖刀,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血流如注! 我猛地抬头瞪住了他,他似乎有些被我吓到,瞳仁明显扩张了下。 “宗岩,你要是还记得安安被偷走后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就不会说这种话!那种情况下,康康就是我的命!” 康康被我吓哭了,我赶紧放柔了声音,低头摸着他的小手,悲哀地说道:“对,康康进家门的时候确实被当成了安安的替代品,但你不能否认我们一家子对康康的爱。孩子是无辜的,我们对他的爱也是真的,别拿你的高见来评判我们的母子情,你不配。” 宗岩嗤笑一声,没接我的话,但我分明看到他眼里划过一丝苦涩。 他张开双臂,示意我把孩子递给他。 可康康像是懂事一般,小手忽然摸到了我的脸。 一直憋着的眼泪就在这时忽然涌了出来,我舍不得他,真的舍不得。 抱着康康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些,可我又怕勒到他,赶紧又减小了力道。 宗岩有些不耐烦,不由分说地把康康抱进了怀里。 康康离开我怀抱的那一瞬,我的魂魄都好像被抽走了,紧紧盯着宗岩的一举一动,流着泪上前纠正他的抱姿:“他还小,脖子没力气,你托着点。康康比安安乖,他如果哭了,肯定是饿了或者尿了,还可能是哪里不舒服……康康每天早上六点多会醒一次……” 我语无伦次地跟宗岩说着康康的点点滴滴,越说,眼泪越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看到宗岩眼里出现一抹不忍。 “顾小檬,我……”他刚开口,有人敲门了。 我用手背擦了下眼泪,开门才发现来人是容曼儿。 她看到宗岩后才舒了一口气:“你怎么一出来就跑这里来了?现在就把孩子接回去吗?保姆还没找好吧?” 宗岩淡淡地笑了一声,托着康康的脑袋将他竖着抱起来:“早就找好了,这些是不需要你操心。你不是有事要忙吗?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容曼儿似笑非笑地看向我,没有回答宗岩的话:“顾小檬,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既然想求宗岩,当初又为什么非要把宗岩往死里整?” “你什么意思?又装什么装?”她是个高手,我知道自己不能心浮气躁,可面对她的质问,我还是忍不住动了气。 容曼儿笑了,从包里掏出一份折叠好的报纸塞进了我手里。 宗岩抱着孩子跟他一起离开时,容曼儿并肩走在他身边,假装友善地摸了摸康康的小脸:“康康,你真可爱,乖啊,阿姨给你买了很多玩具哦。” “别摸他的脸!他现在还小,总是摸他脸,以后会总是流口水的。”我急急上前,但是还没走近,容曼儿就回头瞪了我一眼,眼神像冰刀子似的。 我心里“咯噔”了下,不由自主地顿住。 可是,等到宗岩撇头朝她看过去时,她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完全不见了刚才那种眼神。 我一直送到门口,盯着他们的背影,感觉他们特别像幸福的一家三口。 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直到他们走进电梯,我妈才从房里跑出来。 没看到康康,她立马哭出了声,经过我身边时恨铁不成钢地在我背上捶打了下:“为什么把康康给他?为什么啊!” 她喊着康康的名字追出了门,可电梯在下行。 我妈等不及,不等我追上去就冲进了楼道。 “康康,康康!”楼道里响起她嘶声裂肺的哭喊,有好几个人都走进楼道里查看情况,我却来不及解释。 “妈,你当心点!”我妈下得急,有好几次都踩空了,看得我心惊胆战。 后来她明显崴了脚,速度降下来了。 可我还没追上她的时候,她突然脚下一空,滚下了楼梯。 “妈!”我吓得窒息,冲过去后试着喊了好几声,她却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只知道哼哼,压根不回应我。 “妈,救命啊!救命啊!谁帮我叫一下救护车!”我真后悔我没有把手机带在身上,这一刻,我真的恨死宗岩了。 救护车赶来时,我妈身上一点血都没流。可医生一看到这种情况就皱紧了眉头,怕我妈脑子里出现血肿。 我来不及跟张阿姨打招呼便跟上了救护车,身上没有手机,没办法通知任何人。 到了医院一检查,我妈的脑子里果然摔出了血块,几位专家需要一起商议怎么解决我妈这种情况,因为血块有点大。 我整个人都吓傻了,要不是护士催着缴费,我都不知道要回家拿钱。 我是一路跑回家的,时隔一个星期,对我指指点点的人已经少了,他们的关注点已经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 回到家时我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匆匆跟张阿姨说明了事情经过后就拿上包包和手机重新往医院赶。 专家们的会诊结果是,我妈需要动手术,因为在我回家取钱的这段时间里,我妈出现了短暂性的休克现象,颅内的淤血也比较过。 我一听这话,顿时傻了眼:“医生,手术有危险吗?我妈这个年纪,能承受这个手术吗?” 我急得直掉眼泪,康康刚被抱走,我妈又出现了意外,真是祸不单行。 急得手足无措的我,好几分钟后才想起窦天泽。 一开机,接连不断的短消息声就响了起来,差点把我手机弄死机!看到还有点,我一条短消息都没理会,赶紧打给了窦天泽。 他似乎有些欣喜:“小檬,你终于肯用手机了啊。” “天泽,我妈出事了……要做手术,可我不知道该不该同意,怎么办?” 这时候,一旁的医生告诉我,如果不做手术,那我妈很可能就这样一直醒不过来了,做手术才有生还的可能。 “怎么弄的?”窦天泽那边响起椅子拖地的刺耳声,紧接着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双哒哒的高跟鞋声紧随其后,一个女声追上去问窦天泽:“窦总,这个会不开了吗?后面怎么打开市场都还没有讨论……” “不开了,会议延到明天!” 我这才清醒过来,可是想劝窦天泽不要耽误工作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收拾好自己的无助,擦干了眼泪。窦天泽一直没挂电话,我镇定下来告诉他:“天泽,对不起,我没想影响到你的工作。我想好了,这个手术必须做,现在的问题就是在不在这家医院做。” 刚才回家取钱之前,医院里一度给我下达一份我妈的病危通知书,我是颤着手签的。 我不敢拿我妈的性命赌,我已经没了爸爸,真的不敢想像再没有妈妈的日子。 窦天泽赶来时,我的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虚汗。 他向医生咨询过我妈的情况后,跟我商量道:“我有个朋友是做医生的,我跟他咨询一下情况,确保万无一失再决定要不要在这家医院里做这场手术。” “好,谢谢你。”我们现在得跟时间赛跑,因为我妈没那么多时间让我犹豫。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就在窦天泽打电话跟他朋友咨询情况时,我远远看到了宗岩。 他没抱着康康,手里提着药正低头打电话。 我揣着愤怒追了上去,就在我的手机响起那一刻,我也赶到了宗岩身前。他诧异地挑了下眉头,我抬手就往他脸上扇:“要不是你,我妈怎么会出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 谁的功劳 宗岩及时挡住了我的手,眸光一冷,沉声道:“顾小檬,你现在不得了了,动不动就想扇人耳光?你妈出什么事了?” 我瞪着他,眼睛酸出了一滴泪。 我这个样子确实很可笑吧,泼妇似的,难怪网上那些人都说我配不上宗岩,也配不上窦天泽。 我深吸了一口气,收起了所有的愤怒,恨恨地瞪了宗岩一眼后转身走了。 走到窦天泽身边时,他还在打电话。 回头看过去时,宗岩凝眉看了我们几秒,什么都没多说,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我的视线。 十五分钟后,神经科主任竟然亲自来见我了:“你是顾小檬女士吗?关于你母亲的手术问题,我已经通知了霍忠明,他已经在路上了,我跟他会亲自主持这场手术。” 眼前的主人叫翟军,他跟霍忠明都是神经科数一数二的主任医师,之前参加会诊的医生中并没有他。 他们两位都是很难请出山的大人物,很少亲自操刀手术,按理我妈这种小手术他们都是不会参与的。 窦天泽打听了那么久,自然也知道这两位主任医师的在神经科的名声,一时间也愣住了。 我激动地握住了翟主任的手,所有的游移不定都消除了:“谢谢翟主任!请问我妈的手术什么时候能开始?” 翟军特别和蔼地冲我笑笑:“我马上就安排,放心,我刚才粗略地了解过你母亲的情况,成功概率比较大。” 我知道医生说话都比较保守,既然他能说出“概率比较大”这种话,那我妈应该能得救了。 我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蓦地松了一半,别在心口的闷气也纾解不少。 我一直在医院里候着,哪里还有心思在意别人会不会对我指指点点。 倒是窦天泽,每每有人站在远处议论我时,他都会把我护在怀里,试图跟他们讲道理。他太正直,完全是个奉公守法的良好公民。 霍忠明主任是一个小时后赶过来的,两名主任医师先后冲我点头时,仿佛已经预示了我妈的手术即将成功。 “天泽,谢谢你。”除了感谢,我真的不知道该跟窦天泽说什么。 可他的表情是茫然的,他的正直似乎不允许他撒谎:“我确实找了少朋友,但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帮忙联系了这两位主任医师。小檬,我……等我弄清楚了再说,你别这么早谢我。” “肯定是你的功劳,你刚才电话打个不停。”我说着,主动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亲他,他愣了一秒后,露出狂喜的神色。 等候手术的过程中我上了一趟洗手间,彼时正好有两名护士也在,她们可能不知道洗手间还有人,嘀嘀咕咕地八卦起来。 当听到我妈的名字时,我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那个冯美兰是什么大人物啊?其他安排好的手术为了她都打乱了。” “听说是宗岩前妻的母亲,我听说翟主任今天本来都准备去机场了,他不是有个学术会议要参加吗?为了这场手术都推掉了呢。” “啊?又不是什么大手术,至于吗?是不是窦天泽找了关系啊?” “不是,窦天泽不是一直在国外生活吗?他在国内应该没那么多关系吧?有人看到宗岩亲自跑去翟主任的办公室拦住了他呢,几分钟就说服翟主任给冯美兰做手术了。” “他们不是离婚了吗?宗岩要不要这么好?就他前妻那种人品,都把他给害得去拘留了,为什么他还这么帮她前妻,真想不通……” 后面的我没听到,因为她们走远了。 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我的心情相当复杂,因为我想不通宗岩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已经走到了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地步,他不是应该跟我们水火不相容的吗?为什么背地里帮了忙却不告诉我呢? 我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宗岩,可翻出他的号码后又犹豫了。 现在已经没有陌生号码骚扰我了,应该是大家的关注点都已经转移到别的热门话题上去了吧。 还没走到手术室,我终究忍不住拨了宗岩的号码。 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看来他并不想理我,我扯了扯嘴角,赶紧挂断。 一码事归一码事,他帮了我妈不假,可如果不是他非要把康康抱走,我妈也不会急得追下楼,不追下楼,自然也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彼时我正在气头上,所有的愤恨都情不自禁地指向了宗岩。 后来等我冷静下来时,我也曾仔细反省过,如果不是我把康康给了宗岩,我妈也不会追出去。所以,这件事的因果根本无从追究。 手术结束后,翟主任亲自走过来跟我说了手术情况:“很顺利,不用再担心了,住院观察的这段时间,我会继续跟进的。” “谢谢您。”千言万语汇聚成这么一句话,可两位主任医师只是冷静地冲我点了下头,什么也没多说便走了。 窦天泽不顾我的反对,坚持帮我妈订了一间单人病房:“小檬,这件事必须听我的。单人病房环境好,相对也安静很多,有助于你妈妈的恢复,你如果想留在医院里照顾,单人病房里也有床位给你休息。” 有助于我妈的恢复,这个理由说动了我。 因为目前只有张阿姨一个人在家照顾安安,我不太放心,便找了一名护工阿姨帮忙照顾我妈。窦天泽则送我回家帮我妈拿点换洗衣物过来,顺便看看安安跟张阿姨。 不得不说,张阿姨特别尽心尽力,一个人照顾安安都游刃有余。 听说了我妈的情况后,她难受得直抹眼泪:“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吗?哎,她什么时候能好啊?我得去看看她,必须去看看她。” 张阿姨跟我妈现在已经相处得亲如姐妹了,也是难得。 “张姨,你别急,我妈的手术很成功,我回来拿点东西就去医院。就是安安……要麻烦你了。” 张阿姨愣了下,随即拍着大腿拉下脸来:“这是说的什么话?宗先生花钱找我过来不就是为了照顾孩子的吗?你们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她要是不提,我都要忘了她是宗岩找过来的了。 张阿姨的工资都是由宗岩负责的,我从来没付过钱给她,可我们却安安心心地享受着张阿姨的照顾,压根不记得这一切都是宗岩的功劳。 为什么我的心忽然钝痛起来?心软了吗? “小檬,有的东西就别带了,我直接去超市帮你跟阿姨买新的。”窦天泽的话把我拉回了神,我赶紧点点头,迅速收拾好需要带去医院的东西。 我抱上安安,带着张阿姨一起去了医院。 我妈已经醒了,看到安安的时候,她竟然流起了眼泪。或许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后,看到安安这样鲜活的小生命,会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吧。 唐乔是当天夜里八点多打电话给我的,自从发生网络暴力后我就没怎么跟她联系,一是因为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二是我特别害怕听到她的正常生活也受到了我的牵累。 “怎么阿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通知我?”唐乔有些恼,大晚上的竟然想过来看望我妈。 我急了,她现在是个孕妇,我能放心她黑灯瞎火地跑过来? “等你赶过来,住院部也已经锁门了。唐唐,我求求你,千万别任性,我妈的手术很顺利,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唐乔叹了两声:“好吧,我最近身子乏力得很,总是想睡觉。明天早上不用来接我,我自己打的过去就行了。不就是怀个孕吗?真当我手无缚鸡之力?跟你那时候经历的事情相比,我的生活可平静多了。” “唐唐……”宗岩不是已经跟李绅说过唐乔怀孕的事情了吗?怎么李绅至今都没反应? 我欲言又止,想想还是不愿意破坏唐乔现在的平静生活:“谢谢你,有你这样一个闺蜜,我感觉真幸福。” “你跟我傻了吧唧地煽什么情呢?肉麻死了。这样吧,明天我去医院看过阿姨后,就搬到你家去住,张姨一个人照顾孩子,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总不能上哪都把安安抱着吧?我别的帮不上,照看照看还是拿手的。” 有个靠谱的朋友,就是这点好,在你困难的时候她永远都是雪中送炭锦上添花。 窦天泽赶在住院部关门前的最后一秒离开,送走他后,我盯着手机怅然若失。宗岩竟然一直没有回我电话,我不明白这个细节为什么让我失落,我现在明明是在跟窦天泽谈恋爱。 我已经很久没有用手机上网了,翻了一会儿网页后我竟然连一条诋毁我的帖子都没看到,在微博搜索了我的名字、宗岩前妻、窦天泽等关键词,之前点赞和转发都特别多的微博竟然都被删除了。 大家的关注点就是转变得太快,曾经的热门也不至于一丁点存在痕迹都没有。 我翻了很久,最后竟然翻到了方连成的微博。 他置顶的那条微博是今天早上发布的,点开一看,竟然是律师函。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只要做好几件事 置顶的微博里有好几份律师函,我迅速看了下上面的内容,大意是宗岩作为委托方,让他就之前被炒得沸沸扬扬的事情追究到底。 那几张律师函分别是用来控告某个大媒体、某个营销号和某个单独的网民的,下面的评论特别多,竟然出了奇地都一边倒地支持方连成帮助宗岩维权。 也许,这就是有关我的八卦都被删除的原因。 宗岩摆明了是想将这个八卦彻底扼杀,不然他不会连网民都控告。 被控告的网民虽然被马赛克掉了私人信息,只露出了网名,但很显然的一点是方连成已经查清楚了他的具体身份。 那些在网上口无遮拦的人,自然会被这种行动力吓住。 说不震惊是假的,窦天泽其实也找过律师,但也仅仅是控告了几个媒体,虽然起了点作用,但还是止不住营销号和众多网民的嘴。 宗岩的拘留才结束,行动却如此之快,难怪他质问窦天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把事情解决掉。 快!狠!准!眼下的宗岩,似乎比我刚认识他的时候更加睿智干练了。 这天夜里我久久不曾睡着,我搜了被控告的网民。 原来这个人竟然是第一个挂我私人手机号、家庭住址以及工作单位等私人信息的网民,还发过大量中伤我的谣言。 不用想也知道,这人一定是现实生活里我认识的某个人,不然不会那么了解我的生活,只是,这个人说的似乎有一大半都是胡编乱造。这人跟我到底有多少深仇大恨,要这么把我往死里踩呢? 一夜多梦,第二天盯着黑眼圈照顾我妈时,方连成竟然来了电话。 他约我见面,说是要跟我谈一些关于安安抚养权的问题。 事关我的儿子,我不得不上心。跟我妈交代过后,她虚弱地拉住了我的手,脸上写满了一定不然让宗岩再把安安也抢走的神情。 我坚定地点了头:“妈,你放心,我怎么可能让他把安安也抢走。” 把康康交给宗岩实属无奈,可是安安,我是绝对不可能拱手相让。 方连成跟我约见的地点在咖啡厅,离医院只有五分钟的步行路程。 我赶到时,他竟然已经点好咖啡坐在那儿等我了。 “又见面了,最近还好吧?你母亲怎么样了?” 别看方连成笑呵呵的,在我眼里他就是一只笑面虎。做律师的都是头脑清晰逻辑缜密之人,能做到行业顶尖的律师,更是人精中的人精。他跟人谈话时永远都笑呵呵的,让你不由自主地放下戒备,实际上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在算计什么。 所以我不敢有半分松懈,很客套地跟他道了谢:“多谢方哥关心,我妈的手术很顺利。我的事情方哥也知道,最近没怎么出门,谈不上好坏。” 他点点头,抿了一口咖啡后才慢悠悠地跟我说道:“我今天找你主要有两件事。第一件就是关于诽谤你的那些人,你看到我微博上挂的律师函了吧?” 我赶忙点头,他这才告诉我:“有个网名叫‘明明的小尾巴’的人,你应该认识,她叫沈瑶瑶,跟你们公司的总经理有暧昧不清的关系。窦天明很可能会找你求情,到底要不要告这个女人,我可以让你决定。” “宗岩让我决定的?” 方连成继续微微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告了沈瑶瑶,我的工作可能会因此受影响,毕竟她跟窦天明有那么一层关系。 其实现在杀一儆百的作用已经达到,告不告似乎都无所谓了。但我为什么要放过这样一个卑鄙小人?当初她作为公司里的新员工那么嚣张,我不过是作为老员工说了她几句,就这点小恩怨,她竟然记恨至今。 越想越来气,我直接摇了头:“我目前似乎没有放过她的理由。方哥,跳过这个话题吧,第二件事是什么?” 方连成的手指头在桌上一下下地敲起来,垂下眉眼的样子显然是在思考什么。 十几秒后,他再度挂上了标准的微笑:“第二件事,便是关于安安的抚养权问题。为宗岩夺抚养权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无论哪一种,都会给你和宗岩之间的感情造成难以修复的伤害。”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冷笑出了声。 我跟宗岩之间的感情?我确实还会犯贱地想念他,可他已经有了容曼儿,哪里还会惦记我。 方连成顿了几秒才有继续慢悠悠地说道:“我跟宗岩是多年的老朋友,我看得出来,他并不想对你下那么狠的手。其实,你只要做好几件事,他就不会跟你争夺安安的抚养权了。” “哪几件?”我本以为方连成是过来劝我主动让出安安的抚养权,没想到他竟然站在我这边儿,难免欣喜万分。 方连成的笑容扩大了几分,我越着急,他越不急,还慢悠悠地喝了两口咖啡。 等我平静下来后,他才说道:“第一件,跟窦天泽分手。” 我狠狠地颤了颤,下意识地摇头拒绝了:“不行。” 我是喜欢窦天泽的,但我知道我对他的感情还没有达到爱的地步,他帮了我那么多,我不能说踢就把他踢开。 方连成叹了一口气:“你太感情用事。你刚跟宗岩离婚没多久,在他积极想把你跟孩子们挽回的时候,转头跟窦天泽好上,你让宗岩怎么想?” “他不是也有了容曼儿吗?我看他们俩早就勾搭上了吧。之前那个李绵绵就算了,呵呵,现在凭空冒出来一个容曼儿,谁知道以后还会出现几个。” 我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对劲,赶紧清咳一声后喝了一口咖啡。 “容曼儿不是凭空出现的,她比你早认识宗岩。宗岩的ELE,是跟容曼儿一起创建的。”方连成云淡风轻地说出这样一个爆炸性消息,听得我当场愣住。 “怎么可能?容曼儿是宗岩的合伙人?”我一直以为他的合伙人是男的,毕竟ELE从事的是各类高科技软件,这种理工科不应该都是男人吗? 想起容曼儿干练的着装和镇定从容的气质,我彻底相信了方连成的话。 方连成任由我吃了一会儿惊,过了十几秒才说道:“你都有了窦天泽,宗岩为什么不能有容曼儿呢?相信我,跟窦天泽分手以后,安安的抚养权问题会容易解决得多。” “方哥,还有呢?我还需要做好哪几件事才能不让宗岩跟我抢安安?” “第二件,经常去看望康康。康康虽然不是你俩亲生的,但康康也是宗岩的心头肉,你对康康的所有好,都会被宗岩放在心里。” 方连成似乎是在真心实意地为我出谋划策,可听了他这番话,我心下就不高兴了。 “方哥,或许在你们看来康康不是我亲生的,我对康康就不如安安亲,可你们都错了。我跟我妈都怕安安回来后就会疏忽康康,所以我们对康康的关爱比安安还多。确实有点刻意,但我们对康康的爱是真心的。” 方连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笑着说道:“第三,不要阻止宗岩探望安安。” 我心里犯堵,脾气上来的时候,我还真的这么考虑过。可宗岩到底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我情绪再不好,也没真的阻止过他去探望安安。 是是非非,我拎得清。 “方哥,还有第四件吗?” 方连成点下头,一鼓作气地说道:“第四,也是最后一件,以后再碰到宗岩,不要跟他剑拔弩张。宗岩吃软不吃硬,你跟他硬碰硬做什么?” 我没吭声,但我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方连成跟我说完这些就起了身,我看他要走,着急地跟着站了起来:“方哥,你为什么要站在我这边?” “我不是站在你这边,我是为宗岩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好自为之吧。” 我茫然地坐下,看着方连成走出几步后又折了回来,他若有所思地沉吟道:“有件事还是告诉你吧,他进派出所这件事直接导致ELE的中国公司要关门大吉了。”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虽然容曼儿说过宗岩被拘留的消息泄露后,国内的ELE公司会变得很糟糕,但我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 方连成的这四点建议很有道理,所以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跟窦天泽分手。 可我一个人在咖啡厅里坐了很久,把窦天泽的手机号翻出来很多遍,却始终没勇气拨出去。 他阳光、健康、向上,是女孩子们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我不舍得伤害他。 但以我家的情况,跟窦天泽在一起只会是我牵累他多一些。 既然犹豫不决,那就不谈了。我不分手的理由除了愧疚好像没有哪一点是因为爱,爱情应该是甜蜜的、坚定的。 三毛说过,爱情如果不落到穿衣、吃饭、睡觉、数钱这些实实在在的生活中去,是不会长久的。 窦天泽给我的感觉始终不够接地气,从跟他开始的那一天起,我就觉得我们长久不了。 就在我纠结得快要窒息时,窦天泽竟然出现在了这家咖啡厅里。 不过他并不是来找我的,事实上他进门后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跟我相反的方向。我顺着他的视线,好奇地看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们继续 我曾经最要好的同时张颖,竟然冲窦天泽挥了挥手。 窦天泽笑着朝她走去,俩人坐在咖啡厅最角落的位置,交头接耳地说起了话,中途张颖好像还递了什么东西给窦天泽。 我心里“咯噔”了下,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有交集了? 我没有打草惊蛇,也不敢走近偷听。 大概十分钟后,张颖先行离开了咖啡厅,窦天泽等了几分钟才随后离开。 窦天泽从来没说过他跟公司里其他同事要好到会私下里约了喝咖啡,我心里疑惑,等窦天泽离开后我才疑惑地离开咖啡厅。 我比他先一步抵达我妈的病房,窦天泽过来的时候眉目间裹着一丝忧虑。 我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你刚才在干什么呢?我刚才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啊?” 窦天泽愣了半秒,随后歉疚地笑了笑:“我可能没听到,一大早起来就去公司交代了下事情,交代完就赶过来了,大早上堵车厉害……” 他明显很焦虑,回答了很多跟我的问题无关的话,独独没有他去咖啡厅见过张颖的事情。 他居然对我撒谎,这个发现让我很不安。我故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啊!我没打电话给你啊,我以为打了呢,可能是做梦的时候打的。” 窦天泽竟然连我这么蹩脚的解释都信了,因为他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心思关注我是不是在撒谎。 想起方连成跟我聊的那几件事,我真想现在就跟窦天泽说分手。 可我妈就在旁边看着,我不想在她面前提,以免影响她的恢复。 窦天泽在病房里陪了我半小时后就走了,我妈心疼我,一直让我早点回家。眼看窦天泽已经走远,我赶紧说道:“妈,我回去看看安安。” 我说完就轻手轻脚地跟上了窦天泽,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也许是我多想了,我叫了一辆出租车跟着窦天泽的车,但他却径直开去了公司。我坐的出租车在公司外面等了五分钟后,司机师傅不耐烦地问我:“还要等多久?要加钱的啊。” “师傅,不好意思啊,我们现在就走吧。”我话音刚落,窦天泽的车竟然又开了出来! 我赶紧指着窦天泽的车,再度让司机师傅跟上去。 这一次,窦天泽的车开到富人区外面后停下。我让自己师傅在拐角处停下,从我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前车窗。 这个小区叫香山苑,房价在全市最高,里面的物业管理是五星级别的,很多有钱人都爱在这里买房以显示自己的级别。 这里唯一的缺点是,离市中心太近,不够安静。 窦天泽正在打电话,他在我面前不怎么抽烟,可没多大会儿,他搭在车窗上的手上竟然多了一根烟。 他一脸抽完了三根烟后,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才从香山苑里走出来。 隔得太远,我看不清女人的长相,只看得出来她化的妆挺浓的,阳光一照都有反光的感觉,大红唇特别抢眼。 她二话不说就拉开了窦天泽的车门,坐上副驾驶位后好像搂了窦天泽一下,被窦天泽推开了。 我心里“咯噔”了下,窦天泽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深情款款,难道都是骗人的? 心底升起一股恶寒,我的手心里不由得出了冷汗。 “姑娘,那男人是你男朋友还是老公?你是在抓奸吧?我看他们接下来就去开房咯,你带结婚证没有?带上结婚证,酒店或许还能帮你开门,你可以来个抓奸在床……”司机师傅可能是闲得无聊,越说越起劲,听得我心烦意乱。 窦天泽的车子再次启动候,司机师傅一直在念叨:“应该是要去酒店吧?肯定是去酒店……”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念叨得中了邪咒,窦天泽的车子竟然真的在一个大酒店门口停下! 回想去他家那次,他在我面前表露出的深情款款,我的心就猛地刺痛了下。 “师傅,走吧。”我没有下车,就算捉到了他们俩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我又能做什么? 反正已经决定分手了,还是给彼此留一点体面吧,我宁愿相信他是因为当初的一见钟情才会跟我好了这么一场。 “不抓了?那你跟这么久……哎,你们女人哪,就是心软。我女儿刚结婚半年的时候,怀上了,女婿忍不了就出轨,我把他揍得半死,我女儿还心疼……现在呢,孩子刚生,那个烂人还是经常夜不归宿……小姐,该心狠的时候要心狠,不然受伤的还是你自己。” 司机师傅是个有故事的人,可能我比他女儿大不了几岁吧:“师傅,你也是男人,你出过轨吗?” 司机师傅被我问得愣了下,他从后视镜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出轨的男女,都是没活明白的人。我跟我老婆是因为相爱才结的婚,为什么还要出轨呢?” 没活明白?怎么样才算活明白? “师傅,那我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你说结婚,是选一个爱自己多一点的男人好,还是选一个我爱他多一点的好?” 司机师傅摇摇头,叹着气说道:“姑娘啊,你还是没活明白。能问出这种问题,说明你根本就没想结婚嘛。真的遇到对的那个人,你哪里还需要考虑这种问题,早就开心得跳起来了。” 我本就不是一个通透的人,经历过两段失败的婚姻后,我非但没有变明智,反而更茫然了。 可司机师傅有句话说得对,我问出这种话说明我不想结婚。 我觉得大多数女人都跟我一样吧,一旦谈上恋爱,就会情不自禁地憧憬着跟对方结婚后的生活。虽然我对窦天泽远远没到爱的地步,但是我也会考虑跟他结婚的可能性。 所以发现他背叛了我之后,说我一丁点儿都不在乎,那是假的。 我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窦天泽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周围很安静,隐约还有点回应:“小檬。” “天泽,你在哪儿呢?我想去宗岩那里看看康康。”我在邀请他陪我一起过去,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我男友。 可窦天泽犹豫了,支支吾吾道:“我……我在开会,现在抽不开身,要不然……晚点行不行?” “开会?”他特别跑到女员工住的小区接她,再跟她一起去酒店开会是吗? 除非我傻,否则正常人谁都不会替这样的解释圆谎。 窦天泽好像突然间察觉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小檬,你怎么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道出了我心里的想法:“天泽,今天方连成找我了,跟我聊了聊宗岩抢夺安安抚养权的事情。他说他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把安安的抚养权抢走,但他不想那么做。他让我做几件事,这样就能把安安留在我身边了。” “几件事?”窦天泽有所警觉地抬高了声音,就在这时,我隐约听到一个娇媚的女声在喊他名字。 声音不清楚,隐隐约约的,窦天泽好像紧张得捂了下话筒。 “第一件事,他建议我跟你分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竟然有些不舍。 我知道我是喜欢窦天泽的,朋友以上恋人未满那种喜欢,谈不上爱,只是好感比较足。 可在他帮过我那么多次之后,我却残忍地说出了这句话,想到这一层,我就觉得自己特别自私、特别无情。 窦天泽沉默了很久,最后苦笑了一声:“你心里早就有选择了,对不对?” 我没回答这句话,继续说道:“我跟方连成见面的地点在新野咖啡厅,呵呵,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在医院里我在给你机会说实话,可你没有。刚才打电话给你,我也在给你说实话,你还是没有!你当我不知道你跟一个女人去酒店开房了吗?” 我本来不想说这些的,可情绪一激动竟然一股脑地全部说了出来。 说完后,我的心里畅快了:“我们分手吧,希望你暂时别告诉我妈,等她康复以后,我会亲自跟她解释的。天泽,是我自私,我太愧疚了,我想从你身上也找点分手的原因出来,所以才忍不住说了刚才那段话。” 我说完,不等他出声就慌乱地挂断了电话,然后迅速关了机。 “师傅,去清风苑吧。”司机师傅显然没理清我跟窦天泽之间的关系,一头雾水地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后点点头,什么也没再说。 我不知道宗岩在不在家,门锁密码也不知道有没有换掉。 我轻车熟路地回到曾经住过的地方,输密码的时候手一直在发抖。 他可能不住在这里,就算住在这里,康康也未必在。 明知道跑过来可能是竹篮打水,可我还是任性地来了。 我想容曼儿肯定不会在这里,毕竟这个公寓里住过我和李绵绵,容曼儿那种女人,应该不屑于住在有别的女人影子的房里。 可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在沙发上亲热。 我经历了之前李绵绵经历过的尴尬,一进门就撞见宗岩跟容曼儿在热吻! 我的出现打搅了这场好戏,关门那一瞬,我结结巴巴地说了句:“对……对不起,我想……想看看康康的,你们继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孩子生病 关门声有些沉重,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退到电梯边的,但是宗岩开门把我叫住时,我心里竟然茫然到连下楼的电梯键都没按。 “康康在睡觉,他好像哪里不舒服,你要不要看?”宗岩的声音很冷淡,是对我刚才的打扰表示不满吗? 我在心里冷笑,情绪浓烈到感觉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但我没表现出来,同样冷淡地回了一句:“好,那就谢谢了。” 再次踏进那扇门时,容曼儿正在整理衣服,看来他们刚才已经情不自禁到彼此解衣解扣了。 宗岩领着我进次卧时,我发现主卧上被他亲自切割开的窗口竟然还在,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还不换房门?” 宗岩懒懒地瞥了一眼,情绪毫无波动:“嫌麻烦。” 这时候容曼儿笑着插了句话:“阿岩平时也不是经常住在这里,只是个睡觉的地方,没必要折腾来折腾去。” 她这是在刻意跟我暗示什么吗? 我冲她点了下头,赶紧进次卧看康康。 康康睡得正香,只是小人儿一直皱着眉头,睡梦中还不忘时不时地哭两声。 我朝宗岩递了个询问的眼神,他指了指门外,示意让我出去再谈。 我点点头,试了下康康的体温,好像有点发烧。 他呼吸的时候有很大声响,而且呼吸很急,显然是不正常的。 离开次卧后,宗岩才告诉我康康昨天夜里哭了大半宿,月嫂也不明白他一直哭的原因,所以他一起之下就把那个月嫂辞退了。 “吹冷风了吗?喂他吃过些什么?” 宗岩详详细细地把他们带康康的过程跟我说了一遍,最后我初步断定可能是给康康洗澡的时候让他受了凉。 对于这一点,我是生气的:“孩子刚交给你就生病了,你竟然还不知道他生的什么病?为什么不送去医院查?他那么小,又不会说话,除了用哭声提醒你他不舒服之外,还能怎么提醒?” “月嫂说孩子的体温本来就比我们大人高,不需要出点问题就往医院里送,有的无良医生动不动就给孩子输液,其实都是些抗生素,输多了对孩子的抵抗力会有很大影响。”宗岩这话说得好像完全没有自己的主张。 虽然他会给孩子冲奶粉、换尿不湿,但是带宝宝打针、检查等,这些都是我妈在做。 别说他茫然,就他说的这段话,连我听了也茫然。 我在一些新手妈妈的交流群里也看到过类似问题,答案是无解。我们不是医生,我们无法从孩子发热或者咳嗽上来判定需不需要把孩子送去医院看病,如果医生让输液,我们又该不该拒绝? 我理解宗岩的为难,但我还是淡漠地冲他笑了笑:“既然康康的抚养权在你这里,你就应该学会判断要不要往医院里送。宗岩,你也真够心大的,孩子在生病,你呢,隔着一扇门跟人亲热,就这么忍不住吗?” 我是气的,容曼儿跟我表明过她的立场:她不想当后妈。可宗岩是康康的爸爸,他怎么能不上心? 孩子在我家的时候一直好好的,才交给宗岩就生病了,换做哪个当妈的能不生气? “温度计呢?我给宝宝量一下体温。” 宗岩眼下没工夫跟我吵架或者冷战,积极地拿出家用医疗箱递给了我,我帮孩子测了一下,三十八度过一点点,确实发烧了! 再听到康康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我恍然大悟:“康康的喉咙里应该是有痰液,去医院,现在就去!宝宝不及时把痰排出来,可能会出大问题的!” 这是康康第一次生病,其实我比谁都慌张。 可我必须镇定,抱上康康就冲出了大门。 宗岩随后跟上,等他的车子开到半路时,我才意识到容曼儿没有跟过来。 我突然想起了方连成的话,他建议我面对宗岩的时候态度和气一点,不要剑拔弩张。他还说容曼儿是宗岩ELE的合伙人! 所以,容曼儿对宗岩极其重要。 “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去清风苑的。你把密码改掉吧,又不是第一次吃这种亏了,怎么也不知道长记性。容曼儿那边,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坐在后车座上,宗岩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你倒是好心。” 我气闷地闭上了嘴巴,可能我说什么他都觉得我在装吧?那我索性什么都别说了。 挂号排队缴费……幸好有两个人,不然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诊断结果是康康因为感冒咳嗽而转成了肺炎,最好住院治疗。 宗岩的眉头迅速皱了下,绷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没心思关注他,看到护士要在康康头上扎针,我心疼得当即颤了两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护士面无表情,扎了一下没成功,但康康却疼得嚎啕大哭。 宗岩一下子恼了,近乎咆哮道:“下手能不能轻一点?水平不行就回炉重造!” 护士被他吓得一抖,结果第二下也没扎好。 宗岩彻底恼了,一把夺下了她手里的针头。我刚想劝他小声一点,结果他已然冷静下来,只是说话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恶寒:“把你们护士长叫来。” 护士快被他吓哭了,郁闷地跑了出去,没多大会儿就把护士长给带来了。 看到宗岩那一瞬,护士长愣了下:“宗先生,是你啊。” 我忘了宗岩最近也很出名,他的身高和长相在人群里很扎眼,她们都记得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宗岩没接护士长的话,只是冷声道:“我要给孩子订个单人病房,你们说没有空的。这就算了,给孩子挂个点滴都挂不好?我看你们医院的水平不太行。” 刚才那名护士不满地嘀咕了一声:“宝宝头上的青筋不是太明显,我也不想扎错呀。有钱了不起吗?凶什么凶。” 她表达不满的方式太愚蠢,竟然故意说得比较大声,摆明了是想说给我们听。 宗岩冷哼一声,幽幽地朝她看去。 护士正好抬头,撞上宗岩幽冷的视线后,她竟然吓得惊呼了一声,后退两步后才站稳。她是不服气的,可她的脸色忽青忽白,终究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护士长赶紧瞪了那名护士一眼,帮康康扎好针头后一个劲给我们道歉。等那名护士也不情不愿地道了歉后,护士长才带着她离开。 康康痛得一直在哭,我整颗心都揪成了一团,忍不住跟着一起抹眼泪。 宗岩叹了两声,什么都没说。 容曼儿是两个小时后给他打的电话,宗岩走到床边说了几句,我隐约听到“肺炎”“要住院”等字眼,显然是容曼儿在“关心”孩子的病情。 等宗岩打好电话走回病床边时,我垂着眼睛说了句:“你不需要一直在这里陪着,你要是有心,还不如找一位靠谱的月嫂,起码孩子病了要知道劝你们把孩子送到医院里来看病,而不是用那外理论给你洗脑。” “你先在这里照看着,我出去给你买午饭。下午我会找好月嫂找好护工,你回去忙你自己的就好。”宗岩的语气很疏离,如果没有孩子的牵扯,他都不屑于跟我说话似的。 “宗岩,一个康康你都应付不来,非要把安安也抢走才好吗?你如果反感我讨厌我,那就冲着我来,不要让孩子遭罪。” 我以为宗岩会点头同意,可他什么都没说,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病房。 再次开机时,数不清的消息提示音差点把我手机折腾死机。 我看到很多个重复的号码,都是窦天泽打来的,他还发了很多消息给我,大部分都是英文。他在学习怎么写中文认汉字,但是现在还不熟练。 我一个字都不想看,给我妈打电话说了下康康的情况:“妈,今晚我得照顾康康,您那边就让护工阿姨多帮忙照应下吧。我会通知张阿姨的,您不用操心。” 我打电话给张阿姨说明情况时,窦天泽又打电话来了,被我掐断。 本来想再次关机的,但是窦天泽的电话打个不停,我终是不小心接通了:“喂?小檬,误会,都是误会!” “窦天泽,你想告诉我,你带着一个女人去酒店开房的事情也是误会?你当我眼瞎吗?我只是忘了拍照留证。分手的原因我已经解释清楚了,是我单方面太自私了。” “小檬,你听我……”我没听他解释,直接挂断电话后再次关了机。 我怕自己会心软,也怕自己会被另一个男人欺骗。 宗岩带回来的午饭很丰盛,我逼迫自己必须好好吃饭,不然我也垮倒的话,我们家就彻底倒了。我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顶梁柱不能倒。 刚吃了一半,突然有只筷子夹了两块牛肉给我。 抬头一看,宗岩把他饭盒里的菜夹给了我。这家店的牛肉切得特别薄,调料相当入味,我最先吃完的就是牛肉。 难道宗岩一直在观察我吗?他这一筷子牛肉,是表示他在关心我吗? 我盯着他看的时候,他勾起唇角笑得极其猖狂:“怎么,顾小檬,你又爱上我了?” 就在这时,外面长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近及远,然后我们所在的病房门“嘭”地一声被撞开。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小檬,救我 窦天泽来了,带着满头的大汗。 一看到我,他就冲过来想抱我,被我一脚踢开了:“窦天泽,我们已经……” 瞥到宗岩在一旁抄着手露出看好戏的神色,我便回头跟他说了一声:“康康暂时交给你,我跟他出去谈。” 我把快餐盒往凳子上一放,冲窦天泽使了个眼神便率先离开了病房。 医院里到处都有人,就楼道里还算安静些。 “小檬,我不同意分手!”窦天泽一把拉住我,在我转身那一瞬就抱了上来。 我用力推他,他却将我抵上了医院的墙头,不等我开口就亲了下来。这个吻一点美感都没有,我的唇肉被牙齿撞得生疼,我甚至尝到一丝血腥气。 窦天泽显然也疼得不轻,刚刚撤开一两厘米,又热烈地吻住了我的嘴巴。 他的舌头想伸进来时,我张嘴咬了下,他下意识地缩了回去。 我一直没有半分回应,心里也是有波荡的,但并不是心动,而是气愤。 可窦天泽不许我离开,强行把我抵在墙头上:“你听我解释好吗?我那天去哥哥公司,听到有人在议论你的事情,还说要响应网上的人肉搜索把你的个人信息回复上去!所以我就私下里打听都有谁在背后害你,张颖是帮我收集证据的!” 我立马停止了挣扎,疑惑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窦天泽无奈地长叹一声:“以你的性子,知道是谁背叛了你,肯定要跟她们吵架。你以后还要在那里工作,闹得太难看,对你不好。” 我心里狠狠地颤了下,他竟然是这样考虑的? 不过我只晃神一两秒,很快就想起了他跟美女去开房的事情,不禁冷笑:“那你跟别的女人去开房又是怎么一回事?被告诉我你们只是过去谈诗词歌赋人生理想的。” 明明准备分手了,我为什么还要在意这些? 想到这里,我心里竟然有点苦涩,原来我还是对窦天泽动了心了,不然我也不会在意这件事吧? “她是沈瑶瑶,我哥的女人。”窦天泽的脸色迅速黑了下去,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有点难以启齿的感觉。 我冷笑,但是还没等我开口,窦天泽便说道:“是她约的我,最先是她在网上泄露你的个人信息的。” 这话说得搞笑,她约他去酒店? 窦天泽也不再跟我磨蹭了,索性全部都跟我坦白了:“小檬,这次回国后,从沈瑶瑶第一次见到我开始,她就经常私下里约我了,以前我都没答应过,这一次我答应了。她说她有东西落在那家酒店,让我陪她去取……我知道这种话说出来没人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的。” “我当时急着取证,想知道她害你的原因,所以就载她过去了,我已经录了音,我可以放给你听!”窦天泽着急地跟我解释着事情的经过,虽然漏洞百出,可他的眼神却相当认真。 我该相信他吗?一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会中沈瑶瑶的这种圈套? 但是当窦天泽把录音放给我听时,我渐渐相信了他。 录音里有脚步声,他等了一会儿才问沈瑶瑶到底要去哪里,这时候他们好像到了一个房间外,有刷卡的声音,沈瑶瑶好像进去了:“泽哥哥,进来嘛!帮我一起找找看,那只耳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 那声音嗲到我想吐,沈瑶瑶长得确实挺漂亮,但她当初对我不客气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嗲。 窦天泽真的进去了,好像还真的帮忙找了找,寻找耳环的过程中,他直接问沈瑶瑶为什么要害我。 沈瑶瑶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试图蒙混过去,可窦天泽不依不挠,直接提起了方连成的律师函:“明明的小尾巴不就是你吗?方律师已经起诉你了吧?我哥昨天还跟我提起这件事,想让我帮忙找一个靠谱的律师。” 沈瑶瑶不再否认,沉默了好几秒,再开口时竟然哭了:“泽哥哥,我的账号被人偷了,不知道是谁用我的账号发了那些评论,我是冤枉的。我跟顾小檬又没有什么仇怨,我干嘛要对她下狠手。” “真的没什么仇怨吗?我怎么听说好像是小檬还得你丢了工作的?”窦天泽确实做了功课,原来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沈瑶瑶可能没想到窦天泽早就有所准备,听到这里后有点沉不住气了:“泽哥哥,那个老女人有什么好?你干嘛这么念着她?” “她是我女朋友。”窦天泽说得很坚定,可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录音,所以也有可能在故意表现。 沈瑶瑶开始冲他撒娇,好像抱住他主动亲上去了,因为我听到一阵推搡的噪音。 等音频再度恢复正常时,沈瑶瑶气得破口大骂:“对,我就是讨厌那个贱女人,她害我丢了工作,我还不能说两句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泽哥哥,你帮我找个好律师,别人都说诽谤罪是要坐牢的,我才不要坐牢。” “所以,明明的小尾巴真的是你?你刚才不是还说被人盗号了吗?” 沈瑶瑶哼哼唧唧道:“我骗你的呗,我都要去打官司了,你还问这些有什么意思?” “沈瑶瑶,你这么做太卑鄙了。以后别再勾引我,我对你没有一丁点兴趣。还有,我爸妈是不可能让你进窦家的门的,你跟我哥长远不了。”窦天泽说完这些话就走了。 到底还是心善,最后这番话是想提醒沈瑶瑶及时止损吗?还是告诫沈瑶瑶不要太张狂,她没那个资本? 听完这段录音后,我盯着窦天泽看了很久。 他跟张颖见面,以及跟沈瑶瑶去酒店的事情,我都可以谅解,但心底有个声音却在跟我说,窦天泽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单纯无害,他也有他的心机和城府。 我叹了一口气,之前把他想得太过美好,所以眼下出现一丁点失望。 但我知道这种失望是没道理的,正常人都会有自己的城府,区别在于你的城府对象是谁罢了。 “分手的原因我跟你说过了,天泽,是我太自私,早点分手也好,你不至于陷得太深。”跟孩子比起来,我肯定毫不犹豫选择孩子。 窦天泽听了我的话后,身体抖了好几下。 他不甘愿地盯着我,眼睛一眨不眨的,悲哀到让我压根不敢跟他对视。 就在我推开他准备回病房照顾康康时,他忽然强硬地把我拉了回来,按在墙头上后再度低头吻住了我。 这一次,他很温柔,舌头一遍遍地在我唇上临摹,勾勒着我嘴唇的形状。 心里某个地方就像是被羽毛挠着,越来越痒。 等我有点沉迷在这个吻里时,窦天泽忽然转为强烈攻势,暴风骤雨般把我的唇舌往他嘴里吞。这种感觉,宗岩也给过我。 我用力抵着窦天泽的胸膛,费尽力气把他推开了。 只是,我还没出声,窦天泽就霸道地说了一句:“我不同意分手,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分手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回到病房后,宗岩还在吃饭,我本想拿起我的快餐盒继续吃的,结果我发现宗岩正在吃的那一份是我的! 脸上开始莫名发烫,我指着他手里的快餐盒,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份饭是我的,我刚才吃过了,你怎么……” 窦天泽跟着我进了病房,听到这番话后,气得三两步走到我旁边瞪住了宗岩,他眼里甚至爆出了怒火。 宗岩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我的剩饭,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怎么,我买的饭,我还不能吃了?” 对于他的理论,我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窦天泽冷笑着揽了下我的肩头,有些挑衅地说道:“小檬,我去帮你再买一份。” “不用了,其实我差不多已经饱了,你……”我根本来不及拒绝,窦天泽已经风驰电掣般离开了病房。 宗岩似笑非笑地瞄了我一眼:“是不是觉得特幸福?居然有个混血帅哥鞍前马后地照顾着你。” “彼此彼此,你不是也有容曼儿这样的得力助手吗?生意上是你的好搭档,回到家就变成温柔可人的女朋友。” 宗岩微微蹙起眉头,疑惑地问了我一句:“谁告诉你的?” 我笑了,但并没有说实话。 康康住了一个星期的院,我跟宗岩一直这么唇枪舌剑地处着。可能是因为康康生病的缘故,宗岩没再急着提安安抚养权的问题。 康康出院那天,面对即将到来的分别,我内心满是不舍。 窦天泽心疼地搂着我的肩膀,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小檬,既然你这么喜欢孩子,等结婚后也帮我生一个吧。” 我诧异地看向他,就在这时,宗岩的眼神也跟刀子似的射了过来。 我忍不住微微昂起头,朝宗岩递去一个冷淡的眼神。 坐上窦天泽的车后,他刚打算跟我出去约个会,唐乔来电话了:“小檬,救我,救我的孩子……” “唐唐?怎么了!” 她怎么哭了?我急得不行,赶紧让窦天泽往唐乔家开:“你在哪里?是不是在家?你等着,我这就过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苗子蓝,对不起 唐乔家里,两位老人正坐在沙发上,一脸的严肃。 唐乔站在电视机旁,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有只手下意识地护在肚子前,整个人都无措到了极点。她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人,这会儿竟然怕成了这样。 “叔叔,阿姨,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有唐乔家的钥匙,所以我敲了两下门后,没等他们帮我开就自己开门进来了。看到这种阵仗,我立马意识到两位老人已经知道唐乔未婚有孕的事情了。 “小檬,你是不是也知道我们家唐唐怀孕了?你跟阿姨说,孩子的父亲是谁。”唐妈妈眼眶都红了,看到我后立马走了过来。 她瞄了窦天泽一眼,疑惑地看了又看。 我知道她误会了,赶紧挽住窦天泽介绍道:“阿姨,这是我男朋友窦天泽。唐唐已经是大人了,她的事情……她自己可以做主的。” “胡说八道!这就是自己做主?还没结婚就生孩子?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我们老唐家不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啊?”唐爸爸气得把杯子“嘭”地一声,重重地放在了茶几上。 “爸,我不是跟您说了,我跟孩子的爸爸已经分手了,您还要知道他是谁做什么?没意义。”唐乔擦了一把眼泪,我心疼不已,赶紧抽了两张纸巾走到她身边。 唐爸爸气得跳脚,走过来就朝唐乔抬起了手,唐乔也不怕,甚至微微仰头把脸送了过去。 我赶紧挡在他们之间,结果唐爸爸那一巴掌径直打在我脸上。 我疼得直抽气,唐乔赶紧检查了下我的脸,她有些绝望地看向她爸:“爸,下手这么重,你就这么气吗?” “把我老唐家的脸都丢光了!我能不气吗?你什么时候叫我们省心过?之前那个罗冠霖,我跟你妈不同意不同意,你还是非要跟他好。好,我们松口了,结果呢,你们又分了!现在更离谱,婚还没结,孩子倒是先怀了,怀了就结婚呗,你又分手!” 唐乔嘴硬地犟了一句:“又不是我要分的,你以为我不想跟他结婚?” 她说着掉下一大滴眼泪,可眼神明明还是很倔强,可见眼泪根本就忍不住了。 窦天泽看到唐乔爸爸打了我一巴掌时,就已经沉了脸。 他把我们两个护在身后,仗着身高优势,特有气场地说道:“叔叔你好,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商量,为什么要动手?你这种行为很不文明。” “洋鬼子,滚回你自己国家去!”唐爸爸没好气地骂了一声,转身坐回了沙发。 他这句话把我给听气了,窦天泽碍着他什么了?他有什么资格撵窦天泽离开中国? 可我把这股情绪压了下去,安抚性地握住了窦天泽的手,心平气和地跟唐爸爸说道:“叔叔,您生气,我们都能理解,可您这种态度不是谈事情的态度。您消消气,不染大家都不能好好说话好好谈,事情闹到了不是更加有损唐家的颜面吗?” 可能我的话有些道理,唐爸爸哼哼几声后到底没再说重话。 唐妈妈倒是平静下来了,她走过来拉住了我的另一只手,看向唐乔:“小檬啊,唐唐听你的话,你帮我们劝劝唐唐,把这个孩子拿掉吧。都分手了,没道理把孩子生下来。未婚生子,往后怎么嫁人?” 窦天泽没有这种思想,他忍不住说道:“孩子也是一条性命,未婚生子为什么就不能嫁人了?这种你想法很荒谬。” 唐妈妈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只对我继续说道:“带着一个孩子,往后怎么嫁得到好男人?只能招二婚头的,人家二婚头的可能也会带着个孩子,到时候这日子咋过啊?” 唐乔应该是被“二婚头”这三个字气到了,张嘴就反驳:“二婚头的怎么了?照你们的说法,二婚头的就没有好人了?找不到合适的,我不嫁不就得了!我就不信我养不活一个孩子。” “你!”她妈妈气得瞪圆了眼睛,咬着牙直发抖,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阿姨,有话好好说,唐唐毕竟怀着孩子呢,您跟叔叔就算想让她拿掉孩子,也得首先确保唐唐的身体健康对吧?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 我是做了妈妈的人,真的害怕唐乔的孩子出问题。 我从餐厅端来两把椅子,让唐乔坐下。我又冲窦天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胡说八道,也不知道他看懂了没有。 “叔叔,阿姨,如果孩子的父亲愿意娶唐唐,这个孩子是不是就不用拿掉了?” 唐乔诧异地看向我,她不明白我的意图,但什么都没问。 她爸妈皱着眉头朝我看过来,她妈犹犹豫豫地点了头,但幅度很小,转眼瞄向唐爸爸时,试探地说道:“如果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是吧?” “那我们也要看看那个男人什么样!要是跟那个罗冠霖一样混账,那就把孩子打掉,不许生,也不许嫁!”唐爸爸到底在意着唐乔的幸福,可是他说完这句话后又嘟囔起来,“哼,我看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把唐唐肚子搞大了就分手,这种男人……” 说到这里,他便顿住了。 唐爸爸神色复杂地看向唐乔的肚子,分明也很不舍。 他们嘴里说着丢人,实际上还是在心疼唐乔,唐乔嫁得好不好才是他们最终关心的问题。唐乔爸妈并不是嫌贫爱富的人,更不会想通过女婿来改善自己的生活。 “这种男人不用考虑了,回头也不能要!”唐爸爸思索再三,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所以他们两位老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让唐乔打胎。 我听得揪心,偷偷摸摸地给宗岩发了一条消息:你到底有没有告诉李绅关于唐乔怀孕的事? 宗岩没回,我继续跟他说着眼下的困境:唐唐爸妈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了,两位老人都不同意唐唐未婚生子,逼着她把宝宝拿掉呢! 李绅已经换了手机号,我没有李绅的新号码,所以我无从通知李绅。 如果宗岩不答复我,我决定待会儿就直接冲到苗子蓝住的地方去,当面问问李绅打算拿这个孩子怎么办。 李绅确实为难,但爱情是自私的,他不该让唐乔一个人承担这份苦果。有了孩子本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我不希望唐乔经历我当初经历过的那种痛苦和绝望。 宗岩没回消息,直接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冲唐乔爸妈歉疚地指了指手机,接着便走去阳台接听了:“我觉得她应该听她爸妈的话,把孩子拿掉。” “宗岩,你什么意思!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你从一开始就该这么说!”我有些气了,他以为孩子是垃圾吗?说不要就不要? “李绅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这人一根筋,唐乔跟苗子蓝,总有一个女人要受伤。苗子蓝现在这种情况,你觉得李绅会放弃她吗?” 宗岩说得很在理,可感情里面哪里有理性? “宗岩,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你如果不跟李绅说,那我说。你之前一直跟我说会告诉李绅,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为了防止我去找李绅,防止我告诉李绅唐唐怀了他的孩子,对不对?” 宗岩一阵浅笑,凉薄地夸我变聪明了:“李绅是我朋友,我不想让他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好,我知道了。”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透过阳台上的玻璃门,我看到唐乔正倔强地抬着下巴,半点输都不肯认。 她爸爸气得朝她扬起了手,窦天泽帮忙挡住了。 眼看场面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我赶紧跑进去帮忙劝架,可唐乔爸妈毕竟年纪大了,他爸抬腿踢了几下后,忽然翻着白眼晕倒了! 我爸有脑溢血历史,所以我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能随便挪动唐爸爸。 所以我赶紧解开唐爸爸领口的衣服,再急忙嚷着叫救护车。 唐乔吓得整个人都傻了,只是她再也没流泪。 救护车赶来时,唐爸爸的呼吸还在,医生做了紧急处理后把老人家抬上担架赶去了医院。 好在检查结果让人松下一口气,唐爸爸除了血压猛增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毛病。 唐乔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六神无主地拉着我,反复说着同一段话:“小檬,我是不是做过了?我不该留着这个孩子的对不对?我当初刚发现的时候就应该打掉的,不留着,不该留着……” 我看得揪心不已,咬了咬牙,冲窦天泽说道:“天泽,你能不能代替我留在医院里陪唐唐?我有一件很着急的事情必须现在就去做。” 窦天泽张嘴就想拒绝:“什么事情?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唐唐必须有人照应。”我坚决让窦天泽留下来,他没办法,只能勉强点了头。 我迅速离开了医院,打车前往苗子蓝住的那套公寓。 一路斟酌着赶到了那个小区,凭着记忆找到地方后,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苗子蓝,对不起。 唐乔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必须为了她把李绅从你身边抢走,对不起。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这位是你们家保姆吗 可是,我按了很久的门铃都没人开门。 我试着敲了一会儿门,甚至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可是里面一点脚步声都听不到,似乎没人住。 我在门口等了将近半小时,公寓对门那户人家回来了。 对门阿姨疑惑地问我找谁,听我精确地报出李绅的名字后,她才对我说道:“他们早就搬走了,这房子已经空了一个多礼拜了。” “啊?搬走了”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着,想到唐乔被她爸妈逼成那样,我就忍不住心焦。 过来一会儿,眼看对门阿姨要进家门了,我赶紧问道:“阿姨,您怎么知道他们搬走了?” 对门阿姨撤回步子,和蔼地转过身来冲我笑:“这房子都挂在中介上出售了,我很有意向买下来,所以进去参观过,里面装修很不错。哎,就是里面住过得传染病的病人,我怕晦气。那小伙子太实诚了,他要是不说,谁会知道呢?对吧?” 李绅根本就不在意这套房子能不能卖出去,以他的家财,这套房子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吧。之所以出售,是不是想告诉我不要找他? 想到这里,我有些绝望:“阿姨,那您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吗?” 对门阿姨摇摇头,好心地找出来一张名片:“我这里有中介的号码,你可以跟中介要要看。” “阿姨,谢谢您。”我当即打给了中介,对方很热情,听说我要买李绅的房子后,当即问我需不需要看房。 “我现在就在这个房子门口,你现在能过来吗?”我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落下什么线索,跟中介聊聊或许才能要到李绅的联系方式吧。 结果我在房里找了一圈,里面什么都没有。 中介帮我打电话问户主关于价格方面的事情,我主动说我想亲自跟户主谈谈,抢过中介的手机就问道:“绅哥,你在哪里?唐唐怀孕你,你的孩子,她爸妈现在……” 然而,对方出声时,我听到的却是宗岩的声音:“顾小檬,是我。” “宗岩?怎么是你?”我纳闷地看向中介,中介到这会儿才意识到我并不是诚心想买房,已经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模样。 “你打我的号码,就是为了问这种蠢问题的?你在哪里?” 我把李绅卖房的事情说了一遍,宗岩这才明白我为什么会用中介的手机跟他说话。 听完事情的经过后,他喜怒难辨地笑了:“唐乔怀孕的事情让唐乔自己解决,李绅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清楚呢,别给他添乱。” “宗岩,你别太过分。你之前一直说会把唐唐怀孕的事情告诉李绅,实际上你根本就没告诉,对不对?” 想到这个可能,我就气闷,宗岩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一次次地骗我! 宗岩若无其事地笑笑:“骗你又怎样?唐乔你是的姐妹,李绅却是我的兄弟。” 他说得对,我顿时有种有火没处发的憋屈感:“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 等我把手机还给中介时,他已经拉下了脸:“不买房子就别折腾人,什么人啊,你当我们这行混口饭吃容易啊。我还以为你真心想买房子呢,推了一个想跟我租房的单子。” 我从公寓里一路道歉到小区外,最后掏钱请他喝了一杯咖啡,这场风波才平息。 宗岩还住在清风苑,我按了好一会儿的门铃,他才不紧不慢地过来开门。 开门一看是我,他立马脸色不悦道:“门锁没变,这次怎么想着按门铃了?” 看到他手里的奶瓶,想来他刚才在冲奶粉。想到上次进门看到他跟容曼儿接吻的事情,我不自在地哼了哼:“谁知道你跟谁在一起,万一又破坏了你的好事,我的罪过就大了。” 宗岩冷幽幽地瞥了我一眼,冷笑一声,继续去冲奶粉了。 冲好后,他张嘴喝了一点来试温度,觉得温度合适,这才喂给康康喝。 看到他温柔的举动,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是真心爱孩子,我想他会对康康好的吧? 康康跟着他比跟着我有前途,起码宗岩不缺钱,教育、生活等方面都能给康康提供最好的。 “宗岩,唐乔肚子里怀着的也是一条小生命,像康康一样,像安安一样。她跟我一样,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有几个女孩子有勇气未婚先孕?当初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顺利生下安安。” 我是有感而发,如果没有宗岩,或许我爸妈也会逼着我把安安打掉吧?他们也会考虑我带着孩子再嫁的难度会变大这种难问题。 这个社会在某些方面对女人是极度不公平的,比如再婚的问题。二婚的男人比二婚女人吃香,但我从来不觉得这种情况是绝对的,所以不想抱怨。 就如二婚男人,有钱就能找年轻美女;二婚女人同样可以找小鲜肉啊,只要有钱。 扯远了,我想说的是,未婚先孕的女孩子会被贴上各种难听的标签,假若我的女儿未婚先孕,我可能也不同意她把孩子生下来吧。 可能我的语气足够好,宗岩听后垂眸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收起了那副欠抽的样子:“唐乔自己怎么想的?” “你觉得呢?她当然想生下来,不然也不会坚持到今天。你不觉得她这个精神难能可贵吗?李绅需要这份真情。可现在的问题是,唐唐一直都很孝顺,她爸妈现在强烈不同意,逼着她打胎,我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孕妇的情绪不好,也容易影响胎儿的健康。安安的体质就没康康好,肯定跟我怀孕的时候总是情绪激动有关。” 本来只是想跟宗岩讲道理,可他的眸子却忽地一缩,沉痛地朝我看过来。 就在这时,大门响了,容曼儿自己开锁进来了,手里领着一盒刚买的奶粉。 看到我后,她皮笑肉不笑地弯起嘴角:“你来了啊,吃了吗?待会儿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我没吭声,斜眼看向宗岩,他没什么反应。 “不用了,我只想问一句,宗岩,你到底肯不肯跟李绅说唐唐怀孕的事情,你不说的话,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来说。” 容曼儿听了我的话后,眉头微微往上一挑,笑着问宗岩:“这件事你还没跟李绅说啊?阿岩,做决定的人不该是你。唐乔怀的毕竟是李绅的孩子,如果孩子没了,李绅以后说不定会怨你的,你何苦让自己里外不是人呢。” 到底是容曼儿的话受用,宗岩眉眼里的坚持很快有了松动。 只是,他还是没有松口,抬手看了下腕表后,冲我挑了下眉头:“一起吃晚饭吧。” 还没得到他的回答,纵使我有一百个不愿意,也不想现在就走。 容曼儿在外面餐厅订了位置,我主动推着婴儿车跟在后面。 抵达餐厅之后,因为她之前订的是情侣餐桌,想换大一点的餐桌却换不到了,只能临时给我加了一张座位。 宗岩皱了下眉头,到底什么都没说。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大灯泡,亮得发光。 牛排上来后,宗岩很绅士地帮容曼儿把牛排切成小块后才推到她面前,我看得鼻子发酸,但什么情绪都没表露出来,只是假装什么都没看到,顾自垂眸吃自己的。 俩人就跟旁若无人似的,时不时互动一下。 比如容曼儿会突然捂着嘴轻笑一声,而后捏着纸巾帮宗岩擦拭嘴角的汤渍;再比容曼儿说鹅肝味道很好时,宗岩会插着自己盘子里的鹅肝递过去喂给她吃。 要不是为了等他一个答案,我分分钟想甩手走人。 我没有顾及自己的形象,风卷残云般率先吃完,吃完后就抱着康康逗他。 凑巧的是,容曼儿有位朋友真好也来这边吃饭,看到容曼儿跟宗岩就过来打招呼。这个女人穿金戴银,看到我后直接问宗岩:“这位是你们家保姆吗?” 我就跟遭了一记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僵住了。 保姆?我下意识地摸了下脸。 我还不到二十五,已经苍老成这样了吗? 容曼儿尴尬地笑笑,连忙解释道:“她是阿岩的前妻,今天有事,正好一起吃顿饭。” 穿金戴银的女人“哦”了一声后,斜着眼打量了我一下,直接忽视我跟宗岩和容曼儿打了声招呼,这便挽着她的男伴离开。 我心里气得不行,但我不想在容曼儿面前输了气度,于是便笑着冲他们说道:“万一我什么时候失业了,你们还真的可以考虑请我做康康的保姆,这样我既能亲自照顾到康康,又能拿一份工资养活一家老小,一举两得的好事儿。” 我真的变了,以前我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 宗岩投来诧异的一瞥,扯了下嘴角,没回应。 容曼儿笑着看了宗岩一眼,安慰我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方面你真的不用试探阿岩。你是阿岩的前妻,阿岩怎么可能让你沦落到那种地步。再说,安安是阿岩的亲儿子,他不会让自己儿子苦着的。” 试探?容曼儿这是故意歪曲我的意思,引导宗岩往这方面想吗? 我皱眉瞄了宗岩一眼,他的嘴角果然浮起一抹冷笑。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李绅的选择 我有些着恼地瞪了容曼儿一眼,她顿了一下,吃瘪地蹙着眉头轻叹了一声。 宗岩很贴心地将一只大手覆上了她的手背,用眼神做着无言的安慰。 他们俩的表现,好像我刚才在无理取闹似的。心里憋闷得快要爆炸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忍放多久。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俩吃完,我有些火大地问宗岩:“你到底跟不跟李绅说唐乔的事情?孩子是无辜的,你女朋友说得对,如果李绅知道唐唐怀了他儿子却打掉了,到时候他会怨恨你。” 宗岩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聒噪。急什么急?等会儿回去了再打给他。” 我从进餐厅开始到现在,跟他们俩说过的话总共不超过十个字,现在他嫌我聒噪? 我“噌”地站了起来,试着压下心里那股火气。 就在这时,容曼儿善解人意地开了口:“小檬,你别生气。人是铁饭是钢,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吧。ELE中国现阶段正在走最后的程序,这种时候就别闹了。” 她肯定是故意提ELE的,宗岩果然黑了脸,我假装没看到,忍不住问道:“什么最后的程序?” 容曼儿叹了一口气,忧虑道:“ELE中国公司正式倒闭了。这件事你不知道吗?本来还有挽救的可能,可上次宗岩被拘留的消息泄露后,事件发酵得不可收拾了。” 她肯定是故意提起宗岩被拘留的事情的,不就是想提醒宗岩那条消息是我泄露的吗?可事实是我根本就没泄露,但我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冷淡地看向宗岩,缓缓坐下,假装心平气和地问道:“请问,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宗岩冷眼睨着我,右手的手指头不紧不慢地在桌上轻轻敲了起来:“这么着急做什么?刚吃饱,我要消消食。” 他是故意的,气定神闲地欣赏着我的急躁慌乱,很满足吧? 既然已经熬到了现在,我自然不想功亏一篑。耗着就耗着吧,我估计容曼儿本来就因为我的电灯泡行为而生气了,所以我继续待下去,最为恼火的应该是容曼儿,我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我抱着康康重新坐下,从妈妈包里拿出那瓶还温热着的奶喂他吃。 康康吃得很幸福,我看着他肉嘟嘟的小脸,心里那股浮躁气息也渐渐平静下来。 直到康康把一瓶奶喝完,宗岩才慢悠悠地起身:“走吧,回去。” 我抬头一看,容曼儿正面无表情地在看我,那一眼冷得堪比寒冰。她果然是最为恼火的一个,只是她很沉得住气,根本就不会在宗岩面前表露出来。 这种那眼神只维持了一两秒,等宗岩朝她伸出手时,她立马笑盈盈地牵住了宗岩。 看到他俩郎情妾意的样子,我心里闷闷的,把康康放进婴儿手推车后默默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再次回到清风苑的公寓时,已经八点多了。 宗岩当着我的面拨通了电话,电话响了没几秒就通了,宗岩淡淡地瞟向我,说道:“李绅,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你丫当爹了,唐乔怀了你孩子……千真万确,没必要骗你,你自己考虑看看怎么办吧,唐乔还不知道苗子蓝的事情。” 挂断后,宗岩幽幽地朝我看过来:“你可以走了。” 我看向容曼儿,又看向康康:“你们家还没请保姆?康康在这里太影响你们两个谈恋爱了,不如让我把康康带回去照看几天吧,你俩趁这个机会好好约会去。” 容曼儿微微抬了下眉头,没表露出半点欣喜,只是看向宗岩:“不用了,这么小的孩子,折腾来折腾去多不好。我跟阿岩有的是时间约会,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宗岩摸摸容曼儿的脸,笑得十分欣慰:“曼儿,我最喜欢你的就是这点,很理智,不像一般的小姑娘那样闹腾。” 容曼儿竟然羞涩地垂下了头,脸上隐约露出些许红晕。 我到底没能把康康抱走,只不过我出门没多久,容曼儿也出来了。 我俩一起乘坐电梯下的楼,容曼儿主动提出送我回家。 我隐约感觉她有话要跟我说,于是我犹豫了会儿还是答应了:“那就多谢了。” 容曼儿很沉得住气,刚开始那几分钟除了冲我笑笑,根本就不出声。她好像在等着我先说话,于是我就遂了她的意:“容小姐,ELE中国的损失多大?”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淡漠地转头看了我一眼:“直接损失是用亿做单位的数字,简介损失无法估量。你知道国内市场有多大的潜力吗?这一次失败,往后几年就别想再踏入这片市场了。我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真的跟宗岩被拘留有关吗?”我不愿意相信那么大一个公司会因为那样小一件事而倒闭,太不可思议了。 容曼儿投来倨傲的一瞥,这个眼神里的优越感特别浓。 她是女强人,自然看不上我这个围着孩子转的家庭妇女,我虽然气闷,但还是憋住了没发脾气。 等了十几秒,她才嗤笑一声:“像你这样,什么都不懂,似乎也挺好的,做错了事都不会愧疚。” “容小姐,我做错了事我会道歉。宗岩被拘留的消息不是我泄露出去的,我当然不会承认。所以,我为什么要愧疚?” 容曼儿压根不相信我的话,她脸上仍旧挂着优越感:“不是你,那就是你妈、你家保姆、或者你朋友唐乔。” 她说得笃定,好像看见我们其中一个人跟别人八卦这件事了似的。 “容小姐,你也是大公司里的大老板,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爱信口雌黄。你们不应该很讲究证据吗?现在迫不及待地给我定罪,是急着想让宗岩跟我脱离关系吗?你放心,我们已经离婚了,如今还闹到了要打官司的地步,我们回不去的。” 我说的是气话,但我没想到容曼儿却生气了。 不知道是我的那句话触碰到了她的雷点,她一个急转弯,把车子开到路边一条小巷子里后停了下来:“顾小檬,你不用说这种话气我。当初跟宗岩一起创建ELE的时候,我什么苦没吃过?区区一个你,我对付得了。” 她的话,听得我头都大了:“容小姐,你什么意思?我需要你来对付吗?” 彼时我不明白她对我这么戒备的原因,只觉得这个女人可笑至极。 我亲眼看着她跟宗岩恩爱了一晚上,应该生气的人是我吧? 容曼儿不是等闲之辈,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笑着跟我说道:“我说过,我并不想要宗岩争取孩子,你最好留在身边自己带。宗岩如果喜欢孩子,以后我会给他生,儿女各一个,好事成双。” “哦,恭喜。”我淡淡地笑着,不知道她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也想要把孩子留在身边,但你有本事让宗岩别跟我抢呀。” “我可以想办法让他不要争夺安安的抚养权,想要我帮你,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一下子来了兴趣,身体坐得笔直:“什么条件?” 容曼儿用胜利在我的眼神睨着我,笑得有点阴:“从今往后别再主动找宗岩。你时不时在他眼前晃悠,是不是想让他别忘掉你?” “容小姐,你这么把宗岩当宝可以理解,毕竟你们俩现在是情侣。但你别以为全天下除了宗岩就没男人了,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人,窦天泽哪里不比宗岩好了?长得还帅气呢,我至于吊着宗岩不撒手吗?” 我说话的时候,隐约看到容曼儿在玩手机,像是在录音? 我戒备地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但她却迅速将手机塞进了车门的置物筐中。 “顾小檬,记得你有男朋友就好。我跟阿岩在谈恋爱,你如果再插足,就是十足的小三。我不喜欢康康,我会尽量帮你争取的。” “如果宗岩坚持要抚养康康怎么办?你会不会对他不好?容小姐,你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应该不至于干出虐待继子的事情吧?宗岩很喜欢这个孩子,你很聪明,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我的提醒在容曼儿听来就是个笑话,她不但笑了,还笑出了声儿:“我就是虐待他了,他那么小,能跟谁告状?” 容曼儿的这句话,吓得我寒毛直竖。 接下来我一直没吭声,容曼儿不耐烦地把我撵下了车:“我还有事,要去公司一趟。保姆小姐,麻烦你自己回家吧。” 保姆小姐?这四个字听得我冷笑了几声。 容曼儿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什么都没再多说,开着车就走了。 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李绅竟然戴着口罩坐在我家沙发上。 他变了很多,不戴眼镜了,刘海也长了不少,耷拉在额前有点儿颓废的感觉。 我迫不及待地问道:“唐唐怀孕了,你打算怎么办?她爸妈现在逼着她拿掉孩子。” 我焦急地等着李绅的回答,可他迟迟没出声。 良久,他慢吞吞地揭开了脸上的口罩,等看清楚他的下半张脸后,我吓了一跳! 第一百四十九章 遗书,情书 李绅的嘴角和下巴上竟然起了不少红疹,吓得我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李绅赶紧戴好口罩,紧张地站了起来:“不会通过空气传染,你别那么害怕。” “你也染上艾滋了?”我有些绝望地看着他,是因为跟苗子蓝生活在一起,不小心感染上的吗? 李绅的眼神黯淡下来,苦涩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不该来你家的,刚才也是太着急了。大家提起这个病就吓得变脸色,你家毕竟还有孩子,是我考虑不周到。”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我也查过相关资料,明明知道这种病说感染也不是那么容易感染的,可想到我的安安,还是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我们就在小区的广场里坐了会儿,他沉默了很久才跟我说道:“我一开始以为自己感冒了,发烧头痛,喉咙也痛,艾滋的前期症状跟感冒很像,等看到我身上成片成片的起红疹,我才意识到我……” 李绅没继续说下去,我听得难受,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几分钟后,李绅才咳着嗽跟我说道:“顾小檬,你劝唐唐把孩子打掉吧,把我忘掉。她那么好,肯定能找到对的那个人。” “对了,她睡觉喜欢踢被子,让她注意点;她做菜总爱放很多辣椒,容易上火,让她以后少吃点辣吧;她性子冲动,有时候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她脾气一上来恨不得跟别人打架,女孩子这样怎么行呢?容易吃亏……” 李绅说了很多,听得我喘不上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说不下去了,突然问我:“做过孕检了吗?宝宝健康吗?有多大了啊?” “挺健康的,唐唐最近孕吐,胃口不好,也没长几斤肉,肚子也不怎么大。”我如实地跟李绅回了实话,他眼里的亮光闪了闪,很快又黯淡下去。 “哦,我爸知道了,得高兴坏了吧……哎,可惜,他没缘分当爷爷了。”李绅苦涩地笑了笑,昏暗的路灯下,他的眼神尤为苍凉。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感染到这个病的?你那么细心的一个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这病是世界难题,传染了这个病无异于被判了死刑。 李绅愣了几秒,反应很迟钝地回想道:“我有一次做菜的时候不小心割破的手指头,或许是从那个伤口不小心感染到的病毒吧?子蓝手上也有伤……应该是吧?应该是。” 李绅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对了,我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阵阵地刺痛着。 这是何必呢?为什么不能找专门的护理照顾她? 这笔良心债,我们注定要背一辈子。 可能是看我沉默了太久,李绅的神智终于清明了些,他认真地跟我说道:“子蓝割腕自杀过,被我救回来了,应该是那次感染上的。” “你已经确诊过了?”我不死心地追问了一遍。 没想到,李绅却接连摇了好几下头:“不用,子蓝当初也是这种症状。等我身上的红疹消下去后,症状会消失,但病毒依旧会潜伏在我体内,下次发作……” 李绅说不下去了,我心里却坚定了一个念头:“你没确诊过,为什么要绝望?李绅,如果唐唐没怀孕,你想一直照顾苗子蓝,那我尊重你的选择。可现在有一条小生命呀,你不能轻易放弃!” 也许天天看着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情绪也特别容易变消极,李绅跟以前比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现在的他太悲观了! 我的话并没有给李绅带来半点希望,他的眼神已经死气沉沉。 我急不过,赶紧打给了宗岩。 等说明情况后,宗岩火速赶了过来,前后不到十分钟! 我怀疑他之前就在我家附近转悠,这么晚不回家,跑我家附近转什么转? 宗岩听完我的解释后,没好气地在李绅头上敲了个爆栗,还一把扯下了他的口罩:“既然还没死,就给我好好活着!你可是马上要当父亲的人了,这么消沉像什么样?今晚去我家住,明天带你上医院做检查!” 宗岩直接给李绅做了决定,可李绅却一直摇头不同意:“我要回去的,子蓝不能没有我。” “她一晚上没你陪着,就会死?” 没想到李绅很认真地点了头:“会死,她已经割过一次腕了。她不希望我一直陪着她,怕拖累我。” 宗岩沉默下来,明明是在对李绅说话,两只眼却盯着我看:“那你有没有想过她想要的是什么?你成全了你自己的伟大,有没有想过她是不是需要你这么无私的伟大。她喜欢你,在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情况下,应该是希望你能幸福地生活下去吧。” 宗岩的话听得我心头悸动,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像是想对我说什么。 我没敢深想,别开眼神附和道:“就是,李绅,最起码你要先去医院诊断一下。万一你根本就没得那个病呢?你这么消沉,苗子蓝看在眼里会更加痛苦的。” 事实证明,我跟宗岩都说对了。 我们劝了李绅一个小时候,他才终于同意明天去医院做检查。 宗岩提出带他回家睡觉时,李绅坚持要回家陪苗子蓝。 因为心里的愧疚不安,我急于再去看看苗子蓝,于是我跟着他们一起去了李绅跟苗子蓝现在住的地方。 他们竟然住在郊区的一间民房里,民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孤零零地坐落在一片荒草和沙子之中。这里以前显然是个采石场,房子应该也是采石场的人当初居住的房子,墙皮都已经斑驳。 “子蓝?宗岩跟顾小檬来看你了,你要是不愿意见……” 李绅先一步进去,想给苗子蓝做做心理工作再放我们进去,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声音忽然变了:“子蓝!子蓝!” 我跟宗岩对视了一眼,察觉到不对劲后就要往里冲。 可先我一步的宗岩却蹙眉把我拦住:“你在外面等着,别的病就算了,这个病必须小心一点。”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陈杂,他竟然在关心我。 几分钟后,里面传来了李绅的哭声。 我终究忍不住走了进去,李绅正抱着苗子蓝的尸体在落泪,宗岩手里拿着一张纸,我走过去一看,竟然是苗子蓝的遗书! 里面没写别的,只是写了她第一次遇到李绅时的印象,写她对李绅的感情,这不是遗书,分明是一份情书!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这段时间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光,够了,真的够了,我很知足。李哥,对不起,是我害得你不能跟你心爱的人在一起。我经常听到你在梦里叫着她的名字,回到她身边去吧,祝福你们。” 我看着看着眼睛湿润了,她得了这种绝症,竟然还说这段时间是她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光! 看着哭成泪人的李绅,我一个安慰的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苗子蓝的病,她第二天就火化了,她爸妈带着一家老小赶过来时,连她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一大家子人竟然没人知道苗子蓝患了艾滋,两个哥哥更是一直用不怀好意的眼神观察着李绅,不知道在暗中嘀咕什么。 丧事结束后,苗子蓝家人把骨灰带回老家安葬,李绅一直再三跟他们允诺,以后苗家的事情就是他李绅的事情,能帮一定帮。 当天下午,我跟宗岩就逼着李绅去医院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李绅并没有感染艾滋病毒,困扰他的症状真的是感冒,外加食物过敏! 这一结果让李绅十分错愕,想到唐乔,他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不过他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太久,可能是又想起了苗子蓝,他的笑容很快黯淡下去。 宗岩把李绅带回家之前,跟我商量道:“苗子蓝的事情暂时别跟唐乔说,李绅肯定会去找唐乔的,你现在先稳住唐乔的情绪就行。等李绅恢复状态,他会负起该负的责,小两口的事情就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解决。” 我盯着宗岩看了很久,由衷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谢谢他没有袖手旁观,谢谢他还能这么平心静气地给我出主意。 可宗岩却不领情,突然似笑非笑地弯下腰来,捏着我的下巴凑到我面前:“顾小檬,你是不是又觉得有点爱我了?如果不确定,那就别用这种痴迷的眼神看我,你,这是在勾引。” “你!你自作多情!”我羞恼地推开他,往后退开好几步,“我有男友了,我怎么会痴迷地看你?少过度解读了,我只是突然发现你还有点儿真心。” 有钱人都惜命,像他这么有钱的人,竟然不惧怕艾滋而尽心尽力地照顾李绅,这一点着实让我惊讶。 跟他们分别之后,我径直去了唐乔家。 刚到她家小区,我就看到唐乔被她妈妈拖上了她爸的车。 我刚想追过去打招呼,唐爸爸却一脚油门飞快地将车子开了出去。 我心里不安,赶忙拦住刚刚那辆出租车追了上去,结果我发现唐爸爸的目的地竟然是医院! 第一百五十章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我赶紧打唐乔的电话,可手机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她可能要被她爸妈逼着去打胎,看刚才的架势,她估计连手机没来不及带在身上。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打给了宗岩。 他懒洋洋地接起,声音里透着一股欠抽的调笑:“怎么,才刚分开这么一会儿就想我了?顾小檬,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各有各的另一半。” “李绅呢?让李绅接电话!” 我听到宗岩骂咧了一句,但还是把电话递给了李绅。 “绅哥,快!马上来二院!唐唐被她爸妈逼着去二院了,可能是想让她把孩子拿掉!”我急得不行,这几天忙着苗子蓝的丧事,我没时间好好关心唐乔,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她爸妈劝服。 偌大的医院,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唐乔一家子。 但他们如果想逼着唐乔做人流,肯定会去妇科,于是我思索两秒后便直奔妇科。 找到他们的时候,唐乔竟然已经在手术单上签了字! “唐唐,不行!你考虑清楚了吗?” 唐乔没料到我会跟过来,脸色晦暗地点了头:“想好了,我妈说得对,还没结婚,生什么孩子呢?我以后可以给我的丈夫生,给我心爱的男人生,就是不能给渣男生。” “李绅不是渣男,他马上就来了,你听完他的解释再做决定好吗?”唐乔现在的状态跟三天前的李绅很像,同样消极黯然。 唐乔显然没料到李绅会过来,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你说什么?他马上过来?” 唐爸爸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催着唐乔尽快换病服做手术:“来了就要改变决定吗?这种男人不配做我女婿。” “叔叔,李绅是有苦衷的,他绝对不是个渣男。他之前不知道唐唐怀孕了,如果知道了,应该早就过来找唐唐了。”我的违心话将唐乔眼里的光彩勾了出来,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此时此刻正在撒谎骗她。 唐乔父母看到唐乔的神情,气得一把将我拉开,她妈妈更是直接打了我一耳光:“你自己不检点,就带坏我家唐唐也这样?小檬,我们待你不薄啊,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不检点,还带坏了唐乔? 我被这番话震惊得顿在原地,完全傻了眼:“阿姨,我……” 唐爸爸接过话茬说道:“小檬,你离几次婚我们都不管,毕竟你也不是我的女儿。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好好的女人谁会这么短时间里离两次?多从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不要三番两次给我女儿灌输你那种肮脏的思想!” “爸!妈!你们怎么说话呢?我想怎么样就怎样,跟小檬有什么关系?”唐乔冷声帮我说话,我却心寒到直滴血。 难怪我妈再也不说回老家独居的事情了,想来像唐爸爸这样想的人有很多,我妈回去后也是被人闲言碎语。 “叔叔,这都什么年代了,离婚又怎么了?您这完全是受害者论,感情那些被强奸的女孩子,都是她们穿得太少?” 唐爸爸愣怔了下,一时间竟然没听出我的讽刺,还理所当然地点了头:“那肯定的,现在的小年轻,大夏天里那叫穿的衣服吗?不如不穿呢!穿成那样的姑娘,我看也不是什么正经货色,被强了也活该!” “如果你女儿被强了呢?你还会说这种话?”宗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明明气喘吁吁,却还是气定神闲地怼了回去。 他垂眼看我那一瞬,眼里分明带着一抹戏谑,好像在笑话我连这种言论都搞不定。 唐爸爸被宗岩问得哑口无言,狠狠地瞪了唐乔一眼后就催她尽快换病服。 可唐乔眼里只有李绅,李绅的过敏已经康复,所以脸上的红疹已然消除。他瘦削了不少,唐乔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李绅牵着唐乔离开时,唐乔爸妈下意识地想阻拦。 宗岩将他们两个拦住后,回头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你脸上怎么回事?谁打的?” 我下意识地看向唐乔妈妈,宗岩眸色一暗,哼道:“阿姨,你凭什么打我孩子他妈?看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打回去了,以后动手前多想想后果。” “你要挟我?她把我女儿带坏了,打她一巴掌都算轻的!”唐乔妈妈恨得牙痒,朝我看过来的眼神里明显带着恨意。 宗岩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收回手臂悠闲地整理袖子。 等唐乔爸妈追出去后,宗岩才幽幽地瞥向我:“你的小洋人呢?这几天怎么不跟在你屁股后头打转了?” 我不甘示弱,冷眼相讥:“你的容曼儿呢?怎么也不吊着你不撒手了?” “曼儿最近工作忙。”宗岩叫得相当亲切,提起那个女人,他的眼神好像都变温柔了。 我看着刺眼,咬着牙就往外走。 宗岩跟着我出的医院,不知道李绅把唐乔带去了哪里,俩人久别重逢,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所以我没想过要打搅他们俩,走到街边想打车回家。 两分钟后,宗岩的车停在我面前,努了努下巴:“上车,我送你。” 这个情景似曾相识,我竟然想起第二次见面时,他跟他一位医生朋友故意议论那种梦境来试探我的情景,当时出了医院后他也这样叫我上车。 物是人非,恍如隔世。 如果不是为了唐乔,我最近这段时间也不会跟宗岩一而再地纠缠在一起。有句话叫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跟宗岩正常相处了几天,被我压在心底的感情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没理他,往前走了一截想打车,结果宗岩又驱车跟了过来。 就这样,我一路往前走,他一路慢慢跟,最后我实在恼得不行,索性坐上了后座:“麻烦送我回家,谢谢!” 宗岩就像是得了糖果的小朋友,笑得相当得意。 可是,让我无奈的是他的车并没有开回我家,相反,他开到了上次跟容曼儿一起吃饭的西餐厅。 “我饿了,陪我吃顿饭。”他一把夺走我的包就往餐厅里走。 我的钱包、手机等东西都在包里!我怎么能不追着他进餐厅呢?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我想抢回我的包,他却直接塞到他屁股后面把我的包当成了腰靠垫。 包被他的后腰和椅背紧紧地夹着,我上前就用力拽,有只手下意识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因为以前跟他做过夫妻,所以我压根没觉得这种亲近有什么不妥,更何况我只是想拿回我的包? 所以当容曼儿跟上次说我是保姆的女人一起出现时,我完全没弄明白容曼儿眼里的不悦是因为什么。 “小祖宗,这不是你们家那位保姆吗?你们俩这是……”容曼儿的朋友不屑地打量着我,嘴角还挂着一抹讽笑。 “周欣悦,你是不是得老年痴呆了?上次没说过吗,这是我前妻,我儿子他妈,你哪只眼睛看到她脸上挂着保姆俩字儿了?”宗岩不悦地睨着容曼儿的朋友周欣悦,搞得周欣悦特别下不来台。 就在周欣悦干笑着想要说点什么时,宗岩斜眼打量了一下我的穿着:“你穿得确实很土,也不能冤枉人家把你错看成保姆。” 周欣悦一下子有了台阶,立马点头附和:“对啊,我连着两次都认错,就是因为她穿得跟土包子一眼嘛!小祖宗,你这么有钱,有个这样的前妻,不管是谁都难以相信的。” 宗岩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懒懒地抬了下眼皮看她:“是吗?” 周欣悦好像被宗岩的神态吓到了,也不敢再多八卦,匆匆忙忙地跟我们打过招呼后便走了。 “我还没吃,一起吃吧。”容曼儿也真能忍,让人添了一张椅子后便在我们桌坐下。 她似有似无地瞟了我好几眼,显然是想让我给她让座,但我故意假装没看见。 她现在坐的位置,跟我那天当他们俩电灯泡时的位置一模一样,她现在应该也有一种在当电灯泡的错觉吧。 “阿岩,我想吃点你的意大利面。”容曼儿点的牛排,吃了两口便微微嘟起嘴巴看向了宗岩的盘子,竟然还微微伸出舌头舔了下嘴角。 宗岩宠溺地捏了下她的脸颊,容曼儿微微皱着眉头拿开了他的手,但之后却趁机一直握着。 我看着心里发堵,尤其是看到宗岩竟然叉着意大利面喂容曼儿吃时,我切牛排的时候都忍不住加大了力道,盘子被我手里的刀切得呲呲直响。 又不是没长手,还要喂? 我火速吃完我这份牛排,直接冲宗岩伸出手:“麻烦把我的包还给我,谢谢了!” 我故意要得这么明显的,目的是让容曼儿看清楚,不是我刻意要跟宗岩一起吃午饭,是他夺走了我的包! 宗岩懒洋洋地挑了下眉头,放下叉子后,慢吞吞地用湿手巾擦了擦手。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急躁地去抓我包,想把包抽出来,结果宗岩一撇头,嘴唇就从我的脸上擦了过去! 我一下子僵住,下意识瞄向容曼儿,她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正两眼冒火地瞪着我们。 第一百五十一章 跟踪 这个误会太大了,我往后退了好几步,用力擦了擦被宗岩亲到的脸颊:“宗岩,请自重!把包还给我!” 可他却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说话,若无其事地冲容曼儿露出一个很无奈的表情:“曼儿,我不是故意的,刚才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是她主动凑过来的。” 我诧异地半张开嘴巴,盯着宗岩愣了好几秒。 无耻至极!这个男人简直恶劣到没救了! 我的手机还在包里欢唱着,我气得连呼吸都不平稳了,只好扬声又说了一遍:“请把包还给我,谢谢!” 容曼儿朝我递过来极其冷淡的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我没礼貌。 周围有人朝我看过来,个个都在用眼神表达不满,好像我是一个特别没素质的人似的,我歉疚地朝他们挨个点头道歉:“不好意思啊,打搅你们用餐了。” 宗岩眼里现出不悦,沉声道:“我儿子的妈,需要这么低声下气地道歉?”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被周围那几个冷眼看我的用餐者听到。 有人颇有微词,忍不住嘀咕起来,大意是说宗岩狂妄、没素质。 我看了容曼儿一眼,她抿着薄唇,气得娥眉皱起。可她明明气的是宗岩不顾脸面耍蛮横,看了宗岩几秒后,却冷眼如箭地朝我瞪过来。 我心头一凛,微微抬起下巴看了下宗岩身后的包。 容曼儿的脸色变得很快,再次看向宗岩时,已经笑出了两个小梨涡。只见她抓着宗岩的手晃了两下,绵绵柔声道:“够了啊,你心情不好也别在这个节骨眼上乱来,你可是名人,忘了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了?” 容曼儿的话,听得我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流星地朝我们这边走来。 等看清楚那张脸时,我顿时陷入了难堪的境地,是窦天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看到了多少? 他铁青着脸把宗岩拽起,从宗岩的椅子上拿起我的包,这才冲我使了个眼色:“小檬,我们走。” 我现在对窦天泽的感情很矛盾,提出的分手被窦天泽拒绝了,可看到宗岩跟容曼儿牵着手的模样,我心血一热就走过去挎上了窦天泽的胳膊。 我故意冲窦天泽笑得很灿烂,还肉麻兮兮地在他肩头蹭了下脸:“谢谢你帮我夺回了包,亲爱的,我们走吧。” 亲爱的?我在心里默默地为这个称呼呕了呕。 可窦天泽好像很受用,当着宗岩他们的面,摩挲了几下我刚才被宗岩碰过的脸颊,而后以我来不及反应的速度,飞快地在我脸上亲了几下。 当我诧异地看进他眼里时,窦天泽却很坦然地笑了:“消消毒。” 我故作腼腆地低下了头,然而,我的脸却还是烧烫了,毕竟周围有不少人在用餐,窦天泽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我! 宗岩冷哼了一声,有点不甘示弱似的,扣住容曼儿的后脑勺就亲了上去! 周围有人倒抽了一口气,都看好戏似的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这是个深吻,我看不出他们有没有将舌头纠缠在一起,但我数了下,起码长达五秒! 明明不该在乎的,可我还是气得心头直抖。我拽着窦天泽就打算离开,可他却走得很慢,不知道是不是说给宗岩听的,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问我:“小檬,我爸妈马上回国了,他们想见见你。” 我紧张地哆嗦了下:“啊?” “后天就回国,我安排你跟他们一起吃晚饭,行吗?” 宗岩跟容曼儿已经结束了那个吻,我感觉后脑勺上有两道灼热的视线盯着,特别强烈。我知道,宗岩肯定在看着我们。 我本来挽着窦天泽,这会儿直接改成了抱住他胳膊,还故作娇羞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当然可以啦,叔叔阿姨喜欢什么?我得给他们准备见面礼。” 我们俩有商有量地离开了餐厅,回头瞥到宗岩冷如寒霜的眼神,我这才觉得扳回了一句。只是,当窦天泽兴奋地跟我说着他妈妈的喜好时,我的愧疚油然而生。 “天泽,对不起。”我一时没忍住,把心底的愧疚化成了道歉。 窦天泽呆住了,顿下脚步茫然地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突如其来的道歉是为了什么。 我尴尬地垂下头,小声解释道:“其实我不太想跟你爸妈见面,刚才因为宗岩跟他新女友在场,我一时忍不住就利用了你。对不起,跟你爸妈吃饭的事就算了吧。” 有种思想根深蒂固,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感情里哪有配得上配不上之说?只有爱不爱之分。真的爱了,物质条件外在条件再不相配,俩人也能克服重重困难在一起。 “我不同意,小檬,答应过的事情要作数。就算你刚才不是真心想答应我,但是你已经答应了,你必须做到。”窦天泽像耍赖的孩子,压根不给我商量的余地,顾自做了决定。 我试图说服他不要意气用事,可他却幽幽地来了一句:“他们都知道我在跟你谈恋爱,回国的目的就是为了见你。你现在说不见,太晚了。” 我有种被赶驴子上架的感觉,可看到窦天泽坚持的眼神,我哪里还说得出半个“不”字。之前提分手之后我没能坚持分掉,所以我们现在还是男女朋友,我确实不该让窦天泽这么为难。 窦天泽把车开出地下车库后,犹豫着看了我一眼,面色有些发虚:“小檬,去……去我家吧?我跟你说说我爸妈的喜好。” 他似乎很紧张,连带把我也搞得很紧张:“你爸妈凶吗?” 他妈是英国人,思想上应该比较开明一点,应该不会看不上我离过两次婚这一点吧? 窦天泽没看我,认认真真地目视前方,有些心不在焉:“我妈妈……不凶,不过她的脾气有点古怪。去我家吧,好吗?” 我想着还要多了解一下他爸妈的情况,不知不觉就点了头。 开到半路时,窦天泽懊恼地用英文拿了一句脏话:“Shit!” “怎么了?” 窦天泽看了下后视镜,着恼地说道:“那个疯子,一直在跟踪我们。” 我这才发现,宗岩的车竟然一直跟在我们的车后。窦天泽往右转,宗岩也很快右转跟了过来;窦天泽加速,宗岩也加速,窦天泽减速,宗岩也跟着减速。 快开到窦天泽住的别墅区时,宗岩都没有放弃跟踪的打算。 进小区时,物业可能以为宗岩是窦天泽的朋友,竟然把宗岩的车也给放了进来。一直开到窦天泽的别墅门口,宗岩的车才终于停下。 窦天泽直接把车停在院子里,掉头走过去敲响了宗岩的车。 我怕他们打架,赶紧跟了过去。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我可以报警抓你,你这么做……” “小洋人,这里不是你们国家,别动不动就骚扰警官,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宗岩说话慢悠悠的,眼神落到我脸上后就没挪开过。 容曼儿竟然不在他车上,如果在,肯定不会允许他做出跟踪这种荒唐的事。 “宗岩,你这么纠缠,是不是对我余情未了呢?”激将法谁不会用?没谁规定只许他这么自以为是。 宗岩果然嗤笑起来,眼神逐渐凌厉起来:“顾小檬,你的自我感觉很良好,不错,脸皮厚了不少。” 我被他讽得脸上一阵阵燥热,可他却幽幽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我想在水云间小区买个别墅……对,尽快,我现在就在水云间,好,我五分钟后要看房。” “你真无耻!”宗岩也太任性了,说买别墅就买别墅,呵呵,偏偏还要埋在窦天泽住的小区里。 宗岩没反驳,笑容里堆满了不屑。 他点了一根烟,捏烟的姿势特别痞子气,缭绕的烟雾中,他明明一个字都没说,却莫名地让我不敢出声打扰。 窦天泽憋闷地瞪着他,宗岩却好像当我俩不存在似的,慢悠悠地抽完一根烟,直接把烟头往窦天泽脚边一扔,这才启动车子离开。 窦天泽是个环保人士,所以宗岩这个行为让他很抓狂。 可良好的修养无法让他做出跳着脚破口大骂的行为,他只是黑着脸碾灭烟头,再捡起来扔进了最近的垃圾桶里。 我轻手轻脚地跟着他进了门,刚想跟他说话,他却忽然转身把我压在了大门上。 铺天盖地的吻袭得我喘不上气来,窦天泽好像把所有的憋闷都化成了欲念,直接牵引着我的手往他身下探去。 我碰到了他的圆柱体,隔着裤子我都能感受到那股炽烈的温度,像是要把我手心融化。 我吓得抽手,可窦天泽这次却很强硬。 直接把我的手按在那里,还引导似的带着我的手上下起伏了几次。 我的脑子都要炸了,脑子里闪现出来的却是跟宗岩亲热的画面。 “天泽,天泽……”我慌了,想推开窦天泽,可他却把我紧紧地压在门上,我俩的身体几乎贴得严丝合缝。 “小檬,给我,我要你。”窦天泽的声音裹上某种特有的黯哑,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宗岩,你太卑劣 “天泽……”我再度说话想劝阻时,窦天泽的舌头趁机溜进了我嘴里。 他的双手开始不安分地钻进我衣服里,很快解开了我背后的束缚。 修长的指头在我身上四处点火,在我再次推了他一把时,他的手毫不犹豫地攀附到了我胸前的高峰上,在我最受不了的两点处拨动,就像拨动琴弦一样,每一下都拨得我心头激颤。 难以抑制的声音从我喉咙里滚了出来,很羞耻,可我却忍不住。 “可以吗?”窦天泽含住我的耳垂,舌尖像点水蜻蜓,在我耳朵上一下下地调皮着。 他的行为哪里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的身体很诚实,腿脚软趴趴地往下滑,所以我只能挂在窦天泽身上。 我相信只要不是那方面冷淡的女人,面对这样一个高颜值帅哥的撩拨,都会沦陷的。 有个声音一直在劝我:扑倒就扑倒吧,你已经离婚了,你有多久没好好享受了?女人也有需要,不要委屈自己! 可另一个声音却随即劝起我来:不能放任自己沉迷于这种肉体上的欲念,不然别人会骂你水性杨花的! 两个小人在我心里打着架,可窦天泽却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已经开始解皮带了。 我的脑子像是被挖空了,什么都思考不了。 就在他准备褪下我的裤子时,背后传来惊天动地的敲门声。 窦天泽特别懊恼地看着我,犹豫着要不要开门。他看了下自己的裤子后,一咬牙,抱着我就往沙发边走。 可他刚把我放在沙发上欺身而下时,暴躁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窦天泽咬牙切齿地朝大门看了一眼,恼火地喊了一声:“谁?”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这么暴戾,想来男人在这种时候被打搅都是很火大的,所以当敲门声再度响起时,他捞起裤子穿好后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我吓得直抽气,赶紧站起身收拾自己的衣服可裤子。 站在大门口的竟然是宗岩,看到我跟窦天泽衣衫不整的样子后,他眼里就跟在下暴风雪似的。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的好事了。”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几下嘴角,我明明没做错什么,却压根不敢抬头看他。 心里莫名其妙的负罪感让我特别恼,我跟他已经离婚了,他跟容曼儿之间肯定不清白,我找到了新男友,做男女朋友之间可能会做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顾小檬,别犯傻,好好爱自己才是正经。 “什么事?”窦天泽的火气还没消,语气明显带着火药味。 宗岩直勾勾地朝我看过来,笑得阴恻恻的:“你要是没空带安安,就把孩子交给我。” “宗岩,你自己不也在外面晃荡吗?你就有空照顾孩子吗?”我讨厌他拿孩子来堵我,我爱孩子,可我同时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我跟窦天泽约会,就代表我没时间带孩子吗? 宗岩幽幽地笑着,眼神越发冷了:“顾小檬,你才生产完没多久,这是想尽快给安安再添一个小弟弟吗?说起康康,我要跟你说一声,刚才保姆打电话给我,说康康一直在吐,我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看看他。” “一直吐?怎么了?受寒了?”我一下子紧张起来,抬腿就想跟着他离开。 窦天泽难过地伸手拦住了我:“小檬,孩子有他照顾,你别走,行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央求的意味,可我怎么能不管康康呢? 我毫不犹豫地摇了头,窦天泽顿时失望了,他抿着唇紧紧盯着我,手臂依旧拦在我身前,无言地做着最后的坚持。 我不敢留下,怕自己在不确定心意的情况下跟他滚了床单。 我不敢留下,因为康康一直在吐,我不放心。 所以我把窦天泽的手臂按了下去,歉疚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窦天泽迅速整理好了失落的情绪,转身拿起沙发边的外套后就冲我说道:“我陪你一起过去,以后康康也算我半个儿子,我应该开始学着跟他相处了。” “半个儿子?”宗岩一声冷笑,直接拽着我大步流星地上了他的车。 窦天泽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我也没料到。所以我跟窦天泽的反应都慢了一拍,等他想起来要追我们时,宗岩已经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我后知后觉地想开车门下车,可车速已然很快,宗岩冷幽幽地来了一句:“想死就尽管下去。” 事实上车门根本打不开,但宗岩这句冰冷到极点的话惹恼了我。 我转过身推了他一下,他掌着方向盘的胳膊因此晃了晃,车身呈S形扭了扭,吓得我赶紧收回了手。 宗岩开得很快,窦天泽的车子本来还能看到点儿影,后来彻底跟丢。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候,我才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往车窗外一看,我们根本就没完清风苑的方向开。宗岩好像准备去郊区? 我惊诧不已:“你开错方向了,宗岩!你要带我去哪?” 宗岩不吭声,阴着脸瞥了我一眼,眼神着重在我胸口瞪了一下。 我的衣服还没完全整理好,贴身小件儿根本还没扣,领口也被窦天泽扯得有些大。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形象有多糟糕,背着双手摸索进自己的衣服里扣胸衣,因此露出一小截腰肉时,宗岩还变态地看了好几眼。 我真的很窝火,但是我不敢跟他抢方向盘,刹车也不在我脚下,我现在闹腾,结果可能导致我们两个出车祸。我惜命,因为我还有两个可爱的儿子要拉扯。 宗岩一直开到荒无人烟的郊区才终于停下,我一眼望去竟然一点光亮都看不到,除了头顶闪烁的几颗星辰。 我刚解开安全带想下车,宗岩却一把拉住了我。 在我来不及反应时,他竟然已经跨到副驾驶位压住了我。 逼仄的空间里,我们周围迅速浮起躁动的温度,我情不自禁地颤了颤,咽了下口水问道:“你想干什么?宗岩,你别乱来,我会报警的!” “你报吧,大不了坐几年牢,儿子们没爸爸可喊。”他说着就捧住我的脸亲了下来。 我的腿被他压住,根本使不上力气。 他把座椅调整到几乎平摊的程度,反剪着我的双手用力地吻着我的唇。 有只手探进了我的裤腰,在不可描述的部位游走着,当他抽出手撵了撵手指头时,眼色明显暗沉很多:“呵,他把你弄得这么湿了?顾小檬,你到底是有多饥渴?” 我用力推拒着他,可车里的空间实在狭小,我又几乎被他压在身下,怎么逃? 我被他羞辱得难受至极,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气话:“他那方面比你厉害多了,我当然渴望他了。” 宗岩脸色一暗,低头咬住了我的下巴:“这么说,你们已经做过了?” “我跟他是男女朋友,你说呢?”我继续说着言不由衷的谎话,恨恨地想抽出手推他,可是推不动,于是我又咬着牙说道,“我跟他还在游泳池里恩爱过,他的技术特别好,不知道比你强了多少倍……唔!” 他在我还没说完时,急躁地扯下我的裤子冲到了底。 严密的契合感让我感到特别满足,喉咙里不由自主地被撞出一声声碎音。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宗岩一遍冲撞一遍从我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窦天泽的名字后,他冷笑一声,竟然直接接通了! “我在爱她呢。”宗岩恬不知耻地说出这句话,还故意用力地顶了我几下。 我拼了命地咬住嘴唇,却还是没能压住喉咙里的声音。 宗岩竟然很恶劣地开了免提,把手机扔到后座上后开始全力以赴地撞击。 “小檬,小檬!我报警,我帮你报警!你在哪里?”窦天泽痛心疾首地喊着我的名字,可我却咬不住喉咙口的声音,每被撞出一点碎音,我仿佛就能听到窦天泽的心碎裂一小块。 “宗岩,你不是人!”我哭了,这样的处境太过难堪。我就算还没想好要不要把自己交给窦天泽,也不代表我可以被宗岩这样欺凌! 宗岩的动作忽然温柔下来,俯身下来亲吻着我的眼角,嘴里发出惬意的声音:“顾小檬,你就是我的毒药,我对你的身体很着迷。” 他说着又顶了我几下,我实在忍不住,放开喉咙“嗯嗯啊啊”了几下。 就这样吧,窦天泽,到底是我配不上你,我不值得你珍惜。 “宗岩,你太卑劣……我恨你,我恨……啊,我恨你。”我断断续续地表达了心里的愤懑,他却用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把我折腾得要死要活。 这是一场要了我半条命的云雨,等宗岩彻底结束后,我才忽然听到手机里传来电话挂断后出现的“嘟嘟”声。 我的心跳顿时停住了,窦天泽他一直听到现在? 可我已经没力气再去查看手机了,瘫睡着,脑子里空空如也。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隐约听到远处有警笛声呼啸而过,窦天泽真的报警了吧?他们是不是来抓宗岩的? 可宗岩却很快重整旗鼓趴了上来,他温柔地含住我的耳垂,诱惑似的说道:“再来一次。” 第一百五十三章 分手 我想宗岩肯定是疯了,冒着被抓进去坐牢的风险,也要强迫我跟他发生关系。 他再度卖力地摇晃起来时,我缩紧了身体想把他挤出去。 宗岩闷哼了好几声,暧昧地咬住了我的唇:“有这么舒服吗?快把我夹坏了,放松些。” 流里流气的话,竟然把我听臊了。我果然很贱,明明是被他强迫的,身体却一而再地产生很美妙的感觉。 他说着猛地冲撞了下,我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惊呼里带着舒爽至极的轻颤。 警笛声就是在这时候冲过来的,有人过来敲车窗时,宗岩伏下来压住了我,贴合处却并没有离开,负距离的运动反而更加频繁了。他扯过外套盖在他腰上,抱住我进行着最后的冲刺。 外面有人看着,我紧张地呼吸都提不上来。 可无论我怎么推宗岩,都无济于事,在我紧张地绷紧了身体后,他终于越来越快,嘴巴却贴在我耳朵边上说着下流话:“看来你喜欢快一点,是吗?” 等缴械之后,他并没有及时撤开,而是把车窗打开一条缝说道:“你们,都给我背过身去!” 警官恼火地瞪了宗岩一眼,可余光瞥到我的衣衫不整后,还是示意大家转身背向我们的车。 我气得心都在颤抖,这次真的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匆忙收拾好衣服裤子后,宗岩这才气定神闲地打开车门。 警察们纷纷出动,反剪了他的双手将他压趴在车身上,有一位警察走过来询问我的状况:“窦天泽先生报警说你被人强/奸,请跟我们去派出所录个口供。” 被压在车身上的宗岩,懒洋洋地出了声:“你们就是这样办案的?不分青工皂白,随随便便给人扣罪名?” 我气得想扇宗岩两巴掌,可我不想承认自己被他强了,更不想闹到派出所去。 窦天泽没来,想是伤心透顶了吧。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否认了:“对不起,窦天泽弄错了,我跟他有点矛盾,其实他是我前夫,我们只是过来谈事情的。” “真的?”站在车边的警察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其实刚才车门一打开,但凡是个经历过男女之事的人都能嗅到空气里弥漫的淫靡气味。 “真的,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白出一趟警。”我垂着眼不敢看任何人,羞愧到想要钻地缝。 万一我承认了,他们只要带我去医院里取个证,那宗岩强迫我的事实就能确认。可他毕竟是我儿子的亲生父亲,他上一次的拘留导致ELE中国破产,这一次呢? 我不想承担这种心理压力,头摇得越发用力了。 有警察嘀咕着表达了不满,他们松了宗岩的手后,警察直接就着手电光做了出警记录。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窦天泽竟然出现了:“小檬。” 他的眼神带着痛心疾首的味道,紧绷着脸恨不得冲过来戳宗岩两刀。 我这才发现他的车停在几米远之外,原来他跟着警察一起过来了! 我很明显地低下了头,身体因为羞耻而剧烈地颤抖着,他刚才也听到我跟宗岩在车里的声音了吧?强烈的羞耻感让我没办法再正面他。 “为什么不告他?我刚才不会听错的,你知道我听了多久吗?”窦天泽没一个字眼都是磨着牙齿挤出来了,足以听得出他心里有多恨。 如果不是宗岩,我跟窦天泽今晚可能已经发展到新阶段了,或许我会在纠结中将自己交付给他,或许明天早上醒来之后我对窦天泽的感情会更上一层楼。 然而,一切都迟了。 宗岩的出现打乱了窦天泽的所有计划,我跟窦天泽之间就此玩完。 我下意识地瞄了下旁边的警察,头低得都要埋进怀里了:“天泽,你胡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我跟他只是在谈事情。” 跟刚和何文涛离婚时候的我相比,现在的我强大了许多,当着这么多人撒谎竟然都不结巴了。 宗岩竟然轻笑出了声,他有些得意地跟窦天泽说道:“小洋人,听见了吗?我们只是在谈事情,深入交流交流罢了。” 他刻意咬重了“深入”两个字,惹得所有人浮想联翩,但是没人拿他有办法。 他的这种恶劣行径,听得我火气直往上冒。 我猛地抬头,一巴掌扇在宗岩脸上,他吃惊地愣了很久。 在汽车灯的强光中,我流下两行羞辱的眼泪,而后什么也没说,用力擦干泪水就朝市区的方向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警察追了上来,他们没有停车,带着烦躁的气息一晃而过。 宗岩跟窦天泽的车相继追了上来,宗岩叫了好几次:“上车!” 我没搭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往前暴走。宗岩冷冷地越过我,直接用车身挡住了我前行的道路。 道路虽然不宽敞,可两边又不是悬崖峭壁,我踩着泥土和枯草继续前行。 宗岩没办法,再度开车追了上来:“你打算就这么走回去?” “宗岩!你别跟我说话!我现在看你很恶心,你凭什么那样对我?我刚才可以告你的!你应该坐牢的!” 回头瞪过去时,宗岩眼里闪过一抹尴尬,但只是转瞬即逝。 他嗤笑一声,若无其事道:“你不是也很享受吗?别口是心非地说你不喜欢。顾小檬,你舍不得我。” 他残忍地说出了事实,我则强装镇定地倔强地瞪着他冷笑,不否认,更不承认。 窦天泽的车紧追了上来,因为羊肠小道只容得下一辆车通行,作揖窦天泽只能在后面烦躁地按车喇叭。 宗岩却故意假装没听到,冷着声又说了一句:“顾小檬,上车。” 就在这时,窦天泽将脑袋伸出了车窗,扬声喊我:“小檬,上来。” 面对他们两个人的邀请,我毫不犹豫地上了窦天泽的车。 我没敢坐副驾驶位,缩在后座上埋着头,不敢偷看窦天泽的脸色。 宗岩在我选择了窦天泽之后,故意在前面慢吞吞地用龟速开着车,无论窦天泽鸣多少次喇叭都无济于事。 一向好脾气的窦天泽,一连骂了好几句脏话,都是用英文骂的。 进入市区后,他漫无目的地在一个公园附近转了好几圈,我以为他气晕了头,结果在第三次经过公园门口后,窦天泽才黑着脸主动出了声:“小檬,去你家的路怎么走?” 原来他是迷路了,但他的主动却把我们之间沉闷的尴尬给打破了。 我赶紧给他指了路,车子开到小区门口我就让他停下了。 道谢过后,我赶紧下车想往小区里跑,可窦天泽却一把拽住了我。 我被拉得往后一撞,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嗅到不同于宗岩的男性气息后,我竟然下意识地推了一把。 窦天泽的磨牙声清晰地传进我耳朵里,他负气般直接把我抱进了怀里,粗重的呼吸声一下下地撞击着我的耳膜。 十几秒后,我才无力地出声:“天泽,对不起。我们分手吧,跟你爸妈一起吃饭的事情也算了吧。是我对不起你,我配不上你。” 他在我眼里太过美好,我总是不由自主地自卑。 窦天泽的身体微微一颤,抱着我的两条胳膊却越收越紧:“你说什么?分手?” “对不起……我刚才跟宗岩在车里做过了,是他抢走我的手机接通的电话,对不起……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在谈恋爱,我不该让他碰我的……”羞耻感特别强烈,我越想越无地自容,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不要再说了!”窦天泽听不下去了,在我耳边低吼起来。 我赶紧咬住了嘴唇,真的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他的胳膊慢慢放松,最后我一把推开了他,转身就跑进了小区。 我本来就不是多放得开的人,真不该把自己想得那么开放的,谈哪门子的恋爱啊?一谈恋爱我就忍不住投入感情,感情投入得不到位我就愧疚,根本没办法好好享受谈恋爱带来的愉悦感。 闷头跑进楼道时,我竟然迎面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听到熟悉的闷哼后,我想也没想,抬手就打了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在楼道里回想着,声控灯亮起那一刻,我看清楚了宗岩的脸。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他却在声控灯灭掉那一秒,低头噙住了我的嘴巴。 他想深入这个吻,所以伸了舌头。 我毫不留情地重重咬下,他痛得直跳脚。 我嘴里出现了血腥味,很浓很浓。 “靠!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宗岩痛得说话都变成了大舌头,短短的一句话竟然倒抽了好几口气。 “宗岩,你滚!别让我再看见你!”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他吼了这么一句,他想过来拉我时,我直接踹了他一脚,趁着他痛得弯下腰时,赶紧冲进了电梯。 宗岩的电话很快打来,我直接把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回到家后,我妈看到我满脸的泪痕就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摇着头什么都没说。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我妈透过猫眼一看,嘀咕道:“宗岩怎么来了?” “妈,别开门,从今往后,他不许踏进我们家半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就当帮个忙 宗岩按了很久的门铃,我妈起初没搭理,后来实在烦不胜烦就隔着门说道:“宗岩你走吧,这样吵影响安安休息。” 话音刚落,外面终于安静了。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踏实,可耻的是我的梦里竟然还会出现宗岩的身影,梦里的他跟我依旧在车里缠绵不已,那种蚀骨销魂的感觉像罂粟,让我着迷。 我的欲念本来不强,可我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我骨子里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吗?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黑眼圈起了床。 像往常一样给安安换了尿不湿冲了奶粉后,我心不在焉地吃了早餐。 我妈往常比我吃得晚,今天却刻意跟我一起吃的早饭,她有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的,最后在我快吃完时还是没忍住:“你怎么了?你跟宗岩没事吧?” “妈,我跟他不是离婚了吗?能有什么事儿呢。” 这时候的我并不知道,宗岩带我去郊区车震这件事会给我带来很大的影响。如果一早能预料到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就是跳车摔骨折,也不会让宗岩得逞。 “那他怎么在外面等了那么久?我半宿起夜的时候还看到他在门外头等着,你俩有事就好好谈,毕竟他是安安的父亲。” 我妈唉声叹气了会儿,皱起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 我知道她心里是希望我们俩复婚的,她总觉得再婚对象没有原配夫妻好。虽然何文涛已经渣到前无古人的地步,可我妈依旧对宗岩抱着很大的期望。 我不想告诉她昨晚的事情,只能苦涩地笑了笑:“没什。妈,我跟窦天泽分手了。” 我妈愣了愣,过了好几秒才叹了一声:“我说你怎么不对劲,原来是失恋了。我一直不看好你们,他是个洋人,首先你俩生活习性肯定不同。他没结过婚,要是出生在条件普通的家庭里,你俩应该还有点可能,可他们家那么有钱,他爸妈能同意你们吗……” 我妈忧心忡忡地说了一大堆,听得我相当黯然。 原来她虽然不反对,心里却存了这么多反对意见。 我能说什么呢,只能安慰她别担心:“我这不是跟他分了吗?我有自知之明的,也没奢求他会娶我。” “那你就别瞎谈,离婚女人是非多,你还嫌你的名声不好听啊?”我妈的语气很软,可我听在耳里却觉得相当刺耳。 我匆匆吃完剩下的两口粥,狼狈地跟我妈道了别就准备赶着去上班。 出门之前我还在担心万一宗岩还在外面等着的话,我该怎么办。可开门一看,外面空空如也。 我自嘲地笑了笑,感觉自己真是犯贱,因为没看到他时,我心里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 走出小区时,我竟然看到了窦天泽的车,停在昨晚停着的地方,好像压根没挪动过。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时,窦天泽看到我了。 他下车时,我才确定他没有离开过,因为他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 他手里拎着一个矿泉水瓶,里面竟然满是香烟灰和香烟头,很少抽烟的他,竟然一夜之间抽完了一整包烟。 “小檬。”他喊我时,声音都哑了。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视线,找着借口想离开:“我……我要去上班了。” “我送你。”他显然有话想跟我说,我真的很怕他说原谅我之类的话,因为我没脸再跟他继续谈下去了。 “不用了,我坐公交车很方便的。”我慌乱地想往前跑,可窦天泽却三两步追了上来。 他拽着我的胳膊,没有松开的意思,回头撞上他坚持的眼神,我心软了。 迟早要好好谈的,毕竟我们昨晚也没把话说透彻。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点了头:“那就麻烦你了,等把我送到公司,你赶紧回去睡一觉吧。公司里很忙吧?对不起啊,都是我,占用了你那么多时间,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我故作坦然地坐上了副驾驶位,窦天泽有些迟钝地看了我几秒后才启动车子离开。 “小檬,我想了一夜,我决定……” 我紧张地打断了他的话,干巴巴地笑道:“天泽,对不起,我真的配不上你。昨晚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宗岩毕竟是我儿子的父亲,我不忍心让他坐牢。其实我还有点舍不得,舍不得让他坐牢,可能我对他还有余情吧。” 窦天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两三分钟后,他才咬牙切齿地评价了一句:“小檬,你这么说,对我太残忍了。” “对不起,或许我当初就不该跟你谈的。”我是真心后悔,不该伤害这样一个大男孩似的阳光男人的。 窦天泽抿着唇没说话,后半截路程我一直以为他会沉默到我下车。 不过快到我公司时,他还是开了口:“我爸妈明天回来,他们很期待跟你一起吃晚饭。” “那你现在就跟叔叔阿姨说明情况吧,就说我们已经分了手……如果他们回国只是为了看我,其实现在还来得及取消行程。”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根本不敢再多说什么。 窦天泽这一次很果然地摇了头:“不行,他们不会同意的。”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可窦天泽把车子开到我们公司的停车场后却并没有离开的打算。车门被他锁着,我想下去也没得下去。 他又拆了一包烟,烦躁地点燃之后,猛地吸了两口。 吐出来的烟雾遮掩了他阳光的面容,我很是自责,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要不要我跟你爸妈解释一下?你打电话给他们,我来解释。” “小檬,昨晚上是我保护不力,你不该跟我说对不起的。”窦天泽忽略了我的话,岔开了那个话题。 我听得有些发蒙,咬着牙齿一个劲摇头。 不怪他,怎么能怪他呢?要怪只能怪宗岩那个无赖。 “我作为你的男友,竟然眼睁睁地让你被别的男人拉上车带走,这本来就是我做得不够好。可是你一道歉……呵呵,小檬,你的道歉意味着什么,你懂吗?” 窦天泽笑得相当苦涩,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我的道歉,意味着我打从心底就觉得亏欠他,即便我的身体是被强迫的,我在心理上却背叛了窦天泽,所以我才会下意识地跟窦天泽道歉。 果然,窦天泽惨笑道:“正常女友,遇上这种事除了委屈,只会觉得我保护得不到位吧?哪有像你这样的,张口闭口就是跟我道歉。” 我又想道歉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对不起”三个字被我生生咽下。 窦天泽忧郁地抽完一根烟后,这才定睛看向我,眼神相当认真:“小檬,不管分不分手,明晚请务必跟我一起去见我父母。他们不会在国内待太久,但是他们在国内的这段时间,请帮我应付过去。” “天泽,不是不管分不分手,而是我们必须分手。”我无奈地笑了笑,既然不爱,那就不要拖着他了。 爱情里面,最怕的就是拖着。 窦天泽很心伤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哀戚:“小檬,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鼻子忽然间酸了,我难堪地看向车窗外:“是我做错了,你为什么让我原谅你?天泽,你这样只会让我越来越愧疚。” “愧疚,那就答应我吧,就当帮个忙。我妈可能被我爸传染了,总喜欢催我快点找女朋友,我不谈恋爱的时候,她总爱帮我找老婆。” 我愕然地看着他,难以想像一个外国老太太热衷于给儿子张罗对象的情景。 在窦天泽的再三央求下,我只好点了头。 但是我心里很不安,第二天请好假后就自己一个人跑去商场给两位老人买见面礼了。 窦天泽说他妈妈喜欢有中国特色的东西,所以我跟窦天泽打听好了他妈妈的衣服尺寸后,买了一件很漂亮的旗袍。 我不知道该给他爸爸送点儿什么好,因为窦天泽说他爸喜欢收藏,可我没钱买古董。 经过一家饰品店时,我停了下来。只送旗袍显得太单调,我想再买一串珍珠项链跟旗袍搭配着一起送。 我试看了好几串,最后看中一串六千多的珍珠项链,这个价格在窦天泽他们眼里肯定不算什么,但这个价钱在我眼里绝对算得上奢侈品的价格了。 就在我纠结着要不要付钱买时,斜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来:“这串项链不错,给我试试看。”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容曼儿。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摆明了是想故意跟我抢项链。 我无奈地笑了下:“不好意思,这串项链是我先看上的,我已经决定要买了。” 容曼儿冷淡地睨着我,直接看向导购:“她已经买了?” 导购诚实地摇了头,但她同时也说道:“这位女士看了很久,应该是看上这串项链了。您可以看看我们家的其他款……” 可容曼儿却压根不打算看其他的款式,直截了当地跟导购说道:“我就要这个,给我包上。” 导购有些为难地冲我笑了笑,真打算帮容曼儿包装起来,我赶紧按住了导购的手,有些恼火地看向容曼儿:“你什么意思?” 第一百五十五章 见家长 容曼儿压根不拿正眼看我,冷笑着说道:“就这个意思。我刷卡,现在就帮我戴上吧。” 她十分爽快地付了钱,导购自然很信息地帮她戴上了项链。 这串珍珠项链的色泽相当温润,戴在她的脖子上,竟然将她满脸的干练气质衬托出了几分温婉。 我气得咬牙切齿,挑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看上了这一根却被她抢了,那种感觉相当窝火。可东西已经是她的了,我就是跟她吵闹也无济于事,反而会拉低自己的素质。 我忍了半天才压下心底的怒气,转头去看别的项链。 时间一久,我就忘了去注意容曼儿是不是还在店里,终于选定了第二串。这一串珍珠项链比刚才那串还要贵一点儿,我刚让导购把这串珍珠项链衬在我买的旗袍上比对了下配不配,容曼儿的声音又出现在我身后:“这串珍珠我要了。” 她十分迅速地递上了信用卡,这下导购也不好意思了,尴尬地看着我,不像第一次那么快地帮她包装项链了。 “怎么,有生意不做吗?”容曼儿皱着眉头表达了不满,导购看我不说话,可能是看我好欺负,赶紧点头帮她包装好后刷了卡。 我想发怒的,但我不知道是该跟导购吵,还是跟容曼儿吵。 一股子不甘心迫使我继续开始看项链,导购再次热情地过来帮我推荐时,我冷眼睇着她:“今天提成能拿多少?为了一个客户就可以昧着良心坑其他客户是吧?良心上过得去吗?” 导购被我说得白了脸,隐隐有些不高兴了:“这位女士,我只是替人打工的,谁付钱我就卖给谁,这不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吗?” 我忍不住冷笑:“是吗?我挑了那么久难道会不买?我卡都掏出来了,你给我机会付款了吗?” 我最讨厌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要不是看在她刚才稍微犹豫了一会儿的份上,我真想像泼妇一样破口大骂。 导购不高兴地拉下了脸,我直接让其他人把店长找来了。 店长不明所以地安慰了我一会儿后就把导购叫到里面询问了下情况,再次出来时,店长直接帮我介绍了一条最新款的珍珠项链,价钱居然要两万多! 我咬了咬牙,直接说道:“这条太贵了,我心理价位是六七千的。” 之前被店长训斥过的导购竟然当着我的面骂了一声:“穷比。”说话时还配上了一个白眼,看得我目瞪口呆。 店长猛地皱起眉头,先我一步发了怒:“怎么跟客人说话的?当初培训的时候谁这样培训你的?进去!” 导购被她骂得微微抬头,用一副不甘心的表情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气得就想掉头走,可余光瞥到容曼儿还在一边装模作样地试项链时,我转了转眼珠子,立马心生一计。 在店长的引荐下,我故意假装要买下那条两万多的项链,果不其然,在我故意磨蹭着掏卡想付钱时,容曼儿又抢先一步要下了我那串项链。 店长为难地皱起眉头,她不像刚才的导购那样偏向容曼儿,而是坚定地告诉容曼儿这条项链已经被我看上。 我有些着急,这条项链的价格早就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并不想买呀。于是我趁着容曼儿不注意,使劲跟店长使了几个颜色,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懂,我又偷偷地冲她摆摆手表示我不想买。 好在店长够聪明,最后假装为难了一会儿还是卖给了容曼儿。 如法炮制,我又让容曼儿买了两条一万多的珍珠项链。 我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应该跟店长要点奖金的,这才多大会儿工夫,我都帮她卖出五条项链了,总共近七万。 我知道容曼儿有钱,七万对她来说就是毛毛雨,可看到她花这种冤枉钱,我小人得志心里爽。 我没再继续看下去,因为心里那股气已经发泄完了。 在容曼儿试戴那条两万多的项链时,我刻意走过去跟她说道:“曼儿,我忘了告诉你,我买项链不是给我自己戴的,是打算送给天泽的母亲的。你一直在国外,可能不知道吧,我们这里一般只有老太太才喜欢戴珍珠,喏,你看,刚才进来看项链的都是四五十岁的阿姨呢。不过你的气质,跟珍珠挺搭的,你也到了那个年纪了。” 我是故意说这种话气她的,其实在看珍珠项链的本来就有年轻小姑娘,我就是赌容曼儿也怕老。因为,虽然她穿得成熟干练,但她化的妆都比较嫩。 果不其然,她目瞪口呆地盯着我发了一会儿愣,在我离开这家饰品店时,她真的在问店长是不是像我说的那么回事儿。 不管最后她会不会被店长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刚才那番话一定会成为她心里的一根刺,所以今天买的几根项链可能都得被她放在家里积灰。 我顺利地去别家店里买了一条项链,跟我当时看中的第一条很像。 离开商场前,我远远听到容曼儿在跟她朋友打电话吐槽,对我的称呼只有四个字:离婚女人。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阵,拎着东西迅速出了商场。 当天晚上去见窦天泽父母前,我十分紧张,在家连续换了五套衣服都不满意。穿少了怕他父母以为我不正经;穿得太保守又觉得不好看;穿多了热穿少了冷…… 我妈看我紧张成这样,一语道破事实:“小檬,你这么紧张,其实是在意人家窦天泽的吧?要不然以你的性子,肯定随便穿一套就完事了。” 我妈的话震得我在原地愣了很久,回想我刚才换了那么多套衣服的心情,好像……似乎……可能……真的是挺在意的。 我的心情很复杂,分手后才发现自己对窦天泽的在意程度比我自己以为的高。 我妈看我愣着,指着其中一套衣服说道:“就这个吧,稳重些。小檬,别太有压力,带着平常心,顺其自然就好。” “妈,我知道了。”话是这么说,但我的心态没那么平和,以至于窦天泽来接我时,我居然不敢跟他对视。 他没载我去餐厅,而是直接去了他的别墅:“我妈坚持在家吃饭,我爸也觉得第一次见面,在家做饭显得更有诚意。” 本来就是演戏,两位老人家这么隆重反而让我愧疚:“天泽,我们这样骗他们,是不是不好?” “没关系,先把眼前的情况应付过去。”窦天泽一直不肯跟我对视,快到别墅所在的小区水云间时,他忽然把车停在了路边。 我不由得紧张起来,用余光观察他的表情,脸上却假装着淡定:“怎么了?是不是要跟我说点注意事项?” “不用,你做你自己就好。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情,本来就不需要让我爸妈插手,我只是不喜欢被他们安排见各种各样的女孩,我不喜欢。”窦天泽的观念还是挺西方的。 我讪讪地点了头,刚想问他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他突然低沉地问我:“小檬,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 昨晚跟宗岩在车里发生的事情汹涌而来,我的脸立马开始充血,本能地摇了头:“我没脸面对你,天泽,我配不上你,你应该找个没结过婚的女孩……” “我反而觉得离过婚的更好。”窦天泽打断了我的话,眼神炙热地盯着我,“离过婚的,再结婚会更加珍惜婚姻,你说呢?” “那不一定。”我干笑着躲开了他的目光,感觉车里缺氧似的,闷得喘不过气,“走吧,别让你爸妈等太久。” 窦天泽沉默了起码有一分钟,最终叹了一口气后再度启动了车子。 别墅门口,我们俩装模作样地假扮起了恩爱,我挽着他胳膊,他低头冲我温柔地笑。 刚进门,我就听到一个女声用一口流利的伦敦音调在喊着:“Darling,Darling……” 后面说得太快,我竟然一时间没听懂。这就尴尬了,我本来以为窦天泽的中文这么好,他妈妈应该也会说中文的。 我紧张地拽着窦天泽的衣领,在他低头那一瞬,我赶紧凑近他耳朵问道:“你妈妈不会说中文啊?我听不太懂她的话怎么办?” 太久没用英文了,叫我成段成段地做英语听力,实在太尴尬,费力是没关系的,我就怕听错了出洋相。 没想到,窦天泽却温柔地笑了,还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没关系,我不是现成的翻译吗?”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厨房想去帮忙,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厨房里竟然已经有人在帮忙了。走过去一看,竟然是沈瑶瑶。 我用蹩脚的口语跟窦天泽妈妈打了招呼,她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正宗西方人,一头卷发,身材很丰满,穿着低胸装露出深深的沟壑。 我把见面礼递了过去,继续用蹩脚的英文告诉她这是礼物。 这时候窦天泽进来了,搂住我的肩头正式把我介绍给他妈认识,我刚打算把东西拿出来,余光赫然看到不远处的吧台上已经放了一件旗袍和一条项链。 第一百五十六章 撤销官司,放过瑶瑶 同样是旗袍和珍珠项链,而且一看档次就比我买的要高档许多。 我顿时有点急躁,余光瞥到沈瑶瑶得意的眼神后,我明白过来。吧台上的旗袍肯定是沈瑶瑶买的,想讨好未来婆婆。 窦天泽妈妈跟我说了句什么,我一晃神根本就没听清楚,是窦天泽及时提醒了我:“她问你拿的是什么,让你去客厅坐坐,五分钟后开饭。” 我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把礼物递到了他妈妈面前,用蹩脚的英文告诉她,这是我送给她的旗袍和项链。 窦天泽妈妈叫Belinda,音译过来便是贝琳达。 贝琳达疑惑地接过我手里的旗袍看了看,笑着指向吧台,说沈瑶瑶送的这是这两种。 她没说她更喜欢哪一种,我买的比较素雅,上面绣的是红牡丹,很传统正规的旗袍。 等贝琳达把沈瑶瑶送的那件展开后,我才发现她送的是改良版的旗袍,胸前竟然有个开口,贝琳达穿上应该能露出她那道深深的沟壑,而且这条旗袍两边开口比较大,直到大腿根。 我一阵汗颜,完全摸不清贝琳达会喜欢哪一件。 她没当场试,做好西餐后便招呼大家上桌吃饭。她做的是很普通的牛排、土豆泥、蘑菇汤,我看她跟窦天泽爸爸的吃饭很随意,没那么多讲究,所以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懈下来。 但是我没料到沈瑶瑶那么会拍马屁,她的英语口语比我好,标准的没事口音,说说笑笑绰绰有余。 贝琳达一直笑着在接她的话,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点不耐烦了,直接嘀咕了一句英文,很快,但我看到沈瑶瑶的脸色当即变了。 我求助似的看向窦天泽,他挑了下眉头,朝我微微一摇头。 窦天明就坐在沈瑶瑶旁边,一直闷着头吃饭,全程没参与过半个单词。但听到贝琳达说了“shutup(闭嘴)”这两个单词后,脸色当即不好了。 他抬起头来,不悦地瞪了贝琳达一眼,直接用中文怼她:“这么多年了,简单的中文都学不会吗?来这里就老老实实地说中文,拽什么狗屁英语?” 窦天泽的反应明显让他爸不满意了,窦老爷子清咳两声,赶紧护着贝琳达道:“她本来就是说英语的人,怎么不能说了?你说说你一天到晚瞎忙活什么,就知道在外头鬼混,带这么一个小姑娘过来做什么?多学学你弟,要谈就好好谈,谈好了就给我结婚。” “他这叫好好谈?”窦天明很瞧不上我似的,直接丢给我一个白眼。 我无意成为他攻击的对象,可现在我是窦天泽的女友,不得不中枪。 我闷闷地低下头,用力嚼着嘴里的牛肉,以此来发泄心里的不痛快。 窦天泽护我很紧,冷着脸反驳了一句:“只要小檬点头,我明天就可以娶她,怎么不叫好好谈了?” 窦天明吃瘪,哼唧着看向窦老爷子:“顾小檬是我公司里的员工,离过两次婚了。她前夫你应该认识,叫宗岩,ELE知道吧?就是宗岩创办的。她跟宗岩连孩子都生了。” 我靠!我忍不住在心里骂起了脏话。 我真看不上窦天明这种混账行为,他平时在公司里胡闹归胡闹,总体上还是挺讨员工喜欢的,眼下呢,对贝琳达不满就不满,为什么要把火往我身上引? 窦天泽也生气了,直接凶了窦天明一眼:“那是小檬的过去,跟她现在没关系!” 窦老爷子没有半分的惊讶,只是眼神幽深地朝我看过来。 目光相撞那一刻,我尴尬地笑了笑,冲他微微一颔首后赶紧低下了头假装淡定地继续吃牛排。 这时候沈瑶瑶偏生好死赖活地说了一句:“小檬姐姐有两个儿子呢吧?离婚后你抚养着一个,是吗?” 窦老爷子立马气得吃不下饭了,把叉子往桌上一拍就看向我:“我儿子没结过婚,追在他屁股后头的小姑娘一长溜,你有什么突出的优点值得他喜欢?说!” 我愣了愣,这老爷子怎么像是在面试员工?还叫我自报优点? “爸爸,我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小檬,她就是我当初跟你说过的那个女孩。是缘分让我们再次相遇的,不管她结没结过婚,都不影响我爱她。” 贝琳达听得一头雾水,一直焦急地在旁边让窦天泽说英文。 于是窦天泽又用英文给贝琳达翻译了一遍,贝琳达立马瞪大了眼打量起我来。 一顿饭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结束,等贝琳达也放下刀叉后,我也不好意思继续吃了。 沈瑶瑶讨好地递了张餐巾纸给贝琳达,贝琳达黑着脸冲她说了几句话,沈瑶瑶当即咬着下嘴唇流下了眼泪。前后不过五秒钟,看得我目瞪口呆。 窦天泽及时低头跟我解释道:“我妈知道沈瑶瑶马上要吃官司的事情了,说她虽然管不着我哥的婚姻,但我爸肯定不会让沈瑶瑶进我们家门。” 我听得心里发紧,这个贝琳达,说话可真直白。 沈瑶瑶是窦天明的人,被贝琳达说哭,他当然觉得没面子,饭也不吃了,拉着沈瑶瑶就摔门离开了别墅。 贝琳达冲着窦天明的背影直撇嘴,跟窦老爷子抱怨了几句,窦老爷子立马笑呵呵地哄她。 我本以为窦天明那么费心经营公司,在窦老爷子面前肯定是千依百顺的,我倒是没料到他在窦老爷子面前反而像青春期的叛逆小孩。 窦老爷子哄着贝琳达进了房间,没多大会儿就亲自跑出来把我跟沈瑶瑶买的见面礼都拿了进去。 窦天泽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跟我解释:“我妈妈这个年纪,脾气古怪多变,你不要介意。我爸爸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你爸刚才说得很明确了,他看不上我。”虽然已经跟窦天泽分了手,可刚才听到窦老爷子的话时,我还是狠狠地心伤了一把。 我离过婚,所以我就是个大罪人?就是低人一等的人? 我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吐出的优点,工作业绩一般般,相貌身高也不算突出,家世更是再普通不过。 我越想越郁闷,起身就收拾餐盘准备清理厨房。 窦天泽本来不想让我沾手油腻,在我的再三坚持下,他只能无奈地由着我。 快刷完时,我听到贝琳达若无其事地在客厅里笑,还兴奋地说着什么。 我走出厨房一看,她已经换上了沈瑶瑶买的那间旗袍,掐腰在窦老爷子面前摆各种姿势。 我看得汗颜,赶紧缩回了厨房。 窦老爷子用最直观的方式表明了对我的不满:不理睬。在窦天泽把我牵到客厅里陪他们坐下后,窦老爷子跟贝琳达都很默契地把我当成了空气。 窦天泽很体谅我的心情,很快便提议要送我回家,我没拒绝。 不过,窦天泽的车刚开出水云间小区的大门时就被窦天明的车别停了。窦天明指着我,不耐烦地说道:“顾小檬,我请你吃个宵夜。” 刚才确实没吃饱,但谁都看得出来,窦天明的脸色摆明了不是想单纯地吃宵夜。 只是窦天泽刚想替我拒绝,窦天明就直接说道:“跟瑶瑶的案子有关系,我们谈谈。” 窦天泽朝我看过来,我略一思索便点了头。 窦天明毕竟是我的上司,于情于理我都该对他尊敬一些,他绝对是那种会给你穿小鞋的领导。我现在不能没有工作,所以当忍的时候我应该忍着。 他带我们去了一家火锅店,一口气点了很多菜才罢休,像是在发泄对贝琳达的不满,用行动表示贝琳达做的西餐多不好吃,以至于他根本就没吃饱。 点完后,窦天明简洁明了地说道:“顾小檬,撤销官司,放过瑶瑶。” 瑶瑶一直都在窦天明身边,从刚才见面到现在一直没吭过声,现在听到窦天明这么说,她立马睁着水灵灵的大眼做出可怜的样子:“小檬姐姐,我是冤枉的,我的账号被人偷了,说那些话的人真不是我。” 窦天泽剧烈地拧紧了眉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沈瑶瑶。 我们都知道沈瑶瑶在撒谎,可窦天明不知道。 窦天明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还抽纸帮她擦眼泪:“顾小檬,你别逼人太甚。没听到瑶瑶是冤枉的吗?你告她做什么?” “她在撒谎。”我平静地戳穿了沈瑶瑶的谎言,转头看向窦天泽。 窦天泽认同地点下头去,犹豫着说道:“沈瑶瑶,你在我面前亲口承认过是你发了那些话污蔑小檬的。既然违了法,你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沈瑶瑶哭得更厉害了,抱着窦天明的腰就撒娇:“明,我怕,我不要坐牢。我的账号真的被盗了,那些不是我发的,我怎么会说那种话呢?” 窦天泽好像也被她的厚颜无耻气到了,掏出手机就开始播放那段录音,就在他快进着想要拉到沈瑶瑶承认的那一段时,沈瑶瑶急了。 她恼羞成怒地站起来,伸手想抢窦天泽的手机,在没抢到之际,她竟然一时头昏脑涨,用勺子舀了一大勺正在沸腾的火锅汤底朝我泼过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复合 说时迟那时快,直接往我脸上泼来的汤底竟然被窦天泽挡住了! 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然下意识地护住了我,用后背替我挡下了可能会让我毁容的东西! “你疯了!”窦天明吓得声音都变了,张嘴就叫服务员。 窦天泽痛得直抽气,我赶紧把他往洗手间里带,那一勺滚烫的汤底直接浇在他的后脑勺上,又顺着他的后脖颈往下流上了后背。 我帮他脱衣服时,窦天明手足无措地跑了过来,我急得直吼:“用凉水帮他浇浇啊!准备去医院啊!还傻站着干嘛!” “噢!”窦天明这下回了神,也不顾正在哭哭啼啼的沈瑶瑶,转身就往屋外跑,“我去开车,你们到门口等我!” 沈瑶瑶吓得浑身都在抖,一直在旁边道歉:“天泽,对不起,天泽……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泼你,我刚才被你们吓坏了,对不起……” “滚远点儿哭!叨逼叨逼的烦死了!”我恼火地冲她吼了一声,沈瑶瑶吓得当即收了声音,但还是无声地流着泪。 她不是后悔,她是害怕吧? 用凉水帮窦天泽做了降温处理后,我们迅速把他送进了医院。 好在烫伤的面积不大,但是后脑勺那一块有脱发的危险…… 难以想像这样一个帅哥有一块头皮不长头发该多难看,好在医生说会尽量处理,只要毛囊没有被烫坏就有得救。 贝琳达跟窦老爷子赶来时,贝琳达身上还穿着沈瑶瑶送的那件性感旗袍。 窦天明不敢隐瞒事实真相,支支吾吾地跟他们说了经过,贝琳达听后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走到沈瑶瑶跟前就抽了她一巴掌。 沈瑶瑶不敢还手,只是呜咽得更厉害了。 她过了很久才想起来身上的旗袍是沈瑶瑶送的,当场就找拉链要脱下来,被窦老爷子阻止了。不过他们也是有钱任性,等待医生帮窦天泽处理伤口时,直接跑去附近的商场里重新买了一身新衣服换上,至于沈瑶瑶送的旗袍,估计直接被丢进垃圾桶了。 窦天泽的伤不是致命伤,不过被烫伤的地方起了几个大水泡,而且有留疤的危险。 医生说他后脑勺上那块皮肤已经烫坏了,等伤口好了以后可以选择植发。 窦老爷子听了这话,心痛得直拍胸口:“你这个逆子!成天到晚跟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这幸好没烫到脸,万一烫到脸……” 贝琳达阴着脸看向沈瑶瑶,简短地说了几个单词。 沈瑶瑶听后当场哭出了声,吓得脸都白了:“天明救救我,别告我好不好?我已经有个官司缠身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想泼的是顾小檬,哪里知道天泽会扑上去。” “你没看到天泽就在我旁边吗?你能肯定你泼得那么准,只烫得到我,烫不到他?小小年纪,倒是歹毒。窦总,你恐怕还不知道她竟然在私下里勾搭天泽吧?得亏天泽看不上她,要不然你头顶上已经有一片草原了。” 我故意落井下石的,面对这种女人,我绝对不可能心慈手软。 她不是没有机会向善的,可是她在背负了一条官司的情况下又起歹心,那我就不可能原谅她了。 窦天明吃惊地看向沈瑶瑶,虽然眼里已经露出嫌恶,但并没有把沈瑶瑶推开,反而冷冷地斥责我:“顾小檬,少在这里造谣。” 我目瞪口呆地张着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直到窦老爷子在旁边冷哼了几声,我才知道刚才说那些话的时间点不对。我不该在贝琳达他们面前把沈瑶瑶的不堪说出来的,这会让窦天泽在他爸爸面前特别没颜面。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我自然不能收回。 等窦天明跟沈瑶瑶离开后,窦老爷子才跺着脚直骂:“逆子,逆子!太不像话了!” 我们三个人陪着窦天泽一起回家时,他检查了一下我的手背。 当时我下意识地抬手挡脸,所以手背上也被泼到了一点汤底,现在起了一个大水泡。 窦天泽心疼地帮我吹了吹,还要把医生给他开的消炎药分一点儿给我,被我拒绝了:“你傻不傻?帮我挡什么挡?” 我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无比感动的。 是个女人都在乎自己的脸,毕竟每个人都爱美。万一我的脸真的被烫伤,真不知道我的下半辈子会变成什么样。 回到家后,贝琳达主动挽留我住在窦天泽的别墅里,好方便照顾窦天泽,而她则要跟窦老爷子出去约会。 大晚上的,约哪门子会? 我虽然疑惑,但并没有过问,毕竟这是他们老两口的事儿。 等他们走后,看到窦天泽的后脑勺,我的鼻子就一阵阵发酸。 他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及时转过身来抱住了我:“小檬,刚才吓死我了,我赞成我追究沈瑶瑶的责任吗?” “当然赞成,火锅店的人已经打电话报警了,沈瑶瑶捞不到什么好。诽谤的官司也很快要开庭了,沈瑶瑶这个牢必须坐!”小小年纪就敢这么目无王法,如果真的让她攀上了高枝儿,那还不无法无天。 “小檬,我对你的真心,这下能看清楚了吗?”窦天泽忽然转换了话题,听得我微微一愣。 他温柔地捧住我的脸,低下头来轻轻吻住我的唇,他的舌头顶到我牙齿时,我下意识地把牙齿咬得更紧了。 他很有耐心地用舌尖临摹着我的唇形,一下下地碰着我的牙齿,就像在敲门,也像在诱哄。不知道过了多久,脑子空空的我不知不觉地张了嘴。 他的舌立马像蛇一般滑入,卷着我的舌追逐舞动,夺人呼吸般叫我产生一股窒息感。 一个绵长的深吻过后,窦天泽抱着我急促地喘息起来。 他的身体产生了变化,我知道他有了冲动。 我赶紧推了推他,不敢再跟他亲近。 退后几步后,我懊恼地咬住了下嘴唇,转身就往外走:“天泽,你自己在家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你。” 心里很乱,我们已经分了手,我不该再跟他发生刚才那种行为的。 可窦天泽却急急追上来拉住了我:“小檬,我们复合吧。” 复合?我惊住了。 在我跟宗岩发生过那种事情之后,他竟然还能接受我? 我心乱如麻地摇着头,愧疚到想马上从他眼前消失。 可窦天泽不让我走,从后面抱住我后深情款款地说道:“我爱你。那件事是宗岩的错,也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你又有什么错呢?我相信你如果能反抗,肯定不会让他得手的。” “天泽,你就这么信任我?”他说得对,如果一开始我有能力反抗,宗岩是不可能得手的。 可后面我的享受才是让我最为愧疚的地方,一想起那种让我销魂蚀骨的感觉,我就觉得这副身体让我感到恶心。 “对,小檬,我就是这么信任你。我一直想找一个知心爱人,白头到老一辈子。跟你分手后我每天夜里都睡不好,心里空空的,感觉没有归宿。”他现在中文说得越来越好了,我在他家都能看到中英文对照的词典,可见他学得多努力。 窦天泽,你太好了,好到让我感觉不真实。 我长久的沉默得来的是窦天泽的再一次亲吻,他掰过我的身子,热烈地压下了唇。 我被他吻得喘不过气,知道再这样下去有可能会擦枪走火,可这次他却抱得很紧,我怎么推都推不开。 最后无奈之下,我只能含糊不清地答应了他:“好……复合……” 窦天泽欣喜地松开了我,两只眼里直冒精光:“真的吗?你答应了?”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犹豫道:“只要你不嫌弃,那就复合吧。天泽,如果哪一天你碰到了更让你动心的姑娘,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放手让你去爱她的。” 不是我伟大,而是我自卑。 可能我真的已经在乎窦天泽了吧,不然怎么会觉得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他? 当天夜里,窦天泽本想搂着我睡一夜,结果躺下不到两分钟,他就懊恼地跑去隔壁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出门去上班时,我竟然在水云间小区里碰到了宗岩。 呵呵,他的动作倒是快,竟然已经在这里买好了一套别墅。 看到我从窦天泽的别墅里出来时,他的脸直接黑成了锅底:“倒是不缺男人疼。” 他话里的意思让我感到恶心,我故意挎着窦天泽的手臂,对宗岩不予理睬。 我没想到的是,沈瑶瑶的事情会把我牵累到丢了工作。 本来我只是像往常一样上班,结果刚到公司就被人事部叫了过去,她们说了很多话,听得我快要打瞌睡时,我才终于听到她们的真正意图:劝退。 “为什么?我的业绩不够是吗?那我明天就去出差拉业务!”之前因为宗岩的帮忙,我的总体业绩完全比上一任经理高,所以我最近才敢松懈。 “顾经理,我们也只是替人打工的。”人事同事很为难地笑了笑,我有苦难言,咽下了剩余的话,毕竟为难她们也没用。 在我离开人事部后,张颖偷偷追上了我,悄声说道:“是窦总昨晚打电话通知我们的,这件事你得找窦总才有转圜的余地。” 第一百五十八章 放鸽子 窦天明正在办公室里发火,我直接走到他跟前质问:“窦总,请问劝我离职的理由在哪?” “车间都快停线了,你说理由在哪?”窦天明火冒冒的,横竖不拿正眼看我。 “就你这种公报私仇的性格,这辈子都干不了大事!”我也恼了,他对公司里的保洁阿姨不满都不会劝退人家,这会儿突然劝退我,不是因为沈瑶瑶的事情才怪。 窦天明看了一眼还没离开的生产经理,把人撵走并锁上办公室大门后,才气急败坏地指着我骂:“顾小檬,你少在这里给我说大道理,我才是总经理,你算老几?” “窦总,您能冷静冷静吗?是不是因为我不肯帮沈瑶瑶撤销起诉?您要知道,那个案子是宗岩找了方连成大律师在办的,您不会真以为我有能力说撤销就撤销吧?” 窦天明的胸口一直起伏不定,呼吸声很粗。 我刚想继续说话,他冷冷地笑道:“一个女人而已,你当我那么在乎?” “怎么可能不在乎,不在乎会跟她好这么久吗?不在乎,当初会把她弄到咱们公司里来当花瓶吗?”我真看不起他们这种关系,金钱维系,哪有真爱可言。 窦天泽也不愿意跟我多扯,情绪比刚才缓和了些:“不让你心服口服地离开,你肯定得给我找麻烦。顾小檬,我给你三天时间,再给我签两笔两百万以上的订单回来,拉不回来,引咎辞职!” “四百万?”我惊叫出了声,这个人真够随便的,“窦总,前段时间生意好的时候,你每笔订单多少钱?我是业务经理,报价可都是我经手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价钱。” 一笔订单达到一百万就已经是相当高的了,他竟然刁难我,让我签两笔两百万的回来! 窦天明黑着脸不肯松口:“我是老板,我说了算,你敢不敢答应吧。” 我知道,这回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整我,僵持了几分钟后,我还是败下阵来:“好,窦总,不管这三天时间我能不能拉到订单,也算是我给公司做的最后贡献吧。咱们好聚好散,后会无期。” 这份工作,显然保不住了,我心下一片凄凉。 回到办公室做了一下出差攻略后,我当天就向窦天泽提交了出差计划,他看都没看就点头同意了。 下午开会给下属分派指标时,有两个业务员竟然公然顶撞我,有一个当场说我靠关系当的经理,没本事就少拽。 我是真的恼火,但他说的是事实,但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你有本事也可以走后门托关系当个经理给我看看,做业务的难道不懂吗?有后门就证明有人脉,你的人脉既然没我的广,你就没资格在我面前叨叨。” 那个业务员脸上忽青忽白,他还想顶撞时,旁边的主管斥了他几句。 结果这个业务员还在嘀嘀咕咕,甚至很不满地白了我们好几眼。 “做业务的人,什么最重要?察言观色的本事,情商!对我都没好脸色,我很难想像你们在客户面前吃瘪之后的反应。这个社会谁都不欠你,别以为只有你自己辛苦,没人不辛苦!有问题就说问题,你在这人身攻击是不想干了是吧?” 就这样,我在辞职之前辞退了一个下属。 第二天出差后我才想起来跟窦天泽报备这件事,我没说我铁定要丢饭碗这一点,只说公司业绩不好,我需要努力工作了。 窦天泽貌似很心疼,一直在电话里嘀咕:“小檬,其实我可以养你的,包括养安安和你妈妈,我……” “天泽,你这么说会让我内疚的。别说我们还没结婚,就算结了婚,我有没理由让一家老小都拖累你。你们国家也没有赡养丈母娘这一说吧?” 我有我的自尊,在他面前本来就够自卑了,如果真的带着全家当米虫,我在他们家会更加抬不起头。 然而,两天时间一晃而过,我一笔生意都没谈下来。 我不觉得我的能力有问题,我明明张弛有度,有一家公司甚至很明确地表示想跟我们公司合作,但他就是犹豫着不肯下单。最后他叹着气让我别再浪费时间,说我们公司的业务,只要不是我来谈,他肯定会点头同意。 这话听着蹊跷,我想再多问两句,他却摆着手不肯再说了。 我明白肯定有人在背后搞鬼,但我不知道是谁,难道是宗岩? 这个人很快就浮出了水面,第三天上午我去拜访另外一家客户的中途上了一趟洗手间,途经一间空置的会议室时听到对方业务经理在打电话。 本来我也无意偷听,可我却突然听到他笑呵呵地称呼对方为:“容总,您太客套了,像您这样年轻有为的女性太少,我们两家公司可以多合作合作的……” 后面的我没听,但容这个姓真心不常见,起码在我认识的人里,只有容曼儿一个人姓容。 想到买珍珠项链的事情,我不禁冷笑,容曼儿这么针对我,是不是说明我给她带来很大的危机感? 看来宗岩对她也不怎么样,当初我跟宗岩在一起的时候就特没安全感,没想到换成容曼儿这样的女强人,照样没有安全感。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谈不下一笔生意了,容曼儿,你为什么要把我往死里整? 离开这家公司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我想请他们吃饭被拒绝,最后只能饥肠辘辘地往市区赶。 狼吞虎咽地吃面时,窦天泽打电话给我了:“小檬,你今天几点能回来?我妈想请你吃饭,你看六点来得及吗?” “啊?她……她是不是有话跟我时候?”语言障碍导致我一面对贝琳达,就感到紧张。 “就是家常便饭,她跟我爸准备环游中国去了,想在离开前见见你。” 这是准备认可我了吗?想到这个可能,我隐隐激动起来。 我看了下时间,在网上买好回程的车票后才跟窦天泽说道:“应该没问题,到时候去哪吃饭?你把地址发给我。” “我直接去车站接你,小檬,辛苦了,我很想你。”窦天泽情意绵绵地在那头打了个啵,听得我心头一阵悸动。 “天泽,我也想你。”我竟然又有脸红心跳的感觉了,说完这句话就赶紧挂断了电话,摸着脸往两边看了看,生怕别人看到我满面潮红的样子。 偏偏,老天总是不让我如愿。 身后竟然传来一声很熟悉的清咳声,我疑惑地回头一看,宗岩这个天杀的竟然站在我后面! 我就像见鬼了似的,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踪我?” 宗岩似乎有些无奈,扯了两下嘴角后冲外面努了努下巴:“出去谈。” 我把最后一口面吃完,又气定神闲地结了账,这才慢吞吞地出去。 宗岩已经点了一根烟,正在缓慢地吞云吐雾,看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我心里那点怒气渐渐被抚平了:“你是特意跟过来的?” 宗岩干笑一声,斜睨了我一眼:“你出差那天我就跟着了,没想到你这么粗线条,到现在才发现。” “为什么跟着我?”我心里很惊讶,因为想起了之前出差差点被捅的事情。 宗岩笑笑,懒洋洋地说了句:“你是我儿子的妈妈,要是再被小偷抢,谁知道你会不会傻兮兮地要钱不要命。” 果然,他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冷着脸,没有表现出半分感动:“少装好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走了。” 我得赶回酒店那东西,再赶去车站乘车。 可我刚走出几步,宗岩就用一句话劝住了我:“这次你一笔生意没谈成,回去怎么交差?走吧,我陪你去一趟刚才那家公司。” 我狠狠地犹豫了几秒,说实话,我对这个提议很心动。 容曼儿是ELE的老板之一,但她实权没有宗岩的大,所以宗岩出场,肯定能让刚才那个业务经理当一回墙头草偏向我这边。 我知道这么做不算我自己的业务能力,但想到被业务员嘲讽的画面,我就忍不住纠结。 我想体体面面地离开公司,而不是狼狈退出。 时间太紧迫了,想到窦天泽跟我说的六点之约,我还是狠心摇了头。 宗岩似乎早就料到了我会这样选择,并没有露出多诧异的神色,有的只是失望:“那你走吧,我去帮你谈一笔。” “不用,宗岩,该恨你的时候我还是会恨你,你再怎么弥补都掩盖不了你强迫过我的事实。” 我说完这句话就狠下心走了,掐着点赶到车站时,离出发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在候车室里等车时,上午还对我很冷淡的业务经理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我们就合作的相关事宜进行了一番友好的讨论。等回过神来时,竟然已经过了检票时间。 我急匆匆地冲到检票口时,高铁已经出发了。我就这样生生地错过了最近那班车,而下一班则在半小时之后,坐那班车的话,等我回去便已经六点了,肯定赶不及贝琳达的六点之约。 我想打电话跟窦天泽说明一下情况,结果发生了一件让我措手不及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可能爱上你了 手机没电了!我没带充电宝,在火车站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插座充电,投币快充的机器又一直没空位,我着急得不行。 折腾了一圈,又快到下一班车的检票时间了。 鉴于刚刚的误车经历,我不敢再磨蹭,早早地候在了检票口。 本想在高铁上充电的,可我坐在靠近过道的地方,靠车窗的大哥早我一步充上了电,我想让他给我先充一会儿,结果他直接白了我一眼就开始闭眼打瞌睡。 我窝了一肚子的火气,看了一圈没发现空插座,只能让乘务员把我手机拿过去帮忙充一会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没睡好,本想打个瞌睡的,结果被广播声吵醒时,车厢上的LED显示屏上显示已经六点钟了! 高铁还有几分钟到站,我急忙让乘务员帮忙把手机拿给我,让人无奈的是那位乘务员不在,我折腾到高铁都快再次发动了,才终于等来那位乘务员返还手机。 面对她一而再的道歉,我真是有火没处发:“充电十五分钟后我去找过您,没叫醒,真是不好意思。” 我都不知道我睡得有这么死,接过手机后赶紧下了高铁车。 开好机拨通窦天泽的电话时,已经六点二十分了,几乎刚打通,他就接听了:“小檬,你没事吧?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他显得很着急,我却愧疚得不行:“对不起,手机没电了,在车上想打个盹结果睡了一路。” “你现在在哪儿?我还在火车站,我来找你。” 窦天泽的父母这次是在餐厅里订的位,中途窦天泽跟他爸妈打过电话,说我们会晚到一会儿。偏偏火车站在城东头,而那家餐厅在城西头,于是我们赶到时已经七点了。 原定的餐桌已经空了,服务员告诉我们贝琳达跟窦老爷子没吃饭就走了,五分钟前刚走。 窦天泽赶紧掏出电话打给他妈,可贝琳达没接,于是他又打给了他爸,结果被拒听了。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天泽,对不起,这次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窦天泽摸摸我的脸,笑得云淡风轻的:“没关系,他们没耐性,我都说过火车晚点了,他们没理由怪你。” 窦天泽真的很好,他深谙婆媳之间的矛盾,主动替我承担错误。 虽然国外的小夫妻结婚后不跟父母同住,但我感觉贝琳达对我的印象已经很差了。我为我跟窦天泽的未来感到担心,却又无计可施。 窦天泽拉出桌边的一张椅子,灯光从他头顶洒下,将他本来就偏向棕黄色的头发照得黄灿灿的。鼻尖一点光晕俏皮地闪了一下我的眼,然后他便咧嘴露出了大白牙,十分绅士地说了一个单词:“Please.” 心跳因为他的这个举动漏了一拍,他的儒雅让我自惭形秽,却又忍不住生出一种被呵护被宠溺的幸福感。 “天泽,你真好。”我不由得拿他跟宗岩做起了对比,宗岩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待过我,宗岩更加杀伐决断。 点好餐后,窦天泽随口问了一句:“这次出差的成果怎么样?” 我的心头顿时笼罩起一片乌云,我失落地摇了摇头:“你知道容曼儿吧?Amanda,宗岩的新女友。她好像在背后被我使绊子呢,有的客户明显想跟我们公司合作,但不知道容曼儿给了人家什么压力,愣是没敢给我订单。”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知道你跟宗岩那晚……”窦天泽说到这里便打住了,我的脸色也因此变了变。 “小檬,这家餐厅的鹅肝很好吃,我刚才为你点了一份,到时候好好尝尝。”窦天泽很聪明地转移了话题,我当然不会蠢到再去提那晚的车/震。 “天泽,我可能……”想到窦天明给我的任务,我心里就涌起数不尽的憋屈感。可我转念一想,窦天明是窦天泽的哥哥,我跟窦天泽诉苦有挑拨他们兄弟情之嫌。 窦天泽微微笑着抬头看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地朝我看过来:“可能什么?” 我垂下眼眸,笑得有些勉强,但我很快就想好了措辞:“可能惹你妈妈不高兴了,她跟叔叔是不是都不喜欢我?” 窦天泽牵住我的左手,心疼地盯着我:“我喜欢就够了。小檬,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Iloveyou,你呢?” 猝不及防地听到这样一番情话,我心里就像是突然烧起一团大火,烧得我脸上发烫,一直烫到耳根。 其实我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爱脸红了,可这样的时刻还是情不自禁地乱了呼吸。 我羞得不敢跟他对视,说话时的声音里竟然都带上了一股子娇嗔:“不喜欢怎么会跟你谈呢?天泽,我可能爱上你了。” 爱这个字刚说出口,我的心脏就狠狠地颤了下,因为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也不知道心脏这种反应是因为被手机吓到,还是因为“爱”这个字动了容。 花前月下的时刻,竟然是宗岩打来了电话。 我有些恼,抬眼看了下窦天泽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可宗岩却不死心地打来了第二桶,窦天泽拧起眉头问道:“我能知道是谁打来的吗?” “是宗岩。” 窦天泽想了想,朝我摊开手:“能让我跟他通话吗?” 窦天泽很尊重我,做很多事情之前都会提前问一下我的意见。换做宗岩,他会直接抢走我的手机吧。 我把手机递了过去,窦天泽接听后直接说了一句:“小檬现在是我的女朋友,请不要总是骚扰他……我们在吃晚饭……好,我会转告她的。” 窦天泽挂断电话后跟我说道:“宗岩说沈瑶瑶的诽谤案明天下午两点开庭,让你记得到场。” 我心不在焉地点下头去,明天去公司应该会被直接劝退吧,下午应该有时间过去的。 吃完饭后,窦天泽想约我看电影,可我想到他爸妈就发怵:“要不要去找你爸妈道个歉吧?这件事确实是我的不对,遇到事情太急躁了,要不然也用不着让你爸妈白等我一个小时。” 窦天泽赶紧摇头,一个劲把责任往他身上揽:“是我考虑不周,我五点半就去接你了,到六点还没接到你就该找个理由应付我爸妈的。” 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为什么总是替我着想呢? 当时他打不通我的电话,又看不到我的人,急都急死了,哪里还有心思通知他爸妈。 “小檬,听我的吧,以我爸妈的脾气,现在去找他们只会挨骂。”窦天泽说得很诚恳,想到贝琳达的凶相,我就退缩了,犹豫半晌还是点了头。 窦天泽很幼稚地选了一部恐怖片,但他可能不了解国产恐怖片的套路,悬疑恐怖到最后都是人为。而且,国产恐怖片似乎不敢太过惊悚,对于我这种资深恐怖片爱好者,这部剧只能算作隔靴搔痒。 窦天泽全程都没怎么看电影,两只眼睛就跟黏在了我脸上似的,明明光线不好,可我每次不小心看他的时候,都发现他在盯着我看。 那种近乎痴迷的眼神,看得我心头一阵悸动。 电影看完后,窦天泽还握着我的手没有离开放映厅的打算,直到我催了好几次,他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今晚……” “天泽,我好几天没看到孩子了,你看现在也不早了……”我感觉他想叫我去他家过夜,可我现在不敢面对这个问题,加上确实很想安安,只好抢先打断了他的话。 窦天泽眼里划过一抹失落,其实我很愧对于他,以前不愿意不明不白地把自己交给他,现在愿意了,可想到前不久刚跟宗岩发生过那种事,我就有心理障碍。 再等等吧,也许很快就能水到渠成了。 窦天泽很快敛好了情绪,笑着冲我点了头:“那我送你回去。” 到家后我才看到宗岩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帮你拉了一笔五百万的订单,他们明天就会去你们公司签合同。 五百万?我盯着这个数字愣住了。 窦天明要求的是两笔两百万,那这一笔五百万的单子是不是可以当做满足了他的要求? 我兴奋了很久才睡着,但我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上午客户公司跟我们签完这笔订单后,窦天明竟然还是让人事辞退了我! 辞退,而不是劝退! 我不知道我究竟把窦天明惹到了什么地步,公司成立好几年了,我竟然成了第一个被辞退的员工。 当我捏着辞退信往窦天明的办公室走去时,刚敲响那扇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矫揉造作的发嗲声:“明,你真讨厌,不过我喜欢,要我嘛……” 竟然还是沈瑶瑶!我听得头皮一阵发麻,忍不住敲得更响了。 “进来!”窦天明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被人搅了好事的怒气。 “窦总,这笔五百万的订单比不过你的四百万要求吗?” 窦天明阴恻恻地瞥了我一眼:“顾小檬,少给我没大没小,我要的是两笔订单,你只带回来一笔。” “那为什么非要辞退我?之前明明说好让我主动辞职的!” 第一百六十章 他是绅士,你是流氓 “职场里不看委屈,你跟我大呼小叫什么?”窦天明是真的火了,冲着我一阵咆哮。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温度,赶紧忍着委屈跟他道了歉。 这时候沈瑶瑶抬起一条大腿在窦天明屁股上蹭了蹭,发着嗲的吊在他身上开始扭腰:“明,把她赶出去,都不是你的员工了,干嘛跟她这么多废话?” 我被辞退的理由是经常缺席工作岗位、业务能力不强、对领导大呼小叫……一箩筐的缺点,让我离开这里以后再怎么找新工作? 窦天明的包容确实导致了我们都爱在他面前没大没小,我承认我在职场上确实不够聪明,对自己的要求不够严苛,但他现如今这么落井下石,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窦总,我的业务能力确实很一般,能坐上业务经理的位置也靠的是宗岩,但宗岩能帮忙给公司带来这么多业务,靠的是我吧?我知道这么说挺不要脸的,但如果不是我的存在,公司今年的业绩不会这么好。” 吃水不忘挖井人,窦天泽现在是典型的过河拆桥。 我赶在他张嘴前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是因为我也不想再求着你不要解雇我了,被辞退,我认,就当是给我的一个职场教训。” 我说着看向沈瑶瑶,收起所有的委屈冲她冷冷一笑:“沈瑶瑶,今天下午两点,法庭上见。窦总,你如果还有一丁点想跟你爸爸和你弟弟和好的意思,就少跟这个女人来往。你也老大不小了,这种负气方式不可取,她也不值得你花钱花精力去宠,小心染病。” 说完这番话后,我痛痛快快地转身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只听到沈瑶瑶在背后破口大骂,各种极尽肮脏的字眼都往我身上砸,都是跟某些器官有关系的字眼。 离开公司后我心里一片彷徨,宗岩离婚时给我的两百万现金,我根本不敢动用。 所以,想到自己卡里所剩无几的现金,我就一片焦虑。 到家时还不到十点,我妈得知我丢了工作后,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要不咱们把这房子卖了回去吧。这么久了,小区里应该也没什么人说三道四……” “不行。妈,那些大爷大妈成天没事做,聚在一起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怎么可能不说三道四?他们只是不敢再大张旗鼓地指点我们了。安安不能在那种环境下成长,我不回去。” 我妈讪讪地点了头,有些为难地看了张阿姨一眼。 张阿姨可能是怕我们把她辞退掉,惊恐地摆了摆手:“大姐,要不你给我降点儿工资?你们人太好了,跟你们相处就跟家里人相处一样,我不想换东家。” 我苦涩地笑笑:“张姨,你别担心,你的工资都是宗岩在付,我可舍不得让你走。” 张阿姨这才吐了一口气,安安心心地进厨房准备午饭。 去法院之前,我一口气投了即时份简历,仗着业务经理的名头收到了不少电话面试,可每当对方问起我为什么辞职时,我都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两家公司本来很看好我,但听到我是被辞退的时,他们很明显地找了借口把我pass了。跟我预料的一样,这份辞退信会让我错过很多大好的工作…… 下午窦天泽正好有一笔大生意需要谈,所以我打赏自己去法院。 不过我没想到我一出小区就看到了宗岩,他开着那辆我们在里面荒唐过的车,左手臂架在车窗上,大拇指和食指间捏着一根已经点燃的香烟。 转头看向我时,他嘴里正好吐出一口好看的白色烟雾。 看到我后,他猛地吸了一大口,而后就那样把烟屁股扔在了马路上:“上车,一起过去。” 我反感地捡起那根烟屁股,碾灭后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宗岩懒洋洋地勾了下嘴角:“我以前也这么乱扔过垃圾,你就是反感,也没做得这么明显过。怎么,有了小洋人,横竖看我不顺眼了是吗?” 这话说得相当酸溜溜,我淡淡地讽道:“对啊,他是绅士,你是流氓。” 宗岩缓慢地拍了几下手,掌声沉重地压在我心头,以至于我瞬间变了脸。 “好好好,我是流氓,所以我接下来会干的流氓事也就不用解释了。”宗岩掀起眼皮子,慵懒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冰冷没温度。 我暗暗心惊,哪里还敢上车:“什么流氓事?” 宗岩冷笑,坐正身体看向前方:“放心,肯定不是干你。” 待会儿就要开庭了,他确实没时间做那种流氓事。 我放下戒心上了车,到了法院才知道沈瑶瑶今天为什么那么嚣张,因为窦天明给她请了两位大律师,可我们这边只有方连成一个人,不过他带了个小助理。 沈瑶瑶可能不知道方连成在律师界的威望,起初还挺嚣张,什么都不肯承认,结果被方连成逼问了几个问题后,她顿时发慌露出破绽,以至于前言不搭后语。 这场案子并没有过多的悬疑,结局自然是沈瑶瑶败诉,可怕的是,犯下诽谤罪的,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但方连成却做到让法院判了沈瑶瑶两年零十个月的有期徒刑! 结局一定,沈瑶瑶直接翻了个白眼晕倒过去。 离开法院时,窦天明远远地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坐车走了。我想,他给沈瑶瑶请两名大律师应该是他对她最后的情分了,从此以后,沈瑶瑶终于可以从我们大家的视线里消失。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这个处罚太严重。”宗岩张罗着要请方连成吃饭,于是他跟我们坐了同一车。 我听到这话,淡淡一笑:“方律师,现在这世道,有些人不跳进黄河根本不知道她做的事情错得有多离谱。沈瑶瑶差点毁了我的容,又害得我男朋友被烫伤,这口气怎么也得出一出。” 照她的性子,再嚣张两年绝对无法无天,现在被关进去教育两三年也挺好,免得祸国殃民。 方连成用欣赏的目光看了我几秒,兀自点头赞道:“好,好!你这性子对我胃口得很,啧啧,我刚才真担心离开法院后你会对我抱怨个不停,没那么心慈手软就好啊。这个沈瑶瑶,呵呵。” 他说着摇摇头,脸上露出一股不屑的神情。 宗岩淡笑着接了话:“方哥,你想说她约我去酒店那件事?” 我诧异地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向宗岩:“她约你开房?呵呵,她倒是真开放啊。” 宗岩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咋了咋舌:“那种货色,我看不上。” “能被你看上的女人,是什么样的?”方连成说着斜眼看向我,一副探究的样子。 我给了他一个尴尬的笑容:“方律师,你可别误会,我不是被他看上的女人,容曼儿才是。我自知之明得很,再结婚肯定不敢奢求宗岩这种富豪了。” “我看你也没多自知之明,你以为窦天泽的家世很普通?我家老头子当年可是白手起家,窦天泽家可就不是了。”宗岩说话时没看我,两只眼睛虚焦地看着前方。 我没搭理他,转头跟方连成说话:“方哥,窦天泽不就是一个混血儿吗?他家还有什么背景啊?” 我跟方连成都坐在后车座上,他斜眼看了下宗岩的后脑勺,慢吞吞地说道:“据说,窦天泽的外婆血统很尊贵啊。不过尊贵这两个字都是身份赋予的,其实跟我们没什么两样。” “有多尊贵?总不会是皇室成员吧。”我没当回事,嗤笑着随口搭了一句话。 没想到方连成不说话了,脸色还有点古怪,好像我真的说到了点子上。 “不是吧?英国皇室应该没有他……” “不是那种大国,是个小国家的皇室。不过他外婆当年选择嫁到英国之后,就已经跟皇室脱离关系了。”方连成很平淡地解释了这么一句话,便跟宗岩岔开话题聊起了足球。 我整个人都处于震惊之中,怎么都不会想到跟我谈恋爱的混血儿竟然有那么可怕的背景。 可能是因为失业的苦闷,加上在窦天泽面前越来越自卑的心理,导致我在这顿晚餐上喝了不少酒。 本想着借酒浇愁,结果越喝越愁。 意识模糊之际,好像有人抱住了我,我捧住他的脸想看清楚他是谁,结果眼睛上就像是罩了一层纱,怎么都看不清他的长相。 一阵天旋地转后,我好像被他打横抱在了怀里,我听到他关切地叫了很多遍我的名字:“小檬,小檬……” 又有一个男人出现,拉住我的胳膊就想把我抢到他怀里去。 拉拉扯扯间,我的头撞上了墙头,痛得哼哼了两下。可能是哼哼的声音太小了,他们没听到,还在继续拉扯。 我好像飞了起来,睡在一张跟棉花一样软的大床上,想睡觉的时候却有人过来脱我衣服。 我好像疯疯癫癫地也去脱他衣服了,他的身体比我凉,贴上去舒服急了。 后面我彻底断了片儿,只知道身体像是在水里浮浮沉沉了很久。 第二天醒过来时,摸到什么都没穿的身体,我惊得一下子坐起。这时候,身边有只手搭了过来,直接放在了我的大腿根。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小檬是我的女人 我如同惊弓之鸟,抱着被子弹下了床。 狼狈的是,下地时我踩到了被子一角,整个人“噗通”一声栽在了地上,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好在挣扎翻滚时将被子卷在了身体上。 我的脑袋痛得七荤八素,这时候忽然听到有个男人轻笑了一声。 我的身体一瞬间僵住,脑子里混沌得很,整个人蜷在被子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阵窸窣声过后,有一双赤脚在我面前蹲下。 “摔痛了?”窦天泽宛如天籁的声音兜头落下,听得我心里一阵轻松。 可紧接着,我就结巴了:“我……我们……昨晚……” 我刚才醒来那一瞬,还以为身边躺着的是宗岩。如果又不知不觉地跟他发生了那种事情,我从今往后都没脸再见窦天泽了。 这是我松了口气的原因,可想到我跟窦天泽竟然度过了一夜春宵,我的脑子就炸了。 当初跟宗岩的第一次就是不明不白发生的,第二次也是……张爱玲说,通往女人心里的路,要经过阴/道,这句话能很好地诠释我跟宗岩之间的感情。 我不希望我跟窦天泽的感情也是这样的,我希望我们的结合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窦天泽笑着扯开我脸上的被子,视线明朗那一秒,我一眼就看到了他精壮的上半身。 皮肤白皙,肌肉纹理十分性感,窗帘遮住了阳光,只从窗帘缝隙里透出零散的光线,昏暗之中,他整个人都像是由荷尔蒙塑造而成。 我的脸瞬间滚烫,竟然还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窦天泽轻笑着摸了摸我的脸颊,眉眼温暖得让我如沐春风:“怎么害羞了?小檬,昨晚不是我趁人之危,你……你一直扒我衣服,我是正常男人,一时间没忍住就……” 我的身体隐隐酸痛,下面某处还隐约发胀。 我们果然发生过什么,可让我懊恼的是,我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一点记忆都没有。我不知道跟他做那种事的体验,也谈不上享受。 毕竟不是没开荤过的黄花大姑娘,这话说出去可能会有人说我不知廉耻,但我觉得婚姻中,性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我跟何文涛可谓从未和谐过,嫁给他时我还是块完璧,他起初技术不太好,所以新婚那会儿我对那种事没有一丁点儿期待,只是觉得夜里做那种事是一种任务。 那时候我想怀孕生孩子,所以完成任务的心理就更加严重了。 只不过那时候的何文涛一心沉迷工作,疲累之下,跟我的那种互动相当少。 偶尔我也会来感觉,可我刚准备投入,他就已经匆匆完事了。一颗心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的感觉特别煎熬,他呼呼大睡时,我还在强力压制心头的欲念。 再后来,便查出了他患有无精症,于是我们俩便过期了无性婚姻。我是一个正常被开过苞的女性,有时候也会有心理需要,可一次两次主动过后换来的都是何文涛的黑脸,那种煎熬别提有多难受了。 想到那种日子,我就产生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不是说婚姻里必须有性,有的人有爱就够了,可我跟何文涛,两者都没有。 是宗岩打开了我的新世界,让我知道夫妻之间竟然还可以产生那么奇妙的化学反应。 想到宗岩,我的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地轻轻颤了下,莫名其妙有了反应。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窦天泽一把将我从地上抱起,放上床后,他跟着钻进了被窝。 他精壮的胸脯紧贴着我的后背,一股曼妙的气氛在我们之间发酵,我甚至能嗅到荷尔蒙的味道。 昨晚明明已经发生过了关系,可因为我一点都不记得,所以陷入这种境地后还是让我忍不住紧张了。 “小檬。”窦天泽的手从我腰侧往上攀爬,划过我的小腹,穿入我胸前的沟壑,再绕到两边的山丘之上采撷最顶端那颗果实。 电流顺着他的指尖窜到我的四肢百骸,我整个人都废了似的,连四肢都控制不了,只是时不时地震颤一下。 一声低喘从我喉咙口滚出,我知道再这样下去会控制不住地擦枪走火。 就在我强烈挣扎之际,窦天泽含住了我的耳垂,妖孽地说了四个字:“想要,好吗?” 身子骨一下子酥了,我好像“嗯”了一声,又好像只是叹息。 窦天泽的腰上裹着浴巾,他再也忍不住了,扯下那块阻碍就把我发了个身。我趴在床上不停地颤抖着,想到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我的脑子就无法思考。 “小檬,我来了,好吗?”窦天泽好像已经忍得很难受了,我能感觉到他的圆柱体在熨烫着我的臀肉。 可我想看着他,看着他的眉眼,看着他的表情,第一次有意识的床笫之欢,应该是面面相对的,因为我在乎他。 我急着翻身,想跟他说点什么时,竟然一张嘴就叫出了宗岩的名字:“宗岩,我想看着你再做……” 我顿住了,那个名字被我叫得特别清晰,窦天泽不可能没听到! 我迅速翻过来想跟窦天泽解释,可他却落寞地走向了洗手间,我惊恐地叫了一声:“天泽!” “小檬,我刚想起来公司里有急事,我没那么多时间。”他没回头,说完这句就窜进了洗手间。 就在淋浴声响起没多久,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还越来越急躁。 我迅速捡起地上的衣服,顶着上面的酒气重新穿上。 透过猫眼,我竟然看到了宗岩的脸,他的脸比锅底还黑,已经火大到开始踢门了。 “你发什么神经?”我隔着门冲他吼了一句,想了想,赶紧扯松了领口,这才开门瞪向宗岩。 他左脸颊上竟然有一块淤血,很像是被人揍过一拳。 “小洋人呢,靠,趁我喝多了打我……”他嘴里本来在骂骂咧咧,打量过我的着装后,眼里的小火苗“噌”地窜成了大火。 “他昨晚睡你了?”宗岩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像是即将嘶哑猎物的狮子,看得我心里直“咯噔。 但我不愿意示弱,抬头挺胸地白了他一眼:“男女朋友之间,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我不是贞洁烈女,我跟窦天泽完全是在正常交往,没必要心虚。 只是想到我刚才情不自禁叫出了他的名字,我就不敢跟他对视。 我不明白,为什么在心里对宗岩还有留恋的情况下,我会对窦天泽动心。难道我在同一时间段里爱上了两个男人? 宗岩急急逼近,等我退无可退撞上墙头后,他才鹰厉地瞪住我:“顾小檬,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 他说到这里忽地停住,眉目中满是纠结之色。 好几秒后,他才闭上眼睛缓和了一下情绪,再睁眼时,他已经恢复了镇定:“你爱他吗?” 我犹豫了,明明在窦天泽面前说过可能爱上他了这种话,为什么面对宗岩时我却又说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开了,窦天泽裸着上半身走了出来。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有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他胸前的肌肉纹理中流动。 我冲着窦天泽嫣然一笑,镇定地推开了宗岩:“我当然爱他,宗岩,我们离婚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在纠结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难道,你还指望我一直爱着你?” 这一次窦天泽并没有配合我,脸色淡淡的,只是冲我点了下头就往里走去。 他打了个电话后没多久,就有酒店服务人员捧着他的衣服过来了,原来他昨晚叫人把他衣服拿去干洗过。 那我地……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臭烘烘的衣服,有些不解,也有些郁闷。 窦天泽不是这么粗糙的人,可他怎么没把我的衣服也顺便洗一洗? “小檬是我的女人,宗岩,希望你别再纠缠。”窦天泽一边穿着衬衫一边说话,我看着他好看的背影,忽然感觉他这一刻十分霸气。 “你的女人?”宗岩露出很受伤的表情,眼神在我的衣服上来回瞟。 上次被他在车里做不可描述的事情时,我已经让他误以为我跟窦天泽做过亲密事,所以眼下的实锤根本就不用多加解释。 但是我明白,听说和亲眼目睹完全是两码事。 宗岩咬着牙瞪了我一眼,最后恨恨地说了一句:“你要是还把康康当儿子,就别忘了经常过去看看他。” 他艰难地转过身,沉重地往外走去。 等他走后,我关上房门从后面抱住了窦天泽,他还没来得及穿裤子,我哆嗦着手揭开他腰上的浴巾,颤着手往他小腹下面探去。 “天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现在根本就没心思继续做那种事情,我想弥补那份歉疚,我想让他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跟他合二为一。 可我还没碰到他那里时,他就一把扣住了我的手:“小檬,我公司里真的有急事,之前忘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拿开我的手,眼睁睁地看着他进洗手间换裤子,再眼睁睁地看着他拒绝地离开这间房。 心里罩下一片黑暗,我是不是已经失去他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刁难 我怎么也没想到方连成会在酒店大厅里等我,看到我灰败的样子,他摇着头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我硬生生地扯了个笑脸,冲他点头打招呼。 方连成直接起身,跟着我一起离开了酒店:“去哪里?我送你。” “方律师,不用了。” 可他不顾我的拒绝,半强迫地把我拉上了他的车,是一辆锃光瓦亮的保时捷。 察觉到他有话想跟我说,我犹豫着坐上了他的车:“方律师,那就麻烦你把我送回家吧,谢谢啊。” “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方连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及时启动车子。 我费解地摇摇头:“几乎都不记得,方律师,窦天泽是不是打宗岩了?” 他点了点头,斜眼看我:“宗岩说的话,你一点都不记得?” 我冷笑一声,没好气地说道:“都是些醉话,记不记得有什么区别?方律师,你跟他是好朋友,麻烦你好好劝劝他,别总是阴魂不散出现在我面前,他没资格管我跟谁谈恋爱,我跟他早就离婚了。” 方连成无奈地长叹了一声,有些惋惜:“你们本来可以好好生活在一起的,现在怎么搞成了这样?顾小檬,当初你如果按照我的建议做,以后应该会少走很多弯路。” 彼时我不明白方律师的感慨是什么意思,心底的尊严迫使我不愿意向宗岩低头,让我跟窦天泽分手还和颜悦色地对待宗岩?简直可笑! 身处于漩涡中心的我,哪里看得明白方连成的良苦用心,抵达小区门口后冲他道了谢便回家投简历去了。 现在的人事都有个心眼,喜欢打电话到前公司咨询求职者的品性。 虽然我今天在电话面试里学会了隐瞒,可人事们发现我在离职原因上支支吾吾是因为我“品行”极其不堪后,没人愿意给机会让我去公司面试。 更让我崩溃的是,窦天泽一直在冷落我。 每次约他见面,他都以工作忙为由头拒绝我,去公司里堵他却发现他真的在忙。 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也不愿意把我失业的烦恼告诉他,只能耐着性子继续找工作。 在跑过两场招聘会后,已经是两个星期之后,我崩溃到有些绝望了。再这样下去,我浪费的岂止是时间,更是金钱。 想了想,我抛下所有的要求开始应聘体力劳动:餐厅服务员。 低档一点的餐馆没有那么多要求,只要五官端正肯吃苦耐劳就行。把目标集中到这上面后,我第二天就找好了工作。 这是一家火锅店,鉴于窦天泽的后脑勺问题,我已经对火锅店有心理阴影了,但是我必须克服。 窦天泽的烫伤已经处理好了,平时出行都会戴着帽子,所以别人并不会察觉到他后脑勺上的问题。 我在火锅店里工作的第二天就碰到一个熟人,是容曼儿的那个朋友,名字我忘了,当初碰到我跟宗岩和容曼儿一起吃饭时,她第一次见面就问我是不是宗岩家的保姆。 她的记性挺好,一眼就认出了我,还拉着她的朋友一起进了火锅店,点名让我服务。 我微微笑着假装不认识她:“您好,这是菜单,请在需要点的餐上打钩。” “欣悦,这里环境真差,穷鬼才来这里吃,我们干嘛要在这里吃?”跟她同行的美女撇嘴看了下桌面,上面明明擦得很干净,她却连碰都不愿意碰一下。 我想起来了,容曼儿的这位朋友叫周欣悦。 周欣悦抬着下巴,颐指气使道:“喂,服务员,没听到吗?把桌子消个毒,好好擦干净。” “两位小姐,我们负责清洁的同事刚刚才消过毒。”这家火锅店的卫生其实很不错,每次清理完都会喷消毒水。 可周欣悦摆明了想刁难我,抽了一张餐巾纸在桌上反反复复地擦了几下,最后指着餐巾纸上用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油腻递到我眼前:“这叫干净?顾客是上帝,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快点,打扫!” 我忍着怒气叫来了负责打扫桌面的阿姨,结果阿姨刚想用那块用过的抹布擦桌子,周欣悦立马撇了下嘴巴:“脏死了,上面得有多少细菌啊!喂,你,保姆小姐,我是叫你打扫的,没听见啊?” 清洁阿姨讪讪地看着周欣悦,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桌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店长的注意,他急忙跑过来笑眯眯地问周欣悦有什么需要。 周欣悦指着我的鼻子,嚣张跋扈地骂道:“这就是你们家服务员的素质?叫她擦一下桌子就摆脸色给我们看,我们是来吃火锅的,不是来受气的!” 她说的好像很在理,可我全程都噙着微笑,她要么是眼瞎了才会这么信口雌黄。 清洁阿姨走到店长身边嘀咕了下事情的经过,店长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认命地从清洁阿姨那里拿了一快没用过的抹布,笑着冲周欣悦说道:“这位小姐,这块抹布没用过,没那么多细菌,我可以用这块抹布擦桌子吗?” 周欣悦趾高气昂地点了下头,然后我在店长的注视下,忍气吞声地把桌子擦了一遍,包括椅子,也喷消毒水擦了一遍。 等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周围知道全过程的顾客有人咋舌摇头,全都在用怪异的眼神瞄着周欣悦,有一个小姑娘甚至故意大声地说了句:“嫌这里脏,那就去高档的地方吃呗,我们都是穷鬼。” 周欣悦不高兴地黑了脸,但是她也知道柿子该挑软的捏,刻意假装没听见。 点餐时她的幺蛾子就更多了,每一样都问我热量有多高,我如果回答不知道,她就说我服务不到位,让我查清楚了再来服务。而且她就是不肯让别人服务,其他服务员也不想招惹她这样的麻烦,所以只能由我应付。 别人陆续吃完走人,只有她,点了半天的餐都没点好,我甚至听到跟她同来的美女饿到肚子咕噜噜叫了。 我也饿,更恼火,但听到她们肚子叫,我反而淡定了。 既然想耗,那我们就好好地耗,反正她们这种娇滴滴的人容易饿出毛病。 店长本来还叮嘱我要以顾客为重,眼见周欣悦她们干耗了一个小时竟然连菜都没点好,脾气顿时上来了,笑着走过来说道:“两位女士你们好,我们店有一项规定,点的餐必须两小时内吃完。” 周欣悦白了他一眼:“嘁,什么态度,我吃不吃还不一定呢。” “那就请两位女士离开。”店长不耐烦了,遇到难缠的客户,他可以免单也可以赠菜,但他已然看出周欣悦她们摆明了是来砸场子的。 其实刁难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后来的顾客听到周欣悦的诸多挑剔后,会对我们店里的生意产生影响,前面已经有两拨人以为我们的饮食不卫生而选择离开去了别处吃饭。就在刚刚,又有刚进来的一家子在听到周欣悦的质疑后默默地走了。 周欣悦很孬,欺软怕硬。 我们店长虽然笑得和颜悦色,但他的眼神是凌厉的,身材也很雄壮,所以周欣悦不敢跟他吵。 她之前半个小时都点不好的餐,在店长的注视下,一分钟就点好了。 说实话,面对这么矫情的周欣悦,我真想扇她两巴掌解恨。 拿着菜单往后厨方向走时,店长跟了过来:“你认识她们?什么仇什么怨?” 我苦涩地牵动嘴角,理了下关系,说道:“她是我前夫的现女友的闺蜜,可能看我不顺眼吧。” 店长张着嘴巴愣了两秒,然后无奈地摇摇头:“女人哪,真负责。”他扫了一眼我手里的菜单,不屑地嘁了一声,“就点这么两个?” 等我推着餐车给周欣悦上菜时,她竟然在跟容曼儿通话:“我在吃火锅呢,你也过来吧,你说巧不巧,我竟然碰到你们家的保姆小姐了,咯咯咯。” 她竟然想把容曼儿也叫过来,呵呵。 我保持着微笑,假借帮他们取纸巾的理由再度离开,找到店长后急匆匆说道:“店长,你知道ELE公司吗?这个公司的大董事之一容曼儿,待会儿有可能会过来,你可以找人拍照,或者趁机跟她合一张照,就当给我们火锅店做一下宣传。” 店长一听,眼睛立马亮了。 不是我心好,而是这样会把那一桌的关注扩大化,众目睽睽之下,容曼儿必须维持她的形象,正好让别人看看她容曼儿的闺蜜是什么嘴脸。 之前讽刺过周欣悦的小姑娘一直磨磨蹭蹭地陆续点餐,显然是想看周欣悦还会怎么刁难人。 容曼儿是十分钟后过来的,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挽着宗岩! 一对璧人出现后,店长热情地迎接上去,本来也不是人人都认识宗岩跟容曼儿,可店长认识,他一宣扬,很多人都在手机上搜索着宗岩的相关信息,场面顿时火爆起来。 就在店长征求着他们的意见想要合影时,宗岩走到我跟前,扫了一眼我身上的工作服,冷然问道:“怎么不在窦天明手下工作了?跑这里来打杂?” 第一百六十三章 明争暗斗 我不想在宗岩面前表露出任何软弱,所以我言不由衷地撒了谎:“那个经理的位置怎么来的,你心里有数,我不想留在那里吃白食,毕竟我自己根本就没谈成过什么生意。” “倒是有骨气。”宗岩冷笑一声,手忽然被拉住了。 是容曼儿,主动拉着他准备跟我们家店长合影。 宗岩皱了皱眉头,用余光瞄了我一眼后气定神闲地走到她身边,大方地留了影。 可接下来他们压根就没机会吃火锅,不知道是谁通知了媒体,附近的电视台很快派记者过来采访了!问宗岩是不是在跟容曼儿谈恋爱! 我一直在冷眼旁观,他们俩之前谈恋爱好像属于地下情,压根没有在媒体上公开过。 宗岩明显不耐烦了,皱着眉头睨向周欣悦。 也不知道他们眼神碰撞时做了什么无声的交流,周欣悦惨白着一张脸垂下了头,哪里还有刚才那股嚣张劲儿。 “这是我的私事,你们无权过问,我不是八卦明星。”宗岩直接推开了递到他面前的话筒,周身散发出冷寒的气场。 容曼儿尴尬地冲那名记者笑笑,四两拨千斤般说道:“请大家给我们一点空间。”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可以理解为在谈,也可以理解为没谈。 宗岩冷淡地瞪了周欣悦一眼后,甩手离开了火锅店。 后走的容曼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的嘲讽意味再明显不过。 她离开前,刻意跟我擦了下肩,走过去那一瞬,她的痴笑声像针一样往我耳朵里扎:“怎么混成这样了?当起服务员来了?” 她一定是知道那晚宗岩跟我在车上发生的事情了,不然根本用不着这样。 事实我根本无心插足他们,她真没必要把我当敌人。 周欣悦没走,容曼儿甚至都没来得及跟她打招呼就走了,她明显很不满,却又无处泻火,最后她索性把筷子一扔:“什么鬼东西,真难吃!” 这下她也没有继续找我麻烦的心力了,摔下三百块钱就走了,临走前还傲娇地说了一句:“不用找了!” 同事们争相冲着她的背影做鬼脸,店长更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兴奋地跟人商议着照片该洗多大尺寸,又该贴在店的什么位置。 听他的言辞,宗岩可谓他的偶像,因为宗岩年纪轻轻就创办了ELE。宗岩马上三十了,ELE大概是五年前创办的,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市值三亿美元! 我听得一点反应都没有,宗岩再有钱又有什么用?回国后这么短的时间里还不是被何文涛摆了一道?还不是不肯承认安安是他儿子? 回想这些,我只觉得可笑。 说出来谁会相信我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竟然先后跟宗岩结婚离婚、跟窦天泽这样的高富帅谈起了恋爱? 我没想到的是,从第二天开始,陆续有找茬的客户前来店里找麻烦,而且他们总是有意无意地让我服务。 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他们的挑剔程度跟周欣悦很像,我不得不怀疑,这件事是周欣悦授意的。 不,应该是容曼儿。 这么卑劣的手段,也亏得她看得上。 可饶是我忍了又忍,只为了保住这份工作,可对方却锲而不舍地想要搞垮我的工作。 终于,一个星期后店长受不了这种无穷尽的骚扰了,这天中午在我刚刚送走两位瘟神后,他把我叫进了后面的办公室里。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在看到他拿出一个信封后彻底化成了失望。 “顾小檬,这是你这段时间的工资,鉴于你表现很好,对客户的态度也很好,我多给你发了两千,算是奖金。” 奖金?呵呵,这明明是要辞退我。 果不其然,店长紧接着就笑眯眯地说道:“你看,最近那波人摆明了冲着你来的,我觉得你最近应该避一避风头。我很欣赏你对他们的服务态度,连这种刁难都能忍得住,以后肯定能有一番大作为……不过,我们开着店也是为了做生意,你看看他们最近来捣乱害我们亏损了多少,长此以往……” 我想假装不明白他的意思,可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了,我还能怎么装? 最近生意确实冷淡了不少,我们店在各个APP上都有团购券,那些前来捣乱的人还在APP上给我们店打了不少差评,这种影响几乎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都是为人打工的,我理解店长的为难之处,他显然已经决定了要辞退我。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微笑着点了头:“店长,真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针对我。我还是辞职吧,以后如果有机会再合作,希望您还要继续用我哦。” 我的心在滴血,没了这份赖以糊口的工作,怎么养家? 我现在真后悔,当初跟宗岩离婚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狮子大开口的?我当时真傻,顾念什么破尊严?钱才是硬道理。 话是这么说,但事情如果可以重头再来,我应该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吧。 拿着钱回到家时,才下午一点多。 安安一直在哭闹,我妈哄到现在,午饭都没来得及吃。我接过孩子后,她匆匆吃了小半碗,这才想起来问我:“你怎么现在回来了?店里放假?” 我摇摇头,苦涩道:“辞了。” “啊?好好的怎么辞职了?是不是太辛苦……” “妈,我这几天没跟你说实话,一直有人去店里找茬,而且是冲着我去的。”窦天泽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我们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总感觉那次在酒店里叫出宗岩的名字后,他对我就变冷淡了。 或许是我想多了,或许这就是事实。 “是谁找你茬?宗岩?”我妈气得摔了筷子,“他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我抱着安安溜达了一会儿,他的哭声渐渐变小,最后终于挂着泪水睡着了。可是我想把他放进婴儿床时,安安立马张开眼睛开始瘪嘴哭。 我没办法,只能继续抱着。 我妈看我摇头,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后,小心翼翼问道:“那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难道是宗岩的新女朋友啊?她妒忌你?” 我笑了笑,算是默认。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我妈忽地站起,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会会这个女人,凭什么刁难我女儿?小檬,你把话跟她说清楚了没有?你跟宗岩根本就已经离婚了,又不会再跟她抢。” “妈,不用。我待会儿去看看康康,合适的话我跟宗岩聊聊,如果容曼儿在,我就直接跟容曼儿聊。这件事情必须解决,不然她以后还会用这样的办法折腾我。” 永远不能小看一个女人的妒忌心,再理智的女人,一旦被这种心理左右,都会出现另外一副面孔。 抵达水云间后,我刻意绕着经过了窦天泽的院子,大门紧闭,别墅里静悄悄的,冷清得要命。他最近到底在忙什么?终于发觉我不是他的良人,准备冷落我后自然而然地分手吗? 揣着这种担忧敲响宗岩家的大门后,我没想到竟然会是宗岩亲自开的门。 他面色潮红,打着喷嚏懒懒地睨了我一眼:“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康康,你怎么了?” “感冒,死不了。”他懒得跟我对视,说完之后让保姆带我去看孩子。 康康在睡觉,明明被呵护备至,脸色却还没有安安红润。我心里紧着疼,总感觉他在这个大宅子里缺少应有的关爱。 在我犹豫要不要跟宗岩说容曼儿背后被我使绊子的事情时,容曼儿竟然拎着菜来了:“亲爱的,我给你买了药,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意大利面,怎么样?” 我走出房间时,容曼儿一回头正好看见了我。 笑容顿时凝住,她眼里迸射出冰寒来:“你来了啊?” “我来看康康。”余光瞥到宗岩出来了,我只好咽下剩下的话。 容曼儿在宗岩面前表现得很大方,笑着邀请我留下来一起尝尝她的手艺:“我回国后就没怎么下过厨,希望不会出差错。听说你会做饭啊,要不要帮帮我?” 我俩在宗岩面前亲厚得像姐妹,各种虚伪地笑着,一进厨房,双双放下了伪装。 我看了厨房门口一眼,压低声音道:“容曼儿,去火锅店捣乱的人都是你差遣过去的吧?不是你,也是周欣悦。希望你能收手,我本来还不想跟你抢宗岩,你如果再继续刁难,我保证,一定会把宗岩抢回来。” 容曼儿的脸色变了变,冷笑道:“没证据就不要瞎说八道。如果真是欣悦,我会劝她收手。她这人就是嫉恶如仇,对朋友仗义。” 呵呵,这话不是说我就是那个“恶”吗?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希望你以后别再逼我,要不然,把我逼急了,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不顾后果的事情。”我没有被她的话打动,相反,我直接表明了我的态度。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朝厨房接近,回头一看,正是宗岩。 容曼儿不慌不忙地笑起来,她没回头,但显然已经料出来者是宗岩了:“顾小檬,别给脸不要脸,你有什么资格要挟我?” 看到她眼里的冰寒,我扬声道:“曼儿你的提议太好了,我也想来这里当保姆。这样我既能照顾康康,还能拿工资回去养安安,两全其美。” 容曼儿听罢,脸色大变。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是我,是宗岩 我忍耐的时间够久了,我决定主动出击。 因为从容曼儿刚才的反应来看,她压根没打算收手,既然如此,我也不会一味忍让。如果我判断失误,那就对不起了,是她不仁在先,别怪我现在不义。 “我看挺好,你想要多少工资,尽管提。”我没想到宗岩压根没给容曼儿解释的接回,很快接了我的话。 容曼儿有气无处发,她皮笑肉不笑地附和道:“阿岩,我觉得她在火锅店那种地方上班太辛苦了,正好你也不放心让别人照顾康康,所以就这样提议了下。” 宗岩宠溺地在她后脑勺上摸了摸:“还是你想得周到。” 这下容曼儿骑虎难下了,只能言不由衷地答应了我一时冲动想到的提议。 我觉得她已经恨得想将我扒皮抽筋了,但在宗岩面前却还要维持和善的面孔,一定很累吧。 我痛快地将笑容咧得更大了,在宗岩转头看向我时,容曼儿变脸似的把脸一黑,眼神立马像刀子一样射过来。 “工资想要多少?”宗岩若无其事地追问了一句。 我笑眯眯地看着容曼儿,真想狮子大开口,但我明白摄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主动要很多反而会让他们俩看不起。 想了想,我试探性地说道:“我不是圣人,一家老小都等着我养呢,你看着给吧。” 宗岩勾起嘴角给了我一个痞子似的笑容,仿佛他早就聊到我会这么说了似的。 这个意外的收货让我有些惊喜,又有些不安,毕竟没跟窦天泽商量过。想到那天在酒店里醒来看到他的场景,我的心跳竟然乱了乱。 我赶紧甩了下头,一抬眼,却看到宗岩已经收了笑脸,正阴冷地瞪着我。 不得不说,容曼儿的厨艺真心不错,我心满意足的把一大盘意大利面都吃完了,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 抬头一看,容曼儿竟然在用叉子慢吞吞地卷着面条,再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一套动作优雅极了。 相比之下,我就是个毫不体面的村姑。 容曼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面前的空盘子,问了句:“要不要再添点儿,我怕不够,所以还备了一盘。”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饿,因为中午饭没吃饱。 所以我毫不客气地拿着空盘子站了起来:“你们够吗?” 容曼儿愣了下,垂眼看了下她的盘子:“够,我还未必吃得完。” 宗岩紧跟着她的话,懒洋洋地来了句:“我也够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把另一盘子的意大利面端了上来,风卷残云般再度吃完。不是我饭量惊人,实在是宗岩家的盘子虽然大,可容曼儿每盘只装了一点点儿,旁边再放点烫熟的西蓝花等搭配一下,漂亮是漂亮,可吃不饱。 我知道很多名贵的西餐厅里都这么来,可我已经收到了容曼儿的几个嫌弃眼神,索性便随性到底了。 等我吃完,宗岩无奈地扶住了额头:“你什么时候这么能吃了?这种饭量,有点养不起。” 容曼儿显然不满了,冲他说话的时候再也挂不上笑脸:“她怎么会要你养呢?也就是做保姆期间会在家吃点饭,别说得这么寒碜,传出来了还以为我们阿岩虐待保姆呢。” 宗岩无声地笑了笑,没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神有点冷。 刚吃完,康康的哭声就传了过来。 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帮忙洗碗,这下我有借口了,赶紧站起身对宗岩说道:“我去看下孩子。” 康康这是饿醒了,保姆阿姨不知道去了哪里,孩子哭了半天也不见她出现。 等我把康康抱起来后,他的哭声立马小了。 我用纸巾帮他擦鼻涕时,手指头碰到了他的嘴唇,小家伙立马含住我的手指开始吸,还下意识的用上下牙床咬我手指。 我皱了下眉头,抱着康康走出房间:“宗岩,宝宝大多都是6个月开始长牙,不过在那之前,宝宝的牙肉会比较痒,喜欢咬东西磨牙的。” “这小子要长牙了?”我这才看到保姆被容曼儿叫去收拾桌子洗碗了。 我心里当下有些不快,她这是在跟我儿子抢保姆用? 宗岩惊喜地伸手逗康康,康康哪里懂,张嘴就含住他的手指头咬啊咬的。 我气得推了宗岩一把,斥道:“洗手去!婴儿最容易生病了,你手上不知道带着多少细菌呢!” 容曼儿眼里有寒光朝我射来,可面对我跟宗岩的互动,她无计可施。 宗岩悻悻地收了手,果真很听话地去洗手了。 宗岩一走,容曼儿就不怀好意地走来,因为她压低声音告诉了我一则消息:“跟宗岩走这么近,对得起你男朋友吗?他最近是不是很忙啊?你怎么不多体贴体贴?” “又是你干的好事?”我震惊了,容曼儿这个女人竟然歹毒至此! 可她却轻蔑地笑了:“不是我,是宗岩。” 宗岩?他凭什么对窦天泽下手? 我咬牙切齿地瞪着容曼儿,突然感觉她跟宗岩真般配,一个个都心狠手辣的,专门挑软柿子捏。窦天泽的公司才刚开始运营没多久,宗岩这时候给他使绊子摆明了是在故意针对他。 等宗岩洗完手折回来时,容曼儿立马微微笑着逗弄起了康康,还伸手摸他的小脸,我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小孩子的脸,少去碰。” 我懒得跟她解释原因,冷言冷语地冲宗岩说道:“有没有给康康准备磨牙棒?白天要时不时让他趴一会儿,锻炼颈椎的力量……” 我说了很多,有的地方宗岩听后会皱眉,有的地方却缓缓点个头。 看来他也有在研究育儿书,这一点多少让我感到欣慰。 等保姆收拾完厨房后,我把孩子递给了她:“宗老板,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宗岩看了容曼儿一眼,没有要跟她商量的意思,径直说道:“越早越好,明天。” 明天? 我挑了下眉头,扯了个笑脸:“那行啊,上班时间是几点到几点?” 宗岩皱眉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迟疑道:“你最好把安安抱过来,这样方便两个一起照顾。我希望你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在这里,这样才像个保姆的样子。” 二十四小时?我心里顿时不痛快了。 他把安安置于何地? “跟我去一趟商场,安安康康缺的,都一起买回来。”宗岩说着就推了下我的后背。 现在?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想当好爸爸犯不着这个时候作秀吧,想让我知道他其实很在意儿子们? 容曼儿这下彻底虚伪不起来了,她拉着宗岩就往客厅走:“我不管,你说好今晚陪我看电影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宗岩似乎想抽手,可是容曼儿抱得很紧。 我觉得今天给容曼儿造成的刺激已经够多了,再刺激下去,我怕她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我一个平民百姓,经不起她的大折腾。 所以我很识时务地说道:“算了,不急在一时,以后有空再买吧。宗岩,我不会把安安抱过来一起带的,我可以白天带康康,晚上回家带安安。你如果没意见,我白天的工作时间就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吧。” 九个小时,比正常的八小时工作制时间长,他应该不会找茬。 可宗岩却还是皱起了眉头,沉吟道:“不行,早七点到晚七点。” “宗老板,我是人,不是机器,你叫我空着肚子饿到七八点再下班回家吃饭?这也太不人道了!” 可我的理解跟容曼儿的理解显然不一样,按理我一抱怨,她应该得意才是,可她的脸色却更加不好看了。 但是宗岩这个大少爷始终没肯妥协,最后我只能勉强答应。 宗岩执意送我回家,我再三拒绝都没有成功,于是我故意绕道往窦天泽家走,他家的灯竟然亮了! 我欣喜万分,拔腿就往窦天泽家里冲,顺便回头冲宗岩摆手道别:“宗老板再见!” 可宗岩就是不按常理出牌,本应该转身离开的他,却闲庭信步逛花园似的跟在了我后面。我刚把窦天泽的大门敲开,宗岩便紧随而至。 “你……你们……”窦天泽脸上泛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看得我揪心疼。 “天泽,我有话跟你说。宗老板只是送我过来而已,我已经到了,宗老板请回。”我主动抱住了窦天泽的腰,表现得很亲密。 宗岩对此视而不见,站在我身后冲窦天泽说道:“不请我进去喝杯咖啡吗?” 窦天泽居然答应了,搂着我往旁边让开两步。 他宠溺地摸摸我的发,很自然地在我唇上印下一个纯洁的吻:“乖,去沙发上坐坐,我帮你榨一杯果汁。” 我不愿意跟宗岩独处,所以跟着窦天泽进了厨房。 他捯饬咖啡机时,我从身后拥住了他。我真想问问他对我是什么想法,真的因为那天叫错了名字而给我判了死刑吗? “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是窦天泽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尴尬,借着咖啡机的声响做掩盖,我眼一横心一闭,直接跟他招供:“我要去宗岩家当保姆了,照顾康康。” 窦天泽一顿,没回头:“为什么还要跟他纠缠?我算什么?” 第一百六十五章 假扮夫妻 这是我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我急着从他胳膊下穿过,窜到他身前解释:“天泽,你听我解释。我已经连续丢了两份工作,都是容曼儿在背后做手脚,今天去看康康,她又在那里跟我阴阳怪气了,我一个冲动就提出去宗岩家做保姆,没想到宗岩答应了。” “他当然会答应。”窦天泽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笑得无比惨烈。 我慌了,搂住他的脖子就想送吻,可窦天泽却撇开了脸。 “你别多想,我既然选择跟他离婚,当然是想好了不会再跟他一起生活。”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好好地跟窦天泽恋爱,如果可以,我很想跟他修成正果。 可窦天泽却好像退缩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退缩。 他没动弹,站在原地跟木偶似的,压根没有回抱我的打算。 “小檬,其实我们那天根本……” 窦天泽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传来一声几声有节奏的慢吞吞的掌声。 我回头一看,宗岩正斜倚在墙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小洋人跟女朋友真是恩爱,弄一杯咖啡的时间都不忘亲热亲热。” 面对他的冷嘲热讽,窦天泽无力地笑了:“让宗董见笑了。” “顾小檬去我家做保姆的事情,你没意见吧?你作为她的男朋友,竟然让她沦落到去火锅店做服务员,着实让我很佩服。” “宗岩!”他这么说不是故意挑衅吗?窦天泽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窦天泽的瞳孔微微扩张,呼吸顿时乱了:“容曼儿让你连丢两份工作是什么意思?第二份工作就是火锅店的服务员?” 他下意识地摸了下后脑勺,估计是对火锅店有了心理阴影,他的语气不由得严肃了:“火锅店那种地方,你不该去。丢动作了为什么不跟我说?我说过,你就是不工作,我也会好好抚养你们一家。” 我急着想解释,可宗岩却好死赖活地说道:“小洋人,你这就搞笑了。你能不能跟顾小檬结婚都是个问题,更不用说照顾她一辈子这种瞎话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想把她养得什么都不会是吗?到时候你撂挑子走人,她还有生存的能力吗?” “宗岩,你有完没完?他再差劲,也比那些不承认自己是孩子父亲的人好多了!比那些让一个孕妇担惊受怕的人好多了!” 他这人,怎么越来越让我讨厌了? 窦天泽拍拍我的后背,松了怀抱帮我榨了一杯果汁,等咖啡煮好后,他又倒了两杯咖啡,这才用托盘装着走出去放上了茶几。 我跟出去时,经过宗岩身边故意踩了他一脚,他没躲,痛到龇牙咧嘴的样子,呵呵,真丑。 三人全都坐下后,窦天泽开门见山地问宗岩:“我有一批货好像被宗董给拦下来了。” 宗岩第一时间瞥向我,见我没什么反应,又似笑非笑地看向窦天泽:“小洋人,你这话说得很可笑,我能拦你什么货?” “进出口方面的事情,你确实管不着,但我的进口货物被拦截下来之前,好像听说你跟某位领导吃过一顿饭。” 果然是宗岩在搞鬼,他怎么这样小气? 宗岩没否认这件事,但依旧笑得让人憋闷:“我跟很多领导吃过饭,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 “进出口方面的领导,你知道是哪一位。” 他们俩明明彼此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却愣是要打哑谜,我听得头大,拍拍桌子,直接说道:“宗岩,你要是个男人就敢作敢当,少叽叽歪歪不承认。” 正常男人听了我这种挑衅话应该都会跳脚,可宗岩到底是个不正常的男人,他慢吞吞地转了下眼珠子,斜眼看着我弯起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冷笑。 窦天泽深吸一口气,摸到我的手后牢牢握住:“宗董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跟我提。能做到的,我一定满足。” 宗岩这才幽幽地转开视线看向窦天泽:“小洋人,说话算话?” 窦天泽有些迟疑地看了我一眼,我心里顿时敲起鼓来。 就在窦天泽沉重地点下头去后,宗岩懒洋洋地抬起手来指向了我。 我以为他会胁迫窦天泽跟我分手,哪里知道宗岩只是提了一个很小的要求:“哦,我已经跟你女朋友商量好了去我家当保姆的事情,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从中作梗。” 等了半天,宗岩却闭着嘴巴没有再说话的打算。 我疑惑地问了一句:“没了?宗岩,你处心积虑地还天泽,结果就是为了这么一件破事?” 宗岩一口咖啡都没喝,站起身拍了拍西裤,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破事?于我,这是大事。” 我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等他的背影消失于夜幕中后,我想跟窦天泽再做一点解释,结果他却直接冲我摆了手:“什么都别说了,我送你回家。”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好,梦里反复看到窦天泽跟宗岩在打架,关键是窦天泽打不过宗岩。 梦里,我们好像回到了找到安安的那间民房,屋外下着倾盆大雨,电闪雷鸣之中,他们两个如鬼魅一般冲进了大雨中打起了架。他们打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是窦天泽输。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时,已经七点半了,一看手机,宗岩竟然连续打了五个电话过来了。由于铃声调得小,以至于我完全没听到声音。 匆匆爬起来刷牙洗脸,刚准备吃两口早饭,大门被敲响了。 我妈透过猫眼一看,嘀咕了一句:“你不是要去宗岩家当保姆吗?他怎么反而过来了?” 我不明所以地摇了头:“鬼知道,他神经病。” 宗岩看到我之后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想临时反悔。” 毛病,我朝他翻了个白眼,继续喝粥。 我妈假客套地问了一声:“吃早饭了没?要不要一起吃点?” 没想到宗岩这个脸皮厚的家伙竟然真的点了头,还很有礼貌地跑进厨房给他自己盛了一大碗。 我妈不太愿意跟他同桌吃饭,随便吃了两口就回房去了,张阿姨也不在,于是餐厅里顿时只剩下我跟他两个。 宗岩很不客气地挪到了我身边的位置,一改这段时间的高冷姿态,嬉皮笑脸地跟我说道:“我爸快来了,今天中午就能到。” “所以?”我看都没看他,继续喝自己的粥。 “他老人家还不知道我们离婚的事,早前我把他送出国旅游去了,这次回来想见这两个宝贝孙子和儿媳妇。” 我震惊了:“真的?你怎么不跟他说实话?” “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了。如果我妈还在,我会跟他说实话,但现在不行。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他这次出国这么久,不是单纯的旅游,顺便做了个心脏搭桥手术。” 我再一次震惊了,之前没精力去想宗老爷子为什么一直不过来看孙子,后来有时间想了,只觉得想多了费神又伤心,还是什么都不想最好。 “他不会住太久,我会劝他早点回家的。就是演一场戏,对你来说并不难,我们以前又不是没演过。” “这是本职工作之外的工作,要加工资。”我对宗老爷子的印象还好,我理解宗岩不想让老人家伤心的心理,所以忍不住心软了。 因为我想起了我爸,子欲孝而亲不在,这是很痛苦的事情。 我是跟宗岩一起回的水云间别墅,为了假装真实,我们踩着时间去超市做了一番扫荡,尽量把别墅营造出一股两个人住的假象。 老爷子赶过来后直接嚷嚷要见他的大孙子,等看到只有康康一人后,立马问道:“还有一个呢?安安呢?” “爸,安安不舒服,小檬妈带着孩子去另外一套房子住了。”这时宗岩一早就想好的答案。 我赶紧附和道:“爸,孩子免疫力差,康康现在没生病,如果把安安跟他放一起,康康准得也感染。其实没什么大病,就是感冒发烧,正住院吸痰呢。” 老爷子将信将疑地点了头,舟车劳顿导致他疲乏得很,以至于宗岩提议出去吃饭时,他死活不肯再走了。 于是我只能跑去菜场买了一大堆菜,准备被老爷子来一顿丰盛的午餐。 可我没想到的是,一回别墅,保姆就挤眉弄眼地拦住了我:“太太,容小姐来了。先生怕你跟容小姐吵架,所以让我先提醒你一声,他说他给你发的消息你没回。” 废话,我两只手里拎着多少菜?我哪有多余的手把手机拿出来。 老爷子还在客房里打盹儿,我刚踏进大门,宗岩就过来帮我分担了一部分。 把菜往厨房里送时,容曼儿出了奇地没假装温柔大度,全程黑着脸,好像我跟宗岩杀了她全家一样。 “阿岩,你难道打算一直在叔叔面前跟顾小檬假扮夫妻吗?” “我爸的心脏搭桥手术做完才多久?这段时间不能刺激他,等以后他的健康状况稳定下来了,我会跟他说实话。” 容曼儿也是被刺激大了,竟然当着我的面抱住了宗岩。 看到她娇滴滴的一面,我承认,确实挺赏心悦目。 结果,我什么都还没说呢,宗老爷子的咳嗽声竟然在我们身后响起。我回头一看,老人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棍子,正铁青着脸急匆匆往这里走。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今晚,你跟我睡 那一刻我们所有人都傻了眼,容曼儿更是下意识地将脸埋进了宗岩怀里。 “儿媳妇,到我后边来。”老爷子中气十足地把我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也没明白他想干什么,下意识地就走了过去。 紧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起了手里的棍子,还出声提醒我:“儿媳妇小心些,别被我不小心打到!” 他话音刚落,宗岩的背上已经挨了一棍子。 猝不及防的挨打,让宗岩痛得闷哼出声,但他下意识地护住了容曼儿。 宗老爷子越打越来气,最后索性边打边骂:“叫你不好好跟小檬过日子!她当初嫁给你受了多大的委屈!家里那么些亲戚都不跟她们娘儿俩来往,被人指指点点也要跟你结婚,现在还给你生了安安这么个大胖小子,我叫你不知道珍惜!” “爸!”宗岩痛得缩手缩脚,却又不敢掉以轻心,显然是怕棍子无情而伤到容曼儿。 “爸!助手!”宗岩也很是懊恼,冷不丁朝我投来一个求助的眼神。 我本来想假装没看到的,毕竟看到他挨打,我怎么就那么痛快呢? 只是宗岩除了第一声叫出口外,后面不管宗老爷子打多重,他都没再叫出声。可是看到他额头暴起青筋还冷汗直流,我又莫名舍不得了。 于是我只能上前去阻止:“爸!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听我跟您解释呀,快住手……啊!” 宗老爷子正在气头上,哪里是我几乎话就能劝住的。就在他有一棍子抽到我胳膊上时,我立马夸张地叫出了声。 真疼,挨打的地方顿时火辣辣的发起烫来。 老爷子吓得赶紧松了手,棍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打到你了?我不是叫你躲远一点吗?” 宗岩松开容曼儿,紧张得抓住了我的手腕,等看到我胳膊上一长条红印后,他的眉头都拧成了山川:“你傻啊?冲上来讨打是吧?” 我还不是为了帮他,结果倒好,非但没捞到一句感激,还被他给骂了。 我气得抽出胳膊就跟老爷子说道:“爸,您跟我出来一下好吗?我有话要跟您说。” 老爷子好像不认识容曼儿,指着她的鼻尖就骂:“我儿子结婚了,你跟一个有妇之夫纠缠个什么劲?还跑到家里来耀武扬威的!宗岩,我今天跟你撂下这句话,你挺好喽!我这辈子就只认小檬一个人是我儿媳妇,别的女人休想进我们宗家的门!” 容曼儿委屈地咬住了下唇,凝望着宗岩的两只眼睛都快滴出眼泪来了。 “爸,我们走吧,等我解释完,您还想打骂就继续打骂,我绝对不拦您。” 老爷子点点头真的跟着我往外走,我回头看了容曼儿一眼,故意扯了个笑脸。她的脸色当时就不对劲了,我心里却无比痛快。 老爷子叫我跟他进了书房,我这才跟他半真半假地解释道:“那个女人叫容曼儿,是宗岩的合伙人。” “合伙人是这么合伙的?你放心,这件事我肯定站在你这边,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宗岩被那种狐狸精勾走的!这像什么话,孩子才生下来多久,竟然把这种女人带到家里来亲热,还当着你的面!你跟我说,我没来的时候,他们两个是不是更过分?” 有个这么可爱的公公,我高兴得合不拢嘴。 可我必须绷着,还得撒谎:“爸,宗岩的ELE公司就是跟容曼儿合伙的,宗岩回国这段时间,都是容曼儿在国外全权打理ELE,没有她的帮忙,宗岩哪有底气翻盘走到今天。” “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他需要靠女人就跟那个女人搞暧昧?这不是卖肉吗?不像话!小檬你也真傻,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说?你母亲知道这件事吗?我明天就见见你母亲。”老爷子好像自行脑补了很多事,我就是想解释也解释不过来。 我只能配合老爷子的想法来表演,说实话,我还带着一种报复的心理。 我低下头,假装很委屈地说了一句:“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两个孩子才那么点大,我……我也不好受。” 说着,我还故意擦了下眼角,假装自己流泪了。 老爷子气得直跺脚,抬腿就往外走,还顺手抄上了桌上的一根鸡毛掸子。 容曼儿好像跟宗岩吵架了,脸色涨红,正在往大门口走,宗岩跟在后面喊了她好几声,还试图拉了她两下,被容曼儿甩开了。 于是,宗岩便没再挽留,双手插兜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那你路上小心吧。” 他的不挽留把容曼儿惊到了,也气到了。 只见容曼儿瞪大眼睛回过头,盯着宗岩看了好几秒后才“呜哇”地一下哭出声:“阿岩,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刚跑出去,老爷子便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宗岩身后,抓着鸡毛掸子就往他的后背、屁股以及腿上招呼。 宗岩痛得直跳脚,回头看到是老爷子,他赶紧收起下意识流露出来的火气,无奈地躲着:“爸,又怎么了?她不是走了吗?” “你说说你对得起小檬吗?啊!当初结婚的时候为了顾全她们家的脸面,你雇了那么多人演她娘家人的亲戚,当时肯那么用心,现在怎么就不肯了?你们猜结婚没多久,你说说,啊?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老爷子越说越激动,很快捂住心口大力地喘息起来。 宗岩吓得不轻,赶紧扶住他往沙发上送。 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确实有很多生面孔,但是我一直以为是宗岩家的亲戚。我怎么也没料到,那些人是我的“亲戚”。 我看向宗岩,心里涌出一股很复杂的情绪。 “爸爸爸!你瞎激动什么?我做错了事改正不就好了,你当你身子骨还很硬朗呢?”宗岩无可奈克地摇着头,低声下气地妥协着。 老爷子当着我的面呵斥着:“那你现在就跟那女人断掉!不照顾好家庭跟孩子,就知道在外面胡来!信不信我打断你的狗腿!” 宗岩无奈地直点头:“行,我知道了!” 他说着抬头看了我一眼,笑得有些疲惫。 我想他应该很想追着容曼儿出去吧,容曼儿刚才看他没挽留就生气城那样,再发现他压根没追出去,只怕会伤心得一夜睡不着了。 当天夜里吃过晚饭后,我本来准备离开的,可宗岩不允许:“我爸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现在走,他不是又要怀疑是我把你气走的啊?” “那关我什么事,你自己圆谎去。”我还想念我的安安呢,一天没见,想得慌。 “不许走,就当加班一晚上,想要多少加班工资尽管提。”宗岩很霸气地把我推进了他的房间,转身就把门反锁上了。 他关上门后就开始脱衣服,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戒备地盯着他问道:“宗岩,你什么意思?” “今晚,你跟我睡。” “开什么玩笑!”我一下子抬高了声音,再次往门边走。 可宗岩已经把上半身脱得精光,他用温热的身体挡在我眼前,还恶劣地挺了挺胸。 我被他的胸口撞得往后弹退一步,他长手一捞,搂住了我的腰。 四目相对时,仿佛有电流窜过,尤其是被他搂住的腰,只感觉那里有电流乱窜。 我尴尬地推着他的胸口,掌心触及的地方,烫得像火。 很久没有看他的身材了,似乎依旧很吸引人,沟壑分明的肌肉美好得不像话。 “哇啊啊……”康康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扯着嗓子大哭,我如释重负,赶紧垂下了眼睛:“孩子哭了,我要过去看看,你……你让开!” 宗岩忽然轻笑一声:“顾小檬,你脸红了。” 他说着在我脸上捏了一把,我羞恼地拍开了那只手,耳根子却也莫名其妙地开始发烫。 这种反应似乎只有在面对宗岩的时候才会来得这么快。 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不敢深想这种现象背后的原因。 跑出房间后我才发现老爷子正束手无策地抱着康康,见我出来,他有点像做了错事的孩子,忙不迭地跟我解释说:“我就是想抱抱这小子,结果刚抱到手上他就哭了。这哭声真大,往后定是有出息的小子啊!” 真难得,明明不是宗家的后代,老爷子跟宗岩竟然都能把康康视如己出。 “这是尿了,我帮他换一张纸尿裤。”老爷子是真心稀罕孙子,看着我帮康康换好纸尿裤后又抢着抱了去。 康康很乖,很快咿咿呀呀地跟他爷爷说起话来。 老爷子高兴得合不拢嘴,一直催我进房睡觉,有他跟保姆,铁定能带好康康。 直到他快催烦了,我才硬着头皮再次走进宗岩的房间。 宗岩这个不正经的家伙,已经洗好澡躺在床上了,只是他裸着胸口那块肉,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整个人随意又慵懒地靠在床靠背上,看着手里的书,好像很悠闲。 我被这幅画面吸引住,等宗岩察觉到我的眼神抬起头来,我才赶紧看向别处。 “快洗澡去,等你等到现在。” 我的头顿时大了,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跟曼儿不是那么回事 宗岩笑得很开心,指着我的脸问道:“顾小檬,你脸红什么?我有话跟你谈而已,你联想到哪方面去了?” 孤男寡女,你说我联想到哪方面去了! 我没吭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就走进了主卧里的卫生间。 洗完澡后我才想起来没带换洗衣服过来,可我刚才脑子生锈了,洗澡的时候顺便把内衣裤都洗了个干净,因为我在自己家也会这么干,贴身的两件手洗,外面穿的扔进洗衣机。 可眼下是在宗岩家,我总不能穿着湿的两件出门吧!那得多难受!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卫生间里磨蹭的时间太久了,宗岩竟然过来敲门了:“不会晕在里面了吧?顾小檬,你已经洗了一个小时了,掉粪缸里了啊,洗这么久!” 这嘴巴真损,他才掉粪缸里了! “宗岩,我没带换洗衣服,你……”我想让他帮我出去买的,可眼下太晚了,老爷子肯定不放他出门。 门外的脚步声走远,没两分钟又折了回来:“开门,先穿这个!” 我以为他拿了容曼儿的贴身两件给我,正犹豫要不要穿,结果把门开出一条缝后,那只大手递进来的却只是一件衬衫! 宗岩他自己的白色衬衫,我穿上后就像连衣裙一样,恰好遮住大腿和屁股,太性感了。 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我曾经穿过这件衬衫。 我以为离婚后他会把跟我有关的东西都扔掉,没想到这件衬衫还在。 我尴尬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衣服,叹着气捡起秋衣秋裤,没穿贴身两件,就这样把脏衣服重新套在了身上。 这种感觉特没有安全感,好像四处往里漏风似的,莫名其妙有种羞耻感。 宗岩看我没穿衬衫,抄着手坏笑起来:“怎么,怕我吃了你?把这一身脏衣服穿身上,你也不嫌难受?顾小檬,你有时候真是死板至极!” “过奖了,总老板!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又不是没做过禽兽不如的事儿。” 宗岩知道我在说哪件事,拧眉看向了别处:“顾小檬,我跟曼儿不是那么回事!” “不是哪么回事?这种时候了还想骗我玩?你觉得有意思吗?”我说着走到床边,抱着被子就准备打地铺。 宗岩察觉出了我的意图,一下了黑了脸:“至于吗?睡地上感冒了怎么办?” 我转了下眼珠子,冲着他嘿嘿一笑:“感冒了关我什么事?我又不会心疼。反正睡地上的是你,你说呢?” 我说着就钻到了床上那床被窝里。只不过床上本来有两床,我刚才随便抱了一床仍在地上,现在才发现,床上的被子里有热气,显然是宗岩刚才盖过。 我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好像突然感受到了宗岩残留在被子里的男性气息。 可现在再换被子也太没气势了,想了想,我索性什么都没管,直接把床上的被子紧紧裹在身上。 我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热醒了,整个后背都在出汗的感觉,房里的温度暖和得好像快要夏天了。 我迷迷糊糊地脱了电衣服,只穿着贴身的秋衣秋裤再继续睡,被子也不掖得那么紧了。 后半夜我做了个梦,带颜色的梦,梦里的男人忽而像宗岩忽而像窦天泽。 男人妖孽一般勾着我,还在我敏感的地方逗弄着,我的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一个怪声,恍惚间我好像醒了一小会儿,感觉这个梦特别真实,因为我胸口的柔软真的跟梦里一样被揉弄着。 这个梦很美好,梦里的我心跳快得仿佛要蹦出嗓子眼了。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时,我还在因为这个梦而咽口水。接着我胸口的丰盈忽然被一只手捏了捏,我不耐烦地想要把它拿开,然后潜意识里一惊,整个人彻底醒了。 我抓着那只罪魁祸手,转头一看,宗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床上! 我抬手就抽了他一巴掌,响亮的声音在房间里产生了回音,十分清脆。 宗岩本来还迷迷糊糊没睡醒,这下被巴掌扇得彻底醒了。 他揉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你发什么神经?” “你个臭流氓!谁让你睡上来的?”我把秋衣往下拉了拉,可因为里面没穿胸衣,所以胸前很明显地映出两个凸出来的点。 宗岩的视线直接落在其中一个点上,挑着眉头露出暧昧的笑容:“我的床,我还不能睡了?谁规定的?” 他说着忽然把我按倒在床上,而后翻身压了过来。 他牵引着我的手从他裤腰里往下摸,我惊得一直在抽手,可他抓得很紧。 “宗岩,你别耍流氓!别忘了你爸在呢!我是为了帮忙才过来的,你总不想让你爸知道实情吧!”我气得抬腿往他下面撞,他直接把我的腿给压住了,疼得我眼泪直流。 宗岩无奈地低下头,舔走了我的泪水:“傻丫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它有多想你。” 我的手狠狠一颤,指头无意间在他的宝贝上刮了下,拿东西竟然立马膨胀了几分。 “想我?宗岩,你不觉得可笑吗?”既然躲不过他耍流氓,那我干脆坦然面对。 所以我也不再躲了,很配合地在他兄弟上摸了几把,他的兄弟更加坚挺了。 宗岩有些惊喜地看着我,低头就想亲过来,被我躲开了。然后,我故意用指甲在他的兄弟上掐了一把,他立马疼得涨红了脸:“顾小檬,你想谋杀亲夫!” 我冷笑出声:“你不是我的亲夫,只能算做前夫。” 宗岩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疼得额头青筋都暴起了:“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要断子绝孙了!” “这么说,安安不是你儿子?”我气得咬紧了牙齿,目送着他懊恼地走进卫生间冲澡。 想到之前的那个旖旎的梦境,我就忍不住脸上发烫。 我捧住自己的脸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用力敲了一下脑门,顾小檬,别再犯花痴了! 吃完早饭后我打算回家跟我妈说明一下情况,然后再安排她跟宗老爷子见面。 哪里知道我刚出门就碰到了窦天泽!他惊讶的眼神一直追随着我,直到我走到他跟前,低着头打照顾:“天泽,早啊。” “你昨晚住在这儿了?他没拿你怎么样吗?”窦天泽显然气了,他激动地把我拽回了他家,摔上大门就把我抵在了门上,“太晚不方便回去的话,可以来这里住,为什么非要在宗岩家里留宿!你不知福他对你的心思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半天多久借口都觉得不真诚,最后索性跟窦天泽说了实话,但我隐瞒了昨晚那个带颜色的梦,也隐瞒了大清早发现宗岩摸着我胸前柔软这件事,更隐瞒了我是跟宗岩共处一室的事实。 窦天泽松了一口气:“以后少跟他来往。” “你大清早去找他,有什么事情吗?”窦天泽公司里一批货被宗岩找人拦截了,想来窦天泽是因为这件事想跟宗岩求饶吧? 只是,窦天泽不肯跟我说实话。 他支支吾吾了很久,最后笑着说道:“就是过去跟他打个招呼,毕竟我有一批货还在他手里。我也在找关系呢,就是找的人关系没有宗岩的那么硬。” 我忽然想到了章鹏,这个家里背景雄厚的人,应该就是帮着宗岩扣押窦天泽这批货的人吧?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窦天泽后,他的眼睛立马亮了:“谢谢你,小檬,我有方向了,希望能尽快解决。 也不知道他找到了什么方向,说是要送我回家,可他一路上都在打电话,我听着像是在找人接触章鹏。 到家后,我刚跟他道别,他便一溜烟似的往公司开了去。 我感觉我们本来就不够浓郁的感情被稀释了,被时间和距离稀释了很多。 回到家里,跟我妈解释了下宗岩爸爸的情况,想说服她帮忙骗骗宗岩爸,我妈却不肯干:“这种事情,弄不好就会出人命,我不想参与。” 她肯定是想起了我爸,我跟着陷入了沉默。 安安的哭声打断了我们的沉默,我把安安抱过来之后,是我先打破了沉默:“妈,我想好了,这个社会很现实,没钱寸步难行。这次帮了宗岩,我就有理由再跟他要一笔钱了,存在那里给安安做以后的读书基金。” “你直接跟宗岩要,宗岩也会给。”我妈说得在理,关于抚养孩子方面,宗岩想来不小气。 可我不愿意,我自己努力了才能以身作则教育安安也要努力。 况且,离婚后跟宗岩要的两百万,我从来没打算自己花着玩。 就在我妈犹豫不决时,门铃响了。 我一下子挺直了腰身,跑过去从猫眼往外一看,果然是宗老爷子来了。 只是,他身边明明没有宗岩,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家住在这里的? “小檬,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让我见见我的大孙子!” 老爷子的喊话听着很正常,我不敢怠慢,赶紧开了门。 他一进门就找安安,抱了几分钟后才跟我妈打招呼:“亲家,很久不见,你身体还好吧? 我妈没好气地翻着白眼,宗老爷子也不生气,很耐心地跟她说着话。 就在这时,我收到了一条消息,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我惊呆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考虑给你减免一万块 一个陌生号码发了张照片给我,照片上的我躺在床上,闭着眼,露出迷离满足的表情,最重要的是,我浑身上下竟然一点遮羞布都没有,关键部位还清晰可见! 再放大图片一看,我下身一片泥泞,像是男人精华的粘液粘在毛发上,落湿了床单! 我颤着手回复了这个陌生号一条消息:照片是合成的!你是谁?想威胁我什么? 可能是我的脸色不好,正坐在沙发上的宗老爷子疑惑地关切了我道:“儿媳妇,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怎么白成这样。” 我强颜欢笑道:“可能有点受凉了,我上一趟洗手间,不好意思啊爸,做父母的肯定都心疼自己的儿女,我妈也是心疼我才会这样的。” 我明明说好要去洗手间的,可我却昏头昏脑地走到了阳台。 关上门后,我忽略掉了宗老爷子投过来的疑惑视线,颤着手再度打开了那张照片,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即便跟宗岩在一起时放得够开,我也没跟他拍过这种视频。如果视频是真的,那一定是跟宗岩或者何文涛在一起时拍的。 我跟窦天泽的那晚……我又看了看照片里的背景,显然是在酒店里拍的,而我跟何文涛从来没在酒店里做过这种事。所以,这件事不是跟宗岩有关,就是跟窦天泽有关吧? 我不确定,用力地敲了敲头,只觉得脑子里有根筋绷得快要断了,特别疼。 陌生号很快申请加我微信好友,我犹豫了很久。 五秒过去了、十秒、十五秒……陌生号码等得不耐烦,又发来一条验证信息,备注消息是:想让你亲朋好友看到? 我被这句话吓得手直发抖,当初何文涛的妈妈信口雌黄说了些我的坏话,事情就演变到我爸妈被小区里的人指指点点,我真不敢想像这种照片被宣扬出去后,我妈妈、我儿子等这些至亲会落到什么地步。 我可以承受所有的侮辱,但我受不了我在乎的人跟着遭殃。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通过了陌生号的申请。 陌生号的名字叫飞哥,飞哥直接发来一段视频,只有十五秒。 可单单只是看到视频显示的截图,我就没勇气点开。那是一个跪趴在床上的女人,没有正脸,但是能看到她胸前两团丰盈垂下的弧度。 脑子好像被挖空了,力气在被一阵阵地抽走,我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被这个截图给打散了。 终于,煎熬了两分钟之后,我深吸了几口气,颤着手打开了视频。 视频里听不到声音,但是有个人正骑在“我”身后奋力地冲刺着。“我”胸前那两团肉在刺眼地晃悠,要多不堪入目就有多不堪入目。 视频的最后五秒里,“我”扬起了头,神情销魂地张着嘴,好像正在引吭高歌。 我吓得浑身发抖,一不小心把手机弄掉了。 “啪嗒”一声,手机摔得黑了屏。 无论我按多久的开机键,手机竟然都不亮了!刚才手机摔下去的时候正好有个角落磕在了地上,可能是把手机哪里摔坏了。 我急得不行,抓起包就冲出了家门,宗老爷子跟我妈在后面喊了我好几声,我却没心思跟他们解释半个字。 我在最近的手机店里买了一只新手机,装上SIM卡后,赶紧开机登录微信。 飞哥又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其中两张是视频截图,每一张都能很清晰地看清楚我的脸。 “你想要多少钱?” 我还想回他:把这种视频和照片传播出去是犯罪的!我可以告你! 可我怕惹怒他,强行按捺住了这种冲动。 往家走的时候经过一家修手机的小铺子,我把旧手机交给这家小铺子修理了。因为老板很忙,给我开了一张收据后让我明年过来取手机。 这家店的生意挺好,除了修手机还修电脑等其他电器,我也没有多做怀疑,浑浑噩噩地往家走去。 刚走到小区门口,我就碰到了宗老爷子。 他正焦急地四处张望着,一看到我,他赶紧走了过来:“孩子,你到底怎么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教训宗岩那个臭小子的!我不会同意他跟那个狐狸精在一起,你永远是我宗家的儿媳妇!” “爸。”我看着面前这位老人,心里一片凄凉。 他如果看到飞哥发给我的那段视频或者照片,还会这么信誓旦旦地认我吗?我不敢想像家里的男性长辈看到这个视频后的反应,真的不敢想,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现在就想去找宗岩,所以喊过宗老爷子后就给宗岩打了电话:“宗岩,你在哪里?” 他好像听出了我的不对劲:“在公司开会,事情紧急吗?如果不急,等我开完会再说。” “急,很急。”我慌到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宗老爷子在旁边焦躁得直跺脚,嘴里一直嘟囔着问我怎么了。 宗岩只纠结了两秒,问我是不是在家,叫我不要乱跑,他马上就过来。 打电话的过程中我就听到了手机提示音,又来消息了。 挂断电话后,我无力地蹲在地上,看着已经息屏的手机发了会儿呆。 宗老爷子在旁边急得唉声叹气,可他说的话我压根听不清楚,好像飘飘忽忽在很远的地方之外。 我收拾好情绪,跟着老爷子一起回了我家。 我妈一直开着大门朝外张望,看到我回来,她松了一口气,摸了摸我的额头一直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天大的事情都有咱们呢,大家商量着一起解决,你可不能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啊。” “妈,我知道了。我头痛,先回房睡一觉。” 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后,我想起了窦天泽。我跟窦天泽还是男女朋友,但我出了事后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宗岩。 可能因为之前跟他并肩作战了很久,一出事我就下意识得想依赖他。 手机又响了,我打开微信一看,飞哥发来了四条未读消息。 “顾小檬,先给我来十万,要现金,明天就把钱筹备好。” 第二条:身材不错,陪老子照着视频里的那些姿势来一遍,我可以考虑给你减免一万块。 第三条:不要试图报警!老子不怕!你要是敢报警,那老子就把这些视频发给你的所有亲戚朋友,再发到各大网站,你就等着出名吧! 第四条:哑巴了?我先发一张照片到那种网站上试试效果? 我深吸了一口气,赶紧回他消息:飞哥,我刚才手机没电了,十万块钱没问题,但我怎么确认你不备份? 他发过来一个流口水的表情:你还有第二条路可选? 刚才那股慌乱已经渐渐退下去,我想了想,问道:飞哥还有什么条件吗?我想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视频和照片。 飞哥没再回我,也没再回其他的话,可我总感觉这件事不是十万块钱就能解决的事儿。 我相信这个人能拍出这种视频,还能找到我,那就一定能查出我跟宗岩结过婚。宗岩是谁?差不多全城皆知的人物。 作为宗岩前妻的我,所有人都会以为我很有钱,尤其是我住在这么高档的小区内。 宗岩赶过来之前,我打了个电话给窦天泽。 电话响了很久,窦天泽才疲惫地接听:“小檬。” “天泽,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去找你。”我想给窦天泽提个醒,万一视频或者照片流出,我不希望窦天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今天晚上要加班,我找了很多关系都没办法把那批货弄进来,只能在国内找替代品,有的还买不到,只能四处找厂家定制……小檬,对不起,最近太冷落你了。”窦天泽的语气里充满了歉疚,听得我更加难受了。 “天泽,我今天看到一个测试,你能再给我两分钟吗?你也做做看。” 窦天泽那头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便是脚步声,他用英文跟来人交代了几句,这才重新跟我说话:“好,小檬,你说。” 我苦涩地扯扯嘴角,假装若无其事道:“如果你在网上忽然看到你女友的艳照,你第一反应是什么?A、照片是合成的,B、女友被你戴了绿帽子。” 窦天泽无奈地干笑两声:“什么乱七八糟的测试?肯定是A,你没有那么开放,不会拍那种照片。” 我笑不出来,紧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如果你在网上看到你女友跟别的男人啪啪的视频,你的反应是A、女友给你戴了绿帽子,赶紧分手,B、女友肯定是被人逼的。” 窦天泽沉默了,可是他沉默得越久,我的心就越寒凉。 还没等到他的回答,有人敲响了我的房门,不待我说“请进”,宗岩就直接开门进来了:“顾小檬!” 我来不及捂话筒,等捂住话筒时,窦天泽已经听到了宗岩的声音。 我赶紧冲宗岩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松开手想跟窦天泽解释:“天泽,宗岩爸爸来了,我……” 窦天泽冷了声音,没有给我更多的解释机会,有些疏离地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忙,就这样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迟早要废了他 我心里一慌,赶紧又拨了个电话过去,可是窦天泽不接我电话了。 等我失魂落魄地垂下手后,宗岩大步上前,黑着脸夺走我的手机扔在床上:“让我过来看你怎么为了那个小洋人失魂落魄?顾小檬,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我没心情跟他吵架,抬眼看他时,鼻子竟然酸了:“自从嫁给何文涛以后,我的命就没好过。” “什么意思?”宗岩意识到了什么,收敛了所有的脾气,小心翼翼地问我:“不管发生什么,都记得告诉我,你一个人搞不定。如果搞得定,你就不会束手无策成这样。” 宗岩的分析很对,我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翻出那段视频点开给宗岩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就不怕丢面子的,反正我很自然地放给他看了。 宗岩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完,瞳仁忽而扩大忽而收缩。 等他看完视频后,又将我跟飞哥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他一直都很冷静,看完之后也没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脸色变得更加铁青了。 “到底怎么回事?详细跟我说一遍,不要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我把手机摔坏拿去修的事情都说了,宗岩听完后沉吟了一会儿:“顾小檬,视频上的男人应该是我。” 我诧异地瞪大了眼,抬手就想打他,被他挡过去后,我改而捶打他胸口,但是都没用什么力气:“你偷拍视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变态吗?” 宗岩有些不耐烦,把我的双手反剪到我身后,这样我几乎紧紧地贴在他怀里了。 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痒痒的,我那颗寒凉的心好像忽然热了点儿。 “不是我偷拍的。”宗岩看我冷静下来,这才出声解释。 我递了个疑惑的眼神过去,他咬牙切齿地将脸凑近,似乎觉得我这么怀疑他,简直是不可原谅的事儿。 “我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拍这种视频吗?”宗岩的低吼震得我耳膜疼,我的脑子也因此清醒了些。 对,他不会,因为没必要。以他的身家,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不需要偷拍这种视频聊以慰藉。 “你看不出来吗?这视频是何文涛给我下药之后拍的。”宗岩松开我的手,打开视频定格了几个地方,指着标志性的地方让我回想。 可我哪里想的起来,但是他的怀疑好像很有道理。 如果我是清醒的,我没道理不记得视频里的事情。事实上,我压根不记得。何文涛给我嗅的东西还有一定的迷幻作用,我中途醒过来主动配合宗岩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所以是那家酒店在偷拍?”那家酒店很高档,按理不应该做出这种行为。 宗岩看着我,剪短地说了几个字:“我们之间可不止一次。” 我颤了颤,这么说可疑的酒店不止一家。 宗岩又研究了几遍视频,他两只眼睛几乎一眨不眨,看得相当认真:“看角度,这段视频差不多是在平行的位置拍的,录像机当时因放在电视机柜上。”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宗岩皱着眉头直接点开,我刚要走过去一起看,他直接骂了一句脏话:“草!这个男人,我迟早要废了他!” 宗岩的手很快,我走过去时,他正在删东西。 飞哥发来一张照片,竟然是他小兄弟高高立起的照片!我看着十分恶心,捂住嘴巴干呕了几下。 微信又响了,宗岩铁青着脸点开。我赶紧忍住恶心感凑过去一起看,这次是一段文字。飞哥问我对他的尺寸满意不满意,他可以让我爽得飞上天! 他么的,有的男人猥琐起来简直不是人! 宗岩握着手机的手恨不得将我手机捏碎,他咬着牙看向我:“这几天必须跟我待在一起,我要知道这个男人跟你的所有互动。十万块的事情不用担心,尽管答应他,我们引蛇出洞。” 他的冷静自持,让我莫名感到安心。 也许,在照片或者视频泄露出去之前,我就能把这件事搞定了,那都天泽就永远都不会知道我跟宗岩在一起时有多不正经。 可是,这样隐瞒他真的好吗?我该不该主动跟窦天泽坦白? 就在我茫然发呆时,宗岩已经手快地回了一条消息给飞哥,我急着抢下来一看,他直接跟飞哥说道:十万块已经备好,明天全城戒严,没办法拎着那么多钱到处走动。 “明天戒严?为什么?”我没收到这方面的通知,好奇地看向宗岩。 宗岩戳了下我的脑门:“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我随口瞎编的。” 飞哥好像在犹豫,五分钟后,他才回我一条消息:找个帆布包,把钱装进去,到幸福路66号来,给你半小时。 “怎么办?钱还没准备。”我急了,我真的很怕那些视频和照片被发到我的亲朋好友的手机里。 宗岩把我往他怀里搂了搂,轻拍我的后背:“有我在,怕什么?” 他打了个几个电话,其中一个是让电话那头的人随时监控一些号码,又让人按照要求准备十万块钱送过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牵住我的手说道:“在家等着就好,不要在我爸和你妈面前提这件事。待会儿出去,你就说你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懂了吗?” 我木偶似的点点头,压根不记得要跟他保持距离。 事实上,我们的距离,在儿子出生之后就没办法保持太远。 出门时,我妈和他爸果然询问了下情况,我很配合地跟宗岩保持了一致的口径,两位老人也知道避嫌,没有提出要陪着我一起去医院的话。 走出小区大门时,宗岩忽然想起来把我的通讯录备份了下:“你还有哪些亲朋好友的号码没存进来吗?” 我艰难地摇了头:“亲戚朋友太多,哪能挨个找到联系方式。我再想想吧。” “不用,跟你还有往来的亲朋好友是不是都在这个通讯录里了?” “对,应该没有遗漏的。”我的号码只有一百多个,都存在SIM卡上,所以换上照样有号码。 “好。”他说罢把备份发出去了,“我发给ELE的属下去做留意,能截获的信息就给截获掉,尽量不让你家人看到视频。” “怎么做?不会害得你又被某些部门盯上吧?”上次是宗岩幸运,可一个人不可能每一次遇到大事都那么幸运。 宗岩摇摇头,说道:“不会。” 他们怎么拦截?现在的人都已经聪明到这个地步了吗?那我们老百姓平时还有隐私可言吗? 宗岩似乎知道我在好奇什么,跟我解释道:“他们编个小程序发给你家这些亲戚就好。以防万一而已。这段视频早就拍下来了,这个瘪三却到现在才联系你,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应该不止是为了勒索钱财。” 我们谁也想不透个中因由,坐上他的车往幸福路开的路上,有人给我们送来了帆布包装的十万块钱。 我惴惴不安地拿着包,在离幸福路一条街远的地方下了车。 宗岩也下了车,远远跟在我身后,时不时比一个OK的手势让我放心。 我在幸福路上找了很久,最后发现66号是一家杂货店。 我不过在杂货店门口站了两分钟,飞哥又发来一条消息:现在穿过幸福路66号旁边那条巷子,进去,走到底。 我紧张地回头环顾了一周,飞哥到底在哪?他好像很清楚的我行踪,他不会发现宗岩了吧? 想到这里,我害怕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证明飞哥压根不怕宗岩。 如果是这样,那情况就糟了。 我偷偷地给宗岩发了消息汇报后就找到了那条巷子,巷子很窄很深,错综复杂的格局,中间有好几条横叉的巷子。 我按照飞哥的指示往里走,本想一路走到底,哪知道刚走到半路,横叉的一条巷子里忽然窜出来一个人,捂着我的嘴巴就把我往里面拖。 我吓得不轻,剧烈挣扎着,依稀看到背后的男人戴着很大的口罩,还戴了墨镜,整个人压根看不出半点特征。我只看得出来他的脸型,下巴挺尖的。 “钱带来了吗?”男人的声音有些哑,不知道是不是嘴里含了什么,不太听得清他本来的口音。 我连连点头,想把帆布包递给他。 男人一把抢过帆布包,然后把我往墙上一按,这才把一只手伸进包里摸索。 他随便拿出一沓钱看了看,两只眼睛简直在放光。 就在这时,巷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急得想喊救命,可就在这时,有寒光在眼前一闪,紧接着,歹徒竟然摸出一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冰寒的刀刃把我已经到嘴边的“救命”俩字咽了下去,人面对死亡时,真的太渺小了! “顾小檬!不用害怕!老子在呢!”宗岩气急败坏地子啊外面吼着。 我面前的歹徒眼色一变,好像有些惊慌。 我趁机说道:“飞哥,你只想要钱,我也只想买回我的平静。你现在就把照片和视频都删了吧,我保证不会再追究你的责任。” 第一百七十章 卸了他一条腿 “呸!”飞哥粗俗地吐了口唾沫,用匕首轻轻地在我脖子上摩挲了几下,“追究我责任?老子设定了两小时后自动发送那些照片,你们还没把我的责任追究出来,你就已经出名啦。” 他变态地垂下视线,在我胸前瞄了好几眼。 色心一起,他哪里还有理智,把帆布包挎好之后,腾出另外一只手就迫不及待地隔着衣服来摸我。 幸好我穿得多,只是被这种人摸简直比吞下一只苍蝇还要恶心。 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后背紧紧地贴在墙头上没有动弹。 他以为我不敢挣扎,开始猴急地扯皮带。 我心里一阵冷笑,可能是因为知道宗岩就在不远的地方,迟早能找过来,所以我也不慌。现在被占点便宜没关系,待会儿我就让这个飞哥给我还回来! 我忍着恶心寻找契机,等脖子上的刀稍微有了点儿松懈,我立马将头歪向另一边,再迅速往下一蹲。 飞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想要拿刀来刺我时,我正好蹲到跟他裆部差不多高的位置。我想也没想,握紧拳头就往他那里砸去。 小兄弟的痛有立竿见影的效果,飞哥痛得嗷嗷叫,连刀子都握不住,身体一歪就倒了下去。 等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时,宗岩终于找来了。 他气喘吁吁地打量了我一遍,又看向地上的飞哥,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掉在一边的刀子上。 我忽然想起宗岩之前为了我还徒手握过刀的事情,下意识看向了他的右手。他右手掌心里到现在都还有一道很明显的肉疤,仔细看会让我感到头皮发麻。 宗岩上前把刀子踢到远处,抬腿就朝飞哥肚子上踢了一脚。 已经痛得满头大汗的飞哥早已弱不禁风,被宗岩这么狠狠一踢,他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想到这个猥琐的男人刚才摸过我身上不该摸的地方,抬脚就往他手上踩去。 飞哥发出凄厉的叫声,撕心裂肺听着渗人。尽管如此,还是没人过来看情况。看来飞哥选择这条巷子是有原因的,横叉的巷子多,人也少。 我没再继续报复,因为当务之急是删除多有的视频和照片。 之所以没有选择向飞哥妥协,除了他刚才轻薄我之外,我最主要的是感觉这种人没有诚信可言。我不想一天到晚生活在提心吊胆中,担心他会把那些东西发送给我的亲朋好友或者传播到网络上。 面对贱人,就得强硬,因为这种人只会欺软怕硬。 “他说他设置了定时发送,不回去解除的话,到了时间就会发出去了。现在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我焦急地跟宗岩说明了情况,气得又踢了飞哥一脚,“视频在哪存着?快说!” 宗岩拧紧眉头,朝巷子两端看了看:“这里不适合逼问,把他带走再说。” 飞哥听了这话,爬起来就想跑。 宗岩抬脚就在他屁股上猛踢了一下,飞哥直接摔了个狗啃泥,痛得只知道一个劲地呜咽。 宗岩走过去,一脚踩住他的后背,这才掏出手机,气定神闲地打了个电话。 不出两分钟,有两个大块头男人过来架住了飞哥。 飞哥露出惊惧的眼神,明明想挣扎,可双臂却被钳制住了,压根没有逃脱的余地。 巷子外停了一辆商务车,两个大块头直接把飞哥塞了进去。 宗岩开车载我跟在商务车后,直接开到老城区里一幢废弃待拆的医院。 飞哥被那两个大块头拖进去扔在了地上,而后一左一右地站在离他大约一米远的地方,双臂抱胸,像两尊大佛。 我跟着宗岩走过去,发现飞哥眼里的惊惧已经变成了深深的恐惧。 宗岩不屑地看着飞哥,冷厉地说了句:“拿根铁棍来。” 飞哥吓得直往后退,但刚退出不到半米,就有一个大块头一个飞踢踹上了他的肩膀。飞哥痛得赶紧又回到了远处,嘴里哀嚎着露出惊恐至极的神色:“你……你想干什么?我、我的定时发送马上就发出去了!” 他应该压根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吧,按照常情,受到要挟的一方只能乖乖听话,要钱给钱,要色给色,为的只是哀求他删除视频和照片。 “是吗?尽管发。”宗岩已经让ELE的员工盯住了我那些亲朋好友的手机号,我相信他是有绝对的把握才会用这种态度对待飞哥的。 飞哥害怕地咽了下口水:“大哥,大哥!我错了,我……我告诉你备份的视频在哪里,求你放了我。” 这个人够孬,痛哭流涕地爬过来抱住了宗岩的腿,宗岩嫌弃地踢了下,没甩开,只能沉声呵斥:“滚开!” 这时候宗岩要的铁棍来了,来人把铁棍拖在地上走过来的,沉重的金属声莫名地让我的神经绷紧了些。 飞哥的脸色顿时变了,在宗岩伸手去接铁棍时,他忽然站起朝我扑了过来。 两个大块头和宗岩都迅速做出了反应,有人捞他胳膊,有人勒他脖子,宗岩更是直接抬腿朝他胯部踢去。 男女的力道不同,飞哥这一次直接痛晕了过去。 宗岩让人去打冷水过来时,我不安地问道:“被折腾了,太浪费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他之前说的两小时期限了。” 宗岩摸了摸我的头发,宠溺地勾起嘴角:“放心,我绝对会把这件事处理妥当。” 飞哥被凉水泼醒后,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一张口就哭天抢地,想爬起来却因为下面痛得厉害而只能捂着裆部蜷缩起身体:“大哥,大哥,我错了!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那到现在怎么也没听你交代事情。”给宗岩递铁棍的人,幽凉地出了声,我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左脸上有一条长疤,看着挺吓人。 飞哥哀嚎一声,赶紧说道:“我……我住在城北朱家村25号,备份视频的硬盘就在电脑柜的抽屉里,抽屉钥匙在键盘下面压着……视频不是我弄来的,是别人给我的!真的是别人给的,不是我拍的!” 宗岩听完之后,给长疤男使了个眼色,长疤男立马掏出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我拔腿就想跑,可宗岩却站着不动:“顾小檬,我们现在过去,时间未必来得及。我们不用亲自过去,会有人去他家清除所有视频和痕迹。” “自动定时的事情也是假的,假的!是我骗这娘们……我骗这个美女的。”飞哥强忍着疼痛跪在宗岩面前,再也不敢试图反抗了。 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松了一口气后忍不住问道:“谁把视频给你的?” 飞哥用力摇头,看都不敢看我一眼:“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就让我把照片和视频发出去就好,还给了我五万块现金……” 飞哥什么都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我们。 给他视频的那个人没有露过面,他们是通过电话交易的。那人把视频和现金都放在了超市的储物柜的一个背包里,然后让人把取物小票快递给了他。 他不像灶说谎,可我们听后全都沉默了。 宗岩让我先上车,因为他还有些事情想干。我看向他手里的铁棍,想出声阻止的,犹豫再三还是转身走了。 飞哥这种人,品性恶劣得不行,那头收了钱,这头又想勒索钱财又想对我动手动脚,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我刚走到他的车旁,就听到飞哥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声。 宗岩很快出来了,他拍拍手扔掉了手里的铁棍。 我看他一眼,率先坐上副驾驶,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你把他怎么了?不要闹出人命。因为这种人去坐牢,很不值得。” 宗岩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放心,只是卸了他一条腿。” 我们在车里坐了将近十分钟之久,长疤男人才出来跟宗岩汇报:“我让人把硬盘拿回来了,没允许他们查看。这家伙的各种网站账号都被他记在本子上,已经逐个登录清除过,应该没有大问题。” 宗岩又朝长疤男人的背后努了努下巴,长疤男立马点了下头:“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保证让他吃一堑长一智。” “告诉他,如果发现他还有备份,卸的可不是一条腿了。”宗岩说完这句,直接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我彻底放下心来,一路上撇头看了他好几次。 宗岩察觉之后,贱兮兮地朝我看过来:“顾小檬,是不是突然又爱上我了?” 我冷笑一声看向车窗外,由衷地叹了一声:“我只是突然有点不认识你了,那几个人是什么人?好像个个都是狠角色。” “你儿子他爸也是个狠角色。”宗岩笑眯眯地在我脸上捏了一把,我立马斜着身子拍开了他的手。 刚进城区,就有辆车跟我们汇聚了。 那辆车上有人送来一个笔记本和一个密封的资料袋,拆开资料袋一看,里面有个硬盘和两张光盘。 宗岩又一次把车开到了郊区,这才开机连接上硬盘。 第一百七十一章 幕后主使 硬盘里有两个视频,应该分别是我跟宗岩第一次被设计缠绵以及第二次被设计缠绵的全过程。 每一段视频的时间都有两个多小时,在我印象里,那两次的我们确实很疯狂,只是我没想到每次都会这么久。 我看得面红耳赤,宗岩也好不到哪里去,才看了不到十分钟,他就挺起了小帐篷。 我想下车透气时,他忽然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戒备地看过去:“宗岩,你再敢对我用强试试看,我会真的叫你断子绝孙!” 他的脸抽搐了好几下,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别走,这件事没完,必须找出幕后主使。” 我面红耳赤地看了下他手里拖着的笔记本,随即闪开了视线:“那你看视频做什么?看视频能找出幕后主使?” 宗岩恢复了冷静,只是他的某个地方还鼓胀着,我连余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安放。 “你有时候是真蠢,视频里能看出很多门道。”宗岩伸手就敲我脑门,还挺重的。 我疼得龇牙咧嘴,揉着脑袋瓜瞪他的时候,他却拖着进度条在好几个地方停顿了下,然后问我:“看出什么了?” “镜头没晃动过,应该是摆在桌子上的,你说过,这个角度看像电视机下面的电视柜上。两个视频都是差不多角度,说明应该是同一个人拍的。” 宗岩挑了下眉头:“还不算笨。当事人除了我们两个,还有何文涛和朱群。以朱群那种尿性,手里如果有这种视频,怕是早就拿出来要挟人了。” “所以,你认为是何文涛拍的?可他从来没提过视频的事情,不合情理。”要知道何文涛现在可是在坐牢,他当初鱼死网破的时候怎么不把视频拿出来? “可能是想留做最后一手,但你当时的离开让他以为我跟你之间已经没有感情可言,所以这些视频要挟不到他想要的东西。”宗岩猜测道。 我皱了下眉头,马上顺着他的思路跟着猜测:“所以他才会去找我,找到我后处心积虑地等到孩子出生,再拿孩子来要挟你?” 宗岩点点头:“目前来看,只能这么想。我找人打听一下,尽快跟何文涛见一面。” “我也想见见他,到时候叫上我一起。” 宗岩皱着眉头凝视了我半晌,最后微微一笑:“顾小檬,你变冷静了。” “人总是要成长的,毕竟危险总是防不胜防。”我坦然地笑了,定这样已经定格的视频发了会儿呆,“这些视频,删掉吧。” 宗岩点点头,对着移动硬盘拍了几张照片后发送给了谁,再附上一段语音:“查查看这个硬盘的出处,我等会儿把硬盘带给你。” “你在跟谁说话?” 宗岩看了我一眼,手指头在方向盘上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比较懂行的人。我在想,既然何文涛已经在牢里待了一段时间,这些视频为什么还会流出?” 这件事不用刻意想,绝对是何文涛跟别人说了这些视频的存在。 但是,让飞哥把视频传播出来的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飞哥发给我的那一小段视频里是把宗岩的脸给遮住的,我本来以为是飞哥特意遮的,但硬盘里的两段长视频也经过处理,宗岩从头到尾都没露过脸。 所以幕后主使的目的再简单不过,想毁掉我。 我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得罪了谁,要置我于死地?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沈瑶瑶,她可是被整得进去坐牢了!沈瑶瑶对我的恨,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会不会是沈瑶瑶?但她在牢里应该没机会找飞哥做这种事。” 宗岩的眉头一直没舒展过:“有可能,但她没机会接触到何文涛,不可能知道视频的存在。” 不是沈瑶瑶,那是…… 我想到了另一个女人,疑惑地瞄了宗岩一眼后,没敢直接说出那个已经含在嘴里的名字:容曼儿。 我当然不愿意把容曼儿这种类似于女总裁的人跟那种龌蹉卑鄙的形象联想到一起,但是容曼儿之前的表里不一已经让我长了见识,让我意识到一个人的地位跟素质并不能成正比。 宗岩好像无法把容曼儿的名字跟这件事联想到一起,我憋了十几分钟,感觉憋到快要爆炸了。 邱沉看我不说话,问了一声:“你还想到什么可疑的人了吗?最近还得罪过谁?” 这件事情来得迅猛,按理应该是被最近得罪过的人报复的。 听他这么一问,我再也憋不住了,脱口说道:“容曼儿,你的合作搭档。” 宗岩显然很吃惊,张着嘴巴看了我几秒,最后“噗嗤”一声笑道:“不可能,曼儿不是这种人。我跟她认识这么多年,什么苦没吃过,她的为人我最清楚。” “是吗,可我看她挺绿茶的。”那个侮辱人的“婊”字被我刻意隐去了没说,毕竟那种字眼跟容曼儿的形象实在不搭。 宗岩拉下脸来,把笔记本和移动硬盘往后座上一扔,很认真地看向我:“你这么怀疑的依据是什么,说给我听。” “依据?就凭我当初在窦天明的公司里上班时,她刻意让人断我业务;凭她让周欣悦去火锅店里捣乱,后面连续那么久都有人捣乱,最后害得我丢了第二份工作;凭她在你家的时候明明想赶我走,却故意留我吃晚饭……她在你面前的形象,跟在我面前的表现,完全不一样!” 我一口气说完这些后,畅快地吐了一口气。 宗岩的眼角抽搐了几下,我本以为他会对容曼儿失望,没成想他?摇着头叹了一句:“你们女人,斗起来简直莫名其妙。” “断你业务的事情,我调查过了。她没有刻意让人断你业务,只是有一次跟客户开会,谈论起我的前妻时,她表达了对你的不屑。那位客户为了投其所好才会找人断你业务,曼儿意识到这件事时,你已经离职了。我当时也误会了她,这件事她有些冤枉。” 冤枉?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宗岩,气得想吐血。 “去火锅店捣乱的是周欣悦,她应该是无意中发现你在那里工作的。周欣悦是个特别任性的大小姐,后面差人给你找茬的人也是她,这件事跟曼儿没关系。” 又没关系?我本来不想说话的,可实在忍无可忍了:“你就知道不是容曼儿刻意交代过周欣悦?容曼儿绝对逃脱不掉关系!” “别忘了ELE有一群人可以帮我查曼儿的通话记录,她有没有别的号码我倒是不清楚,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做出这么没品的事,太低级。” “太低级?那什么才是高级的?”我对宗岩彻底无语了。 宗岩沉吟道:“比如何文涛陷害你贪污受贿,那种才是高级手段。低级手段容易制造,也容易澄清,高级的不同,一旦发生效用就可能毁你一生。” 我不想跟他说话,索性什么都不再搭理。 “至于留你吃饭,那是她做人的基本礼貌,算不上表里不一。”宗岩的分析很有道理,要不是我之前能很明确地感受到容曼儿的敌视,我真的会相信他。 可我这人就是小气,认定容曼儿不是好人就不愿意再把她往好处想。 “生气了?”宗岩很自然地把我往怀里搂,我居然一时间忘了窦天泽的存在,糊里糊涂地就顺从地被他搂住了。 直到我两分钟后回过神来,才想起我现在的男友是窦天泽。 于是我赶紧推开了宗岩,冷淡地说道:“她现在是你女朋友,你相信她是正常的。网上论坛里总有人说男人辨别不出绿茶,现在我信了。” 宗岩没生气,无奈地摇摇头:“顾小檬,你太固执。我对曼儿的信任是基于这么多年的合作,再说,她又不是我的女朋友,我用不着因为感情偏帮她。” 我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他后面那句话的意思:“什么意思?你们分手了?” 宗岩的脸上现出一刹那的恍惚,不自然地别开眼后清咳了两声:“这件事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跟曼儿无关,你要说是周欣悦干的,我倒是有可能会信。” “你爱信不信!”我气得直翻白眼,再也没跟他说一个字。 宗岩把我送回家时,他爸还在我家沙发上坐着,也不知道老爷子跟我妈说过些什么,我妈现在对他已经没敌意了。 两位老人家一看到我就赶紧走了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宗岩,你是不是欺负小檬了?” 宗岩无奈地耸耸肩,看到我妈在瞪着他,赶紧恭恭敬敬地冲我妈点头:“妈。小檬遇到点事情,已经解决好了,你们不用担心。” “我可不是你妈,别乱叫,我承受不起!”我妈翻着白眼,转身就走。 与此同时,房里传来了安安的哭声,这个点,小家伙应该是尿了。 我匆匆走进房里想要给安安换尿不湿的时候,赫然看到容曼儿正弯着腰想要去抱安安! 固有的偏见让我吓得心跳都停顿了几秒,我惊呼一声就冲了上去:“容曼儿!谁允许你抱我儿子的!把他放下来!” 可彼时容曼儿已经把安安抱起,听到我的声音后,她似乎受了惊,手一抖,竟然松了孩子! 看到安安脱离她的手时,我吓得赶紧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探监 可我还是慢了半拍,只能奋力往前一趴,摔得到处生疼。 几乎跟我同一时间往前趴的还有一个身影,是宗岩。 安安落在了我们伸出去的手里,四只手一起稳稳地拖住了安安! 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将我的所有后怕都酝酿成了泪水,泪水滑出眼眶时,我爬起来,一手抱着安安,抬起另一只手就抽了容曼儿一耳光。 她已经完全吓傻了,刚才那一幕应该不是她故意为之。 我相信她不至于蠢到当着宗岩的面伤害安安,但我还是恨,恨不得把她从窗口扔下去! 容曼儿委屈地捂着挨打的半张脸,脸色涨得通红。 她不愧是做老板的人,很快从刚才的茫然中清醒过来,郑重地冲我鞠了个躬:“对不起,我只是想抱着他哄哄,你刚才突然大吼吓到了我。” 很好,差点失手摔了我儿子,结果错倒是在我身上。 我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可言,恨不得用眼神在她脸上剜个洞。 宗岩叹着气把安安从我怀里接了过去,我妈他们听到动静后跑过来看情况,宗岩低声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后,把安安交给了我妈。 他关上房门,看着容曼儿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容曼儿在他面前立马露出小女人情态,嘴巴一瘪就往他怀里钻:“一直联系不到你,我以为你在这,就找过来看看。顾小檬的妈妈留我在这里吃晚饭,我想等你,就在这里等到现在。你知不知道ELE的股价亏了?这件事必须重视起来。” 她说得不卑不亢,我们好像没有怀疑的理由。 我抓着婴儿床的扶栏,冷眼看着她在宗岩面前装柔弱。 宗岩瞟了我两眼,扶住容曼儿的肩头把她推开了。但下一秒,他又弯着腰低下头去,跟容曼儿平视:“怎么还哭上了?曼儿,我已经很久没看过你的眼泪了。” 容曼儿抓准时机,拉着邱沉的衣角继续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阿岩,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再歹毒,也不至于对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下手。更何况,还是你的孩子。” 宗岩宠溺地用指腹擦掉了她眼角的泪水,马上就原谅了她:“好在没出事,下次小心就是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咳咳!”我本来就气,再被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亲昵一刺激,心情更加糟糕了。 等俩人齐刷刷朝我看过来,我指着房门就冷冷地说了一句:“请你们马上离开!我家不欢迎你们!” 宗岩缓缓皱起眉头,松开扶着容曼儿的手背向了身后:“顾小檬,你能不能别这么情绪化?你不小心做错一件事,总会希望得到别人的原谅吧?将心比心……” “我不比,多谢你的教训,你们现在可以滚了!” 宗岩咬着牙瞪了我一眼:“不可理喻!” 话是这么说,可他压根没抬腿。容曼儿看他不走,自然也没离开的打算。 我咬咬牙,转身离开了房间。 宗老爷子就在门外紧张地握着拳头,看我一个人出来,疑惑地问了句:“你眼睛怎么红了,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想扯个笑脸给他的,可效果肯定比哭还难看:“爸,我跟宗岩其实已经……” 离婚两个字在嘴里转了几圈都没能说出口,我想了想,说道:“我刚才看到容曼儿抱安安,气得大声呵斥她了,她吓得手一松,差点把安安掉在地上。我是有错,错在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大声吼她。我眼睛红是吓哭的,怕安安受伤,忍不住打了容曼儿一巴掌。” 宗岩说得对,我明白容曼儿应该没故意把孩子弄脱手,刚才在盛怒之下难免激动了些,可想到他护着容曼儿的姿态,我就恨不得撕了他们。 他们凭什么在我家里那么亲热?我难道没权利让他们离开吗? 飞哥的事情唤醒了我之前对宗岩累积的好感,可就在刚刚那一瞬,他把这份好感又重新打碎了。 我克制着自己说了事实,看向宗老爷子:“爸,我的反应过激吗?我很情绪化吗?我不可理喻了吗?” 对于一个差点摔了我儿子的人,我凭什么将心比心? 宗老爷子没说话,推开门就走了进去:“你这个臭小子!为了这么一个狐狸精,委屈老婆委屈孩子,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开门朝里看。 宗岩把容曼儿护在了怀里,任由宗老爷子的巴掌往他身上招呼。似曾相识的场景,依旧让我心里痛得像是扎了几把刀。 “爸!您别气了!”我怕宗老爷子情绪过激出现什么不好的反应,赶紧上前拉住了他。 老爷子一直粗重地喘着气,扶着一旁的柜子狠狠瞪着宗岩。 宗岩疲惫地看我一眼,拉着容曼儿就走。 我死死盯着他拉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感觉有点呼吸不上来。 快出房间时,容曼儿噙着泪眼回头看我:“有什么气可以冲我撒,你干嘛要利用老人家来达成你出气的目的?” 我目瞪口呆了两秒,随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对,我就是故意告诉爸的,特意让他进来为我出气的,你有资格有意见吗?” “滚!滚远一点,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女人!”宗老爷子指着容曼儿一阵咆哮,最后实在受不了,捂着心口就开始猛烈地咳嗽。 宗岩吓得当即变了脸色,让容曼儿自己离开后就赶紧过来扶住了宗老爷子。 容曼儿不甘心地咬住了下嘴唇,不顾眼下的事情有多混乱,还是娇滴滴地问了一句:“ELE股价下跌的事情……” “以后再谈!”宗岩恼了,语气明显温柔不起来。 容曼儿委屈地看着宗岩的背影愣了两秒,最后冷冷地朝我看过来。 只一眼,就让我有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我帮忙把宗老爷子扶到床上躺下,宗岩着急地从他口袋里摸出一盒药,喂给宗老爷子吃下后焦虑地问着:“爸,哪里不舒服?现在还能说话吗?” 好在老爷子最后只是虚惊一场,我哪里还敢再提容曼儿的事,压下心里的后怕,尽量把那些气愤自个儿消化了个干净。 第二天准备去宗岩家上班时,我刚下楼就看到了宗岩的车。 正犹豫要不要跟他打招呼,他的电话来了:“顾小檬,我今天去探监,你还想去吗?” “当然五。”我直接走到他车边敲了两下车窗,他诧异地朝我看过来,赶紧把车门解锁放我进去了。 原来他刚才在一边打电话一边查看ELE的股价,所以才没看到我。 我们谁都没提昨天的事情,我夜里睡不着也反省过自己不该冲动,可我相信那种情况下,正常当妈的都会激动。对于打容曼儿的那一巴掌,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我看她不爽很久了。 我后悔的是不该跟宗老爷子说容曼儿差点把安安摔在地上那件事,回头想想,我当时确实有利用老爷子来为我出气的嫌疑,虽然我当时没有那种想法。 何文涛服刑的监狱有点远,在偏远的镇上,开车一个小时。 再次见到他时,我差点没认出来。 原来白净爱形象的他,现在黑了、瘦了,唯独那双眼睛,特别精亮。 看到我们过来,他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容:“看到视频了?顾小檬,你是不是已经火了?” “果然是你拍的,为什么!”我激动地站起来,真想一拳头打得他遍地开花。 何文涛没有否认,也没承认,只是幽幽地来了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宗岩一直没说话,用冷淡的眼神观察着何文涛,等何文涛转眼看向他后,宗岩才冷幽幽地笑了。我把话筒递给宗岩,他慢吞吞地接过。 “那男人被我打断一条腿,我查过探访记录,最近一个月内探访过你的人,除了关则庆一家子,没有其他可疑的人。” 何文涛得意地勾起嘴角,笑得比以前阴森多了:“是吗?你本是倒不小,什么都能随意查。” “你想报复的人是我,但是你知不知道,传播出去的视频,我的脸从头到尾都被打了马赛克,出名的只有顾小檬一个人。”宗岩若无其事地撒了谎。 我心中暗暗惊讶,表面上却极力维持着镇定。 何文涛眼神复杂地看向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他苦涩地笑了笑:“顾小檬,这辈子我欠你的太多,下本子再还吧。我本意不想用这种视频伤害你,要不然我早就用了。” “少说这种话,跟捅人一刀再说对不起有什么两样。你跟谁说过视频的事情?是谁找你要了视频?是不是容曼儿?” 我并不是百分百确定,只是想试探一下。 结果我用余光看到了宗岩的不满,我没搭理,只是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何文涛的表情。 他垂下眼眸,好像对容曼儿的名字没有特殊的感应。 我忽然不确定了,难道容曼儿真是被冤枉的吗?是我一直以来的偏见导致我在评判这件事情上差生了这么大的误解?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就是你的应酬 “顾小檬,你是在试探我吗?”何文涛幽幽地抬起眼,脸色让人捉摸不透,紧接着,他气定神闲地承认了,“对,就是容曼儿。” 宗岩显然很震惊,沉默了五六秒之久,忽然细起眸子,冷笑道:“你确定是容曼儿?还是沈瑶瑶?” 我恼恨于宗岩维护容曼儿的态度,刚想瞪他一眼,何文涛又缓缓地笑了:“对,是沈瑶瑶。” 我蒙了两秒,宗岩淡淡地问道:“或者,是张颖?” 张颖就是曾经跟我最要好的那个同事,我现在才明白宗岩的意图,他在信口胡说,目的就是探探何文涛的态度。 果不其然,何文涛又点点头:“哦,是张颖。” 我火大地想摔话筒,可看到不远处有穿制服的人在,我又怂了,只好按捺住脾气。 我太过心浮气躁,这样根本解决不了事情,得睿智些。 但脾性哪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的呢?我想了半天都没什么头绪,反倒是宗岩,缓慢地勾起了唇角:“关则庆倒是会经常来看你,我看他老婆也来过,那个女人从来没给过你什么好脸色吧。” 何文涛的气定神闲终于溃散了,他脸上迅速浮起一股焦躁,咬牙切齿地瞪住了宗岩:“少跟我提那个女人!” “你都坐牢了,她按理不需要再来刺激你。她过来找你,有什么目的?”宗岩不愧是个成功的商人,洞察力比我强多了。 何文涛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阴冷地笑出了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视频的事情,是你告诉她的吧?她让人把视频传给了某个幕后主使。”宗岩十分笃定地做了这种推断,然而我并不赞同。 不过我没在何文涛的面前提出不同意见,只是憋在心里,仔细听他们聊天。 何文涛神色古怪地斜眼看向宗岩,笑了:“你这人,是不是在引导我说什么话?”他说着看向我,“顾小檬,你还跟他在一起?你儿子就是他的种,他明明知道却还一直不跟你说实情,你以为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我心里永远的疙瘩,想到这点,我就觉得宗岩不可原谅。 何文涛接着说道:“找周子山当你儿子的假爸爸,确实是我的私心,你敢说宗岩就没有将计就计的私心?还有章鹏,情况一样。章鹏被宗岩拉过去,成了他背后的势力,呵呵,鬼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交易。” “顾小檬,别被卖了还傻乎乎地帮他数钱。我要是真的想害你,当初把视频泄露出去,绝对能把你毁掉。” 我们本来是想来打探谁是背后主使的,结果反而被何文涛挑拨离间了一把,这件事情让人抓狂。 可宗岩除了安静地看看何文涛,再安静地看看我,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 离开监狱后,宗岩淡淡地跟我说了一句:“我说过,以后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的心意。” 我冷嘲了一句:“对,时不时地带着容曼儿到我眼前晃悠一圈嘛!” 宗岩被我的话噎住,上车后跟我分析了下他的想法:“探视室里有摄像头,最近两个月来探视何文涛的人里确实只有关则庆夫妇。除了这两个人,何文涛没有跟外界联系的机会,所以线索只会在关则庆夫妇身上。” “关则庆老婆应该很讨厌何文涛,何文涛应该不至于泄露视频给她知道。”我跟关则庆老婆无冤无仇,她没有害我的动机。 可宗岩却对此持怀疑态度:“时隔这么久,她突然来探监,肯定是有原因的。很多事实的真相,往往会出人意料。” 宗岩的话貌似很有道理,可仔细一想,压根没什么用。 回到市区时,已经中午了,宗岩提议跟我一起去餐厅吃饭,我肚子正饿得咕咕响,自然没有拒绝。 宗岩带我去了一家装修很中国风的餐厅,叫乾清宫。这名字,真绝,过来消费的男人们真的会把自己当皇帝吧。 雕梁画栋、亭台阁楼,据说才刚开一个月,但是里面的消费却让人咋舌。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过来。 “怎么,你以前不是很爱去福记牌楼?”等餐时,我没见过世面地观察着乾清宫里的装修,没话找话。 “你现在跟我说话非要这么带刺?”宗岩有些不高兴了,他没好气地看着我,冷哼,“为什么不带你去福记牌楼,你心里没数吗?难道你对福记牌楼的记忆很美好?” 我愣了下,想到我爸就是在那里丧的命,心情不由得黯淡了几分。 我现在对宗岩说话确实总爱夹枪带棒,这一点无可否认。 宗岩缓下语气,有些疲惫地叹道:“顾小檬,我们两个之间能不能不要见面就爆炸,你现在就像火药,一点就燃。说到底,你跟小洋人不合适,他如果真的给你带来快乐,你会变得温柔如水。” 我的情绪刚刚平复,听到他这样贬低窦天泽,我当然不干:“你放心,他比你厉害,我指的是各方面。” 我觉得我现在有些变态,我喜欢暗指窦天泽在床上比宗岩厉害,因为每次这么说,宗岩都会气得不轻。 就像现在,他的脸又黑成了锅底。 每每看到这样的他,我心底就会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感。 其实我心底很清楚,他说得每个字都很对。我跟窦天泽之间出问题了,而且问题的症结就是宗岩,这种事情我是没办法对宗岩说的。 菜上来了,我狼狈地起了身:“我去一趟洗手间。” 我们在包厢里,包厢里明明带有洗手间,我却还是狼狈地跑了出来。 我试着打电话给窦天泽,电话想了很久都没人接,我心里特别失落。 电话快要挂断时,窦天泽终于接通了电话,他那头隐约有嘈杂声:“小檬,对不起,我刚才没听到铃声。” “你在哪呢?我想你了。”很想很想,这一刻尤为浓烈,“我想去找你,可以吗?” 窦天泽沉默了几秒,说道:“我在外面应酬呢,要不……明天好吗?应天的应酬很重要。” 不知何时起,这个阳光温暖的大男孩也变成了应酬不断的商人。 身在其职,有很多身不由己,我明白。 我失落地说了一个“好”字,心里五味陈杂。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约会过了,我一直以为是因为那次我不小心对着他叫出了宗岩的名字,他伤心了才会这样。在他眼里,到底是工作比我重要得多吧? 明明不再是小女生,可我还是忍不住矫情起来。 我心不在焉地往走廊尽头走,一抬头正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窦天泽!他刚挂断电话,要往包厢里走。 我急匆匆地叫了他一声,可他没听到,更没有回头。追过去时,正好有服务员推门进去上菜,于是我看到了里面的糜烂景象。 一圆桌上大概只坐了五个男人,包括窦天泽。 每个男人身边都有一个穿着不伦不类的服务员,但是这些服务员的穿着跟传菜服务员不同,她们的衣服有些暴露。 怎么个暴露法呢,大家应该都看过清宫剧,这里的服务员为了配合餐厅名字“乾清宫”,穿的都是清宫剧里的宫女服侍。 可陪着这帮大老爷们的女人,只穿了一件外袍,里面没有内衬,而且外袍下面跟旗袍一样开着叉,还开得很高,我甚至看到了其中一个女人的蕾丝小内内。 窦天泽身边也有这样一个女人,正端着小酒杯在给窦天泽喂酒,还把整个人都吊在他身上了。 我被这样的景象惊呆了,忍不住叫了一声:“天泽!” 声音不大不小,本来以为里面的人听不到,可斜对着房门的窦天泽竟然很默契地抬起了头,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的脸色由震惊变为苍白。 我急忙逃跑,本来以为窦天泽会追出来,可我再一次大错特错。 我起初几秒跑得很快,后来故意放慢了脚步,进宗岩所在的包厢前,我故意在门口走廊里站了两分钟! 可窦天泽没出现,他压根没有追出包厢! 我的手机很快响了,是一条消息:小檬,我可以解释的,我只是在应酬,我没有对她们动手动脚。为了融入那些客户,我不能一个人装清高,我必须跟他们一样。 我呵呵冷笑着,只回了一句:这就是你的应酬,我接受不了! 我跟宗岩暧昧不清的时候,他也知道要生气;那他呢,怎么就不能为我洁身自好了?我不是懵懂的小姑娘,深深懂得“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个道理。 那些男人,也许还会带着女人开房,窦天泽为了融入,是不是也要带着一个女人去开房?然后呢?谈天说地聊人生理想吗? 心里撕扯着疼,我跟窦天泽果然不合适。 宗岩有他的不堪之处,可宗岩跟人谈生意的时候怎么从来不用找女人陪酒?也许也有吧,只是我没发现过。 想到这里,我推门走了进去。 宗岩正抱着胸在等我,他好像一口菜都没吃。 见我回来,他这才拿起了筷子:“饿死了,快吃!” “宗岩,你谈生意的时候会找小姐陪客户吗?顺便也随波逐流地玩两个小姐。”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准备中止这出戏了 宗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脸“嘁”了好几声,最后用很诡异的眼神瞄了我一眼:“哪根筋搭错了?我是需要用那种手段的人吗?” “那你用什么手段?” 宗岩冷笑,直接说了四个字:“威逼利诱。” 我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确实,如宗岩这般自负的人,应该不至于妥协到跟人同流合污,他有他的自负,威逼利诱这种事对他来说比同流合污简单。 我没跟他提窦天泽的事情,事实上我一直在等着窦天泽的回复,可他没有。 他可能觉得眼下这种情况,应酬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次要的。 千万别说我离过两次婚就没资格要求男朋友把我放在第一位了,女人在爱情中都有自己的纯真,我也是真的爱了,才会希望窦天泽能稍微分点心思在我身上。 窦天泽吃了几口就把筷子放下了,啧啧挑剔:“也没好吃到哪里去,太鲜,刚吃会有惊艳的感觉,稍微多吃一点就腻了。” “你什么时候成美食评论家了?”我白了他一眼,放下愁绪大口吃起来。 不愧是用金钱堆砌的美食,汤味特别细腻,就说这牛肉吧,入口即化,我就爱吃这种牛肉。 宗岩似乎真的不打算再动筷子了,看着我吃了会儿,最后突然说了句:“顾小檬,以后到了饭点,你就帮我做顿饭吧。”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还真把我当保姆对待了。 我不愿意这么伺候他,直接回绝:“抱歉,我只是去你们家带孩子的,当初可没说过做饭打扫这种家务事也由我负责。” “工钱另算,你觉得呢?”宗岩像是看透了我,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我冷笑,直接开了价:“可以啊,一千块钱做一顿,不包括食材钱。” 宗岩吃惊地看着我,饶有兴致地子啊桌上敲了几下手指:“顾小檬,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一千块钱是小事,你就是开口要一万、十万、一百万,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切,说什么大话。”我知道他不差钱,可我觉得我要是真那样开口,他肯定又得奚落我。 “不是大话,对象是你,我才愿意给。” 宗岩突如其来的类似表白的话,惊得我筷子没拿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宗岩“噗嗤”一声笑了,我以为他会告诉我刚才是在故意吓我,没想到他让人给我重新拿来一双筷子后,很认真地说道:“有件事,我跟你交代一下。” “交代?不需要,我们早就不是夫妻了。”我真的很讨厌宗岩的来去自如,说翻脸就翻脸,可神情起来又比谁都要命。 “我跟曼儿没谈过恋爱,一直以来都只是在你面前演戏。她对我有意思,再这么演下去,她会越陷越深,我准备中止这出戏了。” 宗岩云淡风轻地跟我说了这个爆炸性新闻,我反应了十几秒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最后笑着低下头吃起饭来:“宗岩,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你们谈恋爱的事情都被媒体报道过了,假戏至于演得这么像吗?你当是过家家啊。” “我们早就被误会过了,要不是你,我跟她一起的样子怎么可能会被媒体拍到?你别告诉我当时那件事跟你没关系。” 我心虚地垂了眼,不甘示弱地说道:“当然不关我的事,是周欣悦,不是她气我,怎么会发生那种事。” 宗岩没再多说什么,一直安安静静地看我吃饭。 直到离开,我也没收到窦天泽的电话或者短信,心彻底凉下来。 宗岩把我送去他的别墅后就回公司了,我闲着无聊就抱着康康在大别墅里四处转悠。 这栋别墅有二楼,我抱着孩子在二楼的露天阳台看风景时,远远看到容曼儿开着车出现在水云间小区。 我以为她是来找宗岩的,结果她的车子却在窦天泽家门前停住。 窦天泽家跟宗岩家只隔了一条路,两座别墅斜对着彼此,阳台在东面,所以我能看到窦天泽的大门口,这也是之前我去窦天泽家时,宗岩能神出鬼没地跑过去的原因。 她下车后没有去敲门,而是跑到副驾驶位架下一个男人。 看衣服和身材,赫然是窦天泽! 我彻底惊住了,这俩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容曼儿竟然把喝多了酒的窦天泽给亲自送了回来? 我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两只眼睛瞪着窦天泽的家门开始数时间。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终于,一小时后,容曼儿出来了,容光焕发犹如得了新生。我心里微微一紧,难道她跟窦天泽发生过什么? 这个怀疑像蛇蟒缠着我,以至于到最后我连呼吸都喘不上来了。 我决定跟窦天泽把话说清楚,再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拖下去了,想分手那就直截了当地分掉,各自另找良人;不想分,那就结束现在这种冷战状态。 没有谁是圣人,我做错了事,我也承认了不是吗? 我抱着康康就往窦天泽家里跑,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开,就在我泄气地准备放弃时,里面响起了跌跌撞撞般的脚步声。 窦天泽是裹着浴袍过来开的门,看到我跟孩子后愣了好一会儿。 他头疼似的拿手敲了几下脑门,摇摇晃晃地往里走到沙发边跌坐上去:“小檬,我口渴。” 他像孩子似的撒着娇,我忍着心里的憋闷帮他倒来一杯水。 我抱着康康站在三米远开外,直接问他:“谁送你回来的?为什么不回我消息?窦天泽,我被何文涛狠狠地背叛过,所以我受不了再次被背叛。” 窦天泽闭着眼皱着眉,难受得直哼哼:“小檬,我难受。身体难受,这里更难受。” 他捂着心口,隐约带上了哭腔。 我从卧室里拖了一床被子出来,直接铺在了地上,而后把康康放在上面,因为我不放心让他离开视线,所以才没把他单独放在别人家的卧室里。 做完这些后,我才走到窦天泽跟前,一把扒开他的浴袍。 刹那间,他精瘦的肩头露了出来,造型就跟女人穿了抹胸似的。 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胸口上有牙印,很明显的牙印,小巧整齐,一看就是女人留下来的。 “你刚才跟容曼儿睡了?”我难以置信地抬起了手,明明想抽下去,可到头来还是把手垂了下来。 窦天泽还是迷迷糊糊的,闭着眼像是快要睡着。 我打来一盆凉水,直接从窦天泽的头顶浇下去! 他打了好几个寒噤,猛地睁大了眼睛,看清楚我的那一刻,我的眼神闪烁了下:“小檬,你怎么在这里?” “你跟容曼儿睡过了?”我指着他胸口上的牙印,激动到声音都变了调。 窦天泽茫然低头,反应迟钝地想了很久,最后摇摇头:“没有,她想跟我睡,我拒绝了。这是我把她推开之前,她强行留下的。” 强行? 容曼儿那样一个干练的女总裁,心里还惦念着宗岩,怎么会忽然看上窦天泽?还主动要献身?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可看到窦天泽的后脖颈上还有个草莓印,我顿时炸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天我错叫了宗岩的名字,确实很伤人,是我不对,但你不能这样冷落我。想分手就直说,别用疏远这一套行吗?” “没有,我想好好跟你在一起,可没有足够的物质条件,我就有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去办,就会有后顾之忧……” 彼时我不明白他嘴里的后顾之忧是什么,等明白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天泽,可是我很累,我们谈到今天,没有越走越近,相反,我感觉我们越来越远了。可能是我不够爱你,还不听你的话,一再跟前夫纠缠不清,我们……还是分手吧。”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心里竟然觉得特别痛快。 也许我们早就应该分了,拖着反而对双方都不好,也是对对方的不负责任。 可窦天泽却不敢,搂住我就靠了上来。 我一时间没能承受得住他的分量,被压着倒在了沙发上,他直接压了下来,嘴巴贴上了我的脸颊。 窦天泽的火一下子被勾了起来,摸索着找到我的嘴巴后就开始用力亲吻。 他的酒气熏得我难受,连咳几声后就打算把他推开,可喝多了的人出了奇地重。 就在这时,康康忽然哭了,我得救一般连推带踢地从窦天泽身下逃脱,可他却跌跌撞撞地跟了过来。 就在我弯腰抱康康的时候,身后的窦天泽也抱住了我的腰。 我惊恐地挣扎着:“天泽,你别发神经!我抱着孩子呢,你再胡来会伤到孩子的!” 可能是怕康康被喝醉了的窦天泽误伤,我突然间变得力气很大,用力往前走了两步。窦天泽喝多了,脚步跟不上,脚下一乱就摔趴在地上。 “没事吧?”我站在远处问了一声,可他却只知道哼哼,没别的反应。 我想把康康送回宗岩家,刚抬脚就踢到了一个小记事本,应该是从窦天泽的口袋里掉出来的。 记事本已经翻开,我一捡起来就瞟到了上面的几行英文,惊得顿时僵在了原地。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抢我男人,我就睡你男人 上面几乎写着我从出生以来的所有简历,包括我在那里上的学,做过什么兼职! 这些显然是窦天泽的笔迹,我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记载着我跟宗岩去探视何文涛的日期。 我脚底生寒,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趴在地上的窦天泽,他醉得很厉害,现在干脆趴在那里睡觉。 方连成说窦天泽的外婆有皇室血统,那窦天泽好歹也是某个小国家的皇室成员的外孙,眼下竟然醉成这样,而且还是大中午。 我气得手抖,抱着康康走到窦天泽身边喊了他好几声,可他除了无意识地哼哼,没有别的反应。我默默地把记事本塞进他的口袋里,抱着康康火速离开了窦天泽家。 心跳乱得不行,我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让我跟窦天泽分手。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窦天泽,所以这段时间才会尽量不去打搅他。这种有男友跟没男友没什么分别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现在竟然让我发现窦天泽有监视我的嫌疑,内心有种难以言喻的气愤在不停地发酵。 容曼儿为什么跟窦天泽勾搭到一起,他们俩刚才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些,我都无从得知,就算窦天泽否认,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 换作任何一个人,看到那种情形,都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窦天泽吧? 宗岩家的保姆阿姨看到我抱着康康回去,问我去哪儿了,我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句:“带着康康出去散了个步。” 宗岩回来之前,我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跟窦天泽分手,最后我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了,直接给窦天泽发了条消息:清醒后给我打个电话。 短信分手太没风度,我喜欢当面说清楚。 晚饭点时,容曼儿竟然又来了,她跟没事儿人似的跟宗岩有说有笑地进了门,好像是在聊ELE股价回升的问题。 我从头到尾盯着容曼儿,想从她身上看出半点蛛丝马迹。 容曼儿察觉到我的注视后,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我:“顾小檬,之前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没搭理她,看向宗岩,他期盼地看着我,像是希望我能原谅容曼儿差点摔了安安这件事。 我没那么大度,眼神在容曼儿脸上略过后假装没看到过这个人,抱着康康就转身回了房,听到后面成双的脚步声时,我顿了顿:“宗岩,吃过晚饭去给康康买点尿不湿,奶粉也快没了,也买点奶粉回来。” “好。”宗岩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是故意的,因为不想让容曼儿舒服。 吃完晚饭后,宗岩让我多在家待一会儿,等他买完东西回来后送我回去。我没拒绝,看着他跟容曼儿并肩离开。 家里的保姆阿姨张罗着帮康康洗澡时,我去阳台帮小家伙收衣服,结果却看到容曼儿去而复返。 她疾步走回来,看到抱着衣服的我后笑着打了声招呼:“手机落在这里了,回来拿一下。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犯得着一直对我冷眉冷眼吗?” “你好像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对你冷眉冷眼还要找理由?” 容曼儿愣了两秒,抽搐着嘴角嗤笑一声:“没素质。就你这种女人,宗岩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当初要不是为了报复何文涛,你们怎么着都不会走到一起。” “容曼儿,男人看不清你的本质,同为女人的我却看得很清楚。你想惹怒我?我劝你省省心,因为你不配。你再嫉妒也没用,何文涛的事情也算是我跟宗岩相识相爱的一个契机,你犯不着处心积虑惹我生气。” 面对我的冷静,容曼儿竟然着急了。 她三两步走过来,卸下所有的伪装从手机里翻出两张照片给我看,很辣眼睛,是她跟窦天泽的床照,她正亲着窦天泽的锁骨,而窦天泽脸上的表情显得相当销魂。 我知道,这是她送窦天泽回来后的那一个小时里拍的。 我没有露出半点惊讶,容曼儿震惊了几秒后,开始向恼羞成怒发展:“你不爱他吗?顾小檬,你抢我男人,我就睡你男人。” 到底是在国外生活过很多年的女人,说出来的话都这么恬不知耻。 在她眼里,跟男人做那种事应该是为了需要随时随地可以进行的吧?可惜,我必须要有爱。 该出现的情绪已经在下午被我消化完了,所以我回应她的只有冷笑。 彼时容曼儿背对着大门,所以她压根没看到宗岩同样去而复返了,看来她回来拿手机时宗岩一直在等她。 下一秒,我灵机一动,做了一件让容曼儿来不及反应的事情。 我忽然抓住她的手,稍微推了她一把,她两秒后条件反射似的反推了我一把。其实力道根本就不重,我却假装被她推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吃痛得直抽凉气。实际上我根本就没摔到这么疼,我夸大了屁股上的痛意。 “曼儿,我说过宗岩不愿意再跟你扮演情侣不是我的错,你们本来就是在假扮,时间再久也是假的,你何必生那么大气。”我突然提这茬,然容曼儿感到吃惊。 她是何等聪明的人,已经意识到了问题。 我明明没朝宗岩看,容曼儿却已经猜到宗岩回来了。 于是她赶紧弯腰扶我,变回了那个知性又贴心的女强人:“小檬,你的身体也太虚了,怎么稍微碰一下就跌倒?你在外面要是也这样,会被人说成是碰瓷的。” 宗岩从始至终都没出声,就那样站在远处看着我们,听完容曼儿的这番话后,他转身就走了,就跟没回来过似的。 容曼儿心惊地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再转头时,眼神已然变得很凌厉。 她又翻出一张她跟窦天泽什么都没穿而相拥在一起的照片,勾着红艳艳的唇冲我嫣然一笑,转身扭着婀娜的身姿走了。 我冲着她的背影“呸”了两口,谁怕谁啊,她会装,那我也跟着转,她示弱,那我就假装更弱。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宗岩会帮谁。 正好可以把容曼儿当成练手对象,谁知道宗岩以后会跟谁结婚。我多学点本事总归是没错的,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继续眼瞎,万一又找来一个绿茶迫害我儿子就不好了。 自从李绅带着唐乔重新和好后,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离开了这个城市。唐乔爸妈还以为他们俩私奔了,已经联系过我好几次,每一次得到的都是让他们失望的答案。 我也想念唐乔,我现在连个说心里话的朋友都找不到。 我像以前那样,在唐乔的微信里留了几句话权当发泄,没想到她这一次竟然回复我了:小檬,干得不错啊,有长进! 我激动地发了一串感叹号过去: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没消息! 唐乔给我发了个娇羞的表情,小女人情态似的说道:李绅带去玩了一圈,手机不小心进水了,一直没工夫补办国内的电话卡,到今天才弄好。 “你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我好想你啊。”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除了心酸,更多的是开心。 我们俩,终于有一个幸福的了。 “小檬,我们近期打算回国结婚了。他爸妈跟我爸妈都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再不结婚我们的孩子都要出生了,我可不希望他生下来没名没分。对了,我俩在阿拉斯加结过婚了。” 她说着发来照片,她跟李绅站在一个教堂前,她穿着婚纱,肚子已经很大;李绅从身后抱住她,两只大手温柔地扶着她的肚子。她转头抬眼看他,他低头垂眼看她,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他们眼里的含情脉脉。 我俩聊了很多,最后是李绅抢过她的手机笑着跟我说了一段话才结束的:“顾小檬,她又发困打哈欠了,下次再聊吧。我们很快就要回去了,应该是下个星期。” 我真没想到李绅能这么快从苗子蓝那件事的阴影里回过神来,我想,等他们回来后,我会听到很多新鲜出炉又温馨甜美的好故事。 这是今天唯一让我开心的事,直到宗岩买完东西回来,我还看着唐乔跟李绅的结婚照在傻笑。 宗岩猫一般走到我身后,弯腰倾下来,越过我的肩头看到了照片:“联系到他们了?” 我被他吓一跳,回头看他时,嘴巴竟然在他脸上擦了过去!跟他之前无意中对我做过的情形一样,我的脑子“轰”地一声炸了! 宗岩轻笑着朝我转过脸来,要不是有鼻子阻挡,他的嘴巴可以直接贴上我的嘴! 我反应很大地往后面挪了挪,宗岩挑了挑眉头,勾起一遍嘴角笑得有些痞气:“怎么,轻薄了我之后就打算以受害者自居,不认账?” “轻薄?”我迅速冷静下来,嗤笑出声,“是你的好搭档容曼儿陪你去买的尿不湿和奶粉?她可真大方,连你利用完就甩手的行为竟然也忍得下去。” 宗岩不气反笑,他幽幽地掏出一根烟想点上,被我一个狠瞪而停下了动作。最后他无奈地将打火机往茶几上一扔,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躺:“你故意制造了一处被容曼儿推倒的戏码,想挑拨我跟她的关系?”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分手 宗岩说的是实话,但我却必须假装无辜。 所以我故作茫然地看着他,耸耸肩摆摆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今天回来之后又说了些恶心人的话,我没来得及录音。既然你认为是我故意挑拨你们,那就那样认为吧,毕竟她能帮你赚钱,她比较重要,你选择帮她也是应该的。” 说完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反而有点变味。 可看到宗岩眼里的笑意后,我才意识到不止一点点变味。 他的两只大手忽然扶在我的腰两侧,暧昧地直接将下巴搁在了我的肩膀上:“顾小檬,你的醋味真重。” 我扭着肩膀甩开了他,抬腿就往大门口走:“宗老板,还送不送我回家?不送就直接说一声,我可以打车。” “回什么家?我爸马上回来了。”他理所当然地躺回了沙发,懒洋洋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那你之前干嘛说回来就送我回去?骗子!” 要不然我早就到家了,至于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不那么说,你不早就趁着我不在偷偷溜走了?顾小檬,幕后主使还没找出来,你的心是不是太大了点?这么快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经他提醒,我这才想起那些视频的事情。 怅然地叹了两口气后,我苦涩地笑了笑,大海捞针的事情,何其难。 “我已经跟关则庆约了这周六见面,你去不去?”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既然我是当事人,当然得亲自参与,只让宗岩一个人奔波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就在我们商量跟关则庆见面要问的问题时,窦天泽打电话来了。 我看了宗岩一眼,走远几米才接通:“小檬,对不起,你是不是来过我家?我当时喝醉了,没你对你说什么不礼貌的话吧?” “你现在在哪?” 可能是我的声音有点冷,窦天泽的声音讪讪地弱了:“在家里。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喝这么多了。” “男人有多大酒量就该喝多少,应酬场上把自己喝醉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你知道有多人对你虎视眈眈吗?”想到容曼儿对窦天泽做的事情,我心里就会升起团团烈火。 窦天泽有些茫然,最后小声问了句:“你生气,是因为我下午趁着喝醉碰了你吗?对不起,可我记得你当时同意了。” 他的话就像当头凉水,浇得我透心凉:“所以,你真跟那个贱人睡过了。” 窦天泽有些茫然,我拔腿就要出去,被宗岩拦住了:“去哪?” “去窦天泽家,我有话跟他说。” 宗岩索性把我禁锢在了怀里,无论我怎么挣扎都不肯松手:“我爸还在,你竟然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去别的男人家过夜?” “宗岩,我是去跟他谈分手的。”我冷静地说了这么一段话后,宗岩听愣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松开手后就咧起嘴巴笑得跟花儿一样灿烂:“行,要不要我陪你过去?你们早该分了,那小洋人不适合你。” 我冷笑着没有答话,宗岩却心情很好地跟在了我身后。 赶到窦天泽家时,他正焦躁地在院子里徘徊,似乎想借着夜风来吹醒他那个被酒精麻痹的大脑。 我站在院子中间,冷冷地问了一句:“想起来了吗?” 窦天泽一下子顿住,彼时他刚走到院子东头,想要看我就得回头,可他似乎不敢回。 宗岩懒洋洋地双手插兜走到我身边,轻笑了一声:“想起什么?说给我听听。” “你跟容曼儿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没搭理宗岩,直勾勾地盯着窦天泽。 窦天泽艰难地转过身子,有些茫然地看着我:“我跟她不熟。” “是吗?不熟,她会送你回家?还跟你……”我没再说下去,宗岩就在旁边,如果听到我那么说容曼儿,他是不是又得帮着容曼儿说话了? 我瞄了宗岩一眼,不悦道:“这里没有你看热闹的份儿,请回去,我要单独跟窦天泽谈。” “怎么又跟曼儿有关?你到底想说什么,既然想说给我听,那就干脆点。”宗岩不耐烦了,他可能觉得我一直在针对容曼儿吧。 我懒得跟他解释,无声地扯了下嘴角:“她是你心里的天使,可惜在我这里是恶魔。不想听就滚远点,我没想说给你听。” 我拉着窦天泽进了他家,赶在宗岩进来之前把门重重地摔上。 窦天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看我:“小檬,我……” “你跟容曼儿睡过,是不是想起来了?你身上有她留下来的痕迹。”我走过去扒开他的领口让他看。 可窦天泽拼命揪着衣服,很委屈似的不想露出容曼儿的牙印。 或许,他身上还有其他印记吧?我懒得再追究了。 “你是不是找人监视我了?” 窦天泽狠狠地晃了下身子,难以置信地抬头看我:“小檬,我没有,我……” “那你身上那本记事本是怎么回事?好像记录着我每天的行程啊。我们最近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你这种行为算是爱我还是担心我,或者,不放心我?”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窦天泽,我们分手吧。谈了这么久,也算圆了你当初那个痴迷不断的梦了,你也发现我不过就是个普通人,没你想像中那么美好。你现在可以放下这段感情往前走了。”我一直觉得他对我只有一种得不到的不甘心感,以及对初恋的朦胧美感。 可我的这段话好像伤害到了窦天泽,他咬着牙跟我对视着,眼里流露出蠢蠢欲动的悲伤:“小檬,我对你做的那些,在你眼里只是为了圆梦吗?那我告诉你,我的梦是跟你结婚,再跟你生一儿一女,一家人环游世界。” 似乎很美好,可我现在动容不了:“你已经跟容曼儿睡过了。天泽,我嫌弃你得很,你放了我吧,跟你在一起压力太大,所有人都说我配不上你,这种压力早就把我对你的感情消磨光了。” 我故意这么说的,不把话说绝一点,他就还会对这段感情抱有希望。 既然要分手,那就分得干脆一点,彼此不再怀念。 窦天泽有些站不稳地晃了几下身子,我转身走到大门口,开门冲宗岩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再故意刁难窦天泽了?” 宗岩蹙起眉头,诧异地看向窦天泽:“我怎么刁难他了?他的货不是都已经运到他们公司了吗?已经到货好几天了吧?” 我回头看向窦天泽,诧异至极! 我一直以为他还在忙着找替代货物,没想到他的燃眉之急已经解决:“那你最近在忙什么?今天还大中午的就在那里喝酒应酬。” 宗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插话,窦天泽也低着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小檬,对不起,我爱你。” 他的反应让我哭笑不得,我咬着牙说道:“天泽,中国人都爱形容女人是水,你知道我是怎么理解的吗?你用零度对我,我的温度也是零度;你用一百度对我,我的温度就能达到沸腾;如果你用五十度对我,那我也只能不冷不热。” 男人的态度影响女人的热情,我的耐性也不是无限长的。 窦天泽似懂非懂地皱着眉头,似乎在咀嚼我话里的意思,临走前,我最后说了一句:“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 我不是一个分手后还能跟前任做朋友的人,我希望老死不相往来。 我跟宗岩离婚后还在纠缠不清,结果就导致窦天泽不信任我,竟然差人监视我;导致容曼儿处处针对我,表里不一地在人前人后表演着她的剧本。 宗岩拉着我往他家走时,宗老爷子已经回来了。我知道,他这一天都在我家待着。 说来也可笑,我在前夫家里拿着工资照顾领养的儿子,前公公却跑去我家跟我妈一起照顾安安。 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简直让我头疼。 “宗岩,我们不能一直这么表演下去,如果你爸不走了怎么办?你还打算让我配合你演一辈子?我做不到,我还要找小鲜肉谈恋爱呢。” “哪个小鲜肉?”宗岩的关注点与众不同,不回答我的问题,却这么在意我随口开的玩笑话。 我白了他一眼,刚想往里走,他却快步上前搂住了我的腰。 我挣扎着想拿开他的咸猪手,结果他爸看到我们了:“大晚上的去哪了?来来来,我把亲家母请回来了,以后咱们一家子安生住着。小檬,别怕还有女人再来出幺蛾子,我已经让人联系售楼处了,我也在水云间买套房子,以后有什么委屈,你就找我!” 我妈抿着唇,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我呆了,宗岩也呆了。 最后是宗岩首先回的神,他哭笑不得地走过去从我妈手里接过安安,抱着儿子走到他爸跟前:“老头子,你开什么玩笑?家里的别墅不住了?那么些朋友都不要了?在这边买什么别墅呀。” “怎么,怕我留下来?”宗老爷子一针见血。 宗岩瞄了我一眼,凑到老爷子耳边说了句悄悄话,老爷子立马眉开眼笑了:“那就好,那就好。我再住几天就走,保证不打搅你们!” 被宗岩拉回房间时,我疑惑地问道:“你跟你爸撒什么谎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们复婚吧 “没什么,就说他老人家在这边太碍事,不方便我们继续给他造孙女。” 我听得愣了好一会儿,等看到宗岩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浪荡后,我直接丢了个白眼过去:“神经病!” 他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把手臂往我肩头上一搭:“顾小檬,你不是已经跟窦天泽分手了吗?我们复婚吧。” 我拽下那条胳膊,这一次没跟他吵架,而是很认真地看进那双眼:“宗岩,你眼里的婚姻是什么?” 他可能没料到我会这么反应,呆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儿后,眼神也渐渐地认真起来:“相扶相持,携手到老。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可你现在就在让我受委屈,我们又不是没结过婚,之前我受过多少委屈,你又不是不知道。呵呵,宗岩,我到今天都记得你把我关在房里,买了个打钻机在房门上打了两个窗口的画面,你知道那时候的你有多恐怖吗?” 我不禁打了个寒噤,想想就悲从中来。 宗岩不再嬉皮笑脸,捧着我的脸让我继续跟他对视:“那时候李绵绵的抑郁症发了,我不能不管她,你明白吗?就算不是我前女友,她也是李绅的亲妹妹,我怎么能坐视不理。那时候又刚接触到关则庆这个人,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出去生活的。” 我叹了一口气,扒开他的手走到落地窗边:“所以,我们不合适,别再跟我提复婚的事情了,我没勇气再跟你一起生活下去。” 据说爱情就是某个人促使你脑子里产生大量多巴胺而导致的结果,这种多巴胺撑其量也只能维持半年。我跟宗岩认识的时间早就超过了半年,我俩之前早就没了最初的激情。 在激情还在时,我都抓不住他的心,现在更别谈了。 “你是认真的?”宗岩冷却了所有的热情,声音都淡漠很多,“你真忍心看着两个儿子在破裂的家庭里长大吗?” “宗岩,别拿两个儿子来动摇我的决心,我们已经离了。” 这一夜我俩就跟两块冰似的,各自占据房间的一角,我不言,他也不语。僵持了大概一个小时后,我收到了他的消息:今晚我睡哪? 我偷偷抬眼瞄了一下,他竟然直勾勾地在看我。 明明相距不到五米,我俩却要通过手机来沟通,想想都心酸。 我低下头,闭上眼缓解了一下情绪才回复他:“你睡床,我可以打地铺。” 我是想告诉他,我不会再跟他睡在一起。 想到之前从旖旎的梦境里醒来时发现他的手正捏着我胸前的柔软,我的呼吸都会乱一会儿。跟窦天泽稀里糊涂的那一次,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我跟他之间压根什么都没发生。 我是有生理需要的,我知道我的身体受不了撩拨,所以只能坚决跟宗岩保持距离。 手机响了,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宗岩依旧在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慌忙看消息,他说:好,你睡床。 他房间里是自带洗手间的,商量好睡觉的问题后,我默默地进去洗漱了下,等出门后我发现宗岩已经打好了地铺。 彼时他正背对着我,面朝落地窗仰头看着那片星空。 月光温柔地洒在他脸上,映出他眼里的忧郁,他像一尊雕像屹立在落地窗前,留给我的只有一个落寞的背影。 我突然觉得眼下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他的内心很寂寞,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风光和坚强。 察觉到我在看他后,他缓缓回头看了我一眼,牵引唇角勾出一个比月光还淡的笑容。 我收回视线,笑着点点头。 在床上躺下后,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洗澡期间宗岩给我发来两条消息,第一条是: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在为哪件事道歉,我最介怀的就是他当初不告诉我他就是安安的爸爸,我总觉得他当初给的解释很牵强。 第二条:顾小檬,我爱你。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我难以置信地盯住他的背影,怎么都不敢相信他会在我拒绝复婚的要求后跟我说这三个字。 他以前说这种话时,我并不愿意相信。可今晚,我却莫名动容,一分怀疑都没有。 先爱上的先不爱,后动心的不死心,说的就是我们俩吧。 其实我心底一直都给他留着个位置,只是我已经把它封印了。 我妈跟安安这一晚也住在了宗岩家,我时不时能听到宗老爷子把安安逗得咯咯直笑。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在做着美梦就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 宗老爷子说今天要带两个孩子去动物园转转,让我跟宗岩都请假作陪。 宗岩好像彻夜未眠,打着哈欠时视线在我脸上扫过,笑着说道:“我打电话安排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小檬也没问题。” 宗老爷子笑眯眯地直点头:“那就好,你们快起床吃饭,” 等他一走,我立马关上门,小声地冲宗岩说了句:“今天的工资怎么算?要从月薪里扣除吗?” 我俩好像都忘了昨晚不说话只拿微信沟通的尴尬,他很自然地冲我笑了,还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发:“不扣。” 我皮笑肉不笑地龇了下牙齿:“那就好。” 洗漱完出来时,宗岩已经穿戴整齐,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黑色休闲裤,蓝白拼接色的T恤,外罩一件棒球款的深色夹克衫。乍一看比他平日里西装革履的样子年轻了起码三岁,我不由得痴看了好几秒。 宗岩浅浅一笑:“快点换衣服,你妈跟我爸等了一会儿了。” 他说着自然而然地走进去洗漱,我戒备地走到他看不见的角落里迅速换好了衣服。跟他一起走出房间门时,宗老爷子跟我妈一人推着一辆婴儿手推车,还各自背了个双肩包。 我跟宗岩对视一眼,笑着上前抢下了他们背上的背包,不约而同地说了句:“我来背。” 宗岩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大商务车,里面配备了两个婴儿安全座椅,空间大到还可以再坐两个人。 这是我们第一次全家出动,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动容。 把装了热水的保温瓶、儿子们要喝的奶粉、要用的尿不湿、我们要喝的水等东西全都装好后,我们便准备出发了。可我刚坐正身子,就看到窦天泽站在他家院子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 车子往小区门口开时会经过他家门口,一靠近,我分明从他眼里看出一抹“心如刀割”的痛苦。 这时忽然有只手摸到我的手握住,我迟钝地朝宗岩看去,他笑着冲我微微一点头,又不着痕迹地松了手。 这个插曲并没有影响我太久,因为宗老爷子跟我妈一路上都在交叉着逗两个孩子,安安和康康此起彼伏的笑声就像是这世上最动听的乐章,扫去我心里所有的阴霾。 隔壁市有个森林动物园,赶到时已经九点半了,我们刚到就有个导游热情地上前,连票都帮我们买好了。 我跟宗岩一人抱一个孩子,在导游的引导下,先去看的金丝猴。 金丝猴的栖居地跟我们之间有一道铁丝网阻隔,孩子们看到金丝猴冲着他们龇牙咧嘴,一直在开心地咯咯笑,跟两个小傻瓜似的。 中途我抱累了时,宗岩就把孩子接过去,一边一个。偶尔,我们把孩子放进推车,两个老人家跟我们抢着推。 一天玩下来,我喉咙都哑了,因为话说太多。 当晚我们并没有急着回去,宗岩直接在附近一家度假山庄里订了房间。他给两位老人安排了温泉,但是我妈可能不好意思穿泳衣,坚决把机会让给了我。 我也没带泳衣,直接在山庄里买了一条保守的连体泳衣。说实话,抱了一条的孩子,我胳膊都有点抬不起来了,两条腿酸得跟被柠檬水腌渍过一样,我急需舒舒服服地泡一场温泉,然后回房好好睡一觉。 我在里面找了个僻静的池子,坐在温泉里昏昏欲睡。 就在我因为打盹而差点滑进去喝温泉水时,旁边出现一只手拉了我一把。 我猛地惊醒,所有的睡意一下子没了。揉着眼睛透过氤氲的水汽看了一圈,最后居然发现身边有个美女在款款浅笑。 不是别人,居然又是容曼儿! 这个天杀的,她怎么会在这儿? “很累吗?刚才差点滑进水里,困的话还是早点泡好回房间休息吧。”容曼儿主动跟我打了招呼,说了一番体贴话。 我冷笑着往旁边挪开两个人位,回了她一个浅笑:“谢谢提醒。” 我是没打算跟她开聊的,她出现在这里,要么是凑巧,要么是宗岩叫她来的。或者还有第三种可能,但我根本不愿意去推测,因为心累得慌。 白天那么开心,晚上别这么扫兴行不行? 老天爷,我上辈子是对你有多不敬,以至于这辈子你竟然这么发了狠地折腾我? “啊,来了。”容曼儿的一声娇笑把我从心不在焉中拉回现实。 我顺着她的视线回头一看,穿透水汽而来的男人,正是宗岩。他裸着的上半身,用精美的线条无声地勾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你是想撩我吗 我“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宗岩的眼里明显露出一抹赞赏。 我低头一看,明明穿着连体的泳衣,可身体的线条却被泳衣勾勒得相当完美,就连我腰上还有些松垮的皮肤都被收紧了。 泳衣上的水珠反射出亮眼的光芒,滑过某些诱人的部位后顺着我的大腿根继续往下。 就在我想要上岸离开时,我看到宗岩身后的水雾中还站着一个男人,同样裸着上半身,同样露出泾渭分明的块状肌肉,同样魅惑得让人移不开眼。 是窦天泽,他竟然也来了! 我突然不想走了,我想看看走向容曼儿的男人,到底是哪一个。 于是我换到旁边的池子里,找了个角落重新坐下。 回头冲容曼儿打招呼时,她眼里的笑意终于淡去,已经逐渐被一种莫名的挑衅替代。直到窦天泽冲我点过头后在容曼儿旁边坐下,我才理解容曼儿在挑衅什么。 我抢她男人,她便睡我男人。 想到这句话,我咧着嘴角露出无声的冷笑。窦天泽有感应似的,在我回头看他们时,也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交汇那一瞬,他闪躲的眼神像受了惊吓的兔子,慌乱逃离。 宗岩定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眼下的情况后,这才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把我从水里拉起便打算离开。 容曼儿似有不甘,忍不住出声唤道:“阿岩,你不泡吗?” 宗岩笑着指了指最深处的池子,笑道:“我跟顾小檬去别处泡,就不打搅你们了。” “不打搅,我正好有点公事想跟你商讨一下。”容曼儿有些着急,“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来,比基尼秀出她大好的身材,竟然还有马甲线。 我看得羡慕不已,盯着她没有半点多余脂肪的小腹看了好几眼。 容曼儿肯定发现了我的艳羡之情,不自觉地挺起胸部扭了一下腰。 宗岩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脖子以上,跟个没欲念的男人似的,连声音都没什么起伏地回答道:“你确定在这种地方谈公事?” “我们可以去桑拿室,或者找个休息室。”容曼儿很镇定地展露着她的好身材,就像是选美的模特,时不时地换一下姿势。 “不用,我刚才已经跟技术经理、财务经理了解过情况,具体的事宜等明天去公司开会再商议。” 宗岩说完,坚定地拉着我往里面走去。 走出大概五米远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视线明明被朦胧的水汽遮掩,我却好像看到窦天泽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你邀请容曼儿过来的?”我再次下水,所有的睡意都被恼火替代,所以语气不免有些上火。 宗岩看都没看我,背靠池子将两条手臂搭在池子上,闭上眼睛做享受状:“我没邀请过任何人,我今天只属于我们一家。” 不知为何,我再一次不带丝毫怀疑地相信了他的话。 我们今天拍了很多张全家福,宗岩甚至不止一次地念叨要把照片洗出来放在他的办公室和床头柜上,这样每天都能有他最爱的一家人陪伴左右。 “那还真是凑巧,到哪都能碰到你的好搭档容曼儿。”我语带讽刺地冷笑着,也闭上了双眼开始享受泡温泉的舒爽。 宗岩回了我一声冷笑:“我看更凑巧的是,到哪都能碰到你的小洋人前男友吧?” “你要不是特地跑去水云间买一套别墅,怎么可能那么频繁地相遇?别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这种话。” 我万万没想到,宗岩竟然无奈地说道:“你都跟他回家过夜了,我能不着急吗?不在附近买一套别墅看着,怎能打搅你们亲热?” 我睁开眼的那一瞬,正好撞进宗岩发亮的瞳仁里。 他眼里带着一抹戏谑,让我猜不出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所以我只好随意地笑笑:“什么时候去见关则庆?我觉得见他老婆更有用。” “不急,一个个见。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两个小时失了钱势和地位,感情已经捉襟见肘。” 宗岩慵懒地说完这句话后,长臂一拉,把我拉进了他怀里:“我爸说他不舒服,不肯来这里泡。你妈妈怎么没来?” 我本想推开他的,可隐约看到窦天泽跟容曼儿似乎靠得很近,一时间看呆了,便由着宗岩把我抱在了怀里。 “她不好意思穿泳衣,害羞。”我心不在焉地回了这么一句,这时候好像看到容曼儿亲窦天泽的脸颊了! 我气得用力拧了什么东西,直到宗岩抽着气握住我的右手,我才发现我拧的竟然是他胸前的某粒红豆豆。 我惊呼一声,想要后退的时候,他却伸手在我屁股上捏了一把:“顾小檬,你是想撩我吗?” 一定是泡久了有点热,不然我怎么突然之间浑身烫得厉害?后背还在不停地出汗? 很奇妙的感觉,经历过昨晚的相安无事后,我对宗岩的感觉好像少了一份浮躁,不再像以前一样动不动暴躁地跳脚。 因为他仰头看星空的落寞背影总是会浮现在我脑海里,一想到那个画面,我的火气就会被浇灭一点儿。 我走上岸后披上浴巾就准备离开,宗岩撑着手肘扶着额角,慢吞吞地说了句:“两个老人家特地给我们制造了这样的机会,你这么早回去会被你妈念叨。” “没关系,她什么都知道,我不用在她面前演戏。” 我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可宗岩却紧跟着说道:“但她还是那么配合我爸,说明什么?她也希望我们复合。” 也对,比如泡温泉这种事,她本来不用把机会让给我的。是这样的,这个度假山庄很火爆,所以泡温泉这种也得申请机会分批次来。 我的脚步到底迟疑了,就在我停脚那一瞬,身后有个大影子罩来,然后一阵天旋地转,我竟然被宗岩打横抱起,吓得我惊呼一声引起了很多人的注目。 宗岩微笑着低头看我:“孩子妈妈今天辛苦了,我带你去做个按摩。” 他的说话声很温柔,以至于我本来就浆糊的脑子更加无法思考了,等被他摆在按摩床上后,我才回神。 宗岩叫了两名女技师,我俩床挨着床,各自趴一个。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享受按摩,那种酸爽劲儿真不是盖的。我的肩周一直酸痛,生完孩子后腰也容易酸,帮我按摩的技师特别专业,嫩清楚地按到我身上最为酸爽的点,以至于我喉咙里总是忍不住发出几声变调的叹息。 大概十分钟后,宗岩没好气地哼哼一声:“顾小檬,别叫得那抹荡漾,你要是想要,等会儿回房我可以满足你。” 帮我按摩的技师“噗嗤”一声笑了,她随即抱歉地说了句“对不起”,才又继续开始帮我按摩。 我窘到脸上充血,哪里还好意思回应宗岩,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背上肩胛骨那里有个穴位被按得有些重,酸爽的感觉让我头皮发麻,瞬间传遍全身,我死死咬着牙齿都没能含住从喉咙里冲出来的轻吟。等声音冲出嘴巴后,我懊恼地抓住了床单,真恨不得现在就离开。 可这个技师按摩得实在太舒服了,我在心里做了半天的斗争,最后还是觉得宁愿被宗岩笑几声也该享受到底。 至于最后我是怎么舒服到睡着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自己梦见在游乐场里玩游乐项目,整个身体好像都在飞。 等我被放到床上时,我才幽幽地醒转,宗岩直接冷笑一声:“醒得还真是时候,一步路都不用多走。” 我这才发现他裹着浴巾的下半身像是撑了一把小伞,高高膨起。 宗岩竟然慌乱地转过身,边往洗手间里走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道:“洗澡去了,你慢慢睡。” 我就是再傻也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想来是按摩的时候我的叫声勾起了他的某方面想法,他明明比我更尴尬嘛! 听到里面的淋浴声,我莫名其妙地咽了下口水,脑子里浮现出他进温泉池时惊艳我的那一幕。 身体里有某种因子作祟,我忍不住又咽了下口水。 就在这时,我收到一条短信,等点开短信一看,我整个人都要炸了,竟然是飞哥之前发过给我的那种照片!照片里的我非但什么都没穿,还露出了很关键的不可描述的部位,连我自己看了都觉得脸红! 我手脚冰凉,真恨不得掐死这个陌生号的号主! 紧接着,不等我问对方想索要什么,号主直接跟我提了条件:二十万买这张照片和一段视频,一分都不能少。 窦天泽就是在这时来敲门的,我带着怒气开的门,他看到我后错愕地皱起眉头,往里探头想要找宗岩:“我听说住在这间的是宗岩,你怎么也在?小檬,我们刚分手,你就迫不及待地跟他复合了吗?” “迫不及待”四个字狠狠地打着我的脸,我别扭地挪开了眼:“没有,不过具体情况我也不需要跟你明说。他在洗澡,你找他有什么事?” 窦天泽纠结万分地拧起了眉头,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跟我明说。 最后他豁出去似的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到了我面前,我吓得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幸好被窦天泽搂住。可这时,背后不远处的洗手间门,“吱呀”一声开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线索 宗岩一出门就看到我跟窦天泽抱在一起,我刚回头想跟他解释,他已经急匆匆地走过来,粗暴地拽着我的胳膊往他身后拉。 做完这些后,他才目露凶光地看向窦天泽:“你怎么阴魂不散的?这么惦记我老婆做什么?” 他老婆?这三个字听起来有些讽刺。 窦天泽竟然也收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短信,短信内容也是索要二十万。 我把两只手机上的相同照片递到宗岩面前让他看,他看过之后大为震惊:“不可能,已经毁掉了,怎么还会有遗留的?” “叮”地一声响,总压的手机也收到了消息。 他打开手机一看,好家伙,同样的要挟短信,同样是二十万! 这个人好大的胃口,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续勒索了三个人,他可能压根没想到我们三个会这么快聚在一起吧? “我来跟他谈。”宗岩手快地删除了窦天泽手机上的那张照片,然后飞快地用我的手机回了一段话,是问对方要视频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竟然真的发来一段视频,内容跟飞哥之前发过给我的一样!也是刻意把宗岩的脸打了马赛克。 这件事越来越蹊跷了,宗岩皱着眉头打了个电话,大意是让人查一下那个陌生号码的所在地。 结果,那个号码是一个网络虚拟号。 他再度动用了ELE的技术人员,就在他跟技术人员打电话时,我把手机递还给了窦天泽:“天泽,你在跟容曼儿谈恋爱吗?” 窦天泽疑惑地拧起眉头,可能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刻提起这一茬,但他还是如实地回了话:“不是,只是……在接触。” “如果我说是容曼儿在背后害我,你信不信?” 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头:“信。” 我有片刻的震惊,实在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心里涌现出一股暖流,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对他动情,因为我知道他值得更好的。 我回头看了宗岩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你回去后在有监控的地方假装让容曼儿看到这张照片,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多一个人坚信我,那容曼儿的狐狸尾巴就越容易露出来。 其实我也不肯定容曼儿真的是幕后主使,但我近期得罪的只有她,沈瑶瑶已经坐牢去了,不可能害我;窦天明更不会,他不屑于做这种事情,更何况我已经从他公司辞职了。 窦天泽也没问我原因,拿上手机转身就走。 临关门前,他回头看我一眼:“小檬,我……我会帮你讨回公道。” “谢谢。”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对他说些什么。 宗岩打完电话后,一抬头没看到窦天泽,不满地闷哼两声,招呼我去了沙发边。 他拿过我的手机开始跟对方聊天,确定了一个交易地点,对方显得很急,让我明天上午九点取好现金后就联系他。 这个套路,跟飞哥一模一样,但宗岩并不觉得他能用同样的法子能抓住这第二个飞哥。 这一次的我比上一次镇定,宗岩说他的人可能把飞哥那里的所有照片和视频都清理完了,这一次出现的视频肯定不会是他的人泄露的。 我盯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忽然灵机一动,给对方发了条消息:视频上都是打过码的,说明视频被人动过,我怎么知道这些不是合成的? 正常人看到我的质疑应该会发原版视频过来,即便没有不打马赛克的,也会多发点证据来证明视频里的人就是我。 于是我又收到了几张照片,都是飞哥当初要挟我时用过的照片。 总压的想法立马跟我走到了一起:“这个人可能只有这么多,拿不出新的了。这些应该都是上次那个瘪三要挟你时泄露出去的,我让人查查他当时找谁处理的视频。” 我们忙活了一夜,该查的都查了,甚至连我当时修手机的店也给查了。 第二天早上,当我顶着黑眼圈打哈欠时,结果终于出来了,第二个要挟我的人是我怎么都不会猜到的人。 因为担心那个号码也发过消息给我妈,所以我一大早就跑进她房里,假借手机没电就拿她的手机开始假装打电话。 不知道是要挟者没有发给我妈,还是我妈手机已经被ELE的技术人员远程操控了,总之我没在我妈的手机里找到类似图片。 我松了一口气,宗岩却在我脑门上狠狠地弹了一下。 我吃痛地捂住脑门,气得想去踩他脚:“你发什么神经!” “顾小檬,你就这么怀疑我的能力?你妈的号码在你当初提供的亲朋好友名单中,我ELE的人就能拦截她任何消息,你信不信?” “上次的事情早就结束了,你还在让她们拦截消息?你是不是可以随意操控我们家任何一位亲戚的……” 宗岩一把捂住我的嘴,不耐烦地说了两个字:“闭嘴!” 我意识到自己又心浮气躁了,温顺地点了下头:“好。” 他这才松手,斜眼睨了下我:“你以为我一天到晚就让我ELE的技术人员干这种违法又无聊的事?你知道他们有多宝贵吗?” “对不起。”ELE是开发软件的公司,技术人员当然是宝,我确实不该瞎怀疑。 宗岩傲娇地扬起下巴躺在沙发靠背上,状似轻松地说了句:“嗯,我接受你的道歉,下不为例。” 他安排好了人照顾我们爸妈和两个孩子后,带着我火速离开了度假山庄。 想敲诈我二十万的人出自当初给我修手机的那家店,当时我不是因为心慌把手机摔坏了吗?迷迷糊糊地把手机送去他们家店修理,他们肯定因此发现了我手机里的那种照片,进而复制备份来勒索我。 我们抵达那家店的店门口时,方连成已经等在了门外。 店老板看到我们这个架势,吓得转身就跑。 他的心虚直接说明了某种事实,可糟糕的是,他刚跑出几十米就被人一脚踢得摔在了地上。 狗啃泥的姿势撞掉了他一颗牙,以至于他被押回我们面前时,嘴里满是血,看着委实吓人。 我们就在他的小店里进行了一场并不持久的交涉,原来他当初给我修完手机后就想敲诈我了,可当时的时间离修手机的时间太短,他怕我会察觉,所以一直尽量往后拖着时间。拖到现在他觉得间隔的时间够久了,才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开始实施计划。 他本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勒索一笔钱,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继续做他修手机的差事,结果没想到刚出手就被发现了! 方连成像是听到个笑话,压根不相信他说的话:“你知道顾小檬跟窦天泽和宗岩这两个男人关系密切,应该是因为你偷看过她的聊天记录。以你的娴熟手段,我看你应该是个惯犯。” 方连成微微一笑,看向我跟宗岩。 宗岩跟配合地点了头:“报警吧,警方能找出更多证据,到时候人赃并获。对了,方哥,瞧着勒索罪能判几年?” “情节严重的,十年以上。”方连成想都不用想,张嘴就是数据。 修手机的老张,吓得脸色发白,一直嘟囔着:“不要,我上有老下有小,老婆又不会赚钱……不要,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我听说你认识一个叫阿飞的瘪三。”宗岩接下来的话就让我惊诧了,难怪他兴师动众地亲自跑过来抓人,原来别有目的。 老张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子,似乎想耍滑头。 宗岩干脆清咳了两声,微笑着用缓慢的语气冲老张说道:“阿飞断了一条腿,你知道吧?我打的。” 宗岩云淡风轻中透露出来的阴狠,吓得老张猛然一哆嗦。 “我……我招!阿飞当初确实让我帮他处理过一段视频,那些马赛克都是我后期加上去的……我这里确实有备份!阿……阿飞也在我这里修过手机和电脑,我、我也看过他的聊天记录,好像是个女人叫他这么干的,我们以前真没这么干过。” 女人?难道是关则庆的老婆? 老张提供不出更多的有效信息,一直在求饶,想让宗岩放过他一马。 宗岩像尊大佛一样,直接往老张的办公桌前一靠,悠哉地掏出一根烟缓缓点燃,吸了一口后冲着老张的方向吐出袅袅白雾。 老张茫然地看向我,我别开了视线,他立马看向方连成。 方连成好脾气地提醒道:“求饶到现在,怎么也不见你们把备份的照片交出来?” 老张这才回神,赶紧从抽屉里找出两个U盘,瑟瑟发抖地朝宗岩递过去:“只有这么多,没有其他备份了。阿飞当时说只要把这个女人……把您的名声弄臭就好,弄得没男人敢要。” “金主会这么交代他的?目的呢?” 宗岩慢吞吞的语气听得人心里发急,老张明显哆嗦了两下,低着头不敢看宗岩:“不知道。” 宗岩拍拍手,没耐性继续追问了。 他扫了一眼老张的铺子,勾勾手指让老张靠近两步:“你是想坐十几年牢呢,还是断条腿?你自己选。” 第一百八十章 假戏真做 老张吓得腿一软,竟然没出息地跪在了地上,他把头磕得砰砰响,脑门上很快出现一道红印:“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年纪大了,腿断了很难愈合的。” “这么说,你是选择断一条腿?”宗岩朝方连成看了一眼,方连成立马会意,让我跟着他离开老张的铺子。 我紧张地朝门外看了看,不安地提醒道:“你别胡来,这可是市中心,万一把警察招来……” “警察来了正好,他这里应该能搜出很多不可告人的东西。老张,你说呢?” 老张吓得直冒汗,除了磕头哪里还敢说半个字。 方连成拍拍我的肩头,等我先行离开老张的铺子后随着跟了出来,还把门也带上了。 “你跟宗岩现在是怎么回事?打算和好了?” 我疑惑地看了方连成一眼,他对宗岩的关心很像一个大哥关心自己的兄弟。 不过,我如实地摇了头:“没有,他想复婚,我没同意。我不想再在他的世界里纠缠了,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感情转换太快也不好,容易混乱,也容易走入误区。 方连成微微笑着看向我:“当初给你的建议,你压根没放在心上。不然你俩早就复合了,哪里需要弯弯绕绕这么久?” “方律师,你是不是知道宗岩跟容曼儿是在演戏?” 方连成神秘兮兮地勾起了嘴角:“宗岩跟我说过,容曼儿主动提出假扮他女友来刺激你。宗岩那时候被你跟窦天泽气得没有半点理智,果然中了套。” “中套?”我很诧异他会用这样一个词。 方连成点点头,很笃定道:“那是容曼儿给他下的套,他明明知道那是套,却还是往里跳。” “为什么?”以前有个李绵绵就算了,李绵绵生性懦弱,可现在的容曼儿不同,容曼儿是彻头彻尾的女强人,事业上是宗岩的好搭档,生活里也能适时地露出小女儿情态。 这样的女人,应该是宗岩梦寐以求的结婚对象。所以他应该不至于傻到被迫往坑里跳,跳下去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心甘情愿。 “容曼儿帮过他很多,他欠容曼儿的人情,多到这本子可能都还不完。” 就在这时,铺子里传来一阵痛苦又压抑的闷哼,是老张的声音,他好像特别痛苦。 我跟方连成对视一眼,方连成云淡风轻地笑笑:“对于这种人,不必仁慈。我徒弟刚才帮我调查过了,这个人以前被警察抓过,但是没判刑,你猜抓了几次?三次。都是因为他用别人的艳照勒索钱财。” 所以我们一转身,老张就有可能重新捡起老本行去敲诈别人。 吃一堑长一智,宗岩这次给他的苦头够他吃一阵子了,起码他这段时间不敢再去祸害别人。 回水云间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在想联系阿飞的女人到底是谁。 我现在隐约怀疑有可能是容曼儿,至于她怎么会知道视频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我的直觉一直告诉我幕后主使就是她! “宗岩欠曼儿的岂止一条命,不管他对容曼儿有多让人气愤,都不算过分。”方连成看着铺子大门跟我说话,似乎不想让宗岩听到我们在谈论这个话题。 “什么意思?宗岩欠容曼儿好几条人命?”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我确实能找到宗岩那么偏袒容曼儿的理由了。 可宗岩对容曼儿的态度并没有到阿谀奉承的地步,所以我不敢确定方连成说得有几分真几分假。 方连成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时:“线索已经提供给你了,具体的你可以自己去查。”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那一瞬,宗岩开门出来了。 我隐约看到老张蜷在地上,刚想看第二眼,被宗岩挡住了视线。 我当天夜里就考虑该怎么验证方连成话里的真实性,想了半天,我最后还是决定从方连成那里入手。 于是,我第二天夜里就特地请方连成吃了晚饭。 好在第二天夜里宗岩要加班,没有回家吃晚饭,所以我很轻易就找到了借口来敷衍两位老人家。我告诉他们,我要给宗岩一个惊喜。 方连成选了一家很偏僻的餐厅,按理,应该没人会巧到再度跟我们偶遇。 正因为如此,我整顿饭都吃得相当随心所欲。 方连成大致跟我说清楚了宗岩跟容曼儿之间的关系,相当曲折惊人。 宗岩很早就去国外读书了,这一点他早就跟我说过,容曼儿是在他出国后的第一年就认识的人。 俩人的感情一直都是同窗情,从来没有越雷池半步。 宗岩小时候很叛逆,不止一次跟国外的混混打过架,他不是打架很厉害吗?就是通过那时候实战,一点点积累出的经验。 年轻时候的人,有时候打架会不要命。 宗岩那时候因为打架三天两头地进医院,有好几次都命在旦夕,是容曼儿找关系给他一路放的绿灯,不然以当时的情况,宗岩会在等待救治的过程中直接殒命。 国外的医疗制度跟国内不容,当时宗岩不肯跟家里人要钱,否则情况也不至于那么糟糕。 他跟容曼儿的过硬交情,还跟ELE有关。 ELE的创建有切切实实的一半功劳要归功于容曼儿,虽然当初创办这个公司是宗岩的主意,他让容曼儿享有一半的控制权也是为了感谢她以前对他的照顾,但是ELE起初的经营都是靠的容曼儿。 彼时容曼儿在一个世界五百强的大公司里有一份很体面的工作,只要她好好做,一路往上升职都是有可能的。 但她为了宗岩,放弃了那条平坦的大路,专门披荆斩棘地帮ELE开拓市场。 ELE现在的技术人员,有一半都是容曼儿苦口婆心地挖来的,公司初始没有什么钱,容曼儿就用真诚和诚意,一天一天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去“骚扰”那些人。 说起这段过完,方连成嘴里满是赞赏,连他都觉得容曼儿值得敬佩。 那时候的宗岩也没闲着,需要顾虑的事情比容曼儿多得多。但是如果没有容曼儿这个贤内助,ELE是不可能发展得那么好那么快的。 “所以,你懂了吧?不管宗岩有多宠容曼儿,都不为过。国外的人可是能合法购买枪支的,社会上的混混比国内的小打小闹要吓人得多,所以你自行去想像他那时候差点丧命的几次是什么情况吧。” 方连成说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的脑子有些蒙,无法思考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茫然问道:“方律师,那你跟宗岩怎么认识的?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我甚至怀疑方连成是为了宗岩才回国发展的,毕竟以他的名气和年纪,根本没必要跑回来重新开拓市场。 方连成轻轻笑出了声:“你可以当我是在报恩。”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我知道追问不出什么,索性点了头沉默下来。 良久,我才问方连成为什么说容曼儿给宗岩挖了坑? 方连成说道:“容曼儿对宗岩的心思,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她提出假扮宗岩女友的要求后,就理所当然地跟他亲近起来。以前两手都不会牵一下,现在一见面就能很自然地往宗岩怀里挤,你说她有什么目的?” 容曼儿这是想假戏真做,这是毋庸置疑的。 “那个女人的心机远在你之上,她之前没折腾宗岩是因为她早就结婚了,她前夫是个身家上亿的企业家,离婚后容曼儿分到很大一比财富。这个女人很舍得投入,ELE中国公司就是容曼儿建议发展的,她出资不少。” 以宗岩的财力,应该压根不需要她出资,可因为他们之间那种微妙的暧昧关系,他不忍心让容曼儿伤心难过,所以便由着容曼儿。 我跟宗岩结婚后的那段时间里,容曼儿可能真的打算放弃宗岩了。 事情就发生在我跟宗岩离婚之后,她蠢蠢欲动的心又死灰复燃了。 正常,换我,我也不愿意放弃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方连成说到这里后就没再继续说下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帮我,但我知道他这么做肯定是为了宗岩好。 就在我闷头吃餐后水果时,我一抬眼竟然看到玻璃墙外站着一个人。 正是我们刚刚谈论了那么久的主角,容曼儿! 她正在给我跟方连成拍照,我示意方连成朝她所在的方向看去,结果方连成一听说容曼儿在看着我们就立马白了脸。 等他回头看过去时,刚才还在拍照的容曼儿竟然不见了。 我第一次看到方连成露出那么惊慌的神色,他叹着气直摇头:“哎,怎么会这么凑巧呢?顾小檬,她不会在监视你吧?这下坏事了,坏事了!” “方律师,什么意思啊?”这么有名气的一个大律师,至于露出这么紧张的神色吗?我不明白他对容曼儿有什么顾虑,直到他忧心忡忡地迅速离开后,容曼儿光明正大地走进来。 她款款大方地走到我所在的餐桌旁,用温柔的语气问了我一句:“我能跟你坐同一桌吗?” 她想干什么?为什么笑得让我毛骨悚然。 第一百八十一章 颠覆 我还没点头,容曼儿便缓缓坐下。 她招来服务员,收走了方连成用过的餐具,重新点给她自己点了一份。 等餐时,她笑着看向我:“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我手机没电了,想打个电话。” 我没搭理她,刚才明明还在用手机拍我跟方连成,这会儿怎么变成没电了?可是我的手机就放在餐桌上,容曼儿见我没反应,竟然直接把我的手机拿了去。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我想抢回来,但她眼疾手快地把我手机塞进了她的包包里。 我索性淡定地继续吃东西,可容曼儿接下来的话,让我不淡定了。 “听说你被人敲诈了?跟人拍了那种视频是吧?”容曼儿直奔主题,见我惊讶地瞪大了眼,她的笑容更大了。 一开场,我的气势就被她压住了,这可不行。 我嗤笑一声,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吃东西。 可她并没有被我唬住,接下来说的话直接把我惊得坐不住了。 她笑着说道:“视频的消息是何文涛托人告诉我的,我找阿飞公开视频毁掉你的名誉,这样你跟宗岩就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你说呢?老爷子以为我是小三,没关系,等他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就会把你踢得远远的,我会顺利嫁入宗家。” 我一起身,椅子被我的腿顶得往后一仰,直接砸到了路过的一个服务员的脚上。 她吃痛地打翻了手里的盘子,动静之大,导致很多人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容曼儿不慌不忙地让我坐下,还捏着纸巾走到服务员身边主动想帮她擦弄脏的工作服:“不好意思,我朋友大大咧咧的,没想到椅子会倒。” 服务员赶忙摆手,有其他服务员跑来帮忙打扫弄脏的地面,事情很快解决好了。 我冲那名服务员道过歉后,冷着脸看向容曼儿,不知道她想捣什么鬼:“呵呵,你还真的很会演戏,在宗岩面前表现得那么纯良无害。” 容曼儿微笑着眨巴了两下眼睛,长睫挥动,楚楚动人:“你们都离婚了,你少去勾搭宗岩不就行了?” 我负气地冷笑两声:“你现在不是有窦天泽了吗?窦天泽年轻帅气,没比宗岩差到哪里去,你又为什么非要吊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不放?” 容曼儿终于变了脸,她拉下脸来,咬牙切齿地瞪了我几秒。 几秒后,她又收敛好了情绪,继续冲我微笑:“我调查过你家的情况,这辈子也就见过这么两个有钱男人,碰到了就不愿意撒手嘛。” 我冷眼看着她,揣度着她直接跟我摊牌有什么目的,难道是因为泡温泉的时候,宗岩没有选择她? 容曼儿的菜上来了,这些有钱人,有事没事都爱来西餐厅装高雅,如果不是方连成选定了这里,我本意是想去吃涮火锅的。 看到容曼儿客气地跟服务员说谢谢,又优雅地开始切牛排,我就没来由地烦躁。 我朝她伸出手去,没好气地说道:“把手机还给我,你自己慢慢吃。” “再陪我一会儿,急什么急。”容曼儿装腔作势地切了一小块牛肉丁,放进嘴里咀嚼时,动作优雅又缓慢,丝毫不影响她的美感。 我做了个深呼吸,真想把面前那杯白开头从她头上浇下去,撕破她脸上的虚伪。 有句话叫人至贱则无敌,以前我真的是太小看这个女人了,她比我想像中的还不要脸。 “我跟宗岩睡过,还为他打过胎。这些事情,方连成都告诉你了吧?”容曼儿的话再度震惊了我,她的云淡风轻,她嘴角的微笑,让我感觉这些事情在她眼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我一屁股坐下,心乱如麻地抓起水杯喝了两口。 容曼儿又慢吞吞地吃了两小块牛肉,这才把刀叉放下。她真厉害,吃到现在,口红竟然一丁点儿都没掉。 “我跟我前夫,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才离婚的。”容曼儿云淡风轻地笑着,眼里滑过一抹哀伤。 方连成跟我说的那些话应该都是真的,如果一个女人肯为宗岩付出那么多,可宗岩还是没跟她在一起,那我觉得宗岩也够渣的。如果不爱,那就离开,一直跟她若即若离的算怎么回事儿?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要说就全部说清楚,不要挤牙膏似的一点点地吊人胃口,没意思。” 容曼儿似乎有些感慨,垂眼看着她要的那杯果汁,语气幽凉道:“我认识宗岩的时候,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男人嘛,总是有那种冲动的。他是我第一个男人,我们的第一次发生在一次醉酒之后,我一直忘不掉他。” 我听得心如刀割,这种感觉比看到她从窦天泽家里出来时强烈得多。 “我们维持了半年多的床伴关系,后来我想要名分,想要跟他结婚,但是他不愿意。于是我就找到了我的前夫,我前夫是我以前公司的领导。那时候我只是想刺激一下宗岩,结果他没特别的反应,我一气之下就真的跟我前夫在一起了。” “那场恋爱持续了两年,前夫对我很好,每年都会在向我求好几次婚,最后出于愧疚,我冲动地答应了他的求婚。” “本来我跟宗岩的故事到这里也该结束了,可有一天他忽然带着李绵绵出现在我面前,看到他们两个亲热,我真的很气,凭什么我日思夜想的人,付出了那么多都得不到,她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竟然轻而易举地俘获了宗岩的心?” 容曼儿的情绪开始激动,后面说得有点语无伦次,我在脑子里仔细整理了下,大致经过如下: 容曼儿前夫那段时间经常出差,容曼儿便没日没夜地在ELE加班,又是谁甚至直接在公司里过夜。有一次宗岩跟李绵绵吵了架,心情不好,于是便也加班了。 有过肌肤相亲的两个人,在办公室那种地方,眼神一碰撞就产生了激情。于是不该发生的事情就那样发生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偷/情带来的刺激感很美妙,你应该也懂其中的滋味,就跟你当初跟窦天泽在一起后,跟宗岩勾搭着去车/震是一个性质。”容曼儿的眼神冷却下来,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得我直哆嗦。 “我跟宗岩的次数一多,我前夫就开始怀疑我。当时我怀孕到第五个月了,我前夫竟然迫不及待地要让我去做亲子鉴定,呵呵,宗岩当时都已经跟李绵绵订婚了,我能怎么办?只能假装摔下楼梯,活活摔死了孩子,你知道引产的时候我有多痛吗?” 我听得心惊胆战,宗岩的形象在我心里彻底颠覆了。 我终于明白我怀孕时他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孩子爸了,因为他不想负责,他可能早就准备好跟我离婚了。 “既然他这么渣,那你现在还想跟他在一起?你不觉得这样的你,很贱吗?” 这时,有个服务员经过我们这一桌,听到我的话后,投来嫌恶的一瞥,反而很同情地看向容曼儿。正是刚才被我的椅子砸到脚的那位服务员,她从我这句话里断章取义了吧。 “对,我就是犯贱,我爱他,我放不下他,又能怎么办呢?”容曼儿无奈地叹着气,这一刻,我突然有点同情她了。 想到那天宗岩看夜空的背影,我心里就难受得不行。难道一直以来,我都错看了这个男人吗?他根本就是个隐藏很深的渣男。 我别扭地放柔了语气,同样无奈道:“那你一次次地折腾我有什么用?我离开,宗岩就能爱上你了?别做梦了。” “双鱼座的就是爱做梦,不是吗?得不到,我当然不甘心。也许等我真的跟宗岩结了婚,我对他的感情才会慢慢淡化吧。爱情,永远都是在得不到的时候最炽烈。” 容曼儿的话听得我一阵感慨,可不管她跟宗岩之间的关系如何,她都不该试图毁掉我。想到何文涛拍下的视频,我就忍不住颤抖,想到我没穿衣服的样子被阿飞和老张那种猥琐的男人看过,我就恨得咬牙切齿。 我再也没办法面对容曼儿,再次摊手索要手机,这一次,容曼儿终于还给我了。 她扬起头冲我微微一笑,脸色有些落寞。 我下意识地就想去宗岩家,可想到今晚听到这些事情,我就恨不得掏出他的心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冷血,才会对这样一个女人心狠至此? 宗岩很信任方连成,不然不会需要动用官司的地方都找他,所以他跟我说的话一定都是真的。而方连成说的话,跟容曼儿说的那些,好像有没有冲突的地方。 越想越乱,我及时改变了方向,打车回了自己家。 我得冷静冷静,不能因为容曼儿的一席话就乱掉分寸,我从一开始就对这个女人没好感,不是吗? 回到家刚洗完澡准备睡觉,大门外忽然传来响动,像钥匙撞在一起的声音。 张阿姨跟着我妈去了水云间的别墅,所以家里只有我一人。 我有些发怵地走过去想看看猫眼,结果刚一走近,大门的锁“呼啦”一声响,门开了。 可是,进来的人却并不是我妈。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还有谁能满足你 居然是宗岩,他手里拿着的,是我妈的钥匙串。 我竖起浑身的刺,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来干什么?出去!” 他错愕地望着我,似乎不明白我的怒气从何而来:“发什么神经?之前敲了那么久的门,你怎么不开?害我跑过去跟妈要了钥匙又折回来看情况。” “妈?”我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可笑,这几天不过是在演戏,他还叫上瘾了。 宗岩嬉皮笑脸地朝我走过来,伸手强要摸我脸,被我用力打开:“少动手动脚!我什么事都没有,请你回去,我要休息了!” “顾小檬,你大姨妈来了?”宗岩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我一阵茫然。 结果,他很快又嘟囔道:“女人来月事的时候,好像很爱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这句话本来也没哪里不对,可我却一下子跳了脚,拔高声音就开始冷笑:“宗老板这是玩过多少女人,连这种事情都了如指掌!” 宗岩皱起眉头,疑惑地打量了我一遍,重点在我胯下的部位瞄了几眼:“真来了?” 我看到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来气,用力把他往门外推,可宗岩的力气比我大,两只脚就跟扎在地上了似的,无论我怎么用力,他都分毫不动。 我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想回房:“我要辞职,康康不肯给我就算了,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你到底怎么了?”宗岩急忙追上来,拽住我的手迫使我转头看向他。 心里有个声音劝我不要冲动,可我抽了几下手都没能抽出来后,张嘴就来了句:“像你这种渣男,怕是会把我儿子教坏!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宗岩很冷静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清楚。” “好,那我就让你死得明白点!你跟容曼儿到底什么关系,你们谈过恋爱吗?” 宗岩不解地摇摇头,似乎不明白我怎么会忽然提起容曼儿。 我回想了下容曼儿的话,也对,他们只是做了一年的火包友,确实不算谈恋爱。想到这里,我嗤笑一声:“问错了,你睡过她多少次?” 宗岩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他似乎很诧异,抬手往我额头上摸:“你吃错药了吧?我跟曼儿什么时候……”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沉吟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谁说的?” “呵呵,宗岩,别转移话题,你就告诉我,从跟她认识到一起创办ELE,你俩睡过多少次?” “一次都没有。在让她假扮跟我谈恋爱气你之前,连接吻都没有过。到底是谁在跟你胡说八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宗岩明显气了,彻底拉下脸来。 可我听说有些男人心虚时都会先行找理由冲女人发火,如此一来,有些比较包子的女人就会开始自我怀疑,最后反而演变成主动向男人臣服道歉的画面。 鉴于这种想法,我并没有服软,扬起头继续冷笑:“我凭什么相信你?别忘了,你在我这里是有前科的。” “前科?”宗岩听到这两个字,气得脸都抽搐了。 他突然将我拦腰扛起,不顾我的踢打和反对,一脚踢开我的房门,直接把我摔在了床上。好在席梦思够软,在我的身体往上弹起时,宗岩直接倾身压下。 我来不及惊呼,他便直接吻住了我。 强烈的攻势让我来不及反抗,双腿想踢他,他便用他的双腿用力压住,我腿上的肉被他膝盖顶得生疼,想逃却无法逃脱。 于是我是能用双手去打他、挠他,可他却只有一只大手就把我的双手扣在了头顶上,然后用力压在床上不让我动弹。 “你住手,你想干嘛,你这个禽兽……混蛋……”我只能骂他,可还没骂几句,他的舌头就已经长驱直入。 我腿上的肉被他压得生疼,忍不住流了泪。我在泪水中用力一咬,很快便有血腥气在我嘴里横冲直撞。 “前科?顾小檬,就因为当初对你有过隐瞒,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是吗?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别人说什么你都相信,我说的就一点都不可信?”他抽着气,恶狠狠地吮着我的唇瓣、我的脖子。 他那只空闲的右手迅速扯开了我的睡衣,火热的唇一路往下,在我胸口流连忘返。 可耻的是,我的身体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有了反应。 那只手像蛇一样,很快滑入了那片茂密的森林,潺潺流水涌出,他的手指头像船桨一样在水里搅动着,掀起一阵阵波浪。 “啊!”也不知道他碰到了什么地方,我忍不住高吟出了声。 宗岩“噗嗤”一声笑了,带着轻蔑、带着惩罚。 我听到了拉链拉开的声音,刚要说话,他便用带着血腥气的吻封住了我的嘴巴,然后他连裤子都没脱,就这样生硬地挤入了我的身体。 他喉咙里滚出一丝满意的叹息,压在我双腿上的膝盖终于挪到了我的双腿两侧。 这种姿势特别让我受不了,通道变小,出行都变得艰难。偏偏在这种事情上,通道越紧,感觉就越饱满。 那种蚀骨销魂的感觉让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身体很快开始颤抖。 宗岩单手撑在床上,直接探进我的眼底。 就在这时,他下面用力撞了下,饶是我紧紧咬着嘴唇,嘴巴里还是溢出了破碎的声音。 耳朵里灌入他咬牙切齿的声音:“顾小檬,还跟我犟吗?” 我撇开头不想理他,于是他又撞了第二下,那种被深入的感觉,仿佛是有种势如破竹的东西往我的心肺钻!被填满的充实感,让我头皮发麻。 “还嘴硬吗?顾小檬!”他说着又重重地撞了第三下。 我忍不住弓起了身子,可这样的姿势却不由自主地跟他更贴合了。 他这才放开我的双手,用双臂撑床,低头在我胸前觅食。 我脑子里乱得根本没办法思考,两只手腕又痛又麻,想去推他却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最后我只能无助地抓紧床单,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死死抿着的嘴巴悄然张开了,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应像是宗岩的兴奋剂,让他不知疲惫地快速运动着。 我感觉自己早已经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两只眼睛一直有冒金花的感觉,脑子像是被抽空了,白乎乎的一片。 冲上云端之后,有一段时间里我是没办法思考的,整个人都好像丢了魂一样,像一滩水似的瘫软在那里。等思绪渐渐回拢时,宗岩还在一次次地直捣黄龙。 “够了,够了……”我的声音哑得不行,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 “还有谁能满足你?嗯?”宗岩跟疯了似的,低头咬住了我的耳垂,“除了我,还有谁?小洋人真的那么让你满足吗?” 原来他还记得这一茬,当初在车里被他强迫前,我就是用这种话气他的。 我根本就没力气回应他,因为那种急剧的灭顶快感又来了,我无助地抓着他的衬衫,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最要命的是,他一直用同一个姿势在折磨我,我的喉咙都已经哑了。 说出去肯定会被人笑话,这天晚上我直接在他身下晕了过去。我能感觉到才晕厥之后的那段时间里,身体里那种让人疯狂的感觉还在持续不断。 第二天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我稍微一动弹,身上就酸痛得厉害。 床上一片凌乱,外面传来扑鼻的粥香。 我试着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寸丝不挂。大腿上被宗岩膝盖顶过的地方各有一大块红紫,我抬手一看,手腕上也有一圈紫红色的淤血。再低头一看,胸前也有他留下的痕迹。 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我茫然地坐在床上,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外面传来脚步声,越走越近。 我吓得赶紧捞起被子将自己裹住,刚做完这一切,房门“啪嗒”一声开了。 一看是宗岩,我下意识地往后退着,似曾相识的画面出现了,我一个扑空,往后一仰掉下了地。 宗岩抽了一口凉气,三两步冲过来把包裹在被子里的我给抱了起来:“傻了?” “放开我……放开……”我一出声就傻了,哑成这样,还是我吗? 滔天般的委屈在这一刻化成了流不完的泪水,宗岩的脸在我面前越来越模糊,最后我索性闭上眼开始痛哭。 浑身上下都痛得厉害,嘴巴也痛,不知道是不是肿了。 一只温热的大手摸上我的脸,他像触碰一只易碎品似的,一点力气都不敢用,只敢用指腹轻轻擦走我的眼泪:“乖,别哭了,都是我的错,行吗?” 我抽抽搭搭地想推开他,可双手都被裹在了被子里,我索性曲起双腿,把脸埋进了膝盖。 宗岩的声音里透着懊恼和焦急,最后他索性轻轻地把我圈在了怀里:“顾小檬,你要是能像现在这样,示一点弱,我也不至于……” “所以,都是我的错了?”我噙着泪眼,抬头冲他嘶吼。 就在这时,宗岩的手机响了,等他掏出手机时,我赫然看到屏幕上闪现着“曼儿”两个字! 容曼儿跟我说的那些话,像滚滚洪水朝我袭来,我所有的怒气在这一刻积聚成型,抬手就抽了宗岩一耳光!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说过,不要再强迫我,我要报警,告你,我告你……”我语无伦次地想要找手机,宗岩咬着牙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会儿,任由容曼儿的来电一遍接一遍地响着。 最后,他在我的晕头转向下把他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报吧。” 我捞起被子用力擦了下眼泪,疑惑地看着他,迅速拿过手机就开始拨号码。 “喂?你好,我要报警,有人强……”我急切地跟接线员说着情况时,突然有只手伸过来抢走了手机。 宗岩黑着脸把电话挂断,咬着牙逼近了脸:“你还真报?顾小檬,你有这么恨我吗?” “恨!恨不得你死!”我觉得容曼儿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宗岩就是个没有品德的渣男,禽兽不如! 身上的疼痛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这一点,千万别说我昨晚也爽得死去活来,那跟心甘情愿是两码事!我真的很痛恨他的这种强迫行为! 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刚想用力,下一秒却闪电般松开了。 我的手机在地上的裤子口袋里,宗岩直接把我的裤子拿走了,离开房间那一瞬,他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起床,吃饭!” 等他离开后,我赶紧下地想去锁门,结果两只脚一碰地,我的腿就差点酸得一头栽倒。昨晚明明没有用其他姿势,为什么我两条腿也酸成这样。 后来一想,应该是剧烈挣扎时导致肌肉酸痛的。 反锁上门后,我赶紧找毛巾想清理身体,这才发觉腿间并没有黏糊的感觉,想来是宗岩帮我清理过了。 我翻出干净的衣服,缓慢又屈辱地一件件穿上。 可能是时间拖得太久,宗岩来敲门了。 我没有开,找了一圈后翻出了我的平板电脑,连上网后翻出了唐乔的号:唐唐,救命!宗岩他疯了,他又强要我……救命,帮我报警,报警! 唐乔很快回了我一个问号:小檬,怎么回事? 我小声地发了一条语音,剪短地说了经过,带着哭腔的沙哑嗓音已然能很好地说明我的痛苦了。 唐乔发来一连串发火的表情:等着,我跟他对峙! “唐唐!”我急得赶紧发语音阻止她,又发文字阻止,可是她却没再及时回复。 很快的,门外响起宗岩的手机声,接通之后,我听到他连叹了几声:“我也不想伤害她……你俩什么时候回来?明天?好,明天再说吧。” 电话就这样断了,我赶紧又给唐乔发了几条消息,等得心都快焦了时,她终于回复了:我是李绅,唐唐要做检查,暂时不能跟你聊天了。跟宗岩有什么矛盾就好好解决,吵闹不是法子。 聊天?我不是在聊天,也不是在诉苦,是在求救啊! 我欲哭无泪,发了一条很长的语音过去,告诉他宗岩的恶劣行径,可是对方却再也没有回复。 我绝望地想找其他人求救时,平板电脑发出了电量告急的响声! 还有百分之一的电,可充电器在客厅里! 我绝望地翻出了大学室友的号,企鹅头像是灰色的,可我的平板电脑需要手机扫描一下才能登陆微信。 可是天不遂人意,平板电脑终究在我的哀求下,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关机了。 “小檬,我不碰你了,出来吃饭吧,我给你熬了粥,还炒了两个菜。”宗岩的声音特别温柔,像在哄骗小孩子。 “你滚!”我大声一吼,呛得干咳了好一阵子。 “好,那我走,你记得吃饭。”宗岩说完这句话后,外面果真响起了他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门开了,随后被摔上。 我颓然地垮下肩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开门出去想要刷牙洗脸加报警时,有个贴着墙的身影突然眼疾手快地把我拽住,我定睛一看,宗岩竟然没走! “你放开我!”我惊恐地想要退回房间,可是宗岩却死活不肯撒手。 我的力气不及他,挣扎了不到一分钟就被他用力抱进了怀里。 我痛得直哼哼,身上的酸痛好像更加鲜明了,我又有点想哭了。 宗岩很无奈,抱着我就往餐桌边走。 餐桌上的早餐已经摆好,两碗粥,两个很漂亮的煎蛋,一盘西红柿炒蛋,一盘西兰花虾仁等等,作为早餐真的很丰盛。粥也不是清粥,而是皮蛋瘦肉粥。 我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噜叫起来,但是我并不想跟他服软,撇开头不去看那些有人的饭菜。 可宗岩却不肯善罢甘休,舀了一勺子粥递到我嘴边:“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我、骂我,把自己饿坏了有什么好处?” “你滚出去,我自己吃。” 宗岩的呼吸变重:“顾小檬,有什么问题我们摊开来解决,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就把我判死刑?你不觉得这样我会很冤吗?” “你冤?你睡了容曼儿一年多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冤?她为了你又是打胎又是离婚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冤?她费心费力帮你弄来那么多技术人员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冤?” 宗岩傻眼地看着我,我突然很失望,看来这些都是事实,不然他怎么会没话反驳? 十几秒后,他才从鼻腔里喷出几声怪异的笑:“这就是你给我判死刑的原因?就是你昨晚莫名其妙冲我发火的原因?不回去的原因?” “请你注意措辞!我们早就离婚了,这里就是我的家!”什么叫我不回去?那是他的家,跟我无关。 宗岩张了张嘴,苦涩地摇摇头。 他直接把勺子递到我嘴边,半要挟地说道:“吃一口,我回答一个问题。” 扑鼻的香气勾得我口水巨多,我忍不住咽了两下,还没想好该不该答应时,我的嘴巴已经很诚实地张开了。 温度正合适,不烫也不凉,咸淡也合适,最主要的是粥煮得够久,皮蛋和瘦肉的香味也都融进了粥里。 第一口下肚后,胃里好像饿得更加明显了。我几乎是迫不及待想吃第二口,但我忍住了。 “第一个问题,我什么时候睡了曼儿一年多?我说过我没碰她,一次都没有。这种谣言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是不是在网上搜到的?” 他急于追寻消息来源,不就是想遏制我获取这种消息的途经吗? 很好,我冷眼睨着他,什么都没回答。 宗岩无奈地摇摇头,柔下声音道:“行,我不多问,再吃两口。” 我乖乖吃了两口,这才听到他继续回答:“曼儿离婚是因为感情破裂,破裂的源头就是因为打胎。当时她一心扑在ELE的工作上,我让她带薪停职养胎,毕竟她也是公司的股东,没什么不可以,但是她不同意。” “那时候,我的态度很强硬,可她为了能继续上班,在跟我吵了一架后,当天下午就跑去堕胎了。她丈夫十分期待这个孩子,得知真相后便提出了离婚。” 按照宗岩的说法,容曼儿的打胎和离婚也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呵呵,想到他昨晚对我做的事,我就觉得他虚伪,不管什么问题都能把自己摘干净。 “第三个不算问题,曼儿确实为ELE出了不少力,这一点我至今感激。”宗岩说得倒是剪短,说完便抿着唇看我。 我接过勺子,想自己舀着吃,结果刚抬手,宗岩就摩挲起我的手腕来。 那里有一圈鲜明的红印,是他昨晚用力禁锢我的双手时掐出来的。 “对不起。”宗岩深情满满地看着我,语气十分痛苦。 我冷冷地睇了他一眼,没有半点感动,只是觉得无比苦涩。伤害完了,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 等他一走,我就报警!我就不信法律惩治不了这种渣男。 可想到他已经清理过我的身体,我就忍不住冷笑:“你帮我把那里擦干净,是怕我报警抓你的时候留有证据?宗岩,算你聪明!” 宗岩的眼睛微微扩张了下,他不怒反笑,磨着牙看我的样子特别骇人,我甚至能听到他清晰的磨牙声。 “我凭什么相信你?”最后是我先行败下了阵,我受不了他酸楚又落寞的眼神,跟他那晚站在落地窗前给我的感觉很像。 宗岩收起所有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跟我对视了很久:“就凭我是宗岩,是曾经跟你同床共枕的男人,是安安和康康的父亲!”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一个字有种掷地有声的厚重感。 我有点震撼,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我苦涩地扯了下嘴角,低头继续喝粥:“那也改变不了你就是个渣男的事实,宗岩,你这种回答没有任何说服力。” “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网上那些不实的小道消息,我早就肃清了!”宗岩懊恼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盘子都跳了一下。 “呵,肃清?我看你是心虚才那么做的吧?这些都是容曼儿告诉我的,你是说,她是故意在我面前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我们已经离婚,她有什么理由继续这么做?” “理由就是,我爱你。”宗岩一本正经地说着这几个字,我听得如同五雷轰顶。 可是,在我还没回过神来时,宗岩又无声地勾了下嘴角:“顾小檬,你为什么总是把曼儿当成眼中钉?”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冤枉她?”我气得放下勺子,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以后想守活寡吗? 宗岩说了一句让我很惊讶的话:“曼儿不可能跟你说这些话,有的人确实能做到表里不一,但能做到十年如一日地维持这种虚伪,我不信。” 他的意思是,容曼儿在他面前一直都很坦荡? 我无法评价,真后悔当时没录音。 想到这一点,我恍然大悟! 难怪容曼儿当时把我手机给拿走,她怕我偷偷地用手机录音!可能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这个女人的心机之深,让我感到后怕,我的后背甚至起了一丝寒意。 我盯着宗岩看了很久,最后笑着问了一句:“所以,你相信她,不相信我?我的话就是污蔑,她的话全是事实。” 宗岩的嘴巴微微张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种你状态维持了好几秒。 最后,他苦笑一声摇摇头:“顾小檬,如果你不懂我,那我说什么都是多余,因为不管我怎么解释在你看来都会是狡辩。” 我被他这段话噎得无力反驳,好像所有的气势都变成了“不懂他”,就像是用尽力气抡出去的拳头却打在了棉花上,要多窝火有多窝火。 这种时候,越急躁越容易坏事儿。 我深吸一口气,花了好几分钟才把情绪给压下去。好在这期间宗岩并没有说什么话刺激我,不然我肯定平静不下来。 我冷眼看着他,有点心累的感觉:“信不信由你,我为什么要污蔑容曼儿?我跟她之间有什么利益冲突吗?” 宗岩竟然摇着头笑了,那种感觉好像是在说我的反应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内,我根本就是在做最后的抵赖。 前所未有的失望在这一刻爆发,我有一种心脏被蛀虫啃噬的难受,只要他在我身边,这种难受就会加剧。 我“噌”地站起,一动,身上的酸痛就特别鲜明。 我恼火地朝宗岩摊开手,无声地索要手机。 宗岩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眉头忽皱忽展,最后他长叹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直接放在了我手里。 我想也没想,直接拨了110,电话拨通那一瞬,宗岩的眼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你真的打算让我坐牢?” 我没搭理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很清楚地报了案。 宗岩没逃,一直坐在餐桌边看着我。明明是他做错事在先,我却在这种那眼神下渐渐蔫了。 可身上的疼痛和下身的胀痛提醒着我某些事实,他昨晚再一次强迫了我。 以前跟唐乔看电视看到男主强行跟女主发生关系后,女主还会喜欢上男主的桥段,我们都觉得肯定是男主技术好,让女主觉得很爽,毕竟那种情况貌似挺刺激,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现在我亲身经历过后,我可以切实地回答了。 确实刺激,确实爽,但事情过后情绪上根本就转变不来,那种强烈的羞辱感比当时的舒爽持续得久,事后得到的只有精神折磨。 好在警察很快就上门了,这份尴尬不攻自破。 他们做了简短的询问过后,直接把宗岩带走了,我作为当事人自然要跟着去警察局录口供。 不得不说宗岩的心机相当深,他不仅帮我清理过痕迹,还清理得很干净。因为警官带着我去取证时,并没有得到半点证据。 回到派出所时,方连成已经赶来。 他无奈地看着我,眼里带着不满的责备,好像被强迫的我不能为自己找公道一样。 方连成跟警官们说了几句话后,警官给我们准备了一间没人的办公室,方连成这才冲我抱怨道:“你们两个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着解决的?孩子都生了,夫妻也做过了,非要闹到这种地步吗?” “你去问他。”我没好气地白了方连成一眼,别提有多委屈了。 “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顾小檬,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真想告他吗?没有人证、物证,真要打官司,除了费钱费力,还影响名声……” 他开始跟我交涉,可我听得却极其窝火:“要影响也是影响他的名声,是他不要脸!” 方连成摇摇头,无奈地说道:“你别激动,我只是在跟你说事实。你觉得在国内这样的大环境下,你能安然无恙吗?” 我听得难受,可方连成说的都是事实。 他看我不吭声,轻柔地问我:“我让宗岩私下里给你认个错,这件事我们回去再商量解决方法,你看怎么样?他上次被拘留就闹得ELE中国分公司倒闭了,这次再出这样的问题,只怕ELE的股价又要跌了。” “关我什么事?他破产变成穷光蛋也是活该!” “对对对,可他到底是安安和康康的爸爸,他破产了对你跟孩子们都没有好处,你希望安安跟康康被指指点点着长大吗?大家都是成年人,理智一点,现实一点。宗岩从来没这么冲动过,他以前进派出所都是因为打架,从来没有为了哪个女儿一而再地……哎。” 他说得对,到底是我又冲动了,可我不甘心就这样被宗岩欺负了去。 想了想,我跟方连成说道:“方律师,你不用这么苦口婆心,我除了自己的口供,本来就提供不了证据。他既然不会坐牢,你在这瞎担心什么?” “拘留也不行,现在认识宗岩的人比之前多多了,一旦被媒体曝光,又是风风雨雨。” “我可以跟他和解,但是我要提条件。”我准备要钱,不拿白不拿,当初离婚时要的两百万实在太少。我算过了,安安长大后要上兴趣班要参加各种夏令营冬令营,万一他感兴趣的是弹钢琴这种怎么办?一架钢琴都要不少钱呢。 我不会抱着宗岩会养我儿子一辈子的心态去生活,男人未必靠得住。 方连成挑了下眉头:“什么条件?” 我斟酌着开了口,实在不敢要太多钱:“让他给我一百万,再给我写一份保证书,以后不许再碰我。” 方连成压根没打算跟宗岩商量,当即跟我点了头:“好,这两个条件不过分,我替他答应下来。我现在就让他去写保证书,有派出所的警察作证,你不用放心保证书的效应。” 宗岩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写的保证书,他一开始还不愿意写,后来方连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写起来。 他的字很好看,遒劲有力、潇洒飞扬,只是写保证书的时候,他一直露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拽样,好像写得心不甘情不愿。 他没说以后不再碰我,只说不会在我不允许的情况下碰我。 我直接指着那句话叫停了他的动作:“写错了,是从今往后不再碰我,而不是……” “你以后想守活寡吗?”宗岩不阴不阳的一句问话,听得我一愣。 等回味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我顿时黑了脸。方连成立马笑呵呵地碰了碰他的胳膊,可宗岩压根没有重新写一张的打算。 于是方连成只能把我拽到角落里劝说:“他写得也没哪里有问题,不经过你同意就不碰你,这没毛病呀。” 我知道,就算逼着宗岩在这里发誓说再也不碰我也没用,他完全可以不遵守。 这年头,誓言都是用来憧憬的,也是用来打破的。 我并没有僵持太久,很快就妥协了。 在调解警察的注视下,宗岩屈辱地签下大名后,再沾上印泥在保证书上按了个手印。 我小心翼翼地把这张纸折好,塞进钱包里后别扭地问方连成:“另外一个条件呢?” 宗岩冷笑一声,轻蔑之情溢于言表。 我忍着屈辱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贪钱是吗?我要是真贪钱,当初跟你离婚的时候完全可以狮子大开口多要一些,别人离婚还财产对半分呢!” 我自知没有那么大的心力去打理那么一大笔天文数字,现有的一套房加两百万,对我来说,已经很多。 “宗岩,说话!”方连成也有些不耐烦了。 宗岩斜眼看着我,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往顾小檬的卡上,打一百万零一块钱……对,马上,现在!” “你多给一块钱是什么意思?”我对他的态度特别不满,他现在不就是觉得我跟那些爱慕虚荣的女人没什么两样吗?不就是觉得我是个贪钱的女人吗?随他! 宗岩慢悠悠地看过来,轻笑道:“赏你的。” 我抬手就想抽他一巴掌,但是却被方连成挡住了。 他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再闹事,再闹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大。 我收住脾气,咬牙切齿地踩了宗岩一脚。他痛得明显抽搐了下身体,看到他皮鞋上落下一个脚印,我这才有解气的感觉。 我手机上很快响起短信提示音,打开一看,一百万已经到账! 剩下的手续很快办完,我跟宗岩前后脚走出派出所后,各自看了对方一眼,我的眼神是冷漠的,他的则很复杂。 我说不清他眼里的情绪里是不是带着恨意,但大有一副将我吃进肚子里的凶狠。 他朝我走近,擦肩而过时,撂下一句让我咬牙切齿的话:“顾小檬,我先通知你一声,安安的抚养权,我会尽快要过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才是吃醋的那一个 “你不能!安安还在哺乳期,你变更不了抚养权!”我急忙追上宗岩,大声质疑着。 本以为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可现在他又重新提这一茬,算什么意思? 宗岩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成足在胸地说了一句:“我若能把抚养权争取过来呢?” “你要敢跟我抢安安,我跟你拼命!”孩子是我的心头肉,当初十月怀胎有多辛苦,宗岩也是看在眼里的。 宗岩的眉头剧烈地皱了皱,可他随即笑了:“好,那我等着你跟我拼命。” 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不由得慌了。我刚才的大声质疑不过是在掩饰内心的不安,我知道,他有钱有势,有的是办法争夺抚养权。 我现在连一份正经工作都没有,我心里真的很没底。 “宗岩,好好的怎么又提这件事?”方连成也无奈了,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宗岩云淡风气地扯了扯嘴角,笑道:“孩子跟着这种妈妈长大,怕是会长歪,我还是带在身边亲自抚养比较好,放心。” “我是哪种妈妈了?我没尽职尽责吗?”我气得想哭,可看到宗岩的嘴脸就觉得不该在他面前露怯。 方连成把我拉上了他的车,就在这时,有个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小檬!想死我啦!” 是唐乔,失踪了这么久的她,终于挺着大肚子回来了! 李绅笑眯眯地跟在她身后,眼神要多宠溺有多宠溺。 “你们来派出所干嘛?”唐乔察觉到我们三个人的脸色不对劲,戒备地拉住我的手质问宗岩,“你不是真的强迫我们小檬了吧?你是不是男人啊?” 宗岩冷笑一声,看着我说道:“是不是男人,顾小檬你最清楚。” 昨晚的记忆像开闸的大水,在我心里扑腾着。我的脸上先是一烫,紧接着又迅速冷却下来。 我冷笑一声,回瞪着宗岩:“你不要脸。” 宗岩不怒反笑,气氛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方连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好岔开话题问李绅怎么会来这里。 李绅看着唐乔,眼里的爱意不言而喻:“我们刚从民政局出来,正好路过这里。唐唐说看到顾小檬了,所以我们过来打声招呼。” “领好证了?”这是我这两天听到的唯一一件大喜事。 看到唐乔献宝似的把结婚证拿给我看,我心里一通狂喜。 我看着李绅,由衷地说道:“以后唐唐就交给你了,你不能欺负她知道吗?你要是敢做对不起她的事,我头一个饶不了你!” “我也饶不了你。”宗岩像复读机似的重复了这么一句话后,不自然地看了我一眼。 我没理他,牵着唐乔的手问长问短。 她对于李绅这一次的胆大任性很满意,唐乔其实一直都是个无拘无束的性子,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一次,她终于疯狂了一把。 李绅看出我跟宗岩之间的不对劲后,主动邀请我们跟他们两口子一起吃午饭:“就当是庆祝我们结婚了,你俩必须答应。” “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唐乔的肚子这么大,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待产了,这婚礼可能得往后拖。 没想到,李绅的脸色相当古怪。 他看向唐乔的同时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的心脏顿时提了起来:“怎么,不能办婚礼?有什么困难?” 唐乔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什么,是我不愿意办的,玩了那么久也花了不少钱,我说过我就当时旅游结婚了。酒宴不就是个形式吗?又费钱又费神,我们都是新时代的人,应该打破这种老传统了。” 唐乔说得云淡风气,但我早就看出来这其中有问题了。 唐乔爸妈虽然不满意李绅,但唐乔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而且唐乔跟李绅已经先斩后奏地领了证,他们倒是不会继续反对。看来,怕是李绅家里人不同意这门亲事。 吃饭期间,唐乔跟我挨着坐,宗岩则坐在我的另一边。 这个神经病,之前还对我冷嘲热讽,在李绅他们面前倒是又开始装了,主动帮我递菜不说,还帮我切牛排。 我知道他是在演戏,懒得搭理,就当没看见。 唐乔跟我交头接耳了一会儿,我大致明白了他们的难处。 李绅跟唐乔在一起,受到的最大阻力果然来自于李绅爸妈。李绅家里人只想着让儿女找门当户对的人好扩建家里的生意,毕竟谁都不会嫌自己的钱多嘛。 自从李绵绵被送出国治疗抑郁症后,家里人的所有期待都放在了李绅身上,结果他找了唐乔这样一个家世普通的女孩,可见他们有多生气。 所以,他们断了李绅的财路。 好在李绅自己也有一点小生意,他卖掉了我跟宗岩曾经去过的民宿,拿着那笔钱给唐乔买了钻戒,又带着她环游了一圈。 “我是无所谓的,就是我爸妈,可能会不答应。哎,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都不敢回家见我爸妈。可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我生完孩子还想让我妈帮我坐月子呢。”唐乔流露出小女儿情态来,在她妈妈面前,她永远是个小女孩。 就在这时,宗岩出了个馊主意:“当初我跟顾小檬结婚的时候,花钱雇了一群人加班她家亲戚。李绅,唐乔父母并不认识你父母,也不知道你的家底,我看你也可以用这个法子完成婚礼。”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唐乔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我觉得还是等孩子出生之后再补办婚礼比较好。 但是唐乔爸妈催得厉害,宁愿女儿挺着肚子结婚,也比生完再结来得好。 我理解不来她爸妈的思路,也许是担心别人误会唐乔未婚生子吧,毕竟她爸妈特别要面子。 可我没想到的是,唐乔跟李绅都把这个馊主意听了进去。 李绅甚至向宗岩问起他当初雇那么多人的细节,我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宗岩跟他传授经验。 唐乔没有过多的精力关注我跟宗岩之间的发展,我也刻意向她隐瞒了一些事实,因为我不想在她大喜的阶段给她添烦恼。 回水云间的路上,宗岩主动向我求和:“我爸的身体受不了刺激,顾小檬,我们不如签订一份协议。” “什么协议?”我冷淡地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天知道我的云淡风轻的表象下潜伏着多大的惊涛骇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做到眼下还能跟宗岩心平气和地聊天的。 “在我爸面前假装没有离婚,不在他老人家面前说会引起他情绪激动的话……” 宗岩的提议都是跟他爸有关系的,听完之后,我笑了:“都是对你活着你爸有好处的条件,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宗岩忍不住冷笑,他玩味地看了我一眼,桀骜不驯的眼神哪里还有刚才的求和影子。 看到他脸上转变自如的情绪,我不由得感慨,这个男人太危险。 我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迟疑道:“你答应我,不要再跟我争安安的抚养权,这样我就会答应你的要求了。” 宗岩把车往路边一停,皮笑肉不笑地转过头来:“顾小檬,你现在倒是挺会谈判的啊。” “你不答应算了,我要辞职,我今天就带着我妈和安安一起回家!”我这么说不仅仅是想威胁他,更是因为我厌倦了跟他谈判的情形。 我爱他,至今面对他的时候都做不到淡定和坦然,可我现在更恨他。 就在这时,我竟然看到街边一个露天咖啡厅的遮阳伞下,坐着容曼儿! 容曼儿的对面赫然坐着窦天泽,俩人似乎有说有笑,容曼儿还抬手把窦天泽嘴角的咖啡渍给擦干净了。这两个人在一起很养眼,乍一看就跟电影里的男女主一样,一对璧人。 “怎么,看到你的小洋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吃醋了?”宗岩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心里确实有些酸意,但这并不影响我继续喜欢窦天泽。 “别的女人?少来,你才是吃醋的那一个吧。”我斜眼看向宗岩,发现他迅速拉下了脸。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继续看容曼儿跟窦天泽之间的好戏。 忽然间!我看到容曼儿抓着窦天泽的手往她嘴边牵引,而后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挑逗般含住了窦天泽的食指! 这个画面极其晦涩,连路过的服务员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 让我失望的是,窦天泽竟然没有把手抽走。那时候,我以为窦天泽就是一个被容曼儿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纯情小男生,可事实却跟我想像中的天差地别。 我很恶心容曼儿的嘴脸,她有什么理由一面跟窦天泽玩着暧昧,一面又在我跟前说她对宗岩有多痴情? 这种女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宗岩这么相信她的?宗岩跟她认识那么久,真的没碰过她吗? 我越想越气闷,催着宗岩赶紧开车离开时,他却反其道而行之,二话不说就拔下车钥匙下了车。 眼看他径直朝容曼儿和窦天泽的方向走去,我惊得叫了宗岩一声。声音明明很小,可不远处的窦天泽竟然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 看清楚我跟宗岩后,窦天泽的脸瞬间白了。 他似乎有些慌乱地拿开了容曼儿的手指头,闪烁着眼神站了起来。容曼儿对于他的表现很不满,但她嘴角的笑容并没有因此消失,相反,她看到宗岩后,笑容反而变得更大了。 我不知道宗岩走过去的目的,犹豫半晌还是下车跟了过去。 容曼儿笑着跟宗岩打了声招呼,看我过去后,她故意坐到窦天泽身边挽住了窦天泽的胳膊:“亲爱的,我们请他们俩喝杯咖啡吧。” “刚吃完午饭,喝不下咖啡,谢谢啊。”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容曼儿,发现她的演技真心好,笑得貌似很真诚,看不出半分虚伪。 窦天泽不自在地抽了下胳膊,宗岩挑着眉头笑了一声:“没事,你们继续谈恋爱,我就是过来打声招呼。我跟顾小檬先回去了,再见。” 他转身就往车边走,经过我身边时,还很自然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奋力甩开,嫌弃地冲他撇了下嘴,跟着他的步伐上了车。 车子再次启动不到两分钟,窦天泽居然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小檬,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等所有的事情解决以后,我会跟你解释原因。 我对窦天泽始终有心软的一面,说到底,他跟容曼儿发生关系时他已经醉了,可换成任何一个女人,我可能都能想办法说服自己原谅他,唯独容曼儿不行。 我叹了一口气,直接回复他:以后是多久以后?天泽,我等不起。就算你有苦衷,也请善待自己,不要跟那种女人纠缠在一起。 窦天泽迟迟没有回复我的消息,倒是宗岩,时不时地看我一眼,等我用余光观察他的脸色时才发现他笑得特别冷。 几分钟后,我的手机又响了,我点开一看,是窦天泽的回复:小檬,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人。 这句话如果出自宗岩之口,我不会信,只会冷笑。可出自窦天泽之口,我却笑不出来。 就在我准备回复点什么时,宗岩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小洋人?” “关你什么事。”我白了他一眼,迅速回了窦天泽三个字:离开她。 宗岩伸手想拿我手机,被我躲开了。他因为在开车,所以也没有继续抢。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根本没精力再在他爸面前演戏,所以回到他家后,我一个孩子都没管,进了他房间后把房间反锁上,倒头就睡。 这一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是被门外噼里啪啦的响动吵醒的。 睁眼一看,外面好像有人在试图开门,当然,没能打开。 紧接着就传来我妈的声音:“还没开?不会出事吧?小檬!小檬!开开门啊,你到底怎么了?” 大家知道睡一下午后越睡越累的那种感觉吧?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累到连话都不想说,但我还是回了一句:“没事,睡觉呢。” 可是我的声音被他们的敲门声和说话声淹没了,我连说两遍都没人听见。 于是我只能强迫自己去开门,我一坐起来,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又倒上了床。 有一种想一觉睡到地老天荒的慵懒感,太难受了,我只想继续睡。可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有人开始撞门。 宗岩家的门质量好,但到底没经得住他的折腾。 他撞开门跑过来时,我正在跟困意做斗争。 宗岩抬手就拍了我的脸好几下:“顾小檬?醒一醒,你聋子吗?敲了这么久的门都听不到?” “小檬啊?你不是吃安眠药自杀了吧?”我妈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一张嘴就吓得我睁开了眼。 “啊?我只是在睡觉啊。”我懒懒地回了这么一句后,强迫自己坐了起来。 结果宗岩却莫名其妙地生气了,扶着我肩膀的手往后一推,咬牙切齿地站直了身体:“睡死了是吧?敲门声听不到?睡觉锁门干什么!” 我莫名其妙地被他这么一喷,脑子也清醒些了。 我揉揉睡眼,慢吞吞地抬头看他:“为什么锁门,你心里还没点数吗?” “顾小檬!”他的怒气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我觉得他压根没资格冲我发火好吗?我睡觉睡得太死没听到,这还能怪我了? 宗老爷子进来了,他拉了宗岩的胳膊一把,批评他道:“好了好了,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大吼大叫的像什么话?对自己媳妇好点儿。” “叔,我不是他媳妇!”我一时冲动,忍不住说了实话。 宗老爷子震惊地瞪大了眼,不明所以的眼神在我跟宗岩之间来回徘徊了好几次:“什么意思?小两口吵架切忌把离婚两个字拿出来说。小檬,你也别冲动,宗岩哪里做得不对我可以教训他。他敲了半天的门都听不到你声音,还说上午跟你吵了一架,亲家母就担心你想不开……宗岩也是担心你,语气急躁了些而已。” 我笑了:“我有什么好想不开的?我有没有拿离婚做要挟,某些人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瞪着宗岩的。 宗岩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爸的脸色,急躁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结果宗老爷子却转头斥他:“好好说话,吼什么吼!” 可能是我们的争执声太响,安安突然哭了,紧接着康康也跟着哇哇大哭。 我妈焦急不已,赶紧跑出去奶孩子了,宗老爷子明明很焦急,却也还是放缓了声音劝我:“小檬啊,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跟爸说说看,他到底怎么欺负你了?我给你做主!” “叔叔,我跟他……”我想直接说实话,可看到宗老爷子脸上的焦急,我还是忍住了。 我爸就是被气得脑溢血发作才一命呜呼的,我不能把宗岩爸给气出毛病。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能做这样的刽子手。 “爸,您出去看看两个孙子,我跟她谈,您放心,我会好好谈的。”宗岩深吸了两口气,把他爸推出房间后试图关门,可房门被他撞坏了,锁不上。 他暴躁地想摔门,就在房门撞上门框前一刻,他伸脚拦住了。估计是怕他爸动气,也怕他爸再次跑进来跟我说话。 他的脚被撞得生疼,连“嘶”两声后,他才轻轻地把门合上。 “顾小檬,有什么火气冲着我来,别折腾我爸。他年纪大了,经不起闹腾,你就继续帮帮我吧,我会把他哄回老家去。”宗岩低眉顺眼地走过来,态度十分憋屈。 “那要演多久?一个月?一年?五年,还是十年?” 不知我咒老人家,谁都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往后岁数越大,他经受刺激的能力就越弱,这就意味着我得一直在他面前跟宗岩假扮恩爱夫妻。 如果宗岩一直对我很好,或许我还能忍受,可他强迫我跟他发生关系也不是第一回了,再加上他对容曼儿那种脑残似的信任让我感到恶心,所以我真的没办法忍下去了。 “我爸不会一直待在这里,以后只要逢年过节带上孩子一起过去看看他老人家。”宗岩黑着脸,好像我欠他钱一样。 我摇头拒绝了:“宗岩,我没义务为你做这些。你自己想办法跟你爸说明情况吧,我不想再演下去了。我要辞职,你给我结算一下工资,以后请你好好抚养康康,我……” “你打算再也不带康康了?也不来看他了?” 我的鼻子酸了,但还是倔强地仰头迎上了宗岩的眼神:“我想要亲自抚养他,可你给我这个机会了吗?当初我跟我妈怎么求你的,让你把孩子留在我们身边,等他大一点了再带走,你同意了吗?” “那是因为我希望你不要跟我断绝关系!”宗岩咬牙切齿地低吼出了这句话,直接把我听愣了。 “你知道ELE中国公司费了我多大的心血吗?我进派出所的事情一曝光,直接成了压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懂,怎么不懂,当初我们跟何文涛斗时,他就是借着ELE中国公司的财力跟何文涛斗的。ELE是他儿子,ELE中国分公司就是他孙子,感情自然非同一般。 可这段话却听得我心凉,我忍不住惨笑:“所以你还是觉得是我放出了你被拘留的消息,认为我才是害得它倒闭的罪魁祸首?宗岩,我们之间的信任也就指甲盖这么点大,你说我凭什么帮你?” 一滴眼泪竟然滑落出了眼眶,宗岩下意识地帮我擦了。 我撇开头不看他,他这才冷静下来,叹着气说道:“顾小檬,你总是能轻易地撩起我的怒气。当时我确实怀疑过你,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你不是那种人。思前想后,那件事只可能是窦天泽做的。我要走康康,只是希望你能跟我继续有关联,不然我还能怎么办?” “那你现在又要抢走我的安安!也是为了有关联吗?你到底想怎么样,宗岩,我求你放过我吧!你想让我说多少遍,我们已经离婚了!离婚了!请你认清这个现实好吗?”我有些崩溃,声音也不由得变大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外面传来“噗通”一声闷响,紧接着,我妈急得大叫:“亲家!宗岩,叫救护车!”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共戴天之仇 宗岩失魂落魄地跑出去,看到的却是老爷子倒在房间门口直抽搐。 我妈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往下掉落:“我一回头,亲家在门口偷听,不知道听见了什么,眼看着他捂着心口就倒下去了……” 宗岩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做了一些急救措施后直接把他爸报上了车。 我整个人都傻了眼,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离开。 等回过神来时,他的车已经开远了。 “妈,他爸不会出事吧?我真的……真的没想说给他听啊,我……我不会把他爸害死吧?”脑子痛得要死,想到我爸死不瞑目的样子,我就一阵心悸。 我妈急得来不及抹眼泪,抽抽搭搭地说道:“不知道啊,亲家刚才的样子跟你爸当时太像了,太像了……” 我及时回过神来,让张阿姨照顾好我妈跟孩子们,拿上钱包就追了出去。 我猜宗岩会去最近的那家医院,于是我直接打的冲了过去。赶到抢救室门口时,宗岩果然站在抢救室门外,两只眼睛焦急地盯着手术室门在发呆。 我在远处站了好几分钟,踟蹰不敢上前。 宗岩的眼里压根看不到其他人,直到我鼓起勇气走过去,他才茫然地看了我一眼。这一眼淡漠至极:“你来干什么?” “我来是因为我关心你爸,他对我挺好的。”我确实内疚,确实冲动到没有克制好声量,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不是我,所以我不会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宗岩不再看我,也没再说话。 容曼儿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两分钟后竟然也赶了过来。她安慰了宗岩几句话后,拍拍他的背摸摸他的脸,貌似像个知心的大姐姐,关键是宗岩没有拒绝。 他现在正处于崩溃的边缘,我淡漠地看了几眼后什么都没说。 不知道手术持续了多久,等抢救室的大门打开那一瞬,我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真怕老人家出事,如果那样,我跟宗岩会彻底成为陌路吧? 不,不是陌路,他可能会把宗老爷子的死怪在我身上。即便不是我的错,我也脱不了干系。 好在医生松了一口气:“抢救过来了。病人做过心脏搭桥手术,还没彻底恢复,应该避免情绪激动啊,你们也太不小心了。” “谢谢医生,我爸没其他大碍吧?”宗岩很快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濒临崩溃的人不是他。 医生皱起眉头,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需要做一下全面的检查,先住院观察几天,请你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宗岩点点头,让容曼儿帮忙照看一下,大步从我身边走过。 我心里堵得慌,为什么到头来我变成了罪人? 老爷子被推出来的时候,两只眼睛还紧紧闭着,我无意间瞥了容曼儿一眼,她眉眼里竟然露出满满的嫌弃!我甚至有种错觉,她希望老爷子没有抢救过来! 也许是我把她想得太坏了,这个念头吓得我打了个寒噤。 宗岩很快就赶回来了,我跟着他们一起把宗老爷子送进了病房。 宗岩没赶我,但是他完全把我当空气,不对我说一个字,也不跟我有任何眼神交流。我不生气,宗老爷子差点没了,谁还能没点脾气呢?我管他是不是把气撒在我头上了,我只希望老人家尽快好起来。 所以我做牛做马地伺候着,医生护士来说注意事项时,我比谁都听得仔细,还提前用手机录音,免得自己忘掉。 老爷子是晚上八点多醒过来的,彼时我妈刚刚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老人家看到我后,微微颔首跟我打了下招呼。 我立马蹲到病床边跟他道歉:“爸,对不起,我太任性了,您别生气,快点好起来吧。” 每次叫他一声“爸”,我心里就颤一颤,好像看到我亲爸了似的。 老爷子笑笑,拍拍我的手背:“没事就好,和气生财啊,夫妻和睦才能把孩子抚养好。” 他说得对,我听说最好的家庭教育就是夫妻恩爱。 宗岩刚送完容曼儿回来,看到老爷子醒了,着急地跑了过来:“爸!爸!” 他语气里藏着深深的后怕,语调都在微微发抖。 老爷子拉住他的手,放在我的手背上:“不吵了吧?不吵了……好好过日子。” 宗岩终于用正眼看了下我,只是这一眼依旧很淡漠。 我客套地冲他笑了笑,看向宗老爷子,用最温柔的声音撒谎:“爸,你快好起来吧,我们不吵了,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 这天晚上,我们两个都留下来陪床了。 老爷子的情况还算稳定,我是坐在沙发上趴在小桌上睡着的,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披着宗岩的外套。醒过来没多久,他拎着早饭回来了。 “洗漱一下,吃早饭。”他说完揉着鼻子打了个喷嚏,好像有着凉的征兆。 我把外套递还给他,进了洗手间才发现他把洗漱用品都买好了。 心里莫名苦涩,我洗漱完后接过他递来的早饭,食不知味地吃了一个。等吃完了好几秒后,我才发现嘴里满满都是蟹黄味。 好像是蟹黄包,宗岩特地跑去福记牌楼买的吗? 我疑惑地看了宗岩一眼,想问出心底的问题,但终究没问。眼下这种情况,问这个问题好像没什么意义。 上午十点多时,我妈打电话过来说安安病了,也许是昨晚受了凉,现在烧得厉害。 宗老爷子就在我身边,因为手机音量开得大,所以他全都听了去。老爷子有些紧张地想坐起来,被宗岩按了回去。 “爸,我先回去……”我想走时,宗老爷子却赶紧催促宗岩跟我一起回。 “小檬没车,出行不方便,你去,别耽误孩子看病!”宗老爷子很着急,看宗岩不动弹,急得直咳嗽。 我一着急,转身就走:“不用了,我自己回。” 可宗岩三两步就追了上来,他拉住我,回头看了一眼:“爸,小檬留下来照顾你,我带安安去医院。” 他没有给我考虑的余地,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一直跟我妈通话询问安安的状况,好在情况不严重,不过要输液,孩子被针扎了之后哭得厉害。 容曼儿是在宗岩离开后一个小时左右过来的,她捧来一大束花以及一些营养品,宗老爷子冷冷地瞥了一眼:“我还没死,送什么菊花?” 容曼儿送的不是菊花,是康乃馨,但这可能是她在国外学来的礼仪,在国内似乎不太讨喜。 宗老爷子不留情面的白眼,让容曼儿的脸色白了好一阵子。 她讪讪地笑着,捉襟见肘的尴尬完全无法掩饰。 “爸,人家也是好心,您别生气。”我可没想帮容曼儿说话,只是不想老爷子的情绪被容曼儿的到来影响。 彼时快到中午时间了,我不敢单独离开病房,便叫了一个外卖。 等外卖的过程中,容曼儿一直没走,外卖小哥可能赶时间,在电话里哀求我能不能下楼拿一下,因为他已经找到另一座住院楼里去了,马上就要耽搁下一份送餐了。 我看了容曼儿一眼,有些不放心。 老爷子像是看出了我的纠结,他摆摆手说道:“快去吃午饭吧,我跟这位小姐聊聊。” 他显然是想想容曼儿别再插足我跟宗岩的“婚姻”,我不想走,盯着容曼儿说了句:“来者是客,谢谢你过来看我爸,我请你吃午饭吧。爸,您自己休息会儿,我待会儿跟护士说一声,让她们帮忙看护你一会儿。” “不用,我不饿。”容曼儿彬彬有礼地冲我笑了,很显然,她也想跟老爷子聊聊。 我犹豫了,看着容曼儿提醒道:“爸刚抢救过来,不能受刺激。你今天已经探望过他了,心意到了就好。你是个大忙人,还是赶紧忙你的去吧。” 公司在国外,一天到晚在国内待着算几个意思?宗岩也是,他的ELE中国分公司不是已经倒闭了吗?怎么还一直在国内待着不走。 我们僵持了两三分钟,最后快递小哥打电话给我的时候都急哭了。 “爸,那我下去拿一下外卖,五分钟就回来。” 可是,我哪里知道,短短的五分钟内会发生天大的变故。 取回外卖回病房时,容曼儿已经不在,老人家闭着眼在睡觉,我也没有怀疑什么,打开外卖在窗边安安静静地吃着。 容曼儿是在半小时后拎着东西回来的,好像是一块披萨,她手里还拎着一碗粥,应该是给宗老爷子准备的。 “谢谢。”我给老爷子叫的粥还没到,我想着等他醒过来后粥应该正好凉了。 容曼儿走到床边叫了宗老爷子一声,然后她忽然嘀咕了句:“老爷子的气色不对劲啊。” 她说着忽然伸出手指头探了一下老爷子的呼吸,而后手里的粥“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溅在了她的脚背上,瞬间烫出一个水泡:“怎么没呼吸了?” “什么?不可能!”我赶紧冲过去试了试,果然没呼吸了!我急得赶紧按了呼叫铃。 这时候,容曼儿幽幽地冲我说了一句:“这是你跟宗岩的不共戴天之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放弃抚养权 我身上一阵阵地冒着冷汗,完全不明白宗岩爸怎么会突然之间去世。 护士气定神闲地赶过来,问我是不是要换点滴了,等看到我的脸色后才意识到事情不妙:“病人怎么了?” “没气了。”我失魂落魄地说出了这几个字,脑子里轰隆隆的,眼睁睁地看到护士失魂落魄地叫来了医生,眼前人影纷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挤走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们在摇头,护士门也惋惜地摇了头。 有人在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说是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按理不应该突然断气的,但是我根本集中不了精力回答这个问题。 宗岩是个很注重亲情的人,当初何文涛气死他妈的事情让他记恨了那么久,最后发现何文涛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才打算收手……现在他如果以为是我气死了他爸,到时候会怎么对付我? 我不敢深想,掏出手机拨出了宗岩的号码,但占线了。 我抬眼找了一圈,站在走廊里的容曼儿正在通话。 她不会胡说八道吧?我皱着眉头跑了过去,只听容曼儿说道:“阿岩,节哀顺变啊,你别急,路上注意安全。” “宗岩,你别听她胡说!”我抢过她的手机想跟宗岩解释,可宗岩却没吭声,我只能听到他急促的脚步声。 几秒钟后,他挂断了电话。 我瞪向容曼儿,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跟老爷子说什么了?” 容曼儿皱起眉头,不悦地拿回她的手机:“神经!这是准备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了?” “我下楼之前还好好的,不过是拿了个外卖上来,叔叔怎么就……这期间只有你来过,不是你又是谁?”我说得没什么底气,因为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跟容曼儿有关。 我把对她的偏见转移到了这件事情上,所以当她尖锐地让我拿出证据来时,我怂了。 我抿着嘴唇,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歉:“对不起。” “呵呵,说一句对不起就有用了?顾小檬,我回来的时候你可还在悠闲地吃快餐呢。你要是真心在乎阿岩爸爸,会咋呼到这种程度?我很怀疑啊!你不会是准备吃完饭后再装模作样地叫护士吧?如果早点叫,阿岩爸爸肯定会去世的。” 从病房里出来一个护士,听到容曼儿的最后一句话后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早点叫我们过来,病人不会去世的。” “住嘴!”我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就是这个护士,我离开之前特地叮嘱过然她注意一下这个病房里的老人,她现在这么附和容曼儿,是怕家属闹事闹到她头上吧? 护士吓了一跳,讪讪地撇了下嘴,刚想说话,被旁边一名护士给拉走了。 我妈很快来了电话:“是不是亲家出事了?宗岩丢给我一张卡就走了,说是要去找他爸。小檬啊,亲家到底出什么事了?” “妈,你别着急,你好好陪着安安,没出什么事。”我稳住了我妈后,心慌意乱地想下楼去花圈店里问问需要置办些什么,不过我刚下到一楼就看见了气喘吁吁的宗岩。 他冷着脸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你去哪?” “我……我想去花圈店问问看需要买什么东西。” 宗岩发了疯似的冲我吼了一句:“我爸没死,买什么花圈!” 他误会我的意思了,死者为大,尽快帮他换上寿衣比较好,我并没有想着现在买花圈。 但我理解他心里的悲痛,所以并没有多做解释。 我被他连拉带拽地弄回病房,容曼儿正红着眼在啜泣,看到宗岩后,她的眼泪扑簌簌掉下:“阿岩,叔叔他好端端的怎么就走了呢……” 宗岩的五官狠狠地扭曲了下,他浑身打着颤,沉重地走到病床边掀开了盖着老人家的那块白布。 “爸!”他一声痛呼之后,眼眶红了,但眼泪迟迟没有掉下来。 他咬牙切齿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冲我发火。 “宗先生,你们是现在就把病人带走,还是先放进停尸房……”护士长小心翼翼地问了这么一句,话还没说完,宗岩抓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就往地上砸去。 护士长吓得惊呼了一声,连连后退。 “我爸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没了?你们医生都是吃屎的吗?刚抢救回来,都不知道留人照看嘛!”宗岩冲着走到门口的医生咆哮起来,对方一阵沉默。 护士长讪讪地笑着:“宗先生,人有旦夕祸福,还请你节哀顺变。” “说!我爸怎么死的!给我个交代!” 连我都想要个交代,但是我没心情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声讨。 医生很官方地给了一套解释,大意是说需要做检查才能给出具体死因,必要时可能需要解剖尸体;依据他的经验,病人应该是心梗复发…… “我要的不是猜测!”宗岩眼里冒火般的愤怒吓得医生往后退了一步。 很快便有医院的一个科长过来协调了,他们邀请我们跟他们去办公室里坐下来协商,宗岩大手一挥,直接拒绝。 他用极其缓慢的速度看清了在场的每一位医护人员,极尽冷漠地说道:“我今天下午五点之前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医生他们可能没见识过这么狂的病人,颇有微词地嘀咕起来,被科长一个眼神瞪得住了嘴。 宗岩没再浪费时间,打了几个电话后,很快有殡仪馆的人开车过来接老人家了。 我默默地跟着他们回去,默默地帮忙布置灵堂。 宗岩通知了亲朋好友一遍后,一直在忙着办丧事。他本来没有拒绝我的帮忙,任由我招呼前来吊唁的人,也任由我披麻戴孝。 大概六点左右,我找到他想让他吃一口饭时,他忽然很冷漠地看了我一眼:“我爸到底怎么死的?” 我愣了下,想起已经过了他跟医院里说的五点期限,所以就小声问了一句:“医生怎么解释的?” 宗岩冷笑,死死盯着我又问了一遍:“你当时还在悠闲地吃快餐?为什么发现我爸不对劲的时候没有早点叫医生。” 我一听这话,头皮都炸了:“宗岩,你什么意思!天地良心,我要是跟你爸的死有半点关系,我天打五雷轰!” “用不着发那么毒的誓,我要安安的抚养权,你想打官司,那我可以奉陪。” 他不近人情的语气听得我的心直颤,为什么要这样?他一个劲地跟我要安安的抚养权,那我该怎么办? 我软下语气,几乎哀求道:“宗岩,安安是我的命,我知道你现在情绪不好,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抚养权的事情好吗?你走之后容曼儿去看过你爸,当时中午了,我就点了外卖,容曼儿一直没走……” 我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宗岩听得很认真,只是听我说完后,他淡漠地说了一句:“你一直在引导我去怀疑曼儿。” “没有!我说过半个字她的不是吗?对,我个人是怀疑她的,怎么那么凑巧你走了她就过去了?她走了你爸就出事了?我敢保证,我拿着外卖回去的时候你爸就已经……已经出事了!否则他一有动静我就会察觉。” 这件事根本解释不清,宗岩把他爸爸交给我照顾,本就是出于信任,是我辜负了他的信任。 我也有责任,如果我一回病房就先去探一探老人家的呼吸,可能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不该把他交托给护士的,医生护士们都见惯了生死,每天都有那么多病人要照应,怎么会特意帮我留意宗老爷子呢? 千不该万不该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可宗岩并没有听得进我的解释,说实话,我压根不明白我们两个怎么会越走越远的。 丧事维持了三天,等老人家火化下葬后,宗岩第一时间让方连成帮他起诉要夺回安安的抚养权。 方连成的动作很快,向法院递交起诉状之前找我谈了一次:“你主动放弃抚养权吧,曾经是夫妻,何必闹得那么难看。” “方律师,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我不可能害死这样一个老人。” 我妈到现在都不知道宗老爷子出了事,还在医院里照顾康康呢,宗岩也没有告诉她的打算。我很怕连我妈都不相信我,到时候我该何去何从。 方连成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你可能冲动之下跟老爷子说了你们离婚的事情,说了你们当初协议结婚的经过,或者欺骗老爷子说安安根本就不是他孙子……可能性太多,医院那方的说辞是如果你早点通知他们,老爷子不会出事。” “他们胡扯!他们想推卸责任!” “别激动,你说容曼儿当时也去了?”方连成问了这么一句话,看我点头,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我相信你,你应该是无辜的。不过,抚养权的事情,你还是主动放弃吧。” “为什么?我不会放弃的!” 方连成摇摇头:“一旦对簿公堂,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很丑陋。你跟宗岩没必要走到那一步,现在好商好量,以后就还有把孩子要回去的机会,相信我。”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箭三雕 我根本就不相信方连成,他跟我非亲非故,不可能帮我再把孩子重新讨回来。 所以我拒绝了他的提议,但他的分析却在我的脑子里回荡了一夜。 方连成说他有的是办法弄走安安的抚养权,我知道,他确实有办法,但是我并不打算放弃。 我第一次动用了准备留给儿子们的成长基金,离婚后的两百万,加上宗岩强迫我后被我索要来的一百万,一共三百万。 这么多钱,够我请到一个足够有名气的律师了吧? 可当我走进跟方连成的律师事务所差不多齐名的律师事务所后,当我跟他们说要跟宗岩打官司后,之前还热情洋溢的律师,竟然眨眼间就拒绝了我。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他们无能为力。 在碰了一次次钉子后,最后有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同意帮我打官司了,他没什么名气,收费却不低:二十万。 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于是我答应了他的要求。 回到水云间的别墅收拾东西时,我本来想跟宗岩讨要做保姆的工资的,可想到我跟他之间的现状,我就没脸再跟他要钱。 所以我一分钱没拿,收走了我妈跟我的东西后默默离开了他家。 经过窦天泽的院子门口时,我隐约听到有人在叫我,没多大会儿,窦天泽穿着拖鞋跑了出来:“小檬,你需要我帮你找律师吗?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我鼻子微微发酸,惨笑道:“不要,我已经找好了。” 我说着继续往前走去,窦天泽却忍不住追上来挡住了我的去路:“小檬,让我帮你吧。” “天泽,真的不需要,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绕过他就准备离开,可窦天泽还是不死心地说了句,他已经帮我找好了一名业内有名的律师,明天就会联系我见面。 于是我谢绝了我自己找的那名律师,改用了窦天泽帮我找的律师。 第二天跟律师商议怎么打赢这场官司时,他暗示我在法庭上说一些诋毁宗岩的话,这并不是我所愿意看到的局面。他跟我分析了我的劣势,比如我没工作、没钱…… 我听得浑浑噩噩,只问了一句:“我有多大的胜算?” 律师盯着我,很认真地说道:“正常来说,你有百分之八十的胜算;可以你现在的情况,能有百分之五十就差不多了;鉴于对方是方连成做他的辩护律师,我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 “百分之三十?”这还是在需要诋毁宗岩的基础上得来的概率! 我想起方连成的话,他说一旦上了法庭,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很丑陋,果然如此。 安安是我们的儿子,他长大后如果知道他的亲爸妈在法庭上相互抹黑,会有多难过啊? 就在这时,律师的眼睛突然一亮:“你说你们结婚前就怀孕了,结婚期间宗岩一直没承认自己是孩子爸爸是吗?” 我纳闷地点了头:“对,他是在我流下离婚协议出走之后才承认的。” “那万一安安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呢?”律师诱导性地冲我挑了下眉头。 我不解地问他是什么意思,律师跟我解释道:“或许,你可以先带着你儿子跟宗岩去做一个亲子鉴定,如果他发现儿子根本就不是他的,肯定不会再跟你争夺抚养权。” 我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建议好,犹豫道:“他说不定还是会争,好报复我。” “但那个时候法院是绝对不可能把安安判给他的,因为他不是孩子的父亲。”律师一语点醒了我。 我猛地睁大了眼,可心里慌慌的,总觉得这个提议有很大的漏洞:“可他们应该百分之九十是父子关系,我怎么在报告里做假?” 律师愣了下,似乎对我不开窍的言论很无奈。 他暗示我可以买通鉴定中心的某些人,只要到时候提供的检材调换一下便会万事大吉。 “让我考虑一下吧。”我的脑子很乱,我一直回想着方连成跟我说的那段话,现在有些后悔自己的坚持了。 “也好,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要考虑多久?我们必须尽量想到对策。” 律师的催促让我心焦,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方连成那边能用什么办法阻止我留住抚养权?孩子是我生下来的,就因为我没工作吗?我可以马上去找一份,体面的找不到,端菜洗碗这样的工作总是可以找到的。” “比如你精神方面有问题,或者你有重大疾病……等等,法子有很多,就看对方怎么操作。” 我忍不住笑了:“我没病,我的精神状态也很好,他能怎么操作?” 律师摇摇头,似乎陷入了沉思。 我当场打了个电话给方连成,方连成没接。 等我跟律师分别后,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方连成的回电:“你是不是想好了,不准备打官司了?” “方律师,你能不能跟我透个底,你准备怎么打赢这场官司?说我精神有病?还是生理上有疾病?” 方连成愣了愣,叹着气说道:“对,确实是这方面的证据。” “可我没病!” 方连成苦涩地笑笑:“不,你有病。你有一次住院的时候检测出来的,宗岩让医生隐瞒了你。” 他的话让我五雷轰顶,印象里宗岩确实曾经对我神色古怪过,但我从来没怀疑过我有病。 可我好好地活到今天,好像也没哪里不舒服,怎么会有病? 方连成可能是怕我不相信,继续说道:“顾小檬,我没骗你,这场官司你打不赢。放弃吧,主动放弃抚养权,不要闹得太难堪,以后就还有机会要回抚养权。” “你为什么帮我?我凭什么信你?” 方连成直接笑了,他给了我一个很扎实的理由:“因为我需要你来抗衡容曼儿。不瞒你说,我很容曼儿有过节,但鉴于宗岩,我不方便对她一个女人家下手。如果你跟宗岩彻底没戏,坐收渔翁之利的只会是容曼儿,那是我最不想见到的场面。” “能跟我说说容曼儿跟你有什么过节吗?” 方连成笑了笑,说出一个让我瞠目结舌的答案:“容曼儿,曾经是我大嫂。” “大嫂?你是说容曼儿的前夫是你大哥?”我惊讶到声音都变了。 方连成苦涩地笑了笑:“对,这件事我跟宗岩都没有往外说,国内的朋友几乎不知情。你知道我为什么回国发展吗?因为容曼儿回来了。” 我的脑子转了半天,最后终于变清晰了。 所以方连成并不是同情我可怜我才会帮助我,而是因为他不想让我跟宗岩彻底分开,不然容曼儿肯定会想方设法跟宗岩在一起。 方连成跟宗岩的关系那么好,到时候应该就更难对容曼儿下手了。 我骂了一句脏话,方连成也跟着重复了一声:“草!我也想骂脏话。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哥对容曼儿痴心不已,只有我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容曼儿这个女人,比蛇蝎还毒,你斗不过她。” “这就是你为什么相信我是清白的,可能是容曼儿害死宗岩爸爸的理由?” 方连成很笃定地说道:“不是可能,是一定。宗老爷子以为她是插足你跟宗岩的第三者,这个固有印象很难改变。害死老爷子,嫁祸在你身上,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而且不会有证据把老爷子的死跟她牵扯在一起。” 永久解决了跟宗老爷子之间的矛盾,彻底断开了我跟宗岩之间藕断丝连般的余情,再趁虚而入跟宗岩发生感情……好一个一箭三雕! 我的脑子里一直轰隆隆作响,这时候公交车正好到了一个站台,我看都没看在哪里,赶紧从后门挤下了车。 “方律师,我该怎么做才能主动放弃抚养权?” 方连成松了一口气:“你到我的事务所来,我跟你详谈。” 我没再犹豫,答应方连成的建议主动放弃了安安的抚养权。 宗岩对此无比震惊,我俩是一起去医院接的安安,我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把孩子抱走,又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抱住她不让追上去,精神差点崩溃:“小檬,你这是什么意思?” “妈,我放弃了安安的抚养权,孩子归宗岩抚养了。” 我妈猛地一颤:“为什么?好好的为什么不要孩子了?他有了一个康康,还要安安做什么?” “妈,安安才是他的骨血啊,他怎么可能不要?我尽力了,真的。”无论从哪个层面讲,我都没有胜算,何必再折腾? 方连成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想到我的病,我赶紧追了出去,在停车场找到宗岩后,他的车已经缓缓启动。 我急得冲过去拦在了车前面,宗岩及时踩住了刹车:“你疯了?” “不是疯了,是快死了!宗岩,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宗岩猛地皱了下眉头,冷淡的眉眼里看不出半分昔日的深情。 我心下悲怆,看到安全座椅上的安安后,我有种冲过去抱着孩子跑的冲动。 但是我忍住了,定睛看向宗岩时,他终于缓缓地开了口…… 第一百九十章 最可疑的地方 “起初只是发现你的血液粘稠度过高,这个年纪根本不该出现这样的问题。医生当时怀疑你有血液方面的疾病,我找了国内外的专家都检测过你的血液,但是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 我疑惑了一会儿,脑子根本没反应过来:“那我到底有没有生病?” 宗岩的眉头已经拧成了山川,淡漠地抬起眼皮子看我:“目前来看,没有。” 难怪他之前有段时间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想来那时候是觉得我快要死了,所以特意对我很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拦在车前深深地看向安安,身子微微抖着。 “即使没病,我也可以用你血液粘稠的报告捏造出一份重病报告来。懂了吗?顾小檬,让开!”宗岩咬着牙齿跟我说的这段话,明明声音不高,可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着我的心。 直到他不耐烦的冲我鸣了一下车喇叭,震得我耳朵都要聋了。 他现在是真心厌恶我吧,以至于眼里半点怜悯都看不到。 我妈追出来把我拉到了一边,宗岩毫不犹豫地开着车就走了。看着他的车绝尘而去,我的心好像也跟着走了。 我们娘儿俩浑浑噩噩地回了家,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只有张阿姨一个人忙碌的身影,再也没了孩子们的嬉笑啼哭。 张阿姨笑着迎了出来:“安安是不是出院了?孩子呢?我给冲点奶粉吧。” 我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张嘴就哭出了声:“不用了,再也不用了……孩子被宗岩抱走了,都抱走了,一个都没留给我们……” 我妈魂不守舍地走进了房间,我看她跌跌撞撞像是要摔倒,一直把她扶到床上才松下那口气:“妈,你先躺一会儿,别太难受了。” “外孙都没有了,我能不难受吗?”我妈呜呜咽咽的直抹眼泪,再也不愿意说半个字。 我退出房间后发了一会儿愣,看张阿姨欲言又止不敢问的样子,便剪短地解释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她听得一惊一乍,不敢相信事情的经过。 等我说完后,她支支吾吾地说道:“小檬啊,有件事我一直没敢跟你说,我怕你不信。” “什么事,张姨,你说吧。”我心不在焉地看着她,眼神都有点无法聚焦。 张阿姨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位容小姐差点把安安摔在地上那次,我后来发现安安身上有一道划痕。就在安安的腰上,我确定他那天没有磕到碰到,不应该又那道血痕的,我觉得很像容小姐的指甲掐破的,不过我没证据。” 我没说话,张阿姨心里很没底地说道:“有没有可能是安安哭了,容小姐像逗逗他,然后不小心掐重了?小孩皮肤嫩,掐重了掐到破皮也是有可能的。” “阿姨,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无条件地相信张阿姨的话,一来是因为我对容曼儿有偏见,二是以我对张阿姨的了解,她没有理由也没必要跟我撒谎。 我猛地站起,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说出来谁会相信我呀。”张阿姨很委屈地低了头。 我拍拍她的手,忧心忡忡地看了看我妈的那间房:“张姨,麻烦照顾好我妈。等她出来,你跟她说一声,我绝对会把孩子抢回来,抢不回来我就想办法跟宗岩复婚,一定不会不要孩子的。” 我拿起包就往宗老爷子去世的那家医院赶去,我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跟宗岩解释老爷子的死因的。 找到宗老爷子当初住过的楼层时,我没看到一张认识的脸,那些护士都更换了一批似的,连护士长都不是原先那个人了。 我找到当初的主治医师的办公室,但是也没看到他的人:“您好,请问蒋主任在吗?” 里面那两位值班医生的脸色很古怪,面面相觑了一眼后摇摇头,问我:“你找蒋主任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他问一下之前一位病人的情况。请问,蒋主任什么时候回来上班?是不是去查房了?还是他今天不上班……” 我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其中一位年轻一点的医生问我找蒋主任到底有什么事。 我犹豫了下,还是把目的直接说了出来。 那两位值班医生听后脸色大变,摇着头眼神闪烁着看向了别处,好像对这件事讳莫如深。 我心下诧异,索性在办公室里坐了下来:“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是老人家的儿媳妇,我有知情权!” “儿媳妇”三个字把那两位值班医生唬住了,其中一个人悄声跟另一个人嘀咕了几句,然后他们两个双双托辞说要去病房查房,于是便走了。 我坐在他们的办公室里等了半个小时,气得我又出去找护士长。 结果原先那位护士长也不在,据说以后再也不会过来了,已经被医院开除。 我气不过,嘀咕了句:“那我去找你们院长!院长总不至于也换了人吧!” 她们听到我这么一说,脸色古怪地相互看了看。 就在这时,我之前见过的那位科长过来了,他身后跟着那两名说要去查房的医生。 科长笑眯眯地请我去办公室就坐:“有什么事情好好谈,好好谈。” “科长,我想知道我家老爷子的真正死因。” 科长为难地摊开手,讪讪地笑着:“这件事我们之前不是解释过了吗?真的说不清楚,您丈夫还调取了走廊里的监控看过,除了你跟另外一位小姐,那十分钟里没有别人进去过。你丈夫不同意解剖尸体,我们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开了那么多人,现在又来闹,我们也难做好吗?”那位年轻的医生很不满,脸都黑了。 我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宗岩把当天涉及这件事的医务人员都给弄得开除了?” 依我看,开除那位推卸责任的护士就够了,这件事医院一方有疏忽,我们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科长瞪了年轻医生一眼后,笑着跟我道歉。 我冲他摆摆手:“宗岩也是在气头上,出了事情之后你们不该一味地想要推卸责任,当时态度好一点,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没想过来闹,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当初是怎么答复宗岩的。” “谁一味推卸责任了?病人不是治好了吗?难道每个死在医院里的人都该我们负责啊?每年那么多医闹怎么不说的?又不是每个病人都讲理,谁敢承担责任……” 年轻医生年轻气盛,不满我的话,忍不住又开始反驳我。 我白了他一眼,科长也回头斥了两句,还示意另一个医生把他拉走了。 医患关系紧张,有的是患者这边有问题,有的是医院方有问题。出现问题时,单个患者面对医院是弱方,确实很多人会不分青红皂白地站在患者这边指责医院,可医务人员的态度也会是升级事件的导火索。 宗岩爸爸的去世,这家医院本来就需要承担责任,抢救完后我明明听到主治医师交代过,老爷子的病房里要有护士守着,可那些小护士看到我一直在还不是渐渐找理由走了吗? 这件事我当时没说出来,因为我自责,我内疚,我觉得我不该离开病房的。 现在被年轻医生那么一说,我的所有委屈都泛滥了。 科长听完我的控诉后,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我最后也没为难他们,离开办公室就去等电梯。医院的电梯很忙,等待的过程里,我听到楼道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就下意识地走近了两步,是刚才待在办公室里的两个医生。 年轻医生骂骂咧咧地说道:“这件事我看跟那个短头发的女人有关系,监控里不是很明显吗?她是老头儿去世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妈的!那女人是不是宗岩的姘头?宗岩就那么相信她?” 监控? 我一心急,推开楼道门就走了进去:“监控?能不能让我看看。” 年轻医生愣住了,看清楚是我后,立马翻着白眼看向了别处。 另一位医生笑着跟我说道:“你丈夫已经拷贝了一份回去。” “他不给我看。”我脑子一转,立马想到了理由,“不瞒你们说,他跟那个短发女人的关系不正常。他把这件事怪罪在我头上,怎么都不肯怪罪那个短头发女人。呵呵,现在还要跟我离婚呢。” 我跟宗岩结婚的事情在媒体上有过报道,但是我跟宗岩离婚的事情却并没有公布,所以这些医生在网上搜到的所有资料应该都是说我跟宗岩属于夫妻关系。 这个理由很管用,年轻医生很有正义感,他跟另一位医生嘀咕了几句后,跟科长打了个电话便带去了机房。 将那段监控视频看完后,我找不到半分线索。 不过年轻医生倒是很仗义,把视频倒退到容曼儿离开病房时的状态跟我说道:“你看,她离开病房还笑眯眯地在冲里面的人打招呼,这一点看着没什么问题,但我觉得恰恰是最可疑的地方。” “别胡说八道!”跟他一起的另一位医生斥了一句,像是不允许他瞎分析。 我递过去一个央求的眼神:“你就让他说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宗岩,求你雇我 年长的医生依旧有顾虑,我立马举手赌咒发誓:“我保证不说是你们帮我分析的,我要是做不到,出门就被车撞死!” 年轻医生到底热血,再也不顾另一位医生的反对,跟我分析道:“她是来看望长辈的对吧?老头那种状态,说话都不利索,要走的话,短发女人应该在病床前就跟老头儿打过招呼了,何必离开病房了还这么客套。” 年长的医生怕出纰漏,在旁边解释道:“她可能只是出于礼貌,离开前又跟老人家打了声招呼。” 年轻医生的眼里张扬着一种自信:“对,确实有这个可能。还有个可能是,她知道走廊里有监控,故意这样做给别人瞧的,想让人以为她离开病房的时候,老头儿还安然无恙地躺在病床上呢。” 我恍然大悟,他说的确实在理! 两种可能都有,但我潜意识里更愿意偏向后者。 如果她在离开之前就已经把老爷子气死了呢?从她离开到我拎着外卖进去,中间间隔了不到五分钟,如果老爷子当时还没死,那也是在这五分钟里断的气。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容曼儿都逃脱不了关系。 最可疑的是她去而复返这一点,老爷子还不能吃东西,她的披萨只可能是买给我吃的。我是不相信她会刻意在老爷子面前对我那么好的,因为根本就没那个必要。 所以,她很可能只是为了回去看看老爷子有没有死掉。 我的后背升起一股恶寒,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容曼儿也太心机了! 她气死一位老人后能这么从容淡定,戏还能演得那么好,实在是让我佩服至极! 年轻医生很热心地拿来一个U盘,拷贝好那段视频后送给了我。年长一点的医生提醒我说:“这只是猜测,没有证据的,你要是拿这种猜测跟你丈夫理论,怕是不讨好。” 我郑重地朝他们鞠了个躬:“谢谢你们的提醒,我知道,我懂的。我会平心静气地跟他谈,不会用这种猜测胡闹。” 离开医院后我很茫然,U盘里的视频根本不能作为任何证据。 宗岩也看到了这份U盘,然而他并没有对容曼儿表示任何怀疑。 想到这一点,我就有些绝望。 往回赶时碰上下班高峰期,车子堵得要命,到家已经六点半了。 饭菜还在桌上摆着,一口没动,张阿姨看到我后无奈地说道:“大姐不肯吃饭,怎么劝都没用,我稍微多劝几句,她就哭。我也不敢劝了,这可怎么办啊?不吃饭怎么行。” “张姨,你先吃吧。”我走过去想开门,结果发现我妈把房门反锁了,“妈,吃饭吧。” “安安抱回来了吗?”她的声音抽抽搭搭的,说这么一小句话还断了几次。 我沉闷地说道:“还没有,但你要是不保重好身体,抱回来之后你怎么帮忙带孩子啊?” 我妈可能觉得我这话的逻辑很对,过了两分钟后果真开门出来了。 她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儿,先前康康被抱走后她已经崩溃过一次,这是第二次。我看得心里发紧,觉得自己特别不孝。 我们三个人吃了有史以来最为沉闷的一顿饭,全程除了碗筷碰撞和咀嚼饭菜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妈没问我准备怎么把孩子要回来,想是不敢问,怕我压根没办法。 第二天我没出门,昏睡了一整天,脑子里除了一团浆糊似的颓废,真的想不到半点有用的法子。 其实我睡得一点都不安稳,每次刚睡了一小会儿就会惊醒,我总幻听似的觉得安安在哭,有几次甚至习惯性地跑去冲奶粉,等回房才想起来安安不在了。 看着空荡荡的婴儿床,我一愣就是十几分钟。 这种感觉特别不好,捱到第三天清晨后,我决定振作起来,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我去了水云间,想找宗岩谈判时,发现他家门口竟然有人在排队。 跑过去一问,原来是家政公司给安排的保姆!一个个都是所谓的金牌保姆,其中竟然还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大学生! 我数了数,一共有十个,好像都是家政公司精挑细选出来的。 我进去一看,宗岩正在客厅里亲自面试,沙发边有两个婴儿床,分别睡着安安和康康,他正在让面前那位保姆帮安安换纸尿裤。 保姆很细心,可刚揭开安安身上已经湿透的纸尿裤,宗岩就低声呵斥道:“你可以走了,换下一个!” 家政公司的人小心翼翼地赔着笑:“宗先生,这位又是哪里做得不好了?” 宗岩亲自过去帮安安换好了纸尿裤,冷笑一声:“没看到她戴着戒指和手镯?刮到我儿子怎么办?” 家政公司的负责人讪笑着,赶紧在本子上记下了宗岩的不满。 负责人刚想出去叫下一个进来,抬头看到我后顿时皱起了眉头。 她显然不认识我,但又不好在宗岩面前发作,只好不满地说道:“我还没出去叫你,你怎么就进来了?叫什么名字?” 她把我当成保姆了? 我瞄了婴儿床一眼,低声说道:“顾小檬。” 她赶紧冲宗岩哈腰说道:“宗先生,下一个保姆来了,她叫顾小檬。” 宗岩本来还没注意到我,听到我的名字后才顿下所有的动作看过来。他脸上带着冷意,看我的眼神就跟看一个陌生人一样:“那就开始吧。” 康康哭了,这个点应该是刚睡醒,还没来得及换纸尿裤吧。 我拿起干净的纸尿裤帮康康换上,小家伙有点认人,一看到我就伸出小手在我胳膊上碰来碰去。换好纸尿裤后,我把他抱了起来,小家伙立马乖乖地靠在我肩头,咿咿呀呀地像是要跟我说话。 家政公司的负责人露出惊喜的眼神,但她什么都不敢说。 然而,宗岩并没有因此说要雇佣我,反而让负责人把下一个叫进来。 他没让我走,我自然不会走,负责人也不敢叫我走。 下一位是个年轻漂亮的大学生,扎着两根清纯的大辫子,眼睛又大又亮,一进门就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子,迅速打量了一下客厅。 这时候安安哭了,宗岩让她处理一下。 她娴熟地抱起了安安,可安安比康康闹腾些,并没有马上停止哭啼。她走到宗岩面前,用黄鹂般的清脆嗓音问道:“先生,宝宝喝过奶了吗?请问奶粉在哪儿?” 宗岩指了指冰箱,她抱着安安就过去了。 只是她还没开始冲奶粉,宗岩就低声呵斥了一句:“换人,下一个!” 女孩儿显然被宗岩的反应吓到了,她把安安抱过来放回婴儿床后,不顾负责人的眼神,勇敢地问道:“先生,我哪里做错了吗?” “抱着我的儿子冲奶粉?万一烫到他怎么办?”宗岩很有耐心地做了解释,下一个字他直接不耐烦地说道,“滚!” 后面九个,都在类似的小细节上被宗岩否决了。 最后只剩下我还在客厅里待着,我忍不住说道:“宗岩,求你雇我吧,我是他们的妈妈,我照顾他们才会最尽心尽力。” 负责人一听这话,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宗岩摆手把她撵走后,这才回头看向我:“雇你?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我不在把孩子偷走。” 偷走? 我被他这样的言论气到了,鼻子直发酸:“我要是想偷孩子,当初就不该主动放弃抚养权。我大可以离开这里,带着我妈去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生活。宗岩,你要是眼睛没瞎,应该能看出来那些保姆里有的人压根不是想来应聘保姆的吧?” 宗岩挑了下眉头,似乎在问:然后呢? “你跟谁好逗不关我的事情,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对两个孩子好,别亏待了两个孩子。我不希望你给他们找一个恶毒的后妈,就算做不到对他们像对自己儿子一样好,那也要做到不虐待我的儿子们。” “看到你,我就恨不得掐死你!”宗岩没回头,磨牙的声音听得相当渗人。 我冷不丁地打了个寒噤,干咽了下口水:“因为你爸的事情?宗岩,老人家在天之灵会保佑我的,因为我问心无愧。我为什么要害你爸?你爸是站在我这边的!” 可能是觉得我说的话在理,他的情绪渐渐平静了。 容曼儿就是在这时候来的,她身后跟着两位阿姨。 一看到我,她眼里就迸出了寒意,只是等邱沉抬头看去时,她又笑了:“我给你找来两个保姆,都很优秀哦。” 宗岩似乎想说些什么,我怕他就这样定了容曼儿带来的人,情急之下赶紧出声打断了他:“宗岩!宗岩,你不是恨我吗?既然那么恨我,那就把我放在身边好好折腾呀!” 我想我一定是变态了,竟然求着宗岩折腾我。 一脑补他命令我做这件事那件事,我就头疼。 “是吗?不管怎么折腾,都可以?”宗岩冷幽幽地朝我撇过来,我就像是被冻住,连骨头都冻到发痛。 容曼儿皱了下眉头,说了句让我想暴揍她的话:“阿岩,叔叔尸骨未寒,孩子们要是再出个什么事……” 她这是在提醒宗岩,宗老爷子的死跟我有关!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全职保姆 我紧张地看向宗岩,什么骨气都没了:“对,不管怎么折磨我都行!安安和康康都是我儿子,我一个当妈的能对他们坏到哪里去吗?这个女人,她掐过安安,还差点把安安摔在地上,你信她?” 宗岩疑惑地看了容曼儿一眼,容曼儿立马蹙起眉头,不解地看向我:“你不是疯了吧?那次的情况不是解释过了吗?你要是没有突然出声,我也不会吓得脱手。还有,我什么时候掐过安安?你说话得凭良心!” 她说到后来气得咬牙切齿,好像被冤成了窦娥。 我真想跟她开撕,可我没有半点证据!现在打嘴炮对我没有半点好处,所以我只能闭嘴看向别处。 “阿岩!”容曼儿娇嗔地看向宗岩,还跺了下脚。 宗岩不耐烦地抬起头,语气不太好地说道:“曼儿,够了,吵得我头疼。” 她有些难堪地斜睨了我一眼,适可而止地没再继续闹,而是咬着下嘴唇站在原地,露出很委屈的表情。 这时候,跟着她过来的两个保姆适时地出了声:“先生,我们是容小姐请过来帮忙照顾两个孩子的。” 宗岩抬头看保姆的时候,用余光瞥到了容曼儿。 他叹着气跟容曼儿道了歉,但并没有直接答应留下这两位保姆,而是让她们各去冲一瓶奶粉。 其实保姆冲奶粉都很专业,可宗岩却跟评判专家似的跟在后面看着。 我很好奇他会不会找由头辞掉这两位保姆,可让我失望的是,直到奶粉冲好,他都没有开口说半句不好,反而把紧皱的眉头给舒展开了。 看来容曼儿找来的人很合他的意,不然以他这种苛刻的态度,不至于忍耐这么久。 “你们各喂一个孩子给我看看。”宗岩放心地坐回了沙发,容曼儿也笑着往他旁边一坐,男才女貌一对璧人,俨然一对新婚夫妻。 可是,其中一位保姆抱起安安后,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的,撇了下小嘴就开始嚎啕大哭。 康康听到安安哭,也跟着哭了起来。 两位保姆面面相觑,抱起安安的那一位显然后悔把安安抱起来了。 俩人赶紧递上了冲好的奶粉,按理两个孩子喝上奶后就应该停止哭闹了,可小家伙安安竟然认人了,吸两口奶就哭两下,还一直伸手想让我抱。 康康也不甘示弱,索性不喝,张着嘴巴只知道哭。 安安中途被一口奶呛得直咳嗽,宗岩再也淡定不下去了,一把将安安报过去,冲着那位保姆低吼了一声:“滚!” 另外一位保姆讪讪地站在婴儿床边,不知所措地看向容曼儿。 容曼儿立马安慰宗岩:“阿岩,你也太紧张了。孩子哭是正常的,照你的标准,这世上压根就没有符合你标准的保姆。” “我没爸没妈没老婆,现在只有两个儿子,不紧张他们,还能紧张谁?”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若有若无地瞟了我一眼。 他的眼神很复杂,好像有怨怼,也有恼恨。我说不清他现在有多恨我,但宗老爷子的死,我确实有责任。 我歉疚地低了头,看康康还在哭,忍不住把他抱起。 母子连心,虽说他不是我亲生的,可从小就被我带大,跟亲生的也没两样。他的小手在我脖子和脸上乱舞动着,一到我怀里就渐渐地止了哭声。 我单臂抱着这个已经二十多斤重的小家伙,给他喂奶喝。 他的两只小手下意识地捧着奶瓶,嗯嗯啊啊地边吃边跟我交流。 宗岩看着这一切,牙齿咬得嘎嘣响。 等到他的脸色有所缓和后,我瞄了容曼儿一眼,她正冷冷地看着我。我觉得不该再在她面前昏头昏脑了,她那么聪明,再没证据地在宗岩面前指责她,我会死得很惨。 所以我把容曼儿当成了空气,低声下气地向宗岩哀求道:“儿子们需要我,你就雇我当保姆吧,洗衣做饭带孩子,我都会。” 为了儿子,为了我妈,我忍! 只要有机会留在孩子们身边,我就有机会让我妈见到她的宝贝外孙们,如果我就此离开,以后怕是再也没机会看到他们了。 可能是我的哀求特别真挚,宗岩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并没有拒绝。 容曼儿有些着急,但她很聪明地没有出声阻挠,直到宗岩说了句“先试用一个月”时,她才拉下脸瞪了我一眼。 但是等宗岩转身走回沙发边时,她迅速弯起嘴角露出了笑容:“也好,她毕竟是安安的母亲,知道怎么照顾孩子才是最好的。” 宗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敷衍地勾起一个笑容:“嗯。公司有什么情况?你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容曼儿看了我一眼,说了句:“去书房说。” 宗岩淡淡地点了头,但直到孩子吃饱喝足,他才小心翼翼地把儿子放回婴儿车,看了我一眼后才一声不吭地往书房走去。 现在的他,比之前沉默多了。 我能明白失去双亲的滋味,想当初我爸去世时,我都悲恸得难以自已。 宗岩家本来就有一位照顾他起居饮食的保姆,叫周兰,脾性很好。 但是我还是想把张阿姨叫过来帮我一起照顾孩子们,更想把我妈也叫过来。但我现在没资格这么做,所以我只能忍着心酸跟两个孩子玩。 别墅里有玩具房,买了地垫但是没铺,我让周兰帮忙打扫了一遍玩具房后,让她帮忙看顾了一会儿孩子,只花了五分钟就把地垫铺好了,包括围在四周的扶栏。 我把两个孩子抱了进去,安安很会爬,一小会儿的工夫就已经来回转了两圈;康康不会爬,只会用屁股蹭啊蹭地前行,特别逗。 我用手机拍了几段视频,等回家后得教我妈学会使用智能机,这样就能实时跟她的外孙们视频了。 我扒在扶栏外,逗孩子们往各个方向爬,逗他们笑,玩具房里很快传来一片孩子们的嬉笑声,听得我心情都变好了。 不知道跟他们玩了多久,安安鬼灵精地朝我身后伸手,似乎想要谁抱。 我回头一看,宗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我们。 我站起来让到一边,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我没做过专职的保姆,不知道怎么做才对,但客气一点、礼貌一点、勤快一点,总是没错的。 “知道我当时为什么特地买奶黄包给你吃吗?还是福记牌楼的奶黄包。”宗岩终于说话了。 我心里“咯噔”了下,揪心地看着我,过了好几秒才有力气开口:“你想提醒我,别让你爸跟我爸那样留着遗憾去世,让我多留点心。” “你很聪明。”宗岩面无表情地看向我,眼里那抹死气沉沉看得我特别难受,“但你并没有做到。” “那是因为……”容曼儿的名字已经被我含在了嘴里,但我还是忍着没说出口。 没用的,就算容曼儿是害死宗老爷子的人,我也拿不出证据。我自己确实有责任,这时候辩解,只会让他以为我在推卸责任。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他,你信任我才会把叔叔交给我照顾,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宗岩长叹一声,没再说话。 几分钟后我才抬头,宗岩竟然还在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他转身离开前跟我说了一句:“想做我家保姆,就要全职。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两小时后我有事要出去。” “全职?我……”我不放心我妈,可看到宗岩不容商量的脸色,我只好咽下了后面的话。 好在我妈有张阿姨陪伴左右,如果宗岩不肯再付张阿姨的工资,那以后我自己付,不然我妈一个人待在家里会胡思乱想的。 跟我妈解释了前因后果后,她叹了一口气:“那行,你在那待着吧,宗岩那孩子嘴硬心软,迟早会相信你的。” 我把刚才拍的视频播放给我妈看,迅速教会她使用微信后,又匆忙赶去了水云间。 宗岩正在打电话,听意思好像要赶去公司开会。 他的ELE中国公司已经倒闭,眼下似乎还有别的公司在运作。 我没有过问,拎着箱子站在门口,不想靠近是为了避免听到他通话的内容。 等挂断后,他指着主卧跟我说道:“你就住这间。” “这不是你的房间吗?我……” 他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抬起眼皮子看了我一眼:“不是你说随便我怎么折腾吗?安排一个房间给你睡,哪来这么多废话?” 我讪讪地咽了下口水,不敢再跟他争执。 把箱子推进房间后,看到凌乱的床后,我赶忙收拾了下,重新换了床单、被套,拿出去清洗时,他竟然还没走,正幽幽地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冲他点点头,抱着床单等东西去了阳台。 第一天的工作还算顺利,周兰并没有给我多少家务做,我主要的任务就是带孩子。 夜里把孩子哄睡着后,我直接在婴儿房的地毯上睡着了,因为我不知道我现在还适不适合睡在宗岩的床上。 换做以前,宗岩会温柔地把我抱到床上去睡,可这一次,我是被他踢醒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这也是你的工作内容 宗岩踢得并不重,但他踢得位置有些尴尬。我是侧着蜷在地毯上睡着的,而他却一脚一脚地往我屁股上踢。 当时我就在康康的婴儿车旁边,吓醒后猛地坐起,一不小心就撞到了额头,当即肿起一个大包。 我痛得龇牙咧嘴,捂着额头爬了起来,眼泪水都快掉下来了。 宗岩抄手看着我,皱着眉头表达了不满:“为什么不回房间睡?” “我太累了,一不小心就在这里睡着了。”身上有些凉,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吓得赶紧回头看两个孩子,好在没被我吵醒。 宗岩拽着我离开了婴儿房,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后,才不悦地说道:“你想得感冒传染给孩子?这就是你试用期的表现吗?” 我觉得他在无理取闹,可想到宗老爷子刚去世没多久,他心里还窝着火气和恨意,我便没顶撞,低下头认了错:“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 “什么味?洗澡睡觉!”他嫌弃地捏着鼻子走了。 我尴尬地抬起胳膊嗅了嗅,我身上确实有一股汗馊味。眼看宗岩拿着浴袍去了洗手间,我便直接在卧室里自带的洗手间里洗了澡。 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走了出来,一抬头正好看到宗岩也回来了。 他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热死了!不知道早点打空调吗?以后空调别关了!” “家里要经常透透气,不管空调怎么行?再说,我也没义务提前开空调吧?”这栋别墅盖得早,里面没装中央空调,所以房里的独立空调得手动开。 宗岩冷冷地看过来,抛给我一句:“这也是你的工作内容。” “我不是孩子们的保姆吗?” 我的一句质疑,引来了宗岩的强烈不满,他往床上一趟,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你有意见?白天是谁说随便我怎么折腾的?” 好,我忍! 我调整了一下心情后,笑着冲他点了头:“我知道了,从明天起我就提前帮你打好空调。” 他拍拍身边的空位:“睡这里。” 我尴尬地看了一眼那个位置,心里很是抗拒:“我还是打地铺吧。” 宗岩没说话,直接冷哼了一声,还微微抬起了眉头。 我哪里还敢继续拒绝,但我极其不愿意这么做,我又不是陪睡!虽然曾经做过夫妻,但那是以前。 僵持了大概一分钟,宗岩直接躺下闭上了眼:“你明天早上收拾东西滚蛋。”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里面的不容置疑听得我心头一紧。他不是开玩笑的,他是认真的。 我赶紧爬上床,小心翼翼地躺在他身侧:“宗老板,对不起,我睡觉不太老实,我怕影响你睡觉。” “你也知道自己睡觉不老实?”宗岩睁眼看了下,一把搂住我的腰,将我整个圈进了怀里。 我僵硬地扭了下身子,无声地拒绝着他的亲近。 说实话,我现在完全摸不透他心里的想法。他恨我,却还是这样亲近我,到底是几个意思?可能他也很矛盾吧?他是不是潜意识里觉得我不会冲动到气死他爸爸? “别动!哄我睡觉!” 我震惊地撇头看向他,觉得这个要求简直莫名其妙! 他又不是小孩子?我怎么哄他睡? 可能看我半天没反应,宗岩又睁眼看了下,不满地把我身子掰向他,直接搂进了怀里。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举动。 “怎么哄?宗岩,你能不能别给我出这种难题?”他还不如让我整夜被睡觉,把整个别墅打扫一遍呢。 宗岩轻哼一声,闭上眼睛说道:“唱首摇篮曲吧。” “我不会摇篮曲。我哄儿子睡觉会哼一首歌,我哼给你听好吗?”我尽量放低了声音,这样的夜,这样的姿态,再温柔不过。 宗岩到底没继续刁难我,闭着眼睛应了一声:“好。” 我哼的是张悬的那首《宝贝》,其实给儿子们哼时我也会唱几句有歌词的曲,但让我对着宗岩唱“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这种歌词,我会觉得恶心。 我放慢了曲调,哒啦哒啦地哼吟起来,一遍还没哼完,身边的宗岩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夜,静悄悄的,我隐约能听到外面的虫鸣声。 我就着床头灯的弱光盯着宗岩的脸看了一会儿,他瘦了,他爸才去世几天啊,他两颊都凹进去了。 我在他怀里睡得一点都不舒服,本以为他睡着了,小心翼翼地拿开腰上那条胳膊想要往后挪一挪,结果他却跟受惊了似的突然睁开眼盯着我看了几秒。 我没敢继续动弹,冲着他讪讪地笑着:“快睡吧。” “怎么不唱了?我要听有歌词的,继续唱。”他不满地嘟囔着,重新把我搂进了他怀里,抱得还比之前紧了。 我扭捏了一会儿,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伸手在我腰上挠了两把。 我痒得动来动去,他突然低斥了一声:“你想惹火?” 再傻也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敢动了,眼一横心一闭,索性唱出了歌词:“我的宝贝,宝贝……” 宗岩的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没多大会儿,又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我不敢再轻易动弹,曲子也不敢断,最后不知道唱到第多少遍的时候,我自己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宗岩还在睡觉。 我小心翼翼地起了床,收拾好儿子们之后,把他俩放在玩具房里让周兰帮忙照看,然后跑去厨房亲自给宗岩做早饭。 以前跟他在一起时,我并不太注意他的饮食偏好,有时候前面注意了,没过多久又会忘记。我跟周兰问过他的喜好后,最终熬了点皮蛋瘦肉粥,传统又好喝,不太会出错。 周兰嗅到香味跑到厨房里看了一眼,笑着说道:“太太熬得真香,先生肯定喜欢吃。” “太太?我不是太太,周姨,你千万别这么叫,他听见了会生气的。” 她知道我跟宗岩的关系已经是过去式,这么称呼让我觉得很别扭。 周兰笑笑,并没有接我的话:“先生有好几宿没好好睡过觉了,前天晚上我起来看孩子们的时候,他自个在阳台上抽烟,当时都凌晨两点多了。也不知道他中途睡过觉没有,我五点多起来做早饭的时候,听到他在房里淋浴。昨天也差不多,每次抽完都跑去洗个澡才回去抱孩子,对孩子倒是很上心,就是对自己身体太不上心。” 我听得很不是滋味,看了房门一眼,莫名开始心疼。 我跟宗岩终究是剪不断理还乱,即便我答应跟窦天泽谈恋爱的期间,我也没能做到对宗岩心如止水。说到底,我是亏欠窦天泽的。 正胡思乱想间,房门“啪嗒”一声开了。 宗岩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用力地吸了两口气后,心情灿烂地笑了:“周姨,今天熬的什么粥,这么香?” “是太太熬的,皮蛋瘦肉粥!”周兰不抢我功劳,笑着看了我一眼后就进了婴儿房。 他没察觉到周兰对我的称呼,又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后,直接吩咐我:“先帮我盛一大碗出来凉着,我洗漱好后要直接能吃。” 看着他转身走进房间的背影,我无语凝噎。 他还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了,这些要求简直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熊孩子一样。 可我有什么办法?没底气拒绝,只能照做。 我负气地用汤盆给他盛了一大盆,然后打开空调和风扇,对着那盆粥死吹。 宗岩洗漱完出来后,脸色古怪地看着那只比他的脸还大一圈的汤鹏,哭笑不得地问了一句:“这是准备喂猪吗?” 我笑笑,用他的话堵住了他的嘴:“宗老板,是你要求盛一大碗的,你家里没有其他大碗,我觉得也就这个盆符合您的要求。” “别阴阳怪气地叫我宗老板。”他拉下脸走到餐桌边,刚把椅子拉出来准备坐,眼珠子一转又把椅子推了回去。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直到他说了句:“椅子,不会帮忙抽出来?” 我简直想吐血,他这是摆明了想折腾我。 但我没发作,笑着帮忙把椅子抽出来,又扶着他的胳膊引导他坐下,再把那一大盆粥推到他跟前,把勺子塞进他手里:“宗先生,请慢用。” 他喝了两口后,问了我一句:“还有吗?” “有,还有半锅呢。”我扯了下嘴角,这家伙能吃得完吗?幸好我没用砂锅煮。 宗岩淡淡地应了一声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起来了吗?还没吃早饭吧?过来一起吃,新保姆煮的粥不错。” 新保姆三个字,听得我特别郁闷。 两分钟后,容曼儿竟然来了。 我诧异地看着她,再看向宗岩,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我没想到他竟然是在叫容曼儿过来,她笑着往宗岩对面一坐,深吸了一口气:“确实很香。” 我愣着没动弹,宗岩不满地皱起眉头:“不知道帮曼儿盛一碗吗?” “哦!”我回过神来,盛了一碗后端给了容曼儿。 她笑着接过,打招呼似的跟我说道:“谢谢。我现在也住水云间了,以后可能会经常过来蹭饭,不介意多做一口饭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 委屈比天高 我看了宗岩一眼,笑着说道:“宗先生不介意就好。” 宗岩看都没看我,直接冲容曼儿说道:“你现在能吃惯中餐了?到点了就过来吃饭吧,你一个人住一个吃,多冷清。” 容曼儿娇嗔地咯咯直笑:“那你不如直接在你家给我安排一个房间,我交房租就是,害得我买一套,多浪费钱。” 宗岩抿着唇笑了:“住我家像什么样子?别被小洋人误会了。你怎么不住小洋人家里,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宗岩的话狠狠地刺激了容曼儿,她的脸上现出刹那的尴尬,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她很快恢复如常,有些落寞地撇了撇嘴:“分了。” 宗岩挑了下眉头,若有若无地朝我看了一眼,没再问下去。 她俩吃完早饭就走了,看到容曼儿喝粥用过的碗和勺,我想都没想,故意碰掉在地上打碎了。 下午四点左右,宗岩打电话回来点名让我做晚饭,还张口点了几道菜:剁椒鱼头、龙井虾仁、西红柿炖牛腩等,一共七种菜,每一样都不容易做。 “你一个人吃得完吗?吃不多多浪费啊。” 我忍不住想抱怨,可我刚说了这么一句,宗岩就冷声道:“曼儿也要吃,你跟周姨就不吃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知道了,我马上去买菜。”我闷闷地挂断了电话,在心里骂了宗岩十几二十遍后赶紧去了菜场。 买完所有的菜回来后已经四点半了,路上但凡能跑的地方我绝对不用走的,到家已经气喘吁吁。 好在周兰给力,把孩子放在玩具房里后,帮我把菜都给准备好了,要不然凭我一个人,肯定赶不及做。 我左右开弓,终于赶在六点一刻把所有的菜做好。 听到有人回来的声音,我擦着汗水走了出去,结果只看到容曼儿一个人。 她将我从头打量到尾,想起地翻了个白眼。我低头看看身上的围裙,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耳边的碎发都被汗湿了,身上还有油烟味,怎么看都是黄脸婆一枚。 我很郁闷地冲着容曼儿做了个鬼脸,恨不得撕下她的伪装,让所有人看看她有多虚伪。 彼时周兰正在帮忙照看孩子,不在客厅,所以容曼儿笑眯眯地冲我说道:“麻烦顾保姆帮我煮一杯咖啡,谢谢。” 顾保姆?这个称呼真是相当有新意。 我没心思生气,客气地笑着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会煮。” 容曼儿蹙起秀眉,不满道:“身为保姆,连咖啡都不会煮?” “我只会泡茶,容小姐要不要喝杯绿茶?”我忍着怒气,继续好脾气地冲她笑。 容曼儿嫌弃地“嘁”了一声:“这年头,谁喝茶?不会煮就现学,厨房里有咖啡机,赶紧去弄吧。” “我是宗岩家的保姆,又不是你家的保姆,你喜欢喝咖啡,那你回家招一个会煮咖啡的保姆去好了。在这里耍什么威风,现在又没别人,装什么装!”我真的受不了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从她的头发丝里都能感觉得出来。 不就是外籍华人吗?喝咖啡还喝出优越感了? 容曼儿被我这番话说得涨红了脸,但她很能忍,知道家里还有一个周兰,并没有朝我发作。 憋到最后反而憋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明明是个女强人,却能适时露出这种小女人情态,果真厉害。 我没再跟她吵,跑进厨房打开了咖啡机,任由它响了下,然后我找出速溶咖啡帮容曼儿泡了一杯。 端到容曼儿面前时,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这不是会煮吗?” 她小口地抿了一口,又开始挑刺了:“我喜欢喝清咖啡,你怎么加糖了?也不要加奶,再重新帮我煮一杯。” 呵,花样不少! 连我泡的是速溶咖啡都喝不出来,她哪来的自信说得这么煞有其事? 我站着没动,她有些不高兴了,故意把咖啡杯弄翻在了地板上。 “哎呀!”她的眼里满是挑衅意味,嘴里却装模作样地在那里说瞎话,“顾保姆,真是不好意思,可能是工作了一天太累了,你赶紧找抹布来擦一擦吧。” 我冷着眼看她演戏,想找拖把过来,结果容曼儿却特地扬声叮嘱道:“要用抹布,咖啡黏在地板上不弄干净很麻烦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真想回头撕烂她的嘴巴,再撕开那张面皮,看看内里有多丑陋。 但腹诽归腹诽,我还是忍气吞声地拧了一条抹布跑回去打扫。 咖啡弄得到处都是,好在沙发这里没垫地毯,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清洗地毯。 “这里没擦干净。”我蹲在地上擦了很久,最后双腿发麻,身上又出了一层细汗。看到容曼儿用脚点过的地方,我咬咬牙,随意擦了一下。 屁的没擦干净,我根本看不出来那里哪儿脏了。 “你怎么都不去洗洗抹布,脏抹布擦地,不是越擦越脏吗?” 我抬头瞪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容小姐对保姆工作也有这么深的体会啊,看来做过我的同行?” 容曼儿鄙夷地翻了个白眼:“顾保姆,嘴巴放干净点!” 我拧好毛巾回来,蹲在地上重新开始擦那块地板,我赶紧地板都快被我搓掉一层皮了。身上的热汗把我的衣服都黏住了,腰酸背痛的感觉让我有些崩溃,我越想越委屈,没再理会容曼儿的话。 我只感觉耳边有叽叽喳喳的乌鸦在叫,不小心把抹布摔到容曼儿的脚背上时,她夸张地叫了一声,一抬脚一落脚,竟然稳稳地踩在了我的手背上! 她穿的是高跟鞋,偏偏还是用后面的细高跟踩的。 本来我一抽手就没事了,结果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的,踩着我的手就站了起来。我疼得直抽气,咬着牙齿用另一只手去推她的小腿,在她歪倒那一瞬,我赶紧把手抽了出来。 好巧不巧的,这时候宗岩回来了。 容曼儿惊叫一声摔了下去,脑门竟然磕在了茶几上,痛得她当场流了几滴梨花泪:“顾小檬,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你也用不着下这么狠的手啊。” 宗岩被眼前的变故惊住了,他第一反应不是跑过去扶容曼儿,而是顿在原地看了几秒。 “怎么了?”等他出声时,容曼儿才受惊似的赶紧爬起来。 明明额头上已经肿了一个包,她却故意撇开头说道:“没什么,我刚不小心摔了一下。宗岩,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情,你自己吃晚饭吧,我先回去了。” 我捂着被踩的左手背,安静地蹲在一边向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结果容曼儿说完那句话后,竟然故意撇着头不让宗岩看到她头上的包,斜着身子就要出去。 宗岩哪里肯让她走,看到她这么怪异便已经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了。 他掰过容曼儿的脸,看到她额头上的大包后,立马朝我瞪过来:“为什么推她!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曼儿,痛不痛?幸好没流血,这要是摔到茶几角上,肯定要破相!” 我鼻子发酸,累了一天的委屈都比不上他当着我的面这么护着容曼儿来得委屈。他只看到我推了容曼儿一把,没看到容曼儿踩我的手。 看我不动弹,他低吼了一声:“煮鸡蛋去!” 我咬紧牙齿,二话不说就拖着因为蹲太久而发麻的腿走进了厨房。一瘸一拐的样子肯定很丑吧,跟容曼儿的精致相比,我就是白天鹅面前的丑小鸭。 不,我还不如丑小鸭,丑小鸭还有蜕变的一天,我只会越来越丑陋。 煮好鸡蛋后,宗岩小心翼翼地帮容曼儿滚肿胀的地方,还贴心地帮她吹了又吹。 我注意了下,最近的时候,他的嘴巴都快贴上她的额头了。 我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不是不爱宗岩了吗?怎么跟他相处相处,我又情不自禁地把他放在了心尖上? 开晚饭时,我跟周兰端好菜后,宗岩跟容曼儿先行落座,周兰帮我盛好饭后想拉我入座,被我拒绝了。 看到宗岩板着脸的样子,再看到容曼儿时不时抽气好像额头上的包很痛的样子,我一点也吃不下。 “她不吃就别吃,周姨,我们吃。”宗岩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看都懒得看我。 我鼻子发酸,倔强地微微抬起下巴就准备去看孩子。结果宗岩又出声了:“一身臭汗,别熏坏我儿子!” 不就是把他宝贝的容曼儿推倒了吗?他以前明明说过不喜欢容曼儿的,这么紧张给谁看? 我僵硬地站在餐桌边,看着他们把饭吃完。本来还挺饿的,但这会儿已经被气饱了。 收拾碗筷的时候,我手背上被容曼儿踩过的地方已经淤血发紫了。 宗岩这会儿终于看到了,但也只是皱了下眉头没过问。 周兰想洗碗时被我推出去了:“周姨,你去帮忙我照看孩子,我来洗。” 等她走后,我打开水龙头就开始肆无忌惮地哭起来。我心里特别难受,感觉委屈比天还高。 就在我抽抽搭搭地准备开始洗碗时,厨房门口忽然传来了宗岩的声音:“哭够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装什么矜持 我没回头看宗岩,用手接了一捧水洗掉了脸上的汗渍和泪水。 他不就是想折磨我吗?那就尽情折磨吧,我还不信我会怕他。 但我没想到的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拧了一条毛巾在手里,走到我身边,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扭头面向他,然后他就这样拧着眉头开始帮我擦脸。 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的,我自己一个人本来可以消化的委屈,在面对亲近的人的关怀时,那份委屈会突然就喷薄,就像火山爆发一样。 明明已经哭够了,面对他突然间的温柔,我的眼泪竟然又开始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他擦了一会儿,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拉住我受伤的那只手很仔细地看了看:“曼儿踩的?” 我没说话,别开头不想理他。 他把我的左手背牵到他面前,像帮容曼儿吹额头一样,轻轻柔柔地在我的手背上吹了吹。有点凉凉的、也有点柔柔的,手背上的痛意好像忽然间减轻许多。 “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委屈了。你不是也推了她一把吗?她还差点摔破了相。” “活该!”我吸了下鼻子,真想反驳他,他已经帮容曼儿出过气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委屈?要不是她,我今天至于受这么多窝囊气吗? 但是我什么都没说,我忽然意识到容曼儿摔倒后为什么会主动要求离开了。她是在以退为进!因为她知道宗岩肯定会发现她额头上的肿胀! 毕竟一旦追究起来就是她有错在先,经历刚才那么一出之后,宗岩只会以为她是不小心踩了我的手。 她不是不小心,她就是故意踩的,但她没想到我会推她,也没想到她会摔倒撞上茶几。 想起她之前主动跟我坦诚那些视频的事情,我就一阵恶寒。她太懂得如何以退为进了,这个女人的城府深得可怕。 我斗不过她,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盘旋了很久,于是我越哭越收不住。 宗岩有些着急,碰了一下我手背上被踩的地方,我痛得立马抽了一下手。 他叹着气问道:“很痛吗?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要。”我抽抽搭搭地回了这么两个字后,推开他就准备洗碗。 宗岩有些恼,关掉水龙头,又抽走了我手里的盘子,拉着我就往外走。我用力往后赖着身体,根本不想去医院。 可宗岩不依我,直接把我扛上肩头就出了大门。水云间小区旁边就有社区医院,宗岩也没开车,扛着我就往外走。 我本来还在挣扎,可离开他家没多久就看到了容曼儿。 她家跟宗岩家只隔了两套别墅,呵呵,真是绞尽了心思啊,我就不信宗岩不知道她的想法。只不过,容曼儿跟宗岩之间的关系太复杂,掺杂着救命之恩和合伙人等关系,我摸不透他对容曼儿到底有没有想法。 医生没给我打针,也没给我开药,只是在宗岩的强烈要求下开了点活血化瘀的药膏。 离开社区医院后,宗岩又想把我往肩膀上扛,被我躲开了。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宗先生,我身上臭,会熏到你这种体面人。” 他也不想想,别墅里一直开着空调,我还能累出满身的汗水,原因呢?还不是我一直在干体力活吗? 想到这里,我又委屈了。 可我现在的本职工作就是保姆,真没资格喊累。 “这么爱记仇吗?”宗岩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跟在我身后什么都没再说。 经过容曼儿家时,她正在二楼的天台上注视着我们。宗岩没发现她,我是刻意找机会抬头看的。从宗岩扛着我去社区医院,她就站在天台上,现在还在,看来她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啊。 心焦吧?难受吧?妒忌吧? 我心里有些爽,故意假装崴了一下脚:“啊!” 她会的,我也会。不就是装吗? 假装崴脚的那一瞬,我偷偷按了一下受伤的左手背,脸上的痛苦立马真实呈现。 宗岩到底是关心我的,赶紧追上来扶住了我:“这么不小心!走路也能崴到!给我看看!” 他直接蹲下,就着路灯检查了下我的脚腕:“没肿,应该不严重,哪里痛?” 他在我的脚腕处捏了几下,我闷闷地哼了几声,故意没回话。因为我怕我一开口就会露馅,索性什么都不说,反正我一直在跟他闹别扭,也不会让他觉得突兀。 宗岩叹了一口气,也不问我还能不能走,直接把我打横抱在了怀里。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给力地“配合”我,虽然看不清容曼儿的脸色,但我感觉她的身子好像绷紧了,显然被我跟宗岩之间的互动气得不轻。 很好,容曼儿,请你看清楚,我不是你想捏就捏的软柿子,我会回击。 宗岩一直把我抱进主卧后才把我放下,他也不嫌我脏了,直接把我放在床上坐下,脱下我的鞋子后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我的脚腕。 “还疼吗?”他皱着眉头抬头看我,我别开脸,闷闷地回道:“不疼了。” 我不喜欢他对我这么温柔,因为我会忍不住再次沦陷。 他松了一口气,自作主张地打开了我的行李箱,找出一套干净的贴身两小件后拿进了洗手间:“洗澡吧,早点休息。” 我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后知后觉地瞪大了眼:“宗先生!你没资格翻我箱子!更没资格碰我的衣服!” 宗岩开始不耐烦了,那种不耐烦很快就被空调的微风传播到了我这里:“又发什么神经?我碰了,你又能怎么样?还有,不许叫我宗先生!叫我名字!” 尊称不让叫,非让我叫他的名字,脑子进水了吧? 我没理他,跑进洗手间里冲了一把澡。 可洗完后我才发现他只帮我拿了贴身的两小件,却没拿睡衣。于是我只能裹着浴巾出门,想找睡衣穿上时,他正好在外面洗手间里洗好澡进来。 他的浴袍没有扣紧,微微敞着胸口,露出他精壮的肌肉。 看到我的样子,他眉头一扬,意味不明地笑了:“小保姆,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宗岩,我有名字,不要一会儿新保姆,一会儿小保姆的,我好歹是你儿子的妈妈,你不能尊重尊重我吗?” 他叫周兰为周姨,说明他并不是真的在意等级上的尊卑,说到底不过是在给我找不自在。 我翻出睡衣想回洗手间时,宗岩三两步走过来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干嘛?”我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要换就在这里换,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装什么矜持?” 装矜持?这就是他对我在他面前避嫌的理解吗? 我觉得很好笑,并且真的笑出了声:“宗岩,我只是你家的保姆,我不想背负勾引你的罪名,所以必须避嫌。此外,我怕你对我动歪心思。” 他又不是没有强行跟我发生过关系,我能不防着他点儿吗? 宗岩咬着牙,一把扯开了我身上的浴袍。 他的手指不小心勾住了我的胸衣,胸前的两团肉因为他粗暴的举动而荡漾了下,掀起几下波浪。 宗岩的眸色一下子变深了,我赶紧把睡衣挡在胸前,急忙往后退去。 怀安安的时候我只重了二十斤,生完之后他就不见了,所以月子期里我瘦得很快。生完安安后,我的体重其实比怀孕前还轻了几斤,腰上也没多少多余的肉。 除了腰上的肉没之前紧致,肚皮上稍微有一点点妊娠纹外,我可以很自信地说,我的身材不难看。 所以看到宗岩有反应,我还是很紧张的:“你转身,不许看!” 我急切地想要套上睡衣,可就在我的脑袋刚套进领口时,我的双脚忽然腾空。 我又被宗岩打横抱起,他扯下我的睡衣扔在了地上,把我放在床上那一瞬,他整个人都压了下来。 “你放手,我不愿意!你信不信我告你?”我累得没什么力气,真不想再进行一场没有爱情的身体互动。 “顾小檬,我想要你。”他很直白地咬住我的耳垂,用身体的某处在我身上蹭了又蹭。 我轻吟着合上两条腿,内心深处被他蹭出了某种渴望。 可我不想妥协,推了他一把:“宗岩,我不想要你,你强迫我的时候很恶心你知道吗?滚开!” 可能是他之前太温柔了,我不再像昨天那样患得患失。 隔着衣衫,他开始模拟男女之间的负距离运动,眼底的那团火越烧越旺。 我就是再傻也看得出来他快憋不住了,到现在还没有在我身上煽风点火,应该是想等着我妥协吧? 我又推了他一把,难堪地别开了头:“我不愿意,你下去!” “我给你涨工资!多少,你说。”他沙哑的声音落进我耳里,像是在进行某种诱哄。 我恼了:“宗岩,你当我是出来卖的吗?” 他咬了咬牙,改而问道:“那你想要什么?做一次,我就同意让你带着孩子回去见你妈一次。怎么样,同意吗?” 我震惊地探进那双眼,心里无限悲凉。 他为了解决自己的生理需要,竟然用孩子跟我做交易的筹码! 第一百九十六章 嗜血的温柔 想到我妈的状态,我犹豫了。 我明明很恶心这种交易,可我的身体在他的磨蹭下已经起了反应,在理智丧失前一刻,我泄气地拿开了抵在他胸前的那双手:“好。” 我不会伟大到说是为了我妈能见到孙子才妥协的,而是我实在没耐性再跟他耗下去了。宗岩哪次想要我的时候没成功的?我要是不答应,他有的是法子折腾我。 那种挠心挠肺却只能望梅止渴的感觉太难受,所以我觉得还是索性从了比较好,况且他主动提出来的条件很合我的心意。 宗岩得了我的允许后,眨眼就松开了我上半身的束缚,他的手指辗转往下,触碰到一处湿润后,笑着低下了头:“小保姆,你撒谎。” 他好像爱上了这个新称呼,根本就不顾我刚刚才反对过? 身体被他侵入的时候,我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他的反应跟我一样。 他让我勾住他的脖子,在我微微抬起上半身那一瞬,他却直捣黄龙狠狠地撞了一下。我受不住地颤了一下,张嘴就咬住了他的肩头:“疼!轻一点。” 他这个变态,竟然对我的反应很满意,再次重重地撞了一下。 我恼火地又咬了他一下,放柔了语气说道:“宗岩,真的疼,你轻点好吗?” “好。”他终于满足了,开始深深浅浅地折腾我,只是再也不会像刚才那样用力地撞击。 我被他翻来覆去地折叠着,各种各样的羞耻姿势让我恍惚想起了跟他在车里的那一次。我想起当时窦天泽通过电话听到了所有的经过,心一下子凉了一大截。 看到宗岩脸上的满足,我所有的欲念都消失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说了一句扫兴的话:“我跟窦天泽睡过了。” 喝醉酒后在酒店的那一次,醒过来之后我跟他都未着寸缕,后来他想跟我在清醒的状态下再亲热一番时,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宗岩的名字。 想到这件事,我的心情就无比复杂,有一种愧对窦天泽的感觉。 宗岩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他的坚硬一下子顿住,有即将偃旗息鼓的趋势。但他低头吻住我后,坚硬很快又抬了头。 他开始发了疯似的加快动作,我根本就没精力再胡思乱想,很快瘫软成了烂泥,任由他摆布。 等他终于缴了械后,我难受地动了动身子想去洗手间冲一把澡,可他却不让我动弹,也不肯从我身体里退走。 一阵寒凉的空调风吹来,我随之打了个寒噤,忽然想起了宗老爷子。 我有点后怕地抱紧了宗岩,担心地说道:“宗岩,你爸才走没多久,我们这么做,是对他老人家的不敬。” 可是他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在故意气他。 他撑起上半身看我时,整张脸都绿了:“顾小檬,好玩吗?看我生气,你很开心是不是?” 他说着竟然又吻了过来,还报复性地在我腰上掐了一把。 我疼得抽气时,他那里竟然又复苏了。我赶紧踢蹬着双腿想把他推开:“我累了,不想要了!” “你一直在享受,那里会累?嗯?”他又开始横冲直撞,我身体里那种灭顶的舒服还没消退完,被他这么一折腾,那种感觉很快便积聚在心头,我又忍不住叫出了声。 我不明白我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剪不断理还乱就算了,还一步步走到爱不起来也恨不起来的地步。 就因为我提起了宗老爷子,宗岩竟然折腾了我一夜。最后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他竟然还在不知疲倦地运动着,我感觉他好像把失去父亲的所有愤怒和悲伤都发泄在了我身上。 腰上不知道被他掐了多少次,私密的某处也在胀痛,那里甚至已经出血,因为我嗅到了血腥气。 前一秒还温柔如水,这一刻却嗜血成性。 那种一波接着一波的灭顶感觉让我死过去又活过来,活过来了再死过去。最后我全身的细胞好像都爆炸了,蒙在枕头下发出一声很长的叹息后彻底昏睡了过去。 被宗岩叫醒的时候,我全身酸得像是被车子碾过一般。 腿间的黏腻让我感觉很不舒服,宗岩的眼底露出明显的暗沉,显然是纵欲过度的样子。他捏了下我的脸颊,笑嘻嘻地说了句很暧昧的话:“命都要送在你手里了,这下把你喂饱了吧?”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拍开的他手,极其不情愿地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他却不甘心于我的冷淡,又伸手摸了下我的脸:“你今天的皮肤很好,女人就是需要滋润。” “你有完没完?”我不耐烦地拂开了那只手,只想倒下去继续睡觉。 他气了,咬紧了腮帮子冷下脸来:“顾小檬,你的心是用石头做的吗?你明明很享受,像其他女人一样小鸟依人一下会死?” 他明明是个大男人,完事后干嘛想要我小鸟依人?男的不都爱爽过之后拍拍屁股走人吗? 我没理他,揉着脑门回想了下:“你昨晚要了我几次?你说过,要一次就让我妈见孙子一次,见一次的时间可以由我定吗?一次就按一天算吧。” 我不知道他昨晚到底疯了几次,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我胡诌了一个数字:“就当是七次吧,有七天的时间可以让我妈跟两个孩子独处,你没意见吧?这是你答应过的,不能反悔。” 我说话的语气很温柔,明明没想惹恼他,结果他却一把捏住了我的脸:“顾小檬,你就只有这些话想跟我说吗?” 不然呢?腻歪地跟他表个白?再夸他昨晚的表现有多让人迷醉? 我不解地皱起眉头,不确定地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当你昨晚做了七次,这不是在夸你吗?” 网上总有人说一夜七次这种调侃的话,我这么夸宗岩,还不够给他面子吗? 他气得穿好浴袍就率先一步进了洗手间,脸上密布的阴霾看得我心里发慌。 接下来的两天,他都没再碰我,也不搭理我。夜里睡觉的时候,我睡西边床沿,他贴着东边床沿,井水不犯河水。 第三天是唐乔跟李绅的婚礼,我跟宗岩自然组成了伴儿去参加。 唐乔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过不了多久就要生产。本来李绅家里人的意思是等到孩子生下来后再一起办酒宴,但唐乔爸妈不同意,宁愿让女儿挺着大肚子辛苦地结婚,也不同意让她生完再办酒席。 其实俩人已经领了证,但是唐乔的爸妈太过老古董,总觉得办了婚礼后才相当于正式结婚,不然谁会知道他们的女儿已经跟李绅领证了?他们怕别人说唐乔未婚生子给他们丢脸。 我妈跟张阿姨都来了,当然还包括安安和康康。 本来我们一家逗逗孩子吃吃饭菜倒是很惬意,我也难得不用在宗岩家里累死累活地包揽各种家务,直到忽然有个人走过来要抱康康,这一切平静才被打乱。 来人是个老太太,慈眉善目地冲着我笑:“这个孩子太可爱了,让我抱一会儿好吗?我最喜欢小孩子了。” 老太太好像是李绅家的亲戚,刚才李绅跟唐乔敬酒的时候还特地敬过这位老太太。 宗岩跟我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相继点了头。 老太太在我们这桌逗了一会儿康康,因为没有空座,她很快就觉得累了,于是提议让她抱着康康去她那桌坐坐。 我犹豫地看了宗岩一眼,笑着说道:“可以,我陪您一起过去吧。”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抱着康康就回到了她那桌。 酒宴上的人很多,老太太的辈分好像很大,时不时有人过来给她敬酒。坐得远的亲戚看到老太太怀里的康康,都夸张地瞪大了眼:“哎哟,抱孙子了?恭喜恭喜,终于让您给盼来了!” 看来老太太抱不上孙子,所以才会这么喜欢康康。康康比安安肉乎一些,老人家都喜欢虎头虎脑的孩子。 因为前来敬酒的人太多,所以我很快被挤到了一边,站着太累,于是我便在旁边找了空座坐下。 宗岩皱着眉头朝我们这边看了两眼,五分钟后,他不放心地走过来问我:“康康呢?” 我指了一下被围在中间的老太太:“还被她抱着呢,我该怎么要回来啊?” 都是李绅家的亲戚,我不想闹出不和谐的声音。宗岩显然也有这方面的顾虑,但他斟酌了几秒后,还是扒开人群挤了进去。 我本来都准备好走回自己的座位继续吃饭了,没想到宗岩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康康呢?我儿子呢?” “怎么回事?”我诧异地扒开那些人往里挤,挤到老太太身边一看,她怀里的康康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穿裙子的小女孩! 我彻底懵了,揉了揉眼睛再次一看,她抱着的确实是个小女孩! 宗岩焦急地扫了一圈,没在任何人怀里看到康康。事实上,周围抱着孩子的人只有老太太一个。 他带着怒气的眼神看向老太太时,老太太用茫然的眼神扫了一圈周围的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我脸上:“刚才不是被你抱走了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亲缘鉴定书 事情严重了,我跟宗岩一时间都傻了眼。 宗岩迅速找到李绅,跟他说明了情况后暗中调取了婚宴厅里的监控看录像,李绅又找人私下里寻找。 我很怕抱走康康的人已经离开,赶紧跟李绅要了宾客名单,挨个查询有谁已经走了。 最终是宗岩先行从监控里查到的线索,录像里显示,就在我们两双眼睛盯着老太太那群人的那段时间里,一共有三个人抱过小孩子挤进过人群。三个人抱着孩子离开时,都很奇怪地把孩子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这三个人有问题,抱走康康的事情好像是有预谋的。”我看向宗岩,他赞同地点了头。 唐乔急得直骂咧,拽着李绅就嚷嚷:“这群人都是你家的亲戚,你给我查清楚,我干儿子要是有半点闪失,我们离婚!” 李绅一下子白了脸:“离婚?唐唐,你开什么玩笑!” “就是,唐唐,你别动气,刚结婚,说哪门子的离婚!”我无奈地看了宗岩一眼,赶紧扶着唐乔坐下,“不是已经敬完酒了吗?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别饿坏肚子里的宝宝。” “你还有心思管我?先找康康要紧。”唐乔说着竟然落了泪,李绅看得万般无奈,只好让我帮忙陪着唐乔,他跟宗岩出去安排找孩子了。 我给唐乔拿来一些食物后,劝慰了她几句:“结了婚的人,最忌讳把离婚两个字挂在嘴边。” 唐乔忽然红了眼眶,咬着下嘴唇拼命想忍眼泪。 我疑惑了:“出什么事儿了?” 我一问,她的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趴在我肩头就开始哭:“他爸真不像话,有钱了不起啊,一直在让我爸妈受气……我爸昨天晚上都被气晕过去了,你说他爸怎么……怎么能那样?” “这么严重?我看叔叔今天的气色还好啊。”我见识过李绅爸爸,知道是个难相处的人,但我没想到李绅跟唐乔都结婚了,还会出事。 唐乔吸了吸鼻涕,我赶紧找了纸巾帮她擦。 她撇开头,抽了纸巾自己哭哭啼啼地擦起来:“他爸当着我爸妈的面,比对他们李家都娶了哪些有头有脸的媳妇,又当着我爸妈的面问我有什么工作经历,谈过几个男朋友,有没有堕过胎……我爸妈能受得了吗?直接跟他吵了起来……” 于是唐爸爸在争执过程中血压猛地升高,一急之下就两眼一抹黑地晕了过去。 晕的时间不长,很快就缓过来了,要不是李绅从中斡旋,今天的婚礼可能都得延迟。 李绅就是知道他爸的德行,所以之前一直都没有正式安排两家家长见面,李绅爸爸终究不满意他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所以直接在女方面前来了个下马威。 换做我,我也受不了这种强势的公公,尤其是竟然还当面问有没有堕过胎。 唐乔哭花了妆,擦掉大半后,我才发现她眼底一片暗沉,显然是昨晚没睡好。 我叹着气安慰她道:“以后你是跟李绅过日子,李绅对你好就行了。跟他爸合不来,那就少跟他爸爸来往。” 唐乔哭了很久才终于止住眼泪,怀了孕,尤其是快要生了,情绪难免无常了些。 等她哭完后,我赶紧去监控室看了一圈,一直在查监控的人说暂时没发现那三个抱孩子的人出现,要么已经走了,要么换了衣服。 唐乔毕竟大着肚子,中途李绅回来把她先行送回了家,想让我陪着一起去他们新房时,我拒绝了,我想再酒店里等康康的消息。 宾客实在太多,一共有一百零一桌,仅仅李绅家的亲朋好友就有八十桌,带着孩子过来的家庭有一百五十家,其中有一百一十家是李绅这边的亲戚。 挨个排除需要花费很久的时间,等我参与帮忙的时候,宗岩才排除完五十家。 想到康康一个口不能言腿不能走的婴儿被陌生人带走,我就心急如焚,效率难免低了点儿。 七点左右,陆续有人吃完准备离开。 宗岩急了,直接让酒店经理封锁了婚宴厅。他找来一个话筒,站在椅子上冲在场那么多人喊话:“有人抱走了我儿子,一岁不到,有点胖,上下各长了一颗牙。孩子没找到之前,谁也不许离开!” 好好的婚礼,到底被我们破坏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其实我觉得抱走孩子的人肯定已经不在婚宴厅了,这么做除了引人不满和得罪人之外,对找到康康并没有什么急急效果。可如果不这么做,我们绝对会懊恼一辈子。 好在参加婚宴的妈妈们挺多,知道我们丢了孩子后,除了责怪我们不把孩子看好之外,纷纷打听起康康的相貌特征,一个个都帮忙找起来。 我们把婚宴厅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压根没看到康康的影子。 我一直觉得这件事跟那位老太太有关,李绅说老太太是他奶奶的亲姐姐威望颇高,是个白手起家的女强人,难怪很多人都争先恐后地巴结她。 一个小时候,所有人都开始抱怨宗岩的蛮横。 李绅爸爸本来没打算插手这件事,但被人唠叨了几次后,还是拉不下面子,跑来让宗岩赶紧把人撤走:“你要是坏了我们家的喜事,我有你好看!绵绵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怎么个好看法?”宗岩也憋着满肚子的火气,面对已经八分醉的李绅爸,丝毫没有避让的打算。 李绅爸一下子恼了,晃晃悠悠地就来抓宗岩的衣领,被宗岩推开了。 就在熙熙攘攘间,之前抱走康康的老太太来了,她叫秦淑梅,气质很好,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形容不出的雍容华贵。 “孩子是从我手里弄丢的,我一直在派人帮忙找,刚刚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我腾地站起,跟着她就往外走。 康康竟然在酒店的一个房间里睡觉!可我们刚才明明查过监控,压根没看到有人抱着孩子进酒店房间。 我跟宗岩诧异地对视了一眼,跟秦淑梅道过谢后就准备抱着康康离开。 结果秦淑梅忽然来了句:“我看这个孩子跟你们长得不太像啊,跟你们另一个儿子长得也不像。” 我看向宗岩,他微微一摇头,率先开口说道:“异卵双胞胎,长得不像也很正常。” “呵呵,领养的就领养的,这么藏藏掖掖的做什么?”秦淑梅洞若观火地笑着,我心里隐约不安起来。 她果然不是单纯地喜欢康康,宗岩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多谢老人家帮我们找到儿子,时间不早了,老人家早点休息。” 他说着走过去抱起康康,带着我离开了那间房。 李绅给我们安排的住处就在办婚宴的酒店里,我们找到康康后,也没再回婚宴厅,直接回了房间。 我妈看到康康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听我们说完秦淑梅的事情后,我妈狐疑地看向宗岩:“她不会是康康的什么亲戚吧?你当时怎么领养到康康的?” 宗岩皱着眉头回想了下,只说了一句:“是按正常手续领养的。” 然而,我们第二天上午准备退房走人时,秦淑梅又出现了。 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扶着她一起等在大厅里,看到我们后三十多岁的女人便走了过来:“宗先生,我妈想请你们一家吃顿午饭,请问可以吗?” 就在这时,有一对衣着普通的中年夫妻找了过来,他们径直跑到前台处问道:“有没有一个叫宗岩的男人住在这里?我们找他有急事啊。” 我纳闷地看向宗岩,就在这时,秦淑梅亲自走了过来:“小伙子,赏个脸。” 据说秦淑梅在当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宗岩跟她作对是很不明智的,何况她只是想请我们吃一顿饭? 宗岩从我妈怀里接过康康,我则抱着安安,没有理会咨询宗岩的那对夫妻,跟着秦淑梅便准备离开。 哪里知道我们刚坐上秦淑梅安排的车时,那对夫妻便经人指点追了上来。 我隐约听到他们嘴里嚷嚷着“孩子”两个字,诧异地看了宗岩一眼后,心里更加不安了。他们不会是康康的什么亲戚吧?想把康康要走? 秦淑梅的反应很不对劲,等到了吃饭地点后,我们刚一坐定,秦淑梅便又提议要抱康康。 经过昨晚的经验,宗岩没同意。 秦淑梅微笑着没再坚持,但她冲她女儿点了下头后,她女儿便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到了我跟宗岩的面前。 是一份亲缘鉴定书,我还没来得及细看,秦淑梅便说道:“这个孩子,是我嫡亲的外孙,我希望你们能让孩子回归他自己的家庭。” “什么?”我震惊地看了一下亲缘鉴定结果,上面标注了一个标注亲缘关系的概率,我看不懂。 宗岩狠狠地皱起五官,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秦老昨晚把我儿子弄走了一段时间,为的就是去做亲缘鉴定?” 秦淑梅坦然地笑了:“对,实在抱歉,让你们白担心一场。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在找这个孩子,不过既然找到了,那我肯定要把外孙要回来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干女儿 我呆呆地看着秦淑梅,脑子完全被挖空了。 我妈比我反应得快,她从宗岩手里接过康康后,紧紧护在了怀里:“你说是你外孙就是了?这是宗岩按正规手续领养回来的,孩子是个孤儿!” “我小女儿跟她男人出车祸去世了,按这一点来说,他确实是个孤儿。”秦淑梅不卑不亢,态度很坚持。 我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回过神来后第一时间看向了宗岩。 宗岩抿着唇皱着眉,迟迟没有说话,直到我从桌下戳了下他的腰,他这才粗粗地呼了一口气说道:“秦老这份‘见面礼’,恕小辈我无法接受。” 我说过,康康在我们一家人心里的重要程度不比安安低,当初安安被何文涛偷走后,康康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我放下筷子,慌张地站了起来:“宗岩,我们回家吧。安安跟康康都有点水土不服,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哦,今天还要打预防针呢,我们快走。” 哪来的预防针,我根本就是信口胡诌。 我不想面对秦淑梅,看到她胜券在握的样子,我心里就不痛快。 “让孩子回归有血缘的家庭,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你们给他起名叫康康是吧?康康还是你们的儿子,我可以让他认你们当干爸干妈,但康康是我们秦家人,这一点你们否认不了。” 我从我妈怀里抱过康康,根本顾不上安安,闷头就想离开包间。 但秦淑梅的大女儿匆忙过来拦住了我:“顾小姐,请把这顿饭吃了再走吧。你们再赶时间,也要吃饭的对不对?” “让她走。她不肯好好协商,那我就亲律师。”秦淑梅一点儿都不着急,甚至也不急着跟我抢孩子,可说出的话却分量十足。 我有些崩溃地回头看了一眼,宗岩走过来想抱走康康,我紧紧抱着没肯松手。 宗岩无奈得提醒我道:“别太用力,伤了孩子。” 康康像是在跟宗岩呼应,本来还安安静静的,这会儿忽然张嘴就哭。呜呜哇哇的哭声震天响,很快把安安也给惹哭了。 秦淑梅心疼地朝我这边走来,看到我做出一副护着孩子的姿态后,她停在一米开外欣慰地笑了:“看到你们这么爱护康康,我很高兴。” 可能是她的态度很好,所以我渐渐放下了紧张的情绪。 被宗岩劝着坐回餐桌边时,秦淑梅也回到了对面的位置,慢吞吞地说道:“我三十多岁收养了大女儿,本来以为自己生不了孩子了,没想到临近四十岁有了。小女儿被我宠坏了,不然也不会瞒着我跟一个穷小子偷偷地扯证。” “哎,俩人私奔了很久,等我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两罐骨灰。我本来并不知道康康的存在,是那个男人的父母大张旗鼓地到处找孩子。我已经高兴了好几天了,你们也是做父母的人,应该懂我的心情。” 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如果秦淑梅跟我来硬的,我还能坚决不把康康还给她,眼下她忽然开始煽情,我便有点于心不忍了。 当初找安安的情景历历在目,我怎么能不懂呢? 可我还是没办法放弃康康,所以无论秦淑梅又说了些什么,都被我选择性地屏蔽了。 吃完饭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我又催着宗岩赶紧走,这一次,秦淑梅没再阻止。 我们一路无言,长途颠簸回到水云间后,宗岩给我妈也安排了一个房间,让她今晚在此留宿。 到家后已经到了晚饭点,我吃过饭后就魂不守舍地抱住康康,一直没肯撒手。 直到康康睡着后,宗岩才硬把孩子从我手里抢走,放进婴儿房让他们自己睡觉后,这才拉着我回了房间。 我浑浑噩噩地被他推进洗手间,又浑浑噩噩地被他拨了衣服推到莲蓬头下。直到他也脱光了衣服跟着挤过来,我才彻底回神。 “你干嘛?” 我本能地护住胸口背对向他,可他却直接贴上了我的后背:“终于回神了?” 我往前走了两步,他随后又贴了过来:“我想过了,康康还是应该还给秦淑梅。” “不行!康康是我儿子!”我一回头撞上宗岩认真的眼神,心里不禁“咯噔”了下,他是认真的,他不想要康康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但是被头顶落下的水冲走。 “秦老说得对,孩子应该回归他的血缘家庭。”宗岩跟我解释他的理由,可我哪里听得进去? 我两次跑到宗岩家里来做保姆,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孩子。 第一次是为了康康,第二次是为了康康和安安。 可其实我在康康的问题上好像是没有发言权的,我跟宗岩已经离了婚,而且康康还不是我收养的。 我崩溃地顿了下去,语无伦次地指责宗岩:“你不敢跟秦淑梅抢孩子,所以就不要康康了对吗?康康是我跟我妈亲手带大的,我们都不会同意把他还回去的,你没带过,你当然……” 我话还没说完,宗岩就抓住了我的胳膊,一把将我提了起来。 我脚下打滑,站起来那一瞬差点连带着把宗岩也给带倒,好在他及时将我搂进了怀里。 然而此时此刻的我们什么都没穿,面对面一贴紧,再坐怀不乱的男人都无法忍受吧?所以,宗岩的坚挺立马滚烫地弹起。 淋浴被他关闭,我被他抵上了墙头,在来不及反应时直接被他捅穿。 我胀得难受,想要推开他时,他却惩罚性地又撞了几下:“清醒了吗?没人想跟你抢孩子,秦老也说过,可以让我们做康康的干爸干妈。” 我所有的赶出都集中在了被他撑起的那一点上,因为一直往下滑,宗岩索性抵住我后抬起我的双腿圈在了他的腰上。 我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宗岩这才停下所有的动作,直接贴在我耳边说道:“注意力能集中了吗?我怎么没带过康康,把他要回来之后,你真以为我天天都把他甩给保姆带吗?” “本来就是,你有什么好否认的……啊!”我刚嘴硬地怼他,他就排山倒海地冲击过来,撞得我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抑制不住的碎音。 我脸上开始发烫,颤着腿想要踩上地,结果宗岩一条胳膊抱着我一条腿,就是不肯放。 我只能继续搂着他的脖子,任由他发泄。 “秦淑梅既然放心让我们把孩子带回来,就一定还会过来要孩子,你真想打官司?以后孩子长大了,知道我们不让他回归他亲外婆身边,你觉得他会不会怨我们?” 宗岩喘着粗气看我,某处还跟我紧紧相连。 难为他在做这种事的时候,还能克制地保持清醒跟我说道理。 可道理我都懂,我就是在感情上不想让康康离开我啊! 这晚上的云雨是我跟宗岩有史以来最不尽兴的一次,事实上我们俩谁都没有到达云端的感觉,进行到一半后我就不耐烦地把他推开了。他本身就兴致寥寥,匆匆冲洗了身子便裹着浴袍出去了。 我慢吞吞地洗好澡后,回到房间听到他正在跟秦淑梅打电话。 等我走近,他的电话已经打完了。 他用一副早有所料的眼神看向我:“秦老说她已经订好机票,明天一大早就过来。她会一直住在这里跟我门耗,直到把康康要回去。” 我忽然觉得前路一片黑暗,一旦康康被秦淑梅要走,我就更不可能从宗岩手里讨回安安的抚养权了。想到这一点,我就很绝望。 这天晚上我没跟宗岩一起睡,我想打地铺时,他又用老板的口吻说道:“你是小保姆,少在我面前耍横!睡过来,给我唱歌!” 我的脑子反应很慢,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才回神:“要唱就找别人唱,我今天状态不好,唱不了。” “顾小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你问问你自己,你真想为康康好吗?我确实可以给他提供最好的生活环境,最好的教育,但我没办法给他血缘亲情!他回到秦老身边没什么不好,我照样是他爸,你照样是他妈,他得到的爱并没有变少,反而更多了。” 宗岩说的都在理,我明白、我也理解,可我就是没办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这一晚,我唱歌唱到嗓子冒烟时宗岩才沉沉入睡,可我却睡不着。 彼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我悄悄地爬起床,坐在落地窗边的地毯上看了一夜的月色。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我们刚起床的时候,秦淑梅已经到了。 我妈心善,看到她这么大年纪的人还连夜赶飞机来看外孙,到底没忍心对她冷鼻子冷脸,不仅招呼她一起吃早饭,还主动把康康送到了她怀里。 “我小女儿出生不到两个月,我丈夫就去世了。当时公司里那帮老玩意儿都明里暗里地想把我挤走啊,要不是为了小女儿,我也不能撑到今天。”秦淑梅很聪明,在我妈面前打起了感情牌。 我洗漱完过去时,我妈已经在跟着抹眼泪了。 我只听到秦淑梅说了句:“都是做母亲的人,我明白你女儿对康康的感情,所以我说了,我可以让她当康康的干妈。要不这样吧,我公开认她当干女儿。” 容曼儿就是在这时不请自来的,看到秦淑梅时,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大靠山 容曼儿还没跟宗岩打招呼就想转身离开,被秦淑梅叫住了。 “这不是女总裁吗?”秦淑梅笑得意味深长,语气也让人难以捉摸。 容曼儿的背影微微一颤,两秒后便笑着转了身,她摆起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姿态,微微扬着头走了过来:“这不是秦董吗?怎么会到宗岩家里来?” 秦淑梅挑了下眉头,轻轻一笑便继续跟我妈说话了。 容曼儿哪里受得了被这么冷落,可因为对方是秦淑梅,她并没有造次。 彼时宗岩还没出来,容曼儿没看到他,便熟练地往主卧方向走去。不过她还没进去,宗岩就穿戴整齐地出来了。 容曼儿笑着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又靠近他耳朵嘀咕了一阵悄悄话。 宗岩皱了下眉头,朝秦淑梅看过来,然后也没跟容曼儿说话,径直走过来跟秦淑梅打了招呼:“秦老怎么来这么早。” “阿岩。”容曼儿唤了一声,等宗岩朝她看过去,她迅速瞄了秦淑梅一眼。 她这是想问秦淑梅过来的目的,但是又不方便直接问,只能用眼神来跟宗岩交流。 宗岩看了一眼秦淑梅怀里的康康,皱着眉头没有回话。 倒是秦淑梅,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在我、容曼儿以及宗岩之间来回扫了两遍,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容总裁不用紧张,我是过来看我干女儿的。” “干女儿?”容曼儿惊愕地看向我,毕竟在场的女性之中,只有我的年纪最符合这个身份。 我没吭声,秦淑梅却淡淡地笑了:“对,顾小檬就是我的干女儿,还没办酒宴公布。容总裁,容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公归公、私归私,你跟宗岩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该避嫌的时候要知道避嫌,你总跑我干女婿家里来谈公事不像话。” “我就不能来谈私事了?”容曼儿被她的话气到了,一点都不愿意掩饰地拉下了脸。 宗岩清咳了一声,刚要开口,秦淑梅就抢先说道:“私事就更不能谈了。宗岩跟我干女儿才是一对,你跟宗岩还能有什么私事好谈的?你想让他脚踏两条船啊,还是你想给他做小?” 我不知道秦淑梅跟容曼儿有什么过节,可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怼容曼儿让我立刻对她有了好感。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秦淑梅身边坐下,默认了干女儿这个身份。 “秦老,你误会了。我跟曼儿于公是同事,于私是朋友,没有你说的那么龌龊。”宗岩撇清了跟容曼儿的暧昧,主动拉开一张椅子示意容曼儿坐下。 我本以为容曼儿会气得掉头就走,可我错了。 她很快收拾好心情,皮笑肉不笑地挂起虚伪的笑脸坐下:“谢谢你啊,阿岩。我想喝粥,麻烦你帮我盛一碗。” 见秦淑梅看过去,容曼儿笑靥如花地说道:“我跟阿岩可是多年的好朋友,私下里来他家吃几顿饭那再正常不过了。秦董不是已经有一个养女了吗?您教导有方啊,她现如今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很多男人都比不上。我记得你还有个小女儿,精通五国语言,特别优秀。现在怎么又认这么个干女儿呢?” 她欲抑先扬的说话方式实在高超,表面上是在夸秦淑梅另外两个女儿的优秀,实则是想衬托出我的平平无奇。我一不懂经商,二不是天才,她短短六个字——这么个干女儿,便将我的平凡贬低到了尘埃里。 秦淑梅没有回答容曼儿的话,倒是笑着看向了宗岩:“我女儿这么普通,你怎么就看上她了?你的好搭档在质疑你的眼光呢。” 容曼儿脸色微变,立马出声否定了秦淑梅的话:“秦董误会了,我这人嘴笨,不会说话。我只是想问问,你怎么会突然想认顾小檬当干女儿,没有任何贬低她的意思。” “秦老,曼儿心直口快,您别放在心上。”宗岩没出声帮我,倒是帮容曼儿说了话。 我冷笑一声,接过周兰帮我盛的粥便低头开始认真地吃。 秦淑梅刚才对容曼儿的针锋相对让我感觉很爽,若是换成我在宗岩面前这么怼容曼儿,宗岩怕是早就出声帮忙了。 容曼儿的脸皮够厚,“心直口快”的她说完那么一大段话后,在宗岩进厨房盛粥时提醒了秦淑梅一句:“秦董,阿岩跟你干女儿已经离婚了,你怕是不知道吧?” 秦淑梅诧异地朝我看过来,看来是真不知情:“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孩子都已经开始吃辅食,我妈一直在安静地喂安安,听到秦淑梅这么问,才叹着气抬头:“哎,好长一段时间了。两个孩子的抚养权现如今都在宗岩这里。” 秦淑梅皱了下眉头,低头看了下康康:“孩子需要母爱,没妈的孩子多可怜。小檬,你说是吗?” 其实就在她刚才帮我怼容曼儿的时候,我已经在心里接纳了秦淑梅。 既然宗岩愿意把康康还给秦淑梅,我本来就没资格反对,再坚持也是多余。宗岩能问我的意见表明他还算尊重我,但我如果一直坚持反对意见,他怕是会直接办手续把康康还回去。 所以我顺应秦淑梅的心意点了头,无力地冲她笑了笑:“对啊,要不怎么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棵草,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不远处的容曼儿似乎看出了一些门道,但是我没心思搭理她,说完这些便从秦淑梅怀里接过康康,也开始喂他吃辅食。 吃过早饭后,宗岩便请秦淑梅进书房谈事,本来宗岩没叫上我,是秦淑梅非要拉着我一起进去的。 宗岩只是想问秦淑梅打算什么时候把康康接回去,秦淑梅直接看向我,说道:“我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先把手续变更好再说。我本意是想麻烦你们帮我继续养着的,等孩子大点了,我再接回。” “真的吗?大点是多大?”我没想到秦淑梅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不由得有些兴奋。 秦淑梅和蔼地笑了,拉着我的手说道:“我先把你这个女儿认下,到时候你就能名正言顺地帮我带着康康了。” 我受宠若惊地盯着她,看她不像是在开玩笑,忙摆手摇头:“秦阿姨,不行的,你刚才跟容曼儿说的那些话不用当真。人嘛,总会在一些必要的时候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我可以理解。我家世普通,又没什么长处,不敢高攀。” “我说出去的话,向来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以为我刚才说要认你当干女儿是随口一说?你可以问问宗岩,我是不是那种随口乱说话的人。” 秦淑梅挑着眉头,眼神很凌厉,仿佛我不肯认她当干妈是很侮辱她的一件事。 宗岩笑着冲我点了下头:“秦老向来有一说一,既然说了要认你当干女儿,那就是真的想认你。” 我没马上答应,其实我对秦淑梅的身份和地位不感兴趣,不是我虚伪,而是我真的高攀不起。豪门有豪门的刀光剑影,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想像得出来的。 我只想做个普通人,跟儿子们一起过普通的生活。 于是我找了个借口,说道:“这件事得征求我妈妈的意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能因为被秦阿姨这种有钱人看上,就不顾我亲妈的感受。” 秦淑梅意味不明地点点头,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我跟你妈妈谈论过这件事,她说她没什么意见,但是得看你愿不愿意。怎么,是不是不愿意帮忙抚养康康?” “当然不是!”我着急地反驳着,再看到秦淑梅真诚的眼神以及宗岩平淡的笑意,我忽然觉得我不该继续矫情下去了。 我没钱没势,秦淑梅认我当干女儿不会别有所图的,唯一的原因就是我是康康的“妈妈”,我们一家都在真心实意地养育康康。 等我点下头去后,秦淑梅立马请宗岩帮忙联系各大媒体,说是要开一个记者会。 我没料到她是这种雷厉风行的性子,竟然当天下午就当着媒体的镜头认下了我这个干女儿。我全程都处在云里雾里的状态,被那么多闪光灯照得眼睛发花,等记者会结束收到容曼儿的电话时,我才回过神来。 “呵,我没想到你这么能耐,居然能攀上秦淑梅。”容曼儿语里的酸气冲天,应该是在嫉妒我以后能有这么一个大靠山吧。 秦淑梅正在单独接受记者的采访,所以我拿着电话想走去后台跟容曼儿说话。 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记者,带着一名摄影师就冲到我的跟前:“顾小檬女士,请问你是怎么跟秦淑梅女士认识的?听说你前夫是ELE董事长宗岩,秦淑梅女士认你做干女儿,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 我何曾面临过这种情况,看着记住的嘴巴快速地张合,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就在我整理语言准备回答时,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一个人,挽住我的胳膊冲镜头笑道:“大家好,我是顾小檬的好朋友陈美娟,我们以前还一起做过同事。” 陈美娟?她怎么来了? 我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把她拉走,她已经张嘴在镜头面前开始胡说八道了。 第二百章 叫得可真亲热 “顾小檬的运气可好了,是我们全公司女性羡慕的对象。她第一个丈夫叫何文涛,是个大渣男,那个男人可恶心了,当初设了很大一个计谋想陷害我们小檬,好在小檬吉人天相有贵人帮忙……听说她离婚当天就跟宗岩结婚了,快吧?好运来了就是这么让人措手不及……” 陈美娟是我在窦天明的公司里工作时的同事,在我升职当业务经理后,她可没少在背后说我坏话。 “陈美娟,你说够了吗?”虽然她说的好像都是事实,可我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那名记者显然被陈美娟的话引起了兴趣,再次看向我时,说了句:“难怪看起来这么眼熟啊,我同事以前做过顾女士的采访。” 屁的采访,我可没接受过他们的采访,他们这家媒体怕是出过抹黑我的报道吧? 记者显然已经敏锐地发现他能从陈美娟嘴里挖掘出他想要的信息,直接把我这个当事人扔在了一边,有针对性地采访起了陈美娟。 我这才想起来容曼儿给我打过电话,低头看手机屏幕时,她早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恼火地拉住陈美娟,但是脸上却保持着微笑。 想把陈美娟拉走时,她暗中使劲儿不肯走,然后我故意松了手,她一下没站稳,猛地往前扑了过去。 凑巧的事情就在这一刻发生了,她把记者扑倒后俩人双双摔倒在地,结果他们的嘴巴就这样不经意地碰上了。 我挑着眉头惊呼了一声,附近的摄影师们纷纷调转镜头拍下了这个意外。 陈美娟红了脸,呆愣愣地坐在地上忘了刚才的八卦,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不知道是谁打给她的,她爬起来环顾了一圈后,赶紧红着脸继续跟记者说话,我狐疑地跟着看了一圈,忽然发现了容曼儿的身影。 她掩在一扇门后,刚把手机从耳边放下。 我恍然大悟,难怪她刚才给我打了那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她应该是故意打给我的,想看看我在哪儿! 找到我的位置后,记者跟陈美娟便前后脚地赶来了,我不得不怀疑,这是容曼儿早就安排好的阴谋。 呵呵,她就是不想让我好过啊。 容曼儿已经走了,我盯着那扇门发了会儿愣,回过神来时,秦淑梅已经走了过来。 经过陈美娟身边时,她驻足听了一会儿陈美娟说的话,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我诧异的举动。她忽然拍了下陈美娟的肩膀,在陈美娟疑惑地转过头去看她时,她当着那么多记者的面狠狠地抽了陈美娟一个耳光。 有好几个记者跟我一样傻了眼,但他们是来工作的,很快回过神来让摄影师们咔擦咔擦地拍了很多照片,我甚至还听到有人忍不住问摄影师拍到刚才的画面了没有! 陈美娟捂着脸落下了两行泪水:“你谁啊?怎么打人!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们给我作证,我要报警,我要讨回公道!” 陈美娟本来就是一个喜欢嫉妒别人的人,眼下抓到个把柄,自然不肯放过,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拨通了110。 原本已经结束的记者会,因为这个意外又掀起了一股小高潮。 就在我被记者们围住时,宗岩挤到了我身边,他帮我往怀里一护,扬声呵斥一句:“都给我让开!”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因为眼睛都快被闪光灯闪瞎了。 “咔擦”的声音一通乱响过后,宗岩又咬着牙沉声说道:“都没听见吗?” 他这句阿虎说得一个字比一个字声音高,到最后已经带着点咆哮的意味。 听到身边一阵窸窣声后,我睁眼看了一下,那些记者竟然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都在争先恐后地后退着。 很快有保安人员过来清了场,陈美娟被秦淑梅那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到现在还贴在墙边捂着脸,一副恨不得冲上去跟秦淑梅拼命的样子。 我撤开宗岩的怀抱,走到秦淑梅面前冲她鞠躬道歉:“干妈,对不起,怕是很快就有负面报道出现在新闻上了,可能会连累到您,希望不会影响您的生意。” “什么您不您的?都已经叫上干妈了,还这么客气做什么?什么负面报道,我不怕。网上有些报道把我说得比谁都坏,也不在乎再坏一次。” 秦淑梅冲我笑的时候慈眉善目,可转头看向陈美娟时,确实凶相毕露:“谁让你过来的?” 秦淑梅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前辈,眼光竟然这么毒辣。 可陈美娟的思想却还停留在我跟秦淑梅刚才互动的那一幕上,直到秦淑梅又走过去抽了她一巴掌,她才一手捂着一边脸颊哭起来:“警察快来了!你凭什么打我!我要告你!” “尽管告,我就在这等着。”秦淑梅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这下发觉我压根不了解她。 她说完又接了一句话,不过是咆哮出来的:“说!谁让你过来胡说八道的!” 陈美娟吓得缩了缩脖子,狼狈地想往后退时后脑勺猛地撞上了墙头。 她痛得直掉眼泪,哭着说道:“不……不知道,有个男人找到我,给了我两万块钱。我……我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不能说?” “男人?哪个男人?”我很意外,竟然不是容曼儿! “我不知道,戴着大口罩呢,我看不到脸……”陈美娟吓得泪水涟涟,秦淑梅没再打她,只是抄手站在她面前等着警察过来。 本以为容曼儿的绿茶婊性质能暴露出来了,结果听到这么一个答案,于是我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可我还是不甘心,意有所指地问宗岩:“你邀请容曼儿过来了?” 宗岩微微皱眉,把我往旁边一拉,低声斥道:“你怎么回事?又想冤枉曼儿?” “冤枉?”我不由得冷笑,从他手里抽出胳膊后走到了秦淑梅身边,一点儿都不想再搭理宗岩。 宗岩不满我的态度,跟过来帮容曼儿说好话:“曼儿的公关能力强,记者们都是她帮忙组织的。” 我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难怪了。” 无意中瞥到秦淑梅时,她竟然也意味深长地附和了我一句:“原来如此。” 不知道她想的跟我想的是不是一样,我刚才就觉得那个记者突然堵住我的行为很蹊跷,现在得到了合理的解释。那名记者一定是容曼儿安排过来采访我的,即便不是容曼儿亲自安排,也是通过某种法子诱导了他过来的。 宗岩对我们俩的一唱一和表示很不满,但偏偏这时候警察过来了。 进行一番调解后,秦淑梅以五千块钱跟陈美娟私下做了和解。 在警察离开后,秦淑梅拉住陈美娟,冷飕飕地说了一句:“小姑娘,因小失大,对你不是什么好事。你以后最好别再出现在我干女儿面前,不然我有你好看。” 霸气!我真是太喜欢秦淑梅这种专横的姿态了! 陈美娟没把她的话当回事,翻了个白眼就走了。 于是秦淑梅直接让宗岩帮她查陈美娟所在的公司,在宗岩直接把公司老板窦天明的电话给了秦淑梅后,秦淑梅一个电话便让陈美娟丢了工作。 秦淑梅风风火火的行事风格让我很欣赏,分别时她当着我的面跟宗岩说道:“宗岩,你也知道我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今天既然认了这个干女儿,以后她就可以拿我当靠山,你最好别再欺负她,不然我也报复你。” 她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拿回康康的抚养权,也有一些生意要谈。所以记者会结束后,她就跟我们分别了。 跟着宗岩回去的路上,我才想起来到网上搜一搜秦淑梅的资料,这才发现她在网上的风评呈现两极分化。说她好的把她捧得比天还高,说她坏的简直把她踩进了地狱。 就在我看得津津有味时,正在开车的宗岩忽然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面无表情地抽走我的手机,极其认真地问了我一句:“为什么总是针对曼儿?” “曼儿、曼儿!叫得可真亲热!宗先生,我只是你家的小保姆,真不敢针对你的好朋友兼合作伙伴容曼儿,我不够格。”他最近两天对我太好了,我有点得意忘形,已经不记得那种需要小心翼翼讨好他的感觉。 宗岩一本捏住我的下巴,皱着眉头将我按在了椅背上:“说什么气话?能不能好好谈。” 他明明已经不耐烦了,却还是在极力克制着不发脾气。 但人有的时候就是有点贱骨头,他越耐性,我越不识好歹。于是我推开他就直接下了车,想到他护着容曼儿的姿态,我就满肚子火气。 可我没想到的是,宗岩叫我上车我没上之后,他竟然把我扔在大马路上就这样开走了! 我盯着他的车子,后知后觉地骂了一句脏话。 就在这时,身后窜出来一辆车停在我身边:“小檬,我载你。” 居然是窦天泽!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可我们现在在市内高架上,连车子都不能停,更别说打车了。所以我犹豫了两三秒后就迅速钻进了他的车。 车子快要驶下高架时,我看到宗岩的车向逆着我们的方向往回开去。 我心里疑惑了下,他不会又神经兮兮地跑回去准备接我吧? 第二百零一章 你哭了? 我只是疑惑了那么一瞬,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谁知道宗岩是不是掉头去别的地方呢? “你们吵架了?”窦天泽投来一个关切的眼神。 我不愿跟他讨论宗岩的事情,但是想到宗岩那么护着容曼儿,我便忍不住问窦天泽:“你不是刚跟容曼儿开始谈吗?怎么就分了?” 窦天泽脸色一暗,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谈不来。” “你之前说你有苦衷,到底是什么苦衷?是不是容曼儿要挟你什么了?”我现在巴不得马上抓到容曼儿的把柄,好当着宗岩的面撕破那层伪善的面具,狠狠打脸容曼儿,也狠狠打脸宗岩。 我真的太恶心宗岩护着她的姿态了,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独独深信容曼儿。 可窦天泽的回答让我很失望,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小檬,我现在不能跟她撕破脸,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车子刚驶下高架,我的手机就响了。 我看了一眼屏幕,是宗岩打过来的,我想都没想,直接掐断了。 可他不依不挠地又打了第二个、第三个,不过都被我拒接了。 “为什么不接?小檬,出现问题要及时解决,拖久了再解决,容易伤感情。”窦天泽说着在一家商场门口停了车,朝我看过来时,他的眼睛像是想诉说某种情愫。 我没想到他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劝我积极面对跟宗岩的问题,只是这个气氛很快又被宗岩的第四个电话打断了。 我依旧选择了拒绝,然后眼一横心一闭,直接关了机。 窦天泽皱着眉头,似乎不解我的行为,我这才跟他解释道:“我跟宗岩的问题,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我今天被他气到作死,竟然在高架上下了车,而他竟然也没阻止我。天泽,我不喜欢这样冲动的自己,可面对宗岩,我总是容易冲动。” “所以……你不想跟他复合?”窦天泽的语气虽然不确定,但是眼神里却开始浮起一丝希望。 这种你希望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我撇开了视线,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过去的就都过去吧,即便我不跟宗岩复合,我跟他也会因为孩子而永远有牵扯;可窦天泽不同,跟他谈恋爱时,我已经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了,我是绝对不容许自己再次伤害他的。 “天泽,我只想跟过去说拜拜。”这句话说得很隐晦,但我相信窦天泽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眼里的光亮果然黯淡了,良久,他才做了一个深呼吸:“我明白了。我送你回去。” 我以为他会把我送去水云间,结果他把我送到了我家门口。 彼时天色已晚,窦天泽想跟我一起吃晚饭,被我找理由拒绝了。 我回了家后,随便煮了一包泡面,吃完后就沉沉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我揉了揉眼,掏出手机后才想起来还关着机。 开机后的情景把我吓到了,宗岩打了无数个电话过来,短信提醒一声接着一声,微信提示音也连续不断,中途直接卡死。 我只好关机重启,过了不知道多久后,终于消停了。 我心焦不已,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就在我准备查看宗岩给我发了什么消息时,他又来了个电话,被我一不小心按了接听:“你在哪?” 他几乎是咆哮着问了这句话,我心头一颤,竟然怂了。 我怯怯地回了两个字:“在家。” “哪个家?” 我清晰地听到了他的磨牙声,好像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似的。我咬了咬牙,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冲我发这么大的火,心底的怒气也被挑了起来:“我难道有好几个家吗?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一个劲打我电话干什么?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宗岩没理我,只是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 他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嘟嘟”声。 我刚睡醒,脑子还不太清醒就被他发了一通火,这就算了,不跟我说原因还挂我电话!大晚上的,他搞什么鬼? 莫名其妙! 这个点打电话吵醒我妈不太合适,既然我妈没有打过电话来,她跟孩子应该都没出问题。 我没再多想,一摸肚子,感觉有点饿。于是我就跑去打开了冰箱,里面还有一包速冻饺子。 难得就我一个人在家,我乐得清闲,煮好水饺准备吃夜宵。 不过我刚把饺子端上桌时,外面就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敲门声。 我透过猫眼一看,居然是宗岩,我骂了一句“神经病”后,还是把门打开了:“敲这么响干什么?你这是扰民。” 他进门后就目露凶光地看着我,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水饺。 我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不由自主地往旁边退了两步。 他也不说话,走到桌边就开始吃我煮的水饺。我干咽了下口水,忍不住说道:“这是我的夜宵,你要是饿就出去吃呗。” 他依旧不说话,抬头看我那一眼,幽深地像个犯罪分子。 他就跟几百年没吃饭似的,很快风卷残云地把一盘水饺吞噬殆尽。我看得直心痛,最近因为没人在家住,冰箱里根本没有备多少食物,除了速冻水饺,只有一点生鸡蛋能吃了。 我饿得不行,只能郁闷地拿了几个鸡蛋进厨房,想做点荷包蛋、白煮蛋。 刚打开火准备煮荷包蛋,后面忽然伸出一只手把火给关了。 我一回头,宗岩就跟瘟神似的瞪着我,掰过我的身体后直接把我往他肩膀上一扛。 天旋地转之后,我脑子都晕了,等回过神来时,已经被他直接摔在了床上:“自己耍脾气下车,还有脸怪我?我回去找你,你人呢?” 他果然是回去找我的,我白了他一眼,准备坐起来。 可是他却直接压了下来,我这才发现他的衣裤呈半湿状态:“是你把我扔下的,我怎么知道你会回去找我,你难道希望我在高架上等你?抱歉,我惜命得很,我怕被来往的车辆撞死!” “呵,你惜命!”他冷笑一声,忽然暴戾地撕开了我的T恤。 真的是撕开的!也不知道是布料质量不行,还是他真的用了很大的力气,总之看到身上耷拉的布片后,我有那么一瞬间是思考不起来的。 宗岩在我发愣时,三下五除二地剥光了他自己。 我这才明白他想干什么,拼命往后退时,他却直接压了下来。 我抵住他胸口那一瞬,扯着嗓子提醒他:“宗岩!你说过不会再强迫我的!你要说话算数!” 他咬住我的耳垂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脱我裤子。 “打你电话不接,还学会关机了?知道我赶回去找你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有人从高架上跳下去了!”宗岩咬牙切齿地在我耳边低吼着,隔着障碍模拟着动物之间本能的交配动作。 我被他折磨得特别难受,如同隔靴搔痒、望梅止渴,有种莫名的情愫从小腹往上冲,挠着我的心,挠着我的肺。 我从他断断续续的愤怒中大致理清了事情的经过,高架下有一条大河,他找不到我,又打不通电话,就以为跳河的人是我。我后来不是正好关机了吗?他当时也没脑子思考太深,只以为我的手机跟着我入水后坏掉了,所以才出现打不通的情形。 他协助警察找了我很久,甚至自己下水找到夜里七八点。 “神经。”我颤声骂了一句,试图推开他的时候,也不知道他碰到了我身体的哪个地方,或者同时触碰到了几个敏感的地方,我的尾音还没断,就被他的动作勾得轻吟起来,以至于“经”的调子被我拉得很长。 宗岩就在这时扒开了我的裤子,在某个神秘地带流连一圈后,把手指伸到我眼前动了动。有银丝在他指间被拉长,发出某种特殊的气味。 “想要吗?”他喘着粗气,明明已经动了心,却还是在假装凶狠。 我强行咬紧了牙齿,不愿意妥协。 可他却再度把手伸到那片草地逡巡起来,就在他将手指伸入时,我再也忍不住了,弓起身子抱住他脖子贴合了上去:“要,我要!” 他轻笑一声,终于不再折磨我,开始长驱而入,入一下退一下再长驱而入,如此往复,勾得我三魂七魄都没了。 这一战,他持续得特别久,疯了似的好像要把所有的精力都耗费在我身上。就在他释放精华的那一瞬,他低头在我耳边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火山喷发似的岩浆一阵阵地鼓动着,我的脑子里直泛白光,根本就没办法思考。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情绪终于发泄完了,我这才一点点地找回理智。 我推了他一把,可他就跟泰山似的押压着我,根本不肯动弹。 我又推了几次,直到我的手不小心摸到他的脸,才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他的脸上一片湿润,肩膀还在莫名其妙地一耸一耸的,难道是哭了? “宗岩?”我惊诧万分,温柔了语气问了一句,“你哭了?” 他就在这时缓缓地撑起了上半身,一滴晶莹的泪水直直砸下,堪堪落在我的眼睑上。 第二百零二章 越狱 我伸手摸到那地湿润,又把手指放进嘴里舔了一下,咸的。 宗岩的眼眶已经红了,第二滴泪水随着他往旁边翻倒的动作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没动弹,他却很没安全感似的把我搂进了怀里:“我以为你死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顾小檬,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轻生,听到了吗?” “我脑子没病,好端端的干嘛自杀?我今天可是刚认了一个很厉害的干妈。”我难受地推了他一把,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这样坦诚相拥了,我觉得很别扭。 其实我们俩虽然做过一年夫妻,但那段时间我们俩并没有像正常夫妻一样好好相处过,更没有夫妻之间应有的恩爱。 彼时我们之间的亲热,纯粹是出于荷尔蒙的影响。 宗岩似乎听不进我的话,直接给了我一个吻:“顾小檬,我爱你。” 我的心竟然狠狠地悸动了会儿,这句话我等了好久。他之前给我发消息说过这三个字,可那种感觉并不如现在这么强烈;他也曾当过我的面说过一次“我爱你”,但当时的他并没有太浓烈的感情,而且说完后就提起了容曼儿。 这一次不同,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微微发抖,就好像这三个字已经生长在了他的骨血里,要说出口就必须从骨血里抽出来似的。 我干笑两声,没看他的眼睛:“呵呵,你以为我会……我会信吗?男人在床上说的……都是谎言。” 他的身子微微一僵,继而松开了我。 我有些失落,看来他连这种谎言都不想持续了。 就在我心情跌落时,他就这样赤条条地爬起来站到了地上。我诧异地看了一眼,自然瞥到了一些不该看的地方。 于是我尴尬地挪开了视线,只敢用余光观察他。 等双脚他在地上后,他认真地说道:“我现在不在床上了,我再说一遍,顾小檬,我爱你。” 明明是很幼稚的举动,我却猝不及防地心动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暖阳下涓涓溪水撞到了一块大石头上,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说完后便再度爬上床把我拥进了怀里,带着些许哽咽和疲惫说道:“一个小时前打捞到了跳水者的尸体,不是你。我绷了那么久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其实我当时都已经被抬上了救护车,但我中途醒了,是我自己强行下了车。”他说幸好没跟我妈乱说,不然我妈可能会被吓出什么毛病。 他一早就通知了秦淑梅,他下水救人时,是秦淑梅的大女儿一直在用他的手机给我打电话的。 然而他怎么都没料到,在他心急如焚的那几个小时里,我正在家里呼呼大睡。 等他沉默下来后,我绷着身体没敢动弹。 这次的吵架,我有错,他也有错,我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在他身上,所以我没办法理直气壮地说他活该经历这么一场心惊胆战。 他抱着我很久没动弹,我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就在这一刻,我坚定的信念有了片刻的动摇,我忽然觉得跟他复婚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他真的爱上了我的话。 “宗岩,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容曼儿?”容曼儿是我最大的威胁,如果宗岩能处理好跟总曼儿的关系,那我跟他之间的争吵绝对会直线下降。 但他很快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我抬眼一眼,他已经睡着了。 等他睡熟之后,我小心翼翼地起了床。 散落在地上的衣裤依旧半湿着,他应该没脱衣服就下水去找“我”了吧?上岸后就穿着这身湿衣服活动,所以衣服又被他的体温烘得半干了。 我看着他俊美的睡眼发了一会儿呆,他真的很好看,鼻梁骨高挺,一点儿都不输给混血的窦天泽,眼窝不如窦天泽纳闷深陷,可该有的立体感一点都不缺。 我最喜欢的就是他的嘴唇,虽然有点薄,但唇型特别好看。 不知道看了多久,我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一声。 我尴尬地看向宗岩的眼睛,好在他没被我吵醒。腿间的黏腻很难受,我小心翼翼地收拾好地上的脏衣服,也不管他的衬衫和裤子有多贵,一股脑地塞进了洗衣机。 冲完澡后,我小心翼翼地爬上床,主动抱着他入了梦。 我第二天早上是被粥香馋醒的,睁眼一看,天已大亮。 我跑进厨房一看,某人正赤着上半身在做早饭,他下面只围了一条浴巾,我皱着眉头跑去摸了一把,他里面竟然没穿贴身小裤。 宗岩被我的举动惊到了,颠着锅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又想要了?” 我整个人顿时自燃起来,浑身上下烫得厉害。 我真的不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会出现那种举动,天知道我怎么突然这么奔放了! “你怎么……怎么不穿衣服!”我尴尬地转身想走,他却直接拿着锅铲从身后抱住了我。 “是谁把我的衣服扔进洗衣机了,嗯?扔进去又不记得拿出来晾晒,你叫我穿什么?”他说得在理,可能是我昨晚洗完澡后太累了,就给忘了。 他侧头将嘴巴贴上了我的耳朵,暧昧地抱怨道:“我的钱包在裤子里,你直接给丢进洗衣机里一起洗了。我看了下,里面的银行卡肯定消磁了,钱包里的钱也都被洗烂了……哎,小檬,你再这样帮我洗几次衣服,我怕是会破产。” 我咽了下口水,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对不起啊,损失了多少钱,我赔给你。” “你赔得起?”宗岩挑了下眉头,朝我耳朵里吹了一口热气。 这股热气好像带着电流,直接往我心头窜,我猛地打了个颤,差点真的想要了。 我赶紧拉开他的双手,恼羞成怒地回头瞪了一眼:“一大早耍什么流氓!” 他笑得特别温柔,眼里都泛着柔光。 我感觉自己快要沦陷在他这种宠溺的眼神里了,赶紧嚷着肚子饿,跑去洗手间洗漱去了。 因为他放在洗衣机里洗的那身衣服差不多都已经毁了,上面沾了很多纸屑,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弄干净的。 所以吃完玩早饭后,我肚子拿着钱包出了门,准备帮他买一身新衣服回来。 我怎么都没料到这一趟出门会遇到那么严重的危险,我离开小区后就往最近的衣服店走,经过一条巷子时,冲出一个身影就捂住我的嘴巴把我拖了进去。 我一开始以为是抢钱的劫匪,在感觉到冰凉的刀子架上脖子后,我赶紧主动把钱包递到了他眼前。 他戴着大口罩,鸭舌帽,再加上我是背对着他被拖进去的,所以我压根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在我试图挣扎时,他掏出一块帕子蒙住了我的口鼻,我根本就来不及屏住呼吸,没多大会儿就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过来时,我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知道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想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腿都被绑住了,嘴巴上也有布条直接勒到我的后脑勺。 前所未有的害怕攫住心头,我呜咽了几声,根本听不到别的动静。 于是我静下来想要自救,可手脚上的绳子绑得太厉害了,我只能四处乱摸,想找点锋利的东西隔断绳子。 我摸到一块类似玻璃渣的东西,压住心底的恐惧准备慢慢隔断绳子时,一个老旧的“吱呀”声响了,像是腐朽的大门被人推开。 紧接着,灯亮了。 我这才看清楚周边的环境,好像是民房,窗户都被堵死了,里面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一个戴着大口罩的男人朝我走过来,他手里领着一个塑料盒,像是盒饭。 等他在我身边坐下,脱下帽子和口罩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居然是何文涛!他明明在坐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越狱了?他想干嘛? 我惊恐地瞪大了眼,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何文涛阴阳怪气地冲我笑了笑,慢悠悠地打开盒饭在我面前晃了晃:“饿吗?” 我没敢点头,因为我不敢吃他给的东西。在巷子里被迷晕的时候我就该想到是他的,因为这跟他当初迷晕我后把我丢上宗岩的床是一样的手段。 何文涛笑了笑,好像也没打算给我吃饭,当着我的面慢悠悠地把一整盒快餐都吃完了,吃完后还打了一个很响亮的饱嗝。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刀,冰凉的刀锋碰到我的脸时,我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呜咽着祈求他不要伤害我。 他把刀尖从我脸上跟布条中间穿了进去,刀锋上的冰凉带来的恐惧让我头皮发麻。 我根本就不敢动,像雕像一样绷在了那里。 脸上有点儿刺痛,刀锋好像弄破了我的脸颊,我隐约嗅到了一丝血腥气。 何文涛就像是抓老鼠的猫,明明已经胜券在握,却愣是很享受我的恐惧。可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虽然害怕,但我没哭,还忍不住微微扬起了下巴。 刀子转动那一秒,我心里浮起一个念头:他是想毁我的容吗? 哪个女人不爱美?可我不能说话也不敢乱动,最后只能认命地闭上眼。 第二百零三章 限制出境 布帛声撕响,何文涛把勒着我嘴巴的布条割开了。 我张嘴就想骂,可他的刀刃却还贴在我脸上。 我吓得屏住了呼吸,咬牙切齿地瞪着他,鼓足勇气问道:“你想怎样?” 何文涛眼睛微微一细,笑得像条毒蛇:“我啊,牢房吃够了,现在很想念外面的花花世界,想出来。” “你这是越狱,警察会通缉你的。”我的声音都在发抖,因为他的刀刃往我脸上稍微压了压。 我说完这些就不敢再说了,嘴巴的动弹会影响脸部肌肉,一不小心就会真的毁容。 何文涛从我口袋里掏出手机,逼着我说出了锁屏密码,然后拍了张照片发送出去。 几秒后,我的手机响了,何文涛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接通了电话。 是视频通话,宗岩一看到我就猛地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你在哪?你怎么……何文涛!你怎么出来了?” “亲爱的弟弟,你好啊。”何文涛完全变了样,说话慢悠悠的样子看得我头皮发紧。 宗岩紧张地看向我:“顾小檬,你没事吧?你脸上怎么有血?” 我抬手摸了摸,确实有点血丝,可我感觉不到疼,倒是我的手腕和脚腕,因为被绑得太紧,已经血液不流通了,真的很痛。 我手里捏着的那一小块玻璃还被我两只手合在中间,我怕被何文涛发现,赶紧又把手放下了。 “何文涛,你想要什么,说!别伤害她,有什么冲我来!”宗岩到现在还没穿衣服,向来是在等着我买衣服回去呢。 我的鼻子不禁开始发酸,好不容易等到了宗岩的“我爱你”,结果还没热乎多久,何文涛竟然出现了。 何文涛阴阳怪气地笑着,用刀背在我脸上拍了拍:“她可是我的筹码,亲爱的弟弟,你说这个筹码管用不管用?” 宗岩张嘴就想说点什么,可还没出声他就生生打住了。他猛地皱了下眉头,没有回答何文涛的话,只是沉声问道:“你想要什么,直接说。” 他的语气明显变了,没了刚才的急躁,多了一分冷静。 何文涛眯着眼睛朝我看过去,捏着我的下巴迅速在我嘴巴上亲了一下。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恶心感在我胃里搅动起来,在何文涛还没松开我的下巴时,我不顾贴在我脸上的刀背,撇头就干呕了几下。 我跟他曾经做过夫妻不假,可我的身体却相当排斥他。 “何文涛,你再敢碰她一下试试!”宗岩已经在咆哮了,我能清楚地看到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 何文涛敛了笑容,没搭理他,只是看着我冷声道:“又有了?” 我脑子卡住了,不明白何文涛怎么下意识地想到了这一茬,没想到宗岩却忽然震惊地瞪大了眼,好像被人发现了某种大秘密似的,话惊慌失色地嚷道:“你别伤害她!她没怀孕!” 他的反应,大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何文涛抖了下眉头,缓缓将视线下移到了我的肚子上。 而后他竟然将手里那把刀顶上了我的肚皮,玩味地在我肚脐眼周围画了一圈:“这么快又有了?顾小檬,你倒是挺能怀的。” 他的语气酸溜溜的,眼里那抹淡淡的欲念吓得我心头一颤。 宗岩咬牙切齿地呵斥着何文涛的名字,但是一丁点都不管用。 我讪讪地咽了下口水,不敢回答他的话,因为我怕露出破绽,也不明白宗岩为什么要让何文涛误以为我又怀了孕。 “亲爱的弟弟,妈在天之灵肯定不愿意看我我们兄弟两个自相残杀,你说对吗?”何文涛抬起头来,慢吞吞地说出了他的要求,“我要的不多,你把我弄出来就好,我不想在里面待着了。” “胡闹!你已经被判了刑,我怎么把你捞出来?” 何文涛慢悠悠地把玩着手里那把水果刀,笑得跟太监似的:“宗岩,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找一个跟我相貌相似的人,对你来说应该没那么困难。你的ELE有这个本事,不是吗?” 我猛地皱了下眉头,他竟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看来他已经对宗岩做足了功课。 宗岩没说话,平静地装着糊涂:“我不明白你的意思,ELE是技术公司,不负责找人。” “是吗?那你当初怎么找到孩子的?你又是因为什么被上面的人盯上的?你千万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自己现在被限制出境了。” 我诧异地看向手机屏幕,难以置信地问道:“宗岩,你被限制出境了?” 何文涛挑了挑眉头:“怎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们虽然离婚了,但他不是还心心念念想着你吗?你俩黏黏糊糊藕断丝连的,怎么会不知道,少装。” 何文涛真的做了功课! 我后怕地盯着他,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 “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我没告诉她。什么藕断丝连,何文涛,你是不是不知道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叫窦天泽,是个混血洋人。” 宗岩对窦天泽还是带着很深的成见,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歧视别人的人,可他每次叫窦天泽为小洋人的时候,语气里都充满了嘲讽和轻蔑。 何文涛“噗嗤”一声笑了:“我出来好几天了,你们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他跟窦天泽已经分手了吧?” 宗岩及时闭了嘴,他微微细起了眸子,没再说话。 “到底答应不答应,给句话!”何文涛开始不耐烦了,然而宗岩却一直抿着唇不说话。 于是,何文涛不再跟他废话,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小板凳,把我的手机架在上面后,直接把我推倒后骑坐在我身上。 他回头看了手机屏幕一眼,笑得特别贱:“在牢房里待了那么久,我倒是很想女人。好歹是我前妻,我看看她的滋味是不是还跟之前一样索然无味。” 他说着就开始直接扯我领口,我再也淡定不下去,踢蹬着脚想把何文涛摔下去:“何文涛!你放开我,你别这样!你这是犯法的!” 但是我的话并不管用,何文涛依旧在撕扯我的衣服。 “住手!我答应你!”宗岩高呼了这么一声后,何文涛终于慢吞吞地停了手。 彼时我的衣服已经被他扯破,整个人都因为害怕而不停地发着抖。 宗岩好像看了我一眼,沉痛地说道:“何文涛,我怎么才能确保你不会对顾小檬下手?” “哦,你没法确认,所以你得尽快把事情解决,不然我会忍不住尝尝她的滋味。这么久没碰过她,我好像对她又很感兴趣了。”他说着又想凑过来亲我,给我用力推开了。 何文涛也不生气,直接坐在地上看着我笑。 宗岩显然拿他没办法,但是他并没有挂断电话,直到何文涛直接把我手机往地上一摔,再踩上去碾几下。 我看着骨子里透露出暴戾的何文涛,不敢再说半个可能激怒他的字。 我的肚子就在这时咕噜叫了一声,何文涛挑眉朝我看过来,而后变态地瞄向我的小腹:“我侄子饿了?” 他说着走了出去,没多久,竟然拿了一块面包回来。他并没哟解开我的手,而是捏着面包递到我嘴边。 我没敢吃,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面包里下药。 他索性直接往我嘴里塞,但我紧紧抿着唇不肯吃,最后他暴躁地把面包往地上一扔,又用鞋子将它碾得稀巴烂。 然后何文涛直接摔门走了,这一走,就是两天。 这两天里,我没日没夜地用那块玻璃渣割绳子,可不知道是绳子太牢固还是玻璃渣不管用,我把自己的掌心弄得出了好几道血口子,绳子却始终没能割断。 我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有其他可以用来割绳子的利器,撞门也试过,可是木门之外还有一道铁门,压根撞不开。窗子上有牢笼似的贴条,根本没办法逃走。 我第一天就饿得胃痛,蜷在地上什么都干不了,后来饿过头之后,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地上的面包渣早就被老鼠拖走了,我有气无力地倒在地上,眼巴巴地盯着大门呼唤着宗岩的名字。 第二天我被蒙着眼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饥饿加颠簸导致我头晕眼花。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似的。 我以为我已经死了,直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意,我才幽幽地睁开眼睛。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我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有人抱着我在跑。耳边有呼呼的风声在响,我的胃里早就空了,被这么一颠簸,脑子好像又开始晕晕乎乎了。 好像有人在追我们,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双手双脚还被绑着,除了往男人怀里依偎得更近一些,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我好像听到了狗叫声,由远及近,有好几只,似乎都朝我们追过来。 完了,狗跑得多快,这下真完了。 男人慌不择路地往前跑着,然后脚下陡然一空,我跟他一起突然失重,整个往下摔去。可下一秒,他两只手便急急把我捞住,将我护在了怀里。 我以为会摔得粉身碎骨,好在我们很快就着了地。 只不过,摔到地上那一秒,男人竭尽全力用他自己的后背垫了底。 第二百零四章 何文涛自由了 狗叫声停在了我们摔下来的地方,紧随着狗叫声而来的是四处乱射的手电光。 我用尽力气动了两下,可被我压在身下的男人却一直不动弹。 宗岩,是不是你?你受伤了对不对? 我焦急万分,想哭却没有泪水。 追着那些狗而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千钧一发之际,男人终于醒了。他闷闷地咳了两声,骂骂咧咧地说道:“靠!被一块大石头硌到了,不会有骨头断了吧。” 真的是宗岩!他来救我了! 这一刻,我真的特别想哭,想抱他,但是我没力气做任何事。 宗岩把我往里面拖了拖,用手指压住我的嘴唇示意我表说话,而后他脱下一只鞋扔了出去。我这才听到不远处有水声。 手电光临近后,我才看到我们窝在一条大河边的一个凹窝里。 我们是从一个斜坡上摔下来的,斜坡显然不牢靠,时不时地有土块掉下来,高度大概在四米左右。 宗岩的鞋子正好扔在了河滩上跟水相接的地方,追我们的人跑过来看到那只鞋后,有个粗嘎的声音立马骂起了脏话:“草他……跑了!肯定游水跑了,我们去下游看看!” “你们两下下去找找,以防万一。”粗嘎声吩咐完后就带着狗跑远了。 有人想顺着坡下来,可土块很松,那人刚下了一小截就滚落不少石块,他也差点跟着摔下来。 鬼哭狼嚎之后,他喊另一个人把他拉了上去:“娘的!这怎么下去找?” “我们就在上面随便找找,交个差就算了。他么的,大晚上跑这么长,累死老子了!”两个人在上面骂咧了几句,举着手电朝下面扫射,好在光线堪堪停留在凹窝边缘,他们并没有看到我们。 等他们俩说着粗话离开后,宗岩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我从凹窝里给拉了出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匕首,摸索着割断了我手腕和脚腕上的绳子。 “痛吗?怎么到现在一个声都不出,傻了?”宗岩到现在还不忘损我两句,可我哪里有力气回答他,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把他的手牵引着摸了下我的肚子。 宗岩浑身一震,失声道:“不会吧?真有了?那刚才摔下来……” 他惊恐地摸了下我的裤子,我又好气又好笑,但是根本说不出话。我两天没喝水和吃饭了,现在是硬撑着一口气才能维持清醒的。 宗岩真的被吓到了,爬起来抱着我继续往前走去。 我能听到他走路时发出的抽气声,显然是哪里受伤了疼得厉害。 不知道他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我只知道他好像蹚过水、穿过林,最后把我放下来时,天都已经微微亮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线照进树林后,我这才看清楚宗岩的脸,泥巴活着汗水黏在他帅气的脸上,显得特别狼狈,他离开时忘了捡起被他扔掉的鞋子,所以眼下有只脚已经磨出了水泡。 他笑着用泥巴手帮我理了理头发,笑得相当疲惫:“我真是疯了,之前刚在水里游了那么久找你,现在又翻山越岭地跑来救你。顾小檬,你感动不感动?”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干到发痒,最终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只是气若游丝地咳了一声。 “渴了?”宗岩这才意识到我的不对劲,摸了摸我的额头后骂咧了一声,“怎么还发烧了?你等着,我先去给你找水。”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抓住他的手死死不肯放开。 我不想一个人躺在这种地方,万一他迷路找不到我了怎么办?以我现在的状态,会死在这里腐烂成泥的。 “乖,我马上回来,我现在真没力气抱着你走路了。”他说着抬起胳膊给我看,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拿,他的两条胳膊却抖得像得了帕金森一样。 在他轻轻抚摸上我的脸后,我心里那点不安才消散。他都不顾一切地跑来救我并且抱着我走了这么久的路了,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候把我丢下不管呢? 他没多大会儿就回来了,用大树叶卷起一个容器,里面盛了点儿水喂我喝下。 我浑身的不自在顿时得到了一丝解脱,肚子也有力气叫了,咕噜噜地响了好几下。 宗岩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肚子,问道:“饿了?不会到现在都没吃过饭吧?” 我的鼻子忽然酸了,可眼里流不出眼泪,只好用力点了点头。 “我看到河里有鱼,我想办法弄两条上来,你在这等着,他们应该不会追过来。”宗岩说着又跑了,我这才发现他后背那块衣服上有血,血迹所在的地方在后腰往上那块地方。 我不知道宗岩是怎么抓到鱼的,再次折回来时,他用树枝插着两条已经清理干净的鱼回来了。他身上甚至带着打火机和打火石,捡到一堆枯叶后就生了一堆火开始烤鱼。 嗅到鱼肉的香味时,我很不争气地咽了几下口水。 他把两条鱼的鱼肉都喂给我吃了,虽然没味道,但是很香,这两条鱼恐怕是我吃过的最香最嫩的鱼肉了。 喂我吃完饭后,宗岩很耐心地一点点地把火给掐灭了,所以冒起来的烟很少。 彼时我已经有了力气,摸索过去碰了下他背上有血迹的地方,宗岩立马“嘶”着气回头看了一眼。 “头痛吗?我学的是西医,这山里的草也不认识几个,暂时没办法帮你退烧。”他摸了下我的额头,露出担忧的神色。 我摇摇头,眼泪一下子滚落下来:“谢谢你来救我。” “你真怀孕了?”他突然又想起了这一茬,眼神也跟着落到我的肚子上。 “没有,我那是想告诉你我肚子饿。” 宗岩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跟我说起事情的经过:“跟你视频之前我就让人定位追踪你的手机了,不过何文涛很聪明,在我找过去之前就把你弄走了。” “你答应他的要求了吗?”我急了,一旦何文涛得了自由,我们往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宗岩咬紧了牙齿,不情愿地点了头:“答应了,我怕他伤害你。” “他没事了?不用再去坐牢了?”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宗岩竟然在两天之内就把何文涛这么个犯人给捞了出来? “我找人顶替了他,不出意外的话,他不用再进去了。”宗岩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不用担心,我会加强对他的防范。” 有这么一个神经病威胁着生命安全,我不担心才怪。 我第一时间想到了我妈和两个孩子,刚瞪大眼睛,宗岩就洞察了我的心思:“放心,我跟秦淑梅说过这件事,我也做了适当的安排,她肯定也会做安排,两道屏障,绝对能护住他们的安全。”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浑浑噩噩地没办法集中精力思考,掀起他的衬衫看了看他的后背,我吓得差点直抖。 他后背上流血的地方有一块肉几乎都硌烂了,呈现出骇人的紫黑色,起码有巴掌那么大一块。衣服上的血就是从这块烂肉上渗出来的,应该是我们从斜坡上掉下去后造成的。 我再度落下一大滴眼泪,鼻子酸得不像话:“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我之前刚跟你说过那三个字,不身体力行,你怎么会相信我呢?”他说得很轻松,好像拼了命来救我不过是为了证明那三个字不是胡说八道似的。 “为什么?为什么离婚后你才跟我说那三个字。”我心里有些恨,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承认安安是他的,那该多好。 宗岩沉默下来,扯着嘴角笑得有些苦涩:“顾小檬,如果我告诉你,我以前没意识到我爱上你了,你信不信?” “所以你之前连安安是你的儿子都不肯承认,因为你根本就不想负责。”我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个事实,说不恨是假的。 怀孕时的辛苦,我历历在目,那时候我多想尽快找到孩子的生父!宗岩明明知道我的渴望,却还是瞒了我那么久。 宗岩没有做任何解释,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顾小檬,一旦你知道我当初不承认的原因,你会后悔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好地让我爱你,难道不好吗?” “别这么拐弯抹角。”这件事是我的心结,一提起,我就心伤。 可我知道现在不是谈论和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刚把我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我不该浪费时间和精力跟他吵架。 我抬头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不确定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才能出去?” “再等等,会有人过来找我们的。”宗岩看我主动转移了话题,露出会心的微笑。 他扶着我走到河边洗了一把脸,又脱下衣服洗了一把,拧干后找了一块大石头让我躺下,直接用他的湿衣服搭在我额头上降温。 这种感觉很怪,我甚至有点想笑,可他的眼神又是那么真心实意,以至于我刚咧嘴笑的同时,眼泪竟然泛了出来。 “顾小檬,你是不是因为感动才哭的?” “嗯。”我闷闷地应了一声,有些尴尬地别开了视线。 “既然这么感动,等回去后就跟我复婚吧。你跟儿子们的安全,由我守护。” 第二百零五章 你吃醋的样子真好看 我们是当天傍晚被人营救出去的,离开那片森林我才知道我们已经离家超过一百公里! 我俩衣衫褴褛地坐上车时,李绅派来救援的人一脸诧异,屡次想问却又不敢问,因为宗岩的脸色特别难看。 他们不知道宗岩表情扭曲是因为背上那块肉伤得厉害,吓得连连道歉:“宗先生,您没有出现在约定的地点,我们碰到对方那帮人还干了一架,所以搜寻你们的时候误了时间。” 宗岩抿着唇不说话,他脸上都没什么血色了。 我赶紧问道:“你们有谁懂医术吗?宗岩受了伤。” “有!我们带了医生。” 很快换了一个拎着医药箱的医生上到我们这辆车上来,宗岩看我想下车把后座让给医生,一把拉住了我,沉声道:“回去再说,这么点时间,我熬得住!” 他脸色黑得像锅底,医生刚想钻进车子的身体尴尬地顿在了半空,终究没敢上去,悻悻地退到了一边。 我无奈地叹着气,哄孩子似的劝宗岩:“有医生干嘛不先处理一下,万一感染发炎多麻烦?别任性,先让医生看看。我跟你同车,就坐副驾驶位总行了吧?” “不用,你坐下,我们尽快回去就行了。”宗岩拉着我的手不肯放,我僵持着站在车外,医生则尴尬地站在我旁边。 几秒之后,宗岩不耐烦了,用力一拉就将我拽进了车里:“开车!” 我的手腕和脚腕上满是淤血,被宗岩这么一拽,疼得锥心刺骨,等坐定后,我才发现眼睛湿了。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抬手,宗岩的手便已经摸了上来:“怎么了?” 他明明疼得不愿意说话,却还是尽量柔和地关切着我。 我撇开头吸了下鼻子,暗恼自己的没出息和不中用。可宗岩却嘶着气把我的脸掰向了他,心疼地帮我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我捏疼你了?” 他擦完我的眼泪后,小心翼翼地把我的手托到他嘴边吹了吹,其实他疼得根本没力气吹出多少气体来,可还是在用心吹着:“还疼吗?” 我的鼻子一酸,轻轻抽出了那条胳膊:“不疼,你既然不肯让医生看,就好好地闭目养神吧。” 除了手腕、脚腕上的淤血,我手心里被玻璃渣子割破一点,脸上也有两条很细小的血痕,都不是多严重的伤,养几天就能好。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宗岩到底伤得有多重,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断了骨头。 车子一路开得飞快,一个半小时后抵达我们所住的成绩,司机直接把车子开进了医院。 检查结果表明宗岩断了一根肋骨,背上那块肉也有感染的迹象。 赶到医院时,我的烧已经退了,可宗岩却开始发起烧来,断断续续烧得他脑子都糊涂了,一直在说胡话。 医生给挂了点滴后,他的情况稳定下来,可没过多久,他竟然又开始发烧。 如此往复好几次,他的烧一直断断续续,总也退不下去。中途我们还发现他胸口上火起了两三个脓包。医生说他是肺部感染,情况有点严重。 我片刻不敢离开,一直在病床边守着。 “顾小檬……小檬……” 他迷迷糊糊地喊着我的名字,我赶紧握住了他的手:“宗岩,我在呢。你想要什么,跟我说。口渴吗?还是哪里痛?” “小檬……顾小檬……”他忽然呜咽起来,但是没有眼泪,五官扭曲成很痛苦的样子,“为什么……为什么不好好照顾我爸……我爸走了,你是不是报复我……你恨我,冲我来,我爸……我爸无辜……” 我狠狠地打了个寒噤,看来这件事成了他的心结。 他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我是故意把他爸爸气死的吗?人在清醒的时候可以撒谎,但眼下的他,说出来的胡话都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宗岩,我说过,容曼儿最可疑,你为什么不怀疑容曼儿?她在你心里就那么神圣吗?一点邪恶都不能跟她沾边?你不处理好我跟她之间的矛盾,我们就不可能复婚。” 我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站起身想去窗边冷静一下,可他好像能听清我的话似的,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无论我怎么抽都抽不出。 我无奈地重新在病床边坐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没刚才烧得严重了。 “曼儿……曼儿是我的救命恩人。”宗岩依旧闭着眼睛,嘴里却好像在回答我的问题,“曼儿可怜,我欠她的还不清……” 方连成说过,容曼儿应该是救过宗岩的命的,确实还不清。 我憋闷地盯着那张脸,生了一会儿气后才终于平静下来:“那你告诉我,你……睡过她没有?你俩是不是在一起睡过很久?” 睡了容曼儿,不给承诺,而后遇到了李绵绵便转眼跟李绵绵好上了。 这样的宗岩,怎么看怎么渣。 可为什么我总觉得宗岩不是这样的人呢?他是个责任感挺重的人,也很重感情……重感情? 这三个字让我冷不丁打了几个寒噤,因为我忽然想到他答应何文涛解决他的坐牢问题,应该不仅仅是害怕何文涛伤害我,还因为何文涛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 如果真有这个原因,那宗岩对我表现出来的深情又有几分是真的?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愿意再让自己陷入胡思乱想的境地。 女人的很多烦恼都是因为自己想太多还爱翻旧账,如果过去的事情就能彻底过去,我们应该会减少很多烦恼。 宗岩像是睡死了过去,我等到现在都没听到他的回答,忍不住咬紧了牙齿。 就在我生闷气时,宗岩哼哼唧唧地说了一句话:“顾小檬,我只要你……只要你……不碰曼儿,我不能碰她……不能碰。” 这话听得我纳闷不解,想了半天都想不出逻辑关系:“为什么不能碰?” “不能,不能……”他喃了几遍“不能”后,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可这个词却在我心里荡起一连串的涟漪,他说的是不能碰,而不是不想碰。 我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后,才终于转移开注意力。 我盯着宗岩的脸看了很久,最后实在熬不住,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早上我是被说话声吵醒的,一睁眼就发现旁边有护士在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我茫然地看了下两边,这才发现我睡在病床上,占据了一大半的位置,而病人宗岩,则可怜兮兮地扒在床沿边蜷着身体。 我窘迫地坐起,垂着眼尴尬地爬下了床。 那两个护士争先恐后地丢给我好几个白眼,这才温柔地走到宗岩身边唤道:“宗岩?宗岩?我来帮你量体温。” 宗岩皱着眉头翻了个身,差点直接翻掉下地,被那两个护士眼疾手快地挡了一把。 俩人的脸就跟说好了似的,齐刷刷红了。 我心里憋闷,斜眼睇着,无声地勾起一个冷笑。 宗岩没有睁眼,摸到床沿后往里挪了挪,而后他下意识地摸向我睡过的位置。 他什么都没摸到,两只眼猛地睁开时,嘴里惊呼一声:“顾小檬!” 我闷闷地走了过去:“我在这呢。” 我主动送上一只手让宗岩握住,抬头看到那两名护士冲我撇嘴,我顿时不高兴了,直接朝她们瞪过去:“够了吗?你们碰到帅一点的男病人就用这种方式服务?是想服务到男病人的床上去,还是想服务到男病人的家里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呢!”其中一个护士被我说得恼羞成怒,红着脸就反驳。 宗岩还迷迷糊糊的没有回过神,他嘀咕了一句:“我不是把你抱上来睡了吗?怎么又下去了?” 原来是他抱我上去的,不是我主动爬上去鸠占鹊巢! 这下我的底气更足了,抬起下巴傲慢地说道:“我就这么说话的,我人在这里,你们还这么明目张胆地排挤我,我要是不在,你们是不是要直接勾引了?小姑娘,你们是刚毕业的吧?我劝你们少花点心思在歪门邪道上,多专注你们的本职工作。” “有病!”她们俩被我数落得面红耳赤,转身甩给我们一个背影就跑了。 宗岩这才清醒,他皱眉按了呼叫铃,这一次是护士长直接过来服务的。 宗岩冷笑一声:“刚才那两名护士,不许再进这间病房。我住院期间,别再让这种不专业的护士进来。” 护士长连连应声,亲自帮宗岩做了体温测量等数据监测。 可喜的是,他的烧已经降下。 等护士长帮宗岩挂好点滴离开后,宗岩朝我招招手示意我靠近一点。 我闷闷不乐地在床头边坐下,他趁机把我拉得半靠在他肩头上,不等我挣扎便一把露珠了我的腰:“顾小檬,你刚才吃醋的样子真好看。” “谁吃醋了?” “你,对着那两个小护士吃醋。别不承认,你刚才的语气可真酸。” 我没好气地翻了他一个白眼:“你眼睛出问题了吧?” 他抿着唇淡淡地笑着,噘着嘴想亲我,我赶紧躲了躲。 就在我们嬉闹间,有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容曼儿捧着一束鲜花来看宗岩了:“阿岩,我给你带了早饭,你好些了吗?” 第二百零六章 试婚 容曼儿看过来时,我跟宗岩几乎已经抱成了一团,宗岩手背上的针头也被他扯掉了。 她眼里顿时闪过一抹寒意,但宗岩回头看过去时,她却立马把笑容堆得比花儿还灿烂:“我不知道顾小檬也在,只买了一份早餐。不如,我留在这里照看一会儿,顾小檬,你出去吃早饭吧。” 她说得可真温柔,表面上是想为我好,还不是想跟宗岩独处。 我大大方方地笑了:“好。你让护士过来帮他重新挂一下点滴吧。” 可我还没下床,宗岩就依依不舍地拉住了我:“顾小檬,别走。”他眼里的缱绻就像舍不得妈妈的孩子一样,看得我心都化了。 他看了一眼容曼儿拎来的早餐,在护士长帮他重新挂好点滴后,容曼儿架好床桌把早餐一一摆好。 在此期间,宗岩一直抓着我的手不肯松。 眼看容曼儿带来的早饭极其丰盛,宗岩便撒娇似的冲我说道:“顾小檬,我不方便吃,你喂我。” 我愣了一下,看向容曼儿,似笑非笑地提议道:“不了,我饿得很,我还是自己下去吃吧。曼儿姐,麻烦你帮忙……” 我故意叫她姐的,女人之间,年龄也可以是一件利器。不在意岁月的女人多半知性,但容曼儿跟这两个字挨不上边儿。 没想到宗岩急忙打断了我的话:“我没多大胃口,你帮我一起吃完,不然也太浪费了。” 容曼儿气得脸色忽青忽白,这些早餐看着特别精致,她肯定是特意买过来给宗岩吃的,怎么愿意便宜我呢? 可看到她的憋屈样,我心里就痛快。 但是我表面上却装着很为难,怯怯地看向容曼儿:“曼儿姐,这是你买给宗岩吃的,我能吃吗?你不介意吧?” 她吃瘪地看了我一眼,笑得特别友好:“我怎么会介意呢?你照顾阿岩辛苦了,是我考虑不周,应该给你也买一份的。不然我再去买点儿,你们先吃着。” 她说完这些话,转身就往屋外走,被宗岩叫住了:“曼儿,不用那么麻烦,这么多东西,完全够我们两个人吃。多谢了,你先随意坐会儿。” 容曼儿在宗岩面前多落落大方呀,她转身冲着我们笑靥如花,询问了下宗岩的身体状况后就坐到窗边的沙发上看报纸去了。 我洗漱完后又伺候宗岩洗漱了一把,然后拿起一个一口大的小包子就塞进了嘴里。 不得不说,真的很好吃,皮薄肉多,关键还不腻人。吃完之后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宗岩喉头滚动,轻咳一声提醒我说:“快喂我尝尝,有那么好吃吗?你怎么吃得那么香。” 他的肚子为了配合他的话,竟然还咕噜噜叫了一声。 我忍不住笑了,直接用手捏了个小包子往他嘴里一塞。 “嗯~确实很香。”宗岩摇头晃脑地品评着,很快囫囵吐下,又张嘴要我喂第二个。 我拍了下他空暇的左手:“你又不是没手,自己不会拿着吃吗?”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刚拿起第二个包子,宗岩也眼疾手快地捏了个包子。我以为他准备自己吃了,所以下意识地就把手里的包子往自己嘴里塞。 结果宗岩也把他刚拿起的那个小包子往我嘴边送,结果就是我张嘴那一瞬,两个小包子都塞进了我嘴里。 虽然每个包子只有一口那么大,但两个包子同时塞,还是把我的嘴巴给撑住了。 宗岩“噗嗤”一声笑了,勾住我的脖子把我拉向他,然后当着容曼儿的面咬住了我嘴里的其中一个小包子,往后一拉,舌头再一卷,便把那个已经沾了我口水的小包子吃进了嘴里。 容曼儿再也坐不下去了,走过来打了一声招呼后便走了。 她说:“阿岩,我家里漏水了,我刚想起来维修师傅要过去帮忙修管道呢。我先回了,忙完再来看你。” 宗岩忙着跟我打情骂俏,哪里有心思在意她的脸色如何,只来得及在她走出病房时说了一句:“我没什么大问题,你忙你自己的吧,不用来回赶。” 等人走后,我好笑地瞄了宗岩一眼:“你装什么装,她对你这么好,你不会不知道原因吧?” 宗岩孩子似的直接张开嘴,在我打开粥盒喂了他一勺粥后,他才拧起眉头:“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我再重申一遍,她对我的心思确实不止朋友那么简单,但我跟她这辈子是没可能的。” “为什么?” “啧,你还不依不挠了是吧?你答应跟我复婚,不然我不告诉你。”宗岩说完这句话,又张开了嘴巴。 我认命地再次喂了他一口:“你不告诉我原因,我是不可能答应跟你复婚的。” 宗岩像是得了什么承诺,挑着眉头冲我直笑:“这么说,你已经在考虑跟我复婚的事情了?” 他这是在给我下套吗? 我的嘴角抽搐了好几下,尴尬地看向了别处:“确实考虑过,但我觉得你不符合我对再婚对象的要求。我希望再婚对象对我专一,爱我妈、也爱我儿子。” 我认为这个世界上可能根本就找不到复合我要求的男人,所以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以后再也不会结婚。 宗岩挑眉轻笑:“我怎么不符合了?不会有哪个男人比我更爱我们儿子,我没有爸妈了,以后对你妈只会越来越好。还有,我对你怎么不专一了?从身到心,一直只属于你。顾小檬,从我们结婚至今,我只碰过你一个人。” “这就叫专一了?你身边不还是有容曼儿这样不清不楚的女人。” 听我提起容曼儿,宗岩哭笑不得地拍了下脑门:“你想让我放弃ELE吗?不放弃ELE,我跟曼儿就会一直都有牵扯。” “好啊,你放弃吧。”我顺着他的话应了这么一句,因为我知道他不可能为了我而丢掉那么大一个公司。 拥有过权力和财富的人,是没那么容易同时放弃这两样的。 果然,宗岩收起所有的笑容,认真地看进我的眼:“你是认真的?顾小檬,何文涛现在已经出狱,我不知道是不是关则庆在背后帮他,没有ELE做后盾,我怎么保护你跟儿子?” 一提起何文涛,我就冲动了:“你答应帮他,不仅仅是为了救我吧?” 宗岩凛然地坐正身体:“什么意思?顾小檬,你把话说清楚。” “还因为他是你哥,你对他于心不忍。” 宗岩愣了两秒,忽然笑了,只是笑声十分凛冽:“呵呵呵呵,顾小檬,我宗岩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一个是非不分的混账?他怎么对我儿子的,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我宗岩确实在乎亲情不假,但我的亲情还没泛滥到浪费在这样一个没人性的家伙身上!” 我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便让宗岩彻底生了气。 他咬着牙死死看着我:“我真恨不得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你铁石心肠吗?顾小檬,我直接从高架上跳下河却救你,是假的?我翻山越岭只身去救你,也是假的?这么长时间,我就是焐一颗石头心,也该焐热了吧!” “吼什么吼,我相信你就是了。”我自知理亏,不想跟他一个病人吵架,舀了一勺子粥就灌进了他嘴里。 他呛得直咳嗽,好不容易吞下后,皱着五官指责了我一句:“你想谋杀亲夫吗?” “哪来的亲夫?” 宗岩的心情真是阴晴不定,被我翻了个白眼后,竟然又嬉皮笑脸起来。他拉着我的手在他脸上摩挲了几下,笑着说道:“这呢,这个活色生香的大男人就是你亲夫。” 我的心都被他的行为柔化了,赶紧放下手里的粥盒,捂着慌乱的心口咳了两声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够了,你够了啊。我还没答应呢。如果你真想复婚,我们不如……不如先试婚吧。” “试婚?”他丢来一个嫌弃的眼神,“你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我们又不是没结过婚,需要试?” 他说着刻意挺了挺下半身,阴阳怪气地说道:“你想试我的能力?我哪次没让你要死要活的?” “你……流氓!” 我被他调侃得不好意思了,抽出被他抓着的那只手就往外跑:“你自己吃去吧,我回家看我妈跟孩子了!” 但是我哪里知道我跟宗岩在医院里打情骂俏的那一幕彻底激怒了容曼儿,她接下来放出的那个大招让我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我也许不会再跟宗岩提离婚,也许不会让容曼儿有半分可乘之机。可天下没有后悔药,更没有时光穿梭机。 我赶回水云间的别墅时,秦淑梅正在跟我妈探讨安安和康康以后娶老婆的问题。 我妈看到我手腕上的淤血后,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怎么了?” 秦淑梅看了我一眼,笑着跟我妈说道:“她被何文涛绑了,所以你这三天才见不到她跟宗岩两个人。” “何……何文涛?他不是在坐牢吗?” 我无奈地看了秦淑梅一眼,只能跟我妈说实话:“他逃出来了,抓了我要挟宗岩把他弄出来。现在他真的出来了,宗岩为了救我受了点儿伤,正在医院里躺着呢。” “那窦天泽呢?他前天说去找你,到现在还没回。” 第二百零七章 他回不来了? 秦淑梅的问话让我哑口无言,窦天泽什么时候牵扯到这件事情里去了? 秦淑梅眉头一皱,拍着大腿站起:“你们没看到窦天泽?这么说,他很可能还在森林里找着呢。不好,哎,他不会迷路了吧?” “干妈,窦天泽怎么会过去找我?他也知道这件事了?” 秦淑梅点了下头:“宗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跟窦天泽谈一笔生意,我当时说话声大了点,他问清楚情况后生意也不跟我谈就说要去救你。我的车当时跟着他一起跟到那片森林,不过我没进去,他带着人进去了。” 我无比震惊,想到那几个带着狗追我跟宗岩的人,心头就一阵发紧:“干妈,那怎么办?” 宗岩还在医院,我私心里是不想让宗岩再操心这件事的,如果秦淑梅能帮忙提供救助,那再好不过。 她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斜眼看着我故作生气:“既然叫我干妈,就别扭捏,想让我怎么帮就直说。” 我没再犹豫,郑重地点了头:“谢谢干妈。你能不能安排一些人去找窦天泽?要找知道怎么在户外求生的,最好再懂点医术。当时追我跟宗岩的人带了几条狗,我们也可以用这种方法找人。再找人追踪窦天泽的手机,一旦他接收到信号,就及时定位。” 我脑子里混乱不堪,也想不到其他方法了。 秦淑梅赞赏地点了头,立马打电话开始安排。 我的手机已经英勇牺牲,好在我妈有唐乔的号码,我用她的手机给唐乔打了个电话,联系到李绅后让他把救我跟宗岩回来的那伙人重新召集起来。 人多力量大,那么一大片森林,很容易迷路,既然他们已经去过一起,那便可以直接带着秦淑梅安排的人一起过去,能节省不少时间。 人手在当天下午六点之前集合完毕,一共三十人,其中有一半是退伍的人。 李绅跟我们碰了下头,秦淑梅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后,又跟他详细描述了窦天泽进去地点:“我让我的司机帮你们带路,尽快找到人吧,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遇到危险。” “好,秦老放心。” 李绅点过头后便打算离开,被我叫住了:“绅哥,你能想办法查到何文涛的下落吗?万一窦天泽已经落到了他手里,那我们就及时想办法营救,也不用在外面盲目乱找。” 李绅沉吟道:“好,你放心,ELE的技术人员还在追踪何文涛,一旦有消息我就会及时通知你。” 我在家里待了不到两个小时,宗岩的追命连环电话就一个接着一个打来,我妈最后烦不胜烦,直接把手机丢给了我:“早点去买个新手机,补办一张卡,不然大家联系不到你,很多事情都会耽搁掉。” 我一直心神不宁,总是害怕窦天泽会回不来,被我妈这么一训斥,这才回过神来。 我把手机还给她,出去补办了电话卡、买了新手机,开机后我竟然收到一条短信:小檬,我爱你,请一直记得我,好吗? 虽然记不得这串号码是谁的,但是我几乎第一反应就想到了窦天泽。 我拨了那串号码很多遍,回应我的永远都是同一个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我边打边往医院里赶,最后心都焦了也没能打通窦天泽的电话。 虽然我跟宗岩没在那片森林里遇到什么危险,但宗岩说森林北边比较陡峭,蛇虫鼠蚁比我们经过的那片森林多;而且那片森林很多地方的地形很相似,极其容易迷路,要不然宗岩也不会没能赶去跟营救人员约定好的地点。 回到医院时已经接近晚饭点了,还没到病房,我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有个护士狼狈地从里面跑出来,抬头看到我后,立马如遇大赦,抓着我的手就求救:“刚给他挂好点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拔下针头就要出院……你快劝劝他,不是我们不让他出院,是他需要再住两天医院观察观察。” “不好意思啊,他脾气不好。” 我看清楚了,这人是护士长,不是普通护士。 我推门而入时,她退到离病房门口两米远的地方,心有余悸地看着。一只杯子“啪”地一声在我脚边摔碎,吓了我一大跳。 白色的病床上染了好几朵小红花,宗岩的右手背上一片血污。 他正在衣柜里翻衣服,暴戾地一把扯开了身上的病服:“滚!不挂了,出院!” “那我真滚了啊。”我阴郁地站在门口,看到病房里被他扔得乱七八糟就头疼。又发什么神经? 宗岩猛地顿住,朝我看过来时,明显带着一丝惊喜。 但他转瞬就收起了这股喜悦,板着脸拿出自己的衣服就准备穿上。 可他明明断了一根肋骨,背上还有伤,这么一折腾,背上的伤口又出血了不说,肋骨也疼得他瞬间弓起了腰。 我无奈地跑过去扶住了他,赶在他跌倒之前把他架回了病床:“什么事情不嫩好好说?你看你把病房里砸成什么样了。” 他虚捂着肋骨断裂的地方,头上直冒虚汗:“痛。” “痛死活该!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肋骨断了,还动作那么大得扔东西,你扔给谁看啊?”我松开他的胳膊,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可我还没走开,宗岩就伸手拉住了我。 我稍微一使劲,他就痛得直抽气:“扔给你看。” “我又怎么你了?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我软下语气,赶紧扶着他侧躺下来。 他不能趴不能躺,断裂的肋骨在左边靠近肺部的位置,所以只能往右侧着睡。 他咬着牙齿忍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嘶着气说道:“你是不是跟窦天泽约会去了?我才为你出生入死,你倒好,转头就跟小白脸去约会,你把我……嘶……把我放在眼里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一头雾水地盯着他,压根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宗岩狐疑地观察了我一会儿,有些不自在地嘀咕道:“你是你妈说你跟窦天泽一起出去了吗?” “你做梦呢吧?”我揪住他的耳朵扯了扯。 宗岩痛得直抽气,一喊疼,我就舍不得用力了:“我妈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窦天泽前天也去森林那边找我了,到现在都没回,可能已经迷失在森林里或者发生了什么危险,我怎么跟他约会?” 宗岩诧异地微微张开嘴巴,心虚地别开视线嘟囔道:“刚才有些吵,我可能没听清。” 我没理他,走出去叫来了护士长后,默默地收拾病房里的那片狼藉。 宗岩不好意思地咳了好几声:“顾小檬,我出钱找清洁阿姨过来打扫就行了,你坐一边休息去。” “不用你管,你不是喜欢扔吗?没事,你多扔点,我正好一起收拾。”他也不嫌丢人,在医院里发这么大的脾气做什么?关键也不问清楚事实。 宗岩还委屈上了:“你妈说的肯定没假,顾小檬,我也是太在乎你了才会……对不起。” 他倒是知错能改,我回头看过去时,他又朝护士长道了一声歉,护士长受宠若惊地摆摆手,朝我递来感激的一瞥。 宗岩乖乖地任由护士长帮她处理手背上的血污,再重新挂上点滴。 等病房恢复成原先的模样后,我站在床尾沉默不语。 宗岩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眼神闪烁着不敢直视我,但还是别扭地主动跟我示好:“顾小檬,这件事不能怪我,我也是太在乎你了才会发神经。你过来让我抱抱,我真疼得厉害。” “你疼我又不疼,关我什么事?” “窦天泽,他回不来了?”宗岩敏感地抓住了我心里着急的点,见我瞪过去,他赶紧解释,“我可没有诅咒他,你把我手机拿过来,我找两个人去找他。” “李绅跟干妈已经找了三十个人去找了,你才派两个?没诚意。”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把他手机递了过去。 “我叫的这两个人,一个顶十个,你信不信?” 宗岩拨了两个电话,其中一通是用英文交流的,对方似乎是野外生存专家,另外一个人好像曾经做过特种兵。 “宗岩,谢谢你。”我由衷的感谢换来的是宗岩的不悦。 他忍着痛意坐起,敲了一下我的脑门后,嗤笑一声:“我们不是在试婚吗?这么亲密的关系,需要你为了别的男人跟我说谢谢?” “试婚?我只是这样建议,还没开始实施呢。等你出了院,我们签一份协议再开始试。” “行!全身上下随你试用。”宗岩的话总能把暧昧的点无限扩大,可我哪里有心情跟他说笑。 宗岩一共住了三天院,三拨人马每天都会向我们报告消息,然而我每天收到的都是负面消息。 第四天,宗岩出院,当天夜里宗岩这边的人马率先得到一丝线索:野外生存专家在一个斜坡上发现一具尸体被落下去的泥石流掩埋了大半,因为天已经黑了,那块地形又比较危险,所以暂时没能确认死者身份。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重重地跌坐在地上,魂都没了。 第二百零八章 让你出来了吗? 李绅安排的人迅速跟宗岩的人会合,他们报警后捞回了尸首。 根据秦淑梅的确认,尸首身上的衣服确实是窦天泽进森林之前穿的那一身。 宗岩陪着我赶过去时,尸首已经被放进了停尸房,看到已经变形的尸身,我吓得不敢再看第二眼。 法医说现在天气炎热,尸身已经出现腐烂巨人观现象,所以尸身才会出现青绿且膨胀的情况。 我实在难以形容这具尸首有多骇人,他的整张脸都极其肿胀,眼球突出、嘴唇外翻,全身上下很多处地方都像气球一样鼓胀着。法医说唯一能辨认的是死者是男性,找到他时身上穿着跟窦天泽相似的衣服,身高也跟窦天泽差不多。 因为我们无法确认这具尸体就是窦天泽,所以只能联系窦天泽父母。 但他父母远在国外,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证件或者亲属的联系方式,所以目前只能让我们帮忙联系窦天泽父母,尽快过来跟死者做一个亲子鉴定以确认身份。 宗岩对窦天泽的父母并不熟悉,不过方连成能帮忙联系到窦天泽的亲戚再转而联系其父母。 那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耳边总能响起窦天泽叫我名字的声音。 我妈带着孩子在水云间的别墅里住着,所以当天晚上宗岩跟着我回家了。 他的肋骨还没长好,不能提重物,不能捶打,一路颠簸导致他刚一到家就不停地跟我喊疼。 我想帮他去医院帮忙开店止痛药,被他阻止了:“那玩意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帮我揉揉就不疼了。” 他说着拉着我的手就往他手上的地方摸去,我哪里敢碰。 想抽手的时候,宗岩用力拽住了我了手,我稍微一用力,他就猛地“嘶”了一口长气:“呃!” “怎么了?很痛吗?”我讪讪地泄了力道,不敢再用力。 宗岩拽着我的那只手稍微松了点儿力道,幽怨地朝我看过来,委屈兮兮地说道:“骨头断了,你说痛不痛?都说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以前你跟窦天泽好的时候我只知道心里痛,却又没办法形容那种痛,现在我明白了,断一根肋骨都疼成这样,失去一根……呵呵,你说该痛成什么样?” 我尴尬地低了头,沉默着没说话。 因为我的脑子里反复回想着窦天泽跟我相识以来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实在没心思安慰宗岩。 宗岩伸手戳了我胳膊一下:“顾小檬,我口渴。” 我隐约听到他在叫我,可下一秒又陷入了回忆。 宗岩一鼓作气,又戳了我两下:“帮我倒杯茶。” 我这才回神,赶紧爬起来接开水。 “顾小檬!”就在我接水期间,宗岩突然暴呵一声,紧接着我的手背上被一股热流浇上,但下一秒我手里的水杯就被宗岩拍开了。 他一把将我拽开很远,装满水的杯子“啪嗒”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有两滴热水溅到了我的腿上,烫得不行。 宗岩黑着脸就把我往洗手间里拉,打开水龙头把我烫伤的手背放在凉水里冲:“自己继续冲。” 他说着大步往外走去,但是刚走出洗手间,他就捂着受伤的肋骨处猛烈地咳了两声。 医生说他断裂的肋骨差点戳破肺部,所以现阶段剧烈的冲撞对他来说依旧比较危险。 我想起这一茬,吓得赶紧走到门口问他是不是很疼:“不会伤到肺了吧?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让你出来了吗?继续放冷水里冲!”他恼火地冲我吼了这么一句,又激烈地咳起嗽来。 我下意识地想朝他走近,可宗岩却猛地撇头朝我瞪过来。 这个眼神极其凶狠,我吓得赶紧后退了两步,胆战心惊地退到洗手池边重新把受伤的左手背放在冷水里冲洗。 宗岩的脚步声好像朝厨房去了,没几秒,他便拿着一个冰袋回来了。 他直接用冰袋敷了下我的左手背,眼里有莫名的情愫在涌动:“怎么样了?还疼吗?” 我摇摇头,其实我一直心不在焉的,根本就没多大感觉。 直到他把我的手背捞到他眼前仔细看了两眼,又轻轻地吹了几下,我的心跳才陡然一滞,等心跳复苏后,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手背上有火辣辣的感觉。 难言的痛很快蔓延到我心头,我难受地咬紧了牙齿。 宗岩皱着眉,心疼地看了我一眼。 良久,他才叹了一声,拿着冰袋把我拉到沙发边,小心翼翼地用冰袋在我手背上滚着:“这里掉了一块皮,不疼才怪。还有这里,啧,两个大水泡。” 他的眼角一直在抽搐,那种眼神就像小时候我生病时我妈看着我的眼神一样。 我吸了下鼻子。闷闷地道了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也知道我是在担心?”宗岩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再朝我看过来时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看到他唇色发白,赶紧让他侧躺着休息了一会儿。 “有烫伤膏跟碘伏吗?去,拿过来。”宗岩刚躺下就又不消停了,闷声闷气地吩咐我。 我怕他又爬起来折腾,赶紧跑进房间拿来了医药箱。 宗岩到底没能继续躺下去,坐在沙发上帮我挑破水泡后用碘伏消了毒,又在我手背上连同破了皮的地方擦了烫伤膏。 等做完这些后,他才松了一口气:“不严重,不然可能会感染。” 我盯着他发了一会儿愣,宗岩对我这么好,我却一心想着窦天泽,不仅折磨我自己,更是折磨宗岩。可我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一心祈祷那名死者不是窦天泽,可我根本没理由说服自己。 “宗岩,我暂时照顾不好你,你这几天先回去住吧,你家里人多,张姨跟周兰阿姨都能很好地照顾你,比在我这里好。” “那你呢?”宗岩面无表情地抬头看我,手里那块棉布都被他捏得变了形。 我垂着眼没敢看他:“我身体不太舒服,而且手背受伤了,洗菜做饭都不方便,还是在家歇几天吧。” “你是故意把手背烫伤的?”宗岩忽然问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我诧异地抬起头来,他这才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因为现在不想分心照顾我?”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的想象力很丰富。 可我的沉默在他眼里似乎是另一个意思,不等我解释,他直接冷笑三声后离开了我家。 追下楼时他已经消失于夜幕之中,我站在路灯下盯着黑夜茫然地发了一会儿呆,掏出手机想给宗岩打个电话,却在翻出他号码后选择了放弃。 因为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毕竟我的心不在焉本来根本就找不到合理的借口来掩饰。 我颓然地折回身,回到家里后看着烫伤的左手背,眼泪竟然掉了下来。 窦天泽,你一定要活着啊!可是如果你还活着,那你的衣服和裤子怎么会出现在死者的身上?这件事怎么都解释不通。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时,我才发现昨晚在沙发上窝了一夜。 一开门,宗岩提着丰盛的早餐出现在我面前,他跟没事人似的冲我直笑:“饿了吗?给你带好吃的了。” 我站在门边没让路,他推了我一把,擅自走了进来:“手背还痛吗?要是严重,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从厨房里拿了碗筷和盘子,把粥、小包子、小菜等一一装好。 抬头看到我还傻站在门边,他唤小狗似的冲我招招手:“过来。” 我慢吞吞地走过去,他夹起一只包子递到我嘴边:“尝尝,不是喜欢吃吗?我今天早上特地让人买过来的。以后我每天早上都让人买好吃的给你送过来。” “不要,天天吃这个,多腻人。”我撇开脸不想吃,可他的筷子却不依不挠地跟到了我嘴边。 我拗不过他,食不知味地咬了一口。 明明容曼儿买了送到医院去时我还很喜欢,觉得是世间美味,今天咬下去,却怎么都尝不出味道来。 在宗岩的强迫下,我最后喝了一碗粥,又吃了两个小包子。 他把剩下的粥和包子吃完后,才拥着我在沙发上坐下。检查完我的左手背,他把我往他怀里一搂,诱哄般问了句:“接下来做点什么好?” “你干嘛一直往我家里跑?你回家歇着吧,我不想做饭给你吃。”我压根不想做饭,自己吃不吃也是无所谓。 宗岩继续耐心又温柔地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家待着?要不我让你妈回来。” “不用,我想自己静一静。” 宗岩没动气,打开电视说了句:“我想看电影,你陪我看电影吧。” 电视里传来新闻主播的声音:商界新秀窦天泽离奇失踪,据知情人士透露…… 我猛地打起精神,盯着电视仔细看了一会儿。然而我越看越心凉,虽然新闻本着严谨的态度没有直接揣测窦天泽已经死亡,但他们说窦天泽在国内新开的那家公司因为群龙无首,很多正在洽谈已经要签约的客户都已经纷纷改跟其他公司合作。 几乎在同一时间,负责调查案子的警官给宗岩打了个电话。 电话挂断后,宗岩皱着眉头跟我说道:“窦天泽的父亲回国了,跟死者做了鉴定,死者……确实是窦天泽。” 第二百零九章 撕破你的面具 那一刻如同天打五雷轰,我耳朵里一片翁鸣之后,两眼一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时我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睁眼看到雪白的天花板,我的眼泪就下来了。 有只手温柔地帮我擦拭眼泪,我流了好一会儿的眼泪才茫然地转过头看向宗岩,他心疼地皱着五官,小声说道:“你昏睡了一天一夜,梦里还一直叫着他的名字。” “宗岩,天泽不在了,天泽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都是我害死他的,都怪我……”我说着说着,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泛滥。 “不怪你。”宗岩温柔地安慰着我,不停地帮我擦拭泪水。 最后他实在擦得不耐烦了,低头吻住我的眼角,一点点地将涌出来的泪水舔舐干净:“别哭了,嗓子都哭哑了。” “天泽怎么处理的?我想去看他,我去给他烧点纸钱……”我很快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下床去找窦天泽时,一坐起来就感觉脑子一阵晕眩。 宗岩赶紧把我重新按到床上,无奈地说道:“不许闹,你昨天没吃东西,靠着挂葡萄糖维持的能量,现在肯定是低血糖了!” “可我想看他……” “看不到了,他爸已经把尸身火化了,据说骨头已经撒进了大海。”宗岩的话把我最后那点希望都浇灭了。 “啊?哇……”那一刻,我所有的悲伤都在一瞬间爆发,嘴巴还没合拢就忍不住大声哭起来。 宗岩一直在帮我擦眼泪,哭到后来我的眼睛都肿了,宗岩一直在旁边唉声叹气,让我不要再哭了。可人在悲伤之中哪里控制得住这种想哭的情绪,他陪了我一个多小时,我的眼泪断断续续地流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宗岩实在看不下去了,扔下手里那几张被我哭湿的纸巾就离开了病房。 我眼睛又肿又涨,索性闭着眼默默地流泪。 一两分钟后,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以为是宗岩回来了,带着哭腔抽抽搭搭地跟他道歉:“宗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管我,你回家歇着吧,我就是个祸害精,我害得你受伤,害得天泽丧命……” “我也知道自己是个祸害精?你就是个扫把星。” 回应我的不是宗岩,竟然是容曼儿。 她的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等我睁开眼后,她高傲地抬起尖下巴,阴冷地细起了眼睛,乍一看,跟葫芦娃里面的蛇精一模一样:“宗岩昨天咳出血了,你知道吗?大晚上的把他一个伤病往外赶,你怎么忍心的?” 我说不出话来,坐起身子恨恨地看着她。 容曼儿明显是过来冲我撒气的,她心口因为情绪激动而起伏不定着,越说越来劲:“你知不知道他在你家楼下待了整整一夜?我真想不通,就你这种被女人竟然被他这么放在心上,呵呵,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好?” “比你好,起码我不会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我抽了一张纸巾擤鼻涕,看到容曼儿露出嫌弃的神色后,故意擤得更响了。 她撇撇嘴,露出恶心的神色:“就你这种粗俗的女人,哪点配得上宗岩?” “呵呵,我这种哪点都不好的女人被你的心上人心心念念,你是不是特别不平衡?这说明你连我都不如,你有什么好优越的?” 我的话像是戳到了容曼儿的痛处,她露出狰狞的表情,急急朝床头走来,抬手就想扇我耳光。 可能,我正好戳中了她心里最介意的那一点吧。 她一直自诩优秀自诩美貌,肯定怎么都想不明白比我优秀那么多的她,为什么会在宗岩这里败给我。我的话正好踩到了她的七寸,她肯定觉得很难堪。 我当然不会让她打我,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往旁边一甩。 于是她的手就这样撞上了墙头,疼得她龇牙咧嘴当下涌出了泪花。 容曼儿也是被我气得失去了理智,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扇我耳光,但是她的左手动作没那么快,我赶在她打到我之前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很清脆。 容曼儿当时就懵了,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 我忍着晕晕乎乎的感觉爬起来就去推她,她本来就瘦,随即往后趄趔几步后重重地摔坐在地上。 我得意地笑了,尤其看到她不顾形象地龇牙咧嘴揉屁股时。 容曼儿在人前一向风光,应该没经历过女人打架这种事。她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看我,嘴巴张得挺大,像是没想到我会对她做这样的举动。 “你个泼妇!”她爬起来就拽着手里的背包朝我抡过来,我身上没多少力气,恰好她的包正好砸在了我的头上,我当即更晕乎了。 就在我眼冒金星时,我怕自己被她打伤得太厉害,赶紧用尽力气嚷道:“宗岩来了!宗岩,救命!” 容曼儿几乎是下意识地松了手,回头那一瞬还挂好了伪善的笑容。 看到门口没人时,她才知道自己被我骗了。她拽着包包,又朝我排山倒海地砸。不过这一次她学聪明了,没砸我的脸,改而在我的胸口、肚子上、腿上等部位砸。 “宗岩去做检查了,没两个小时回不来!你个泼妇,满嘴谎言的骗人精!”她骂得挺有教养,没带上那些带着男女某些器官的词语。 我躲不过,痛得蜷着身子都没用,就在她包包上的五金不小心打到我烫伤的左手背时,我痛得炸了毛。 我爬起来就抓住了她的头发,用尽吃奶的力气使劲拉,恨不得把她的头皮都撕下一块儿:“我要撕破你的面具!容曼儿!是你气死了宗岩他爸” 挣扎期间,我被容曼儿拽下了病床,因为现在没力气,所以我整个人都被容曼儿拽得左摇右晃。再第二次重重地撞上墙头后,我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地站不稳,摔倒了。 容曼儿被我揪头发揪得急红了眼,看我倒下,直接擦了我的左手背一脚,再跨坐到我身上左右开弓地扇我耳光。 我不明白,动静这么大,为什么没有护士过来看情况? 就算我住的是单人病房,她们也不至于不闻不问吧? 容曼儿把手打疼了后,停下来歇了一会儿。 我脸上火辣辣地疼着,耳朵里也一阵翁鸣。可能我的脸已经肿了,容曼儿开始担心,她看了看她的手,犹豫地皱起了眉头。 然后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鬼主意,笑着低下头来在我耳边说道:“对,阿岩他爸确实是被我气死的,我离开之前他就已经不行了。知道我跟他说了些什么吗?我说宗岩当初跟你离婚是想报复何文涛,你的儿子根本就是何文涛的孽种,他一直都在帮别人家养孩子……我还告诉他,你跟阿岩早就离婚了,阿岩被你要挟所以才继续跟你往来的。” 容曼儿很贱地在我耳边说了一通刺激人的话,我气得呼吸都变急促了。 可她偏偏坐在我的肚子上,我难受地推了她一把。 就在这时,原本胜券在握的她竟然被我轻而易举地推倒了。 我趁机爬起来坐上了她的肚子,捞起地上一份报纸,迅速卷成桶状便朝她头上脸上用力地打。 “我叫你犯贱!我叫你算计!”我用力捏住她的嘴角往两边撕扯,“你的心怎么就这么歹毒的?我要把你的面具撕下来!” 之前还大力如水手的容曼儿,这会儿变成了娇滴滴的公主,捂着脸一个劲地求饶:“顾小檬我错了,你不喜欢我,我以后就不过来了好吗?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真的,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怎么会勾引阿岩呢,我很尊重他的选择,你不能这么怀疑他啊。” 我越听越不对劲,慢慢地住了手。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传来一声斥责:“顾小檬,你又发什么疯?” 我发疯? 我诧异地回头,看到宗岩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挫败感!容曼儿刚才是看到他了,所以才会忽然示弱的是吗? 好一个心机女! 几乎在容曼儿跟我承认是她气死宗老爷子的时候起,我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了,容曼儿不可能没听到,她肯定怀疑宗岩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所以才会忽然变成娇滴滴的女子任由我打。 好一个苦肉计! 我气不打一处来,虽然没什么力气,虽然宗岩已经来了,我还是咽不下那口气,抬起手来继续扇容曼儿的耳光。 她显然没料到我会破罐子破摔,被我多打了几个耳光之后,她的眼神迅速阴森起来,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在说迟早会收拾我。 可是宗岩一走近,她立马林黛玉上身,楚楚可怜地聚起泪水开始哭。 宗岩迅速走过来,在我再一次扬手准备打下去时,他及时抓住了我的手腕:“顾小檬,咳咳咳咳……你住手!” 我恨恨地瞪了过去:“宗岩,你又想帮她是吗?” 我一撇头,宗岩就愣住了,抓住我手腕的手改而摸上了我的脸:“你的脸怎么肿了?” 容曼儿的眼里划过一丝惊慌,情绪失控应该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没想到她会发疯地打我脸。 所以,她现在慌了。 第二百一十章 有姿色的女人 我下意识地就想把容曼儿的丑陋嘴脸告诉宗岩,可瞥到容曼儿滴溜溜转着眼珠子,我情急之下聪明了一回。 我用双手捂着脸,惊恐地看了容曼儿一眼后,用力地摇摇头:“宗岩,你也知道我对曼儿姐一直有偏见。刚才怪我乱说话惹恼了曼儿姐,脸是我自己不小心撞肿的,跟曼儿姐没关系。” 容曼儿,不是只有你会演戏。 我继续假装惊恐地偷偷瞄了容曼儿一眼,她冷淡的眼神里分明泄出几分恨意。毕竟我抢先用了她的伎俩,她现在没戏可演了。 就在我装模作样地低头时,宗岩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 他拉开我的手仔细看了看,沉声道:“上面还有手指印,你撞到哪里去了?居然能撞出这种效果?” 我故意慌乱地左右看了看,假装自己手足无措的样子,最后抬起手说道:“我撞到墙上了,手压在脸跟墙头中间,所以印了手指印在脸上。” 这种借口破绽百出,我要的就是宗岩起疑。 他果然不信我的话,板着脸侧头看向容曼儿。他的眼神里带着八九分责备和一两分无奈:“曼儿,你也挺忙的,不用特意过来探望顾小檬。” 容曼儿的脸开始发白,她咬住下嘴唇,露出极其无奈又委屈的神色。 呵呵,这时候拼的就是演技。 不过,我没料到她会突然走过来扶我,我假意受惊地往宗岩怀里缩了缩,我想让宗岩看清楚一个事实:我怕容曼儿。 容曼儿讪讪地收回手,退后两步朝我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我吓了一跳,抱着宗岩的胳膊想看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只见容曼儿直起身体后,脸上布满了诚恳:“顾小檬,对不起,是我冲动了,我不该跟你动手的。本来是想过来探望探望你们,可刚才听到你说是我气死了阿岩的爸爸,我实在是气不过才会昏头昏脑。” 我彻底服了!她居然能半真半假地将局面扭转! 我用余光看了一下宗岩,他皱着眉头朝我看过来,肯定已经觉得容曼儿控制不住情绪打我是可以理解的! 呵呵,我在心里冷笑一声,没有回应半个字。 “我跟阿岩是多年的朋友,他爸爸等同于是我半个爸爸。我也想知道他好端端地怎么会忽然离开,所以我一直在调查原因。我觉得这种事情在调查清楚前不该胡乱猜忌,伤感情,也伤友情,你说对吗?我很敬重叔叔,所以刚才被冤枉后才会控制不住……哎,对不起,我不该动手的。” 我彻底傻了眼,她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来了个绝地反击,我真不是她的对手。 宗岩看她的眼神渐渐有了变化,责备退去后,里面带上了几分歉疚。 容曼儿特别知进退,她说到这里也不再继续逗留,再度朝我歉疚地鞠了个躬,挺着脊梁骨走出了病房。 这一刻,我忽然间明白宗岩为什么那么信任这个女人了。 她真的很厉害,她在宗岩面前完全就是一个直爽不做作的女人,偶然露出的小女儿情态也是恰到好处,不会太过。在一个人面前戴面具伪装多年,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容曼儿做到了。 我忽然觉得很心累,松开宗岩的胳膊就往病床上躺。 我的脑子昏昏沉沉的,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被打了一顿再加上血气上涌,没多大会儿又昏睡了过去。宗岩似乎在我耳边喊了我好几声,但我眼皮子就像被缝起来了,根本张不开。 再度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一睁眼,宗岩就温柔地问我:“饿不饿?” 我艰难地“嗯”了一声,他立马端来一碗温度适宜的粥开始喂我。 我吃得很慢,他却很有耐心地一直喂我吃,直到一碗粥喝完,我才终于缓过来:“你一直拍陪着我?” 宗岩委屈地撇了下嘴:“你一言不合就昏过去,我能怎么办?我中间去做了个检查,检查完就赶紧回来找你了。” “容曼儿过来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在做检查了吗,怎么中途会跑回来?” “要排队,我懒得排,就想着回来陪陪你。”宗岩只字不提我跟容曼儿打架的事情,让我心里直打鼓,因为不明白这件事中他偏向谁。 我摸了下脸颊,肿胀已经消下去了些。 “顾小檬,你以后别跟曼儿作对了行吗?她其实挺可怜的,我爸的事情怎么能怪她呢?你也说过她去的时候我爸已经……” 他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我也听不下去了,气得手直抖。 他握着我的手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赶紧转了话头:“曼儿在商场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你跟她作对不是摆明会吃亏吗?” “这么说,你是在关心我了?”我心里的怒气稍稍压下去一点。 宗岩无奈地看着我,噘嘴索吻。我没搭理,他便捞起我受伤的那只手,在我手指头上轻轻印下一吻,这才说道:“你是我的试婚老婆,我不关心你,难道要去关心别的女人?” 我满足地笑了,因为他把容曼儿归类成了“别的女人”。 只是夜深人静时,我又想起了窦天泽。 可能白天昏睡了太久,夜里我怎么都睡不着,看着硬挤在我病床上的宗岩,我眼前恍惚出现了窦天泽的脸,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上去。 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你道个别就走了?你说你是有苦衷的,到底是什么苦衷?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会跟容曼儿纠缠不清的男人,一定是她使了什么手段对不对? 我的手指头似乎挠得宗岩脸上发痒,他下意识地摸了下脸,碰到我的手后紧紧抓住放在了心口:“顾小檬……不许逃。” 这一夜我想了很多,既然决定要跟宗岩试婚,那就积极面对。我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容曼儿这个眼中钉,如果宗岩一直不提防她,容曼儿迟早有一天会得手。 她现在还没到三十岁,可以继续耗,等上了年纪呢?有几个女人愿意把自己的青春全部用在等待上。她绝对是一个会主动出击的女人,或许是太在乎宗岩了,所以不敢轻易下手。 所以第二天出院后,我主动提出回水云间的别墅住。 宗岩欣喜若狂:“你想好了?这是同意跟我试婚了?” “对,我同意了。” 宗岩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终究什么都没说。 回去时宗岩的车子经过了窦天泽的家门口,我下意识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看了很久。窦天泽也曾给过我脸红心跳的感觉,他真的是一个很积极向上的大男孩,老天真的很不公。 这一刻,我化身成了向日葵,而窦天泽的家便是我的阳光,车子拐弯开出很远后,我还扭着脖子在看那幢漂亮的别墅。 车子停稳后,宗岩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虚地埋下头来,刚要下车,他已经大步绕过来扶住了我。他真的阴晴不定,这才几秒钟工夫,他已经又恢复了笑脸:“走吧,进去看看儿子。” 宗岩不是没事做的大闲人,吃晚饭前他接到一个工作电话,跟我报备了下行程便要走:“要出一趟小差,大概后天下午回。” 我本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转念一想,赶紧追到门口问了一句:“曼儿姐也去吗?” 宗岩皱眉朝我看来,顿了两秒后,他还是如实回答我道:“嗯,她也去。顾小檬,我的国籍没变,现在被限制出境,只能在国内重新开创新事业,总不能天天闲着不干事儿。新公司目前已经上轨道了,曼儿是我的首席顾问,所以……” “那快去吧,早去早回。”秦淑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她走到我后面,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 宗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顾小檬,我请了一家保全公司的人负责你们的安全,出行务必让他们跟着,千万别任性,知道吗?” 我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现如今何文涛又出来了,宗岩是怕何文涛再来伤害我们吧? 等他离开后,秦淑梅笑呵呵地说道:“怎么,你这是不放心宗岩?他跟容曼儿认识那么久都没能走到一起,以后应该也不大可能在一起。” “干妈,凡事都没有定数,谁知道呢,也许宗岩忽然之间发现容曼儿才是最适合他的那个人。就算他不喜欢容曼儿,可容曼儿手段多啊,保不齐宗岩什么时候就会中套。干妈,我看你对容曼儿没好感,你现在能把原因告诉我了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秦淑梅赞同地点点头,慢吞吞道:“也对,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只要豁得出去,就能得到她想得到的。人至贱则无敌嘛,何况这女人还脸皮厚。”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秦淑梅知道些什么,眼睛顿时亮了:“干妈,你跟我说说她的事情吧,求求你了。我昨天在医院里跟她打了一架,结果主动耍心眼都没在宗岩面前落到好。” 秦淑梅笑了,朝别墅里看了一眼后指了指后院:“走,我们边喝茶边聊,我秦淑梅的女儿,怎么能被那种货色欺负?” 第二百一十一章 干爹 宗岩家的后院有个游泳池,泳池边有遮阳伞有桌椅。 我殷勤地泡好茶,又让周兰帮我拌了一份水果沙拉,这才扶着秦淑梅过去。 “女儿啊,我在国外也有生意,之情还在容曼儿这个女人手下吃过亏。说实话,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厉害的小姑娘。她很能隐忍,情商高,还豁得出去,宗岩到今天都没栽在她手里,也算是有定力。” 我第一次听到秦淑梅在这方面夸赞宗岩,但我并不认同这一点。 宗岩明知道容曼儿对他的心思不一般,非但不避嫌还一直跟她维持着联系,这一点让我很不舒服。 男女之间,做不成恋人就别想着做朋友,男女之间的纯友谊太少太少! 秦淑梅看出我的不敢,笑着拉住了我的右手:“你啊,到底太年轻了,心眼比不过容曼儿。我查过这个女人,她的人生很有意思。” 秦淑梅谈起容曼儿,眼里忽而露出鄙视的眼神,忽而又露出一丝赞赏。 “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移民过去了,刷碗洗盘子,过得很辛苦。她十五岁那年,父母双亡,死亡原因有两个版本。一说她父母贩毒时被枪杀,另外一个版本则说她父母在做慈善的路上出车祸身亡。你说有意思不?两个极端的版本,总有一个是后来为了洗白杜撰出来的。” 秦淑梅没说那个是杜撰的,我猜是后者。 “容曼儿当年就认了一个干爹,我听说国外有那种专门认干爹的论坛?她当年就在里面很活跃,干爹应该也是在那里认下来的。她当年就转进了一所贵族学校,据我所知,她的那位干爹有儿有女有老婆,却一直供养她读到大学。” “她大一读完后休了一年学,原因据说是要照顾她干爹。她干爹是在她休学期间死的,有趣的事情就在这里了,那老家伙没有把全部遗产留给自己的老婆孩子,他给了容曼儿三分之一的家产,最奇怪的是,老家伙的家里人竟然没人闹。” 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一下变成了富翁。 容曼儿果然不同于一般人,她的戏演得这么好,会不会都是在跟她干爹的那几年里练就出来的? “有人说她休学那年给那老家伙生了个儿子,不过至今都没人见过那小孩。这个说法很可信,不然那老家伙不至于给她那么多遗产。” “那笔遗产具体有多少,我没查到。她也懂得树大招风这个理儿,不露财,还争气地把大学读完了。后面就是跟宗岩一起创办ELE,我听说ELE本来是宗岩自己创办的,请了容曼儿帮忙,后来容曼儿凭借自己的努力拿到一半的股份。” 秦淑梅简短地说完容曼儿的生平经历后,我的危机感空前高涨。 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那样的出身,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女富豪,完全跟过去说拜拜了。 “宗岩知道她认过干爹的事情吗?”我难以想像她跟她干爹之间的勾当,但是成年男女应该都能理解这两者之间的暧昧。 秦淑梅挑挑眉头,喝了两口茶后才淡淡地点头:“应该知道。” 宗岩知道得太多了,我不知道他心底对容曼儿的真实评价,但看他现在这么照顾容曼儿,应该是疼惜她的。 秦淑梅吃了两口水果后,才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说来也奇怪,她干爹给她的那笔遗产就像凭空消失了,她好像一直没用,后来嫁给方连成的哥哥应该也是为了钱。我跟她交手的那几次,ELE已经发展得不错了……” 秦淑梅说,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总有脱下面具的时候。 她们因为抢生意而正面交锋过几次,容曼儿在一次惨败后借酒浇愁时殴打过一个搭讪他的男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女总裁,那些男人没一个配得上她。 秦淑梅认为这才是容曼儿的真实心声,因为曾在她手下干过的员工也曾私下里被她以“女总裁”的名义狠狠羞辱过。 “我那时候不相信她会做出那么幼稚的事情,故意找人在她面前耍了一把蛮横,遭来她的厌恶后,她果然把我的人教训了一顿,女总裁的口头禅也确实出现过。” 说到这里,秦淑梅露出鄙夷的神色:“这个女人的心思不在正道上,我本来没打算跟她作对,不过既然她欺负到我女儿头上来了,我倒是想好好会会这个小姑娘了。” 秦淑梅的话听得我一阵赧然:“干妈,我只是想知道她的事情,你不用帮我跟她作对的。” 秦淑梅摇着头笑了:“从我认下你当干女儿那一刻起,就已经宣布跟她做对了。这个女人睚眦必报,你以为她跟宗岩是干什么去了?” 我脑子一转,惊讶了:“干妈,她不会是带宗岩去抢你的客户了吧?” 秦淑梅赞许地笑了:“不愧是我女儿,够聪明。” “那我打电话问问宗岩,他怎么能这么做?” 我刚掏出手机,秦淑梅就按住了我的手:“孩子,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生意上的经验太少。在商言商,如果宗岩能把我的客户抢走,那也是他的本事,我由衷替他高兴。” 秦淑梅的坦荡让人心生敬佩,我看她不像在说反话,顿了几秒后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秦淑梅接下来的话就让我震惊了:“小檬,你如果有好的创业项目,就做个方案给我,我可以投资给你做生意。” 我受宠若惊地摇了头,下意识觉得自己不是做老板的料:“我之前靠着宗岩的关系做了一段时间的业务经理,并没有干出多出色的业绩。我就适合替人打工,没做过大的杀伐决断,肯定不行。” “嗯?”秦淑梅显然不爱听这种话,“没有谁生下来就是当老板的,不懂那就钻研。你这孩子挺有韧劲儿,也够坚强,我倒是挺看好你。” 秦淑梅的夸奖让我有点暗喜,不过我并没有因此飘飘然,我思考了下自身的问题,直接跟她说到:“干妈,我很意气用事,还容易冲动。做生意的时候,冲动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你投资让我做生意,我担心会血本无归。” “投资本身就是一件冲动的事,意气用事有不好的地方,自然也有好的地方。凡事都有两面性,小檬,做我女儿要挺起腰杆子来,别自卑。” 她比我妈有攻击性,我妈太温和了,一般情况下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便忍一忍,一忍再忍忍无可忍之后才会选择适当地强硬一回。 秦淑梅看我不说话,继续说道:“我也不是白投资给你的,你给我项目方案时,必须明确地告诉我多久能回本,多久能出收益……” 她说了一堆要求,听得晕头转向。 我本来就不想创业,听她说了这么多要求后,我就更想退缩了。 秦淑梅显然是猜到了我的心理,笑着说道:“你跟宗岩有孩子作为牵扯,我不觉得容曼儿那种女人会真心对安安好,安安一个孩子如果落到那种后妈手里,可能会怎么死的都查不清楚。” 我哆嗦了下,心跳顿时乱了:“干妈,她不至于对一个孩子下手的。” 可我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容曼儿直接告诉我:她不喜欢当后妈,她不会对我孩子好。 “让你学着创业,不是想让你做出多大的生意,只是想让你学一学生意里头的门道。你现在不是容曼儿的对手,如果不是宗岩护着你,你怕是早就被她吃得连皮都不剩了。” 秦淑梅就像一个谆谆教诲孩子的长者,用极为关切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她是出于一片好意,况且她投资给我的那笔钱也不一定会很多,所以我没再拒绝她的好意。想到我现在整日无所事事,被窦天明辞退后一直没能找到好工作,创业的心便真的开始蠢蠢欲动了。 第二天我在保镖的陪同下逛了一天街,想找找商机。 可能是我比较笨,转了一天也没能在脑子里形成一个靠谱的创业方案。 当天夜里我就想起了容曼儿,不知道她会不会趁着这次出差的机会制造一场酒后乱性的现场。 我越想越睡不着,最后忍不住给宗岩发了一条语音:宗岩,你睡了吗? 他很快回了我一条消息:你怎么还不睡?想我了? 我仿佛能看到他冲我坏笑时挑眉的样子,贱兮兮的却又莫名让我心动。 想到宗岩就是靠着自己创业建立的ELE,我一下子来了劲,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我本以为他既然能给我回消息,就肯定方便接听我的电话。 可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拒接了。 我纳闷地打了个问号过去,紧接着又回了一条消息:我只是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心里有点不安,我再度打了个电话过去,这一次宗岩没再拒接。 只是电话打通那一瞬,我隐约听到了容曼儿的声音,我下意识地问宗岩在哪。 宗岩似乎顿了顿,语气轻松地回道:“在酒店里,正准备睡觉呢。” 可就在这时,我却清晰地听到了容曼儿的叫声:“阿岩,怎么停水了,我还没洗好呢。” “你跟容曼儿睡同一个房间?她在洗澡?” 第二百一十二章 难道是真爱 宗岩发出一连串的轻笑,我越听越气。 幸亏我及时打了电话,容曼儿果然准备采取行动了。 宗岩还没出声,容曼儿又嗲嗲地唤了一声:“阿岩?阿岩?你在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直接从浴室出来了,我敢肯定,她只包了浴巾。似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测,宗岩出声了:“曼儿,把衣服穿好。” 容曼儿有些委屈:“我正洗着呢,怎么突然停水了。你看我,头发才刚洗了一半……怎么办啊?” 容曼儿的声音娇滴滴的,明显在撒娇,没想到宗岩竟然“噗嗤”一声笑了:“你等着,我去前台问问。” 容曼儿似乎又追着他嚷了句什么,不过宗岩走得极快,三两步就离开了那个房间。 容曼儿没再追出来,宗岩一边走路一边说道:“顾小檬,咱俩真是心有灵犀,我刚祈祷你打电话过来,你就打来了。多谢,帮我解了一个难题。” “嘁,少忽悠我,第一个电话明明被你拒接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容曼儿还真是不要脸,我刚担心她动手,她果然就动了手。 “耶?我那时扶着她进洗手间,电话是她掐断的。今天晚上有应酬,有两个客户一直在跟曼儿敬酒,她喝多了,我刚把她送回房间。” 他说到这里似乎已经到了酒店前台,询问708房间是不是停了水。 前台检查过后说并没有停水,宗岩无奈地叹了一声:“估计喝蒙了,不知道在洗手间里做什么蠢事呢。顾小檬,你等我会儿,我让酒店的人进去照顾她一下,五分钟后给你回电话。” 宗岩的回答让我很满意,可是如果我没打电话过去,他跟容曼儿会不会真的发生点什么? 我不敢肯定,也觉得后怕。 四分钟后,宗岩的电话来了。接通那一瞬,他发出一声舒服的长叹:“累死了,我也喝了不少酒,头昏脑涨,难受死了。我现在回自己房间了,这下总放心了吧?” 我不紧不慢地哼了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自己房里,心里说不定还在骂我坏了你好事。” 宗岩略有些无奈:“顾小檬,你这飞醋吃的……我自从跟你有了那层关系后就没再碰过别的女人,之前借曼儿来气你那种举动确实幼稚,不过我也是被你气糊涂了才会那样。” “哪层关系?你是说领证后?宗岩,跟我结婚就那么丢人吗?非要用那层关系四个字来形容?”我心里挺不是滋味。 宗岩闷闷地笑着,低沉的笑声沙沙的特别诱人:“我说的是干柴烈火那层关系,原来你喜欢听这个。好,那我就多说说。” 我以为他是在跟我开玩笑,但我没料到他从这晚开始竟然真的开始把荤黄的言语挂在了嘴边。 我略有些恼,强装从容道:“流氓。对了,我刚才想跟你请教做生意的事情,你说像我这样的新手,该怎么找合适的创业项目。”说完后,我赶紧又补了一句,“能赚钱的项目。” 宗岩难掩诧异:“你个小少妇,想创业了?怎么,我养不起你?” “呵呵,”我不禁冷笑,“我哪敢让你养?保不齐以后没能在一起就被你跟你老婆逼得在你们家做保姆赚钱,天天看你老婆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做不到。” 宗岩吃瘪地顿了几秒,委屈兮兮地低了音:“顾小檬,你真小气,怎么一直记仇?” 我张嘴就想说,我是小气,可你也很糊涂,至今还认定我是气死你爸的罪魁祸首。可既然这么纠结,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他对我,难道是真爱? “乖,我给你带了礼物,回去再哄你。” 我听得好笑,却又莫名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我刚准备挂断电话,宗岩忽然认真说道:“顾小檬,你想创业,可以,我给你投资。不用在乎赚不赚钱,我建议你先把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列下来,每个兴趣点其实都有可以发展的商机,就看你能不能出新,动作够不够快。别的等我回去再说,早点睡。” 他的话让我茅塞顿开,我之前想创业项目时就很茫然,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 从兴趣点出发确实是个很好的提议,感兴趣的事情做起来才会更加有动力。 我因为睡不着,兴奋地找了纸笔开始规划我的创业项目,越写越兴奋,最后不知道熬到凌晨几点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窒息的感觉憋醒的,张开嘴想要呼吸时,有个湿润滑腻的东西钻进了我嘴里。 我惊得猛然张开眼,入眼的是一张帅得无法无天的脸,他正忘情地闭着眼在吻我。 我闭上牙齿,稍微用力咬了下他的舌头。 宗岩下意识地抽回舌头,睁开迷蒙的眼睛看着我直笑。 我睡在床沿边,他则蹲在床边,被老天走后天的帅脸好像比之前更有魅力了。他松开我的鼻子,在我脸上捏了一下:“小少妇,你流口水了。” 我迅速眨了几下眼,看了下窗子,天气晴好,但现在应该还没到中午:“你不是下午才回吗?” “我的试婚老婆终于振作起来了,我当然得快马加鞭地赶回来表示支持。生意谈好了,剩下的收尾工作由曼儿负责。” 曼儿,曼儿,到现在还叫得这么亲密。 想到容曼儿的身世,我又觉得一般男人应该都逃脱不了容曼儿的心机。如果她没有刻意在我面前摘下面具,我也不会发现她有这么讨人厌。 宗岩挥了挥手里的笔记本,好笑地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这么认真?啧啧,你这么上进,我怎么感觉很不安?” 我兴奋地坐起来,挑眉问他:“怕我自己有了赚钱的能力就不再需要你了是不是?宗岩,你还别小看我,我迟早会让你刮目相看。” 宗岩眼里的笑意渐渐变得很温柔,等我停下来才发现他的眼神已经可以用宠溺来形容了。 我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尴尬地咳了两声:“我去刷牙洗脸了。” 可我刚下地就被他抱住,那双快要将我溺毙的眼睛越来越近,就在我紧张得屏住呼吸时,他的热吻急切地压下。 “你神采飞扬的样子,真迷人。”宗岩的声音不知何时在我耳边响起,而我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满脑子都想着我还没刷牙洗脸,也不知道刚才嘴里有没有怪味。 我是被他抱进洗手间的,幸好房里自带卫生间,要不然我满脸通红的样子准得被我妈和干妈笑话。 爱情是场博弈,当初是我先动的心先表的白,最后我败得一塌糊涂。这一次,我从一开始就决定采被动为主动,只是我没想到我的脸这么不争气。 宗岩很新鲜地时不时摸一下我的脸颊,结果导致我在洗手间里待的十分钟里,脸上的红晕一刻都没消散过。 “小婷要回来了。”宗岩的眉眼一直弯着,跟着我走出洗手间后才来了这么一句话。 宗玉婷离开何文涛后便跟周扬结了婚,俩人带着孩子出国生活到现在。宗老爷子去世时,她们都没回国。我不知道原因,当时也忘了宗老爷子还有这么一个孙女。 “哦。何文涛现在出来了,小婷这个时候回来是不是不太好?”我现在一点都不很宗玉婷,这个女孩说实话挺可怜的。 宗岩无奈地扯了个笑脸:“你以为小婷为什么要回来?她在国外待不下去了。” 我脑子发蒙,直到宗岩跟我解释了原因,我才知道周扬好端端地丢了工作,跟宗玉婷生活的家里时常遭窃不说,出行时还总有变态尾随他们。 他们俩已经连续换了好几个住所,甚至好几个城市,都会遇到同样的问题,甚至有两次直接有人把宗玉婷往巷子里拖想要实施强/暴。 “这些都是何文涛干的?”他到底结识了什么人,不仅能顺利越狱,还能把胳膊伸到国外去了? 宗岩愁眉苦脸地摇摇头,很快又舒展了眉头:“不知道。何文涛应该没这么大势力,也许是他们夫妇俩得罪了什么人。等他们回来之后再说吧。” 他说着抱住我,又咬住了我的嘴巴开始深入地吻。有只手不老实地钻进了我的睡裤,在我臀部又摸又捏:“小少妇,我怎么总是睡不够你?越睡越上瘾。我们有多久没睡了?想不想我?” 他说着挺了下胯部,有凸起的滚烫在我身上蹭了蹭,我的脑子轰然炸裂。 我想拉开在我臀部乱摸的手时,他顺从地将手从我睡裤里抽出,可转眼却又钻进我的睡衣往上攀附,最后停在我胸口的肉上又揉又捏:“不想要?” 就在这时,有人“砰砰砰”地敲响了房门。 宗岩的脸猛地拉黑,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滚!敲什么敲!” “宗岩,我找我干女儿。”居然是秦淑梅,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把宗岩的气焰狠狠地打压了下去。 宗岩恼火地松开了我,我如临大赦,兴冲冲地跑去开了门:“干妈。” “来了个男人,点名说是要找你。我看这人面相不善,你要不要见。”秦淑梅挑眉朝宗岩看过来,又补充了一句,“他说他叫关余涛。” 第二百一十三章 破鞋 关余涛?我好像不认识这个人。 我疑惑地皱了下眉头:“干妈,麻烦你跟他说一句我马上就去,我先换身衣服。” 秦淑梅好心地点了头,转身就朝不远处的婴儿房走去,压根没有帮我带话的打算。她回头看我僵在门口没动弹,笑了:“惊讶个什么劲儿?那小子不礼貌,让他多等等。” 秦淑梅就是个老顽童,宗岩之所以叫她秦老,是因为她从来不觉得女人不如男人。所以当生意场上的小辈尊称某个年纪大的男商人为某老,却叫她秦姨时,她不高兴了,直接让人叫她秦老。 “居然有男人到这里来找你?”宗岩拉下脸,黑着脸离开了房间。 我怕他闹事,急匆匆地换好衣服后跑到了客厅。 等看到沙发上跟宗岩谈笑风生的关余涛后,我彻底傻了眼。 竟然是何文涛!他的气质变化特多,以前那么阳光明媚的一个大帅哥,现在竟然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他的眉头总会不经意间皱起,十分阴郁。 “关余涛?” 他听到我的声音后,微笑着看过来:“对,我是关家多余的那个人。” 我心头猛震,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忽然觉得他很可怜。 他的一生都是个悲剧,从小被拐,亲生母亲不找他,另外嫁人。他本该生活富裕,结果却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勤奋苦读多年,却在毕业前发现他一个没背景的人在医院里很难混出头;于是他毅然放弃当医生,果断地做了销售,偏偏老天又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不能生育。 他的人生,就是一个悲剧史。 可人生道路上本来就有很多分叉口,他如果能选择另外一条路,他现在也不会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回以冷笑,对着大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关余涛先生,我们好像不熟。” “撵我?”他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眼神让人很不自在。 宗岩及时走过来挡在了我前面,声音瞬间降到冰点:“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呵呵呵呵……”关余涛的笑声特别缓慢,就像是正常人的笑声放慢了三倍,听得我头皮发麻。 他笑完之后才说道:“宗岩,如果我没打听错的话,你跟我前妻已经离婚了不是吗?她不是又找了个混血老外吗?她被我上过,还被那老外上过,你现在怎么又愿意捡这双破鞋了?” “请你嘴巴放干净点!”我气得推开宗岩,直接跟关余涛面对面。 我的声音引起了秦淑梅的注意,她从里面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看到我的脸色不好后,迅速过来问我出了什么事。 我瞪着关余涛,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我不喜欢他这样侮辱人,侮辱我就算了,窦天泽已经不在人世,他这样拿一个死人来开涮,有什么意思? “不就是破鞋吗?我有说错?”关余涛不嫌事大地又说了一遍。 我气得拔腿就想过去抽他,但有个人影却先我一步。 我定睛一看,宗岩直接揪着关余涛的前襟把他拖拽出了客厅。而后他十分大力地把关余涛往外面一摔,关余涛立马一屁股蹲地摔坐在地上,身体还因为惯性往后仰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可谓狼狈至极。 换做以前,他早就暴跳如雷了,因为他会觉得丢人。 可现在的关余涛却只是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缓慢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才一边理着衣服一边抬头朝里面看过来。 他脸上竟然还带着笑意,他的头顶上明明有阳光普照,他周身却阴郁到只有寒气。 等他离开后,我问宗岩他为什么会过来:“你们刚才聊得很开心嘛!” 宗岩翻着白眼直扶额:“你这是又在怀疑我了?是不是我做什么都不对?” “对,你做什么都是错!谁让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我恼火地冲他吼了这番话后就转身跑进了房间,反锁上房门的那一瞬,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落下。 窦天泽是我心里永远的遗憾,我不是遗憾没能跟他在一起,而是遗憾为什么没能跟他道别。 他个傻瓜,我有什么值得他这么付出的? 就像关余涛说的,我在世俗眼里就是个破鞋,离过两次婚,还给宗岩生过一个儿子! 无论宗岩敲多久的门,无论是谁过来敲门,我都没有搭理。 我躺在床上哭了很久,忘了最后是怎么睡着的了,不过我终于在梦里见到了窦天泽。他还是那么阳光帅气,一直在挥手冲我笑:“小檬,小檬……小檬,我想你。” 窦天泽,我也想你。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接受你,我只会跟你做朋友。 我梦见他出事了,被关余涛推下了悬崖,摔得四分五裂,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根本就无能为力。好在最后是我亲自为他收敛的尸身,为他办了一个追悼会,配他到最后。 一声巨响过后,我浑浑噩噩地从梦中惊醒。 坐起来那一秒,我的眼睛肿得视线范围都变小了。我眼里还聚着着泪水,朦胧中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我跑过来。 我还没从梦里彻底清醒,我以为来人是窦天泽,哭着叫了好几声他的名字。 抱着我的男人身子一顿,沉声推开了我:“看清楚我是谁?” 我还是不停地流着眼泪,他明明很嫌弃,却还是抽了纸巾帮我擦眼泪,还帮我擦鼻涕。我这才看清楚,他是宗岩,不是窦天泽。 我慌乱地环顾了一周,情景跟梦里的完全不一样。我失望地又落下两滴泪,心里撕扯般疼痛着。 “够了!一天到晚嚷着他的名字,我以后再也争不过一个死人了对不对?你现在后悔没珍惜他,以后呢?等你失去我了,你再后悔没好好珍惜我!” 宗岩低吼了这么一番话后便想掉头走,可他到底没舍得离开。 房门不知道是被他怎么暴力撞开的,刚才的巨响吵醒了两个孩子,他们正在争先恐后地哭着,我能听到我妈跟张姨在哄孩子。 宗岩用力地叹了一口气,再度折回,抽了纸巾继续帮握擦眼泪:“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小祖宗,姑奶奶,别哭了行吗?我求求你了,再哭下去就要瞎了!” 我抽抽搭搭地说道:“天泽是……是因为我死的……我内疚,我……我就是想他。” “对,怎么当时死的人不是我呢?这样你就能天天想着我了,而不是他。” 他说着气话,帮我擦眼泪的动作却很温柔。 我哑然地看着他,渐渐收了哭势。这是我心底最痛的事情,我对窦天泽的愧疚怕是要跟随我一辈子,这是我的心结,他知道了也好。 可是我长久的沉默终究让宗岩不满了,他等我不再流眼泪后,把手里那一大把用过的纸巾用力扔在地板上,转身就走了。 我听到他的脚步声朝大门口而去,紧接着大门响起了开门和闭合的声音。 他走了,可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妈抱着安安进了我房间,看到我肿胀的眼睛后愣了一下:“哎,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因为一个死人而伤害身边关心你的人。你不吃不喝还锁房门,把我们都急死了,宗岩在窗外守到现在,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疯撞门……” 我看了一眼落地窗,窗帘没拉严实,难怪他能从外面看到我,要不然他可能早就撞门了。 “妈。”我一张嘴就又哽咽了,我深吸了一口气,爬起来就往外跑,“我去追他。” 我也后悔,可我刚浑浑噩噩地从梦里惊醒,宗岩不该跟这样的我置气。哎,话是这么说,其实我觉得他已经够耐心的了。 我妈没能及时把我拉回去,我跌跌撞撞地追到宗岩时,他刚开着车离开。 我及时打的跟了过去,最后在闹市里的酒吧一条街停下。 宗岩这是想买醉?还是想买419? 我不想让他犯错,如果他真的找了个女人睡一夜,我会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让我意识到我依旧爱着他,这种不舒服比当初发现容曼儿跟窦天泽有一腿后更严重。 我找了一圈,因为穿得保守,眼睛有肿胀,所以并没有几个人找我搭讪。 我最后实在一间闹吧里找到宗岩的,他正左拥右抱在跟人猜拳,不管输不输,他都嚷着要喝酒。 就在我准备过去把他拉走时,他冲旁边一男人说话了。 我认识那个男人,是宗岩的一个酒肉朋友:“宗岩,你不是打算跟你前妻复婚吗?现在这样……不好吧。” 宗岩不以为意,直接搂着右边的美女在她脸上啵了一口:“我不过是想给两个儿子找终身的免费保姆,我又不爱她。” “那你还费那么多时间去追她,这不浪费吗?” 宗岩勾起左边嘴角,冷笑道:“她害死了我爸,我只是想把她困在我身边狠狠地折磨,这个仇,不能忘!” 他的朋友“嘁”了好几声,出了个馊主意:“那简单,你发个话,哥们立马找人轮了她!” “好,你去给我报仇!”宗岩醉醺醺地笑了。 他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我,一听这话,立马冲旁边几个男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会意地点了头,迅速将我围住。 第二百一十四章 哪种姿势 我被这个变故弄傻了眼,被他们抓住手腕时才回过神来。 “小少妇,来,陪爷玩一个。”有只咸猪手搂住了我的腰,噘嘴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湿哒哒的口水沾在脸上,我当即干呕了一下。 “宗岩!你要是敢让他们碰我一下,我跟你没完!”我急得冲着宗岩大吼,可是乍然响起的喧闹声盖过了我的后半句。 我用力踩住旁边男人的脚,他疼得哇哇大叫,下意识地松了我的手。 就在他疏忽之际,我如法炮制踩了另一个男人的脚。 其他人想赖抓我,我赶紧弯腰蹲下,拼劲全力挤出人群后拎起一个酒瓶用力敲破,酒水混着玻璃渣砸落在地上,其中一片竟然不小心扎在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脚上。 呵呵,活该,谁让他穿夹拖! 我抓着手里那半截酒瓶,不顾一切地划拉了一圈。 有人被我划伤,痛得惊呼起来。 场面发生片刻的僵持,就在这时,醉醺醺的宗岩终于有点清醒了:“你们都在干什么?” “小祖宗,哥们几个想帮你教训这臭娘们。”有个人悻悻地出了声,似是想要邀功。 结果宗岩忽然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只不过身子摇摇晃晃的差点没站稳,是他旁边的朋友及时扶住了他。 宗岩摇了几下头,似是想把脑子里的混沌摇走。而后他走到刚才说话的男人面前,抬手扇了他一耳光:“我的前妻,是你可以肖想的吗?靠!” 那人被宗岩打得懵了圈,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小祖宗,可你刚才同意了……” 这下不用宗岩动手,他的酒肉朋友抬脚就猛地踢了他一脚。 那人一下子跪到了地上,膝盖狠狠磕下去那一瞬,我明显看到他痛得五官都扭曲了。 宗岩的酒肉朋友小心翼翼地看了宗岩一眼,趁着有人发货之前呵斥道:“你小子想死是不是?他么的,宗岩说话你竟然还敢反驳!” “不……不敢。”那人吓得赶紧磕头,再也不敢抬眼。 抓着我的其他人都跟碰了刺一样,纷纷松了手。 我收回胳膊动了动,冷眼看着宗岩:“想跟我复婚只是想把我困在身边折磨?宗岩,你倒是心机啊。” 我气得心都在发抖,想到刚才找他是的心焦,我就一阵委屈:“我不该一从梦里醒来就冲你吼,我妈说你担心了很久,你出来后我就跟出来找你了。我本来是想跟你道歉的,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宗岩的眼神变得很迷离,明显喝多了不太清醒。 我转身想走时,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旁边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们俩之间的互动,我瞥到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后,气得用力一甩,将宗岩的手甩开了。 我跑出酒吧没多久就被一个跌跌撞撞的人追上,回=嗅到他满身的酒气后,我别扭地咬着牙冷哼了一声:“放开我!” 他从后面抱住了我,两条胳膊扣得特别紧。 “放开!”我抬高了声音,刚一回头,他的嘴巴就直接凑了上来。 我的脖子扭曲着被他亲了一口,想要躲开时,他有只手干脆上来扶住了我的脸。 他嘴里的酒气熏得我很难受,我想要挣脱时,他将我用力地箍进了怀里:“顾小檬,不要走,不要走……” 他说着不知真假的醉话,我听着没有一丁点儿心动的感觉。 “宗岩,放开我。”我正在气头上,想到刚才被几个男人围住的情景就后怕,如果宗岩当时已经不省人事,他们肯定会对我做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就算第二天他清醒之后会后悔,会懊恼,可造成的伤害却永远也无法弥补了。 “顾小檬,不放,我不放……”他像孩子一样开始撒娇,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三岁小孩的状态。 我没耐性哄一个醉鬼,猛地踩了他一脚,趁着他吃痛松开我后,赶紧一溜烟跑远了。 我回到自己家待了一夜,外面响了很久的敲门声,我都没有搭理。 我一直没开灯,敲门声响了一会儿后就停歇了,想来宗岩已经走了。 我在黑暗里坐了一夜,一半的时候在想窦天泽,跟他的回忆实在太少,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岔到跟宗岩的种种经历中去。也许跟宗岩的经历更加刻骨铭心吧,一想到跟他经历过的事情,我的心头就会忍不住悸动。 看到家里这么冷清,我心里堵得难受,我跟宗岩似乎永远都撇不清了,因为我们有安安和康康做维系。 第二天早上我准备出门时,大门似乎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我用了点儿力气才把门推开,结果外面响起一个闷声。 我挤出去一看,宗岩倒在门外,正揉着脑门委屈地抬头看我:“你好狠的心哪,把我一个喝醉的人放在外面冻一夜。” “谁叫你不回去的?”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里一片惆怅。 他赶紧爬起来拽我,我刚一甩手,他就顺势往地上一摔,还哎哟哎哟地嚷起来:“痛……痛死了,痛……我的手腕好像断了,肯定断了……” 我本来已经走出好几步了,听到他叫得那么凄惨,忍不住又折回去看了看。 结果我刚蹲下去想检查他的手腕,这家伙就顺势把我给抱住了。我挣扎时不可避免地跟他滚作一团,双双睡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对门邻居出门去上班,看到我俩这样,明显受到了惊吓。 那是一位中年阿姨,走到电梯口等电梯时,忍不住回头跟我们说道:“地上脏,还是回家亲热比较好,在外头影响不好。” “阿姨,不是,我们刚才……” “阿姨,我们知道了,我这就带她回家亲热。”宗岩说着就从我包里摸出钥匙开了门,被他拉进去后我还浑浑噩噩的没有回神。 我后知后觉地跺了一脚:“你神经病!鬼要跟你亲热啊!” 我气得想把他推出去,可我的力气没有他大。 宗岩拦腰把我扛起,大步往房里走,等我被他摔到床上后,我忍不住委屈地泛出了泪花:“你不是要叫人收拾我吗?下次你喝醉了,那种人会直接把我拉走一个个轮着对我做禽兽不如的事情了。呵呵,宗岩,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我吗?” 他难堪地别开眼,不自在地嘀咕了一声:“我不是喝多了吗?再说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怎么……我不会让他们碰你的,你放心,老子会教训那些人。” “你呢,那你该怎么教训自己?”我强忍着泪水没有哭出来。 宗岩抓着我的手,在他脸上轻轻一拍:“这不是在教训了吗?说吧,你想用哪种姿势强迫我?我随便你怎么强。”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推开了他:“滚!” “真滚啊?”他看了一眼地板,灰溜溜地说了句,“地板上有灰,滚一遍,衣服得脏死了。” “少跟我贫嘴!”我被他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被他这么胡搅蛮缠后反而没那么大火气了。 “说真的,顾小檬,关余涛去水云间是给你送请帖的,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宗岩这才说起了正事。 我这下更加没心情跟他生气了:“什么请帖?” “他好像开了个什么旅游公司,邀请了一批人体验他们的海上游轮度假,三天两夜游。” 我有点心动,游轮这个词挺吸引人的。 宗岩看我没有立马否决,直接说道:“去吧,我也去,你就当带我去见识一把。我这次可是沾你的光才能去,因为他没邀请我,不过被邀请的人可以带一个伴侣。我打听过了,他邀请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权贵,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卖他面子,我想去看看。” 宗岩的话听得我行动了,毕竟我们现在对关余涛一无所知,他到底怎么出来的,到底是怎样一出来就这么高起点的,我们都要调查。 要想调查,就要靠近关余涛。 说实话,我对这个人已经恶心到了极点,他现在就是一个变态,想到他冷幽幽的目光,我就浑身不自在。 “好,那就过去吧。”我没再继续犹豫,郑重地点了头。 宗岩立马龇牙咧嘴地笑了,那种笑容让我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他的某种圈套似的,有一种大肥羊落入虎口的感觉。 关余涛的游轮体验在第二天傍晚,登上游轮后直接开始一顿丰盛的晚宴。 晚宴很正式,所有人都穿着礼服和西装,就跟电视里的上层社会一样。 我本以为这些人都是他临时请来的演员,没想到很多人都一一跟宗岩打了招呼,宗岩表面上笑得很灿烂,等拉着我走到角落后,才彻底黑下脸来:“他到底是怎么把这些人给请过来的?靠!” “真的都是达官显贵?”我震惊了,尤其是看到宗岩点下头之后。 我的心扑通扑通乱跳了一会儿,直觉今晚有事要发生,我不相信关余涛把我邀请过来没有别的目的。 我没想到,今晚会发生那么大一件事,以至于我差点跟宗岩阴阳永隔。但是我怎么都不会想到,今晚这场惊险会把一个死人带回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为爱痴狂 当天晚上甲板上办了一场舞会,男男女女结伴上去扭动着腰肢,在荷尔蒙的刺激下时而交头接耳,时而相互用身体各个部位跟对方打招呼。 我跟宗岩象征性地在人群里扭了几下后,便兴致寥寥地挪到角落里偷偷溜到了游轮的船尾。 想到电影泰坦尼克里特别经典的那一幕,海风又徐徐垂着,我心念一动,忍不住看向了宗岩。 可他跟个木头人似的,双手撑在扶栏上,看着游轮驶过之后掀起的滚滚白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失望地冲他做了个鬼脸,咬牙切齿地别开头看向另一边。 我很快听到一声轻笑,宗岩走过来从后面拢住了我,低头在我耳边暧昧道:“此情此景,是不是想起了Jack和Rose?” 我不肯承认,可脸上却悄悄地开始发烧:“没有,你发什么神经。” 想拉开腰上的那两只手时,他却加大力道搂住了我。被他从身后这样抱着,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感觉特别温馨。我有一种想要张开双臂的冲动,可我觉得那么做很傻叉,所以强行克制住了。 一两分钟后,宗岩忽然动弹了下:“顾小檬,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诧异地回头看时,他已经转身大步离开。 我心里有些失落,海上生明月,游轮上又有悦耳的现场音乐演奏,多么浪漫的气氛,他竟然在这时候忽然离开。 他就不知道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跟我道个歉吗?想到他的酒肉朋友差点对我做了那种事情,我的鼻子就发酸,真的很后怕。 就在我沉浸在这种失落中时,喇叭里的音乐忽然渐渐变小,宗岩的声音传了过来:“顾小檬,我要唱首歌给你听,歌名就叫:为爱痴狂。” 他开口时不是按照歌曲原先的样子去唱的,而是张嘴就来了句大高潮:“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我远远就听到了一阵起哄声,心潮澎湃地往甲板上走时,发现乐队那边围满了人。 我想要挤进去看宗岩时,被人群挤到了扶栏边,花了五分钟都没能挤进去不说,还有点喘不上气。 在不知道被高跟鞋的后跟第几次猜到脚背后,我忍无可忍选择了放弃。 宗岩唱得倒是尽兴,我气闷地看了一眼兴奋的人群,掉头就向游轮尾部走。 嘈杂的音乐声导致我没有及时听到那串高跟鞋声,等有人把我推到栏杆上后,我撞疼了一条胳膊,想回头时,却有人抱起我的双腿就把我往下扔。 栏杆及腰高,我重心不稳,当场往水面翻去! 我吓得惊呼出声,一个天旋地转后,我整个人都失重地往下掉去。 “啊!”事情发生的太快,我吓得赶紧四处抓拉,刚开始没抓住,等好不容易抓住时,我的手掌已经疼得发麻。我两只手正好抓道了甲板边缘,一双裸色高更鞋出现在我手边。 “救命!救命!”我的呼救声被音乐和喧闹声该住。 我刚想抬头看,高跟鞋的主人用力踹了下我的手! 钻心的痛瞬间传到心头,我只来得及又叫了一声救命,整个人就迅速掉进了海里! 掉下去时我的脑袋跟膝盖还磕上了游轮,疼得我眼冒金星!身体拍打在海面上时,就像从高楼坠落到地面,疼得我眼前一黑。 脑子空白了几秒,等回过神来时,我已经灌了好几口水! 我游泳技术很差,越是心急得扑腾,越是有水往我嘴巴里灌。 缺氧的窒息感很快来临,胸口越来越闷,像是要炸掉,我张大嘴巴想要呼吸,可身体却越来越沉。 失去意识那一刻,我脑子里根本没任何精力思考,没想到我的人生会停留在此刻。 就在我扑腾着往上浮时,我发现游轮已经开出一段距离。 我失望地看了过去,远远看到有个人直接跳进了海里。 是宗岩吗?他来救我了对不对? 我想坚持到他游过来,可是我很快又灌了几口水,肺里好像快要炸了。挠心挠肺的难受让我特别崩溃,可我关键时刻好像压根不记得游泳了,只能绝望地看着头顶上的那片黑暗,连挣扎的动作都开始越来越小。 无尽的黑暗把我一点点吞噬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有温热的东西贴在我嘴巴上,压在心肺上的石头越来越轻,我渐渐听到身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在急切地叫着我的名字。 “小檬……小檬……”有个声音一直在喊我,我朦胧地睁开眼一看,天已经大黑,我什么人都看不到,只知道自己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温热的体温熨烫着我,特别温暖。 “宗岩……”我迷迷糊糊地喊着他的名字,可周围拍打的水声提醒着我,我此刻还在大海附近。 睁眼一看,除了漫天的星星,我什么都看不到。 有人压着我的肚子在排水,有一股热流在我胃里搅动,我忍不住张嘴呕了一下,很快就把灌进去的海水给吐了出来。 “小檬?小檬?” 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方响起,我吓得赶紧爬了起来,虚弱地往后退着:“你……你是人是鬼?” 是窦天泽的声音,我怎么都不会忘掉他的声音,因为他某几个字的口音有点儿特殊。 “天泽?”我颤着唇唤出了这个名字。 熟悉的声音兴奋得像个孩子,开心地再次喊道:“小檬?是我,我是窦天泽。” “啊!”我哑着声叫唤出来,吓得想往后退时,浑身却软得没什么力气,根本没能退出多远。 窦天泽及时抱住了我,激动得把我往怀里扣紧。 过了很久,我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我反抱住窦天泽,激动地涌出了泪花:“天泽……天泽,你没死,真好!” “没死,我只是将计就计,让你们以为我已经死了。”窦天泽艰难地跟我做了解释,就在我想要问原因时,他主动说道,“不,想让容曼儿以为我已经死了。” “为什么?” 窦天泽轻颤着抱住了我,声音一度哽咽:“因为她一直在要挟我,小檬,我只能通过这个方法来避开她。我去森林找你的,没找到,还一路从斜坡上滑下去……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快暴露自己,可你怎么会掉进海里?” 他怨怼我的不小心,我委屈地酸了鼻子:“是有人推我下来的,抱着我的小腿把我往上一抬一扔……我也想知道是谁让我这么不小心的。” 宗岩,你到现在是不是还没发现我已经不在游轮上了? 想到这里,我急得气血上涌,刚想再次说话,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而后便再次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床时不时晃动一下,天已大亮。 斜里有只手伸过来摸了摸我的脸,我艰难的转头一看,真的是窦天泽。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这会儿看到真人才发现老天还是眷顾着人的。 “我们在哪里?”我的声音特别哑,勉强问出了一个问题。 窦天泽握紧了我的手,赶紧解释道:“我们在一艘渔船上,昨晚被他们救了。” 我隐约想起自己昨晚醒过一次,可能当时就已经在船上了吧。 劫后余生的喜悦化作泪水涌了出来,我颤着手摸上了窦天泽的脸,一度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等我好不容易缓过来后,窦天泽转身就想出去。 我赶紧拉住了他,昏昏沉沉地问他有什么把柄被容曼儿抓在手里,为什么要用假死的方式逃脱她的掌控? 窦天泽的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低声道:“她手里有我妈的一件丑闻,一旦曝光,影响很不好,我不能让我妈这么大年纪还在争议声中生活。” “你可以告诉你爸妈,他们会想办法处理好这件事。”原来是为了亲情,我心里微微发堵,却终于明白容曼儿为什么能控制他了。 “我在她身边待着,假意跟她很好,为的就是找出那份录像。现在我已经把录像删了,但我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其他备份……所以暂时不想出现,这个女人真心不简单。”窦天泽由衷地感叹着,看得出来,他对容曼儿特别忌惮。 “是不是还有别的苦衷?” 窦天泽沉默了很久,不愿意出声。 他的红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隔了很久才说道:“我有把柄在她手里。” “什么把柄?”我赶紧坐起,因为幅度有点大,脑子当即有点昏沉。 这下窦天泽再也不愿意详说,转身就离开了船舱。 我扶着东西追了出去,因为身子很乏力,最后跌倒在半路:“天泽,我们现在在哪?带我回去吧,何文涛出来了,我怕他对宗岩不利。” 窦天泽往前走去的身形一顿,有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 他许是不喜欢我在这种情形下还想着宗岩,可事情迫在眉睫,想到昨晚看到的那双红色高跟鞋,我的眼皮就一直跳动。 窦天泽看了我很久,最后决绝地摇了头:“我们现在回不去,被他们救了,自然要听他们的安排,我们没理由让他们放弃手头的工作而把我们直接送回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不想趁人之危 窦天泽比以前沉默了很多,他折回身把我扶回床位,摸了下我的额头:“你发烧了,穿上没有退烧药,别再纠结别的事情。我去跟他们商量一下,把你送到就近的地方找医生。” 我一把抓住了他,心虚地别开了视线:“我的手机不见了,船上能打电话吗?” “打给宗岩?”窦天泽的声音忽然干涩,我心虚地转了下眼珠子,撒谎说道,“打给我妈,事情传出去她得急死。” “你等等,我出去问问。”窦天泽把我按在床上后,大步走了出去。 他比之前瘦削了,有点胡渣,背影依旧那么挺,但是比之前阴郁了些。 他没几分钟就回来了,微微一笑后,给我递过来一个电话:“船上有个卫星电话。” 他教我怎么使用,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我只有底气打电话给我妈:“妈,我现在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我也是脑子烧糊涂了,昏昏沉沉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后,我妈才疑惑地问我:“你出什么事情了?什么叫现在很安全?” 原来她还不知道我掉进海里的事情,我斜眼看了下窦天泽,赶忙压低声音问道:“妈,没什么,我发烧了在说胡话呢。宗岩联系过你跟干妈吗?” “没有啊,你们不是在一起吗?怎么,又吵架了?”我妈开始唉声叹气。 我赶紧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我最近有事情要忙,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去。妈,孩子就辛苦你多费点心了。” 我怕自己说漏嘴,匆匆挂断后却舍不得归还卫星电话。 窦天泽看了我几秒,低声提醒道:“还想打给谁?打吧。不过里面的费用不多了,别打太久,船长自己还要给他妻女打电话。” 他说完后转身便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眼眶微微湿润。他看出来我在尴尬,所以故意出去给机会我打电话给宗岩。 可是我一连拨了五六次,宗岩的电话根本就打不通。 游轮应该还在海上,除了宗岩,我记不得其他人的号码。 我失望地垂了手,想到掉下海之前的事情,我就头疼。 穿着那双红色高跟鞋的女人是谁?回头一想,我的余光好像看到我掉下去的位置与甲板之间横了一个广告牌,但我之前经过那里的时候,那个地方并没有广告牌。 所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这件事,绝对跟关余涛有关系,我不相信他对这件事一点都不知情。 窦天泽很快拧了一条湿毛巾进来,海上的风带着很大的湿气,今天天气又热,我的衣服一直黏在身上,特别难受。 他细心地帮我擦了一下脸,我下意识地躲了下:“天泽,你为什么要去森林找我,太危险了知道吗?” “你出事,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他说得很坦然,捏住我的下巴阻止我的闪躲,柔声道,“我们五个小时前被救上来,你的烧一直没退,别闹,听船上的人说可以刮痧退热,待会儿我帮你刮,行吗?” 他说得小心翼翼,似乎怕我反对。 我偷偷抬头看了下,他的眉眼里全是担忧。我头疼欲裂,赶紧低下头闭上眼,缓了一会儿才感觉舒服一点。 “我们谁都别把这件事说出去,宗岩不会知道的。我只是帮你刮痧,不会做其他行为。”窦天泽补充了这么一段话,听得我心里发紧。 我沉重地点了头:“谢谢。” 他松了一口气,帮我擦完脸后找来了一位船员。船员不会说普通话,正在用方言跟窦天泽细说该怎么帮我刮痧。 看到他认真地拿着刮痧板在自己手臂上尝试该怎么刮,我的眼泪忽然下来了。 看到他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我这段时间以来的愧疚一下子烟消云散,似乎又能理直气壮地把心思放到宗岩身上了。 经历过这一次森林事件,我深深地意识到我对宗岩和窦天泽的感情有明显的区别。对窦天泽始终停留在喜欢的层面,可是对宗岩的感情,我却总能轻易地用爱这个字来形容。 窦天泽临时学习完后,关上舱门走到我跟前,问道:“小檬,我……我帮你刮痧吧,先趴下来,你的背需要露出来。” 我的脑子本来就晕乎,一想到马上要光着背在他面前趴下,我就觉得头更晕了。 “不……不要了,我熬得住,还要多久到岸?”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我跟窦天泽曾经坦诚相见的那一幕,身体微微一颤,我忽然觉得自己挺不知廉耻的。 “这是近海渔船,这次出海计划一个月左右。目前已经过去半个月,按理还要在海上待半个月。小檬,别害羞,把我当成朋友就行,我……我不会乱碰你。” “半个月?我给他们钱,早点回去行吗?”我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脚刚一沾地,整个人就头重脚轻地往地上栽去。 窦天泽及时抱住了我,他摸了下我的额头,一咬牙就把我抱到床上翻了个身。 我身上没力气,被他压趴在床上后一挣扎就浑身出汗。湿哒哒的闷热空气让我有点呼吸不上来,我挣扎了不到两分钟就感觉头晕眼花地像是要晕过去了。 我刚停止挣扎,窦天泽就强硬地把我衣服往上一推,整个后背顿时露出。 后背乍然一凉,我轻轻打了个颤,但是却觉得莫名舒服。 “小檬,别生气,我是为你好。”他说着解开了我后背上的胸衣扣子,束缚一除,我立马感觉呼吸顺畅了些。 他不敢用太大力气,一刮下去我就痛得叫出了声,却又觉得莫名爽快。窦天泽讪讪地停了手,问我是不是很疼:“力气太大了是吗?我再轻一点。船员说必须刮出痧来才有效果。” 他一个国外长大的人,竟然相信这一套。 他断断续续地刮了半个小时,刮完后我只感觉后背痛得有些麻木,可是头疼的感觉却有所减轻。 沉沉睡去那一瞬,我看了窦天泽一眼,他的脸已经红成了煮熟的龙虾。 一连刮了三天,我除了心焦就是养病,终于把持续的发烧给退了。 第四天我终于能跟大家一起吃午饭了,我郑重地跟船员们道了谢,吃完饭后又跟船长借了卫星电话试图打给宗岩。 宗岩的手机还是打不通,这一点让我着恼。 “他当时也在船上,后来可能也下海找你了,不过既然没找到,他这段时间可能会一直在那片海域找你。” “你怎么没告诉过我?”我震惊地瞪大了眼,宗岩曾经从高架桥上跳下水捞“我”,我相信他知道我落水后肯定也会跳下海找我。以他的性子,不把自己游瘫是不会上船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得发慌,很怕他出事。 窦天泽眼里露出失望的神色,可跟我说话时还是刻意扯出一个貌似阳光的笑容:“不用担心,他肯定不会出事。” 我点点头,心虚地瞄了窦天泽一眼:“我想起来一件事,我听说你爸当初还跟那具死尸做了DNA鉴定,死者确实是你啊。你爸帮着你一起造假?” 窦天泽在官方的记载中已经“死了”,这件事对他们家应该影响很大。 “嗯,我爸帮忙一起造了假。他花钱买通了鉴定中心的人,替换了检材,所以DNA鉴定报告确实是真实的。小檬,背后的原因有点复杂,我暂时不想说。” 我讪讪地点了头,把到嘴的疑惑给压了下去。 把卫星电话归还给船长后,我直接去了甲板。本来有很多话想跟窦天泽说,可这几天的相处让我觉得那些歉疚根本不用说出口,每一次跟他对视,我都感觉他什么都懂,可我刚想张嘴,他就会刻意避开眼神。 他大约是不想听我说“你是个好人,但是我们俩不合适”之类的话,也可能是怕我追着他问他有什么把柄落在容曼儿手里吧。 “容曼儿不简单,她背后有人,还有一笔隐形的资产,你面对她时小心一点。其实……”窦天泽追着我来到了甲板上,看我回头他欲言又止地住了嘴,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说道,“把宗岩让给他,你的生活会平坦很多。” “就算让了宗岩,那我儿子该怎么办?康康被我干妈要了回去,安安被宗岩要了去,我不能让那个毒蝎女人伤害我的安安!” 窦天泽愣了一会儿,终究叹着气点了头:“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你打算一直装死吗?有没有拿到反击容曼儿的筹码?” 面对我的疑问,窦天泽再一次选择了缄默。 接下来那段时间,我们白天帮着船长一起打捞,晚上便像老友一样谈天说地。 上岸那一刻,窦天泽没有跟着我一起离开,在我离开前叫住了我:“小檬,还记得你有一次喝醉了,醒过来看到我吗?” 我点点头,尴尬地别开了眼。 窦天泽轻笑出声,说了句:“其实那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是骗你的,确实想要你,可脱完衣服就后悔了,我不想趁人之危。”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他眼里的坦荡不像在说谎。 心里猛地轻松了下,我怕他看出我这种心思,问过以后该怎么联系后便匆匆道了别。 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当我再次见到宗岩时,他竟然已经跟容曼儿订婚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未婚妻 当天马不停蹄地赶到水云间别墅区时,我并没找到我妈、干妈,或者张阿姨。 周兰阿姨看到我后就跟看到了鬼一样,她几乎是喜极而泣地冲过来拉住了我的手:“回来啦?太好了,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兰姨,我妈呢?干妈是不是回去了?” 周兰连连点头:“秦大姐带着康康回去了,你妈妈跟张姐回你家了。安安在房里,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松了一口气,却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在抱到安安之后,我才终于想起来:“干妈不是说要把康康留给我跟宗岩照顾吗?等孩子大了再带回去。”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哒哒的高跟鞋声。 周兰脸色大变,赶紧让我把安安放回婴儿车,而后不由分说地把我塞进了柜子里:“别出声,别出来!” 我傻眼地看着她关上柜门,紧张得心脏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高跟鞋声很快走近,容曼儿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兰姨,安安今天乖不乖?” 我忍不住把柜门推开一条小缝,赫然看到容曼儿竟然抱起了安安。她像个慈爱的妈妈一样,噘嘴在我宝贝儿子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安安挥舞着小手抓住了她的头发,小孩子抓东西的力气挺大,容曼儿越是想把头发扯出来,安安就越是不撒手,还咯咯直笑。 周兰站在她身后,我躲藏的柜子则在另外一边。 我看到容曼儿恼不过,偷偷在安安的腿上掐了一把!婴儿的皮肤多娇嫩,她松手时,我已经看到安安的腿上红了一块! “呜哇哇……” 直接安安后知后觉地开始嚎啕大哭,我这才反应过来,气得推开柜门就想出去打容曼儿一顿! 可周兰一个劲地摇头,还给我使眼色,貌似很焦急。 彼时容曼儿已经在转身,所以她并没有发现我也在婴儿房里。 她把安安递到周兰怀里,假惺惺地笑了:“哎呀,他是不是饿了?怎么哭得这么大声。我太累了,先去房里躺一会儿。” 我不过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在她往房门口走时,选择默默地合上了柜门。 几乎在我刚合上柜门时,容曼儿又说话了:“对了,兰姨,有客户送了我一套化妆品,不过我不用那个牌子。我放在茶几上了,送给你吧。” “谢谢太太。” 周兰对她的称呼听得我一愣,太太? 房门合上的声音响起后,周兰走过来敲了下柜门:“小檬,可以出来了。” 我赶紧推开柜门,查看了下安安的肉腿。淤红到现在都没消,不知道会不会变青紫。我心疼地看了房门一眼,想冲出去跟容曼儿打一架。 周兰及时拦住了我,压低声音说道:“小檬,她太会演戏了,你别出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强忍着怒火,心疼地接过安安亲了又亲。 周兰叹了一口气,说道:“宗岩前天刚跟她订婚,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这两天她一直住在这里。我本来觉得她人挺好的,可我昨天去外面拿东西的时候,无意间往里面看了一眼,正好发现她捏着一根针在刺安安……” “什么?”我一失声就忘了控制声量,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巴。 我赶紧低头检查安安的身体,可是我不知道容曼儿刺了他哪里。 周兰心惊胆战地回头看了一眼,冲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可能是嫌孩子吵。安安昨天有些盗汗,可能是哪里不舒服,一直哭。她在这里睡午觉被吵醒了。幸好我看到了那一幕,但我不敢跟宗岩说。” “为什么不说!”我咬牙切齿气得直抖。 周兰歉疚地低了头,苦涩地笑笑:“我没证据,要是被她反咬一口怎么办?昨天秦大姐还在,我跟她说了这件事,她让我不要声张,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在这个家里待着。她说我走了,谁知道下一个保姆会不会真心待安安好呢?” 我心痛难当,如果手边有一把刀,我真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杀了容曼儿! 如果秦淑梅调查的事情是真的,那容曼儿也是有孩子的人,她怎么舍得对这么小一个孩子动手的? 周兰看我生气,只能唉声叹气:“我已经跟宗岩说过了,再请一个人回来帮忙做家务,我决定了,只要她在家,我就一分一秒也不离开安安。你放心,我不会让孩子受到伤害的。” “兰姨,谢谢你。”我鼻子一酸,差点落泪,“宗岩难道不知道我没出事吗?既然知道,他为什么还要跟容曼儿订婚?” 嘴里说着不爱容曼儿,现实却让他啪啪打脸啊。 我本以为周兰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可是跟她借了手机一搜相关新闻,我便赫然看到了一段视频。 打开视频一看,容曼儿笑靥如花,正挽着宗岩的胳膊在跟大家微笑。宗岩深情款款地看着她,说了一段饱含深情的话。 他们确实订婚了,而且是当着那么多媒体的面! 周兰低头含胸,偷偷瞄了我一眼后闷声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宗岩这两天对她越发好了,我都看不下去。之前对你多好,肯定是以为你死了,就转眼跟别的女人好上了!没几个男人是好东西!” “我妈没说我还活着吗?” 周兰愤愤地挥了下手:“说了,可是宗岩不信。你妈妈也一直联系不上你,所以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怪我!我只跟我妈通过一次电话,后面船长不愿意让我再打电话了,每次打给宗岩都是我央求很多遍才换来的。 我的心彻底凉了,男人的真心原来这么经不住考验。 宗岩在我出事之前还口口声声说爱我,甚至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去救我,我这才掉下海里多少天?他居然已经这么快就跟别的女人订婚了,还是我一直看不顺眼的那个女人! 我不肯相信这就是事实,也不愿意就这样走出去被容曼儿发现我还活着,所以便一直在婴儿房里待着。 我想等宗岩回来后讨个说法,明明说好跟我试婚的,他为什么转眼就变卦了? 周兰离开婴儿房后,我把安安哄好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婴儿床里。 安安的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被容曼儿掐过的地方有两道很明显的红印,显然是被容曼儿用长指甲掐的。 周兰说容曼儿用针扎安安时,没像某些新闻里报道的那样将整根针都扎进安安的身体里,只是捏着枕尾扎了他几下,而且是扎在头发密集的头皮上。 好一个心机女,如果不是周兰正好看见那一幕,恐怕所有人都不相信她会对我儿这么差劲。 我现在是真心相信她曾经跟我说的那句话了,她不愿意当后妈,要想让安安平安长大,我必须把宗岩抢回来! 我按捺住心里的愤怒,重新躲进了婴儿房。 半小时后,宗岩回来了。 他第一件事就是走进婴儿房里看望安安,因为房门敞着,所以我犹豫了几秒要不要出去见他。就在我想推门出去时,容曼儿打着哈欠过来了。 她笑眯眯地走到宗岩身边,靠在他胳膊上蹭了蹭,像只柔顺的小猫:“阿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饿了,去吃饭吧。” “我不饿,你先去吃。”宗岩盯着安安发了一会儿愣。 容曼儿踮起脚尖在他嘴角亲了一下,顿时看得我怒火高涨。 没脸没皮!秦淑梅说得对,但凡有点姿色的女人,只要豁得出去,一般都能得到她想要的。她明知道宗岩不喜欢她,现如今还不是把宗岩拽到了手里? “顾小檬……”宗岩忽然提了我的名字,但下一秒,容曼儿就用纤长的手指压住了他的唇。 她当着安安的面,再度踮起脚尖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阿岩,我们先去吃饭吧。我待会儿再跟你说这件事,我现在真的好饿。” 宗岩点点头,抱着安安就出去了。出去那一秒,我听到容曼儿撒娇似的抱怨道:“小家伙好像有点认人,我今天一回来就抱他,可他居然哭了呢。” 宗岩温柔的声音渐渐远去,他说:“他跟你不熟,时间久了,一熟悉就会接受你了。曼儿,委屈你了。” 我呸!让我儿子叫她后妈明明是我儿子委屈!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我一直有个怀疑,当时在游轮上的那双红皮鞋会不会是容曼儿的?这不,我前脚刚出事,她后脚就成了宗岩的未婚妻,呵呵,直接受益的人不就是她吗? 不过,吸收之前的教训,我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指认容曼儿是凶手,不然最后倒霉吃亏的只会是我。 我本来想等到宗岩单独抱着孩子进来的时候再出去的,可我在柜子里又等了半小时后,宗岩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搂着容曼儿的腰进来了。 在再次看到容曼儿当着我儿子的面吻住宗岩后,我实在忍无可忍,猛地推开柜门走了出去。 “啊!”容曼儿似乎被我的出现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躲到了宗岩身后。 而宗岩,瞪大了双眼露出震惊之色,哑哑地唤了我一声:“顾小檬!” 第二百一十八章 决定 我急速走到他们跟前,在宗岩的喜悦之中把安安抢回了自己怀里:“呵呵,你们可真恩爱,继续吧。” 我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抱着安安就想离开这个房间。 宗岩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从后面抱住了我们母子。 容曼儿不高兴了,靠过来拉了下宗岩的胳膊:“阿岩。小檬还活着,这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宗岩,当着你未婚妻的面抱着我,是不是很不妥?”我说着回头瞪了一眼,余光正好瞥到容曼儿眼里的冰寒。 我忍不住在心里冷笑,我就不信一而再的刺激不会让她露出狐狸尾巴。 不过想到窦天泽叮嘱我不要总是刺激她,我犹豫了下,终究什么都没再说,挣脱出宗岩的怀抱就往外走。 宗岩很快急急跟来,他拦住我的去路,眼底依旧流露出那片欣喜若狂:“你回来了,太好了!” “宗岩,我看新闻上说你们下个月十八号结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们最近要筹备婚礼,应该很忙,不介意让我把儿子接回去带几天吧?” 我尽量不流露出半点恼火,微微笑着看了他几秒,又看向容曼儿:“曼儿姐,你说呢?虽然你也不是头婚,但婚礼是一定要办得轰轰烈烈的。安安在家里太碍事,我接回去带几天,也好给你们腾出私人空间来。” 你会以退为进,我也会。你有隐形资产,有背景,我现在也有一个干妈在撑腰。 余光瞥到宗岩的神态,我隐约感觉他跟容曼儿订婚是有苦衷的,虽然一回来就碰到这种事,感觉糟糕透了,可是我不能就此妥协。 容曼儿比我笑得自然,她是生活中的影后。 只见她笑眯眯地走过来摸了下安安的小脸,摆出温柔大度的神态看向宗岩:“小檬妹妹说得在理,她刚回来,肯定特别想念儿子,不如就这么办吧?阿岩,你说呢?” 宗岩仿若没听到她的话,两只眼睛一直痴迷地盯着我,一眨不眨的,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我现在超级没有头绪,索性抱着安安就往外走:“就这么办吧,祝福你们,我先回去了。” 不过,我刚走到小区门口,宗岩的车就追了上来。 我心头一阵激动,刚笑着想冲宗岩打招呼,这才发现开车的是容曼儿。 她笑里藏刀地打开车窗,挂着笑脸说:“我送你。阿岩中午喝酒了,之前是司机把他送回来的,眼下司机不在,还是我代劳吧。” “不用了,谢谢。”我回敬了她一个皮笑肉不笑。 眼下没有别人在,容曼儿也不愿意再掩饰了:“你以为我想送你?少磨蹭,快上车!” 我手里有几张窦天泽给我的现金,是他跟渔船上的人借来的。看到容曼儿脸上的不耐烦,我冷笑一声,大步朝水云间小区外走去。 我最终打的的士,不管容曼儿回去怎么装可怜,我就是不愿意坐她开的车,谁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突然发疯。 敲开家门后,我妈狠狠地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时,眼泪就像开闸的大水,哗啦啦往下流:“回来啦?我就知道你肯定没事。” 张阿姨闻声出来,看到我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她面前,眼泪也顿时涌了出来。 “妈,张姨,我回来了,我很好。”我疲惫地把安安放进婴儿床,找了一身干净衣服冲了把澡。 走出洗手间时,宗岩竟然来了。 他眼巴巴地瞅着洗手间的门,一看到我就“噌”地从沙发上站起。 我没理他,只是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曼儿姐没来?宗岩,你是快结婚的人了,需要避嫌。如果没跟曼儿姐报备过,别再一个人来我家。” 我很想冲动地说一句:不然我下次会被她直接搞死。 如果那双红色高跟鞋的主人是容曼儿,那她便已经对我起了杀心。想想就后怕,我身边还有很多可以牵挂的人,如果被容曼儿这样的蛇蝎心肠惦记上,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我现在这么说的目的,纯粹是为了以退为进。如果宗岩肯把安安的抚养权给我,那我愿意彻底退出这场感情角逐。 我边想边往房间走去,宗岩紧跟着走了过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赶在他进房门前推了他一把:“宗岩,我刚说过,要避嫌。” “顾小檬,我们谈谈。”他的声音相当嘶哑,我微微一抬眼,发现他的嘴唇已经干裂地起皮了。 这副憔悴样,是为了给我看的吗? 我失望地摇摇头:“不用谈了,我退出。试婚的提议就此作废,你把儿子的抚养权给我,我会中心祝福你们的,男才女貌很般配。” 宗岩忽然捏住了我的下巴,想挤进来时,我妈冲过来拉住了他。 “你出去!滚出去!”她的情绪特别激烈,红着眼把宗岩往大门外面推,张阿姨还适时地打开了大门。 宗岩不死心地看着我,也不挣扎,任由我妈把他推得节节后退,可嘴里却唤道:“顾小檬。” 这一声叫唤就像是从灵魂深处叫出来的,低沉压抑又带着浓浓的缱绻。 我忍不住跟他对视了一眼,只这一眼,我就忍不住想叫他留下了。 可垂眼看到儿子,我就想起了容曼儿掐他的那一幕,想起周兰说看到容曼儿用针扎他的情景。 于是我一狠心,咬着牙再度问道:“把安安的抚养权还给我,你好好跟容曼儿结婚生活吧。” 我想逼他给句解释,给不了解释那就把安安还给我。 宗岩绷紧了咬肌,深深地看我一眼:“不给!你答应过要跟我试婚,不能反悔。”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已经在媒体面前公开了跟容曼儿的订婚,现在又跟我说这种话,不可笑吗? 从路人的角度看,他这种行为很渣。 “宗岩,不管你是不是有苦衷,你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根本就不该跟我说这种话。”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到我妈咬牙切齿的样子,闭上眼睛缓了下情绪,“你先走吧,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谈事情,让我平静两天。” 宗岩张了张嘴,看了一眼我妈,我妈正怒目瞪着他。 他微微躬身,无力地说道:“妈,我当时赶你走也是迫不得已,不然小檬回不来。” “滚出去!”我妈翻着白眼把他推出了大门,我下意识地走过去从猫眼往外看,他傻愣愣地盯着大门看了好一会儿才落寞地离开。 “小檬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跟妈说说。”我妈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抱走了安安,又冲张阿姨使眼色,让她扶着我坐上沙发。 她们俩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先后叹着气道:“瘦了,脸色也不好,面黄肌瘦的。” “我在船上待了半个月,天天吃海鲜,到后来腻到根本吃不下……当然得瘦。” 张阿姨跟我妈对视一眼,小声问道:“他们说你掉到海里了,难道不是?” 我把整件事的详细经过都跟我妈和张阿姨说了一遍,但是略去了窦天泽这个关键性的人物。他当时救下我后带着我在海里漂了几个小时才等到渔船的救助,如果不是那艘渔船恰好在附近驶过,我们俩都得死在大海里,尸骨无存。 我并不愿意回想这份凶险,想到窦天泽为了我不顾他自己的生命安全,我就觉得我这辈子都没办法把这份恩情还清楚。 我妈跟张阿姨听得心惊胆战,一会儿拍心口一会儿捂嘴巴,等我说完时,她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妈把安安放到地垫上有他自己翻身玩,这才拍着大腿骂咧:“到底是谁这么坏?居然把你推下海!小檬,我们要跟警察说这件事,不能让犯人逍遥法外!” “我连那个人的脸都没看清楚,哎。”我决定先找人问问情况,起码查一下宾客名单里有没有容曼儿。 “那也得说,有警察他们帮忙查,总比我们自个儿提心吊胆来得强。”我妈吓得脸都白了,我摸了一下她的手,这才发觉她的手已经发凉。 看到她怀里的安安,我忽然想到周兰说的话,犹豫几秒还是说道:“妈,我感觉容曼儿对安安不好,安安这么小,受了委屈也没办法告诉宗岩……我要尽量把他争取带在身边。” 我不敢跟我妈说容曼儿用针扎过安安,她年纪大了,再被吓一次,怕是会承受不了。 我妈跟张阿姨都连连点头:“那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带才放心,她跟宗岩一结婚就是个后妈,这世上能有几个好后妈的?” 当天晚上我亲自帮安安洗的澡,为了避免被我妈看到安安身上的针眼,我没让她跟张阿姨帮忙。 洗澡的时候我发现他身上一共有五个血点,胸口三个,右边大腿上两个。 我气得浑身都在抖,用针扎肯定得扎出血了才会留下痕迹,容曼儿,你好狠的心! 我强装镇定地把安安抱回了自己房间,看到他无忧无虑在床上吃小手的样子,我心痛难当。 就在这一刻,我断然做了个决定:如果宗岩不肯归还安安的抚养权,那我就偷偷摸摸地卖掉房子,带着安安跟我妈去一个宗岩找不到的地方悄悄生活。 第二百一十九章 缘分已尽 第二天上午九点,宗岩拎着东西出现在我家门口。 我妈从猫眼里看到是他,“哼”了一声后没开门。张阿姨也假装没有听到门铃响,顾自在厨房里洗碗。 昨晚我妈跟我说了宗岩撵她们走的经过,他决定跟容曼儿订婚的事情很突然,据说他们订婚前一天,宗岩还在海上找我。 秦淑梅看到他跟容曼儿订婚的新闻后决定要把康康带走,宗岩不许我妈抱走安安,于是我妈就赖在水云间那间别墅里不肯走。 订婚当天,容曼儿的朋友们去别墅狂欢时都把我妈当成佣人使唤。我妈刚开始还耐着性子听他们差遣,但是有些人颐指气使的态度很恼人,于是我妈后面便要拉张阿姨一起回房,结果有个女人直接抽了我妈一耳光。 我妈就是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被小辈这么侮辱,当即跟那人吵了一架。 据说容曼儿很委屈,跟人解释了我妈的身份后又跟宗岩道歉。当时宗岩可能吃错了药,黑着脸就念我妈走。 我妈是当天夜里带着张阿姨离开别墅的,回来后就一直窝着那肚子气没处撒,所以现在才对宗岩没有好脸色看。 我打开大门后,宗岩拎着东西走到我妈跟前,郑重地鞠躬道歉:“妈,我那天不知道有人打了一耳光,对不起。那天我不该用那种语气跟您说话的。” “我赖在你家不走,确实是我脸皮厚,但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撵我们……既然闹成那样,现在又怎么好意思来缠着我女儿的?” 我妈气得呼吸都变粗了,压根不肯拿正眼看宗岩。 宗岩抿着唇,再次歉疚地冲我吗鞠了个躬:“我本来不想做任何狡辩的,那天早上关余涛给我看了一样东西,他说他知道顾小檬在哪,想让顾小檬安全回来,就必须跟曼儿结婚。” 我听得眉头紧皱:“这个理由太牵强了,我不相信你会被他这种荒唐话要挟。” 宗岩疲惫地看了我一眼:“他给我看的是这个东西。”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这是我跟宗岩当初的结婚戒指,离婚后我也没脱。我记得我落水之前还戴着这枚戒指,眼下怎么会出现在宗岩的手里? 宗岩看我诧异,不解地问了一句:“有什么问题?” 我看了我妈跟张阿姨一眼,按捺住被窦天泽解救的事实,难以置信道:“我掉下海之前,这枚戒指还在我手上戴着。”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果然没有戒指了,什么时候丢的? 宗岩沉吟道:“关余涛说他的人从海里捞起了你,戒指是在他捞到你之后摘下来的。我不信,所以才在海上找了那么多天,最后我妥协了。” 他说得言简意赅,但看他眼底的暗沉便知道他这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 长期睡眠不足会影响他的大脑思考能力,难怪他会听从关余涛的要求跟容曼儿订婚。 我冷笑了一声:“你就没怀疑过容曼儿?关余涛为什么要帮她?” “她喜欢我,关余涛知道这一点。只要结婚对象不是你,他并不管我会娶谁。曼儿跟我是多年老友,我想着等他放了你,再跟曼儿商议离婚的事情。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回来,我昨晚跟曼儿商量过了,我不会跟她结婚。” 宗岩说得很笃定,我却摇摇头:“不可能,你以为她好不容易得来这个机会,会这么轻易放手吗?宗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相信她,但是我告诉你,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根本没你眼里看到的那么良善。” 宗岩又皱起了眉头,我失望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容曼儿年纪不大,你跟她结婚后可以再生孩子,安安必须留给我。” “你这是不肯给我机会了?”宗岩磨着牙看我,眼里除了沉痛还有难言的悲伤。 “宗岩,这个女人做事很小心,演技也高超,我斗不过她,也不愿意再跟她为敌。所以我退出,希望你能放手。” 宗岩忽地握了拳,直勾勾地看着我:“如果我不肯放手呢?” 我在心里回了一句:那我就带着我妈跟安安远走他乡,天下之大,总能找到我们的容身之所。 我的沉默换来了宗岩的一声叹息:“我跟她已经协商好了,真的不会结婚。” “如果关余涛想让你娶别人,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放手?宗岩,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不肯相信容曼儿有问题?” “因为是我主动找她帮的忙。” 不用细问就知道当时的情况,绝对是容曼儿又使用了一些类似以退为进的手段。 我看了我妈一眼,示意宗岩跟我进房间。与此同时,我把安安也抱了进去。 “把门反锁好。”跟宗岩说完这句话后,我把安安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解开了他的衣服扣子。 血点还没完全消失,我指着血点跟宗岩说道:“这是你的未婚妻用针扎的。” 我决定撒一个大谎,看到宗岩皱起眉头,我继续说道:“昨天我躲在婴儿房的柜子里,你总看见了吧?容曼儿回去后抱过安安,安安本来好好的,被她抱了以后就哭了。我亲眼看到她手里捏着一根针在扎安安。”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幕,可我一脑补那个画面就气得咬牙切齿。 宗岩震惊地瞪大了眼,他张开嘴巴似乎想替容曼儿说话,可我等了半天,他终究一个字都没说。 很好,他没有再无条件地选择偏袒容曼儿了。 不管周兰说的是真是假,容曼儿掐安安总是真的,我确定这个女人不会对我儿子好。 过了好一会儿,宗岩才震惊地说道:“曼儿没道理这么做,她为什么要扎安安?” “安安一直哭,她嫌安安烦。我不知道她手里怎么会捏着一根针,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同意让安安离开我的视线的。” “我会好好调查这件事。”宗岩眼神坚定地看着我,但我不知道他相不相信我。 我扯了下嘴角,不愿意再提容曼儿这三个字。 默默地帮安安重新穿好衣服后,我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安安腿上还有两个针眼,身上还有指甲掐过的痕迹。你要是真的心疼儿子,就让他跟着我过。” 宗岩没说话,我抱着儿子走到窗边,茫然地看向窗外。 秋天来了,枯黄的落叶给大地铺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在小区里的那片草地上错落有致地躺着,别有一番风味。 “顾小檬,我舍不得儿子,更舍不得你。跟曼儿订婚也是迫于无奈,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我没回头,冷笑了一声:“先处理好容曼儿的事情再说。宗岩,你说你跟容曼儿是做戏给关余涛看,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可是亲眼看到你们在儿子面前接吻的。” 既然他表现得那么不情愿,干嘛要在没人的时候这么亲热? 宗岩走到我身边,从容不迫地问道:“你没看到别墅里装了监控?关余涛一直坐在监控面前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我猛地一颤,后背生出一股寒意。 关余涛是越来越变态了,他怎么还不死? “我之前不知道你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把你放回来,既然决定跟曼儿结婚,做戏就要做全套。” 宗岩的解释忽然让我觉得恶心,我撇过头,冷眼看他:“容曼儿凭什么被你一次又一次地利用?如果你找别人假结婚,我或许会原谅你,可既然对象是她,那抱歉,我们缘分已尽。” “我不许!”宗岩激动地抓住了我的胳膊,但是他突然变大的声音吓到了安安,安安瘪了下小嘴就开始哇哇大哭。 我抽出胳膊,远离宗岩几步安抚安安。 宗岩不再近前,他的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的。 不过他没接,可挂断后不到两秒,第二通电话紧接着又响了。好像是同一个人在坚持拨他的电话,这一次,宗岩拧起了眉头。 他看了我一眼,皱眉接听了电话:“什么?等等,我马上到!” 他的双脚不由自主地朝门口走去,走出去好几步才回头看我:“曼儿出事了,我去医院看看情况。” 我真想问他容曼儿有没有死,但我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这种问题。 我跟出去后把安安交给了我妈,和宗岩一起去了医院。 容曼儿正在抢救室里躺着,跟护士一问才知道容曼儿出了一场车祸。 宗岩在抢救室门口来回徘徊时,我在心里不住地祈祷着,希望老天爷收走这个贱人,不要留她在人世间继续祸害别人了。 可天不随人愿,抢救室的门被推开那一瞬,医生的脸色是轻松的。 宗岩疾步走过去,问道:“叫容曼儿的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松了一口气:“性命是抢救回来了,视力可能会受影响。脑震荡比较严重,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容曼儿被推出来的时候,脸上有好几处擦痕,脑袋上还缠着绷带。 我走到近前看了两眼,护士说她脑部有不少淤血,做手术就是为了排淤。 余光瞥到宗岩的神色后,我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收回视线。然后我打了个电话给我妈,坚定地说道:“妈,打包一点必需品,我们走。” 第二百二十章 失忆 赶回家一看,我妈大包小包地收拾了五六包。 “只带必需品,别的不带。有钱,去哪都能再买。”于是我就让我妈收拾了两三套随身换洗的衣服,最后只收拾出一箱子东西,大部分都是孩子需要用的。 “小檬,以后不回来了?”张阿姨讪讪地帮我们收拾着包裹,有点不知所措。 我看了她一眼,沉吟道:“张姨,你继续住在这里,就当时帮我们看家,说不定我们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我让她帮忙把我妈打包好的剩下东西重新整理归位,就当做不知道我们离开:“不管谁问你,你都说不知道,你就说我妈抱着安安下去散步一直没回。” 张阿姨连连点头:“好。” “如果两天之内宗岩没有找过来,你就主动打电话跟他说我们不见了。” 张阿姨云里雾里地点了头,眼睁睁地看着我妈抱上安安、我拖上行李箱,先后出了门。 等电梯时,张阿姨担忧地跟了过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一个宗岩或者容曼儿找不到的地方。宗岩前脚刚跟容曼儿说好不结婚的事,她后脚就出车祸了。不管车祸是不是人为,反正在宗岩彻底站在我们这边之前,我是不会让他把安安带回去的。” 张阿姨跟我妈相继点了头,张阿姨说道:“那你们打算去哪儿?人生地不熟的,两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多危险啊。” 她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去我家吧,我儿子在外面上大学,我男人在外面打工,家里一直空着。不过,就是乡下地方,没城里干净。” 她越说越没自信,我想了想,忽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反正她会主动跟宗岩说我跟我妈失踪的消息,按道理,宗岩应该不会怀疑到张阿姨头上来。 “张姨,谢谢你啊,我之前还打算随便去哪里的,没有确切的目的地比较茫然。要是可以,我跟我妈就去你家住一段时间吧,我给你付房租。” 张阿姨连连摆手,感觉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不要,要什么房租啊!” 她公婆跟着小姑子住,小叔子就住在他们隔壁,于是她跟她小叔子打了招呼后便跟我说了详细的路线。 我跟我妈当天下午就赶到了张阿姨家,叫张家村,村子分上村头和下村头。下村头只有几户人家,张阿姨家就在下村头,幽静、人少,屋前还有小叔子老婆种的几分菜地,环境相当不错。 张阿姨家近两年显然翻新装修过,是两层楼的小洋房,家里很亮堂,只是长期没人住落了灰。 我们问清楚了客房后,跟我妈住进了同一间房。 张阿姨的小叔子一家跟她一样很和气,我把我妈安顿好后第二天便赶去了容曼儿住的那家医院。 我想弄清楚容曼儿这次又在捣什么鬼,可事实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找到容曼儿的病房时,我刚把门推开一条缝,就听到她的好友周欣悦在病房里大呼小叫:“曼儿,你真不认识我啦?” “不认识,你是谁?” 容曼儿的声音听起来很茫然,周欣悦失声变了调:“你……曼儿,你别吓唬我啊,你不是跟我说过要把宗岩抢回来吗,你现在什么都忘了,还怎么抢他?” 我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她们俩还真是好姐妹。 但是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的是,容曼儿掏出手机放了一段视频,听声音应该是她跟宗岩订婚时的那段新闻:“宗岩是我未婚夫,我为什么要把他抢回来?他本来不就是我的吗?” 她怎么失忆了还那么让人讨厌?我一激动就不小心把门给推开了。 容曼儿和周欣悦双双朝我看过来,周欣悦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斜看我一眼:“哟,这不是宗岩家的保姆吗?你来干什么?宗岩花钱雇佣你过来照顾我们曼儿的?” 我淡淡地看了周欣悦一眼,就当没听见她的话,气定神闲地走到病床边冲容曼儿笑了笑:“感觉怎么样了?” 容曼儿迷茫地看着我,微微蹙眉似乎在脑子里搜索着我的信息。 几秒后,她捂着脑门痛苦地哼了两声:“你是谁?我怎么记不起你是谁了?” “一个无关紧要的老朋友,不用刻意去想我是谁。”我不知道她是在演戏,还是真的记不起来了,探究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周欣悦这人典型的胸大无脑,她不嫌事儿大似的,扬声跟容曼儿说道:“曼儿,你看清楚,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货色,她就是跟你抢宗岩的小三,你可得看好你的未婚夫。” “小三?”周欣悦的话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冷哼一声,将她从头打量到脚,最后将视线落在她胸前的那片春光上,“小三多半能从气质上看得出来,比如你这样的气质,就挺符合。” “你胡说什么!”周欣悦气得冲到我面前就抬起了手,只是她一巴掌还未落下,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一阵戾气被风裹着送了过来,宗岩就在刚才那一刻及时赶来,他冷冰冰地看了周欣悦一眼,随手甩开了她的胳膊。 她却因此往旁边趄趔了好几步,然后撞到旁边的椅子上,痛得她呜呼一声弯下了腰。 她捂着撞到椅子的腿,噙着泪看过来:“宗岩,你欺负人……这个保姆欺负曼儿这个病人,我教训一下又怎么了?” “怎么欺负的?”宗岩抄起双手,好整以暇地看了过去。 周欣悦有些心虚地别开了视线,支支吾吾道:“她……她气曼儿,说曼儿是小三!她自己明明才是三,曼儿总比她先认识你吧。” “谁在放屁!臭死了。”我故意扇了一下面前的空气,嫌恶地白了周欣悦一眼。 她先是愣了一下,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我是在拐弯抹角地骂她,气得脸上一片涨红:“你……你吃屎了!什么素质……” “够了。”宗岩不轻不重地打断了周欣悦的话,他看都不看她,眉眼里却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周欣悦,这里不需要你,没我的允许,别再探进这间病房半步。” “我……我是过来看曼儿的,你凭什么赶我?”周欣悦气得掉下一滴眼泪,恼羞成怒却又不敢发作,憋得满脸通红。 宗岩没理她,而是看向了容曼儿:“你认识周欣悦吗?” 容曼儿迟疑地摇摇头:“我不记得她。” “呵呵,周欣悦你听见了?她不认识你,你最好别再来打搅曼儿,不然我叫你老子过来亲自把你押回去。” 周欣悦似乎很怕她爸,听了这话后竟然本能地缩了下脖子。 她终究无计可施,不甘心地剜了我两眼后,跺着高跟鞋“哒哒哒”地离开了病房。 我也没再做停留,冲容曼儿淡淡地点了下头后便走了。 “顾小檬!”宗岩叫着我的名字想追出来,但我听到病房里的容曼儿忽然惊呼了一声。 我回头一看,宗岩站在门口做了片刻的犹豫,最后还是选择转身进了病房。 我失望地扯了下嘴角,我的预感没错,容曼儿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后,他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强行跟容曼儿分手。所以我搀和在中间有什么意思? 他跟我之间,爱是肯定爱的,但在他没有解决好跟容曼儿之间的暧昧前,我不会再跟他纠缠,也不会把安安交给他。 我看了一眼容曼儿的主治医师,找到其办公室咨询了下容曼儿的情况。 他说容曼儿是由脑震荡引起的失忆,一般情况下病人在事发后那段时间会发生逆行性遗忘,但是过一段时间后便会恢复记忆;不过也不排除永久失去记忆的可能,因为他们医院就接手过几例时隔五六年还没恢复记忆的病人。 离开医院后,我给方连成打了个电话:“方哥,您现在忙吗?我想找你问点事情,方便见一面吗?” “什么方面的事情?” “我在游轮上被人推下水,这件事你听说了吧?” 方连成沉默几秒,忽然压低了声音:“这件事我帮不到你。宗岩为了找你都把自己的幸福给牺牲掉了,既然你现在能平安归来,那自然再好不过。” “方哥,我只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弄到那次游轮上的宾客名单。我想知道容曼儿当时在不在船上。” 方连成沉吟了几秒,沉重地说道:“你怀疑是她把你推下水的?不可能。这种事情,她不会亲自动手,只会让别人冲锋陷阵。” “方哥的意思是,她买通了游轮的某个人来谋害我?以我当时所见,害我的人不止一个,应该有一男一女。” 方连成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很难查,你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是告不了容曼儿的。不瞒你说,我已经看过那份名单了,她的名字不在名单上。你如果看清了凶手的样貌,可以直接跟警察报备,我帮不了你,我需要的是证据。” 方连成似乎不愿意跟容曼儿正面交锋,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忌惮之处。 临挂断电话时,我央了一句:“方哥,你如果能弄到名单,请务必发一份给我,谢谢。”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全城告白 我回家跟张阿姨碰了个头,又拿了点必需品后便悄悄地去了张家村。 中途转车时我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吓得我从脚底凉到头顶。 我好像看到了周欣悦,她正探头探脑地朝我这边张望。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下。 新买的手机还没有用顺手,我边折腾手机边顺着人流往前走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后门。回头看了一眼周欣悦出现过的位置后,我心念一动,偷偷地从后门下了车。前门排队上车的人挡在我跟周欣悦之间,所以她应该没有发现我已经下了车。 我悄悄地躲到另外一辆公交车后,盯着周欣悦的方向观察了一会儿。 她跟一个男人一起上了车,追着那辆公交扬长而去。 我惊出一背的冷汗,周欣悦想干什么?她难道知道我已经带着我妈跟安安偷偷溜走了? 我打开收到的图片一看,是一张照片,正是游轮上的宾客名单。 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蹲下,从第一个名字开始找,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后,我才发现周欣悦竟然也在那艘游轮上!而容曼儿,她果然不在。 周欣悦是容曼儿的工具,我所有的怀疑都指向了周欣悦。 看来我得想办法容周欣悦招供,想到这里,我微微蹙起了眉头。 再次等公交时我才发现我要等的公交车是36路,而刚才我上错了公交,我上的是63路。发现两辆车的路线南辕北辙后,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赶回张家村时,天都快黑了。 张阿姨家里用的是煤气灶,我妈正忙着做饭。她把安安背在背上,时不时回头看看他有没有被油烟熏到。 我妈的头发已经半白,安安现如今已经是二十多斤的大胖小子,她背一会儿就累得撑腰做了两个深呼吸。 鼻子蓦地酸了,我赶紧走了过去:“妈,我来吧。” 我解开她腰上的背带,抱过安安时才看到她头上渗出一层细汗:“妈,是不是累坏了?对不起,我不该出去这么久的。” 之前有张阿姨帮着她一起照顾孩子,现如今只有她一个人照顾,还得自己做饭吃,怎么能不辛苦? “这孩子,怎么哭了?”我妈帮我擦干眼角的泪水后,关掉煤气灶捶了捶腰,“年纪大了,身体经不起折腾了。我不放心把安安一个人放在房里,万一被人偷了或者摔了,我得哭死。” “妈,你去休息一会儿,我来做饭。”我把安安抱回房间后,又拽着我妈去了房间。 当天晚上做好饭时,已经夜里七点了。 我们三个吃了一顿很心酸的饭菜,还没吃完我就接到了宗岩的电话,他火急火燎地问我在哪:“张姨说你妈跟安安一直没回来?他们去哪儿了?” “宗岩,好好照顾容曼儿吧。”我什么都没再多说,一沉默下来就听到他的呼吸声变得急促又紊乱。 “顾小檬,你什么意思?不听我的解释就给我判死刑?你把我儿子带去哪儿了?”宗岩冲着电话一阵低吼,我皱眉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我妈朝我看过来:“宗岩,你离我女儿远一点。” “你跟你妈在一起?这么说你妈跟安安没有失踪。”宗岩似乎松了一口气,“顾小檬,我再说一遍,我不会跟容曼儿结婚。” “宗岩,如果我告诉你,容曼儿想杀我,你是信我还是信她?”我本来不愿意提前试探他的态度的,但想到周欣悦跟踪我的情景,我就一阵焦躁。 宗岩沉默了几秒,这一次他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否认我的话:“你有什么证据?” 我把我当时被人推下海的情景跟宗岩细说了一遍:“那个女人穿着一双红色高跟鞋,而把我推下去的应该是个男人,所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我查过了,周欣悦当时也在那艘游轮上。周欣悦跟我的那点小过节全都跟容曼儿有关。” 我说到这里便顿住了,想听听看宗岩的解释。 可我没料到的是,他居然说道:“我今天又跟曼儿解释过不会跟她结婚的理由,她表示可以理解。顾小檬,我想娶的人是你,回来。” 他的回答让我狠狠地颤了下:“你说什么?” “顾小檬,我们继续试婚,回来吧。我已经帮曼儿找了护工,不管她失忆多久,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她不会再去纠缠我们。” 宗岩的话跟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所以我愣了好一会儿都没吭声。 “我不信。”最后我说了这三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他就算不跟容曼儿结婚,也会继续跟她来往,还要时不时去探望她。我内心是想跟宗岩复合的,但是我不能拿我儿子的安全去冒险。 宗岩再次打电话过来时,我直接拒接了。 一个小时后,他给我发了条消息:明早九点,看电视台直播。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当天夜里想了半晌都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秦淑梅曾经说过投资让我坐生意,可时隔这么久我都没有报任何可行性方案给她,也不知道这件事还做不做数。 迷迷糊糊地想到很晚才睡着,我做了一夜的噩梦。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我妈摇醒的:“小檬,你快看电视。”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可我妈却着急地直把我往外拖。 电视里有人在叫着我的名字,我揉了几下眼睛才看清楚是宗岩。 “老婆,请你回家。我宗岩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个人,带着儿子回来吧……”他的话让我一个激灵彻底清醒,我看了一眼电视上的“直播”俩字,当即傻了眼。 他疯了?竟然在电视台里直播告白? “我爱你,跟你在一起不是为了责任,我是发自内心地想牵着你的手一起度过下半生。顾小檬,你跟儿子的安全有我守护,请相信我这一次,不要离开。” “宗先生,请问你之前跟容小姐公开要订婚又是什么意思呢?你这么做,把容小姐置于何地?”有个记者在宗岩刚停顿那一瞬就忍不住开始提问。 她的问题显然是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容曼儿跟宗岩被媒体们冠以男才女貌四个字,宗岩前不久才宣布要跟容曼儿结婚,连婚期都定好了,现在公然跟我表白显然是在毁他自己的声誉。 宗岩淡淡地看了那名记者一眼,笑得云淡风轻:“我跟曼儿情同兄妹,你会跟你哥哥结婚吗?” “宗先生,当初是您召开的记者招待会宣布要跟容小姐结婚,这么快就反悔,能不能说明你……” “我渣。”宗岩接过她的话,淡淡地用“渣”这个字形容自己。 他的回答引起一片喧闹,在场很多人都在议论纷纷。只有宗岩,他定睛看向镜头,诚挚地说道:“顾小檬,老婆,宗太太的名号这辈子只会归属于你一个。” 我目瞪口呆地盯着电视屏幕,喃道:“他疯了吗?妈,宗岩这是在自掘坟墓啊。” 他好端端地自毁名声是为了什么?我不信他有什么傻。 唐乔来电话了,我一接通,她就兴奋地嚷嚷:“看到了吗?哇塞!你男人可真有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你告白!太浪漫了……李绅,你快跟宗岩学学,我羡慕死了……” 她的兴奋并没有引起我的开心,我困在海上这段时间,唐乔生了个大胖小子,目前正在坐月子。 她的电话还没挂断,我又收到一串陌生号打来的电话,匆匆跟唐乔道别后,我一接通第二通电话就听到了窦天泽的声音:“小檬,恭喜你。” 他的语气貌似很受伤,也很无奈。可是无论怎么遗憾,我跟他之间终究是有缘无分。 他们好像都忽略了一件事,宗岩表白是表白了,可我并没有答应。 挂断电话后,我木然地盯着电视屏幕发了很久的愣。最后是我妈强行关掉了电视,她说道:“宗岩这么做,简直是在给他自己自绝后路。” “妈,你说我们该回去吗?”我心里很乱,看着安安发了好一会儿愣。 然而,谁都没料到的是,容曼儿竟然出现在了直播镜头下。 她满面苍白地坐在轮椅上,由一位护士推着一步步朝宗岩走去。 很多记者都自动让出了一条道,他们看到容曼儿的时候眼里简直在放精光,一个个都在等着看好戏。 我紧张地拽着一脚,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只见容曼儿被推上台后,颤悠悠地站起,护士想要扶她时被她拒绝了。 她一步一晃悠地朝宗岩走去,而宗岩,则皱眉看着她:“曼儿,我已经跟你解释过所有的事情,你出车祸前,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可容曼儿却一个劲地摇着头,泪水滑落下来,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人心痛难当。 我赶紧回房找出了自己的手机,拨出宗岩的电话后又跑回电视机面前盯着镜头里的人看。 他的手机没响,可能调了震动模式,因为他忽然皱眉摸了下裤子口袋。 就在他掏出手机那一刻,容曼儿哭着握住了他拿着手机的那只胳膊:“宗岩,他们说我有不少ELE的股份,我把这些股份都让给你,求你别抛弃我,好吗?” 第二百二十二章 回归 全场哗然,我妈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她脑子撞坏了吧?这姑娘一看就是个爱钱的主儿。” 我忍不住冷笑:“她又不亏,如果宗岩拒绝,她的股份没变,还能被大众同情,宗岩会被骂得更渣;如果宗岩点头同意,她的股份也少不了,因为宗岩是不可能真的拿走她名下的股份的。不管哪一种结果,她都稳赚不赔。” 我开始怀疑容曼儿根本就没有失忆,不过有的人就是这么聪明,失忆与否也影响不了她的智商。 虽然说得轻松,可我的心还是悬在了半空。 宗岩盯着容曼儿看了半晌,我拨出去的电话因为长时间没人接,已经自动挂断了。我毫不犹豫地拨出了第二个。 宗岩根本就没必要搞这么大的动静告白,我想知道原因。 我想过了,如果容曼儿没有失忆,我也不确定她会就此放过我。即便她成功地当了宗太太,万一哪天她心血来潮又来害我怎么办? 我躲着宗岩,本来就是想给他一个选择,如果他能坚定地选择我们母子,我真的没必要走上逃亡那条路。 这一次,电话响了两秒就被宗岩挂断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又心塞地看向电视机。 只见宗岩扶着容曼儿坐回轮椅,再度走到发言台处冲着话筒说道:“我前面说过,是我渣。不管之前跟曼儿订婚的原因是什么,我负了她是事实。” 他说着看向容曼儿:“曼儿,我们这么多年的合作伙伴做下来,两个人相处的感觉跟左右手没什么区别。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只能说对不起,婚姻这种事是绝对不能勉强的。” 我心里有说不清的情绪在翻滚,宗岩这一次是主动跳进了大坑。他肯定知道说出这些话之后会有多严重的后果,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原因呢?真的如他所说是因为他爱我? 宗岩看向镜头,深邃的目光好像洞穿了电视机直接看进了我眼里:“老婆,回来吧,带着儿子回来,外面很危险。” 他的眼神很诚恳,最后的“危险”两个字像是在暗示什么。 说完这些,他眼里滚动着莫名的情愫,喃了一句:“顾小檬,跟你离婚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如果时间可以重头来一次,我当初一定不会答应离婚。” 我狠狠地颤了一下,站在电视机前隔着屏幕跟他对视着,心头早已经惊涛骇浪。 “小檬啊,宗岩这个人怎么总是反复无常的?说不留情面就不留情面,说翻脸就翻脸,我都不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哎,不过话说回来,他对你倒是一直都挺不错的。”我妈也被宗岩的这个举动感染了,昨天还对他咬牙切齿,今天就忍不住说这种话了。 “妈,我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直播结束后,我茫然地站在电视机前发了一会儿愣,刚准备去洗漱就接到了宗岩的电话:“顾小檬,我的诚意够了吗?回来,外面真的很危险。” “宗岩,你这么做是在自断桃花。这出直播很快就会传得沸沸扬扬,你也知道现在的网络有多发达,以后……”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跟你妈带着一个孩子在外面飘荡,是想急死我吗?别忘了关余涛这个人,他可是已经出狱了。”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我心里猛地“咯噔”了下。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宗岩的声音有些急迫,听得我心头不断荡起涟漪。 “你要是不愿意马上跟我复婚,那我们就像以前一样试婚。该怎么考验我,你就怎么考验,我绝对不会说半句放弃的话。顾小檬,你对我真的半点感情都没有了吗?真的不想试着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吗?” 我犹豫了,我当然想,可我现在最为顾忌的两个人便是关余涛和容曼儿。 宗岩说得对,在外面飘荡,一旦遇到关余涛,我们很难全身而退。那个变态,鬼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宗岩听不到我的回答,犹豫着问道:“你在担心曼儿?” 我深吸了一口气,索性道:“对,她给我造成很大的心理负担。宗岩,我说她不好,你会觉得我是在你面前刻意诋毁她,不肯相信我。有时候我真想把她的丑陋嘴脸拍下来给你看,可是……每次都是事发突然,我没机会拍。” “知道,我信你。” 宗岩的这声叹息,听得我微微一愣:“你真的相信我?” “嗯,还记得我说过家里有监控吗?” 宗岩的提醒让我心里“咯噔”了下:“宝宝房里也有?你是不是看到她用针扎我们的安安了?也看到她用指甲掐安安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苦笑,宗岩的反应显然说明他已经确信了我说的这些话。 我讪讪地闭了嘴,耐着性子等着他说话。 不管容曼儿跟他一起经历过什么,宗岩对容曼儿的信任真的无法撼动,我不想再去轻易挑战。 话筒里传来沉重的呼吸声,这个情况持续了几分钟后,宗岩才终于说话:“我调过监控,曼儿搬进别墅住的第二天,安安哭了很久,我看周姨看曼儿的眼神不对,就找人偷偷地在那间房里安了个监控。我看到曼儿掐安安了,我真没想到她会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所以你以后会相信我的话了?容曼儿再挑拨,你也不会轻易信她了吧?” “这件事得等我审问过周欣悦再说。我已经把周欣悦控制住了,到底是不是曼儿在背后指使,一审问就知分晓了。”宗岩的话相当出乎我的意料,我这次真的没想到他会把我的话当真,因为这件事牵扯到容曼儿。 宗岩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耐着性子说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会站在你这边?顾小檬,我不是傻子,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嘴硬、容易冲动、情商低、心思都放在脸上……我早就想调解你跟曼儿之间的不和了,有些事情结合你的话一细想就能说得通了,我为什么不信你呢?” “宗岩,那我们约法三章。以后但凡涉及到容曼儿的事情,你都不要轻易站在她那边。你每次一帮她,我就更加生气,会忍不住说一些跟事实相反的话来刺激你。” 宗岩松了一口气:“这是答应回来了?顾小檬,既然想跟你重新在一起,我当然会调节对曼儿的态度。” “好,那你先从称呼开始调整,别再叫她曼儿了,那么亲热做什么?” “那你说我该叫她什么?她比我小一岁,叫她妹子?” 宗岩的语气显然比之前轻松很多,不等我回答就压低声音唤道:“老婆,我想你。” 我冷不丁被他这么一腻歪,顿时激起一声的鸡皮疙瘩。脸上一瞬间滚烫得不行,我抬手摸了下脸,讪讪地说道:“你少甜言蜜语。宗岩,我们俩一起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想过原因吗?” “不够信任彼此。顾小檬,你对我有怀疑的同时,我对你也有怀疑。” 宗岩的回答很爽快,我也觉得信任是根本原因。 都说爱情是盲目的,可同时他又是个身家过亿的商人,脑子无比清晰有逻辑。若说这样的男人会对我盲目到失去自己的判断,我是不肯信的。 “有时候,我们都会信任别人胜过信任对方,比如你对容曼儿的信任,又比如……我对窦天泽。” 宗岩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应该不知道窦天泽还活着,所以提起窦天泽,他就以为我会像之前那样沉浸在对窦天泽的怀念之中。 “告诉我地址,我马上就切接你。能不出门就别出门,关余涛最近没有出现过,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还有你的那枚戒指,你落海的时候明明戴在手上,怎么会出现在关余涛手里?这些都需要做调查。” 他说得对,我把地址报给他之后,宗岩狠狠地愣了一下:“张姨家?她之前跟我说你们失踪的时候可是相当自然……呵呵,我竟然会被你们给骗得团团转。” 宗岩无奈地谈叹了几口气,很快就带着人亲自来接我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把车停在了村外的小树林边,亲自带着几个保镖过来接我们的。我跟我妈趁着他赶过来之前的时间把房子打扫了一遍,又在张阿姨家里偷偷赛了点钱,这才跟着宗岩一起离开。 这次回归,是我的新生,是我人生的一大转折点。 宗岩是从水云间小区的北门进去的,平常大部分人都会走南门。而且我们一家跟宗岩坐的车是很普通的商务车,回小区前宗岩还让一个保镖开着他的车去南门附近溜达了一圈。后来我才知道他这是为了防止记者蜂拥堵路。 抵达别墅时,我跟我妈在下车前整理了下安安的东西,宗岩则先行下车,帮忙提了一包东西先回房。 就在我跟我妈准备下车时,别墅里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我跟我妈面面相觑了一眼,我妈皱着眉头嘀咕道:“容小姐不会来了吧?她要是在,那我就不住这了,我们回去住。” 第二百二十三章 整容 我把安安塞进我妈怀里,先进去看了一眼。 刚踏进大门,一个玻璃杯摔碎在我脚跟边,抬头一看,秦淑梅气得脸都变形了,正指着宗岩的鼻子在骂:“你也太不像话了!” “干妈!”我欣喜地唤了一声,“您怎么来了?” 秦淑梅看我一眼,立马收起脸上的戾气给了我一个特别温和的笑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过来?我把康康也带回来给你瞧瞧了,现在正在里面睡觉。” “谢谢干妈,我出去帮我妈提东西。” 我赶紧出去把我妈跟安安迎了回来,我妈一看到秦淑梅,眼眶就红了。这几天虽然没吃太多苦,可带着孩子背井离乡地去流浪也委实是今生头一遭。 我妈这是后怕,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了我担惊受怕,也实在是我不孝。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决定无论如何要尽快找秦淑梅给我投资做生意,不论做什么生意,我都要尽快决定下来。 “我早上看到新闻的时候吓一跳,宗岩你脑子坏了对不对?小两口有什么感情上的事情就好好地私下里解决,公开拿出来直播给别人说三道四,你吃错药了啊?”秦淑梅跟我妈打完招呼,又忍不住开始骂宗岩。 她当初认我做干女儿并不仅仅是因为康康,我不傻,她当初以为我跟宗岩还没离婚,她也是看中了宗岩的背景。 宗岩看了我妈一眼,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妈,您先回房休息休息。” 我妈看了我一眼,不情愿地嘟囔一句:“别叫我妈,我可受不起。” 宗岩尴尬又无奈地瞥了我一眼,我只好主动带着我妈去她曾经住的那间房休息。周兰早已经帮忙把房间收拾好,我妈进去后一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我把安安放进婴儿房,让周兰帮忙看顾,自己则跑去客厅里听秦淑梅跟宗岩说话。 刚踏出房门时,我隐约听到秦淑梅说了句:“股价跌了不少……容大总裁目前失忆,很多事情都需要你一个人处理,我听说她有专属律师负责打理她的资产……” 后面的我没听清楚,大意是在咨询宗岩打算怎么处理这次直播带来的损失。 宗岩率先抬头看我,秦淑梅跟着看过来,对着我微微一笑,很自然地切换了话题:“你妈妈昨天才打电话跟我说你们躲起来了,今天我就看到宗岩对着那群媒体开了个直播新闻。我真是要给你们气晕了,我刚跟宗岩合作,准备在国内合资开一家分公司,这是要给我搞垮啊?” 难怪她这么着急,他们什么时候谈好的? 我朝宗岩看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左手捏烟蒂,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捋了一下香烟,而后放在鼻下嗅了嗅:“秦老,不用担心,以你的老品牌加上ELE的技术,绝对能一举成功。” 秦淑梅白了他一眼:“说得倒是轻松,你毕竟年轻,我不放心。你赶紧找人做个方案出来,我需要详细的公关流程。” 宗岩郑重地点了头,拨着电话走远了。 秦淑梅招手示意我过去,我一走近,她便朝宗岩的方向看了一眼:“以前呢你没说要跟宗岩复婚,我也就不便多嘴了。今儿个你们俩都闹成这样了,我就说说我的心里话。” 我下意识地瞄了宗岩一眼,他还在打电话,于是我点点头:“干妈,您说。” “容曼儿那个女人,我也跟你说过了,难缠是难缠,但你不用怕她。有我在呢,瞧瞧宗岩敢不敢帮着她欺负你。你就只管问问你的心,到底喜不喜欢宗岩,要是喜欢那就别犹豫,拿下他!” 秦淑梅的好爽让我特别欣赏,她的话似乎让我莫名多了更多的勇气。 我发自内心地笑出了声:“干妈,你的性格真招人喜欢。经历了这一次的生离死别,我想明白了,我还是喜欢他,所以我才愿意回来的。这一次带着我妈跟安安离开,其实也是想逼着宗岩给一个确切的答案,他会公开在电视台上说那些话挺出乎我的意料的,不过您也别怪他,他也是被我逼急了,想要给个明确的态度。” 秦淑梅拍拍我的手,皱着眉头笑了:“我就知道你有手段,不愧是我干女儿。有你在,我才放心把康康留下来。容曼儿那种女人,就是掩饰得再好,也总有留下破绽的时候,不管她这次失忆是不是真的,她的耐心怕是用到头了,迟早要在宗岩面前露出真面目。你看吧,快了。” “可是她现在失忆了。”这是最厉害的一招,如果是真失忆,那就是老天在帮她。她可以忘却再一次被宗岩拒绝的难堪,楚楚可怜地继续纠缠宗岩。 秦淑梅“噗嗤”一声笑了:“她这种时候出车祸,你不觉得很蹊跷?” 我惊得瞪大了眼,身体微微一颤:“干妈,你的意思是……” 秦淑梅抿着唇没说话,这时候宗岩打完电话回来了:“秦老,放心,我已经让他们今晚加班拟定方案了。” 秦淑梅微微颔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把东西拿进来吧。” 她说完让宗岩安排我们一起进书房,又抬头环视了一圈:“监控都撤掉了吗?不会还有哪里装着关余涛的监控吧?” “都撤了。”宗岩凝眉看向秦淑梅,他应该跟我一样,心里满是疑惑。 秦淑梅忽然这么神秘,显然是想跟我们说什么机密的事情。 有个人拎着一袋子东西进来,秦淑梅朝宗岩努努嘴,宗岩了然地把东西接到了手里。而后我们三个人便一起进了书房,打开那一大袋资料袋一看,里面全是照片和硬盘。 跟宗岩面面相觑了一眼后,我赶紧拿起几张照片,第一张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个背影被人用红笔做标记在其脑袋上画了个圈。 我疑惑地看向第二张,是一张侧脸,但是红圈里的男人戴了大口罩,只能隐约看到其眉眼。 我一连看了好几张,不确定地问道:“这是……关余涛?” 秦淑梅细起眸子笑了:“对,我找了人调查他。他居然是关则庆的儿子?啧啧,关则庆犯了那么大的事都能保下来,背后的势力不简单哪,你们可别小看了关则庆,他后面肯定有大鱼。” “关余涛的逃狱不简单,我查到的情况是他在里面认识了一些道上的人,能逃出来应该跟那些人有关。不过他出来就能有生意做,这一点应该跟关则庆背后的人有关系。” 我从来没想这么深远过,也没有能力找人调查这些。 “难怪你宁愿把自己抹黑也要把我干女儿找回来。”秦淑梅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好像带着火,把我的脸给灼烧到发热。 宗岩抿着唇无声地笑着,斜眼看我的样子有点痞。 他拿起剩下的照片看了一会儿,最后不太确定地问道:“他去过几次整形医院,这是想咨询什么?这些机场照……他出国去哪里了?我虽然找人去鉴于替他坐牢,但他现在怎么出国?” “这就要问给他撑腰的人了。”秦淑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有个朋友开了几家整形医院,我让她帮忙打听了下,关余涛前段时间在咨询整形方面的事情,我怀疑他是想自己整容。跟拍到他去机场的这几次,几乎都是去的那个整容大国。” 秦淑梅的话吓得我心头一颤,关余涛想整容?整成什么样子?为了保证自己不再被抓进去吗?为了让自己能光明正大地出入各种场合? 我暗暗心惊,如果没有及时回来,谁知道我会什么时候遇到已经变了样子的关余涛! 越想越后怕,遇到一个陌生人,却不知他就是关余涛……我抬手擦了下额角的冷汗,宗岩不动声色地走过来,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汩汩暖意从他掌心里涌过来,我心里的惊惧渐渐沉淀下去。 “我已经有了点线索,秦老如果没有急事,今晚就在家里留宿,房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我跟小檬吃过午饭后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晚上估计要晚点才回来。”宗岩捏了捏我的手,我恍然想起周欣悦的事情。 吃过午饭后我跟宗岩都没有心思睡午觉,很有默契地出门去见周欣悦了。 周欣悦被他关在城郊一间民房里,我们没有直接进周欣悦所在的那间房,而是在隔壁的房间里观察她的言行举止。 两间房之间有一扇类似电影里的玻璃墙,我们这面看得到那一边,但是周欣悦那边看不见我们。 那间房里进去三个男人,有的形容猥琐,有的块头奇大,还有一个瞎了一只眼。 周欣悦被绑在椅子上,看到他们后吓得缩起了脖子:“放我走!想要多少钱就直说!” 猥琐男笑着摸了下她的脸,周欣悦吓得赶紧往后退,可是她后面就是墙头,所以椅子只往后挪动一点点就退无可退了。 猥琐男说道:“我们老大会稀罕你那几个臭钱?老大好好一条游轮,被你这么一搅合,最近都招揽不到生意了,晦气!” “我说过了,顾小檬掉下海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第二百二十四章 凶手 块头男一声重哼,吓得周欣悦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他说道:“游轮上有监控,第二层窗户也有人亲眼看到你让一个男人把她推下了海,有什么好狡辩的?你就说说,损失怎么赔偿吧。” 周欣悦惊恐地盯着块头男,继续弱弱地辩解:“不是我,我……我没有。” 这时候,站在我身边的宗岩说道:“她昨天夜里在酒吧玩,被灌醉之后带过来的,一上午都在吓唬她,这会儿已经撑不住了。” “这招厉害,攻心为上。”周欣悦压根不是一个心理素质好的人,她的妒忌、愤怒、恨意等情绪都会很明显地表露在脸上。 我有时候不太明白容曼儿为什么要让周欣悦来帮她办事,她就不怕周欣悦坏了她的大事? 三个男人有一两分钟没说话,周欣悦忍不住怯怯地说道:“不就是一个离过两次婚的女人吗?死了就死了,你们这么担心她做什么?再说了,她现在不是没死吗?” “她死不死,关系不大。不管你推了谁下水都不行!推了她影响更大一些,她男人可是小祖宗!”块头男一声低吼,吓得周欣悦瑟瑟发抖。 她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头摇到一半,被块头男一瞪,立马不敢继续摇了。 “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说!”一直没说话的独眼男声音嘶哑,一出声就把周欣悦的眼泪给吓出来了。 “没有……没有谁指使,我自己……” “就凭你?也敢杀人?你知道我们老大因为这件事损失了多少吗?老大发话了,要把你交给警察,再找最好的律师,把你告进牢里去。”块头男继续凶狠地瞪着她。 这时候猥琐男又嘿嘿地笑了,摸了她的脸一把,说道:“啧啧,女监里有几个大姐头挺厉害,到时候我找她们打点一下,给你特殊照顾照顾?” 他的语调阴阳怪气,一听就知道这种“特殊照顾”不好受。 周欣悦吓得脸都白了,眼泪鼻涕一起滑落下来。 她的双手被绑着,根本没办法注意自己的形象,哽咽着向他们求饶。 独眼男慢悠悠地开了口:“是你叫人把顾小檬推下海的吗?” 周欣悦的牙齿直打颤,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了头:“是,可是我没有亲自动手,所以不是我杀的她,不是我……” “谁指使的?” 可是她说出口的名字大大出乎我跟宗岩的意料,她竟然说是:“朱……朱群。” “怎么会是他?”我诧异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刚才一直满怀希望地想让她说出容曼儿的名字! 宗岩也狠狠地皱了下眉头,我觉得他现在对容曼儿不像之前那么信任了,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产生了怀疑,但他显然也以为是容曼儿在背后指使周欣悦。 “啪”地一声响,独眼男狠狠地抽了周欣悦一耳光,她脸上当即留下一个红手印。 周欣悦痛得当场哭出了声儿,她抽抽搭搭地躲着第二个巴掌:“真的是他,是他让我推的……” “朱群?大哥,现在就去抓?”猥琐男看向独眼男,见独眼男点头,块头男立马离开了那间房。 “朱群之前早就跟关余涛闹翻了,他这么指使周欣悦,一定不是他的本意。这件事跟关余涛到底有没有关系?”我彻底茫然了,没想到这件事这么错综复杂。 没想到宗岩却很快舒展了眉头:“朱群那个人,不会轻易跟一棵摇钱树闹翻。如果闹翻,他那晚就不会出现在游轮上。” 原来他也在?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肯定跟关余涛有关?” 宗岩点点头,打开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出去。猥琐男掏出手机一看,当即又摸了周欣悦的脸一把:“说罢,朱群许了你什么,你竟然心甘情愿地听他指使?” “他没许我什么,曼儿多好啊,那个女人不自量力总是惹曼儿伤心,我看不惯!”周欣悦说到动机就开始咬牙切齿,可抬头看到独眼男之后,她又缩着脖子收敛了气势。 我不禁冷笑:“好一条忠狗。” 宗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直接跟他表明了立场:“我不想在你面前演戏,我就是那么厌恶容曼儿,她就是个绿茶婊,你爱信不信。” 没想到,这一次的宗岩却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我信。周欣悦家的生意本来快要破产了,曼儿投了一笔钱进去,又找了几个人进驻他们家公司,生意就起死回生了。周欣悦一直对曼儿马首是瞻,要说这件事跟曼儿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还真不信。”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庆幸宗岩终于能看到事情的本质了。 大概十分钟后,块头男回来了,他冲独眼男点了一下头后,独眼男说道:“事情偶读清楚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赔偿我们老大的损失,二是直接去坐牢。” “赔!我赔!”周欣悦想也不想,直接叫出了口。 块头男冷笑:“你赔得起?” 这时候宗岩拉着我离开了这里,上车后我还闷闷不乐,因为周欣悦供出来的幕后凶手不是容曼儿! 我敢肯定,这件事跟容曼儿有关,如果朱群真的是在为关余涛办事,那就说明容曼儿跟关余涛可能混到一起去了。 想到这里,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宗岩握住我的手,在我手心里挠了挠。 我撇头看过去,他便冲着我微微笑:“在想什么?” “我在想,容曼儿可能跟关余涛合作了。游轮老大是谁?你怎么会跟他们老大认识?” 宗岩漫不经心地收回手,启动好车子后才道:“初中的老同学,以前跟他打过几架,也算不打不相交。他常年在道上混混,前几年才弄到那么两艘游艇,后来做大了就买了那艘游轮,不过他不是做生意的料,每个月都亏损很多,已经经营不下去了。” 我灵机一动,忽然有了主意:“买一艘游轮多少钱?” 宗岩好笑地斜眼看了我一下,用轻蔑的语气说了两个字:“你猜。” 我吐了下舌头,那艘游轮挺大的,想想也是造价不菲,光每天的维护费用都不少。 要说让秦淑梅一下子给我投资那么多买游艇,我觉得不现实,想了想,我觉得可以改而跟宗岩的朋友租过来经营。 我之所以想涉足这个行业,跟关余涛有关系。既然他出来之后第一次大行动就是海上旅游,可见他的旅游公司跟游轮有很大牵扯,既然要做对手,那就勇敢面对。 想到这里,我暗暗打定了主意,回家就准备好各方面的资料展开这个项目。 我越想越兴奋,等回过神来时,宗岩的车已经停在了一家餐厅门口:“我们晚上在这里吃。” “现在才五点半,来得及回家吃。”我没有下车的打算,可宗岩却忽然越过身子靠了过来。 忽然欺近的身子带来一丝压迫感,我戒备地往车门方向倾了下身子,转头看他时,他的脸已经离我只有不到五厘米远了。 滚烫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挠得我心里发痒。 我赶紧挪开了视线,他却故意用这种暧昧的姿势解开了我的安全带:“顾小檬,你是不是累了?想让我抱你进去?” 我愣了愣:“耍什么流氓?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浪费钱,而且我想孩子了,想回去看看他们。” “真的?”宗岩挑起右眉,似笑非笑道,“还是不想跟我单独在一起?” 我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宗岩二话不说地下了车,我犟着没肯动弹,结果他走过来打开车门,右手插进我的大腿跟座椅之间,左手插进我的后背跟靠背之间:“低头,别撞了。” 在我的一声惊呼中,他就这样把我抱下了车,而后抬脚把车门踢着关上,就这样大步流星地朝餐厅门口走去。 走到半路,他才低头看着发愣的我说道:“车子还没锁,顾小檬,帮我掏钥匙,锁车。钥匙在裤子口袋里。”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小声又暧昧,还刻意挑了几下眉头。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摸着他的腰一路往下,最后穿进了他的裤兜。 手一不小心碰到了他双腿之间的某处,宗岩当即定在了原地。 他眼底窜起一串小火苗,黯哑地说道:“你是故意的。” 我吓得赶紧握住车钥匙抽出了手,挣扎着想要下地自己走。可宗岩不让,还把我往怀里扣得更紧了:“顾小檬,你要是再胡闹,信不信我现在就亲你?” 来来往往不少人都在看我们,有的人已经认出了他,正在掏手机查资料或者拍照。 我赶紧把脸埋进他怀里,锁了车门后没再挣扎。 这家餐厅很热闹,我们一路走进包间时不知道被多少人拍了照。 我后知后觉地瞪了宗岩一眼:“你是故意的?故意挑这么火爆的餐厅,想让别人都知道我已经答应你了是吗?” 宗岩笑得眉飞色舞,龇着牙道:“那是,不然多丢面子,我为了你,可是舍弃了很大一笔财富。” “不要脸。”我故意别开了脸,心里却一阵悸动,我喜欢他为了我放弃理智的样子。 走到订好的包厢门口,一推开门,里竟然有人。 第二百二十五章 步入正轨 李绅和唐乔夫妻俩竟然已经在里面坐着,旁边一辆婴儿车里有个奶娃娃正在哇哇啼哭。 我激动得热泪盈眶,冲过去看了宝宝一眼:“长得像唐唐,你怎么不坐月子就跑出来了?” 李绅无奈地扶额,宠溺地握住了唐乔的手:“宗岩叫我一起吃晚饭,她死活要跟出来。” 唐乔噘着嘴,娇嗔地瞪了李绅一眼:“他把我裹得跟粽子一样,热死我了。” “坐月子期间不能吹风,我不是怕你以后落下什么病根吗?”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完全忘了旁边正在啼哭的宝宝,我赶紧弯腰把宝宝抱起,看到其粉雕玉琢的小脸,心都跟着化了:“儿子?叫什么名字?” “李慕乔,李绅爱慕唐乔。”李绅的脸开始微微泛红,他笑着看向唐乔,忍不住凑近她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唐乔推了他一把:“他们都在呢。”她说着看向我跟宗岩,笑眯眯地问道,“我觉得叫李慕唐更好听,你们说呢?” 我跟宗岩对视一眼,宗岩微微勾起了唇角没有回话。 我心里流淌着蜜糖一样甜蜜的情绪,赶紧挪开了视线:“都好听,你们猜拳决定得了。” “好,那就猜拳!”唐乔眼睛一亮,当即举起了拳头。 李绅无奈地拍拍脑门,妥协道:“依你就行了,猜什么拳?都是做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可爱?” 明明是在说情话,他自己却先行红了脸,他的脸颊本来就有红晕,说完这番话后,脸已经红成了熟透的龙虾。 唐乔也不好意思地瞄了我跟宗岩两眼,红霞悄悄爬上了她的脸颊。 “宝宝应该换尿不湿了。”我检查了下孩子的情况后得出了这个结论,唐乔吐吐舌头说以为孩子饿了,刚才还喂了奶,结果喂完之后还是哭。 李绅想把孩子接过去换尿不湿,唐乔不依不挠地拽着他猜拳,他只好无奈地跟她猜了三把。三局两胜,第一局他赢了之后明显开始让着唐乔,因为他后两局出手都比较慢,于是最后唐乔赢了。 宝宝的名字定下,叫做李慕唐。 我把李慕唐还给李绅,由衷地感慨了一句:“你俩可真恩爱。” 唐乔斜眼看向李绅,让我在她身边坐下后,伸长脖子凑过来:“他家里人可难搞了,好在他知道向着我,我俩也不常回他爸妈家住。” 唐乔微微抬起下巴,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跟他那些难缠的家里人做斗争。 唐乔噘了下嘴,瞄了宗岩一眼,小声说道:“其实嫁给宗岩也好,没有婆媳矛盾。他爸在世的时候对你也好,既然宗岩对你这么深情,你还是定定心心跟他过吧。” 我看了宗岩一眼,没有回应唐乔。 很快开始上菜,其中有一盘甜虾相当好吃,我给唐乔夹了一只,顺嘴评价道:“柔嫩,微甜,真不错。” 我话音刚落,宗岩便夹了一只虾过去。 我垂下眼睑笑了,被心爱的人聆听,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我转过头跟唐乔说悄悄话,没多大会儿,唐乔朝我另一边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哟,宗岩,你什么时候这么细腻了?绅哥,你还不学学,我也要。” 我诧异地转头一看,宗岩正在剥虾,而我面前的空盘子里则已经放好了两只已经剥好的甜虾。 心就在这一刻软了,我还没想好该说些什么,宗岩却说了一句煞风景的话:“多吃点补补,瞧你现在瘦得前胸贴后背的样,胸前那两坨肉还没我的大。” 他话音一落,李绅跟唐乔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我的胸。不过李绅很快就红着脸看向了别处。 我低头看了一眼后,赶紧把外套拢了拢:“臭流氓!” 旁边传来唐乔毫不掩饰的笑声,我戳了戳她的脑袋,剜了她一眼:“胳膊肘往外拐啊你,到底谁是你朋友。” 唐乔赶紧正襟危坐,抿着笑看向宗岩:“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小檬会害羞的嘛,这种话你们俩私下里说就好,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你们不是外人,说说又怎么了?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一眼就能看出来了。李绅,你说是不是?” 宗岩调笑着瞄了李绅一眼,李绅被他这么一点名,脸都红透了,清咳着压根不敢往我这边瞅。 唐乔这下不干了,抓起一只筷子就砸向宗岩:“老不正经,调戏我家绅哥做什么?你不知道他脸皮薄啊?” “你俩够了啊,吃饭!”我窘迫地瞪了宗岩一眼,忍不住又低头看了一眼。 最近图舒服,穿的都是薄款胸衣,根本就没小多少,哪里有那么夸张。 可我抬眼那一瞬,宗岩却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与此同时,桌下有只手摸到我的大腿上往里侧摩挲了两下。我“唰”地一下就自燃了,想发作却又碍于唐乔他们在场而不好发作。 “流氓!”我咬牙切齿地凑到他耳边骂了一句,结果他却趁机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啵”的一声,无比响亮。 唐乔跟李绅对视一眼,先后抿着嘴笑了…… 第二天我让宗岩引荐我跟游轮老大见面,对方叫陆明峰,虽然是个大老板,可言行举止却相当痞里痞气。 他一看到我就龇牙咧嘴地笑了,用男人审视女人的目光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啧啧,小祖宗,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前妻?” 我心下有些不悦,这个陆明峰真是一点都不礼貌。 不过想到我今天是过来跟他谈生意的,所以也没生气,主动伸出了手,笑着说道:“陆老板,我叫顾小檬。我是他前妻没错,心心念念这四个字倒是不敢当。” 陆明峰挑了下眉头,握住我的手就张嘴大笑:“有意思,别的女人都上赶着往宗岩床上跑,你倒是不稀罕他嘛!有意思。” 他一连两个“有意思”把宗岩听恼了,宗岩蹙眉白了他一眼:“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宗岩说完后瞄了下我跟陆明峰相握的手,不动声色地把我的手拉开了。 他的神色相当冷酷,看得我暗自发笑,这个人在别人面前倒是挺会装的,故意装这么冷做什么? 陆明峰相当吃他这一套,看看他两边的下属后,赶紧把我们迎上了一艘游艇。 进了船舱后,陆明峰这才委屈兮兮地嘟囔一句:“在那些小的们面前也给我点面子,怎么能当着他们的面说那种话?” 宗岩嗤笑出声,直接翻了个白眼:“陆明峰,你当年说过些什么?没忘吧?” 陆明峰扯了下嘴角,耸耸肩往沙发上一坐:“行行行!不就是打不过你吗?你得意个什么劲儿,等我什么时候能打过你了,我让你叫我大爷!” 宗岩没有理会他的话,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可以开始咨询自己想咨询的事情了。 我笑着冲陆明峰说明了来意,陆明峰的眼睛大亮,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当真?你想租我的游轮做生意?那我们要好好絮叨絮叨了,大妹子,你如果想租过去,维护费用可得你自己出。” 宗岩说得没错,他果然想把这块烫手山芋扔掉。 “我的游艇是赚钱的,就是游轮,他么的太烧钱了。”他说着看了宗岩一眼,支支吾吾道,“你是宗岩的心上人,我给你打个折。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到时候可不能亏了钱就赖账。” 宗岩不悦地哼了一声:“我宗岩的女人,需要赖账?既然今天是我陪她过来的,那我就是她最好的担保人。” 我没料到宗岩会说这种话,不过既然让他引荐我跟陆明峰见面,就已经表明我不是完全通过自己的本事来做这笔生意的。 曾几何时,我多希望我能做个女强人,白手起家,靠自己变成叱咤风云的老板,再也不用捉襟见肘。 陆明峰的眼睛又亮了亮,抬起双脚架在茶几上,笑得眼角都起了褶子。 我赶忙说道:“陆老板,我今天过来只是想咨询一下你的游轮租金,顺便了解一下你们的航线,如果方便透露,我还想知道你们往年的运营方式。我也是第一次做生意,投入比较大,所以我会货比三家再做决定。” “货比三家?”陆明峰气得嘴巴都歪了,刚掏出一根雪茄,还没来得及抽就往地上一扔,站起来就想走人。 宗岩清咳了一声,陆明峰这才黑着脸看过来:“宗岩,这娘们欺人太甚,你带她过来是想玩我是吧?” 宗岩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显然不打算帮我说话。 我赶紧站起身,歉疚地冲陆明峰笑了笑:“陆哥,你是商界前辈,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要是有哪里说得不对,还请你不要跟我计较。女人买东西都要货比三家嘛,我也是眼界窄见识小,所以才会说出这种没大没小的话,您别气。” 陆明峰显然被人恭维惯了,被我戴了一顶高帽后,脸色立马有所缓解。 他抖了两下眉头,这才清了清嗓子:“既然你这么有自知之明,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大妹子,咱继续谈。” 我暗自捏了一把汗,再次坐下时看了宗岩一眼,他挑着眉头冲我抛了个飞吻。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这一次我们走到底 我愣了下,宗岩却微微一笑,暗含夸奖之意。 陆明峰看到宗岩给的飞吻后,抖擞着身子说道:“骚气的一比,害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接下来,我跟陆明峰详细问了海上的情况、游轮的业务状况等,但凡想到的问题都问了一遍,结果陆明峰这个老板知道的情况并不比我的多多少。 我极度无语,难怪他的游轮只亏不赚,原来他根本就是个甩手掌柜。 等我们跟游轮的负责人见面后,我仔细了解了下游轮的状况。 分别前我并没有向陆明峰报价,而是含糊地说了句:过几天再来拜访。 陆明峰抹不开面子直接追问我价格方面的事情,我也没有马上定下这笔生意,不是礼貌地笑着离开了他的游艇。 回去的路上,我问宗岩意见:“你觉得用这个游轮做生意,可行吗?我现在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投资项目。” 陆明峰的游轮可不是一般景区里的小游轮,还挺豪华的,当初甲板上可是开过派对的。我真的不明白,像陆明峰这种社会上混混的人,干嘛要买这么一艘游轮。 宗岩看向看穿了我的心思,忽然来了一句:“陆明峰当初赚了钱就开始飘飘然了,买游轮也是想装逼用,结果到头来成了他的烫手山芋。贱卖,他会心疼,也会不甘心;可价格高又卖不出去。你现在提出来租用游轮做生意,他不用保养还有稳定的一比收入,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可保养费那么贵,我觉得我经营不来,让我经营肯定也是稳亏不赚。”我不是一个读得起的人,我要创业也是跟秦淑梅借钱创业,没理由让她投资一笔见不到收益的项目。 宗岩笑着摸摸我的头:“你既然想走这一步,我就支持你走。像刚才陆明峰突然生气那一幕,以后你在生意场上只会遇到更多类似的情况,我在场还可以替你撑腰,我要是不在场呢?” 难怪他刚才没有帮我,原来是想试试我的能耐。 我不甘示弱地嘟囔了一句:“那有什么?谁都不可能生下来就会做生意,摸索摸索也就懂了。” 宗岩忽然凑过来,侧身贴在我身上,暧昧地说了句:“嗯,当初在床上那么笨,随便提点你两句,你也自己摸索会了那么多姿势。我相信你,你有那个慧根。” 我脸上一烧,斜睨了他一眼后,恼羞成怒地“哼”了他一声,闷下头快速地朝前走去。 到家时秦淑梅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她身边放着一个大箱子,好像正在等我们。 我诧异地走过去:“干妈,您这是要走了?” 秦淑梅点点头:“对,你大姐做事太刻板、不灵泛,有的生意场面还得我撑场。你的项目怎么样了?” 我把今天的所得跟她说了一遍,秦淑梅赞赏地笑了:“你知道思考、钻研,这是好事。陆明峰的经营方式显然是有问题的,不然也不会常年亏损这么多。四五百万的年租金很便宜,我投得起,就看你敢不敢接手了。” “干妈,我想先预备几个方案给您看看,您到时候如果有空就帮我参考一下行吗?” 我还是不敢轻易接手,陆明峰暗示他只收我五百万的年租金,可这笔钱对于我这种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个天文数字。 要知道,当初跟宗岩这么有钱的人离婚,我可是只敢收两百万。 秦淑梅拍了下我的肩膀,缓缓站起身:“做我的女儿,就要拿得起放得下,钱这种东西,花出去了还可以再赚回来,没什么好怕的!再说了,你身边不是有个年轻有为的人吗?好好跟他学学。” 宗岩笑了,冲秦淑梅点了下头:“秦老放心,我会多多提点她。” 秦淑梅的霸气是经商多年形成的,一般人哪有底气把五百万不当钱,花出去了再赚回来?有的人一辈子都赚不到五百万。 这种心思让我暗暗心惊,这就是我跟真正的商人的区别。 秦淑梅跟宗岩都是商人,他们是风险投资者,顶得住风险带来的压力,也承受得住风险带给他们的巨大收益。 几乎就是在这一刻,我心里的那股犹豫不决变得明朗。 我笑着把秦淑梅送出了水云间别墅,临别前冲她说了句:“干妈,我知道了,我会尽快重新拟定一个可行性方案,尽快把这笔生意落实下来。” “好!我女儿就该有这个魄力。”秦淑梅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我跟宗岩慢慢踱步回别墅时,经过窦天泽的别墅门口,我忍不住顿住了脚。 宗岩牵住我的手,稍稍用力拉了一把:“走吧,我今天有空,带俩小子出去转转。” 他的眉眼有些冷淡,扫过窦天泽家的大门后毫不留恋地拽着我走开了。 我跟宗岩从来都没有带着安安跟康康一起出去玩过,因为我妈要去附近一座庙里还愿,所以宗岩和我就一人抱着一个大胖小子跟了去。 那座庙就在城郊的矮山上,老远就看到了他在缭绕的香火气中忽隐忽现。 “听说来这里许愿很灵的,你掉进海里后,我也是没法子了,跟你张姨一起来求过愿,没想到真灵验了。”我妈兴冲冲地在山脚下了车,坚持要走到半山腰的庙里,说是这样才显得心诚。 我们没法子,只能陪着她一起往上爬。 上了没多少台阶,我就累了,于是宗岩便一手一个,将安安康康都抱在了怀里。 我在他身后看了好一会儿,默默掏出手机给这父子三人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 我妈故意落后几步,跟我悄悄说话:“哎,夫妻还是原配的好,现在看看,宗岩也挺好的,你就安生跟他过日子吧。我看他也是真心想跟你一起走下去,要不然他有钱有貌的,干嘛不重新找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除非他跟何文涛一样,身子有毛病。” 我哭笑不得地看向我妈,脸上开始莫名燥热:“妈,你胡说什么呀!” 我妈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的脸看了一眼,又看了下宗岩的背影:“我也是糊涂了,孩子都生了,能有什么毛病。小檬,你别太犟,该服软就服软。妈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你平平安安。现在何文涛出来了,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呢?有宗岩护着你们母子,我也能安心些。” “妈,我知道的。”我妈有点墙头草,但无论她的想法怎么动摇,前提都是为我好。 两个孩子第一次到庙里来,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怪得很,看什么都很新奇。 我妈还完愿后便想请庙里的师傅们帮忙开光两个小挂饰,让俩孩子戴在身上辟邪。 宗岩把孩子交给张阿姨和周兰后,牵着我的手在庙宇外面转了转。 香火气能平静心里的浮躁,我站在山坡上,跟宗岩并肩而立,俯视山下的树木、车辆,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袅袅梵音入耳,我忍不住将宗岩的手握得更紧了。 “顾小檬,这一次我们走到底。”宗岩似乎也是有所感悟,我一睁眼就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炯炯有神的目光里透着坚毅和真诚。 我刚想点头,他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了。 宗岩皱了下眉头,没有接,可铃声却坚持不懈地响着。我扫兴地垂了眼,松开他的手说道:“看看吧,说不定有什么要紧事。” 如果知道这通电话跟容曼儿有关,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善解人意地劝他接电话的。 宗岩接通后,很快挂断了电话:“医院打来的,容曼儿情况危急,紧急联系人是我,我得过去看看。” 我真想任性一把,让他不要去,可想到这种任性只会让男人觉得不懂事,我就按捺住了那股情绪。 我甚至恶毒地诅咒容曼儿,想让她救不过来早点归西。 等宗岩走后,我看着他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回头看到庙宇,我这才汗颜。我竟然在这么神圣的地方产生那么恶毒的想法,真是作孽。 找到我妈时,开光的两个小手串已经弄好,谢过大师傅后,我便带着他们离开了这里。 宗岩之所以放心离开是因为他带了几个保镖跟随,等把我妈他们送回别墅后,我左右不放心,还是一溜烟地找去了容曼儿所住的医院。 容曼儿不在病房,跟护士一打听我才知道容曼儿今天走着走着忽然晕倒了。 护士说脑震荡严重的病人确实会走路不稳,容曼儿的严重之处在于她的肺部发现有积水……总之情况比较复杂,但都是车祸留下的后遗症。 “那病人现在在哪里?” 护士随意地回了我一句:“应该是去照CT了。” 我回到病房等了两分钟就等不住了,摸索着去了CT室找人,结果却在半道上遇见了容曼儿跟宗岩。 容曼儿正吊在宗岩的脖子上,而宗岩则对她用着公主抱。 说实话,看到这一幕,我真的气疯了。 宗岩不是已经怀疑容曼儿有可能参与了推我下海这件事吗?他为什么就不能跟容曼儿撇清关系? 我顿在原地没动,这时,宗岩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幽幽地抬起头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天泽有危险 宗岩看到我了,他皱着眉头微微颤了下身子。 可他并没有放下容曼儿,而是抱着她朝我走过来。 我想跑开,可双脚却像是黏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要想知道宗岩为什么会对容曼儿这么好,我必须弄清楚他跟容曼儿的过去。 宗岩不是那种喜欢跟女人搞暧昧的男人,容曼儿漂亮是漂亮,但宗岩三番两次表态说不喜欢她,然而他却还是对容曼儿这么好,可见他们以前的交情相当深厚。 我想到了方连成,也许他能跟我透露一些具体的细节。 正在胡思乱想间,宗岩已经抱着容曼儿来到了我跟前:“怎么过来了?” 我淡然地瞄了一眼他怀里的容曼儿:“把孩子们送回家后,我闲着没事,就想来医院看看曼儿姐。曼儿姐,感觉怎么样了?” 容曼儿眨巴了几下眼睛,笑得很暖:“谢谢,就是头晕得厉害,今天在楼梯上发晕,摔下去了。医生让我做几个检查,阿岩嫌轮椅太麻烦,所以就……你别误会啊。” 她说着便挣扎着想下地,被我阻止了:“曼儿姐,我没那么小气。你跟宗岩认识这么多年了,照顾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宗岩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继续朝病房走去。 走出两步,他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用夫妻间特有的亲昵语气说道:“过来。” 我没生气,也没发怒,是时候控制好情绪好好面对这个情敌了。 我一路上都走在他们俩的斜后方,正好能看到容曼儿半张脸的位置,偷偷观察着容曼儿的神色。 她时不时地看我一眼,露出愧疚之色:“阿岩,我自己走吧,走慢点就行了。” “你的脚腕不是崴了吗?”宗岩说着回头看我一眼,我赶紧回了他们一个体谅的笑容。 宗岩弯起唇角给了我一个坦荡的笑容,我跟着他一起走进容曼儿的病房,帮忙竖枕头、倒水。 病房里有两名护工,宗岩跟她们交代了一些医生叮嘱的事情,我站在窗边,恍惚发起了呆。 “顾小檬……老婆?” 我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一转眼就看到他在冲着我笑。 窗外的阳光洒在他脸上,温暖了他清冷的眉眼,他的眸光里有点点光芒在跳跃。窗户缝里吹进来一缕风,吹乱了我的发。 他笑着抬手,将那缕调皮的青丝从我脸上撩到了而后,大拇指却留恋地停在我脸颊上,轻轻摩挲了数下:“我们回家。” 我的心跳陡然停顿,被他牵住手的那一瞬,心脏又急剧地蹦跶起来。 离开病房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容曼儿正盯着我们交握的双手在发呆,察觉到我的视线后便抬头冲我笑了笑,眼神清澈,美好如画。 她,好像真的失忆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积极地投入到了未来的创业项目中,先是找方连成帮我跟陆明峰拟定合同,办理各种需要办理的证件和手续,接触各大旅行社,面试已有的游轮工作人员,招聘新的工作人员…… 每天忙到脚不沾地,偏偏宗岩每天晚上还要拉着我去练游泳,我每次都找理由放他鸽子。 跟陆明峰签订合同后的第八天,我刚跟一个旅游公司洽谈好合作的可能。沾了宗岩的光,旅行社老板想请我吃午饭,在我百般推拒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是当初把我跟窦天泽从海里救上水的船长,姓丁,是他找船员教窦天泽怎么帮我刮痧退烧的。 我赶紧跟旅行社老板告了别,追着丁大哥去了。 以前没钱感谢他,既然他回了岸,我觉得该请他吃顿饭以示感激。 丁大哥走得太快,我一路小跑,好不容易要追上他时,他却接着电话进了一家餐厅,以至于我招手喊他的那两声都被他屏蔽了。 我摸着咕噜叫的肚子跟进了餐厅,拉着迎宾问道:“刚刚打着电话进来的大哥坐哪儿?我跟他一起的。他平头,皮肤很黑……” 等我形容完后,迎宾笑眯眯地帮我查了包厢号,208。 我走到208门口想敲门时才意识到不妥,丁大哥可能在里面跟朋友聚餐,也可能在跟家人聚餐,我显然不该冒然进去找他。 于是我又灰溜溜地跑到一楼,在门口找了个位置单独点了餐。 我吃得很慢,快吃完时才看到丁大哥跟一个年轻男人一起下楼。 我赶紧站起来跟丁大哥打招呼:“丁大哥!” 丁大哥诧异地朝我看过来,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惊讶,也不是惊喜,居然是惊吓! 他好像很惊恐于我会出现在这里,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同伴后,不知道急切地说了几句什么,他的同伴点头冲我微微一笑,远远地冲我摆手打招呼。 丁大哥很快镇定下来,等我走到他们跟前时,丁大哥才白着脸冲我干笑:“你怎么在这里,真巧啊。” “对啊,真巧,我还想请你吃饭呢。”我想了想,没说跟着他过来这个细节,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丁大哥瞄了他朋友一眼,介绍道:“这是何彦青,我朋友的弟弟。兄弟,这是我们渔船在海上救过的一位美女。” 何彦青礼貌地朝我伸出手来,眼带笑意地说了句:“你好。”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明明还没到冬天,他却已经围了一条围巾。可能是察觉到我看了他的围巾几眼,何彦青淡然地说了句:“感冒了,这两天特别畏寒。” 丁大哥在门口跟他道了别后,转头看向我,我立即笑着跟他说道:“丁大哥,我朋友当时不是又跟着你们出海了吗?现在还在你们船上吗?” 窦天泽给我留过一个邮箱,我发过几个邮件过去,但是他至今都没有回复我。 丁大哥看着地面,没跟我对视:“不在,早就走了。” “丁大哥,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要去哪里?或者你告诉我,他是在哪里下的船。以后我们也算是半个同行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以后还想跟你订鱼呢。” 我没想到丁大哥压根不愿意跟我多说,含糊应了两句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他的反应实在是奇怪,我跟着他离开餐厅时接到了陆明峰的电话:“大妹子,真是巧啊,大街上都能碰到,你抬头看,我在金鼎大厦上。” 金鼎大厦就在街道对面,有二十几层楼,不知道陆明峰在几楼。 他说着忽然“咦”了一声:“那不是丁永辉吗?” 我心里莫名觉得不安,指着前面的丁大哥问道:“陆哥,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他不是帮关余涛办事的吗?第一个跟关余涛的旅行社合作的人,就是丁永辉。这人胆大,经常吃第一只螃蟹。” 陆明峰的话吓得我当场窒息,我站在马路边盯着丁永辉远去的背影,脑子里一阵电火石光。等陆明峰走到我身后拍我肩膀时,我才猛地惊醒。 回头看到他,我失声道:“你说他是关余涛的人?陆哥,你确定?” 陆明峰不悦地凶了我一眼:“大妹子,不带这么怀疑我的啊,老子说什么你都不信是不是?丁永辉有两条渔船,他常年跟着那条旧渔船出海,我怎么不确定了?” “谢谢陆哥。”我急匆匆地跟陆明峰道了别,第一时间想找宗岩。 但我半小时后跟方连成有约,想了想,我还是直接赶去了方连成的律师事务所。 他正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我没办法静下心来等他,索性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吃:“方哥,我掉下海后不是被一条渔船救了吗?就在刚刚,我听说那条渔船早就跟关余涛在合作了。” 方连成嘴里包着饭,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关余涛?” 我点点头,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情况你也知道,周欣悦招供说是朱群让她推我下海的,朱群应该在帮关余涛做事,所以推我下海的事情肯定跟关余涛有关系。渔船是不是不知道这件事,不小心救了我?” 方连成迅速吞下嘴里的饭菜,沉吟道:“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宗岩当初可是收到了你的戒指才会答应关余涛跟容曼儿结婚的,你不是说你的戒指在落海前还戴在你手上吗?” 我点点头,脑子里早已经是一团浆糊。 难道关余涛为了拿到我的戒指,所以派渔船救了我? 那他完全可以在拿到戒指后子再让他们把我推下海,或者直接把我扣押在渔船上不让离开。我不明白渔船为什么要假装是陌生人来救我,还把我安然无恙地送回了岸? 我跟方连成都百思不得其解,沉默了几分钟后,我忽然想到刚才问起窦天泽时丁永辉闪烁的言辞,顿时心惊肉跳地站了起来:“不好,天泽有危险!” 方连成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淡漠地问我:“你今天约我有什么事?我下午三点有个重要客户要见。” 我看了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心不在焉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方哥,我前几天在宗岩的抽屉里看到一份旧报纸,上面提到了你跟容曼儿。” 第二百二十八章 我没碰过她 方连成的脸一下子黑了,他拍着桌子站起,二话不说就离开了餐厅。 我自知失言,赶紧跟了上去:“方哥,我不是想揭你伤疤,我只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宗岩跟容曼儿以前相处的经过。细节也行,我发现他对容曼儿实在太上心了,那个女人现在失忆就算了,万一哪天她恢复记忆了,我怕她再来破坏我跟宗岩。” 方连成抿着唇不说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似乎有滔天的怒火压在心头。 他冷冰冰地扫了我一眼,依旧不肯说半个字。 我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好在他没撵我,可我关上办公室的门后,方连成的眼神“嗖”地一声射来,简直像两个冰刀子,吓了我一跳。 “方哥,对不起。”我看过那篇报道,报道上说方连成惦记上了自己嫂嫂,害得他大哥戴绿帽不说,还害得他嫂嫂怀上了他的孩子。 这是方家的大笑话,方连成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也可以理解。 “我并不相信报道上那些话,方哥,我只是想……” “我没碰过她。”方连成咬牙切齿地说了这么几个字,两只拳头渐渐握紧。一向温和的他,此刻周身竟然罩满了戾气。 我坚定地点下头:“我信你。” 方连成转头看我,眼里的冰寒一点点退去。最后他收起了所有的戾气,笑得十分凄凉:“你为什么要信我?我放弃原先的事业,回国重新打拼,就是因为这件事。” “可我看报道的时间,这件事发生在五年前。” 方连成艰难地点点头,干笑道:“对,差不多在ELE刚创办的时期。我一直认为她是想帮宗岩迅速扩张ELE的生意才嫁给我哥的,但是我哥不信。那个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种,她嫁祸给我,无非是想提早清除我这个障碍。” 方连成的话听得我心惊胆战,这么说容曼儿害得他们兄弟反目,只是因为容曼儿看清了方连成不好骗,怕方连成坏她的事? 方连成苦涩地笑了笑,喝完一杯水后缓缓坐下。 他的脸色已经渐渐恢复正常,只是眼神已经苍凉:“这个女人把我哥害得好惨,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可是方哥,你之前好像也没实施过报复。”我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句话,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生怕他会再次发怒。 方连成终于冷静下来,他冷笑一声,看向我:“因为宗岩。宗岩被那个女人荼毒了那么多年,对她太过信任,我不想再跟最好的朋友闹反目,不想重蹈覆辙。” 方连成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跟我娓娓道来。 当年他哥跟容曼儿结婚后,俩人过了一段时间的“幸福”生活。他哥一把年纪娶了个娇妻,根本不管容曼儿怎么花钱,怎么利用他来拓展ELE的生意,方连成屡次劝阻无效,但是他的地方招来了容曼儿的记恨。 她设计了一场酒后失事,并安排人引着他哥来了个捉奸在床。 在她哭得梨花带雨指责方连成是个禽兽时,他哥进去了。于是他哥的所见所闻便是,他的娇妻被自己亲弟弟欺侮了。 这件事直接导致他们亲兄弟反目,兄弟俩人从来没动手打架过,他哥也在那一次挥起拳头走了方连成一顿。 一个月后,容曼儿怀孕了。然而,方连成的哥哥跟容曼儿这一个月内都没有同房过,据说容曼儿有“心理阴影”。 说到这里,方连成再度气得绿了脸:“我没有碰过他,我是在酒吧里被人下了药,直接昏迷不醒了。我是个男人,做没做过,我自己清楚。你相信容曼儿那种女人为了嫁祸我,会在我昏迷的时候跟我来真的?” 他这句话让我想起了容曼儿跟窦天泽的情况,窦天泽有一次喝醉了,是容曼儿把他送回别墅的,那一次他们俩似乎发生过什么。窦天泽当时没否认,可方连成的话却让我感觉窦天泽跟容曼儿之间也许也是清白的。 “方哥,你别激动,我相信你。” 方连成深吸了一口气,渐渐止住了那份躁动:“我哥比我大九岁,从小对我管得比较严,如兄如父啊,做了那么多年兄弟,被这个女人毁了!” 方连成提起这件事就气得咬牙切齿,最后还是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才又把那股躁动的情绪压下去。 他看了下手表,我也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三点了。 我刚站起身想离开,方连成却拨通座机说了句:“取消三点的见面,改约明天。” 我站在原地没有立即走,方连成看我惊讶,示意我坐下:“你不是想听听宗岩跟容曼儿之间的事情吗?我知道得不多,但是我可以跟你说说我亲眼见识过的情况。” “宗岩认识容曼儿比认识我早,自从我被容曼儿设计之后,宗岩跟我绝交过两年。尤其是容曼儿打打掉了‘我的孩子’之后,呵呵。不过ELE的法律顾问是我,我们常年要接触,所以友情还是慢慢恢复了。” 方连成说到这里,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我摇摇头:“不介意。” 他点了一根烟后,走到落地窗边看向楼下熙熙攘攘的车流:“要说容曼儿也是厉害,表面上被我侮辱过,还被迫打掉一个孩子,可她为了ELE跟宗岩,还是忍辱负重地跟我和好了,呵呵。” 方连成笑得苦涩,碾灭手里那根烟后重新坐回椅子:“ELE发展中途差点倒了,有一个大投资商中途要撤资,当时ELE拿不出那么多流动资金,一旦投资商较真,ELE会赔得底朝天。容曼儿牛啊,带着几个美女约了投资商陪酒,亲自上阵陪了那个老男人一夜,还拍了那种视频做要挟,一场危机就这么化解了。” “她最厉害的一点是,那么小的年纪却特别沉得住气。她不告诉宗岩她做过什么牺牲,如果不是她刻意引导,宗岩压根不知道这回事。宗岩回国后没多久,家里不是出了事吗?容曼儿就是挑的那个时候爆出了这件事,宗岩当时心情多低落多空虚,差点就因为愧疚而跟容曼儿好上了。” 我听得冷汗连连,难怪方连成不敢轻易在表面上跟容曼儿作对,他是不想再吃打草惊蛇了。 “呵呵,要不是我暗中阻止,容曼儿早就梦想成功了。” 我听得一阵心惊,方连成就在这时候干笑着说了一句:“容曼儿筹备着回国时,宗岩一狠心跟你领了证。我不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但我知道,他当时如果不跟你结婚,多半会被迫捡容曼儿这只破鞋!” 方连成的语气里满是恨意,我知道,那时候容曼儿正在跟方连成的哥哥离婚。如果不是那件事纠缠在身,容曼儿怕是早就回国对宗岩下手了。 那时候的宗岩一心复仇,还真的很可能跟容曼儿结婚。 我冷笑道:“容曼儿错过了最佳时期,现在我跟宗岩有了孩子,她没机会了。” “所以她急了,她已经没什么耐性了,迟早会露出真面目。”方连成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细起眼睛看向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女人相当豁得出去,她不在乎名节,不会为了任何一个男人守身。她的脸和身体是她最好的本钱。最关键的是她有头脑,有耐性,这种女人很可怕。我到今天都没有完全查清楚她背后的资产,她认过干爹,还不止一个……” 方连成说到这里,摇摇头笑了:“你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你落海这件事肯定是她背后指使的,她之前没有对你下手是因为宗岩在乎你,她应该是担心会露出蛛丝马迹毁了她在宗岩身上下的心血。现在,她没耐性再等下去了。” “但是她现在失忆了,有没有方法让她永远都想不起以前的事情?”现在的容曼儿比较无害一些,等她想起以前的目的,我的好日子又要到头了。 “不想起来,有什么意思?脑震荡失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暂时性的,她迟早会想起所有的事情,说不定已经想起来一部分了。”方连成的话阴森森的,听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离开律师事务所时还不到四点,阳光依旧强烈,可我却觉得遍体生寒。 想到丁永辉,再想到容曼儿,再想到关余涛可能跟容曼儿在合作,我就觉得未来十分黑暗。 所以我一接到宗岩的电话就迅速赶回了别墅,他在别墅后院,泳池里已经蓄满了清水,只穿了一条泳裤的宗岩正在泳池里畅游。 我一走近,他便像鱼儿一样游了过来,孩子似的拍起一片水花往我身上溅:“今天回来得倒是早,去换泳衣,练游泳。” 我一个星期后就要跟着游轮进行第一次起航了,宗岩也是担心我才会天天逼着我练习游泳。 “宗岩,我今天看到了丁大哥,当初救我的那条渔船的船长。不过陆明峰说他是关余涛的人,你说这件事蹊跷不蹊跷?关余涛让人救下我跟天泽,只是为了拿走我的戒指吗?” “窦天泽?他不是死了吗?”宗岩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一把将我拉下了水。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相信谁 我暗暗叫苦,竟然心不在焉的把这件事说出了口。 “噗通”一声,我被拽进游泳池里搞得浑身都是水,嘴里还呛了一口。 被宗岩抱在怀里后,我心虚地没看他:“窦天泽?我刚才提他了吗?呵呵,那我应该是说胡话了吧。” “我知道他没死,用不着瞒我。陆明峰已经把朱群抓了去,那孙子招了不少事。”宗岩云淡风轻地瞥了我一眼,眼神淡淡的。 就在我挣扎着想要爬上岸时,他一把扣住了我的腰:“我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主动跟我说这件事,没想到你到现在还瞒着不肯说实话。顾小檬,这是夫妻之间该有的相处方式吗?” 他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无奈。 我窘迫地低着头,推了他一把就爬上了岸:“神经,把我衣服都弄湿了!” 身后“哗啦”一声响,宗岩也跟着我出了水。 我回头时正好看到水珠顺着他的肌肉纹理往下滑,灯光照在他胸口上,被水光反射出耀眼的光泽。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侧脸上,像火一样红,他有一半像是笼罩在火光中,另一半却幽冷的像深海。他压根不避讳展示自己的好身材,在我的注视下,他甚至刻意挺了挺胸。 我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顺便舔了下干燥的嘴唇。 宗岩“噗嗤”一声笑了,捞起浴袍穿好,走过来弯腰俯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怎么,想要了?” 我幡然回神,跳起来就往房间跑。 我一路上听到周兰跟我妈都相继惊呼了一声,问宗岩怎么不穿衣服、不穿鞋。我来不及回头看,刚进门就有一阵风跟了过来,紧接着宗岩便关上房门出现在我面前。 我没理他,找了一身干净衣服准备去卧室内的洗手间换,结果一转身就看到宗岩拎着两条细绳似的东西递到我面前:“穿这个,练游泳。” “快吃晚饭了,游什么游。”我接过他手里的比基尼看了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你叫我穿这个?脑子没坏吧!” 这套比基尼的布料少得可怜好不好?上面是两块小三角似的布料遮羞,下面则是类似丁字的存在。 宗岩白了我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没情趣!我想看,穿给我看。” 想看也可以私下里让我穿啊,可他居然想让我穿成这样去后院游泳……被我妈她们看到,我还要不要脸。 我没理他,抱着自己的干净衣服就往洗手间里走,没想到宗岩竟然紧跟进来,二话不说就扯我身上湿漉漉的衣服。 自从我回来后,我俩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但是他没再对我动手动脚过,不知道是忽然转了性,还是那里不太正常了。 我犟不过宗岩,索性放手让他帮我脱。 待我一丝不挂时,宗岩竟然顿住了,视线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似的,最后把比基尼往我手里一塞,拿走了洗手间里所有能遮羞的布料才走:“自己穿。” 关门那一瞬,我明显看到他下面有隆起。 穿上他为我准备的“泳衣”在镜子里照了照,还挺有料,只是肚皮上有点妊娠纹,胸部确实瘦了些,但还是能撑得住这两块小布料。 我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很久都没出门,宗岩等得不耐烦了,敲门催我:“好了没有?” “宗岩,把衣服还给我。穿这样根本见不了人。” 门没锁,宗岩听了这话,直接开门进来了。 我也没躲,只是被他火辣辣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看向别处:“你精虫上脑是吧?这哪里叫泳衣?” 宗岩压根没搭理我的话,只是傻乐着上下打量:“转过来给我看看屁股。” 我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听话地转过了身。 他的喉咙里立马发出一声闷哼,贴上来的同时,有只手在我臀肉上捏了一把:“还真的挺有料,我喜欢。” “色鬼。”我骂了一句,抢过他手里的衣服就直接往身上套。 宗岩也不阻止,黯哑着说道:“我尊重了你这么久,你该替为夫考虑一下了吧?今晚咱们好好地深入交流一下,我都快憋坏了。” 他不正经的时候怎么都不像TE的董事长,可他这么明显的渴望却听得我口干舌燥。 我承认,想起他刚才出水的画面,我也会有感觉。 宗岩没再给我继续犹豫的机会,他笑着说道:“吃完晚饭练游泳,我们边游边说事儿。你刚才说的丁永辉,陆明峰打电话跟我说过了,我们好好分析一下关余涛的目的。” 他的这个条件,让我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丁永辉今天去见了一个人,叫何彦青,是个年轻小伙子,个头跟你差不多。你找人查查何彦青的底细,他看起来是个挺精明的人。” “何彦青?”宗岩呢喃了一遍这个名字,摇摇头,“没听说过,我让人查查。” 吃过晚饭后,我妈她们很默契地出去散步了,两个孩子也被她们放在了手推车里一起带出去。因为有保镖随同,所以我跟宗岩都挺放心。 宗岩早在吃晚饭期间就让人给泳池里换了一波温水,等我妈她们一走,宗岩迫不及待地把我拉到泳池边就扯我衣服,猴急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翻了好几个白眼。 “也不怕别人笑话,你当心有狗仔队在哪里偷拍。”宗岩虽然不是什么大明星,但他最近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 宗岩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竟然还撒娇似的嘟起了嘴巴:“我们不是在试婚吗?我想跟你一起游个泳还怕别人偷拍?我在我自己家,他们管得着吗?” “没羞没臊。”我背着他脱掉外面的衣服,刚想转身入水,背后就贴上来一堵温热的肉墙。 他的手在我小腹上游移了会儿,忽而想往上爬,忽而想往下移。 我没有阻止,也没有出声,想看看他这一次能有多克制。 他咽着口水含住我的耳垂:“我要被你憋疯了,顾小檬,不带这么罚的,男人被这么惩罚,会出事。” “宗岩,我没罚你。”奇了怪了,我又没有拒绝他,是他自己一直不行动。 “哼,以前是谁口口声声地嚷嚷着要我尊重的?我哪敢不尊重,你现在可是有游轮的人了,我一个土包子没见过世面,把你气跑了,你还不坐上游轮满世界乱跑,到时候我怎么找你?” 我哭笑不得地回头看了一眼,挣脱开他的怀抱后率先下了水。 我不喜欢游泳,因为我只会狗刨式,容易被人笑话。 果不其然,我才游了一米,就听到一阵夸张的笑声。我转过来一看,宗岩正捧着小腹笑得全身都在打颤:“顾小檬,我说你怎么一直不肯游……你在搞笑?” 我脸上一热,冷哼道:“怎么了?我不是在游吗?笑什么笑!有事说事,少打岔!” “我今天见到关余涛了,还是那个样,没整容。”宗岩下水游到我身边,还贱兮兮地在我身边转了一圈。 “那他之前去整形医院做什么?障眼法?故意让我们瞎怀疑?”无聊不无聊,可这个人已然是个变态,我们还真不能拿常理来推测他的行为。 宗岩撩起一捧水洒到我脸上,我赶紧抬手拍了一下水面,立马有水花溅了他一脸。 宗岩乐得龇牙咧嘴地笑着,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泳池边,说要教我自由泳:“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也只是远远跟他对望了一眼,没刻意搭话。关则庆最近深居简出,我怀疑这对父子是想东山再起。” “关则庆的身份比较特殊,他能东山再起吗?” 宗岩摇摇头:“所以只能关余涛出头,他现在改名换姓,之前的资料里别人只知道他的私生子叫何文涛,哪里知道关余涛这个人。很多知情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关则庆知道的事情多,一时半会儿没人敢动他。” “奶奶的,背后有人了不起啊,关则庆背后有人,容曼儿背后有人。可怜我一个没势力的,被他们折腾得团团转。” 我嘀咕了这么一段话后才想起来看宗岩的脸色,他神色如常,明明听见了却并没有再维护容曼儿。 我决定跟他说实话:“窦天泽说他有把柄落在容曼儿手里,所以他之前才假意跟容曼儿走得那么近。容曼儿这个人真的不简单,你多少防着点儿知道吗?” 宗岩点点头,深沉道:“我知道,你别那么紧张。我说过,我把曼儿当妹妹。在国外那么多年,我俩跟难兄难妹一样相互扶持了多年……呵呵,算了,不提她了。” 果然还是不愿意提,我又想起了方连成,犹豫几秒还是如实说道:“我今天去见方哥了,我前天无意中在你书房里看到一张旧报纸,上面说容曼儿曾经是方哥的嫂子,而且方哥跟她还有一腿。” 宗岩似笑非笑地朝我看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陈年旧事,别提了。” “我想问一句,那件事,你相信谁?” 我紧追的目光逼得宗岩看向了别处,就在我以为他又会像以前一样不会回答时,他慢悠悠地开了口。 第二百三十章 试婚也是婚 “你落海之前,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曼儿。但是现在……我不会那么坚定地相信她了,我会犹豫。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根本没必要再提,事实如何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你对这件事的态度,对我来说很重要,对方连成也很重要。”我用最认真的眼神盯着宗岩,想让他知道我是真的在渴求这个答案。 宗岩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眉眼中出现很痛苦的情愫。 沉默了好几秒后,他才苦涩地扯了个笑容:“现在,我信方连成。” 就是说,他以前是选择相信容曼儿的。 这个答案让我欣慰的同时,心口也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容曼儿之于他,为什么会这么重要。 我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很想问问他当初为什么不选容曼儿,是因为他等不及要复仇吗?如果他愿意等容曼儿,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宗岩抬手在我额头上弹了一下:“装什么忧郁?不许偷懒,继续游。” 我明白,他逼着我练习游泳,是怕我再次遇到落海这种事情。技多不压身,学会游泳对我没坏处。 他把我从水里托起,让我靠在池边看他亲身示范怎么自由泳。 他说得特别详细,一个个分解动作简直跟教科书一样完美,一连讲解了三遍,他撩水朝我脸上甩来:“会了没有?” 我回过神来,赶紧点了头:“理论知识已经会了。” 宗岩好笑地游过来捏了下我的脸颊:“那游两圈给我看看,学不好晚上有惩罚。” “什么惩罚?” 宗岩眉眼暧昧地笑了:“罚你吃香蕉,不好好学就多吃几次。” 我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臊得脸红脖子粗,抬腿就去踹他。但是水里浮力大,踢过去时我的脚不受控制地碰到了他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 宗岩立马像鱼儿似的往后弹开,再往后蹬了池壁一脚,迅速窜到我侧面抱住了我:“顾小檬,你想现在吃就直说,耍什么流氓?” “没正形!”我白了他一眼,回想着他刚才的教程开始练习自由泳。 我不太会换气,总会不由自主地狗刨两下再慢慢恢复成自由泳的姿态,还时不时地呛两口水。 一圈游下来,宗岩正抱着双臂在泳池中间踩水,貌似很专业地点评了一句:“能游,扔进水里按理死不了。” “是死不了,但是被扔进大海那种地方会本能地害怕。” 我没有继续搭理他,很认真地开始游第二圈,然后第三圈…… 越累,就越没精力去想窦天泽。我真的是太担心他了,他现在是不是很危险?我不知道关余涛会不会对他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但直觉告诉我,窦天泽已经失去了自由。 不知道游了多久,我累得停下来想歇一会儿时,泳池中间忽然传来宗岩的一声惊呼。 只见他踢蹬着水往下沉去,嘴里只来得及叫了一句:“抽筋了!” “宗岩!”他家泳池挺深的,中间的水能没过他的头顶。 眼看他整个人都没进了水里,还直冒泡泡上来,我吓得赶紧游过去捞他。可他很重,我没能把他捞起来,还反而被他拉下了水。 口鼻没入水里之前,我赶紧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摸索着他的脸,凑过去贴上他的嘴巴渡了一口气过去。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捧住我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在水里接吻的感觉真心一点儿都不美妙。 我很快就有了窒息的感觉,脑子里嗡嗡响,他的亲吻根本就让我感觉不到半点儿甜蜜。 在我感觉自己快要憋死,拉着他一起蹬水往上浮时,宗岩的挣扎力度变小了。 我看了他一眼,这时候,最后一口气也已经用完,我实在憋不住了,下意识地张嘴想呼吸,结果呛进去两大口水。 我依稀想起了在海里差点溺死的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我,我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拼命抓住宗岩想告诉他我不想死,起码不该死在游泳池里。 就在这时,一股力道带着我冲出了水面。 我想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可一张嘴就有一股水反胃似的往外冲,从我口鼻中腔出。 被宗岩拉到池边后,我躺在冰凉的瓷砖地面上,被他压着肚子吐出了呛进去的最后那点水。 “还有事吗?”宗岩吓得不轻,紧张兮兮地把我抱进怀里,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吓死我了,咳咳……你好好的怎么抽筋了?” 宗岩的眼神闪烁了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低下头垂下眼:“我装的,想看看你会不会救我。” 我气得一把推开他,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你神经病啊!那种环境下还想着亲我?我如果不救你呢,你是不是要失望?是不是要觉得我不在乎你?救了你,你就开心了?宗岩,别考验爱情,别考验人性,你的理智去哪儿了?幼稚!” 我是真的很生气,噙着眼泪冲回房间后,锁上洗手间冲了一把热水澡。 我在淋浴下狠狠地哭了一把,后怕的泪水混着淋浴的水一起往下坠落,我再也不能把自己置于那么危险的境地了,我要保护好自己。 洗完澡出门时,宗岩正可怜兮兮地穿着一条泳裤倚在墙边等我。 一看到我,他立马站直了身体:“老婆,原谅我吧,我只是一时兴起。” 我哀戚地看了他一眼,无力地说道:“刚才我真的差点溺水死掉,我想起在海上挣扎的时候,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绝望吗?就在刚才,那种绝望又来了一遍,我真的恨死那种感觉了。” “老婆,对不起。你……哭了?”我的眼眶应该还红着,他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情不自禁地说道,“那天我唱到后来发现你不在,丢下话筒就找了你一遍,最后游轮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也没看到你,所以我也下海去找你了。” “我游了很久,最后精疲力竭被人拖上了船。这些,我本来觉得没必要说,但我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走了,那我的心也就跟着你一起走了。” 宗岩的声音在轻颤,我相信他此时此刻的感情是很真挚的。 “别说了,宗岩,我们都别再提那件事了。” 我哭着抱住了他,这一刻,我是真的坚信我深爱着这个男人。 他抱着我亲吻,我也急切地回应着他,好像唯有如此才能表达我内心的爱意。最后不知道是谁先剥了谁的衣服,在我被他压在床上之前,我俩便已经赤条条相对了。 这天晚上我俩身心交融了很久,已经很久没有全副身心地投入到这种云雨之中了,总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好像要将我融化。 他没有戴小雨伞,事后他抱着我撒娇似的问道:“你明天早上是不是又要买药吃了?想扼杀我的儿子们?” “无聊。”我有些喘,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想去洗手间里清洗身体。 “老婆,我真的很爱你,我们就这样爱一辈子,多好。”宗岩以前真的没这么软萌,他会嬉皮笑脸地犯贱,也会冷若寒霜地耍酷,就是从来没像现在一样黏人。 我的心早就柔软得一塌糊涂,却还是口是心非了下:“我现在可不是你老婆,别乱叫。” “试婚也是婚,顾小檬,我们复婚吧。”宗岩再一次厚着脸皮跟我求婚,我闭上眼睛假装睡觉,没有搭理。 假寐的时间一久,我便真的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我下身的黏糊竟然没了,看到宗岩睡得正香,我忍不住摸了下臀沟处,确实没有滑腻,看来是宗岩在我睡着后清理过一番。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心里的甜蜜泛滥成灾。 舍不得吵醒他,我悄悄拿了衣服去外间洗漱,吃完早饭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曾经工作的公司。 我要找窦天明帮忙打探一下窦天泽的情况,万一他有难,我们也能尽可能去搭救。 然而我怎么都没料到,窦天明的公司竟然已经易了主! 门卫没变,可他们却不肯让我进去:“现在老板不是窦总了,他早就把公司卖给别人了。” “卖了?什么时候?”我震惊不已。 “不记得了,大概两个月前吧。”门卫叹着气直抱怨,窦天明虽然有他的不好,但是他为人真的挺大方,也不会瞧不起底层员工,所以大家总体上都很喜欢他。 我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着,打了电话给唐乔:“唐唐,让李绅帮我查点资料……谢谢啊,请尽快查出来,我还有六天就要出海了,一定要在那之前查清楚。”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一直奔波着第一次出海的事情,每天还要抽时间找关系打探窦天泽的下落。我并不敢把他还活着的消息泄露出去,因为我怕这样会坏了窦天泽的安排。 第一次出海的日子在紧锣密鼓中到来,宗岩强行安排我高调地拜了一次海神,搞得媒体都过来直播了。 第一批游客是我从旅游公司里谈来的客户,不赚钱,出一趟海还不一定能保本,但是我觉得这是一次很好的锻炼和体验。 我万万没想到,五天的航海结束后,等待我的竟然是…… 第二百三十一章 喜当爹 第一次试行可以打七十分,我学到了很多,也在管理方面有了长足的进步。 本以为回到岸上的第一刻就能见到宗岩,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前来迎接我的竟然是李绅。 看到他严肃的神色,我迟迟不敢下游轮。 是李绅亲自上来接我下去的,他不轻松的表情让我不敢主动询问,但李绅是个实诚人:“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至于要不要告诉宗岩,由你自己决定。” 我点点头:“好,我嘴里都淡出鸟了,我们先找个中餐厅,边吃边聊。” 李绅很好说话,就近安排好了地点便直接载着我过去了。 我之前让他帮我查的事情很简单:查窦天泽一家人的下落,包括窦天泽、窦天明,他们的父亲以及贝琳达。 “窦天泽父母失踪了,他爸爸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回国认尸。,没有查到他出境的记录,按道理,他应该还在国内。贝琳达是跟他一起回来的,同样没有出境记录。” 李绅憋不住这些话,一道餐厅包厢就跟我交代起来。 “窦天明,你马上就能见到了。至于窦天泽……目前正在东旅担任总经理一职。” “东旅?那不是关余涛的旅行社吗?”难怪李绅面色凝重,我们千算万算,就是没料到关余涛会给窦天泽这样一个安排。 李绅点点头:“对,不过这件事的蹊跷之处在于,我亲自去见过这位窦天泽,跟我们认识的那位窦天泽……不是一个人。” “什么意思?只是同名?” 李绅的眉头一直拧着,好像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我也不清楚。这位窦天泽的背景跟我们认识的那个人,背景很像,但是这个窦天泽却有皇室背景。他资料上的父母不是原来的父母,资料上的兄弟姐妹也不是原来的兄弟姐妹。” 他这么一说,我脑子里“轰”地一声炸了:“皇室?哪个国家的皇室?” “我叫不上来名字,那个国家的名字很古怪,好像叫图拉国,是一个岛国。” “绅哥,方连成曾经跟我说过,窦天泽的外婆有皇室血统,所以这个窦天泽很可能就是我们认识是窦天泽。” 李绅摇摇头,更加疑惑了:“那也不能说明什么,我去找过他,根本就见不到人。我找人打听过,见过真人的人都说这位窦天泽很帅,金发碧眼是个老外。不过我能查到的资料只有这么多,你可以让宗岩帮忙查一查,他公司里的技术人员可以侵入各个监控系统,但是能不动用就别动用,这种事情一旦暴露出去,宗岩会很危险。” “我知道,绅哥,谢谢你。” 我现在是一头雾水,窦天泽不是应该很危险吗?怎么反而变成皇室里的人了?关余涛怎么会放过他的?放过他就算了,竟然还让窦天泽当了东旅的总经理。 李绅一口饭菜都没吃,他临走前叮嘱我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将这些事情告诉宗岩:“你俩兜兜转转能再次走到一起不容易,夫妻之间要的就是信任。” 这只是我回到岸上后的一道开胃菜,真正等待我的,是另外一件让我诧异至极的事情。 我回到水云间别墅时,宗岩正在睡觉。 我妈说昨天夜里下暴雨,宗岩一个人跑到海边去待了好几个小时,电闪雷鸣最厉害的时候,他甚至还在外面淋了一会儿雨。 昨天夜里的情景我历历在目,宗岩打我的卫星电话,让我务必注意安全。 他怕我回程的时候遇到天灾,所以才会在海边守那么久。不过他到底没能继续等下去,因为天还没亮他就倒了。 他被送去医院挂了两瓶点滴,然后便死活要回来,一回来就睡到现在。 我看到他面色潮红,忍不住摸了下他的额头,还在发烧。 现在已经是深秋,一场大雨淋下来,寒气特别重。宗岩就是身子骨再好,在休眠不足时淋一场暴雨也是极其容易生病的,更何况他这段时间可能为了忙工作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呢? 他的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的,我发誓我没有想过要偷看他的消息,但是他的屏幕上会自动显示一截消息,我看到容曼儿的名字后就本能地启动了雷达模式。 再三挣扎后,我偷偷地用他的指纹解了锁。 原来容曼儿已经打过两个电话过来,但是宗岩睡得沉没听见。 她发的消息很简单:阿岩,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你能带我回家吗?我不记得我的家在哪里。 我看了宗岩一眼,当机立断回复了容曼儿一条消息:好,在医院等着。 悄悄离开房间准备出门时,我妈拦住了我:“怎么刚回来又要走了?就这么忙啊?好好在家陪陪孩子。” “妈,我有急事出去一趟,晚饭肯定回来吃。” 我绕开我妈赶紧出了门,既然不喜欢宗岩跟容曼儿接触,那以后可以由我出面的地方便由我出面。 赶到病房时,容曼儿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让我诧异的是,周欣悦竟然也在。 她再也没了以前的嚣张,一看到我就闪烁着眼神看向了别处,只是下巴依旧微微抬着,露出一副瞧不起我的姿态。 我没搭理她,笑着冲容曼儿说道:“宗岩不舒服,在家休息呢,我过来帮你。” 容曼儿脸上看不出异样,她感激地冲我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我听说你出海了,都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 “刚回。我带了人,可以帮你提东西。”宗岩的保镖一直如影随形,这次出海他们都跟着我上了游轮。 容曼儿完全看不出任何不高兴,相反,她一直很愧疚:“对不起,我也不想使唤你男朋友,可他跟我说,有事可以找他,他就是我哥哥。我在国内好像没有亲人,欣悦也不知道我家钥匙在哪,所以……” “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母老虎。”我笑了,只要容曼儿不惹事,我真希望她就这样失忆一辈子。 我知道我这么想是很自私的表现,但是我觉得失忆后的她比失忆前可爱多了。 其实我也没有容曼儿家里的钥匙,不过我把她送到水云间的别墅后,宗岩及时叫人送来了别墅的钥匙。 我心里挺不是滋味儿,容曼儿这里是不是也有宗岩家的钥匙? 不过我没表现出来,帮忙搬了东西后,还主动帮容曼儿把别墅里进行了一次大扫除。 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在她房里打扫时我竟然会看到一份亲子鉴定报告!而且是我跟宗岩的鉴定! 报告上面显示鉴定的是我的胎儿跟宗岩之间的亲子关系,鉴定结果竟然是排除! 这份报告不是原件,我盯着它看了好几遍,直到容曼儿走到我身边都没回过神来。 “小檬,你在看什么?”容曼儿凑过来看了几眼报告,最后疑惑地指着鉴定结果问我,“排除?这是什么意思?” 我慌乱地揉乱了报告,塞进裤子口袋里后便失魂落魄地想往外走。 有很多事情都像是倒放的电影,在我脑子里一一晃过。 如果报告结果是真的,有很多事情似乎都能有合理的解释了。比如宗岩之前一直不肯承认他就是孩子的爸爸,我之前一直以为是他不想负责;比如孩子被何文涛偷走后,他试图要挟宗岩时,宗岩很冷血地跟何文涛讨价还价;比如宗岩说我如果知道他当初不肯承认自己是孩子生父的真正原因,肯定会希望自己不知道。 容曼儿跌跌撞撞地跟过来,拉着我的胳膊关切地问道:“顾小檬,你没事吧?你别吓我,你的脸好白。” 我拽着那张鉴定报告,瞪着眼睛问容曼儿:“你从哪里弄来的?原件在哪?在哪!” 容曼儿被我吓得连连后退,周欣悦护犊子似的赶紧跑过来扶住了容曼儿,恼恨地瞪了我一眼后,忍不住抱怨:“你冲一个病人嚷嚷什么?” 我把那张报告单展平,放在容曼儿面前追问了好几遍:“你从哪里弄来的?你是不是故意放在这里想让我看的?你从哪里弄来的?” 其实报告单上已经积了不少灰,容曼儿也不可能知道今天会是我把她送回来,所以我这次是真的冤枉她了。 可我真的很难平复好情绪,追问了好几遍后,容曼儿忽然捂着头蹲了下去:“痛,我头痛……” 看到她这么痛苦,我讪讪地住了嘴。 “对不起,对不起……”我茫然地道着歉,转身就准备离开。 不过,在我刚走到房门时,容曼儿忽然说话了:“啊……偷拍,偷拍的……拍了打印出来……安安不应该姓宗,宗岩戴绿帽……喜当爹……”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混乱的话,好像在回想着以前的片段。 我明白了,这份报告应该是她在宗岩那里偷拍到的。 我忽然想起宗岩爸爸的家庭医生曾经抽过我的血,这份鉴定就是用那管子血做的吧?宗岩还骗我说正是那管子血让他确定安安是他的儿子!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他家,猛地推开房门。 一声重响,吵醒了宗岩。 他睁眼看到我时,眼睛顿时亮了:“老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我就是爱你不矜持的样儿 宗岩笑得像冬日里的暖阳,懒洋洋地靠在靠背上朝我张开了双臂。 我一步一踟蹰地走过去,犹犹豫豫地扑进了他怀里:“宗岩,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怎么了?一回来就问这种问题?”他懒散地叹了一声,把我往怀里揉了揉,他的嘴巴贴上我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喷得我心头发痒,“每次在床上互动,我都特别爱你。你对我好的时候,我也特别爱你。” 他说完后,开始自行闷笑:“小少妇又要叫我流氓了。” 可我没有,眼睛还情不自禁湿了。 回想当初跟他在一起的情景,真是相当戏剧化。本以为一切都是冲动的后果,没想到原来事情根本就没有我预想的那么简单。 “宗岩,我明天想跟你约个会。”我迅速转过身,没让他看到我的脸。 他试图拉我的手,我迅速挣脱朝房门口走去:“快点起床吃点东西,我去看看孩子。” 走出房间那一刻,我的眼睛湿了。 安安都已经会爬了,我却直到这时候才知道他不是宗岩的孩子!那安安到底是谁的?何文涛当初明明承认了孩子是宗岩的呀。 我苦笑一声,何文涛当初还说安安是周子山的,是章鹏的,他哪句话能信? 我妈跟张阿姨和周兰三人正在打毛衣,周兰不会,我妈和张阿姨在教她。她们时不时地逗一下孩子,俩小家伙在铺好的地垫上爬来爬去,玩得不亦乐乎。 如果安安是宗岩亲生的,那该多好。 “哟,眼睛怎么红了?跟他吵架了?”我妈一抬头就看到了我,放下手里的毛线衣就想站起来。 我赶紧摇摇头,抬手揉了揉眼睛:“没有,眼睛发痒,刚才揉了几下。你哪只耳朵听到我们吵架了?妈,张姨,周姨,我准备明天跟宗岩出去约个会,到时候俩孩子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我妈自从跟我住一起后,就像是一个全职保姆,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张阿姨跟周兰赶紧站起来摆手,俩人受宠若惊地对望了一眼:“都是应该做的,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 我妈赶紧把她俩拉着坐下,狐疑地看了我好一会儿:“别说这些吓人的话,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出海那么久,刚回来还不太习惯。” 我妈对我的解释没有太过怀疑,叮嘱我明天放心地跟宗岩约会,什么都不用操心。她一边打着毛衣,一边问我游轮上的新鲜事儿。 眼看她们三个眼里都在放精光,我微微一笑:“下次有机会把你们带上,也出去玩一玩。” “顾小檬?”宗岩在喊我,我赶紧跑回房间看了看。 他已经穿戴整齐,却坐在床边没动。 见我过来,他立马招了招手:“老婆,扶我起来。” “路都走不动?”我走过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竟然还是烫得厉害,我心下一恼,板着脸跑出去叫来两个保镖,“去医院看病!你想把脑子烧坏是吧?为什么不把柄看好再回来?” 宗岩委屈地低下头,用无辜的小眼神偷瞄我:“你回来看不到我,不会失望?”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二话不说就让人帮忙把他架上车送去了医院。 宗岩以前学过医,坚持不肯挂点滴,所以医生只能给他开药、打针。我陪他在医院里住了一夜,半夜不停地帮他换毛巾敷额头,到了当天夜里下半夜,他的烧终于退了。 第二天早上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今天要跟我约会?怎么约?” 整夜没睡的我竟然一点都不困,看到他眼里的欣喜之色,我笑了:“由你决定,你说怎么约,我们就怎么约。” 宗岩兴奋地坐起,挑了几下眉头,笑得有些荡漾:“行,白天的行程待会儿再想,晚上一起吃晚饭,夜里看场电影再去开房。” 我一怔,赶紧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门,好在护士他们没来。 我瞪了宗岩一眼:“有家不住,去开什么房?” 宗岩暧昧地笑了,像霸道总裁一样用手指勾住我的下巴:“顾小檬,我就是爱你不矜持的样儿。” 我躲开他的视线,低着头笑了:“快点起来刷牙洗脸,我去找医生问问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不用问,我洗漱完就出院。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医者不自治,再说你毕业后又没从医,早就生疏了,少拿那点知识糊弄人。”我对宗岩的意见置之不理,直到医生点头说可以出院,我才给宗岩办了出院手续。 在外面吃早饭的时候,我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问他鉴定报告的事情,但看到宗岩皱着眉头嘀咕该去哪里约会时,我又按捺住了。 不管摊开来之后我俩会谈成什么状况,我还是希望先留下一天的美好回忆。 宗岩无意间跟我眼对眼时,我心虚地低下头开始喝粥。 他忽然抬手摸上了我的额头:“怎么出了一趟海,回来就心事重重的了?这次出海不是挺顺利的吗?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没什么,可能昨晚照顾你太累了,所以现在精力不集中。” 宗岩撇撇嘴,不自在地“哼”了一声:“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才会淋雨发烧的吗?那天晚上信号不好,我打了几次电话都没通,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对对对,都是我害的!谁叫我这么有魅力呢,不然你哪会这么爱我?”说完,我偷偷瞄了他一眼。 宗岩满脸堆笑,眼角都绽放出了一朵褶子花。 他弹了我脑门一下:“小样。你可不是魅力大吗?大到让我不可自拔啊,我真是爱死你了。” 他的眼里灌满了宠溺,我恍惚被他看得快要融化了。 旁边那桌有一位老人带着孙子在吃早饭,余光瞥到他时,我冷不丁想起了宗老爷子。 宗岩,你爸真的不是我气死的,虽然我确实没尽到照顾好他的责任,但罪魁祸首肯定是容曼儿。 宗岩的手辗转到我脸颊上摸了摸,直咋舌:“脸皮厚了,现在都不知道脸红了。我说你魅力到让我不可自拔,听不懂?”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拿开他的手后继续喝粥:“公共场合,注意影响。想好去哪里约会了吗?过时不候啊,今天我可以陪你,明天就要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宗岩夸张地叹了一口气:“顾小檬,我现在后悔了,真不该让你做生意。你往后不会一门心思扑到工作里去吧?那我跟俩儿子怎么办?谁来宠我们,照顾我们?” 宗岩现如今就是个巨婴,还越来越会撒娇了,不要脸。 他皱着脸四处张望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一个地方看了好几秒。 我们在一家很普通的早餐店里,因为我想吃这里的豆腐花。店里贴了几张宣传单,其中一张便是附近的游乐场。 宗岩眼睛一亮,指着那张宣传单说道:“咱们去游乐场里转转,我小时候从没去过这种地方,老头子抓我的学习,带着我跑生意,就是没好好带我出去玩过。” “好,那你快吃,吃完就出发。”我今天好说话得很,宗岩见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奇怪地看了我两眼后终究什么都没问。 因为宗岩这张脸在本市已经相当出名,连带着也有很多人认识我,所以我俩去游乐场之前特地化了个妆。 他一改平常的商务风格,穿了一身嘻哈风的衣服,低档裤宽上衣,头上还戴了一顶鸭舌帽,乍一看真的跟平日里的他判若两人。 我为了迎合他的装扮,也打扮得跟个不良少女一样,还特地化了眼妆。 我们玩了过山车、跳楼机、蹦蹦车、云霄飞车、旋转木马……但凡能排队玩到的项目,不管刺激不刺激,他都玩了一遍。而且他坚持要排队,好像这样才能真的让他体验一把寻常人进游乐场的快乐。 我因为心里有事,所以总是玩得心不在焉,该害怕的时候还在发呆发愣。 因为白天的项目太多,宗岩的病还没彻底康复,于是我们晚上的电影项目便取消了。 吃过晚饭后我们直接去开了房,宗岩想要办床笫大事,我想的却是怎么跟他摊牌。在外面谈这件事也好,免得处理不好闹得我妈也知道真相。 一进房间,宗岩就猴急地拉着我一起进了洗手间。他把我抱到洗手台上坐下,不等我说话就直接封住了我的嘴。 热吻让我失去了理智,脑子里空空如也,压根忘了该跟他说些什么。 这一次他没有过多前戏,直接粗暴地进入。被填满的充实感让我忍不住轻轻哼吟起来,宗岩像是得到了巨大的鼓励,大刀阔斧地开始动作。 我紧紧抱着他,任由他在我身体里发泄。 如果这一次能怀上他的孩子就好了,这个念头持续了很久,可就在他在我身体里爆发那一刻,我的脑子竟然前所未有地清明了一下。 因为没有全身心投入,所以这一次我并没有跟他一起攀上云端。 所以在他忘情地拥着我释放时,我忍不住贴在他耳边问了一句:“宗岩,为什么要骗我?安安根本就不是你儿子啊。” 他身体一颤,难以置信地退了出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这辈子我要定你了 宗岩往后退开两步,就这样光着身子看了我好几秒。 我不自在地下了洗手台,有东西顺着我的大腿根流下。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宗岩,索性打开莲蓬头,拉上那扇玻璃门便开始冲澡。 几分钟后,玻璃门开了。 我背对着门的方向,能明显感觉到有个淡淡的高大黑影笼罩过来。 宗岩走到我身后,把我掰得面向他。 我的视线本来是向下的,转过身后首先看到的便是他的祸根。 我赶紧弹开了视线,慌乱中跟宗岩对视了一眼。他的脸色很严峻,见我躲闪他的目光,便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抬了头:“你一整天的心神不宁就是因为这个事?谁跟你说的?” “你看到容曼儿给你发的消息了吗?我给她回的消息你也看到了吧?当时你还在睡觉,所以我自作主张去帮她办理了出院。把她接回别墅后我又帮忙打扫了下她的房子,结果在她房间里看到了一章鉴定报告。” 宗岩抿着唇没说话,我斜眼看着旁边的瓷砖墙头,苦涩地扯了下嘴角:“报告上说安安竟然不是你儿子。宗岩,我一直坚定地认为你是孩子爸爸。如果你不是,为什么要在我留下离婚协议后到处找我?如果你不是,为什么要对安安这么好?如果你不是,又为什么要抢走安安的抚养权……” 我还没说完,宗岩就打断了我的话:“因为我爱你。” 所有的疑问被这句话生生压在了心底,我的眼泪涌了出来。 我不能否认他的话,他的所作所为全都在力证“爱”这个字眼。 “宗岩,如果当初何文涛没把你妈妈气死,你应该不会选择跟我结婚吧?你会等容曼儿离完婚,然后再跟她结婚,对不对?” 想到这里,我心里钝痛了下,就像是被人用一把钝刀重重地砍了一刀。痛得要死,却只是流了一点点血。 “谁告诉你的?” 我很想说出方连成的名字,但我知道我不能,所以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撒了谎。 这个谎言是我早就编造好的谎言,并没有多大的破绽:“我找人调查过容曼儿。虽然她的资料看似清白,但她接触过那么多人,总有人能提供一些跟资料不同的东西。” 宗岩狐疑地盯着我,我勇敢地看着他,没有挪开半点眼神。 他终究信了我的话,沉默良久,才淡淡地点了一下头:“对,我当初确实打定主意要跟曼儿结婚的,无关爱情,只是以前的一个玩笑话。认识的第三年,我们曾经说过,在她三十岁那年,如果彼此未婚,那就搭伙过日子,形婚。” “容曼儿聪明,如果当初跟你结婚的人是她,你复仇这条路肯定会轻松很多。”我从他手里抽出了自己的下巴,走出淋浴室,裹着浴袍就往外走。 宗岩很快追了出来,他走去阳台抽了两根烟后折身回来:“问吧,既然知道了,那就都问出来。” “你是真的爱我吗?不带有其他任何目的,单纯地爱我?” 我紧紧盯着宗岩的眼睛,他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但两秒过后,他还是坚定地点了头:“对,单纯爱你。” “安安不是你儿子,为什么不早说?安安生下来之前,你一直都没有主动承认安安是你亲生儿子,因为你知道他不是,对吗?” 宗岩神色复杂地拉住了我的手,把我拽到沙发边坐下:“顾小檬,纠结这件事有什么意义?他就算不是我亲生的,我也把他当亲生的对待,我对安安的爱,你看不出来?康康也不是我亲生的,我还不是同样视如己出?” “可是这不公平!不是你儿子,为什么要让你来承担这份责任?” 我激动地想挣脱他的怀抱,被宗岩阻止了。 他用力把我箍进怀里,沉声道:“怎么不公平了?就算是别人的儿子,这儿子以后不还是得叫我爸爸?你没发现安安长得越来越像我了吗?这叫缘分,懂不懂?” “那安安到底是谁的孩子?关余涛在哪,你找到了吗?我要去见他,我……”想到关余涛,我就想到了窦天泽。 窦天泽怎么会跑到东旅去做总经理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宗岩不大高兴地捧住我的脸,逼着我跟他对视:“顾小檬,你给我听好了,安安就是我宗岩的儿子,康康也是!老子有的是钱,抚养他们长大成材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别在想着去找孩子亲爹,找到了又能怎样?还不是多一笔糊涂债?” 他果然很了解我,刚才那一瞬我确实想去寻找安安的亲爹。 我总觉得不知道孩子亲爸是谁,以后就不好跟安安交代,也是对他的极度不负责任。我只想找到这个男人,让我知道他是谁就行,我不会带着安安出现在他面前,相互不打扰是对彼此的最大尊重。 我的沉默让宗岩很不安,他再次捏住了我的下巴,这一次很用力:“休想从我身边跑开,顾小檬,这辈子我要定你了,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再次把你找回来。” 他的回答温暖了我的心,今天在游乐场里我不止一次幻想过摊牌后的答案,大部分都是倾向于彼此说开心结。可我没想到,宗岩的态度会这么坚定。 宗岩低头咬住了我的唇,伸入舌头后,很快把我的舌头给绕到了他嘴里。 他咬住我的舌尖,有点儿用力。 我吃痛地“嘶”了一声,宗岩这才咬牙切齿地说道:“顾小檬,你给我听清楚,我不会放开你,你休想再从我身边逃走。” “好,那你跟我说说那份鉴定报告。” 宗岩顿了顿,结束这个深吻后把我抱进了怀里。 我看不到他的神色,只知道他沉默了好几秒后才开口说话:“我爸的私人医生给你抽了一管子血,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一逼问才知道是我爸让他那么做的。” “我当时也不确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所以我便跟着去了鉴定中心。鉴定结果让我大失所望,安安不是我的。” 宗岩说到这里,气息微喘,好像时至今日想到那个情景,他都觉得很失望。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宗岩很快整理好情绪,继续说道:“我考虑了几分钟,那几分钟对我来说很煎熬。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养别人的儿子,可我觉得你不容易,我也不想你再陷入寻找孩子亲爸的怪圈里去。再加上那时候大仇未报,我也不想跟你搞内部矛盾,所以我买通了我爸的私人医生,偷偷地造了一份假报告给我爸看。” “你留下了真的鉴定报告是吗?” “嗯,留着了。我也迷茫过,可我爱你。顾小檬,这种爱说不清,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你,论样貌,你没有美到让我过目不忘;论脾性,你也没有温柔到让我离不开;论能力,你比不上容曼儿……可我就是需要你,有你陪着,做什么都来劲儿。” 他这番话听得我哭笑不得,最脚踏实地的告白无非于此,比他在电视直播里的告白让我舒心多了。 我不想瞒他,直接跟他说了心里话:“你是你们宗家的独苗,宗岩有你自己的儿子。康康有干妈支撑,长大了应该不至于觊觎你的财产。安安不是你亲生的,往后如果没教育好,想抢你宗家的财产怎么办?所以,我还是想找到他的亲生父亲,以后万一……” “没什么万一,你是不相信你自己,还是不相信我?有我这么厉害的老子,安安以后不成长成人才都说不过去。”宗岩说得相当笃定,眼里闪着自信的光芒。 我知道他是在给我勇气,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脸真大。” 这天夜里我们折腾了很久,不过后面不管再来多少次,宗岩都很温柔。 直到后来我的肚子隐隐发疼,宗岩才终于罢了手。 临睡前一秒,我听到宗岩在我耳边呢喃:“顾小檬,不要觉得愧疚,感谢你给了我这么一个温馨的家,如果真心觉得愧疚,那就再给我生一个女儿吧。” 这天夜里我做了一个很美妙的梦,我梦到安安长大了,跟宗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梦里的我们似乎压根没有被鉴定报告困扰,因为安安的样貌直接是最好的证明。我们一家三口去游乐场里玩,前一秒还在旋转木马上,下一秒我不知道怎么坐上了过山车,过山车刺激地从几乎与地面垂直的角度往下俯冲,可是迎面却窜来一条大蛇,直接钻进了我的肚子里。 我吓得惊声大叫,等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 我一摸额头,竟然全都是汗水。 我后怕地坐起来,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并没有皮开肉绽的肚子,这才安下心来。梦里的大蛇十分狰狞,我现在想起来都怕得紧。 “宗岩?宗岩?”一看身边的床位是空的,我又悬着心喊了几声。 可套房里听不到半个脚步声,宗岩好像不在。 我赶紧找了一圈,居然真的没看到他的人影,最后回到床边才发现床头柜上压着一张字条。 第二百三十四章 神神秘秘 “公司有急事,我去安排一下。爱你,老婆。” 没有落款,但是我认得宗岩的字。 心头有一丁点失落,我知道这是出于矫情,毕竟昨晚摊开来谈之后,宗岩的表现已经让我相当满意,我不该要求今天一睁眼还能看到他的笑脸。 走进洗手间想洗漱时,我发现洗手台上竟然放着一个大礼盒。 礼盒上同样放着一张字条:老婆,这是给你买的新衣服,看看喜欢吗? 里面是一条很漂亮的长裙,很飘逸的料子,淡淡的天蓝色穿在身上显得皮肤特别白皙,盒子里还很贴心地配了隐形的胸贴。 长裙是单肩款,一点都不露胸前的春光,只露出半边锁骨,但是穿在身上却莫名性感。 我找了一圈,发现我自己的衣服不见了。 肯定是被宗岩藏起来了,这个心机boy,真是幼稚。 洗漱完后我才发现套房门口的鞋柜上还放着两只盒子,其中一只是一双裸色的漂亮高跟鞋,另外一只盒子里则装着一件睡袍款的毛呢大衣。 几乎在我刚刚装备好准备出门时,酒店的服务人员推着小车送来了早餐:“宗太太,这是宗先生给您定的早餐,让我们九点半送上来的。” 男服务员看到我的时候眼神一亮,我知道是我今天的打扮起了作用。 “附近有做发型的店吗?我想做个发型。”我要是不做个发型,似乎太不尊重这一身漂亮的衣服。 服务员立马笑着跟我说道:“发型师已经在楼下大厅等了半小时,等您用完餐,发型师会上来帮您做发型。” 我惊呆了:“宗岩安排的?” 服务员立马笑着点了头,直到他退出房间,我心里还暖暖的有点回不过神来。 我在浑浑噩噩中吃完午饭,又云里雾里地被发型师做了个发型。她给我盘了发,但是两边刻意垂下几小缕碎发,平添了一抹凌乱美。 “宗太太,楼下有司机在等您,宗先生中午会跟您一起吃午饭。”发型师离开前,笑着跟我传达了宗岩的下一个指示。 直到此刻,我才有点不耐烦,笑着看发型师离开后,我脱下毛呢大衣,对着试衣镜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宗岩。 他很快回了电话:“顾小檬,你真美。” 我自认为长得很一般,最多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所谓人靠衣装美靠化妆,我不过是被精心打扮了一番,当然丑不到哪里去。 “怎么神神秘秘的?我还要去公司工作,没时间跟你一起吃午饭。” 刚刚出海回来,有很多工作等着处理,还要安排下一次出海,我其实挺忙的。 可宗岩却跟孩子似的,低声撒娇道:“我的好老婆,你忙了那么久的工作,也该分点时间给我了。你必须把今天腾出来给我,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你公司闹。” 我简直哭笑不得:“你发什么神经?昨天不是已经陪过你了?” “昨天是你陪我,今天我要陪你。”宗岩说着刻意放低了声音,魅惑地说了句,“我看到床单上有点血迹,昨晚弄伤你了,我今天得好好犒劳你。” “你……”我早上起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应该是昨晚纵欲过度导致的,可听到他直白地说出来,我还是不好意思了。 他磨了我很久,最后我只能无奈地答应了:“那你明天不许再闹了,我明天必须开始工作,我可不想公司刚成立就倒闭。” 宗岩以前没这么黏人,自从我们这次和好后,他好像无时无刻都想跟我黏在一起。 这种感觉像热恋,一想到就觉得温暖;可同时我又觉得隐隐不安,感觉这种情况类似于回光返照。 昨晚我一直没敢提他爸爸的事情,我怕宗岩还没走过这道坎。 我觉得即使我提出来,他也会说他已经忘掉了这件事,可他醉酒后说的话并不是如此。我希望真相尽早大白,这样他在想起他爸时就不会再怨恨我了。 走出酒店那一刻,外面果然有车在等我。 我半道上接到了手下工作人员的电话,我们公司目前只有十个工作人员,五个长期留在游轮上做管理,另外五个负责帮我在陆地上谈业务等。 “顾总,您今天不是说会来公司吗?业务部刚洽谈了两家旅游公司,他们都有长期合作的意愿,就是报价低了点儿。”业务经理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小伙子,刚毕业三年,很上进,叫董艺。 “董艺,那就先凉一凉他们。我们公司目前出的报价是最低的,但是这次出海回来后我又有了一些新想法。我今天应该去了不了公司,你们先把手头的工作整理好,明天早上九点,我去公司开会。对了,你找人去接触一下东旅。” 我想知道关余涛在搞什么鬼,接触不到关余涛,如果能见到窦天泽也是好的。 游轮的这一次出行,游客几乎都很满意,跟我们合作的旅游公司也对我们的服务很满意。我随行的这几天里,每天都掏空心思想些活动出来活跃气氛,他们不满意才怪。 然而,他们满意却并不代表我也满意,因为这次出海的成本太大。 能有长期生意是不错的,但如果这种长期生意意味着我要靠不断亏本来维持,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顾总,东旅……东旅前天跟我们接触过,他们点名要跟您亲自洽谈。我试着跟他们谈过,他们态度很嚣张,说实话,我工作的时间虽然短,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拽的公司,张嘴就说我不配见他们领导。” 董艺气得不轻,忍不住在电话里抱怨了一通。 我安抚住他后,沉吟道:“董艺,那他们有没有跟我约大概的时间?有没有说过是哪位领导想跟我谈合作?” “没有,他们半个字也不肯跟我透露,只给了我一张名片。名片我已经放在您办公室里了,是一位叫窦天泽的人,好像是他们公司新上任的总经理。东旅之前都快倒闭了……”董艺下意识地又想抱怨,但他说到这里便住了嘴。 我最看中的便是,他的情商足够高,知道适可而止,也知道上进努力。 “好的,辛苦你了,我马上去公司会处理这件事。”挂断电话后,我然司机绕道开去我们公司。 司机犹豫着说道:“宗先生说尽快去……” “要不了多少时间的,离午饭时间还早,你别担心,我会跟他解释。” 司机听我这么说,自然没再推迟,我回公司拿了名片后,董艺又抓着我问了一项报价:“再高就比其他公司高了,我们目前只有那么一艘游轮,报价太高就没有竞争力了。今天是我答应给他们答复的最后一天,您看……” “董艺,我们这艘游轮很新,而且足够豪华。我们今天给了这家旅游公司低价,明天别的公司跟我们谈生意也会压低价格,那我们的价格就永远都抬不上去。你用市场价回复他们就好,如果还有洽谈余地,那就继续好商好量,否则咱们就不要这笔生意了。” 我已经想好了,我要从熟人下手。 身边有宗岩这么一位有钱人,我干嘛不好好利用?他认识的人可多了去了,我得混迹上流社会,争取做他们的生意。 董艺还想说什么,我叹着气跟他说了实话:“这次跟着出海,我发现了很多问题。明天开会讨论,这笔单子丢了没关系,他们把价格压得这么低,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如果不按照市场价,你建议怎么报价?” 董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眼神,我知道他肯定是想用比市场价更低的价格来留住这笔单子,然而我们第一笔生意就是按照所谓的“保本价”来报的,结果还是亏损不少。 “别犹豫了,就按照我说的来。我准备下一次干一票大生意,说不定这次之后,那些旅游公司都会争着抢着跟我们谈生意。” 本以为我嘴里的“下一次”少说得发生在一个星期之后,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下一次”会来得这么快。 我拿到窦天泽的名片后,试着拨了过去,电话想了很久后才接通。 我一激动,张嘴就问道:“天泽,是你吗?” 然而,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却没人说话。我呼吸一紧,试探着问道:“窦总?” “嘟……嘟……”对方竟然一个字都没说,就这样挂断了我的电话。 我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儿愣,因为快到宗岩邀请我吃饭的地点了,所以我就没再拨第二个电话。 等车子停稳,我抬头一看,我们竟然在港口:“师傅,你载我到这里来干什么?这里又没餐厅。” 司机师傅指着停在港口的游轮,笑着说道:“先生说他在游轮上等您。” 这是我刚从陆明峰那边租来的游轮,今天要被人租过去开派对,宗岩这不是误我的生意吗? 我急匆匆地往游轮上走,一路上都没看到任何人,于是我直接跑进了船舱。 推开门那一瞬,我听到“嘭嘭嘭”的几声闷响,满天的花瓣在我头顶上空炸开、飞舞、飘落。纷纷扰扰的绚烂中,有个熟悉的声音扬声道:“生日快乐!” 第二百三十五章 神龙见首不见尾 宗岩从缤纷的花瓣里朝我走来,他笑得嘴角噙起小梨涡,亲自帮我脱下毛呢大衣。 他的眼睛微微一亮,赞赏地将我从头打量到脚,然后低头在我嘴边亲了一口:“顾小檬,你今天真美。” “那你是说我平时不美?”我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想起正事后赶紧提醒道,“你真是胡闹,今天有人要租游轮开派对呢,你这样不是耽误事吗?” 我说着就准备找船长和管理人员收拾现场,结果宗岩却笑着把我拉进了他怀里:“顾小檬,怎么傻了吧唧的?今天不就是我租的吗?” “啊?” 我这下真的傻了眼,宗岩却弹了下我的脑门:“生日快乐。” 我仔细想了一下:“今天是我生日?” 宗岩翻了个白眼,忽然抬起双手拍了两下。 “Surprise!”宗岩身后不远处竟然传来了唐乔的声音。 这家伙,还没出月子居然又跑出来活动了,只不过她从头到脚都包裹得很严实,几乎只露出两只眼睛。李绅在一旁宠溺地看着她,怀里正抱着他们俩的李慕唐。 我妈、张阿姨和周兰,用手推车推着安安和康康出现在我眼前,紧接着秦淑梅也出现了,而后是我公司里的几个员工,用餐车推着一个大蛋糕走了出来,嘴里同时还唱着生日歌。 我的耳边回荡着那句“happybirthdaytoyou”,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尤其是刚刚还在医院里跟我探讨工作的董艺,竟然也准时出现,只不过他的额角有很多汗,显然一路上赶路赶得相当着急。 在众人的恍惚声中,宗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单膝朝我跪下来。 他打开盒盖,露出里面闪闪发亮的戒指:“顾小檬,嫁给我。” 我盯着他的脸,僵在原地没有动弹。 他身后的人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起哄:“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我看了一下手上现有的戒指,是我们上一段婚姻的戒指,离婚后我一直忘了脱。落海后不是丢了吗?宗岩从关余涛那里拿回来之后便又给我戴上了。 “换一枚,这枚戒指要戴一辈子。”他摘下我手上那枚旧戒指,换上了新戒指。 新戒指上有一只小海豚的图形,它的嘴巴亲吻的地方有一颗闪闪发亮的钻石。 宗岩戴好戒指后才牵着我的手站起,我疑惑地抬起手仔细看了看:“为什么是海豚?” 这时候,唐乔走了过来,艳羡地说道:“海豚表示守护爱情啊,笨蛋。这可是你们家财大气粗的宗岩特地订做的,全世界仅此一只。” 守护爱情? 我的眼睛一酸,染上一点湿意。昨天才跟他谈完安安的事情,他今天就跟我求婚。 不,戒指早就订做了,他也早就知道安安不是他亲生的了,却还是坚持再次跟我求婚。如若这都不是爱,那什么样的感情才叫爱? 我在一阵起哄声中跟宗岩来了个当众接吻,而后他拉着我的手一起起了那块三层高的大蛋糕。 这件舱室的桌椅都被收拾到了角落里,中间空出一大块空地。 大家象征性地吃完蛋糕后,大家一起去餐厅吃了午饭。 午饭过后,我跟宗岩各自抱上一个孩子,让我妈她们几位老太太结着伴在游轮里各个地方溜达溜达,顺便开动游轮在附近海域转一圈。 秦淑梅的工作很忙,递了一个红包给我后便离开这间舱室出去打电话了。 安安调皮得很,两只小手在我的头发和身上乱抓,宗岩看得眼睛直冒火:“小崽子,你摸哪儿呢?” 我白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怎么跟小孩子吃起醋来了?” 宗岩只是盯着我笑,也不说话:“怎么来得这么晚?害大家瞪了半小时。” 我下意识地看向董艺,垂着眼笑了:“公司里有些事情,我让司机师傅绕道去了一趟公司。” 宗岩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会儿,等我收拾好情绪准备抬眼跟他对视时,他却又别开了视线:“晚上有派对,到时候会有媒体记者过来拍照。” “做什么?”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我不想让孩子曝光在公众面前,也不想让我妈上电视。” “我下午四点之前会安排人送他们回去。不想让你的游轮声音变好?其实现在挺流行游轮旅游的,你只是没打开市场。晚上前来参加生日派对的人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说我想做什么?” 我噘嘴就在安安的脸上亲了一口:“宗岩,谢谢你!我本来还想跟你提这件事的,没想到你这么主动。” “老婆大人的事情,我能不放心吗?”他贱兮兮地耸耸肩,撇嘴的样子好像多委屈似的。 不过我怎么都没想到晚上前来参加派对的人会这么出乎我的意料,除了我之前见过的某些上层人士之外,竟然还有容曼儿和她的男伴。 她的男伴金发碧眼,五官跟窦天泽长得一模一样。 她们上游轮时,我恰巧在一间舱室内的窗子边看着入口,所以我很认真地研究了好一会儿那个男人的五官。我敢断定,除了发色和眼珠的颜色,他跟窦天泽没差别,就连笑起来的感觉都很像。 我掏出手机,拨出了窦天泽留下的那张名片上的号码。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容曼儿的男伴在几秒后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他蹙眉看着屏幕发了两秒钟的呆,而后抬起头来环顾了一周,最后准确无误地朝我所在的窗子看过来。 我竟然莫名有些心虚,主动掐断了电话。 之前打给他,他没接,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他应该是跟容曼儿在一起。 我本是不愿意过早招呼那些达官显贵,所以才会躲在舱室里休息一会儿。眼下我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了,主动离开舱室,挂起微笑跟上船的宾客一一打招呼。 走到容曼儿跟前后,我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腿脚:“曼儿姐,你也来了。这位是?” 容曼儿笑得特别真诚:“你过生日,我应该来的。这是David,我朋友。” “David?你好,我之前有位朋友,也叫David。”我主动朝David伸出手去,没想到他却疑惑地看向容曼儿。 容曼儿立马冲我歉疚一笑:“David刚来中国,还不会说汉语,也不怎么听得懂。” “是吗?”我探究地看向这个老外,试图从他眼里找出半丝破绽。 但是我失败了,容曼儿用一口流利的英文跟David介绍了我,David这才笑着朝我伸出手来,说了一段英文,翻译过来大意是:“祝福你,生日快乐,我叫大卫,是容曼儿的朋友。” 我刚想说点什么,斜后方有人迎了过来,用英文跟David打了招呼,大意是:“你不是东旅的总经理吗?听说你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居然来这儿了,幸会,幸会!” 他就是东旅的总经理?那他不就是窦天泽?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想要打招呼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换发色,眼珠的颜色为什么也变了?还有,他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 等他们走远后,宗岩找了过来:“怎么跑这里来了?走吧,去甲板,跟大家打声招呼。” “我看到窦天泽了,样子有了一点儿变化。他是跟容曼儿一起过来的,你邀请曼儿姐了?她才刚刚出院,万一哪里不舒服……” 宗岩摇摇头:“不,我没邀请她,我邀请的是窦天泽。” 宗岩的话惹得我一阵茫然,他不慌不忙地解释说:“我想知道他为什么去东旅当总经理,听说他上任后一直没露过脸,故意请了试试看,没想到他还真来了。” 我俩边走边说,因为我字传了单肩长裙,被海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寒噤。 宗岩及时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等我出声便脱下西装外套罩上了我肩头:“我之前让人给你送去的暖贴,贴了吗?” “贴了,可这种天露出皮肤还是会冷啊。”我嘟起嘴巴抱怨了一通,“凭什么男人可以穿西装,女人都要美丽冻人。” “不是给你买了毛呢大衣,怎么不穿?你就是穿牛仔裤平底鞋,也没人敢对你闲言碎语,信不信?” “因为我是你宗岩的老婆?”看到宗岩点头,我故意“嘁”了他一声,“真自恋,你怎么不说因为我现在是顾总了?” 宗岩偷偷拥住了我的腰,回头看了一眼后,走到角落里在我臀肉上捏了一把:“你这个顾总目前还在底层,没人看得上,等你再往上走走,就有人主动巴结你了。” 他说的是实话,可我怎么就这么不爱听呢? 我脱下西装往他怀里一塞,顾自往舱室里走:“我去穿外套,冻死了,你招呼他们吧。” 宗岩在我身后欢畅地笑着,我赶紧加快了步子。 走到放着我衣服的舱室之前,我经过一个舱门口,里面黑黢黢的没开灯。我提着裙摆走过时,里面忽然窜出一个黑影,一把捂住我的嘴巴就把我整个往里拖! 第二百三十六章 余情未了 我吓得想呼救,可呼救声被堵在了嗓子眼,我只好踢蹬着脚还试图扒拉门框。 把我往里拖的人受到这样的阻碍后,呼吸变粗了。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凑到我耳边说了句:“我是窦天泽,小檬,别出声。” 我一下子就安静了,不再挣扎,拉开他的手后迅速关上门,跟着他一起走进了里面的角落。 金发碧眼,他果然是窦天泽!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下来了:“救我们的那条渔船是关余涛的人,他们应该是特地救我们的,在我们面前却假装是无意中救起。” 窦天泽惊诧地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那个船长叫丁永辉,在跟关余涛合作,他是关余涛的人。” 窦天泽似乎不怎么消化得过来我的话,愣了好一会儿后才皱起五官:“原来如此,这么说,他们在我面前演了一场戏。” “这么说,你是被骗去东旅当总经理的?” 窦天泽没有摇头,犹豫着说道:“不是,是我自愿去当总经理的。我的公司已经倒闭,我需要一个身份出来活动。” 看我不出声,窦天泽说道:“把你送上岸后,我跟着他们的船又出海了,第一天夜里他们就开始跟我勒索钱财……我在网上转了一些钱给他们,但他们并没有放我,第二天把补的鱼送给东旅时,我被东旅的人救了。” 过程似乎很简单,但这肯定是关余涛在背后做的安排,不然丁永辉他们不会这么快变脸。 我摸了下窦天泽的头发,又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摸他眼睛。 不过他的长睫挠了挠我的指腹,我便一个激灵回了神。我赶紧收手,惊魂甫定地问道:“你的头发是染的吧?那你的瞳孔怎么会变成这样的颜色?” 窦天泽笑了:“特定的美瞳,一般人看不出来是假的。” “你为什么又跟容曼儿在一起了?你不是有把柄在她手里吗?之前大家都以为你死了,你现在主动出现……” 窦天泽忽然捂住了我的嘴巴,我这才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临近。 他把我拉到阴暗的角落里,下意识地抱住了我。 我微微挣扎了下,想了想还是默认了这种姿态。 有人试图开门,但是门被我们从里面反锁了,所以门把手响了两下后便没动静了,我听到了董艺的声音:“怎么打不开?门坏了?” 游轮上的另一个工作人员说道:“我让维修师傅过来看看。你带他们去前面那间做采访吧。” 我跟窦天泽对望一眼,心道不好。 这间舱室比较偏僻,他们怎么偏偏想进这一间呢? 我赶紧开门出去叫住了那位工作人员:“是我在里面,外面太吵,我想静一静,门没坏。” 等他点头离开,我才折回舱室重新反锁上门:“你继续说。” “容曼儿现在失忆了,我想利用这个机会拿回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她就是拿这个东西在要挟你?” 窦天泽点点头,明显不愿意继续说下去:“小檬,别再问了,我不会再多说了。” 我转了两下眼珠子,试着问道:“你觉得她是真的失忆吗?” 窦天泽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医生不是都确定她失忆了吗?我也是今天才跟她有所接触,从目前的观察看来,她确实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了。 我跟窦天泽对望了一眼,迅速看了一圈后,他主动走到里面的一间小内室里躲了起来。小内室有门,里面不开灯会显得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到。 我确定他隐藏好了之后,才走过去开门:“谁呀?” “是我。”宗岩的声音响起,我下意识地想走出去,以阻止他近来,可宗岩却斜眼一瞥,强行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在这间不大的舱室内溜达了一圈,走到内间门口时,似有似无地停顿了下。 我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很想跟他说窦天泽在里面,可我又不知道窦天泽愿不愿意在宗岩面前暴露。 就因为这么一犹豫,我错过了最佳的陈述时间。 不过宗岩只是在内间门口来回徘徊了两次便朝我走来,他似笑非笑地问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呢?” 他肯定知道了什么,似乎有意强调了“一个人”这三个字。 我干笑着把他往外拽,讪讪地说道:“想静一静,怎么,我现在做什么都要跟你汇报吗?” 他眼里划过一抹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随便问问,那么紧张做什么?走吧,去甲板跟大家打个招呼,你是今天的主角。” 甲板上已经来了很多人,朦胧夜色下闪着灼灼彩灯,空气中漂浮着大海的气息,湿润中带着一丝清新。 宗岩牵着我走到台上,笑着拿起了话筒:“今天是我老婆的生日,特意请大家过来聚聚,大家随意吃喝,待会儿还有节目。” 本以为他会趁机帮我做一番广告,没想到宗岩只字未提这是我们公司的游轮,也没有帮忙宣传的打算。 我有些着急,本想接过话筒说两句,没成想宗岩却把话筒递给了别人,压根不让我碰。 很快有人端着红酒过来向我祝贺,我刚从旁边长桌上端起一只盛有红酒的高脚杯,宗岩便很自然地将杯子从我手里拿走:“她今天不方便喝酒,我代劳了。” “宗董跟夫人真是恩爱,男才女貌,让人羡慕啊。”对方喝完一杯酒后,笑着递上来一只小盒子,说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看了宗岩一眼,不知道该不该收。 宗岩的嘴角噙着笑意,主动帮我接下盒子:“钱总太客气了,多谢。” 紧接着,陆续有人过来给我道贺,礼品收了一件又一件,我只好让人帮忙把礼品送到我在游轮上的房间里去。 等道贺结束,很快有主持人拿着话筒开始活跃气氛。 待大家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后,宗岩这才牵着我离开。 走进房间那一刻,我惴惴不安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今天是不是不该收他们的礼物的?” “有的人的礼物你必须收,这样才有礼尚往来的机会。收了这个人的礼物,却不收那个人的礼物,显然不太合适。既然他们已经备下,你不收就是不给他们面子。” 宗岩的话有些绕,但是仔细一品,确实是这么一个理。 我看到房里堆积如山的礼品盒,心里满是负担。 我的公司才刚刚起步,这些礼品的人情债都已经让我背上一大笔债了,以后我可怎么还? 宗岩捏捏我的手,笑着说道:“小眉头皱成这样干什么?那里……还痛吗?不流血了吧?” 宗岩忽然转变的话题让我微微一愣,我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下半身一看,顿时头脸充血,恼火地瞪了他一眼:“臭流氓!” “还痛吗?”宗岩没搭理我,又问了一遍,“游轮上有医生,我让他过来给你看看?” “不要!”医生问起原因,我哪里好意思说? 宗岩笑着冲那堆礼品抬了抬下巴:“要不要拆开看看?” 我随便差了一个长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条璀璨的钻石项链,宗岩莞尔一笑,说道:“周长明做珠宝生意,项链应该是他送的。” 我又拆开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把古色古香的中国风扇子,做工十分精致,每一寸雕花镂空都十分讲究。 我刚拆开第三个盒子,还没来得及看里面的礼品,外面便忽然响起悠扬的音乐声。宗岩走过来,朝我伸出手:“小少妇,能亲昵跳一支舞吗?” “什么小少妇?怎么叫我呢,不像话。” 宗岩兀自搂住我的腰抓住我的手,带着我翩翩起舞的同时,低头在我耳边说了句:“你不觉得这三个字,叫起来有些刺激?” “色狼。”我白了他一眼,靠在他怀里没再说话。 跳到一半时,宗岩忍不住问我:“什么要跟我交代的吗?比如,你刚才真的是一个人待在那间房间里?” 我心里“咯噔”了下,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我在监控室里坐了会儿,那间房的外面走廊里有监控,我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把你拖进去了。我过去本来是想救你的,呵呵,没想到你会替他撒谎。” 宗岩的声音越来越冰寒,我心头微颤,心虚地说道:“那个人是窦天泽,他现在不想暴露身份。” “有用吗?谁不知道他就是原来的窦天泽?他不过是想骗住容曼儿,在我们面前能掩饰得住什么?”宗岩不屑地轻笑两声,寡然无味地松了手。 李绅说东旅的总经理叫窦天泽,可其实窦天泽在东旅的名片上叫戴维。所以他能瞒住大部分人,加上他现在的外貌特征,别人只会以为他是纯正的老外。 我跟宗岩这么一解释,宗岩反而黑了脸:“一碰到跟他有关的事情,你就毫不犹豫地选择帮他。我看你对他是余情未了!” “你发什么神经啊,你跟容曼儿卿卿我我就可以,我就不能有个异性朋友了?别闹了,我……”我话音未落,游轮外的话筒里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怪音。 我大惊失色地看了宗岩一眼,赶紧夺门而出。 第二百三十七章 TE总裁戴绿帽 甲板上在玩类似击鼓传花的游戏,树立的LED大屏幕上会放映出玩游戏者的脸。 我跑出去一看,大屏幕上放映的是一张纸,很多人都伸长了脖子在看纸上的内容。 我一走近,很多人都一脸怪异地看向我,一个个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议论什么。没几秒,宗岩也跟了出来,大屏幕上放映的内容立马被切换了。 “什么东西?”宗岩拧眉看了一圈,似乎在找控制大屏幕的幕后工作者。 我刚才瞟了两眼,细细一回想之后,顿时如同天打五雷轰,整个人都僵住了! 就在这时,有人走到宗岩身边跟他嘀咕了几句悄悄话,宗岩脸色一变,瞄了我一眼后便扒开人群朝远处走去。 没多久,我便听到有个人连声嚷嚷着不关他的事,下一秒,一个人像是垃圾一样被抛进人群。 人群如鸟兽散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孤零零地趴跪在地上,吓得脸都白了。 他惊恐地看着宗岩,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他不是游轮上的人,应该是宗岩找来的幕后工作人员之一。 宗岩浑身肃冷,一步步朝眼镜男走去。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眼镜男却吓得直流汗,连连摇头:“不是我,我没有……不是我偷的,不是我……” 宗岩走到他跟前时,眼里的阴冷已经有所缓解。 他皮笑肉不笑地抬起头,叫人拿来了话筒,环顾一周冲看热闹的人们说道:“是谁在跟我开玩笑呢?今天是我老婆生日,生日宴上开这么大玩笑是不是太过分了?游戏环节可没有这个项目哦。” 他的遣词造句明明挺调皮的,语气却听得人头皮发麻。 游轮上有记者,他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音乐都已经被人关闭,只听到两声清脆的“咔擦”声。 宗岩的目光像冷刀子一样朝响起拍照声的方向看去,那名记者吓得赶紧放下了相机。 没人站出来承认,最后宗岩有意无意地朝一个方向多看了两眼。 我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容曼儿跟窦天泽正站在那个方向。我心里疑惑了下,他是在怀疑容曼儿还是窦天泽? 这时,宗岩慢吞吞地掏出手机给方连成打了个电话,他平静地咨询了下造谣的后果,但是手机出声筒却有意无意地放在了话筒附近,所以方连成的专业性判断便断断续续地传入大家耳里。 “……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正治权利……编造……等信息的,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造成严重后果的,处5年以上有期徒刑。” 刚才的纷纷议论,在方连成的言语下渐渐平息,大家的八卦心变得没那么严重。 宗岩笑着挂断了电话,冲在场的几位记者说道:“是不是我儿子,我自己能不清楚吗?我带着我儿子直接去鉴定中心一趟就能打破这种造谣。那张纸在谁身上,自己交出来,一分钟之内我可以既往不咎,超过两分钟,法庭见。” 与此同时,我看到有两个保镖跟其他几位幕后工作人员在指指点点着某个方向,他们好像已经锁定了某个人。 主持人接过宗岩的话筒,开始人工倒计时:“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随着时间的延长,场面变得越来越凝重,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噗通”一声响,人群的角落里,竟然有人跳进了海里。 紧接着,有两名保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跟着跳下了游轮。 宗岩微微细起眸子看向那个方向,而后冲主持人微笑着点了下头,主持人立马会意,笑着说道:“好,刚才传到谁了?我们继续……” 宗岩冲眼镜男努了努下巴,立马有人过来将他架起,朝不远处的楼梯拖去。 眼看宗岩气定神闲地走过去,我立马提着裙摆跟了过去:“你想对他做什么?别乱来,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宗岩回头看了看,又意味深长地朝远处瞄了一眼。 我诧异地回头一看,依旧是容曼儿跟窦天泽所在的方向。 严肃起来的宗岩太过吓人,冷静自持到让我感觉不寒而栗。 宗岩这才捏了捏我的手,扯起嘴角敷衍地笑了下:“问问刚才的情况,怎么,担心我动粗?” “我可以一起吗?” 宗岩斜睨了我一眼,终究是点了头。 被人松开时,眼镜男已经吓得魂不守舍了。他头上一直在冒冷汗,显然是第一次干这种亏心事。 宗岩也不急着审问他,拉着我坐下后接过别人递来的茶喝了两口,又让人端来一个水果盘,用叉子叉了一块水果递到我嘴边。 他的怡然自得让我相当费解,递了几个眼神都没得到回答。 眼镜男偷瞄了我们好几眼,宗岩越是淡定,他越是紧张,最后脸色白得就跟一张纸似的。 “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怯怯地喊了一下冤,可是没人理他。 我凑到宗岩耳边悄声问了句:“你怎么不审问?” 宗岩笑着睨了我一眼,又淡淡地瞥了下眼镜男:“不着急,我先让人把他的资料调出来。如果是我冤枉了他,我得请他全家吃饭,郑重地跟他们道个歉。” 眼镜男吓得浑身一抖,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我……跟我家人无关,你不能,不能害他们……” “如果跟他有关嘛,那我……哎,老婆,你也知道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你说到时候我该怎么报复才比较好?” 就在这时,有人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匆匆而来。 平板上打开的页面分明是眼镜男的资料,宗岩瞄了两眼,淡淡地瞄向地上的眼镜男:“余俊伟,二十八岁,已婚已育,老婆叫温馨,女儿叫余沫沫,昨天刚办好签证,今天下午五点的飞机去意大利……你不知道吧?天气不好,航班延迟了,她们现在还在机场呢。” “你骗人!”余俊伟吓得彻底失去了理智,连滚带爬地想过来抢平板,被宗岩一脚踢开了。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说!” 宗岩的这声呵斥,吓出了余俊伟的眼泪! 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大男人在人前哭得这么不顾形象,他的第一滴眼泪掉下来后,他便彻底控制不住了,抽抽噎噎地说道:“我……我一时贪心,收了五十万……只是让我故意出错把镜头固定在那张纸上……五十万啊,我要奋斗很多年才能赚到,我……” 他说着彻底不顾形象了,跪在宗岩面前就用力地磕头:“求求你了,放过我老婆,放过我女儿。我女儿还小,她才两岁啊,求求你放过她们。” 我于心不忍,拉住宗岩的袖子晃了晃。 宗岩疑惑地朝我看过来,微微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可宗岩却淡漠地看向余俊伟:“谁让你这么做的?男的还是女的?长什么样?” “一个男的,我没机会看到他的脸,他是跟我电话联系的……”余俊伟本来就不是多硬气的人,看得出来他的胆子其实很小的,所以很快就把事情的原委全部招供出来。 宗岩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牵着我的手回到了我的房间。 当天夜里,我们直到派对结束才再次去甲板上说了一段客套话。 我不知道跳水的人有没有被抓到,但是宗岩中途接了好几个电话,每一通电话都让他的眉头越拧越紧。 他一路上都不肯跟我说话,回到别墅后我试图追问这件事的发展进程,可宗岩却直接进了书房。我想跟过去时,他已经从里面反锁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在等待中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我一点开手机就看到了好几个推送,推送内容出了奇地相似:TE总裁戴绿帽,养了一年的儿子竟是别人的! 文章内容无非是昨晚的那张鉴定报告,里面又把我跟何文涛的前尘往事拿出来说了一遍,再添油加醋地说了下我跟窦天泽之间的恋爱过程,最后隐晦地猜测了下安安的生父。 我看得手直抖,直接打给了方连成:“方哥,我想请你……” “宗岩跟我说过了,我已经在发律师函了。这次又是容曼儿?我就知道她的失忆是假的,呵呵。”方连成的冷笑让我起了一个寒噤。 我如实说道:“我还不知道是谁,我待会儿问问宗岩。方哥,真是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如果换成其他谣言,宗岩不会在意,可这是一件有损男人尊严的大事,所以宗岩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远超我的想像。 挂断电话后,我在别墅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后院游泳池旁边的躺椅上看到了他。 他身边那张躺椅上躺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我悄悄走近时,赫然听到宗岩说了句:“好,就这么办吧,暂时别透露风声,我不想让顾小檬知道……” “什么事情不让我知道?” 我刚出声,正在闭目养神的宗岩就猛地睁开了眼。 他一下子坐起,茫然地看了我两秒。 可下一刻,他却笑着说道:“我约了媒体,今天带安安去鉴定中心做直播。拿鉴定报告打那些人的脸。” 我苦涩地笑了:“你脑子糊涂了?安安不是你的,报告只会打你的脸。”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哥的女人 宗岩垂下眼坐起来,所以我没能看到他这一瞬眼里的情绪:“我自有安排,不用担心。” “你……”他这是想造假,有的事情只要有钱就能解决。 安安现在还小,看不出跟宗岩不像,以后长大了就很难掩饰了。 一旁的墨镜男从躺椅上起来,冲我微微一点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后院。 我看向宗岩,心里的情绪像波浪似的漾起一层又一层,良久,我低低地说了一句:“宗岩,对不起。” 他“噌”地站起,严肃地盯着我,可我却不敢跟他对望。 爱到深处才会这么小心翼翼,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可因为安安不是他的儿子,我就觉得无比愧疚。可我凭什么要愧疚呢? 宗岩坚定地走来,把我拥进怀里:“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因为安安的事情?还是因为这件事情被曝光了?” “都有。”我闷闷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回拥住了他。 他的手钻进我的衣服里,在我腰上掐了一把:“瞎想什么?哪件事都用不着责备你,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怪你当初遇人不淑,找了那个混账玩意儿,要不然安安也不会降生。不过,看在安安这么可爱的份上,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这个儿子,我很喜欢。” “宗岩,我觉得你很委屈,凭什么让你养别人的儿子。”我张嘴就想提他爸,可我没敢。 老人家当初带安安的时候多开心,结果到头来安安并不是他孙子。 宗岩的手又探进我裤子,在我臀肉上捏了一把:“委屈?老子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委屈的。委屈的是你,想想关余涛当初做过的那些混账事,我就心疼你。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还不是因为遇到了你,不然我早就崩溃了。” 宗岩轻轻一笑,在我头发上印下一吻:“再说,什么叫别人的儿子?安安不就是你的儿子吗?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关别人什么事?” 他的话把我说得心里暖洋洋的,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拥住他。 得夫如此,我还有什么所求? 我们吃完早饭后便有媒体人员来家里了,摄像头对着我们拍摄时,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曾经何时,我们一家子的生活竟然还需要向公众交代了? 宗岩本来并不是会理论这种言论的人,但他这次不但理了,还弄了这么大的阵仗,说明这件事相当影响他的自尊。 宗岩亲自抱着安安出了门,我因为不放心,坚持跟在了后面。 我妈被这个阵仗搞得莫名其妙,想问我出了什么事却又碍于那么多人在场不能问,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带着安安离开。 宗岩、安安和我坐在一辆大的商务车上,记者跟摄影师随行。 这是当地最权威的媒体,其公正性不容置疑。 一路上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空白的,记者便趁机采访了我们一家子:“宗先生,请问您跟您太太是怎么认识的?能跟大家分享一下吗?” 宗岩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我有些紧张,不舒服地瞄了记者一眼。 我跟宗岩认识时,我还没离婚,宗岩若说那个时候跟我相识,根本就是往坑里钻。 没想到,宗岩笑眯眯地牵住了我:“其实我太太读初中的时候,我就看上她了。那年我大一,她初二,暑假里我去她们市旅游,当时她在上暑期班,放学的时候被几个小混混围在巷子里。” 我大惊,因为我身上确实发生过这种事情! “我老婆小时候就长得很漂亮,水灵灵的惹人怜爱。我还记得那天她明明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还是强忍着不肯哭,当时就把我看心疼了。所以我走过去英雄救美了一把。” 我彻底呆了,遥远的记忆中,我确实经历过这么一件事。 “宗先生能描述一下当时是怎么英雄救美的吗?”记者是一名女记者,显然被这种情窦初开的恋情感动了,眼里露出一抹艳羡的神色。 宗岩宠溺地握紧了我的手,眼角染上温暖的笑意:“我走过去一听才知道,那般臭小子不好好学习,学电影里搞帮派。当时好像是他们的老大看上我老婆了,想让我老婆当那小子的女朋友。别看我老婆瞧着柔弱,骨子里倔得很,忍着泪摇头拒绝了,所以那帮人就把她堵在那里,一帮混小子在那里出着乱七八糟的馊主意,想强迫我老婆同意。” 宗岩的脸似乎跟我记忆里那张脸慢慢重叠,他真的是当时救我的那个人吗? 当时我泪眼朦胧,根本就没看清他的长相,而且我当时个子矮,比他低了一大截,头又低着,所以根本就看不清他的样貌。 我只记得他走过去呵斥了一声:“喂!你们干嘛呢?” 我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向他求救,本能地嚷了两个字:“救命!” 记忆中,那帮混混直接回头骂咧一句:“少管闲事。” 他们明明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却仗着有五个人而肆无忌惮。想让我做女友的人还挑衅地在我脸上摸了一把,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张嘴就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那人吃痛,抬手就想抽我。 宗岩就是在那个时候出手的,他扒开挡在他面前的人,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腕后,就把我扯到了他身后护住:“一帮小子没大没小,你爸妈没教你们什么叫做礼貌吗?” 于是后面他们就一言不合打开了,我只记得宗岩的身手很好,很快就把五个初中生撂倒了。 离开前,他们还指着宗岩的鼻子说:“你等着,有本事别走,看我不找人过来打断你的腿!” 在我的印象里,宗岩的表现跟我的同龄同学很不一样,他冷笑一声,扬起下巴说道:“我傻?等着你们过来群殴我?” 他把我送回了家就离开了,从始至终我都没看清楚他的样貌,只依稀记得他很高大,似乎也很帅气。 “后来呢?那帮混混有没有继续找宗太太的麻烦?”女记者的八卦心被勾起,眼睛都亮了。 宗岩笑了:“我本来准备在那个地方玩个两三天就回去的,结果我一共在那里待了十六天。” 我整个人都出于懵逼的状态,听了这话,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十六天?” 宗岩点头,拉起我的手凑到他嘴边亲了亲:“第二天我本来想睡懒觉的,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你。那帮混小子肯定还会去找你,我一想到这里,就想起你的眼泪要流不流的样子,然后一个激灵就起了床。” 宗岩说他跑去我家附近溜达了一圈,果然看到了之前堵我的那几个人。 我记得当时追我的人很瘦,暂且叫他瘦竹竿吧。 瘦竹竿看到宗岩后就让手下的人去叫人了,没多大会儿就有一帮半大的孩子跑去我家附近。 我出门的时候,他们蜂拥堵了上去。我妈看到后直接说要报警,于是他们赶紧散开了。 宗岩看着我说道:“你走后我跟他们打了一架,那帮混小子哪里是我的对手。不过我没料到他们其中有个家伙带了把匕首在身上,捅了我一刀,好在伤得不重。那小子被警察抓了,其他人也不敢再放肆了。” 我诧异地瞪大了眼,因为我压根不知道后面这些事,我一直以为是我爸妈说的那句要报警的话起了作用。从那天以后,瘦竹竿再也没带过人去找我。 不过我后来还是不止一次在背地里听到他们称呼我为“大哥的女人”,我一直以为他们嘴里的“大哥”是指瘦竹竿。 宗岩接下来的话便解释了我的疑惑:“后来是我主动去派出所把他们给救出来的,男人嘛,不打不相识,一场架下来,他们一个个改叫我为大哥了。” 这么说,初二以后我被叫了三年“大哥的女人”,其实都是被默认成了他的女人?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宗岩,直到宗岩揪着我的鼻子晃了晃,我才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我都不知道这些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女记者显然也很感兴趣:“宗太太,你一直都不知道宗先生早就暗恋你了吗?” “暗恋?”宗岩玩味着这个词,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原来这就叫暗恋啊?我那时候不放心,每天都要去你家门口转悠一遍,也刻意在你放学后跟你说过话,不过你看都不敢看我,撒丫子就往家里跑。” 我皱眉沉思了会儿:“当时你身边有人跟着的吧?他们还叫你大哥?” 宗岩哑然,想明白后无奈地摇着头笑了。 我当时还以为他是瘦竹竿,一听到“大哥”俩字就心惊胆战的,哪里还有闲心跟他说话。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到了鉴定中心的门口。 因为宗岩已经事先预约过,所以我们一下车就有人迎了出来。 我紧张地看着他们从安安头上拔下几根头发,又亲眼看着宗岩从头上拔下几根头发,而后摄像师便跟着鉴定中心的工作人员进去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用委屈自己 我以为摄影师会全程跟拍,不过几分钟后记者跟摄影师便出来了。 宗岩凑到我耳边说道:“具体的鉴定过程,外行人根本就不懂。有这么担心吗?手都凉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很不解地问他:“当初真是你救了我啊?你怎么从来都不说?” 宗岩笑了:“机缘巧合救下的你,我也不确定我真的喜欢你,不过回头想起当时的情景,你明明害怕到要流眼泪了,却倔强得不肯屈服,那个样子真的太让我心疼了。” 他没有承认当初对我一见钟情,我也不相信他会对那时候的我一见钟情。 初二的我还是个干瘪的黄毛丫头,他怎么会喜欢上我? 可我不得不感叹,人生真是太奇妙了,没想到我跟宗岩早就认识了。 宗岩一手抱着安安,一手将我往怀里搂。 然后,他将嘴巴贴在我耳边说起了悄悄话:“我骗他们的,那种感觉很清新,但我确定不是爱。要不然我早就回去找你谈恋爱了,哪轮得到关余涛那家伙什么事?” 我失落地嘟起了嘴巴,扯开腰上那只手,情不自禁地冷了脸:“拿开,我抱孩子出去转转。”刚走出两步,我又回头问了句,“还要等多久?报告今天就能出来了?” “明天拿鉴定结果,我跟记者对一下接下来的流程。” 看到宗岩起身,我心烦意乱地抱着安安走出了那栋楼。 鉴定中心院子里的风景很不错,我弯腰把安安放在地上,扶着他鼓励他走路。 走到拐角处时,我听到有人在打电话,因为我几乎是蹲着扶安安的,所以那人被绿化植物挡住了视线,没看见我们。 我刚抱住安安想站起身离开,突然听到那人提到了宗岩的名字:“宗岩跟我们刘主任接触过……好,结果必须是排除……知道了。” 他在跟谁打电话? 就在这时,安安哼哼唧唧地出了声,他想继续下地走路,可我却抱着把他的双脚悬空了。 那人把脑袋探出窗户看过来时,我吓得赶紧背过身去跑远了。 我匆匆找到宗岩,把无意间听到的话告诉了宗岩。 宗岩听后迅速拧眉:“他在哪间办公室?” “拐角后的那一间,他应该看到我了。”我带着宗岩找到对应的房间一看,那里居然是楼道附近的窗户,压根不是办公室。 线索中断,但好在我们知道有人要做手脚了。 “不用担心,我们先回去。”宗岩似乎对他自己的安排很有信心,护着我们母子离开时,我还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摄影师跟记者没离开。 我看向宗岩,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他们准备整夜都守在这里拍摄。” “这么认真?他们不是你安排的吗?” 宗岩摇了摇头,对此似乎也有些无奈。 回到水云间别墅时,容曼儿竟然又不请自来出现在宗岩家里,看到我们回来,她忧心忡忡地迎了出来:“阿岩,你们今天是去做鉴定了吗?安安肯定是你儿子,游轮上出现的那张鉴定报告一定是假的。” 我心里“咯噔”了下,扫了我妈她们一眼,当即便知道她们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了。 宗岩面无表情地冲容曼儿打了招呼,顾左右而言他道:“你身体怎么样了?还会头疼吗?” “不疼了,阿岩,律师说我在TE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我是公司里的第二大股东……可我一点都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我好像不能再帮你了,怎么办?” 她愧疚地噘起了嘴,转身拿着她的笔记本电脑折回来:“我发现我电脑上整理过一些公司的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宗岩看了我一眼,跟容曼儿一起进了书房。 我妈这才走过来,悄声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容曼儿跟你们说什么了?”容曼儿这个女人一定是我的天敌,失忆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 我妈满头雾水地说道:“她进门就问我,你们去哪了。我什么都没说,她就问你张姨跟周姨,听说有人扛着摄像头过来,安安又不在,她先是说你们可能去做采访了,开电视没看到你们,她又嘀嘀咕咕地猜了几次,最后猜你们去了什么鉴定中心。” “她本来就聪明,失忆了也不影响她的智商。”我是真心佩服容曼儿的脑子。 我妈不满地把安安从我怀里抱了过去:“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安安不就是宗岩的儿子吗?” 我欲言又止地看着我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怕我妈难以接受,可又觉得没必要瞒着她。 犹豫再三,我还是说了实话。 我妈久久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安安不是宗岩的儿子?怎么可能!不是他儿子,他对安安那么好?不是他儿子,他抢安安的抚养权?” 我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妈,我怀孕的时候他就做过鉴定,安安确实不是他的。离婚前他一直没主动承认安安是他的儿子,您现在知道原因了吧?因为他早就知道安安不是他的了。” “那他……” “妈,他说他爱我,所以不介意安安不是他亲生的。”说到这里,我心里酸得难以言喻。 我妈趄趔两步,魂都没了似的差点跌坐在地上。 我吓得屏住了呼吸,一把抱住她以及她怀里的安安,额上直冒冷汗。 在我把安安接过来时,张阿姨及时跑过来扶住了我妈:“大姐,你没事吧?” 张阿姨没有询问我们谈了什么,只是忧心忡忡地看了我一眼。我让张阿姨帮忙把我妈扶到沙发边坐下,轻声道:“妈,宗岩对我们家真的很好。我想好好跟他过日子,不想折腾了。” “好,好好过日子。”我妈失魂落魄地发着呆,眼神虚无缥缈的无法聚焦。 我感觉我真不孝,爸爸已经去世,我本来应该好好照顾我妈,让她享享清福的,结果她一直受苦受累地帮我带孩子不说,还时不时地担惊受怕一下。 我深吸了一口气,先行稳住了自己的心神。 看到张阿姨跟周兰都在旁边站着,我立马把安安递给了张阿姨:“安安饿了,麻烦张姨帮他冲点奶粉吧,谢谢。”说完,我又看向周兰,“周姨,能不能帮我冲一杯咖啡?” 等她们走远,我才微笑着看向我妈:“妈,别担心,老天给我们这么多考验,为的就是让我跟宗岩爱得更加坚定。等过两年,我跟他可以再生一个孩子。” “可安安到底不是宗岩亲生的,他以后肯定会对两个孩子不一样。康康有那么有钱的外婆撑腰,我们安安就可怜了……” 我妈不安地站起来,想要去抱安安,我直接把她拉进了我房间。 “妈,不是还有我吗?我现在当了老板,说不定能闯出一片天,到时候就不用怕安安以后会得不到公平的待遇。我之所以告诉您这件事,是不希望别人利用这件事挑拨离间,您早点知道也好,我们自己多爱安安一些就好。” 我妈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叹着气点了头:“你说得对。只是这件事太突然了,哎。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安不是宗岩的,难道是……何文涛的?” 窗外吹进来一阵寒风,我假借关窗子的工夫,懊恼地咬了下舌头。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但我并不想欺骗我妈,所以还是如实回了话:“我也不知道。” “既然宗岩早就知道安安不是他的了,应该也暗中做过调查,你跟他好好谈一谈吧。小檬,不用因为这件事就觉得卑微,当初怀孕的事情不怪你。如果跟宗岩过不下去,不用委屈自己,知道吗?” 我妈的态度远远出乎我的意料,看得我鼻子微微一酸,忍不住抱住了她:“妈妈,谢谢你。” 她拍着我的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母女之间,说什么谢谢?你别急着给宗岩生孩子,你们俩还没正式复婚,现在又闹出这种事情,万一怀上了,他又不要你了怎么办?多爱惜自己一点没有错。” 我用力地点点头,松开怀抱才发现我妈的眼睛早就湿了。 走出房间那一刻,宗岩也从书房里出来了,拧着眉头像是还有什么心事。跟在他身后出来的容曼儿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似的。 宗岩抬头看到我,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 我妈淡淡地冲他点了下头,不声不响地去婴儿房帮忙照顾孩子了。 送走容曼儿后,宗岩的指腹爬上我的眼底:“哭过了?跟你妈说什么了?” “跟她说了实话,我妈比我想像中坚强,慌了一小会儿就平静下来了。” 宗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个秘密我本来想守一辈子的,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曝光,呵呵。” “那张鉴定报告,你之前是放在哪里的?我看游轮上出现的那张像是原件。” 宗岩细起眼睛端详了我几秒,赞赏地摸着我的唇角道:“眼睛挺毒,确实是原件。跳海的那个人已经找到了,不过,他已经溺水身亡。” 线索居然断了?我看着他,有一种头疼欲裂的失望。 第二百四十章 家里有内鬼 宗岩用右手食指按在了我的眉心处,轻轻揉了揉:“小眉头皱这么紧做什么?我自有办法查出来。那张报告一直放在我书房里,进出书房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我心里有数。” “家里有内鬼?” 宗岩默许地闭了下眼睛,我下意识地想回头看,被宗岩捧住了脸:“都已经是顾总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别打草惊蛇,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装作谁都别怀疑,该怎么生活,继续怎么生活。” 不知道宗岩怀疑的是谁,我怀疑的是周兰。 我妈是绝对没可能偷那张纸的,张阿姨尽心尽力照顾两个孩子那么久,我根本不愿意怀疑。只有周兰,跟我的感情算是最生疏的,所以我本能地怀疑她。 这时,周兰帮我泡的咖啡好了,笑眯眯地端过来时还顺便帮宗岩也泡了一杯。 我口渴得厉害,仰头就喝了一大半。剩下的不想再喝,便又递回给周兰。 回房前,我无意间朝大门口看了一眼,盯着容曼儿的背影怔忡了会儿。 宗岩察觉到后,随性说了句:“她想把她在TE的股份转给我,我没要。我提议买下她手里20%的股份,剩下的15%,我建议她当散股卖出去。” “看来她是真的失忆了。”TE的发展前景大好,别人想多买点TE的股份都买不到,容曼儿却想转赠给宗岩。 宗岩的眼里露出怜惜之色,叹了一句:“可惜了,她的经商能力很强,怎么偏偏出了那么严重的车祸。” 我猛地想起秦淑梅说过的话,她说容曼儿那个时候出车祸很蹊跷。 之前我最为怀疑的是方连成,可眼下,窦天泽也成了我的怀疑对象。 我没把这些疑点告诉给宗岩,只感觉脑袋忽然疼得厉害。 病来如山倒,可能是昨晚睡得不踏实还受了凉的缘故,又或者今天情绪起伏过大,我忽然觉得手脚冷得厉害,几分钟的工夫,我就连站着都感觉头晕了。 宗岩笑着摸向我的脸,声音忽远忽近:“脸红个什么劲儿?是不是……咦?这么烫?顾小檬,你哪里不舒服?” “我头疼。”我跌坐在床沿上,哼哼唧唧地趴到床上闷哼道,“我想睡会儿。”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宗岩看我想吐,赶紧拉来了垃圾桶。 刚刚喝下去的咖啡被我吐了一小半,我这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些。 宗岩摸了摸我的额头后,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我闭上眼睛后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的肚子疼得厉害,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宗岩跟一个医生正站在床边对话。我隐约听到“孩子”两个字,宗岩沉痛地看了我一眼,难过地摇了摇头。 这一觉睡了很久,再次醒来时,天都黑了。 我张了张嘴巴,口渴到什么字都说不出来,有一只手摸了过来,紧接着宗岩的声音响起:“想喝水?” 我点点头,他很快倒来水想喂我。但我没想到的是,他没有直接喂水给我喝,而是顾自把水喝进嘴里含着,低头对着我的嘴巴慢慢地渡进了我嘴里。 我一时间傻了眼,忘了吞咽,呛得将水吐了出来。 宗岩无奈地喝下了他嘴里剩下的水,捞来纸巾给我擦了擦嘴角:“喝不下?” 我的喉咙里进了一点儿水,没刚才那么湿润了,不过出声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像只鸭子:“我自己喝。” 他无奈地扶起我的上半身,让我依偎在他怀里慢慢喝了半杯。 我看了一眼窗子:“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啊?鉴定结果还好吗?”我挣扎着坐起,宗岩没法子,赶紧竖起枕头让我靠在上面。 宗岩摸了摸我的额头,拧来一条毛巾帮我擦脸:“一醒过来就关心这种小事做什么。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安安当然是我儿子,谁再胡说八道,我就削他!” 我“噗嗤”一声笑了,这一笑,肚子痛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摸向肚子,宗岩立马很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肚子有点疼。”不仅是肚子疼,腰也有酸痛感,紧接着,下面涌出一道暖流。 我脸上一热,挣扎着想去洗手间找姨妈巾,可宗岩非要强行把我按在床上:“哪里不舒服,跟我说?” “我……我大姨妈好像来了,要去洗手间。” 没想到宗岩的脸色竟然“唰”地变白,他干巴巴地扯了一个笑容,不自然地说了一句:“没关系,我帮你裤子上贴过那东西了。”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等摸进裤子才意识到他帮我贴好了姨妈巾。 脑子“轰”地一声炸了,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有人帮我贴这种东西,而且还是个男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那种感觉相当怪异,我不自在地扭了下身子。 宗岩的手就是在这时候覆上我的肚子的,温热得像个小暖炉,可能是心理作用,我顿时感觉肚子没那么疼了。 他顺势抱住我时,我用脸在他胸口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回抱住了他的腰:“宗岩,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情来打搅我们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安安不是他亲生的,我现在会莫名出现一种卑微感。这种感觉很微弱,但是又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听着宗岩强有力的心跳,我渐渐又有了睡意,临睡着前,我呢喃了一句:“怎么办,工作又延误了,我是个不合格的老板……” “有我呢,我会帮你处理好公司的事情,你就负责好好休息……”宗岩的话像是最好的催眠音乐,我很快又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我妈在跟宗岩对话:“哎,怎么会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实话,她知道了得伤心死啊。” “妈……这件事交给我……等她修养好身体再说……” “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是谁……谁想害我们小檬……” 脑子疼得厉害,肚子也痛,我闷哼几声便又沉沉睡去。 我又昏睡了一夜,第三天早上醒过来时,整个人的精神才好起来。 一睁开眼,宗岩便凑过来亲了我一口:“好点了吗?饿不饿?” “咕噜”一声响,我的肚子直接代我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宠溺地笑了,揉乱我的发后把我的杯子掖好。 我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想掀开被子下地,他却故意凶我:“怎么不听话?乖乖躺着。” “可我要洗漱,总不能不洗漱一下就吃早饭吧?” 宗岩挑了下眉头:“有我呢,我去帮你挤牙膏。” 我怔忡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空白一片。等他拿着牙膏、盆和一杯水过来后,我才明白他是想让我直接坐在床上刷牙。 他让我抿了一口水漱口,而后把盆放在我面前:“吐这里,待会儿我拿过去倒掉。” 他今天真是出了奇地温柔,我有些不适应:“干嘛这么惯着我?” 宗岩把牙刷往我嘴边一递,笑着说了句:“张嘴。” 我下意识地听了话,他却直接开始帮我刷牙,内心有一股灼热烘烤着我的脸,烫得我呼吸急促。 我赶紧接过他手里的牙刷柄,老老实实地刷好了牙齿。 刷完牙后,他把盆、漱口杯和牙刷拿走,又拧了一条热毛巾过来,仔仔细细地帮我擦了一把脸。 做完这一切后,他皱起了眉头。 我饿不过,掀开被子想下地,他却将我重新按回床上:“你是不是该抹什么乳液了?放哪儿了?我帮你拿。” 我指了指梳妆台,他帮我拿来要用的东西后才起身离开:“我去帮你盛饭,就在床上吃。” 心中的疑惑更加厉害了,我不明白宗岩怎么忽然之间对我这么好,简直是把我当废人一样宠。这种疑惑很快转变成不安,我开始担心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可能是受到了电视剧的影响,我开始担心自己得了什么绝症,要不然我这次怎么突然发高烧,还昏睡了这么久? 这个念头吓得我一阵阵地手抖,等宗岩进来时,我想我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要不然他不会忽然紧张地问我怎么了。 他把手里的托盘放下,摸着我的额头和脸颊:“哪里痛?” “宗岩,我是不是得了癌症之类的绝症?要不然你怎么突然这么宠我?” 他愣了几秒,哭笑不得地捏住我的鼻子摇了摇:“吓死我了,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平时难道对你不好?” 我回想了下他面对我时的种种面目,认真地摇了头:“你跟容曼儿要好时,让我当你家里的保姆,那时候对我很差。” “女人真记仇。”宗岩好笑地摇摇头,让人拿来一张床上用的小桌子,在我面前摆好后把早餐一一在我面前摆好。 我并没有及时吃,见宗岩皱眉,我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宗岩的眼神起初有些躲避,一直看着被子没跟我对视,直到我捧住他的脸,他才缓缓抬起。那里面藏着暗涌的波涛,我不知道他的情绪为什么这么强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瞥眼朝房门看了一眼,轻声说道:“家里有内鬼。” 第二百四十一章 是谁想害我 “什么内鬼?”我懵了。 宗岩拿开我的手,舀了一勺子粥递到我嘴边:“你这次突然发烧,不是受凉,是中毒。是强心苷类的毒素,应该是从自然界中的植物上提取的。” “中毒?”我摸了摸肚子,又摸了摸脸,“谁要毒我?” “这次剂量比较大,如果不是你及时吐出一半咖啡,我又及时叫来了医生,恐怕……”宗岩没再说下去,脸色却已经发白。 我后怕地捂着心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要不是一直在昏睡,我得经历地狱般的心理折磨。 “第二次了,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我早在心里认定第一次是容曼儿下的毒手,可她现在已经失忆,这一次到底是谁? “咖啡?你是说咖啡里被下了毒?”咖啡是周兰帮我泡的,难道周兰就是内鬼? 宗岩沉重地点下头去:“警察已经把周姨抓去做审问了,她到现在还没招供。顾小檬,内鬼未必是她。” 我后怕地抱住宗岩,心惊胆战道:“两个孩子怎么样了?我妈还好吧?” “他们都很好,放心。不过经历了这件事情后,你妈对谁都不放心,什么都要亲自动手,我怕她的身体再这样下去会承受不住。”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宗岩:“那我赶紧把身体调养好,我也来帮忙。干妈呢?让她把康康接回去抚养吧。” 这种情况下,让康康继续跟我们在一起就是在害康康。 宗岩点头回应我:“我已经跟秦老商量过了,她这两天比较忙,明天或者后天就会赶过来。” 他说完握住我的双肩,微微往后退开,认真地端详着我的脸色。 三五秒后,他的双手顺着我的胳膊往下滑,最后握住了我的双手,他迅速皱了下眉头,沉声道:“手怎么这么凉?还在害怕?”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喝下了剩下的粥。 等身上的力气回来后,我要求下地走走,却再一次被宗岩拒绝:“不行,你要卧床静养一个月。” “一个月?你当坐月子呢?神经!”我哭笑不得地白了他一眼,不由分说地就要下地。 可宗岩却一下子冷了声音:“顾小檬,你要是爱惜自己的身体,就乖乖听我的话。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怎么刚醒就开始闹?” 他的语气很重,跟刚才判若两人。 我心里有些委屈,最终还是躺了回去:“我想看看两个孩子,尤其是康康,他就要离开我们了,我想跟他多相处一会儿。” “那你可以跟我说,犟什么?”宗岩用很轻柔的语气责备着我,我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他就讪讪地闭了嘴。 他出门抱康康时,我妈抱着安安跟了进来。 看到我醒了,她红着眼眶哭了:“醒了就好,我还以为……哎,怎么会这样呢?周兰跟我们情同姐妹,对两个孩子多用心啊,好端端地怎么会投毒?” 宗岩递了纸巾过去,清咳了两声。 我妈会意,很快收了泪水。 跟两个孩子玩闹了一会儿后,宗岩便跟我妈一起把孩子抱去了婴儿房,说是要让我好好休息。 没多大会儿,我妈过来了,她问我中午想喝什么汤:“妈妈亲自做,你放心,绝对不会再出问题了。” “妈,张姨呢?” 我妈的眼神有些躲闪:“她还在呢,让她做做家务就好,带孩子做饭这种事情,我自己来。不是不信她,是不敢轻易相信外人了。” “妈,我的手机被你们放哪里去了?能不能拿给我?”房里没电视,平板电脑也看不见,让我一个人在房里待着无异于坐牢。 我妈的眼神依旧有些闪烁,她看向房门,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道,我让宗岩帮你找找。你安生养身体,其他事情都不用你操心。”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妈飞也似的走了出去,嘴里不停地否定着我的话:“我能有什么事情瞒你?别胡思乱想,有什么问题就问宗岩去。” 她的反应让我更加确定,她铁定有事情在瞒我。 我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迷迷糊糊打瞌睡时,有个画面在我脑子里闪过。 周兰曾经亲口跟我说过,容曼儿用针扎过安安。她彼时的神情一点儿都不像做假,按理她跟容曼儿不是一伙的,也就是说,这次如果真的是她投毒,那背后的凶手不可能是容曼儿。可如果周兰当时是在骗我,那就说明她想让我跟容曼儿斗! 这个念头吓得我心里“咯噔”了下,实在是太复杂了,我想不明白谁会处心积虑地这么利用我。 直觉告诉我,我可能把这件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了。 于是我没再继续想下去,因为肚子有点隐隐作痛。 宗岩进门时,我正皱着眉头捂着肚子。他特别紧张地跑了过来,大手覆在我的肚子上:“怎么,肚子又痛了?” “有一点儿。宗岩,我们要想想办法把这个幕后凶手揪出来,我不想让我妈过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 “放心,我正在处理这件事。” 我难受地揉了两下肚子,宗岩见状,拉开我的手后替我轻轻地揉起来:“我觉得最好的法子是将计就计,我这两天在外面演足了戏,很多人都以为你……快不行了。” “啊?这……也行?没人怀疑吗?之前我迷迷糊糊听到你跟我妈说话,我妈好像说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说实话,我知道了会伤心死?” 宗岩的眼角抽搐了两下:“你跟周姨的感情挺深,你妈看警察带走了周姨,怕你知道这件事会伤心。” 我茫然地点了头,这时候宗岩跟我说道:“老婆,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这件事,你妈已经同意了。” “你说。” 宗岩还没说话,我脑子里电火石光了下,忙惊诧道:“不会是让我假死吧?窦天泽已经假死过一次,我再玩这个套路,会不会没效果?” 宗岩被我的脑洞惊到了,他失笑出声,弹了我的脑门直摇头:“在想什么呢?我宗岩的女人,需要靠假死这一步来躲避别人的伤害?” “那你的意思……” 宗岩缓缓敛起笑容,沉下眉头:“你昨天昏睡了一夜,有不少人过来探望过你。你妈跟我表现得都很伤心,虽然没有刻意公布出去,但我相信你病重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 我疲惫地扯了个笑容:“别卖关子了,我现在都不愿意动脑筋思考。” 有只手落到我头上,轻轻摩挲起来:“我想让你今天继续昏睡。我怀疑的人还没过来探视过你,这两天肯定会来,到时候你只要像之前一样假装很痛苦地睡不醒就行了。” “你怀疑谁?”假装昏睡很容易,又不是装死,毕竟装死的话不能呼吸还不能动眼珠。 宗岩故作神秘地冲我笑了笑:“我怀疑的人,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肯定会过来眼见为实。我不知道那人毒害你的目的,等我查清楚再说。在没有弄清楚实情之前,我不想打草惊蛇,所以你也别问。” 宗岩说得对,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打草惊蛇。 所以在我躺下后没多久,宗岩就把我妈叫了进来:“妈,就按照我之前跟您说的那么做,就当小檬一直没有醒来过。” 等我妈走后,我睁开眼问了句:“张阿姨是不是也知道我醒过了?要不要也提醒她一声?” “不用,家里的内鬼未必是周姨,或者说有可能不止周姨一个。睡吧,我已经听到有发动机临近了,人来了,不管谁来了,你都别睁眼。” 我紧张地闭上了眼,因为没时间问我昨天昏睡的状态,所以我只能试探着皱起眉头。 没多大会儿,有杂乱的脚步声靠近,宗岩跟一个男人的说话声传来。我仔细一听,是方连成。 “她还没醒?你也是学过医的,怎么也不知道把她往医院里送?”方连成说话像一位大哥,我下意识地想睁眼看,但想到宗岩的叮嘱,还是忍住了。 “毒已经解了,送去医院也没用。出事那晚又不是没送去医院做过检查,我也是昨天才把她接回来的,家里总比医院舒服。” 方连成叹了一声长气:“你们在家里,怎么还会有人投毒?凶手找出来了没有?需要我的话尽管说。” 因为房门没关,所以外面的高跟鞋声很清晰地传进了房间。 方连成似乎冷笑了一声,紧接着我便听到了容曼儿的声音:“阿岩,顾小檬好些了吗?不好意思,我刚刚才知道她中毒了。” 我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看来宗岩是在怀疑容曼儿。 “还是老样子,没醒。可能是毒性损坏了她的神经系统,能不能醒都是个未知数。”宗岩的声音相当落寞,要不是我醒着,我都要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了。 就在我以为容曼儿是独自一个人过来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一串流利的英文。 声音再熟悉不过,是窦天泽,他应该还是金发碧眼假装自己是个洋人。宗岩冷幽幽地笑了一声,用流利的英文回复了一句:“你是替你自己来看她,还是替关余涛来看她?” 我以为宗岩怀疑的人已经在场,没想到,接下来又来了一个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 毒是她下的 周欣悦来了,她一进门就有些心虚:“这么多人啊。” 没人搭理她,于是她给自己找了台阶:“宗岩,我听说顾小檬中毒了?怎么回事啊,好些了吗?曼儿,你也在啊,我们待会儿一起走吧。” 她好像靠近了容曼儿,容曼儿笑得有些勉强:“你是……哦,欣悦是吧?不好意思,我现在记性不大好。” 宗岩这才意味深长地说道:“周欣悦,你怎么来了?不是准备出国玩了吗?” 周欣悦娇嗔地笑了:“来看看你老婆呀,她怎么样了?” 她这句话一出,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我看不到他们的神情,只感觉气氛有些凝重。 没多大会儿,我感觉眼前的光线被挡住,显然有人走过来了。我紧张地皱起了眉头,眼珠子忍不住转动了下。 周欣悦的声音响起:“咦?她是不是醒了?她眼珠子动了下。” 周欣悦好像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宗岩一声呵斥吓住了她:“周欣悦,滚出去!” 方连成充当和事佬,笑着说道:“周欣悦也是好心,宗岩就别动气了。周欣悦,你自己睡觉的时候眼珠子也会动,不信你回家录个像看看,常识性的问题就别问了。” 不知道是谁忽然伸手摸了下我的脸,宗岩发怒的声音立马传来:“拿开你的手!” 我听到一阵窸窣声响,似乎有人在拉扯。 慌乱间,我的小腿忽然被什么东西扎了,痛得我忍不住哼出了声,但我怕露馅,意识到自己出了声后又生生地咽下了后半截,只是皱着眉头轻轻地哼唧了几声。 宗岩的演技不赖,他激动地抓住了我的手,语带惊喜地喊了好几遍我的名字,还嚷嚷着叫人把医生喊来。 容曼儿在身边关切地问道:“是不是醒了?小檬刚才叫了一声,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人搭理她,结果这时候我的小腿又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痛得我直出汗,不过我坚持没睁眼。 宗岩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上了我的手,在我痛得手抖时,他低声呵斥了句:“都出去!” “阿岩?”容曼儿似乎想说什么,窦天泽用几句英文将她劝走了。 等房门声响起后,我听到宗岩说了句:“老婆,刚才怎么回事?” 我悄悄张开一只眼,发现方连成竟然也在房里。他笑着冲我点了下头,宗岩则沉默着冲他点了点头。 我一把掀开被子,曲起左腿捞起了睡裤。 只见我的小腿上有两小滩血渍,很新鲜,卷起睡裤时我还能嗅到血腥味。 宗岩猛地瞪大了眼,用纸巾帮我擦干血迹后,露出芝麻大小的红点:“谁扎的?” “没注意,刚才有好几个人都在这个位置站过。顾小檬出声时,周欣悦、容曼儿以及窦天泽都站在这个位置。”方连成理性地回想着刚才的一切。 宗岩顿时拉下了脸,咬着牙抬头看了一眼房间角落。 方连成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疑惑道:“你装了监控?” 宗岩微微颔首,又朝床头柜看去。我这才发现床头柜上有摄像机,只不过摄像机上压了衣服和鲜花,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宗岩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吃一堑长一智,这也是跟别人学来的。” 我知道,他说的是关余涛。 医生很快赶来,我继续闭上眼睛躺尸,医生打开房门进来那一瞬,我依稀听到周欣悦跟容曼儿的说话声就在门口不远处。 医生应该是宗岩相当信任的人,尽管宗岩告诉我可以睁开眼睛,可他还是像模像样地帮我做了几项检查:“毒素清得差不多了,现在这么虚弱还是因为毒素导致她的……” “咳咳!”宗岩突然清咳两声打断了医生的话,医生眼珠子一转,赶忙笑着说道,“没什么了,多休养休养,把身子养好了就行。” 宗岩拍了下他的肩膀:“你知道该怎么做。” 医生立马收起笑容,正色道:“居然不放心我?演个戏谁不会啊。” 他说着便冷着脸出去了,房门再次打开之前,我赶紧闭上了眼。我听到周欣悦的声音就在开门那一瞬响起:“顾小檬怎么样了?真救不醒了?” 医生叹了一口气,像模像样地说道:“听天由命吧,我已经建议宗先生请一些神经科的专家帮病人会诊了。” 周欣悦似乎还想进门,被往外走的方连成阻止了。 容曼儿跟窦天泽似乎也想进来,尤其是窦天泽,他的声音几乎已经出现在房里。他焦急地用英文询问着我的情况,说是替容曼儿关心一下我。 宗岩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漠,他冷笑着说了一句:“张姨,帮我送客!” 等家里安静下来后,宗岩拿过床头的摄像机,仔细回看了刚才他们都在房间里的那一段。我也靠在他身上看了全过程,直到宗岩停住画面,我才发现画面上的周欣悦掀开被子往我腿上戳了一下。 刚才医生特地帮我检查过小腿部分,除了戳伤,倒是没有其他症状,所以她用来戳我的东西是没有毒性的。 宗岩板着脸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我们一致认定周欣悦刻意带来一根类似长针的东西,显然是在来之前就藏在包里了。 “呵,她倒是挺聪明,看来她早就怀疑你已经醒了。”宗岩举起摄像机就想往地上摔,但临末他又想起来什么,拿出了里面的存储卡。 “这么说,毒是她下的。”我的后背上起了一层又一层冷汗,“当初推我下海,这一次又让人在我的咖啡里投毒,我到底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想提容曼儿的名字,但是我忍住了。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不会再冲动,免得把宗岩推向容曼儿的身边。 宗岩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拳头,眼里露出霜雪般的冰寒:“老婆,你想怎么惩治这个女人?” “我想让她试试在鬼门关走一遭是什么感受。不对,我已经走了两趟了,事不过三,我不会再让她伤害我第三次。” 我不过是在说气话,可我没想到宗岩却阴森森地笑了:“好。” 见他站起,我赶紧拉住了他:“你要干嘛?我刚才在说气话呢,我……你……别因为这种人脏了手。” 我怕他闹出人命,那样事情就不好解决了。 宗岩似乎看清了我的担忧,拍拍我的头,给了我一个宽慰式的笑容。 见他点头,我讪讪地松了手。 他走出房间打电话去了,我无聊地看了一圈,最后在窗边的沙发上看到了平板电脑。我偷偷看了一眼房门后,悄悄下地拿起了平板。 我像贼一样,躲进被子里打开了平板电脑。 入眼第一个页面就是一则新闻,新闻说安安跟宗岩根本不是亲父子,宗岩让当地电台跟拍的内容有假。上面列举了好几个疑点,似乎相当有理有据。 报道上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安安的照片,把一个婴儿的样貌跟宗岩做对比,得出的概率是除了脸型,没有一丁点儿相似度。 让我惊讶的是,这则新闻下的评论竟然有很多都认为安安不是宗岩亲生的,点赞最多的一条就是:游轮上出现的鉴定报告,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我不小心刷新了下网页,结果却看不到这则报道了,因为已经被删除。 我赶紧搜索了一下安安跟宗岩的鉴定报告,所有怀疑他们不是亲父子的报道都被删除了,删除不掉的只有那些网友的议论。 背后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着某些舆论,这个人看不得我跟宗岩和好,看不得宗岩把安安当亲儿子抚养。 我始终怀疑的那个人已经失忆,所以眼下在操纵舆论的另有其人。 是谁?周欣悦吗? 在我发呆之际,宗岩打完电话进来了。看我蒙着头躲在被子里,他一把将被子掀开。 我手里的平板电脑就这样暴露在他的视线下,他拧起眉头,露出威严之色,我竟然吓得不敢动弹,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平板从我手里拿走。 “宗岩,我无聊死了,把我手机还给我吧。”我拉住他的手,用软软的语气开始撒娇。 宗岩缩着脖子做出一副起鸡皮疙瘩的样子,还特地撇了撇嘴:“突然这么温柔,真让人受不了。” 我立马瞪圆了眼睛,收起笑容:“手机、平板,必须给我一样!” 宗岩抿着唇闷笑起来,他转回身把我抱在怀里,在我脸颊上亲了亲:“顾小檬,你怎么能这么可爱的?嗯?” 他平白无故这么夸我,顿时让我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我愣在他怀里,直到他拿着平板离开房间,我才回过神来幽怨地哀嚎了一声:“宗岩,你这是在软禁我,我要手机、我要平板、我要电视!” 我话音未落,就听到了唐乔的声音:“咦?那是小檬的声音吗?刚才容曼儿不是说她还没醒,情况很危急吗?” 唐乔风一般冲进房里,她站在门边看我安然无恙地坐在床上,洒下两行热泪就冲过来抱住了我:“吓死我了,昨天过来的时候你还……还不省人事,你可算是醒了!” 我往她身后看了看,这一次李绅竟然没跟她一起过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流产 “李绅呢?李慕唐呢?” 我本来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唐乔的脸色却马上变了。 她冷笑一声,当即拉下了脸:“别跟我提那个名字。” “你俩吵架了?” 我拉住唐乔的手,刚想安慰她,没成想她的眼眶却红了:“什么吵架?我明天就跟他离婚去,爱跟谁过就跟谁过,老娘不稀罕。” “这是怎么了?”他俩是我眼里的浴火凤凰,经历过苗子蓝的事件后,他们俩明明都很珍惜彼此。 所以我赶紧劝说唐乔不要冲动:“李慕唐都生下来了,吵架归吵架,离婚这两个字可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唐乔落下一滴泪,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小檬,在你眼里,我对感情是随便的人吗?我这人一旦认定了谁,就爱奋不顾身。如果不是认定了李绅,就他爸那个趾高气扬的样子,我早就不鸟他们李家了。” “那是为什么?” 唐乔抬眼看我,里面情绪涌动,悲戚绝望到让我心惊。 这时候宗岩抱着李慕唐进来了,李慕唐还小,宗岩抱得相当小心翼翼。 他看到唐乔脸上的泪光后,皱起了眉头:“怎么连儿子都不要了?塞我怀里就往房里冲,你就不怕我一个失手没接住?” 唐乔没理他,愣着神回答了我刚才的问题:“李绅他出轨了,呵呵,我曾经引以为豪的男人,竟然犯了男人都容易犯的错!他在我怀孕期间,出轨了!” “不可能!”我跟宗岩几乎异口同声,宗岩跟我对视了一眼后,又补充了一句:“顾小檬,别听她胡说,老子就是忍出毛病,也不会背叛你。” 他的信誓旦旦得来唐乔的一个白眼:“男人都一副德行,嘴里说得无比专情,转眼就拔吊不认人了。呵,李绅私下里跟我说的情话可不比你少,结果呢?现在人家都挺着肚子找上门了!” 宗岩小心翼翼地把李慕唐抱到我身边,盖上一丁点被子,这才敢大幅度动作:“到底什么情况?说清楚。” “就这个情况,你别急着帮他辩解,换成别的女人我也不会信,可这个女人……我不得不信。”唐乔说到这里,眼眶又红了。 她看向我,艰难地说出一个名字:“这个女人叫苗子青,呵呵,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我反应了两秒才明白她的意思:“苗子青是苗子蓝的妹妹?” 唐乔艰难地点下头去,笑得无比凄凉:“如假包换的亲妹妹,长得特别像。” 我震惊地颤了下,偷偷瞟了宗岩一眼,他也在看我。 我俩谁都没说话,因为我们知道苗子蓝的所有事情,也知道李绅对苗子蓝有多愧疚。 确实,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女人,李绅都不可能出轨,可换成一个跟苗子蓝长得很像的苗子青,我就不敢肯定了。 唐乔见我们沉默,擦了一把眼泪笑了起来:“干嘛都一脸的讳莫如深?我是来看小檬的,你没事就好。宗岩,你家有保姆,小檬妈妈也在家里,她们都对带孩子很有经验,我想在你家借住几天。等我找好保姆,再把我家打扫好,我就走。” “家里最近不太平,你要是不怕,随你住多久。” 唐乔明白宗岩的意思,她看了我一眼后,稍微犹豫了几秒,但很快就淡定地点下头去:“投毒的保姆不是被抓走了吗?幕后凶手应该不敢一而再地行凶,这段时间你家应该特别安全。就这么说定了,我也正好可以每天跟小檬说会儿悄悄话。” 宗岩似乎有所顾虑,但显然不是不愿意给唐乔母子提供住处。 我低头看宝宝时,他们俩竟然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两分钟后,唐乔擦干眼泪回来了:“小檬,可别嫌我家李慕唐吵啊,暂时得在你们家先住几天了。” 她说的“几天”仅仅是短短的一天半,我知道她骨子里犟得很,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罗冠霖那种烂人耗费几年青春。她骨子里还傲得很,铁定是不愿意让我这个病人为她操心,所以才会选择尽早离开。 我让宗岩帮忙多多照看她们母子,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我才安下心来。 事情就发生在唐乔母子离开后的第二天,李绅来了。 他是过来找唐乔跟他儿子的,宗岩看了我一眼后耸耸肩摆摆手:“老婆不让说,我也无能为力。李绅,我只能告诉你,唐乔母子衣食无忧,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李绅讪讪地点了头,哀求地看向我:“顾小檬,孩子那么小,你真放心让唐唐一个人照顾吗?唐唐连她自己都照顾不好,这才刚生完孩子没多久,怎么……” “你也知道她才生完孩子没多久啊?我当你不知道呢。”我阴阳怪气地讽刺着李绅,他的脸色当即白了。 我也不忍心继续阴阳怪气,长叹了一声后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跟苗子青做过了?苗子青还怀上了你的孩子?” 我一心等着他摇头,没想到李绅最后却默认了:“她确实有了,应该是我的孩子。子青年纪小,那天夜里真的是个意外,我一直想找机会跟唐唐坦白的,可她挺着那么大的肚子,我怕说出来会出事……” 我捞起一边的保证就朝李绅砸去:“滚!我不想看到你!” 李绅躲过了抱枕,哀求地看向我:“顾小檬,告诉我唐唐在哪。我是爱她的,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她啊!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会很可恶,可我必须说。很多男人都会犯错,知错能改就可以给一个改正的机会不是吗?” “绅哥,请你出去!你最好给唐唐一段时间冷静一下,因为你干的简直不是人事儿!” 李绅急了,想朝我走近时被宗岩给拦住了,李绅只好大声说道:“唐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冷静过后只会更加坚决地要跟我离婚啊!她眼里容不得沙子,可我实在不想放弃她跟儿子。” “那你当初就该管好自己的身体。”我头疼地捂住了额角,宗岩见状立马把李绅拉出去了。 十几分钟后他才回来,云淡风轻地跟我汇报说:“唐乔今天打电话给李绅了,说已经找律师拟好了离婚协议,等他想清楚了再签字离婚。” “难怪他那么着急。”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想到唐乔带着那么点大的孩子就心酸。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我竟然不在她身边。 想到这里我就想下地去找她,我知道唐乔住在哪里,她没有回她自己的公寓,怕的就是李绅会找过去。 等宗岩下午帮我去公司处理工作的事情时,我偷偷摸摸地起了床。 我把自己包裹得特别严实,趁着张阿姨跟我妈都没看到的时候,一溜烟跑出了水云间。 赶往唐乔住的小区时,我打的那辆出租车,其司机一直在听电台。半道上我听见了一则让我震惊的消息:史上最悲剧的白富美——周欣悦,说是她在酒吧里跟人一起嗑药,被一群男人轮了之后,第二天早上一醒,她爸的公司倒闭了,现在周家欠了一屁股债,跟过街老鼠一样压根不敢露面。 我忽然想起宗岩之前说的那个“好”字,心底升起一股寒气来。 司机师傅啧啧出声:“岂止是轮哦,可惜喽。” “师傅,你知道内幕?” 司机师傅早就被这则消息挑起了八卦心,听我主动问话,当即热络地说道:“我也是听说的,有一个参与了这件事的人是我同事的小舅子。说是那个女人被弄到要送医院,那里面塞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司机师傅的话听得我一阵恶寒,男人猥琐起来真是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如果这件事是宗岩指使的,那他未免太丧心病狂了,这么侮辱一个女人,还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我不是同情周欣悦,我只是觉得这种手段太low了。 赶到唐乔住的地方时,李慕唐正在大声啼哭,唐乔抱着她在家里乱转,保姆则在帮忙做饭。 开门看到是我,她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宝宝怎么一直哭啊?哭得我心都碎了。” 我摸了下孩子的额头,又检查了他的尿不湿:“好像发烧了,家里有温度计吗?量一下。” 唐乔无措地摇摇头:“没有,怎么办?要不要送医院?” 唐乔难得这么无措,不过还没等我回话,她就拉着我直接奔去了医院。 就在我忙着帮宝宝挂号排队时,李绅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径直赶来了医院。 唐乔看到他后直接拉下了脸,就跟陌生人一样不肯跟他说半个字。 我等到医生给李慕唐做完检查知道结果后才离开,宝宝有点发热,不过不严重。见李绅鞍前马后地跟在唐乔身边,我知道自己再跟下去就是个多余的电灯泡,所以便疲惫地往水云间别墅赶。 赶回别墅时,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张阿姨看到我后拍了下大腿,抹着眼泪跑到我跟前:“你可回来了,终于回了。” 她吸着鼻涕拨了一个电话,很快我妈也回来了:“你个孩子,死哪儿去了?说不见就不见,吓死我们了!你才流产没几天,怎么能出门乱跑!” “什么流产?妈,你说胡话呢。”我还以为我妈一时情急说错了,可看到她回神后的闪烁眼神,我顿时感觉天打五雷轰。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要报仇 “没有……对,我说错了,胡话,急糊涂了。”我妈吞吞吐吐的否认已经证实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我摸了下小腹,又响起宗岩让我休养一个月时的情景。 他很聪明,流产是不用休养那么久的,但他刻意说出一个月的时间反而让我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张阿姨眼神怪异地看着我跟我妈,一个字都不敢说。 我敏锐地叮嘱她,耐心地诱哄道:“张姨,您从来不对我撒谎,您说我之前是不是小产了?因为中毒才小产的吗?” 张阿姨什么都不敢说,眼神闪烁到了我妈脸上,支支吾吾地低下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去择菜,今天我来做晚饭吧?” “我去看看孩子。”我妈低下头,跟着她进了别墅。 宗岩赶回来时,我正在别墅门口吹夜风。 他迅速跑到我跟前,一把将我揉进了怀里:“你去哪儿了?”他急吼吼地冲我咆哮着,声音里带着后怕似的颤抖,“连张字条都不知道留吗?” “你收走了我的手机,是怕我知道我流产了?是因为坐月子最好别玩手机别看电视?”我呆呆地看着黑夜,声音都僵了。 宗岩的身子微微一紧,久久没有出声。 我的眼泪不知不觉流出了眼眶:“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了?” “你那个有时候不是会不准时吗?这次怀孕还不到一个月,没察觉到也很正常。”宗岩忽然柔下了声音,一把抱起我就往里面走。 一直走到房里,他才轻轻地将我放在床上:“我没想瞒你,本来是想等你身体好些之后再跟你说实话的。顾小檬,都怪我,没能好好护住你跟这个孩子。” “是因为中了毒,孩子才没的?”我哽咽着看向他,泪眼朦胧下,什么都看不真切。 宗岩叹着气帮我擦眼泪,微微点了头后说道:“是你出海之前怀上的,我们之前做的时候不是出过血吗?就是因为不太节制导致的,那时候出血不多,好好调养是不成问题的,偏偏你这时候又中毒了。” 我的心狠狠揪了下,这是老天爷不肯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啊!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地往下滑落。 这一晚我什么都没吃,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流着泪进入了梦乡。 我梦到安安有了个小妹妹,大大的眼睛圆嘟嘟的小脸,可爱得不像话。妹妹的笑声宛如天籁,一直在我耳边萦绕,她穿着小裙子在草地上摇摇晃晃地走路,手里捧着一个小娃娃。阳光正好,洒在她的头顶、脸上,制造出一层漂亮的光晕。 我跟在她身后想抱抱她,可是无论我走多快、跑多快,我都追不上她。最后我忽然感觉肚子很痛,接着便看到肚子破了,窜出一条蛇后没进草丛里游走了。 “啊!”我吓得惊呼一声便醒了,一张眼,宗岩就把我搂进了怀里。 他明明还没睡醒,却强行睁开睡眼拍了拍我的背:“我在呢,在呢。做什么噩梦了?你中毒昏睡的时候一直嚷着肚子疼,哎,是不是又肚子痛了?” “我梦到我们的女儿了,长得特别漂亮……然后肚子破了,钻出来一条蛇……啊,我之前也梦到过一次蛇,是不是有什么寓意?” 宗岩心疼地捧住我的脸,盯着我,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傻瓜,这不就是所谓的胎梦吗?” 我呼吸一窒,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原来胎梦是这个样子的。 眼睛又湿了,可宗岩及时送过来一个吻,他的吻落在我的眼角,将那滴还没来得及流出来的泪水及时吸走了。 “宗岩,周欣悦被人轮还有她家公司倒闭,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吗?”我想说这个结果太便宜她了,她丢的都是身外之物,我的宝宝丢的是性命!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恨意了,这一次,我真的恨不得将周欣悦千刀万剐,尤其是想到梦里那个粉嘟嘟的小女娃就这么跟我永别的时候。 宗岩撑起身子,疑惑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前者不是我安排的,后者是我。她家公司本来就只能靠着曼儿给介绍的一些订单维持生计,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总想巴结曼儿?既然确认是她投毒,为什么还要手下留情。” “前者不是你?”我呆住了,因为我没想到宗岩会这么仁慈,仅仅让周欣悦变成穷光蛋也未免太手下留情了。 没想到,宗岩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他们家欠了很多债,她父亲今年穷怕了,经常去赌,输的可不是一点半点,没了外人眼里的风光身份,他们家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我猛地想起了陆明峰,心头一凛:“你是不是跟陆明峰通过气儿了?” 宗岩赞许地在我脸上印下一个吻:“聪明。讨债这种事情,很多都要靠陆明峰的手下来办,虽然周家不欠我的钱,但是周家欠我一条命,所以我对这件事比较上心,就介绍陆明峰帮债主讨债去了。” 我干扯了一个笑容,爬起来想洗漱时,被宗岩按住了。 他像上次那样,帮我拿来盆、水和挤好牙膏的牙刷,直接让我在床上洗漱。 他陪着我一起在房里吃早饭时,宗岩忽然挑着眉头悠悠然来了一句:“我怀疑周欣悦被轮的事情,跟窦天泽有关。” 窦天泽吗? 我想起他金发碧眼的样子,缓缓点了头:“也许吧。” 我定定心心在家休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期间,唐乔不仅成功地跟李绅离了婚,还带着李慕唐消失了。李绅离完婚来找我们时,我坚持出门找了一次唐乔,可是就连她爸妈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宗岩成功地给我的游轮招揽来好几单生意,可以说除了维护的时间,游轮不用再闲置了。 正式坐完小月子的第一天,我出门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去了周欣悦家。 她家原本住的是别墅,但现在一家三口都挤在一个弄堂里的小房子里,而且还是租的。从外面看,那间房子不到二十平米,破旧的墙上已经被人喷了红漆,又醒目又骇人:欠债还钱! 保镖跟着我一起赶过去时,一个女人正探头探脑地从窗户那儿往外看。 我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请问周欣悦在家吗?我是她朋友。” 女人戒备地斜眼看着我,眼神里明显带着探究。这个女人应该是周欣悦的妈妈,因为她跟周欣悦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趾高气扬的眼神,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她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可能我穿的衣服太过普通,她白了我一眼后便关上了窗子:“她不住在这里!” 她话音未落,便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她的门后似乎抵着东西,费了好几分钟才将那些东西挪开。 可就在她把门打开的那一瞬,一帮一看就不善良的人拎着棍子过来了。 周欣悦妈妈吓得惊呼一声就又把门给关上了,我只听到里面传来桌椅被拖拽时发出的刺耳声。 那帮不良人士走过来,用棍子敲敲门:“喂!还钱!” 周欣悦妈妈躲在里面没出声,我不耐烦地冲里面问了一声:“周欣悦到底在哪儿?” 不良人士们的注意力被我吸引过来,他们走过来在我跟保镖前面绕成一个半圆,笑眯眯地问道:“你是周欣悦的朋友?” 我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滚开!” 为首的人被我这句话气到,拎着棍子就指我:“怎么说话的!” 我冲旁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他立马夺下了这根棍子,对方其他人的情绪都被这个动作拉得高涨,眼看气氛不对,我立马说了句:“陆明峰派你们来的?我叫顾小檬。没听过没关系,宗岩的名字总听过吧?” 他们乍一听我提起陆明峰和宗岩,一个个都讪讪地收敛了气势,相互大眼瞪小眼的揣度着我的身份。 直到我带着保镖离开,他们都没敢上前阻挠。 我找周欣悦,是因为我想报仇。我不知道该怎么报,但是不亲自折磨折磨她,我心里不痛快。 千万别跟我说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周欣悦在我眼里远远达不到被饶恕的程度。 离开弄堂后,我给陆明峰打了一通电话:“陆哥,你这么大本事的人都找不到周欣悦吗?” “周欣悦是谁?”他一头雾水地反问了这么一句。 “宗岩不是给你介绍了一笔讨债的生意吗?周欣悦就是……” “噢!你说的是周德昌的女儿?切,找个人而已,怎么会难得住我?”陆明峰好面子,被我一质疑,直接在电话里吩咐身边的人去调查周欣悦的下落。 在等待陆明峰回电话给我的这段时间里,我又去了一次唐乔父母家。 两位老人不在家,听邻居说他们一大早就出去找唐乔了。我失落地离开了那个小区,刚坐上保镖开的车,便有一个出乎我意料的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容曼儿。 出于好奇,我没有让保镖立即把车开走,而是停在路边观察容曼儿的一举一动。 我让一个保镖帮忙跟踪她进了小区,没多大会儿,保镖折回:“她去了唐小姐父母家。” 第二百四十五章 她变好了? 因为唐乔父母不在家,所以容曼儿很快便出来了。 只见她拧着眉头在小区门口张望了一会儿,最后走到了对面的停车位处。 她的车停在那里,她上了车后并没有启动车子离开。 我坐的车跟她的隔了一条街道,所以能清楚地看到她在车里的举动,她在打电话,虽然不知道打给谁,但是她的神情却从最初的紧绷慢慢变得放松。 等了大概五分钟后,她笑了。 看到她下车朝我这边走来,我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她发现我了吗/” 保镖不确定地摇了头,问我要不要现在离开。我躲在后座的椅背后,犹豫了两秒。不过两秒后我便发现容曼儿并不是过来找我的,而是唐乔父母回来了。 唐乔爸妈对她的态度出了奇地好,还热络地拉着她的手把她往小区里迎。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你们知道原因吗?”容曼儿不会无缘无故对唐乔爸妈这么好,她接近他们肯定是有目的的。 虽然她已经失忆,按理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可我骨子里就是对她有很强的偏见。 两个保镖相继摇了头,我知道问他们也是白问,只能按捺出心底的疑惑继续观察。 彼时已经快中午了,我让其中一名保镖跟了进去,得知容曼儿跟着唐乔父母进了屋。我在外面又等了十分钟,都不见容曼儿有出来的征兆。 最后我等不住了,下车往里面走去:“你们不用跟着,就在外面等我。”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明显不放心,但我伸手示意他们打住后,他们到底没有强行跟上。 我径直进了唐乔父母所在的楼道,敲开了他们家的门:“叔叔阿姨,你们身体还好吧?” 二老看到是我,脸上露出一抹失望。唐妈妈直接落寞地摇了头,扯起嘴角想笑,结果却比哭还难看:“我还以为是唐唐回来了。我跟你叔身体还好,倒是你,都好了吧?” “好了。”我挤进家门,看到容曼儿后,故意露出惊诧的表情,“曼儿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妈妈往厨房走去,心不在焉地说道:“小檬来了就一起吃个午饭吧,吃完再走。正好阿姨有事儿跟你说。” 容曼儿微笑着站起来跟我打了招呼,她还没解释,唐爸爸便主动帮她做了解释:“上个礼拜天不是下暴雨吗?我跟老婆子那天出去找唐唐了,回来时下暴雨,郊区地方等不到公交,又打不到车,我们都淋到了雨,幸好遇上容小姐,是她把我们送回来的。” 容曼儿这才笑着接了话:“也是凑巧,我是去找欣悦的。欣悦爸爸让我帮忙找欣悦,我也是找人打听了才会找去那边,正好碰到叔叔阿姨就顺便送他们回来了。” “哪里,容小姐太客气了。小檬,你不知道啊,容小姐还帮我们找了媒体发寻人启事,还帮我们在网上发了找人的消息。”唐叔叔的语气里充满了感激之意,听得我心头突突直跳。 容曼儿显然已经打入了两位老人的内部,这个时候,她只要稍微用心关怀一下两位老人,唐乔父母就会对她感激涕零。 我的手脚一寒,戒备地看了容曼儿一眼。 可她的笑容很诚挚,听到唐爸爸的话后,她只是不好意思地微微低头笑了笑:“叔叔,您太客气了,我也只是举手之劳。倒是唐唐,她一个人带着个孩子不知所踪,太危险了。” “哎!”唐爸爸提起这事就叹气,他的眉头早已经拧成了一条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唐唐一向孝顺,她根本就不是这么不懂事的人。”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疑问,唐爸爸听后愣了一下,随即叹着气抬起了手。 他的眼角有泪光微微闪动,我知道我的话牵引出了他心底的担心,忙宽慰了几句:“叔叔,唐唐这次也是爱得深才会这样,可能纯粹是太伤心了,想出去散散心。您跟阿姨别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找,找人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李绅也在帮忙找。” “别提那个负心汉,我真后悔当初把唐唐嫁给他。我就知道我们两家悬殊太大,我当初应该说什么都不同意的。”唐爸爸一后悔,眼泪更多了。 我刚想再劝,他直接急匆匆地走进了房间。 我收回忧心忡忡的视线时,无意间发现容曼儿眼里也满是担忧。 心念一转,我假意冲她笑了:“真是太感谢你了,唐乔爸妈年纪大了,那天要是一直淋雨,肯定得生病。” 容曼儿嘴角微微往上勾起一个温婉的弧度,缓缓摆手说道:“真的是无意间碰到的,我本来也不认识他们,路上聊起来才知道他们是你朋友的父母。这也是一种缘分吧,可惜了,唐唐怎么会带着一个小宝宝离开呢?哎!” 说实话,容曼儿的神色实在不像是演的。 我渐渐放下了戒心,仔细询问了一遍她是怎么让人帮忙找唐乔的。 她说她本想让TE的技术人员帮忙查一下监控系统,但TE人员告诉他们,他们一直都处于被监视之中,每多侵入国内的监控系统一次,宗岩的人身安全就危险一分。 我听得冷汗连连,上次我被关余涛抓到那片森林里时,宗岩又动用了TE的技术人员,这么说,他现在的人身自由很可能更加受限了。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男人,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 “曼儿姐,你之前说你去郊区找周欣悦?找到了吗?” 容曼儿丝毫没有怀疑,欣慰地点了头:“找到了,她家里欠下很多债,正在一个农村里躲着呢。她身上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现在不愿意见人。” “在哪个村子?”我丝毫没有避讳我对这件事的关注,容曼儿狐疑地看向我,犹犹豫豫的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尽量和缓地说道:“我想见见她,我跟她有一笔恩怨需要处理。” “小檬,你别这么笑,看着很吓人的。”容曼儿娇滴滴地出了声。 我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露出了什么样的神情,怔忡地摸了下自己的脸,无力地点了下头。 容曼儿这才小声地询问我:“什么恩怨,能跟我说说吗?” “私人恩怨,曼儿姐,你就别问了。你放心,我不会带他们家的债主过去,如果不了结这笔恩怨,她以后的长期敌人还得多我一个。” 容曼儿还是拿不定主意,在我的一再催促下,她终究还是点了头,跟我说了详细的地址。 吃完午饭后,我把唐乔父母劝得睡下后接到了宗岩的电话。 宗岩问我在哪儿,当他得知容曼儿跟我一起在唐乔父母家时,他露出了跟我一样的疑惑:“曼儿怎么会在唐乔父母家?” “啊?你要来接我啊?好,那我等你。”我没有回答宗岩的话,故意演戏说了这么一段话,我发现容曼儿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她是真的已经失忆,我不想再试探,渐渐放下了仅有的那点戒心。 容曼儿在宗岩赶来之前先行离开,我安慰了唐乔父母一会儿后也出了门。 等宗岩过来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在心底仿佛问自己,容曼儿是不是已经变好了?跟她的那些恩怨要不要放下?包括她差点摔了安安的事情,包括她掐过安安扎过安安的事情? “嘟嘟!”宗岩的车在我身边停下,他鸣了两下喇叭,将我的魂拉了回来,“出什么事了?在电话里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宗岩,你说容曼儿失忆后会不会真的性情大变,连心地都变好?” 宗岩垂下眼睑,手指头有意无意地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关于这件事,我咨询过国内外很多专家。国内外都有过脑震荡后失忆的例子,也出现过性情大变的人。不过这些例子毕竟是少数,一百个人里都未必出现一个,大多数人过一段时间会记忆以前的事情。” “想起以前的事情吗?”想到中午跟容曼儿相处的情景,我的内心挣扎了会儿。 我得想个办法,在她变成以前的容曼儿之前,解决掉这个后顾之忧。 当然,这个“解决”,不是残害别人性命那种解决。 坐上副驾驶位后,我直接导航到容曼儿给我提供的地址:“你下午有急事要忙吗?没有的话跟我一起去这个地方,周欣悦就在这里。” 宗岩挑着眉头投来意味不明的一瞥:“我也在找她,有些事要问问。” 我没心情跟宗岩继续聊下去,周欣悦这个人不仅跟容曼儿有来往,跟朱群甚至关余涛都有来往,她知道的秘密一定不少。 我们找到容曼儿提供的地址时,那户人家大门紧闭。 宗岩敲了一两分钟的门都没人开门,宗岩准备跟隔壁邻居问问情况,我则打算去窗子边看看里面的情形。 我怀疑周欣悦就在里面藏着,可能只是不想或者不敢见人。 我绕到东边的一扇窗户边,窗子上有防盗的贴条,不过窗户是打开的。 我走过去往里看了两眼,发现这扇窗子正好是一个房间的窗子。我刚想看看有没有周欣悦的身影,眼前忽然有个影子晃了过去。 心头“咯噔”了下,我找寻着影子看去,等看清楚后,吓得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你妈妈下毒 一个穿着红旗袍的女人正悬在房梁上晃悠,我看不清她的脸,但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就是周欣悦! 宗岩听到我的惊呼后跟着声音急匆匆地找了过来,同行的还有隔壁邻居。 邻居大妈看到里面的情景后吓得脸色发白,一边说晦气一边给民房主人打电话。 宗岩打电话报了警,警察赶来时,民房主人的亲戚也过来了。房主在外地打工,租房事宜全是这位亲戚一手操办的。 我没敢进去看,但是尸体被抬出来时相当骇人,我只瞄到一个大概的样子,尸身就被盖上了白布。 据房主亲戚说,周欣悦是五天前租的房,当时她一口气交了三个月的房租,房主亲戚因为住得比较远,所以并不知道其他事情。 邻居说周欣悦住进来后就没出过门,房里发现很多方便面、饮料、薯片、饼干等视频,冰箱里塞满了速冻食品。 初步断定,周欣悦属于自杀。 我跟宗岩做了简单的笔录后便回了公寓,我一路上都手脚冰凉,一回想周欣悦悬在房梁上的样子,我就打哆嗦。 “宗岩,小时候看的鬼片里,说是穿红衣服自杀的人戾气特别重,她不会还选在半夜上吊的吧?她肯定特别恨我们,不然……” 宗岩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沉声道:“什么时候开始迷信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怕的,要恨也是恨我,她对你做了亏心事,躲你还来不及呢。” “我只是觉得线索断了,她肯定知道很多秘密。你当初不是让陆明峰的人抓过她吗?那些人会不会早就逼问出了什么秘密,但是没告诉你?” 周欣悦不像是多有骨气的人,当时还没受什么皮肉之苦,她就吓得承认推我下海了,我不信他们一逼问还能不问出点秘密来。 宗岩把车停在路边,认真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顾小檬,我知道你对曼儿有偏见,有些事情我也在调查之中。在调查清楚之前,不要再诱导我怀疑容曼儿,我自己有判断。” 我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火大地皱了眉:“你心里要是没鬼,会以为我在引导你怀疑容曼儿吗?我哪个字这么诱导了?我以为你的眼睛已经擦亮了,结果呢,还是一提到那个女人你就跳脚对吧?” 说完我就后悔了,真不该跟他吵这一架的。 其实我是心里害怕,周欣悦的死状真的吓到我了。 我说完就撇头看窗外,宗岩的呼吸变重了几分,车里大概沉默了十几秒,最终他一声不吭地再次启动了车子。 我们一路上都没说话,我后悔的同时又觉得憋屈、委屈。 想到容曼儿帮助过唐乔父母,我又恨不起来她。唐乔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她就算想要离家出走,也不会不跟她爸妈说一声。 我总觉得唐乔出事了,想到这里,我心里就更加发急,再看到宗岩冷着脸的样子就更加生气。 一回到家,我就板着脸往婴儿房里跑,宗岩则板着脸往沙发上一坐,拧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因为我妈就坐在沙发上,所以她先行跟宗岩说起了话。 我进婴儿房之前看了宗岩一眼,正好他也回头看过来,眼神淡淡的,看得我心里发堵。 康康已经被秦淑梅带回家抚养了,我抱着安安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安安,你以后长大了千万别跟你爸学,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我看着就来气。你要一心一意的,知道吗?妈妈喜欢专情的人。” 安安明明听不懂我的话,却咿咿呀呀地应和着我,还伸出小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 冰寒的心渐渐暖了,我忍不住在他软乎乎的小嘴巴上亲了一口。 小家伙咯咯笑着,无意识地用小脸和嘴巴蹭着我的脸,顿时让我感觉整颗心都化了。我逗弄着安安,再联想到宗岩,心里很不是滋味。 宗老爷子在世时,总说安安跟宗岩小时候长得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其实孩子小时候五官没长开,根本就看不出来像不像,根本就是宗老爷子爱孙心切产生的错觉。 想到这里,我心念一动就忍不住想去找找看家里有没有宗岩小时候的照片。 于是我抱着安安往主卧走,经过客厅时,宗岩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手里夹着一根已经点燃的香烟。 我看过去时他没抬头,于是我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结果他就是不抬头看。 我心里憋着气,一声不吭地抱着安安就进了主卧。 翻箱倒柜地找相册时,我故意把声音弄得很大,不过这套别墅也不知道是宗岩的第几处房产,我翻遍了柜子都没能找到相册。 就在我泄气之际,身后传来了宗岩懒洋洋的声音:“找什么呢?” 我回头一看,他正倚在门框上慵懒地看着我。 安安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咿咿呀呀地挥着手,像是在替我回话似的。宗岩的嘴角渐渐浮起笑容,大步走过来想要抱安安。 我一个转身拒绝了他的动作,抱着安安就走到落地窗前接受阳光的洗礼。 宗岩走过来,从身后将我们母子圈在怀里:“还在生我的气?顾小檬,你有时候气性太大,你就不能少跟曼儿……” “把手拿开,满身的烟味,难闻!安安闻了不好,别因为他不是你亲生的就不上心。” 我嘴巴一快就说出了这番话,说完我又后悔了。不过这是我心底最为害怕的事情,我知道,我迟早都会忍不住说出来。 宗岩的手臂微微一颤,哑着声道:“你说什么?” 我挣脱处他的怀抱,抱着安安就往外走。 宗岩并没有追上来,在我踏出房间那一步,他才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什么时候不把安安当亲生的对待了?顾小檬,你一生气就要把我之前做的那些全部否认是不是?” 他的语气本来挺重的,最后却无奈地磨着牙骂咧了一句:“你个小没良心的!” 我咬着唇,犟着没理他。 宗岩强行从我怀里抱走了安安,我自己气得一个劲抹眼泪。 他把安安抱出去后又折回来抱住了我,捧着我的脸想亲吻被我躲开了:“别碰我。” “怎么突然就跟倔驴一样了?我跟曼儿之间……” “别跟我提这两个字,曼儿曼儿,叫得可真亲热!我天天在你面前称呼窦天泽为天泽,你会怎么想?” “这是醋了?”宗岩似笑非笑地松开手,貌似有些气了,“对,我也醋,看到那个小洋人,我心里就酸得厉害。他在你心里是不是特阳光特伟岸呢?我就龌蹉卑鄙多了对不对?但是你别忘了,我跟容曼儿的关系,与你跟小洋人的可不同。” “当然不同,你跟容曼儿认识的时间可比我长多了,谁知道你们以前怎么暧昧的。”我酸溜溜地说完这句后,便觉得自己不该再跟他吵下去了,这样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你!”宗岩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气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缓和了语气:“你别以为是我处处针对容曼儿,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她以前在我面前的样子。她亲口跟我说过,她跟你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床伴,还说跟方连成哥哥离婚是因为怀了你的孩子。” 宗岩没说话,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又认为我在说谎话中伤容曼儿了。 我没有歇斯底里地吵闹,说完后没得到他的回应便说道:“信不信随你,我只是想把我针对她的原因告诉你。她就是个绿茶婊,在你面前装得纯良无害罢了。” 宗岩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知道我眼睛发酸先行眨了眼,他才抿着唇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追上去,可才走出去两步我就停住了,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理性地聊天时,他不信我的话,然后我便会生气,便会发脾气。 这种恶性循环真的很让我崩溃,我本以为他已经完全站在我这边了,难道是因为这次投毒的人查出来不是容曼儿,所以宗岩心里的天平又下意识地向容曼儿倾斜了吗? 我掏出手机给方连成打了个电话,他一听说我想跟他约时间见面,连连苦笑:“我的顾大小姐,你跟宗岩是不是又吵架了?别每次一吵架就折腾我行吗?虽然我这把年纪可以做你叔叔了,但我们还是应该有所避讳。” “方哥,我想再多知道点宗岩跟容曼儿之间的细节。” “知道的,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他们之间的感情就那样,你可以说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也可以说是寂寞路上的同伴……不说了,我正忙着呢,下次见面再聊。”方连成匆匆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是真忙还是假忙。 我盯着手机讪讪地发着呆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紧接着就传来张阿姨惊恐的叫声:“小宗!宗先生!” 我吓得飞奔出去,一眼便看到宗岩摔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鲜红的血迹。 我一走近,他就抓住了我的胳膊,艰难地说了一句让我震惊不已的话:“你妈妈对我下毒……” 第二百四十七章 怎么谈恋爱谈到这个地步 “不……不会,不可能的!”我妈怎么会对宗岩下毒呢?他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了? 我赶紧让张阿姨打电话叫救护车,跑进厨房里接了一大杯水出来就准备往宗岩肚子里灌。 宗岩躺在地上根本没办法喝下去,我只好把他扶起来,可是想给他喂水时,他却总是咳着嗽把水吐出来。 我记得眼泪直掉:“你喝呀,真的中了毒,多喝点水稀释毒性也好。宗岩,你别吓我,好多血……血……” 他咳嗽的时候,嘴里一下子涌出很多鲜血,吓得我浑身发抖。 “我看到……咳咳,看到你妈妈下毒了。我吃得点心,点心……她往上面倒了粉末。”他艰难地抬起手,指着洒在地上的小点心,眼里满是悲痛。 我盯着落在地上的一块点心,脑子都像是被人挖空了,根本无法思考。 但我还是坚定地摇着头:“不可能,不会是我妈。我妈心善,她可是会去庙里烧香拜佛的人,你误会了,一定是误会了……” “咳咳咳咳……”宗岩又猛烈地咳起嗽来,他伤心欲绝地看着我,声音无比悲痛:“你为什么不信我,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都这样了,你还不信?” 他最后一句说得有点急,说完又开始剧烈地咳嗽。 我急得直掉眼泪,好在救护车来得很快,医护人员把宗岩抬上担架后,我赶紧跟着上了车。 他们又说给他测脉搏,又是给他喂药,有一个护士甚至在摇头。 我抓住宗岩的手,泣不成声:“为什么会有人毒你?我一定查出凶手,宗岩,你不许有事,听到吗?我不许!” 我到现在才知道电视剧里那种心急如焚到说这种霸道话的心情,不是想耍酷,是真的无计可施了,情不自禁说出来的心声。 “你妈妈下的毒……”宗岩气若游丝,仍旧在指责着我妈。 我的眼泪一下子凝住,真的是我妈吗?我掏出手机就想给她打电话,可我私心里还是不肯相信。 宗岩中了毒,脑子不太清醒也是有可能的,也许是他看错了,或许是他误会了。 可我不舍得在这种情况下再跟宗岩争执下去,我紧紧抓着他的手,一遍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眼睛都哭肿了。 还没到医院的时候,躺在移动病床上的宗岩忽然扯开套在他口鼻上的氧气罩,“噌”地坐了起来:“好了好了,不演了!眼睛都要哭瞎了。” 我的脑子一时间回不过神来,怔怔地看着他,整个僵成石头。 刚才还病入膏肓的宗岩,这会却气定神闲地跟人要了纸巾帮我擦眼泪。他拧着眉头,不大高兴地说道:“我没死,刚才是在做戏吓唬你呢,快别哭了。” “没中毒?”我震惊地看向那些医护人员,为首的男医生忙摘下了口罩。 是我中毒时,去别墅帮我看诊的那位医生,好像是宗岩以前的老同学。他耸耸肩,无奈地扶额:“别看我,我只是配合他演戏。真不知道你俩怎么谈恋爱谈到这个地步的。” 我这才意识到这辆救护车没鸣笛,走的道也是十分偏僻的道。 “啪”地一声脆响,我气得抬手就抽了宗岩一巴掌。 救护车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两个小护士甚至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谢晋,停车,让我们下去。”宗岩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弱弱地出了声。 下车后,名叫谢晋的医生心有戚戚焉地看着我,在宗岩肩膀上拍了拍,露出一副让宗岩小心保命的神情。冲我道别时,他讪讪地来了句:“嫂子,手下留情啊。” 他的言行举止其实是很搞笑的,可我一点都笑不出来。 等救护车开走后,我才发现我们离郊区也不远了。 我闷着头就往市区方向走,宗岩只能硬着头皮追上我:“顾小檬,我们好好谈谈!” “宗岩,你这是报复我对吗?冤枉我妈给你下毒?怎么想得出来的?你是想诛我的心!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眼泪又不争气地下来了,我难受到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拽住我的胳膊,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无论我怎么挣扎,怎么踩他的脚,他都不肯松手。 “顾小檬,你冷静下来想一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真是闲大发了没事干,耍着你玩儿?” 我抽抽搭搭地在他怀里流着泪,索性把眼泪鼻涕都报复性地往他身上蹭:“你就是耍我玩,你报复我,你气我总是跟你吵架。” 他哭笑不得地哼了两声:“你也知道你总是跟我吵架?你先哭,等你哭够了,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我在他怀里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挣脱开来大口地呼吸了两口,余光瞥到他正用嫌弃的目光在看着自己的衣服,上面沾着类似清鼻涕的粘液,确实挺恶心的。 我假装没看见,强迫自己渐渐止住了眼泪。 这块郊区正在开发中,两边道路上堆着很多砖块、泥沙,不远处已经铺了一层草坪,眼下已经枯黄一片。草坪尽头是一片湖泊,湖泊上有枯树枝,枯树枝上竟然还有两只鸟儿。 风景这边独好,虽然有人为雕琢的痕迹,可开阔的视野很快就让我舒展了心情。 宗岩拉着我朝湖边走去,最后直接坐在湖边的台阶上:“哭好了吧?我们现在能聊了?顾小檬,你现在想一想,我为什么要假装中毒,还冤枉是你妈妈下的毒。”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嘟囔道:“我怎么知道,你发神经呗。” 宗岩看着我冷笑,让我莫名感到心虚。 “我说是你妈妈下的毒时,你是什么感受?” 我横眉冷对,挺直了脊背瞪他:“我妈不可能下毒,你就是上了救护车反复强调这一点的时候,我依旧不信。她没动机这么做,也没道理这么做。” “她可能是气我一而再地让你涉险,也可能是恨我总是让你流泪,也可能是想毒死我好把安安的抚养权拿回去。”宗岩一口气说了好几种可能。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气得一下子站起:“你要再这么说话,那我们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他拉住我的手不让走,冷静地让我坐下:“你每次在我面前说容曼儿如何如何时,我的感受都跟你现在的感受一样。能懂吗?” 他稍微用力把我往下一拉,我顺着他的力道重新在台阶上坐下。 夕阳西下,在湖面上罩下一层金灿灿的光芒,将我本来就复杂的心情照得无比通透。 原来他处心积虑地演这么一出戏是想让我明白他对容曼儿的感情?难道他跟容曼儿之间也跟我和我妈之间一样,只有亲情吗? 可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我跟我妈才有血缘关系。再说了,他可是真真切切地跟容曼儿在我面前接过吻的,所以他们之间跟我和我妈之间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想到这里,我咬着牙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宗岩不知道从草地上找出一个小石子,扬手往前一扔。 石子落进水里,打破了湖面的平静,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我跟你说过,我把容曼儿当妹妹。我认识她的时间比认识你的时间久多了,我那时候也是被你气晕了头,才会让她配合我演戏给你看。若说我人生最后悔的事情,便是那时候找了容曼儿当那个临时演员。让她产生期待,也让你误会至今。” “你们没有血缘关系,无论你怎么把她当妹妹看待,你们的关系都不可能跟我和我妈的一样。” “我知道,但是那种感觉是相似的。顾小檬,你别往死胡同里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要每次一提到容曼儿就炸毛,我对她绝无二心,我发誓,除了在你面前亲过她,我没对她做过任何其他的不轨行为。” “那她为什么要说你跟她做过很久的床伴?还说为你打过一个孩子?” 我的话让他陷入了深思,我知道,我眼下的状态不像撒谎,宗岩之前就是再怀疑我的话,此刻也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了。 “现在讨论这件事没意义,她都已经失忆了,我没法跟她谈。” 宗岩说的是实话,我也不想拿着这件事翻来覆去地讲,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并不是无缘无故地针对容曼儿。 他把我往他怀里一搂,柔声在我耳边道:“我们之间的问题,解决了吗?以后还会因为她的事情生我的气吗?” “那得看情况。你不也从来不相信我说的关于容曼儿的坏话吗?”话一说出口,我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就跟宗岩说我妈的坏话,我下意识地不相信一样,他不相信我嘴里的容曼儿有多坏也是情有可原的。 宗岩盯着我看了几秒,最后坦然地露出一个微笑。 他捏住我的嘴唇揪了揪:“这下能明白你老公我的良苦用心了?还闹脾气吗?还犟吗?” 我的鼻子又酸了,窝在他怀里闷闷地说了一句:“不闹了,不犟了。你以后别再这样吓我,我真的很怕。” 他宠溺地笑了,等看完夕阳后才打电话叫人来接我们。 因为错过了在家吃晚饭的机会,于是我俩便去了外面的餐厅,结果却碰到了让宗岩直接掀桌子的一幕。 第二百四十八章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你 宗岩常去的餐厅只有那么几家,这一次我们是就近选的餐厅,没想到进门没多久就看到了李绅。 我们本想上前跟他打招呼的,结果走近几步才发现他对面做了个女孩子。 我当即冷了脸:“呵呵,唐唐跟宝宝现在下落不明,李绅倒是迫不及待地出来约会了。我还真是小看了这个男人,之前一直以为他很专情,现在看来,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宗岩立马将双手举在胸前,无奈地说道:“别把我也归类在这类人里,顾小檬,我是真专情。” “不要脸。”我翻了个白眼,心里却默默地点了头。宗岩虽然脸皮厚了点,但是他确实有资格这么说。 宗岩拉着我想过去跟李绅打个招呼,顺便看看女孩是谁。 他们俩都是侧对着我们的方向坐的,所以俩人刚开始都没注意到我们,走近后我才看清楚女孩的长相,吓得猛然一抖,下意识地抱住了宗岩的胳膊。 女孩子长得跟苗子蓝如出一辙,除了神情不同,眉眼脸型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宗岩显然也看清了这一幕,他微微细起了眸子,眼里竟然露出些许寒光。 女孩子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李绅的脸,下一秒,她忽然捂着嘴巴咯咯笑起来。再看李绅,他正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我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就他俩这种状态,难怪唐乔要离婚! 宗岩的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抢在我出手之前动了手。 餐桌上铺着桌布,只见他大步流星地走去,不等他们两个人有所反应,便直接拉出桌布一脚猛地一抽。 哗啦啦各种声响杂乱无章地响起,伴随着女孩子的惊呼,李绅猛地站了起来:“宗岩!你……” 就在这时,我走到女孩子的面前,趾高气扬地打量了她一番。 女孩子惊恐地看着宗岩,像小兔子一样窜到李绅的身后躲了起来:“绅哥,我怕。” 她的眼神自始至终都不敢跟宗岩对视,揪着李绅的小手微微颤抖,看起来单纯无辜特别惹人怜爱。 我忽然想到了李绵绵,面前这个女孩子从眼神到动作,都跟当初的李绵绵无二。 只是,李绵绵是真的柔弱,也真的是温室里的花朵,这个女孩是非本性如此就有待观察了。 餐厅的服务员很快便赶过来了解情况,宗岩微微扬着头抄着手,一个字都没说。李绅见状便跟服务员低声耳语了几句,很快,餐厅经理便过来邀请我们去里面的休息室坐坐。 李绅皱着眉头看向宗岩,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去里面坐坐吧。” 宗岩看都没看他一眼,两只眼睛像看到猎物的老鹰,锐利地盯着女孩儿:“苗子青,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好玩儿?” 苗子青猛地一颤,把头埋得更低了。 “两位先生,两位女士,休息室已经准备好了,还请……”餐厅经理走近一步,不卑不亢地又出了声。 宗岩看他一眼,又看向李绅。 李绅难堪道:“宗岩,这件事跟子青没关系,是我……” “我没问你,让她回答。”宗岩的声音不高,但是却透露着不怒自威的霸气。苗子青吓得眼眶都红了,但却一直低着头躲在李绅身后,一个字都不敢说。 在餐厅经理第三次出声求情我们去休息室时,我拉了宗岩一把。 宗岩冲李绅抬抬下巴,示意他先走。于是李绅便护着苗子青朝里面走去,宗岩见状,这才牵着我跟在后面。 我俩离他们大概五步之遥,我忍不住问道:“你见过苗子青?” 宗岩点头:“苗子蓝办丧事时,他们家人闹过李绅,这个苗子青从中劝和了很多次,如今苗家人不再闹,苗子青倒是占了不少功劳。” “那她现在怎么做起小三来了?她不会从那个时候就看中李绅了吧?” 宗岩轻蔑地嗤笑起来,但眉眼中却透出几分茫然:“谁知道呢?唐乔跟李绅闹离婚的时候,我找过这个苗子青,也找过她父母,呵呵,这一家老小收了我的钱,现在竟然还敢任由苗子青往李绅身边蹭,哼哼……” 他的最后一声冷笑听得我心惊胆战,我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宗岩看到我的这个举动后,在我后勃颈摸了下:“你怕什么怕?” “突然觉得你跟个恶魔似的,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你。” “恶魔?哈哈!”宗岩被我的话逗笑了,可苗子青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还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 进休息室之前,我问宗岩为什么背着我偷偷地去找苗子青一家。 宗岩挑着眉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说呢?唐乔是你最好的朋友,李绅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能眼睁睁地看着苗子青破坏他们?” 说起唐乔,我又想起了容曼儿,她帮忙找唐乔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我斜眼瞄了宗岩一下,压住对唐乔的担心,不敢让他再动用TE的技术人员来找唐乔。国内绝对有相关能耐的高手,我宁可花钱请人侵入那些监控系统,也不能再让宗岩涉险。 我们走进休息室时,苗子青正在李绅怀里轻轻啜泣。 但是就在宗岩踏进休息室的那一瞬,苗子青立马从李绅怀里弹开,猛地站起来挪到离李绅两步远的地方站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绞手指。 “宗岩,她已经走了,是我把她找回来的。”李绅现在倒是敢于担当,跟着站起来的同时,忍不住抢先开始解释。 我发出很大声的冷笑,难以置信地走到李绅跟前瞪住他:“李绅,我真是错看你了啊。唐乔跟李慕唐现在下落不明,你不去找他们,倒是有心情去找这个女人。你喜新厌旧的程度,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李绅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他艰难地张开嘴,眼里洒下一层悲伤:“我……我一直在找唐唐,我是在找唐唐的过程中无意间找到子青的。” “所以呢?你现在是不打算再找你的原配跟你的儿子了?打算跟这个女人结婚生子?”我冷冰冰地扫了苗子青一眼,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脸。 我讨厌所有的小三,无论是宗岩的亲侄女还是现在的苗子青。 但是我坚信每个人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宗玉婷在经历过瞎眼般的阶段后最终能找到她的幸福并远离这些是非,我衷心替她高兴。 李绅难堪地摇着头,五官狠狠地皱成一团,露出狰狞的痛苦:“不是,我还在找唐唐,我……” “绅哥。”苗子青愣愣地看着李绅,眼角滑出一滴泪。 她的楚楚可怜,看得我都有点于心不忍。她的肚子还没显怀,如果肚子已经挺起,她露出这种茫然又无措的神情会更让人有保护欲。 李绅可能现在才意识到他刚刚说的话伤害到了苗子青,露出一脸愧疚的神色后,默默地低下了头。 我看到他这种孬样就难受,难怪唐乔这次会这么坚决地离婚,她做事情一向果断,不管多重大的决定,她自己纠结一天之后都能当机立断地决定好。 唐唐,你在哪?你如果真的是一个人带着孩子离家出走了,难道就不想想我们这些担心你的人吗? 想到这里,我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当初我怀着安安的时候,坚持留下离婚协议离开的那段时间里,不也是很任性吗?虽然当时我跟我妈有联系,但还是坚持自己一个人在他乡独自生活。 那时候的宗岩,真的很担心我吧?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心里涌起汩汩暖流。 “苗子青,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你想让我问第二遍?”宗岩微微细起眼睛,冷漠的声音打断了休息室里的气氛。 虽然我不是被质疑的对象,可我还是觉得无形的压抑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苗子青求助地看了李绅一眼,可李绅这一次却不再跟她做眼神交流,只是垂眼看着地面在发呆。 没想到苗子青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卑微地朝宗岩磕了个头,泪如雨下:“我错了,我不该跟着绅哥回来的。小祖宗,我没有……没有不听你的话,我想把孩子打掉的,可是绅哥的爸爸不让……” 她说着怯生生地看向了李绅,李绅却还是处于神游之中,好像压根没听到她的话。 “李叔都知道你了?苗子青,能耐啊。”宗岩似笑非笑地睇着她,从鼻子里喷出一声嗤笑。 下一秒他便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把苗子青父母给我接过来,越开越好。” 苗子青狠狠一抖,惊恐地抬头看了宗岩一眼后便开始用力磕头:“小祖宗,我错了,求你不要叫他们过来,我听话,我现在就去医院打掉……求你了,我不想见他们,我错了,我错了……” 她的痛哭流涕终于得到了李绅的注意,他眼神呆滞地看向苗子青,愣了好几秒才回神。 只见他的眼神忽然间一清明,急忙冲过去把苗子青扶了起来:“宗岩,你欺负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第二百四十九章 狗鼻子 宗岩冷笑出声,看着苗子青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我就是欺负她了,你想怎么帮她出头?李绅,你在感情里优柔寡断的样子,真恶心人。” 李绅的身子微微发着抖,猛地朝我们看过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完便把苗子青搂在怀里准备离开,宗岩走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冷眼看着苗子青:“把事情解决完再走。” 苗子青的眼泪落得更急了,她无助地缩在李绅怀里,揪着他的衣服像是想索求安全感:“绅哥,我还是打掉吧,我不要这个孩子了,对不起……” “李绅,你知道她当时是故意找机会爬上你的床的吧?”宗岩的话听得我心头发紧。 本以为李绅会幡然醒悟,没想到他却绷紧了咬肌,关切地看了苗子青一眼后才抬头:“宗岩,你想说什么?子青早就把所有的经过都如实告诉了我,我选择了原谅她。你没资格在这里评判,让开,我带她离开。” 宗岩并没有让开,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冷得像块冰川。 李绅脸上露出恼意,但他依旧没有发脾气,只是扶着苗子青绕开宗岩出了门。 我追上去想去理论,被宗岩拉住了。 宗岩冲我摇摇头,等李绅他们走远后才叹着气说道:“我看李绅这个混账东西是脑子有洞,走吧,先回家,不然你妈要担心了。” “可他……”我指着李绅离开的背影,在心里吐血三升。 唐乔,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气得饭都没吃,但是宗岩还是在这家餐厅点了餐,看到他吃得津津有味,我气不打一处来:“亏你还吃得下。” “为什么不吃?为了这些人生气,还伤害自己的身体,值得吗?”宗岩说着切下一块牛肉递到我嘴边,我嗅到牛排的香气,肚子还当真咕噜噜叫起来。 于是我就势张了嘴,一口下肚便彻底熬不住了,乖乖吃了自己那份。 回到水云间别墅时,我妈和张阿姨正跟安安在嬉闹,孩子的笑声传遍了别墅的各个角落,一听便有幸福的感觉。 看到我们回来,我妈的视线在宗岩的前襟上停留了几秒:“和好了吗?” 我看向宗岩的前襟,这才想起今天下午还因为他“中毒”的事情哭得死去活来。他就是拽,穿着染“血”的衣服在外面转悠了这么久。 宗岩冲我抖了下眉头,笑眯眯地走过去拍拍手,安安立马朝他伸手索抱。他龇牙咧嘴地把孩子搂在怀里,这才跟我妈说道:“谢谢妈,你调制的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妈,你跟着他一起骗我?”我憋闷地跺了下脚,想到看见他被抬上救护车时的心情,就憋闷得难受,“他假装中毒来骗我,这种荒唐事,您怎么也跟着他胡来?” 我妈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管他用什么手段跟你和好,夫妻之间有了问题就要解决,不要犟来犟去,到头来伤的不还是你们两个人?我们也得跟着担心。” 她跟我爸就约法三章过,吵了架后半天内必须和解。 这一点,我妈说得对,我确实要改。 短暂的聊天后,宗岩借着要换衣服为由把我拉进了房间。 因为我抱着安安,所以他没法子对我动手动脚,强行亲了我一口后才不甘心地进洗手间准备洗澡。 我刚想去婴儿房,宗岩便裹着一条浴巾出来了:“顾小檬,你进来陪我说会儿话。” “胡闹,你洗澡还要人陪着说话?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习惯。” 安安快满一周岁了,我试着让他扶着床自己走路,所以也没工夫多看宗岩。 宗岩赤着脚,幽怨地走近了几步:“顾小檬,我就是想跟你说会儿话。你就不想知道苗子青的事情吗?她当初可是先往我床上爬的。” “你说什么?”我惊住了,于是回头看了宗岩一眼。 就在这时,他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急速走近两步又舒缓下脸色,嘴角也慢慢浮起了笑意:“儿子会走路了。” 我后知后觉地看向安安,只见他挥舞着小手,跌跌撞撞地朝宗岩走去。 眼前快要跌倒,安安立马踢蹬着小短腿急急地往前冲了两步,而后一把抱住宗岩的腿稳住了小身体。 下一秒便出现一个让我爆笑的画面,宗岩的浴巾裹得不够严实,安安的小手抓到了浴巾下面的一角,稍微一用力,宗岩用以遮羞的浴巾便整个滑落。 他赤条条地跟我对望了一眼,骂了一声:“靠!你个小兔崽子,故意的是吧?” 他的脸上出现一抹可疑的红晕,看得我心情大好。没想到这个厚脸皮也有尴尬害羞的时候,我真想掏手机把这一秒给记录下来,不过我终究没好意思拍。 不过宗岩也是真的脸皮厚,他都这样了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弯腰捡起地上的浴巾,直起身时甚至故意在我眼前挺了挺某个健硕的部位。 “流氓!”我骂咧一声,拍拍手想叫安安走回来。 小家伙咯咯笑着,但是却不会转身。 宗岩提着他转了个面,双手扶在他腋窝下,等安安抬脚走路时才小心翼翼地松手,认真的程度不亚于正在比赛的运动员们。 小家伙走过来扑进我怀里后,宗岩在不疾不徐地努努嘴:“快点儿,进来陪我。” 我翻了个白眼,把孩子交给我妈后才走进洗手间。 宗岩正在淋浴,透过半透明的玻璃门,我能看到他高挑的身形和若隐若现的线条。 我顿时有一种气血上涌的冲动,感觉别开视线说道:“苗子青先勾引的人是你?你在骗我吧?” “这有什么好骗的?你老公我可是香饽饽,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往我床上爬呢。”他得意地咋着舌,我直接翻了个白眼。 宗岩听不到我说话,拉开淋浴室的门看了我一眼。 见我还在,他也不关门了,就这样跟我说道:“当初苗子蓝去世时,李绅跟苗家说过,有困难就可以找他。苗家可是不客气,断断续续跟李绅要了两百万了。两百万在他们山村可是一笔大数目,可惜,苗家那两个儿子不争气,啧啧。” 提到苗子蓝,我就心有愧疚。 她的死是个悲剧,我永远都迈不过这道坎,李绅也是。 宗岩叹了一口气,关掉莲蓬头裹上浴巾走出来:“我发现苗子青心图不轨之后,很快就发现她跟李绅联系得很频繁,我担心这个小姑娘有意勾搭李绅,所以私下里警告过她。我没想到她并没有收敛,还怀上了李绅的孩子。” “李绅的爸爸怎么会知道她怀孕了的?干嘛要留下这个孩子?” 宗岩递来吹风机,用眼神示意让我帮他吹头发。 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直接让他坐在马桶盖上,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他一边享受地闭上眼睛,一边慢吞吞地说道:“李绅他爸当初说过,可惜只有一个儿子,不然以李绅这种性子,他真想不要这个儿子。现在他当然是想弥补这种遗憾,多要几个孙子,反正他们李家不缺钱。” “这么说他爸想承认苗子青?” 宗岩笑了:“顾小檬,你怎么还这么天真?他想要苗子青肚子里的孩子,但是绝对不会承认苗子青的地位。有钱人家在外面养几个女人是常有的事情,就是李绅他爸,在外面也有女人。” 看到宗岩说得这么云淡风轻,我皱着眉头发了几秒呆。 宗岩哀嚎一声,躲开吹风机回头看我:“你想谋杀亲夫啊?逮着一块头皮吹,想让老子秃头?” 我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粗暴地把他往马桶盖上扯:“坐好!要不然我不帮你吹了。” 宗岩嘟着嘴巴发了几句牢骚,这才坐下来继续之前的话题:“我家没有这个传统,可能是因为我妈年轻时候的那个事,我爸对这方面还是相当注意的,从来不在外面拈花惹草。” “那你怎么就不学好?一股浪荡味。” 宗岩抬起胳膊往他胳肢窝里嗅:“浪荡味?我怎么闻不到。顾小檬,你长了一只狗鼻子是吧。” 嬉笑之间,我妈敲响了房门,我隐约听到她说容曼儿来找宗岩了。 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可想到宗岩今天处心积虑的那一出,我便什么都没表现出来,笑着帮他把头发吹干后催他穿衣服:“你妹妹来了,积极点儿。” 宗岩从镜子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朦胧的水汽将他的眼神氤氲得特别朦胧、醉人:“不吃醋了?” 我没理他,一扭头,自己先出了房间。 出门时我妈不在客厅,听安安的声音,她应该在婴儿房。所以当时只有张阿姨跟容曼儿俩人在客厅,巧的是,我出门那一瞬她们俩正在交头接耳。 我心里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张阿姨抬头看到我出来,眼神微微一闪,笑着朝厨房走去:“我做了些小点心,去给你们拿来。” 容曼儿紧张地站起来,情不自禁地朝主卧走来:“听说今天有救护车来过,阿岩现在还好吗?在医院还是在家啊?我想看看他。” 我皮笑肉不笑地咧起嘴角:“曼儿姐,你还是这么关心他。” 第二百五十章 娶容曼儿 容曼儿笑得有些尴尬,忙跟我解释:“小檬,你别误会。我家里发现很多跟宗岩的相片,我知道我跟他认识很久了,情同兄妹,我只是作为朋友在关心他。” 我笑得热情了些:“曼儿姐,你别紧张,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那些照片能给我看看吗?我很想看看宗岩以前长什么样呢。” 也许我能从容曼儿那里了解到宗岩跟她的过去,反正她现在已经失了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我不希望她在我跟宗岩的感情刚刚稳固时又恢复记忆,谁知道她到时候又会整什么幺蛾子。 容曼儿松了一口气,很客气很热情地冲我笑道:“随时欢迎,我现在天天在家里带着休息,正好没人陪我说话呢。我平时也不太好意思过来打搅你们。” 现在的她,真的跟以前变化很多,现在的她给我感觉有了不少人情味。 我放下心里那一丁点芥蒂,跟容曼儿解释道:“我跟宗岩闹了点小矛盾,他没什么大碍,你放心。” 容曼儿松了一口气,拍着心口说道:“那就好,没事就好。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她说着竟然真的起身往外走去,换做以前,她绝对会趁着这个机会拉近跟宗岩的距离,可她现在却压根没有这个意图。 我忍不住追了出去,犯贱地问了一句:“宗岩马上出来了,你不见见他再走吗?” 容曼儿笑着回头看我,眼神十分通透清澈:“你不是说他没事吗?我就是过来问问,没事的话我就放心了。其实我对他也没什么印象了,可我在国内没什么亲人,既然我跟阿岩认识那么久了,他出事了我应当关心关心的。” 我笑了,心情无比畅快:“嗯,你说得对。” 不过她以前就叫宗岩为阿岩,现在还是这么叫他,说明宗岩早已经成了她心底根深蒂固的习惯。 看着容曼儿渐行渐远,我想到照片的事情,忍不住追上去问道:“曼儿姐,我什么时候能去你家看照片?”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把宗岩的照片从她的相册里剔除。我知道这么做会很自私,但是我怕她经常看宗岩的照片会慢慢恢复以前的记忆。 路灯下的伊人委婉地回眸一笑:“我明天要去医院做检查,不如……你后天来吧?或者明晚也行,我一般都有时间。” 我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宗岩穿好衣服出来,走到我身后轻轻拥住:“怎么不回去?在外面吹什么风,傻了?” “宗岩,容曼儿真的变好了,真好。”我一边感慨,一边转身抱住了他。 第二天去公司上班时,我发现宗岩把我这个小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不仅每个人都在认真地各司其职,业务也是呈直线上升。 董艺跟我汇报了这段时间的业务量,我看到销售业绩,整个人都不淡定了:“这也涨得太厉害了,那些有钱人为什么愿意在我们的游轮上展开活动?” 董艺兴奋地说道:“顾总,当时宗董在游轮上给您办了一场生日宴,您不记得了吗?虽然有小插曲,但是那个小插曲并没有泄露出去。记者报道了当晚的生日宴后,很多人都慕名要跟我们合作……” 董艺兴奋地聊开了,我恍惚想起跳水的那个人,宗岩说他溺水身亡了。当时的那张鉴定报告就是宗岩留在家里的原件,周兰被拘留到现在还没有判刑,但是罪名差不多已经定下,她背后的指使人是周欣悦,而周欣悦已经自杀身亡。 事情到了这里似乎已经成了一个死局,但是好像又没必要再理会了。周欣悦的个人行为不能每次都牵扯到容曼儿,毕竟现如今的容曼儿是不可能操控周欣悦的。 想到这里,我回了神。 “做得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董艺不好意思地笑笑:“顾总,辛苦的是宗董,他每次来公司,虽然待的时间不长,可只要我们有问题,他都会及时帮忙做指导,真厉害,不愧是TE的创始人。” 他的崇拜之情油然而生,我笑笑,不得不承认我这个小公司能进展这么快,全是沾了宗岩的光。我看了下客户名单,其中大部分都跟宗岩有来往,显然是在卖他人情。 我叹了一口气,要想靠自己创业变成女强人,真不容易。 就在我准备放下客户名单时,我竟然看到了一个再敏感不过的客户:东旅。 我诧异地看向董艺:“东旅也跟我们合作了?” 董艺点点头:“对,是东旅的那位总经理亲自过来洽谈合作的。真奇怪,他以前说只想单独见你,这次却直接跟我定下了合作方案。” 因为我已经跟窦天泽私下里见过面啊,想到窦天泽,我的心头微微一紧。 忙到午饭点时,方连成竟然来了,说是要请我吃饭。 他上次还让我跟他避嫌,这次却主动过来找我,我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他想跟我聊什么。 他们这些有钱人爱去的餐厅十分有限,无非都是市里那几个高档的餐厅。 因为包厢已满,于是我跟方连成便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他一坐下来就跟我说了个爆炸性的消息:“今天容曼儿去做检查了,她的主治医师我认识,跟宗岩是朋友。医生说,容曼儿的情况有可能会恢复记忆。” “方哥,你开什么玩笑?我已经做好她想不起来的准备了,你现在告诉我她会恢复记忆?” 方连成耸肩摆手:“我也不希望她恢复记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试图接近她。不过我发现窦天泽那家伙接近得跟厉害,经常出入容曼儿家。” “是吗?”虽然住得离容曼儿很近,可我倒是没注意这一点。看来我今晚就该去她家看照片了,好增进了解。 我无意间朝玻璃墙外扫了一眼,容曼儿竟然挽着窦天泽来了。 我跟窦天泽隔着玻璃墙对视了一眼,那一瞬间,他眼里情绪涌动。不过只是刹那之间的事情,他很快便又恢复了镇定,低着头冲容曼儿说说笑笑,不知道在聊什么。 他从最初的阳光灿烂蜕变成现在的寡言少语,期间不知道经历过什么。 方连成顺着我的视线看到他们后,阴恻恻地说道:“我找你过来,就是想跟你说,我为你想到一个解决容曼儿的办法,一劳永逸,即使她恢复记忆,也不会再对你造成威胁。” “什么办法?” 我收回视线,回头追寻了一会儿窦天泽跟容曼儿的去向。 他俩往里走进了包厢,容曼儿从头至尾都没有发现我跟方连成的存在。 “这个David虽然改变了发涩和瞳孔色,但他跟之前的窦天泽长得太像了,应该是同一个人。他接近容曼儿应该也是有动机的,我的办法跟他有关,我希望你劝他尽快娶容曼儿。” “什么?”我震惊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方连成,“凭什么让他娶容曼儿?” 方连成轻笑道:“就凭他爱你。” “这种关系不成立,我跟窦天泽早就是过去式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现在对我还有感情那又怎样?他没必要做这种牺牲。” 方连成摇摇头,显然不赞同的我的观点:“娶容曼儿对窦天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接近容曼儿肯定别有所图,娶了这个女人,他的目的应该会更容易达成。再说了,娶这么一个有钱女人,他也不亏。容曼儿嫁了人,自然就有所约束,就算恢复了记忆,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毫无顾忌地去破坏你跟宗岩了。” “方哥,我们是不是太把容曼儿当回事儿了?这么多人都把她当眼中钉,还……” 方连成冷冰冰地盯着我,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是不是看她现在温柔无害就心软了?别忘了她当初是怎么挑拨你跟宗岩之间的关系的。你不觉得她失忆的事情很可疑吗?宗岩跟她解除婚约,她马上就出车祸失忆了。” “这件事不会有假,我当时去医院看过,她差点没命。”一个人再狠,也不至于对这样造假。 方连成点点头:“我相信车祸是真的,但我从头到尾都怀疑她并没有失忆。失忆只是她趁机找到的一个幌子,‘忘记’宗岩对她的决绝,便能想法子继续跟宗岩牵扯。她如果再去追求宗岩,宗岩绝对没办法对她动气,毕竟她忘了之前的所有事情。” “不会,她是真的失忆了。” 方连成轻蔑地笑笑,眼神越过我看向我的身后,继续说道:“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找个男人尽快娶了容曼儿,她现在正跟David谈恋爱,那么如胶似漆,如果他求婚,按道理容曼儿是肯定会答应的。如果不答应,那就说明容曼儿的失忆有问题;如果答应了,那你也少了后顾之忧。何乐而不为?” “可是……我不能害天泽,我不能那么自私。”说实话,我动摇了。 就在这时,方连成冲我的斜后方意味深长地笑了。 我心头一跳,回头一看便发现窦天泽转身朝里面走去。 完了,他肯定听到了方连成刚才说的那段话。 第二百五十一章 转性了?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追了过去,可我刚追到那个拐角,窦天泽便已经走进了包厢。 我站在包厢门口犹豫了很久,始终没有勇气敲开门。 窦天泽听到我跟方连成在他背后议论这种事,会不会以为我想算计他?会不会认为我特别忘恩负义? 本来我不该关心他的想法,但是窦天泽对我有救命之恩,除了宗岩,只有他肯不惜性命地救我。于宗岩,我可以用尽感情去爱他,可窦天泽呢? 我并不喜欢跟老公之外的男人暧昧,但我不得不在意窦天泽的感受。 最后还是服务员上菜时敲开了这扇门,门内坐着窦天泽跟容曼儿,正嬉笑着在用英语交流。 服务员的敲门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容曼儿看到我后露出惊喜之色:“顾小檬,你怎么来了?” 她说着站起身邀请我进去,还用英文跟窦天泽介绍我的身份。 她说我是她的朋友,还说上次我中毒时窦天泽陪她去看过我。 窦天泽云淡风轻地冲我点点头,用中文跟我说了一句:“你好。” 容曼儿笑得特别纯真,她用爱慕的眼神看着窦天泽,高兴地说道:“小檬,我在教他说中文。你吃午饭没?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不用,我正好这在这里吃午餐,刚才看着眼熟便找过来跟你打个招呼。”我说着深深地看了窦天泽一眼,想让他出去跟我聊一会儿。 可窦天泽却视若无睹,还在察觉了我的眼色后,沉默着低下头。 我急得不行,掏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可我没想到的是,他的手机竟然放在容曼儿的包里。 容曼儿听到手机响后便拿出了他的手机,我看到他的手机屏幕亮着,屏幕上显示了一截我发送的消息! 我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急中生智道:“曼儿,你今天的检查怎么样了?” 容曼儿的视线没来得及在手机屏幕上停留,抬眼看我时,窦天泽已经将他的手机拿了过去。他看到短信内容后微微皱眉,抬眼看我时微微摇了下头。 “小檬,谢谢你的关心。有的检查结果要明天才能出来,目前都挺正常的。” 我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拼命用余光观察窦天泽的脸色:“哦,那医生怎么说你失忆的事情的?” 容曼儿的脸上罩下一层落寞,轻轻摇了头:“看天意,也许再也想不起以前的事了。” 容曼儿的斜后方,窦天泽正在飞速地在手机屏幕上打字,不知道是在给谁发消息。 我又试图冲他使了个眼色,可窦天泽却假装没看见似的看向了别处。于是我没再继续逗留,跟容曼儿道了别后离开了包厢。 返回餐桌时,方连成已经走了,服务员看我回座位,便走过来给我传了话:“女士您好,跟您一起过来的先生说他有客户在等他,先走了。先生已经签单,您看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摇摇头,再也没胃口吃饭,收拾包包准备离开时,我收到了一条很长的短信。 是窦天泽发过来的:小檬,不要再做今天这种事,她会发现的。她就算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可她的智商还在,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希望在最后的关键时期功亏一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我知道那是方的主意,跟你无关。今后我的所有决定,都跟你没有关系,不要再自责,不要再内疚,祝你幸福。 我反复看了三遍,越看越后怕。 “今后我的所有决定都跟你没有关系?”离开餐厅时,我反复喃了好几遍这句话,总感觉窦天泽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我一下午都在忙工作,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分心去胡思乱想。 员工一个个跟我道别下班时,我还在办公室里看这段时间的业务明细和账目,直到有人敲门,我才从那些表格中抬头。 宗岩来了,正懒散地靠在门上冲我飞吻:“老婆大人,忙完了吗?” “你来接我下班的吗?”我笑着合上文件、关闭电脑,还没起身就看到宗岩张开了双臂。 我高兴地冲过去撞进了他怀里,他被我的力道撞得往后趄趔两步,煞有其事地低头说道:“我家小檬最近养了不少膘啊,壮实了。” 我故意拉下脸:“你说什么?” 他抿嘴一笑,很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包后搂住了我的肩头。我作势要挠他痒痒,他立马怂包地举起了双手:“我错了我错了,我老婆的身材前平后榻,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我下意识地受用地点了头,等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时,他很幼稚地往前跑去,还回头冲我挤眉弄眼:“我什么都没说。” “幼稚!”这个三十岁的大男人,私下里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可我的心里却像灌了蜜一样甜,这就是我要的幸福,我会好好守护的。垂眼那一瞬,我看到了自己的肚子,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悲痛。 宗岩,我要给你生孩子,生一个真正属于我们俩的孩子。 回去的路上,我斟酌再三还是跟宗岩坦白了今天的事情:“我今天跟方连成见面了,还碰到了窦天泽和容曼儿。” 因为真心想跟宗岩好好过日子,除了隐瞒方连成跟容曼儿的恩怨之外,我把自己跟方连成私下里接触过几次的事情跟宗岩一一坦白。 宗岩挑着眉头勾起了嘴角:“我知道,他都跟我说过。”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宗岩在红灯前停下车后,伸手捏了下我的脸:“傻乎乎的。他跟我说过好几次,让我跟你坦白我和容曼儿之间的过去,但我跟容曼儿之间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嗯,我明白,等你想说了,我随时洗耳恭听。”经历过他假中毒一事,我对他跟容曼儿的关系有了深刻的认识,我不会再去怀疑他对容曼儿的感情。 我们回到家时,我妈跟张阿姨正蹲在客厅两边,中间是在她们之间来回走的安安。小家伙会走路之后便特别爱走路,抬腿下角的样子跟小鸭子似的,特别可爱。 看到我们回来,他挥舞着小手就想转身走过来,可他还不能很好地掌握重心,双腿跟不上他的脑子,所以“啪”地一声响,他重重地摔趴在地上。 宗岩比谁都反应快,箭步冲过去把哇哇大哭的安安抱进了怀里:“摔疼了?小蠢瓜,走个路都不会。” 他嘴里骂安安蠢,眼里却满是心疼,还展开他的小手检查了下。 我妈笑眯眯地走过来,眼神在我跟宗岩之间来回徘徊了几次:“你们俩什么时候再去一趟民政局?既然决定复合了,那总得去重新办结婚证的不是?酒席就算了,反正老家的亲戚都不知道你们离婚的事儿。” 我妈这是在为我和安安的今后考虑,我看向宗岩时,他也正好看向我。 我俩对视了两秒后,宗岩笑着说道:“不急,过段时间再说。” 说不失落是假的,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我还以为他会迫不及待地明天就去领证。但我知道自己没理由失落,他当初又不是没跟我提过复婚的事情,谁让我之前一直拒绝的。 当天晚上睡觉前,宗岩一直在打电话,我隐约听到了陆明峰的声音。 彼时我刚洗完澡出来,宗岩斜躺在床上看了我一眼后便压低声音说了句:“好,我知道了,明天当面聊。” 这一次我主动钻进被窝往他怀里钻去,正煽风点火后,我紧张地往他裤腰里探去。 宗岩一个翻身压住了我,我的手动弹不得,卯足了劲儿想去碰他那里时,他喘着气咬住了我的嘴巴:“小少妇不安分了,嗯?” “宗岩,给我。”我把嘴唇从他齿间抽出,弓身去吻她。 可宗岩却撇开了头,我的唇最终吻住了他的脸颊。 “别勾我,当心我忍不住狠狠地要你。”他故意加重了“狠狠”两个字的读音,我竟然听得骨头发酥,忍不住抖了两下。 我用力抽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宗岩,我准备好了。” 他骂咧一声,撑起上身定睛地看着我:“你今天是怎么了?以前我想要你还得使劲浑身解数,今儿你转性了?” “宗岩,你为什么不要我?”我有点儿泄气,因为我能感觉到他眼底的火苗在渐渐熄灭。 失落感压在心头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松开他的脖子,无力地躺在床上看他。 宗岩哭笑不得地刮了下我的鼻子,无奈极了:“你的身体才刚刚恢复,我当然要忍忍再说了。现在太猴急,万一把你用坏了,那我下半辈子岂不是要当和尚?” “什么用坏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脸上一阵发热,嘴上却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 原来,他克制欲念只是想让我的身体恢复得更彻底一些,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暖了。 “孩子都生过了,还害羞?”他好笑地捏住我的嘴巴揪了揪,我用力扯开后,他翻身往旁边一躺,把我搂进了怀里,“是不是我刚才没答应你妈尽快去领证,所以你没安全感了?” “没有。” “口是心非!知道我为什么没答应吗?” 第二百五十二章 窦天泽求婚 “为什么?我以为你不会告诉我原因,会让我自己去猜,去悟。” 宗岩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冷不丁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又不要你遁入空门,还悟?谁知道你的小脑袋瓜里会不会胡思乱想?” “宗岩,你真好。”我钻进他怀里拱了拱,宗岩赶紧把我推开了。 我递过去一个疑惑不解的眼神,他无奈地往他身下瞄了瞄:“老子好歹是个正常男人,你真当我能坐怀不乱?别挑战我的定力,虽然我对我的定力有信心,可那种过程太煎熬,要是真把我的小兄弟憋坏了,你后半辈子的性福可就不好说了。” 我撇撇嘴,眼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 “老婆,马上就让你跟我复婚太赶,我知道你还没准备好。” “宗岩,其实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指就按在了我的嘴唇上,剩下的话被堵在我嘴里。 他邪魅地勾起左边嘴角,拉住我的手按在了他的左心口。他的心跳铿锵有力,剧烈的跳动仿佛在诉说着最唯美的爱情。 “不用急着允诺什么,我会给你时间慢慢检验我的真心。” “好。” 他嘴角的笑意扬得更甚:“既然你肯给我这个机会,这次我们一定要走到底。” 我从心底发出一声慨叹:好。 这样寻常的生活持续了两天,我跟宗岩变成了最正常不过的夫妻。宗岩每天早上把我送到公司后便神神秘秘地忙他自己的事情,昨天我下班回到家时,他甚至还没回来。 今天我下班回来时,一进门就看到了容曼儿,张阿姨又在跟她说说笑笑的,抬头看到我后立马闪烁着眼神低下了头。 我尽量不表现出任何异常,笑眯眯地走过去:“曼儿姐来了啊。” “我去厨房忙了,你们聊。”张阿姨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她背影一眼,一回神,容曼儿笑着跟我说道:“明天我生日,David说要给我办一个生日派对,我特地过来请你跟阿岩参加,地点在SeaWorld。” SeaWorld,海世界,是我们市最为高档的一家餐厅,宗岩带我去吃过几次,东西真心贵,吃顿饭得烧很多钱才能吃饱。 我一怔,忙说道:“生日快乐。” 容曼儿并没有久留,交代完这件事就走了。我盯着她的背影发了几秒的愣,心里隐约不安。 转身想去看孩子时,我临时折转方向走进了厨房:“张姨,我们能聊聊吗?” 张阿姨没肯回头,含糊不清地说道:“可以啊,等我做完晚饭吧,你看我饭还没做好呢。” 我走了过去:“我一起择菜吧。张姨,我跟我妈都很信任您,您帮忙照顾安安以来也一直尽心尽力。你看我妈,本来我中毒之后她谁都不放心,可现在还是又同意让您帮忙做饭带安安了。” “我知道。”张阿姨停下手里的动作,冷不丁转过身来低下了头,“你是不是要辞退我了?小檬啊,我真没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 我心头一紧:“张姨,辞退不辞退的事情放到后面再说,我就是想问您跟容曼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的?我不止一次看到你跟她说悄悄话了,每次被我撞见,你还会神色匆匆地找借口离开。” “那是因为……因为我怕你误会我被她收买……小檬,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她经常来家里,每次都是我招待她,我觉得她为人还挺好的。第一次她过来是跟我问宗先生叫救护车的事情……刚才是跟我说她男朋友要给她办什么趴体,我恭喜了一下,然后你就回来了。” 我看着张姨回味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她的话完全在理,我没道理怀疑。 所以我深吸一口气牵住了她的手:“张姨,说清楚就好,我没想辞退你。我跟以前的容曼儿确实不太对付,但我跟她的恩怨不会牵扯到无辜的人身上。你不用担心太多,只要你不做对不起我们的事情就好。” 张阿姨连连摇头:“没有,你们对我那么好,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 “说开了就好。”我帮着她一起做的晚饭,可我一直在反省,是不是我平时的表现太过不理智,以至于张阿姨不敢跟我说实话就先行做了最坏的打算。 想想怀孕后发生的事情,我有时候做事情确实太过决裂,这个必须改。 我们等到七点多,宗岩才回来。 彼时我已经让我妈跟张阿姨先吃了晚饭,宗岩回来后我热了饭菜后陪他一起吃。 他疲倦地看着我在厨房里忙碌,直到一起在餐桌边坐下,他才感慨了一句:“有老婆真好。” “TE不是在国外吗?你最近怎么忙成这样?”我随口关心了一句,抬头看到他微愣的神色,赶紧解释道,“我不是想打探你的事情,只是随便起了个话题。” 宗岩揉揉我的发,疲惫地扯了扯嘴角:“我在查关余涛的下落,他一直不出现,让我感觉很不安。”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哎,也不知道他当初到底是怎么出来的,我们能不能想办法让他再进去?你是怎么找到人替他坐牢的?” 宗岩摇摇头,没说话,只是脸色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我细细一想,才觉得这件事的后果很严重。 关余涛如果因为越狱之罪再被抓进去,问题可就大了,到时候宗岩就是帮凶,我不知道这种罪名有多大,但宗岩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跟关余涛拴在一起了。 我偷瞄了宗岩一眼,赶紧撇开了这个话题:“容曼儿今天过来邀请我们参加她的生日派对,明天在海世界举行。” 宗岩拍了下脑门:“今年居然把她生日给忘了,待会儿我们出去逛逛,给她买一份生日礼物。” 去商场帮容曼儿买生日礼物的时候,我才知道宗岩跟她熟悉到什么程度。 宗岩帮她买了一条项链,他说容曼儿喜欢简单大方的款式,私下里则会偏可爱;她不喜欢克重太大,那样会给脖子增添负担,也不喜欢颜色太花哨的,会显得俗气……最后宗岩挑了一条价格让我咋舌的款式。 等买定后,他才注意到我的目瞪口呆。 他眼里闪过一抹尴尬,笑着说道:“她以前的生日礼物都是她陪我去买的,她怕我买到她不喜欢的礼物,曼儿这人对首饰相当挑剔,这么多年下来,我也就……没吃醋吧?” 我笑着摇摇头,虽然心里挺不是滋味,但我知道自己不该再任性了。 容曼儿的生日派对在第二天下午四点开始,我早早下了班跟宗岩会合,带上礼物去了海世界。 窦天泽对这场生日派对相当用心,请了本市顶尖的团队布置的餐厅,没有俗气的土豪奢华感,但每个细节都很精致,就连道路两边布置的花篮都整齐得一丝不苟。 我下意识地抓紧了宗岩的手:“你说窦天泽准备得这么用心,是想干嘛?” 宗岩状似随意地耸耸肩:“大概是想求婚吧。” 我的脸“唰”地一下退了血色,手脚也一阵阵发凉。这个变化太过迅速,宗岩很快便意识到了我的不对劲。 他拧眉看来,眼里带了点儿不悦:“怎么,不放心窦天泽?” 我闷闷地低了头,明明心慌得要命,却还是强装镇定道:“嗯,窦天泽他……应该有更广阔的生活的。” “各人有各命。窦天泽不傻,他的所有决定都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宗岩坚定地牵着我的手找到了今天的寿星,容曼儿当场打开了礼盒,看到项链后两眼直发亮:“太美了,我能现在就戴吗?正愁没有合适的项链搭配今天这条裙子。” 她看向宗岩想让他帮忙扣项链的搭扣,可宗岩却双手抱胸没有行动,于是我主动帮容曼儿戴好了项链,没想到这条项链跟她今天穿的蓝色连衣裙相得益彰特别配。 我再次被他们之间的某种神秘默契给醋到了,不过我没表现出来。 派对一开始,所有人都纷纷向容曼儿道贺,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只不过窦天泽一直没出场,据说是公司有急事需要晚点到。 派对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外面忽然涌来几个人,每人怀里捧着一大束火焰般的红玫瑰进来,很快堆满了餐厅中间的舞台。 容曼儿纳闷地走过去询问他们是不是送过了地方,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阵音乐。 前奏很欢快,我一听便觉得不对劲,窦天泽不会真的像宗岩猜测的那样,准备像容曼儿求婚了吧? 几乎同一时间,音乐中出现一句话:“昨天已来不及,明天就会可惜,今天你要嫁给我。” 我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餐厅门口。 只见窦天泽在音乐声中像白马王子一样翩翩走来,他手里捧着一束蓝色妖姬,众人让开一条道,道路的尽头便是容曼儿。 窦天泽一步步朝她走去,经过我的时候脚步微微停顿了下。 宗岩把我往他身后一挡,微微扬起头。 窦天泽莞尔一笑,走到容曼儿跟前,单膝跪了下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可怕的占有欲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是宗岩及时拉住了我。 我回过神来,看向宗岩时,只听窦天泽用带着磁性的嗓音低低说了一句:“Amanda,marryme.” 容曼儿的英文名叫Amanda,窦天泽净心布置的会场果然是为了求婚做准备。 头顶的水晶灯折射出绚烂的色彩,像飘舞的霓虹。我们置身在花的海洋里,铺天盖地的花香随着呼吸涌入肺腑,周身每个细胞仿佛都能感受到这份浪漫。 周围的人发出艳羡的惊呼,空气里好像有莫名的幸福感在她们周身涌动。 我沉痛地看着窦天泽,不知道他是怎么伪装出脸上的笑容的。我恍惚记起方连成的话,赶忙抬眼看向容曼儿。 容曼儿愣了好几秒,等被周围此起彼伏的赞叹声惊醒后,脸颊上隐约露出旖旎的红晕。她羞涩地垂下眼睑,痴痴地盯着窦天泽掏出来的那枚戒指愣了一会儿。 “嫁给他!”不知道是谁起哄嚷了这么一句,紧接着大家都开始起哄。 容曼儿迅速扫了大家一眼,娇嗔地喃出声:“David,你……” 窦天泽趁着大家的欢呼,假装出蹩脚的发音,用中文说道:“曼儿,嫁给我。” 新一轮的起哄声随着他的话落而爆发,我紧紧盯着容曼儿的脸色,只是她很快低了头,我看不到她的眼神。 只见她朱唇轻启,温柔又细腻地回答道:“我愿意。” 方连成猜错了,容曼儿确确实实失了忆。窦天泽迎娶容曼儿对我有好处,可为什么他明明脸上笑得很幸福,我却觉得他心里已经忍到要吐血了呢? 身边的宗岩紧紧捏住我的手,直到我吃痛看向他,他才微微松了力道。 他的眉头皱得很紧,一眨不眨地望进我眼底。他的眼里有深潭,一眼见不到底,但我能感觉到潭水上漾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喧闹中,他凑到我耳边说道:“别这样,我会吃醋。” 我的灵魂为之一振,赶紧深吸一口气摆脱掉了对窦天泽的担忧。宗岩对容曼儿答应求婚一点儿异常都没有,我确实不该因为担心窦天泽而这么心不在焉。 于是我由衷地弯起嘴角笑了,这时窦天泽正好已经为容曼儿戴好戒指站起,回头那一瞬看到了我脸上的笑容,脸上有一刹那的怔忡和受伤。可等我想定睛看清楚时,他又淡淡地转开眼神恢复了脸上的笑容。 这场生日派对因为求婚一事变得异常活跃,所有人都端着酒杯开始了新一轮的敬酒和祝福。 深夜,月朗星稀,派对终于进入了尾声,参加派对的人纷纷开始离席,最后只剩下宗岩、我、容曼儿还有窦天泽。 容曼儿因为开心而喝了不少酒,脸上酡红一片特别夺目。 她拉着我不肯放手,一直嚷嚷着要跟我说窦天泽跟她之前的恋爱点滴。她说窦天泽会为她做早餐,会带她去医院做检查,会在她穿高跟鞋走路走累了时背她…… 窦天泽也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宗岩冷眼看着他们俩,冲我撇嘴:“我们回去吧。” “那他们……” “餐厅的人会负责送他们去房间,不用我们动手。”宗岩说着就过来拉我的手,可容曼儿却一把抱住我的胳膊,整个人都往我怀里蹭。 宗岩皱起眉,捏住她的肩膀试图把她扯开,可容曼儿却不管不顾地挂在我身上:“小檬,你说我多幸福……我嫁人了,我要嫁人……” 宗岩拧起五官,纳闷地看向我:“你俩什么时候成闺蜜了?” 我苦涩地摆摆手,哭笑不得:“她这不是喝醉了吗?我跟她怎么会是闺蜜。算了吧,还是把她送回家吧。” 宗岩看了窦天泽一眼,点点头:“成,小洋人就交给餐厅的人处理。” 我好说歹说地把容曼儿哄着站起,踉跄着跟我一起上了宗岩的车。她一路上吐了两次,弄得车里全是呕吐的气味,宗岩忍了又忍才没冲她吼出声。 我们把容曼儿送回她家时,宗岩熟悉地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家的大门。 回头看到我在看他,宗岩回过神来,心虚地看向了别处:“以前留的,一直忘了还给她。” 我们一起把容曼儿扶进了她房间,因为容曼儿一直抓着我的手不肯放,于是宗岩打了水要帮她擦脸。不过在我的强烈建议下,他才不放心地离开她房间。 临出门时,他还回头问我:“你能行吗?我想办法把她扯开,我们回家去。” “能行,你先回去吧。” 宗岩依依不舍地看着我,磨蹭了十几秒才嘟着嘴巴撒娇:“那好吧,那你早点回来,我洗白白了在床上等你。” 我顿时被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缩着脖子抖了几下后才赶紧说了一个“好”字。 宗岩走后我赶紧看向容曼儿,她没睡,正张着眼在看房门的方向,眼里一片迷蒙的水汽,再配上脸上的红晕,要多美有多美。 “你的睡衣在哪?我帮你换一身衣服。” 容曼儿胡乱地指向一扇衣柜门便沉沉地往床上倒去,我犹豫着打开那扇衣柜,睡衣有挂着的有叠着的,我回头看了一眼:“曼儿,你要穿哪套……你……” 她已经爬起来了,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厚厚一本相册,正痴痴笑笑地在看。 “曼儿?这套可以吗?”我随便拿了一套给她看,她红着脸颊点了头。 我走过去时她把相册合上了,主动脱衣服说要去洗澡,我哪里放心,只能跟在后头。因为不放心她自己冲淋浴,我只能放水让她在浴缸洗。 水还没放好时,张阿姨来了:“宗先生让我过来帮忙。” “张姨,那就谢谢你了。”我累出一身的汗,因为时不时要把往地上瘫倒的容曼儿给扶起来,真是相当的累。 张阿姨替换我在洗手间里帮忙时,我好奇地走到床边打开了那本相册。 相册第一页我就吓得手抖了下,全是宗岩大大小小的相片,喜怒哀乐样样皆有。不过没有哪一张的宗岩是看着镜头的,感觉应该都是偷拍。 第二页的照片吓得我屏住了呼吸,中间那张是宗岩躺在血泊之中,他的额头上有不少血,前额的头发还被血块黏在了一起。我惊得屏住了呼吸,想要知道更多关于这张照片的故事,可是连翻了好几页都没看到相关的。 我觉得容曼儿以前一定找人偷拍过宗岩,因为有的照片很高清,不是路人随手能拍出来的效果。 最可怖的是,里面有不少张都是宗岩闭着眼在睡觉的照片,这充分说明容曼儿以前跟宗岩熟稔到了睡觉都不会相互避讳的程度。 容曼儿对宗岩的占有欲已经到了一种变态的程度,里面甚至有手、脚、耳朵等这种细节处的独照,应该都是宗岩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生活在明处的人被一个暗处的人时刻盯着,我越看越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张姨,您帮她好好洗洗,她刚才吐过,身上有一股呕吐的气味。”我扬声叮嘱了下,迅速翻看后面的照片。 有一张照片是宗岩从小到大的照片,前面几张的拍摄地点都是在同一个地方,看背景建筑是国外某地。宗岩正对着镜头微笑,眼神从第一张的狂妄不羁到最后一张的深邃,说明他这些年的变化相当大。 其中一张照片,宗岩显然是跟谁握着手一起拍的,但是他身边的那个人被剪掉了,照片只留下一半,我猜他牵着的女孩子应该是李绵绵。 相册从头到尾只有宗岩一个人,后面有三分之一竟然都是跟我在一起之后拍的,有的照片明显把我从他身边剪掉了…… 匆匆翻完这些照片后,我迅速看了一圈,最后发现她的床靠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我疑惑地拉开一看,床靠背后面有一块空间可以放东西,里面还有一本小一点儿的相册。 我按捺着心里的激动刚想拿出来看一眼,便听到张阿姨在叫我了。 我吓得赶紧把那本大相册也放了进去,迅速合上了靠背。 张阿姨俨然看到了我的不自在,她狐疑地问了一声:“小檬,你的脸怎么白成这样?你能不能过来帮我一把,我扶不住她。” 我心里发慌,但还是强装镇定帮忙把容曼儿扶了出来。 安顿好她后,我们一起往回走,张阿姨犹犹豫豫地跟我说道:“小檬啊,你……你刚才看到容小姐身上的纹身了吗?” “没有,她身上还有纹身?” 张阿姨不自在地点点头:“嗯,还是纹在那种地方的,我都不好意思看,可她非要拉着让我看。” “张姨,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瞧着好像是宗先生的名字,也不太确定,因为纹的跟朵花儿似的。还有哇,她身上有点吓人的,大大小小的有不少伤疤,是不是以前被人虐待过啊?”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虽然秦淑梅跟我说过容曼儿的大致经历,但并不详细,我不知道容曼儿的具体遭遇。 回到别墅时,宗岩真的已经洗完澡在床上等我了,只不过我推门进去时他刚好背对着我,说了一句让我吃惊的话。 第二百五十四章 试衣间里的意外 宗岩对着电话说:“除了关余涛,还有谁会希望安安不是我亲生的?” “宗岩,什么意思?” 他回头看到我后,匆匆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句:“明天再聊。” 挂断电话后,他嬉皮笑脸地冲我张开怀抱:“老婆,回来了?我帮你放好洗澡水了,快去泡个澡,都一点多了,再不睡明天上班可就迟到了。”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宗岩跟我对视了几秒,见我坚持,他云淡风轻地耸耸肩:“没什么,还记得跟安安做亲子鉴定时,有个媒体跟我对着干吗?他们一直想让人知道我最鉴定报告造了假。” “所以是关余涛在背后做的手脚?” 宗岩挑眉,缓缓曲起右手的其他手指,只冲我勾了勾食指:“过来。” 我顺从地投入了他的怀抱,他一边把玩我的头发,一边说道:“除了他,就只有曼儿和小洋人可疑。但是曼儿已经失忆,小洋人应该不至于伤害你,所以我唯一怀疑的就是关余涛。现在已经找到他的下落了,他去了整容大国。” “韩国?”我眉头一跳,不安地挣扎着抬头看宗岩的脸,“他去那里做什么?” “不知道。”宗岩嘴里这么说,眉头却越拧越紧。 这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做,各自忧心忡忡地入了眠。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噩梦惊醒的,睁眼看到宗岩投来关切的眼神,我思虑再三还是没把容曼儿那本相册的事情说出来。 我不想再让宗岩为难,以前的容曼儿,跟现在的容曼儿不是同一个人,我要试着放下过去。 我是跟宗岩一起去查看情况的,他进了一家软件公司。 那人看到宗岩后点头哈腰地把我们领进了一间办公室,拉上两边的百叶窗打开电脑便走了。 宗岩点开桌面上的一个软件后,很快便传来一个类似偷拍的镜头。 镜头一直在晃动,有人在跟我们说话:“宗董,他来的就是这家医院,他出国以及在这家医院做手术用的是同一个假身份。” “找到帮他做手术的医生。”宗岩懒洋洋地拿起耳机,也不戴在头上,只是冲着话筒做吩咐。 “好,我正在过去。” 镜头晃了一会儿后,董艺来电话了。 我举起手机在宗岩眼前晃了晃,指着门外说道:“我出去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见他点头,我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董艺的声音痕迹,张口就跟我说了事件的核心问题:“顾总,是跟东旅的合作问题。” 因为以前被关余涛陷害过,所以我格外交代公司人员对东旅多上点儿心,千万不要再吃跌入他的陷阱。 不是信不过窦天泽,而是因为东旅姓关不姓窦。 “什么问题?” “上个月的盈利猛增,财务经理今天说主要盈利都是东旅制造的,我今天翻出合同看了下,他们的付款有问题,比当初签订的订单过。宗董跟您都刻意说过要特别上心跟东旅的合作,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应该第一时间跟您汇报。” “那些钱都是从账面走的吗?” “对。”董艺疑惑道,“没有哪家公司会出现这种问题,我们要不要核对一下,跟东旅通知这个问题?” “你先把这笔账整理清楚,等我明天去公司再做决定。”我暗暗心惊,不知道这是不是窦天泽做的手脚。明面上的账单,我们是不怕的,我只怕暗地里的陷害。 再次踏进办公室时,宗岩刚好震惊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说什么?他做了整容手术?” 我关好门,急急走过去:“关余涛整容了?” 宗岩看向我,坚定地点下头去。我看向电脑屏幕,这才发现对面的镜头正在远远地对准以为整容医生。对方正在说我们听不懂的外语,有翻译在旁边实时翻译。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让这名医生说出病人的就医过程的,但我听到翻译说道:“他本来就已经长得很周正,但我们还是在他的要求下做了些小变动……” “问他要照片。”宗岩冷下脸,拉住了我的手。 “宗岩,之前干妈说关余涛去过韩国几次,可你后来不是见到过他吗?他还是那个样子,没变。”正是因为宗岩亲眼见证过,所以我们才都放下了心。 “不知道,这件事确实很可疑。这名医生也说了,他只是做了小变动。” 宗岩的意思我明白,关余涛的“小变动”或许并不至于影响他的总体面貌。 对面的整容医生听说我们要照片,连连摆手摇头,说这些都是机密,他调不出这些资料。 宗岩沉默着坐下,对方一直在问宗岩该怎么办,过了好几分钟后,医生已经走出镜头范围,宗岩才冷静说道:“想办法弄到照片,最好有视频。” 宗岩的手一直在松松合合,整个人都显得魂不守舍,我摸了摸他的脸,有点凉:“不过就是整容而已,他整了容也好,别人认不出他,你也就不会因为他越狱的事情而受到牵扯了。” “顾小檬,你以为我在怕他吗?不,我是担心他会伤害你跟安安。”宗岩长叹一声,把我拉到他腿上坐下,“我更痛心的是,明明是至亲,他却一步步往地狱走。我已经对他一忍再忍,他如果敢再做伤害你们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我抱住宗岩,心疼得难以呼吸:“难为你了。” 宗岩是个很注重亲情的人,关余涛在血脉上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还做过四年同窗,这种感情是很微妙的。 这件事情在此搁置,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一直在研究跟东旅的合作问题。宗岩做过全方面的了解后让我放心大胆地继续跟东旅合作,因为东旅跟我们多付的账款有合理的明目,我们压根不用心虚。 这件事在我再次见到窦天泽后有了合理的解释,彼时我跟董艺约好一位客户在市中心的咖啡馆谈合作的事宜,我已经从陆明峰手里又租赁了几艘游艇,想扩大现有的生意。 咖啡馆在商场里,我看到窦天泽经过咖啡馆门口后便追了出去。 他进了一家礼服店,我心里“咯噔”了下,犹豫着走了进去。 我找了半天,最后只剩下试衣间没看,刚走进去想找人,旁边的试衣间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把我拉了进去。 商场里的隐约盖住了我的惊呼声,有只手及时把我的嘴巴捂住。 金发碧眼近在咫尺,我看清楚那张脸后才松了一口气。 “是你一直在跟踪我?”窦天泽的第一句话就把我问懵了。 我诧异地摇摇头:“我在咖啡厅里看到你才追出来的,怎么,有人跟踪你?” 他凝重地点头:“从我出家门就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不过这个人很小心,我到现在都没看清楚是谁。” “那这个人是不是已经你发现我跟你一起进了试衣间?” 就在这时,我们隔壁的试衣间里竟然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有男女的喘息声相继传来,隔着门板,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女人在叫着:“快点,快到了……” 难以言喻的尴尬顿时在我跟窦天泽之间蔓延开,窦天泽的脸上出现一抹可疑的红晕,慌乱地别开视线后,压低声音说道:“也许吧,待会儿我先出去,你晚几分钟再出去。” 他有些紧张地整理了下衣服,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忍不住问出了这段时间以来最想问的那句:“你真打算娶容曼儿?” 窦天泽没有回头看我,声音冷静如旧:“都已经求婚了不是吗?已经订好婚期了,下个月六号。” “这么快?还有不到半个月时间了……” “还行,我跟她都没什么亲人可以邀请,需要准备的并不多。” “窦天泽,我那天跟方连成的谈话……不是在算计你。你决定娶她是不是跟我有关系?如果有,那大可不必,我不想希望背负这种良心债。” 窦天泽从我手里抽出手,苦涩地笑了下:“小檬,可我巴不得就一直背负这种良心债。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忘记我,既然不能在一起,那就在心里给我留一片位置。” “天泽……”我痛苦地轻唤着他的名字,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了试衣间。 隔壁试衣间里还在上演着限制级的事情,我听得面红耳赤,煎熬了五分钟后才走出试衣间。 我们谁都没有料到,试衣间里的这段意外会闹得满城风雨。 在容曼儿跟窦天泽的婚约到来之前,宗岩依旧在插着关余涛的新面孔,我则继续安安分分上班、扩大公司生意,容曼儿拍了婚纱照、请了婚庆公司……做好了所有的婚前准备。 然而,就在他们向媒体公布了婚讯后的第三天,在他们婚期将至的前一天,网上流传出一段让人毁三观的视频。 那天我照常下班回家,一进家门就感觉家里的气氛不对劲。 我妈二话不说,走到我面前就抽了我一耳光:“小檬,你这回干的是什么事!太不像话了你!” 她的声音很大,说着朝主卧房门看去,显然是说给宗岩听的。 我脸上火辣辣的疼着,满头雾水:“妈!我怎么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视频是真的 “你还问怎么了?”我妈气不打一处来,时不时地看一眼主卧房门,生怕宗岩暴走似的。她忽然凑近,低声说了句:“试衣间里,你跟容曼儿的未婚夫,你们做什么好事了?” 时隔已久,我压根不记得我妈说的那件事。 房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宗岩板着脸走了出来。 我妈赶紧朝我使了个眼色,咬着牙从齿缝里悄声说了句:“还不去道歉!” 我云里雾里地走过去,盯着宗岩喊了一声:“宗岩,怎么回事啊?” 他脸上像是有三尺冰冻,抬眼跟我对视时,我整个灵魂都被这个眼神冻得激灵了下。那种悲痛交加、失望透顶的感觉,让我心如刀割。 我情不自禁地走去抓住了他的胳膊,强笑着试图缓解气氛:“我今天又谈下来一笔生意,都是沾了你的光。” 宗岩冷漠地抽出手,瞥了客厅里的我妈跟张阿姨一眼,淡淡地说道:“跟我进房。” 我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工作了一整天,本来就身心俱疲,可他的反常吓得我的神经高度紧张。我刚跟进房间,他就回头看了一眼,淡漠地说了句:“关门。” 我听话地锁了门,讪讪地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唬我行吗?” 他走到落地窗边,背着手看外面的夕阳,等我靠近,他才指着沙发说了句:“自己看。” 沙发上有平板,一打开就是播放了一半的视频。 我纳闷地点开,发现是一段偷拍视频,点开就听到一一股嘈杂的音乐声。看到宗岩那么严肃,我又不敢问他这有什么好看的,因为镜头一直对着某扇门,时不时地晃一下,压根看不出什么。 我怕吵到宗岩,赶紧把声音调小了。 这个举动引来宗岩的回头一瞥,嘴角那抹嘲讽看得我想跳脚。 等我再低头,视频里出现一个人——窦天泽,他红着脸从试衣间里出来,出来时还在整理衣角。几分钟后,我也红着脸从试衣间里出来了。 我张嘴想解释,宗岩咬牙切齿地说道:“看下一则视频。” 我点开下一则,是一段去噪音视频,这一则视频能很清晰地听到试衣间里有粗重的男男女女喘息声,以及让人面红耳赤的吟哦,偶尔那种吟哦还会变得很高亢。 “不是这样的!”我及时关掉了视频,一分钟都不愿意再看。 宗岩没说话,我想起那天的事情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天晚上我本来想跟宗岩解释试衣间里的事情的,可想想就觉得太过巧合,以为不说就会没事,没想到容曼儿跟窦天泽明天就要结婚了,这个让人浮想联翩的视频居然会爆出来。 “那天窦天泽说有人跟踪他,我当时在跟客户谈生意,看到他就追过去想打招呼,结果他以为我是跟踪他的人,把我拉进了试衣间……旁边正好有人在做那种事……你要是不信……” 我急了,找谁证明我说的话是真话? 我看了下视频的时间,一共十分钟都不到。那天我们聊的内容不多,但是中途发现隔壁传来那种声音后,我俩停顿了好一会儿,所以时间才会这么久。 宗岩笑了:“他的能力不怎么样,十分钟都不到也能满足你?” “宗岩!你胡说什么!”我白着脸走过去,强行挤进他跟落地窗之间的空隙中,我捧着他的脸试图让他低头看我,可他却倔强地目视前方,压根不肯跟我对视。 “我们之间的信任就这么点吗?” 宗岩的脸色有了些微的松动,我主动抱住了他的腰,直接说道:“我要是想跟他做那种事情,不会傻到去那种地方让人诟病。” “这么说,你还真的想过要出轨?”宗岩就跟女人家似的,突然挑起刺儿来了。 我知道他是真的吃了醋,只好抱得更紧了些:“我知道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我是当了妈的人,我得为儿子树立好榜样。你想啊,窦天泽也不会那么傻,他既然决定跟容曼儿就结婚了,肯定是有他的考虑,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种蠢事呢?” “那不一定,男人冲动起来,什么都可以不顾。”宗岩弯腰把脸贴近,气息喷在我脸上,忽重忽轻,明显还没消气。 我笑了,伸手挠他痒痒肉,可他却死憋着不肯笑。 他的脸色还因为憋笑而越来越严峻,最后憋得脸都发紫了。 我只能讪讪地停了手:“你只是生气,气我跟窦天泽单独见面还不告诉你。我那天下班后想过要告诉你的,可一想到那种尴尬的情景我就知道你会生气,毕竟试衣间不大,隔壁还有人在做那种事……我以为你不会知道的,可我哪里想到这是一个局。” 宗岩捏了下我的脸,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也知道我会生气?” 他拉开我的手,转身出了房间。 我惴惴不安地追了出去,吃过晚饭后便回房捣鼓自己,洗完澡后喷了点儿香水,又找出一件比较性感的睡衣,在床上试着摆了还几个姿势,最后等得花儿都谢了也不见宗岩进来。 我找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结果他的手机放在房间里了。 我低落地盯着房门,想出去找他,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衣,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最后不知道等了多久,一天的疲惫把我带入了梦乡。 梦里有座大山压住了我,憋得我喘不过气来,着急地想要挣脱时忽然就睁开眼睛醒了。 宗岩回来了,浑身都是烟味,两只眼睛干涩猩红,似乎很烦闷。 他撑起双手不再压我,轻蔑地看了一眼我身上的睡衣,挑了下我的肩带:“怎么,这是准备勾我?” “宗岩……”我呐呐地开了口,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他周身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我抵住这种压力抱住了他:“我错了,对不起,我当时不该看到他就追出去的,我也不该跟他在试衣间里待十分钟,更不该不跟你汇报这件事。” 宗岩还是不说话,我真的很怕他冷漠的样子。 我抱住他的脖子主动亲了上去,拉住他的手往我睡衣里钻。 他到底做不到坐怀不乱,气息很快加重。 “宗岩,对不起,我很在意你的感受是,所以那天才犹犹豫豫最后选择了隐瞒,我不知道……”我话还没说完,他就猛地把我压在了床上,以吻封住了我的话。 薄纱般的睡衣被他扯开,我在心里哀嚎:这件睡衣挺贵的。 今天的宗岩不像往日温柔,也不如往日耐性,他横冲直入,突然的涨实感让我情不自禁地发出破碎的声音,他似乎很满意,邪笑着加快了动作。 我被他撞得节节后退,身体很快就配合地分泌出了蜜汁。 这一晚过得酣畅淋漓,宗岩发狠地维持了很久都没有缴械,最后在我的连连求饶下,他才意犹未尽地给我。 云雨过后,他把枕头放到我屁股下面垫着,见我盯着他看,毫不掩饰地挑了下眉头:“听说这样容易怀孕。” 我脸上不禁涨热:“你听谁说的?宗岩,你还生我的气吗?” 他冷笑一声,躺到我身边背对向我:“睡一次就想让我不生气了?顾小檬,这次不让你长好记性,以后还会再犯。” 我抿着嘴,无声地笑了,他直白地把目的告诉我,显然是想让我放下那份提心吊胆,说明他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我总后面拥住他,内心觉得无比踏实。 一夜的缠绵导致我并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个视频背后的目的,但我们第二天便见识到了这件事带来的后果。 第二天是容曼儿跟窦天泽的婚礼,因为我们俩都收到了请柬,所以我就是再尴尬也不得不去参加。 我跟宗岩俨然已经和好如初,赶到举办酒席的世纪酒店时,酒店前竟然有很多摄影机在等拍。 我后怕地看向宗岩,怯怯地不敢下车。 他跟没事人似的,好像压根没看到那些摄像机,停好车后便让我挽着他的胳膊往酒店大门走去。 “宗岩,有记者,他们会问……”我还没来得及提醒,便有眼尖的记者带着摄影师冲了过来。 躲不了,那就坦然面对。 宗岩似笑非笑地看向我,轻轻拍了下我的手以给我鼓励。 我深吸一口气,微微扬起了头。 为首的记者把话筒往我面前一递,哪壶不开提哪壶:“顾女士,请问你对昨天晚上疯传的试衣间门事件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瞥了宗岩一眼,强装淡定地说道:“要解释也是跟我老公解释,况且那段视频只是在混淆视听,我有必要解释吗?” 宗岩轻笑出声,记者立马将话筒递到他面前:“宗先生,请问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宗岩挑眉,直接看向镜头:“我已经找好了律师,对造谣者追究相应的法律责任。让我老婆陷入这种莫须有的谣言,是我这个丈夫做得不到位。”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我们身后便传来一声惨笑:“可我找人鉴定过了,那段视频是真的,没有任何剪辑。” 回头一看,竟然是今天的新娘容曼儿,她满面泪光地看着我,脸上露出一片哀戚之色。 第二百五十六章 逃婚 容曼儿的话相当有分量,毕竟她是另一位当事人的未婚妻。 记者的话筒很快凑到她面前,宗岩抬手一挡,示意记者将话筒拿开,可记者却不依不挠地往容曼儿面前递。 容曼儿哭得眼睛都红了,她身上穿着圣洁的白色婚纱,脸上的妆容已经花掉:“小檬,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就因为我以前跟阿岩订过婚吗?可我并没有跟你抢他,你为什么要对我的未婚夫……” 她说到这里便顿住了,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容小姐,请问您的未婚夫对此有什么解释吗?他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请问他还会出席这场婚礼吗?”记者真是专门挑戳心窝子的话来问。 宗岩一下子冷了脸,淡淡地瞥了那名记者一眼便拽着容曼儿的胳膊往里走。 我落在他们身后呆了两秒,眼看记者们要把我团团围住,我赶紧回神追了上去。 宗岩把容曼儿拉进世纪酒店,酒店里的人立马截住了追上来的记者们。 “给我找间休息室。”宗岩沉声看向酒店的工作人员,很快便有人将我们引到了二楼。 一进休息室,宗岩就松了手。 容曼儿用另一只手抓住被拽的手腕,梨花带雨地指责宗岩:“你捏疼我了。” “我老婆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少怀疑她。那段视频确实没剪辑过,但视频后面一截内容呢?那么多试衣间,你确定声音是从我老婆那一间传出来的?” 面对宗岩一连串的问题,容曼儿有点傻眼。 她噙着泪看向我,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你给阿岩下了什么迷魂药,视频都那样了,他竟然还能相信你。” 我刚要说话,她一转身,拉开休息室的门就跑了。 我忧心忡忡地看向宗岩:“婚礼不会真的举行不下去了吧?” 宗岩不太确定,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掏出香烟就点了一根。一口猛吸后,火星子立马烧到了中间。 他几口抽完一根烟,烦闷地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扎:“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既然是做的局,那必然要有入局的人才行。” “做局的人跟我们有仇吧,呵呵,要么是窦天泽的敌人,要么是我的,或者是容曼儿的?” 宗岩摇摇头,明显理不出头绪。 他掏出手机给方连成打了个电话:“方哥……好,既然你知道了,麻烦这件事帮我处理一下,给那些在网上造谣的人发律师函吧……好,多谢……曼儿?呵呵,她能是什么反应?哭哭啼啼的,完全相信了网上那一套。” 挂断电话后,他已经恢复了平静:“走吧,去看看曼儿。” 看他这么淡定,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跟在他身后试探着问道:“宗岩,你应该知道窦天泽跟容曼儿结婚是别有目的吧?你为什么不阻止?” 宗岩好笑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捏住我的脸颊把我往前拖,等我迫不得已快速跟他并肩后,他才搭住我的肩头:“我为什么要阻止?我如果坚决反对,你不是要以为我对容曼儿有余情吗?” “不会,我再也不会这么想了。” 宗岩正色看向我,很认真地说道:“我想看看他们能不能顺利结婚。曼儿对我确实有不一般的感情,我也希望她能赶紧嫁人。我虽然讨厌小洋人,但我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挺优秀的,跟曼儿挺般配的。” “别有所图……我不管,他如果跟曼儿结婚,我是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婚的。”宗岩说着邪笑了一下,我心里一“咯噔”,忽然产生一种奇怪的猜想。 宗岩看我皱眉,伸出手指在我眉心揉了揉:“小洋人有老婆后就没理由再对你念念不忘了,曼儿结了婚,我也有正当理由跟她少来往了,两全其美的好事,我为什么要阻止,你说对不对?” 果然,他的想法跟方连成的不谋而合。 不过他的坦然让我有些惭愧,我低下头道:“其实我也巴不得容曼儿早点结婚,这样她就算恢复记忆,也没理由光明正大地来骚扰你了。” 宗岩笑了,他挑了两下眉头,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原来你这么紧张我?她最好别恢复记忆。” “什么意思?”宗岩最后一句话听得我精神一震,失忆之前的容曼儿,难道做过什么让宗岩恼火的事情? 宗岩似笑非笑地扬了下嘴角,意味不明道:“她失忆后我查到一些事情,想让她给个说法的。不过既然她失忆了,那就没必要再追究。别问我是什么事情,我不想说。” 宾客纷纷入场,只不过这个婚礼跟别人不一样的是,新郎和新娘并没有在酒店门口迎接宾客。 众人议论纷纷,我甚至还看到有人偷偷带了摄像机在拍摄宴厅里的画面。 宗岩每次看到这种人,就会找人把他们的摄像机没收。 婚宴在11:08分准时开始,司仪放了一段视频,都是容曼儿跟窦天泽的合照,画面中男的帅气女的漂亮,俩人的结合宛如天作之合。 新郎窦天泽很快上台,他的满头金发在灯关中反射出灿烂的光芒,整个人犹如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王子。 “下面有请新娘……”司仪说完后,众人看向宴厅大门的方向,音乐持续响着,可是宴厅大门确实一直紧闭,没有被推开的迹象。 司仪很担心,笑眯眯地说道:“新娘子这是害羞了,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再次有情新娘登场。” 宗岩带头开始鼓掌,一秒后,宴厅里的掌声便如擂鼓般热烈。 可是宴厅大门却依旧没开,宾客开始骚乱,有人议论纷纷地偷偷指我,大概是在说新娘肯定被昨晚疯传的视频气得不愿意结婚了。 我看到窦天泽跟人耳语了两句话,那人点过头后迅速下了舞台走了,应该是去查看新娘子在哪。 司仪很老练,眼看请不出新娘,便开始跟宾客互动,安排人上台唱歌。 很快有乐队人员上场,积极配合这一出现场演出。 十分钟过去了,新娘始终没出现。 宗岩皱眉,喃了一句:“难道曼儿逃婚了?” 他说着站起身,准备去后台看看情况,不过他一站起,便有很多人朝我看过来。宗岩心细,并没有扔下我走开,而是回头朝我伸出手来:“跟我一起去看看。” 我松了一口气,赶紧牵住他的手去了后台。 后台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化妆师在哭,抽抽搭搭地说是容曼儿让她闭嘴的,她不敢通报任何人。 化妆间里,那身漂亮的婚纱像垃圾一样被丢在地上,化妆镜也被人砸碎了,化妆品乱七八糟地落了一地。 窦天泽板着脸,像石像一样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宗岩睨了他一眼,他却下意识地朝我看过来。 我赶紧避开了窦天泽的视线:“派人去找她了吗?解释清楚就好了,你应该早点哄哄她的。” 窦天泽没出声,唇线都抿成了一条直线,两只手早已握成了拳头。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良久,他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我跟曼儿已经领过证了,逃婚也没什么,我们已经是名义上发夫妻。” “怎么不继续装了?”宗岩冷笑一声,掏出手机给陆明峰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找容曼儿的下落。 期间有人打电话给他,他看了屏幕一眼后睨了下我:“我出去接个电话。” 等他出去后,只剩下我跟窦天泽尴尬地站在化妆间里。 看着地上的婚纱,我可惜地叹了一声:“可惜了,这婚纱真漂亮。” “这是我很早就看上的婚纱,我觉得你穿上一定很好看。”窦天泽毫不掩饰地告了白。 我僵硬地低着头,没有看他:“天泽,你已经结婚了,不能再说这种话了。” “我想娶的人始终只有你一个,跟她去领证那天,我心里痛得像是有刀在扎。小檬,这辈子我们是不可能了,下辈子,下辈子我们在一起行吗?”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能感受到那种强烈的目光。 我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 “小檬,下辈子都不愿意许给我吗?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而已。”窦天泽悲哀地走近一步,我赶紧往后退了退,结果正好撞到了化妆桌上。 身体往后仰时,窦天泽下意识地捞住了我的腰。 我赶紧抵住他的胸膛,想推开他时,宗岩进来了。 我吓得更加用力推了一把,窦天泽也不再强行跟我有肢体接触。 “宗岩,我刚才差点摔了……”我着急地想跟宗岩解释,宗岩微微笑着朝我伸出手。 我赶紧牵住他的手,结果刚碰到他的手,他就猛地把我拉进了他怀里。 宗岩宣布所有权似的扬起下巴,傲慢地冲窦天泽道:“她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我的,当然不能许给你。” “你一直在外面偷听?” 宗岩掐了我的腰一把,我赶紧闭上了嘴巴。 就在这时,有人急切地敲开了化妆间的门:“找到了,找到新娘子了!在医院,出事了……” 我跟宗岩对视一眼,窦天泽倒是很镇定:“她怎么了?” “说是跳楼了,送去医院抢救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没新郎没新娘的婚礼 宗岩人最先做出反应,拉着我就往外跑:“这不像曼儿的行事风格,她以前就是遇到再大的挫折也不会选择轻生。” 我气喘吁吁地跟着,提醒了一句:“她现在不是以前的容曼儿。” 我们赶到医院时,她正紧闭双眼躺在病床上,窦天泽几乎跟我们前后脚一起抵达病房。 医生正在给她做检测,看到我们后便问道:“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吗?” 窦天泽挺身而出,面无表情地看了容曼儿一眼:“我是她丈夫。” 医生看了看病床上的容曼儿,说道:“她跳下去后是落在消防气垫上的,按理撞击力度不至于导致她昏迷。我们已经做过检查,目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她昏睡多久了?”宗岩沉声问道。 医生看了护士一眼,护士掐着时间算了算:“从送过来那一刻到现在,大概四十分钟左右。” 医生说容曼儿目前可能只是在睡觉,他建议让她住院观察两天,明天再做一遍检查,没问题便能出院了。 等医生走后,宗岩冷眼看着窦天泽,如兄如父般说了句:“我把曼儿交给你,你必须保证好她的安全。” 窦天泽没理宗岩,斜睨了我一眼后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病房里静悄悄的,除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我受不了这种气氛,十五分钟后忍不住晃晃宗岩的手。 他挑眉朝我看来,我努努嘴,无声地用唇语问他:“走不走?” 宗岩看懂了我的话,微微点了下头。他牵住我的手,抬头看向窦天泽,主动打破了病房里的沉闷:“我去请个护工过来,既然你们已经是夫妻,那容曼儿就有劳你了,我跟我老婆先回家了。” 窦天泽沉默着点点头,只是我们刚走出病房没多久,窦天泽就追了出来。 他戒备地回头看了病房一眼,走到我们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我怀疑容曼儿已经恢复了记忆,她可能会时不时地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跟我领证的时候就处于失忆状态,但是我们走出民政局后,我发现她的脸色阴沉了一会儿。” “她如果恢复记忆,就不会去跳楼。”宗岩笃定地说了这句话。 窦天泽笑了,但是眼神却相当冰冷:“是吗?设计我跟小檬的人到底是谁?我相信你有自己的怀疑对象,但是我一直怀疑是容曼儿在背后捣鬼。她记起了一切,不愿意跟我结婚,想到这样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为的就是名正言顺地悔婚。” 窦天泽的话把我狠狠地吓了一跳,我已经坚定地相信容曼儿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现在却告诉我容曼儿已经恢复记忆了? 宗岩瞄了我一眼,不动声色道:“我想看的是证据,不是空口白话。” 他说完就拉着我走了,我却暗暗心惊,瞄了宗岩一眼后始终没敢讨论这个话题。 坐上车后,宗岩摸了一把肚子:“折腾到现在,饭都没吃。老婆,你饿了吗?” “饿了。”我顺应地点了头。 我以为宗岩会带我去别的餐厅吃饭,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又把车开回了世纪酒店:“怎么来这儿了?” 宗岩理直气壮地说道:“酒席都订了,不吃岂不是浪费?” “他们可能已经把酒席都撤了吧,你……”我追着他进去,没想到进了宴厅才发现事实跟我想像中的完全相反。 宴厅里的人已经吃开了、喝开了,司仪很尽责,在没有新郎没有新娘的情况下,还能把婚宴厅里的气氛带动起来。所有人都不知道新娘出了什么事情,因为据说容曼儿不是在世纪酒店附近跳的楼。 宗岩很低调地拉着我在就近的空位上坐下,旁边有人看到他后,立马脸色古怪地闭了嘴,宗岩却笑着冲他们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别把他的到来告诉别人。 我不明所以地盯着宗岩看,他递给我一双干净的筷子,示意我吃饭,而他自己却只是随意夹了一根蔬菜在嘴里满满咀嚼。 “我看新娘子不出现肯定是因为新郎官跟顾小檬的视频,你说那个顾小檬有什么好,长得比别人漂亮?还是夜里比别的女人骚……嘿嘿,我看肯定是够骚。” “就是,勾搭上宗岩不说,竟然又勾搭上了新郎官……” 我真想回头骂他们两句,一帮男人嘴巴碎得跟什么似的,满脑子都是这种龌龊事。 宗岩及时捏住了我的手,他云淡风轻地冲我笑笑,示意我别动怒。 我冲他点点头,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夹菜吃饭。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店的人员认识宗岩,自从我们上桌后,便有人特地端来新蔡放到我跟前,我们这一桌的人没人敢动筷子来夹这些菜,也没人敢起身离开。 我特地把新上的菜转到他们面前,结果转了一圈都没人敢碰,我只好又转回自己面前开吃。 “你怎么知道他们都不会走?”我吃饱后凑到宗岩耳边说悄悄话。 他宠溺地白了我一眼:“蠢。既然新郎官当初那么坚持要跟曼儿结婚,当然要把婚礼进行下去。我们在医院那么久,我没接到任何电话说婚宴厅出问题,也没看到别人去婚宴厅看望曼儿,说明他们还在这里吃吃喝喝呢。” “你听也听够了,不吃点儿吗?” 我现在明白宗岩为什么过来了,就跟武侠剧里的人喜欢去茶馆听小道消息一样,宗岩来这里也是为了听小道消息。 尤其是,男人们喝了酒后很多都把不住嘴,什么话都会说出来。 宗岩四十五度仰头,看向虚无的空气冥想了一会儿:“差不多了,我找人送你回家,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什么事?”我拧紧眉头回想了下,我只顾着听身后人的八卦,没注意周边其他人都说了些什么。 宗岩接收的信息应该比我听到的多,不然他不至于沉思这么久。 宗岩的司机把我送到水云间门口后便急着回去找宗岩了,我走到半路看到容曼儿家的别墅门敞着,一时纳闷便在门口驻足观察了会儿。 院子里有车,我刚想拍下车牌号找人查查车主是谁,窦天泽竟然打电话给我了。 我还没来得及吭声,他便说道:“进来。” 他在容曼儿家里?我心里“咯噔”了下。 我犹豫着不打算进去,结果窦天泽看我转身就要走,急急说了句:“帮我找东西,关乎几条人命!” 我一直很好奇他为什么要跟容曼儿结婚,眼下似乎是个很好的打探机会。 我略一思索,便给宗岩发了条消息:窦天泽在容曼儿家里,让我进去坐坐。 没等宗岩回话,我便打定主意转了身。 窦天泽正在主卧里翻东西,不过他翻得相当小心翼翼,尽量不移动任何一个物件的位置。 “你在找什么?”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很紧,窦天泽听到我的声音后剪短地回了一句:“一个移动硬盘。你有没有在她家见到过类似的东西?对我很重要。” “关乎几条人命的就是这个硬盘?”我加入到了寻找的行列中。 翻了一个抽屉后,我忽然想起容曼儿当初藏相册的地方。 窦天泽看我打开了床靠背,立马冲了过来。 床靠背后面的东西不多,两眼就能看清所有的东西,窦天泽找了半天,最后真的找到了一个移动硬盘。 看到他脸上的激动,我疑惑极了,他难道就是为了这个硬盘才更容曼儿结婚的? 窦天泽兴奋到没时间跟我解释半个字,拿着移动硬盘就跑出别墅钻进了他自己的车里。 大概十五分钟后,在我收拾主卧里留下的痕迹时,窦天泽回来了:“顾小檬,谢谢你。” 他的喜悦不言而喻,可我却满头雾水:“谢我什么?是你要找的那个硬盘吗?” 窦天泽点点头:“对,里面的内容跟我要找的相吻合,但容曼儿这人心眼多,我必须确定她手里没有其他的辈分才能跟她离婚。” “离婚?”宗岩说窦天泽想离婚还得经过他的同意,如果窦天泽抱着这种心思跟容曼儿结婚,我只怕宗岩迟早会跟窦天泽打一架。 想到这里,我呵呵一笑:“你今天才跟容曼儿结的婚,现在就考虑离婚的事情,是不是太早了?” 窦天泽悲痛地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觉得她特别可怜?你们要是知道她真实的面目就不会这么说了。小檬,有件事我怕说出来你们会不信,所以在医院里跟宗岩说那段话的时候我撒谎了。” “什么事情?你说。” 窦天泽微微细起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怀疑容曼儿从头到尾都没有失忆过。当初那起车祸是我花钱请人造出来的,目的本来是想要她的命,可惜……” “什么?”窦天泽的话吓我一跳。 窦天泽看了房门一眼,很确定地点下头去:“确实是我找人撞她的,她没有死是她命大。小檬,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具体的原因牵扯到我的家人,我不想说。我在医院撒的谎是……” 我怎么都没料到,他后面的话会听得我毛骨悚然。 第二百五十八章 招惹桃花 “撒的谎就是容曼儿失忆的事情,她绝对不是最近才开始恢复记忆,她应该压根就没失忆过。”窦天泽说得很笃定,好像有证据在手。 我刚要摇头,他便悄声说了一句:“我偷看过她的手机,她刚出车祸那会儿不是装作压根不记得周欣悦吗?但是她却主动联系过周欣悦,那时候她原先的手机已经坏了,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一只新手机,你觉得她像失忆的样子吗?” 我惊呆了,嘴巴张了半天都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我从最初的怀疑到现在彻彻底底相信她已经失忆,中间也是经历了一段历程的。我不相信她的演技这么好,可我又不愿意怀疑窦天泽的话。 窦天泽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周欣悦自杀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周欣悦那种人胆小怕死,轻易不会选择轻生的,我怀疑是容曼儿对她下的手,因为周欣悦知道不少秘密。” 我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楚楚可怜的容曼儿会有这样的本事。 “天泽,你的话太吓人了,我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 窦天泽变了很多,他不再是背着背包的登山客,不再是四处游览的大男孩,他现在是有着满心计谋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还不惜跟他厌恶的女人结婚。 窦天泽苦笑:“我也不愿意相信,可这就是事实。你多提防点她绝对是没错的,你知道她对宗岩有多痴迷吗?我曾经看到她偷偷看一本相册,里面全是宗岩的照片,各种角度被偷拍……想想就恐怖。” 是恐怖,你好端端的忽然发现有人一直在暗中偷窥你,这是一件很细思极恐的事情。 “天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跟她结婚?”我急于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特别希望他回答说跟我没关系,这样我的心理负担会小一点。 可他却饱含深情地看着我,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假装爱上她,这样才有机会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假装爱她并不需要结婚。”我闷闷地低了头,因为我已经从他的言外之意里听到了答案。 果然,窦天泽笑着说了一句:“原因你清楚,那天你跟方连成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他说得很在理。” 窦天泽说着拿出了床靠背后的一本相册,想了想,他又将相册放了回去:“这两本相册里都是宗岩,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看了。我要查一下这个硬盘的真假,你等我一会让。” 他的笔记本电脑就放在卧室的沙发上,我没有看他开机后的屏幕,站在不远处观察他的神情时,却发现他的眉头却越拧越紧,嘴里喃喃:“糟了……” “怎么?不是你要找的硬盘?” 窦天泽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这个硬盘是个陷阱。她现在知道我接近她是另有所图了。” “什么意思?她既然没失忆,肯定一早就知道你是为了硬盘才跟她谈恋爱的,什么叫现在才知道你别有所图?” 窦天泽指了指他自己的头发,又指了下他的眼睛:“她并不确定我真的是窦天泽。” 我沉默下来,如果一切都跟窦天泽说的一样,那容曼儿也太恐怖了。难怪方连成拿她束手无策,难怪方连成谈起容曼儿就变脸。 “硬盘上设定了小程序,进入需要密码。我刚才试着输了几次密码……我发现不管输什么都没用。如果不出我所料,容曼儿应该已经收到这个硬盘被人试图打开的通知了。” 屋外有“啪嗒”声响起,好像有谁推开了大门。 我心惊胆战地看向窦天泽,后背上冒出一层冷汗:“你是说,容曼儿早就怀疑你了?这个硬盘只是用来试探你的工具?” 窦天泽点点头,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凝重。 “那你想拿到的硬盘,还有机会拿到吗?” “有,我已经找到一些线索了。当初假死只是不想做容曼儿的傀儡,她现在知道了我的目的,最多再表面上做回她的傀儡就是了。小檬,请记住,不管我以后做了什么荒唐的事情,我都不会去伤害你。” 窦天泽说这番话的时候,眼里又流露出含情脉脉的样子,我心头一颤,赶紧别开了视线。 就在窦天泽关机时,我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天泽,情况不对劲,她如果根本没失忆,那她为什么要跟你结婚?她的目的一直都是抢走宗岩不是吗?结婚对她没好处。” 窦天泽苦涩地摇摇头:“如果不出我所料,她有赌气的成分。她当初跟我领证也是一拖再拖,她是在我第三次催促下才同意的。你信不信,她去民政局之前还特地让宗岩知道了这件事,我们当时在民政局门口碰到宗岩了。” 窗户开了一条缝,有嗖嗖的冷风吹进来,像一根刺似的直往我脑子里钻。 我空前清醒,很快就猜到了容曼儿的目的:“她是想让宗岩阻止她跟你结婚对不对?” 窦天泽点点头:“对,可宗岩没阻止,他还带了一束花过去,祝福我跟容曼儿百年好合。有宗岩在外面看着,容曼儿只能硬着头皮跟我进去领证。她当时一定有赌气的成分,想看看宗岩是不是真的不会阻止她。” 事实上,宗岩真的没有阻止。 此时此刻,我感动的是宗岩做的这一切。 他跟容曼儿明明交情匪浅,却特地跑过去亲自盯着容曼儿跟窦天泽领证。 他这么做的目的,已经跟我说过,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做到这种程度。 我发了一会儿愣,窦天泽把硬盘放回床靠背后面,没两秒又拿了出来:“我应该找个借口主动跟容曼儿说,也许还有转机……” 就在他纠结之际,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有人用钥匙开了门——窦天泽把我叫进容曼儿的别墅后就把大门关上了。 我跟窦天泽对望一眼后,默契地指了指衣柜,先后躲了进去。 几乎在我们躲进衣柜的同一时间,房门被人推开了。 我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窦天泽比我后进衣柜,他大胆地留了一条门缝,我从门缝里看到有个男人走进了这间房。 不是宗岩,背影似乎有点儿眼熟。 男人走进来后直接打开了床头柜,翻了两下后便看见了还没来得及合上的床靠背。他轻笑出声,直接走过去从床靠背的后面翻动了几下。 他拿出那两本相册,随手翻了翻,看到另一个床头柜上放着的硬盘,毫不犹豫地拿起跟相册放在了一起。 他没再去别的地方翻找,拿起相册和硬盘就走了。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他的正脸,他有刘海,出门时我看到的那个侧脸被刘海挡住了一大半,我只依稀看到他高鼻梁和薄嘴唇。 等脚步声渐远,我跟窦天泽才双双松下一口气。 我刚想推开柜门出去,结果外面又想起一阵引擎声,有人开车过来了。 窦天泽一把揽住我的腰,把我带回了衣柜。我下意识地推开了他的手,尽量贴着柜子边缘不跟他有半点肢体接触。 黑暗中我仿佛能感受到窦天泽失落的眼神,但我全身心都在第二个跑来容曼儿家的人身上。 急促的脚步声径直朝房间走来,房门被人狠狠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声响:“老婆?” 是宗岩! 我欣喜地推开衣柜走了出去,宗岩看到我从衣柜里出来,猛地皱起眉头,紧接着他看到紧随我走出衣柜的窦天泽,眼神忽然就变得不好了。 我走过去抱住了他的胳膊,因为我怕他冲动地跑过去打架。 “宗岩,回去再跟你解释,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我不由分说地把他拖出了房间,临走前回头看了窦天泽一眼,他宽慰似的冲我点了下头,好像在叫我不要担心他。 宗岩黑着脸走出了容曼儿的别墅,我跟着上了他的车,结果他掉头就开出了水云间。 他一路开得飞快,我以为他是因为我跟窦天泽躲在同一个柜子里才生气的,一路上解释得口干舌燥都不见他的神色松动半分,最后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了。 最后宗岩开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停了车,我只好讪讪地将窦天泽把我叫进容曼儿家的经过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遍。 宗岩这才有反应:“有人进去偷过东西?” “对,明显不是为了偷钱。我不知道他偷那两本相册是为了什么,他还偷走了一个硬盘。”窦天泽这下可以继续伪装了,毕竟偷走硬盘的另有其人,他完全可以说是别人试图打开那个硬盘。 “我过去的时候,正好有辆车跟我错过去,我想我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了。”宗岩微微细起眸子,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了一遍后,便从车里找出纸笔开始描摹。 我不知道他的画画技术这么好,半小时左右便在纸上画出一个男人的脸来。 只是,在看清楚纸上那张脸后,我总觉得特别眼熟:“我好像见过这个人。” 宗岩的脸色又不好了:“顾小檬,我看你还挺会招惹桃花的啊!稍微长得像人样的男人,你都见过都认识。”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何彦青 我没有搭理宗岩的醋意,盯着那张纸在记忆里搜索时,他忽然把纸张从我手里抽走了。 “给我看看,我好像快想起来了。”我伸手去抢,宗岩却任性地把那张纸撕开往外扔。 我急得不行,赶紧下车把撕破的画像捡起,再次拼合在一起时,我灵光一现,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 我兴奋地抬起头来:“还记得我落海那一次吗?那个船长好像脚丁永辉。我后来有一次碰到他想请他吃饭,好不容易跟上他,最后发现他在跟画像上的这个男人一起谈事情。” 关于那天的情景,我记得很清楚,毕竟丁永辉曾经救过我的性命,结果那天陆明峰却说丁永辉是关余涛的人! 说完后,我才发现宗岩紧绷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我只好捏着纸,小心翼翼地上了车:“你怎么了?” “我扔个画像,你就下车去捡,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踩了油门?你下车前不知道跟我说一声吗?” 宗岩的这通低吼把我吓得一愣一愣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他刚才明明连手刹都还没放下去。 我心里满是委屈,却又不想跟他吵架,只能把所有的话都咽进肚子里。 回到他家后,他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纸,一声不吭地进了房间。 我讪讪地跟在后面,迎头碰到我妈,我妈皱着眉头紧张兮兮地问了一句:“怎么了?又吵架了?还是……他又吃醋了?” 我妈的话让我豁然开朗,回想刚才的事情,宗岩肯定还在因为我跟窦天泽躲在同一个衣柜里生气。 我赶紧跑进房间去找他,他正躺在床上,将收手交叠在脑后枕着,胸口一起一伏的显然是呼吸很重。最重要的是,他鞋子还没脱。 “宗岩,对不起,我错了。容曼儿的房间你也看到了,只有那个柜子里可以躲人,不然我才不会跟窦天泽躲在同一个柜子里。”我走过去,讨好地趴到他身边撒娇。 宗岩闭着眼睛,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是吗?在窦天泽的事情上,你跟我保证过多少次了?” “可……宗岩,你明明相信我不会跟他有什么,为什么还要生这么大的气?” 他猛地睁开眼,凌厉的眼风朝我扫过来:“窦天泽目前在哪里工作?” 我吓了一跳,瑟瑟回了句:“东……东旅。” “东旅是谁的?” “是关余涛的。” 宗岩冷笑起来,翻身将单肘撑在床上,邪气地看着我说道:“你还记得,我以为你忘了。窦天泽不是不知道你跟关余涛的恩怨,可他还是选择了跟关余涛合作,说明你在他心里的地位没那么高。” “关余涛救过他,也救过我。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可这是事实。不过他也可能跟周欣悦合作把我推下海后,再偷偷把我救上来。我对关余涛不会有感激之情,可窦天泽不知道这些细节,他会对关余涛产生感激之情的。” 宗岩弹了我脑门一下,无奈地摇头:“天真。你真以为窦天泽是因为感激才去东旅的?婚宴上那些人议论了些什么,你难道没听到?” 我摇摇头,赧然地垂眼看向被子。 宗岩好笑地戳了戳我的额角:“就知道吃,跟猪一样。他们很多人都在议论窦天泽的身份,虽然他换了发色和瞳孔色,别人还是怀疑他是当初已经传出过死讯的窦天泽。有个人的怀疑让我挺感兴趣的,说窦天泽在东旅上班是为了求得关余涛的庇佑。” “关余涛哪有那么厉害。”我不屑地撇撇嘴,一想到这个阴魂不散的人,就觉得后脖子发凉。 宗岩摇摇头,终于不再生气:“错了,关则庆不见了,关则庆当时的势力相当大,我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多残存势力。我已经查证过关余涛是怎么出来的了,一般人哪能轻易越狱成功,你以为拍电视剧呢?” “你是说有人放他出来的?” 宗岩神秘兮兮地笑了:“说对了一半。那人没有明目张胆地放他,而是给他制造了一系列巧合的条件,以供他出逃。他一逃出去就找人抓你,你真觉得他背后没有势力?” 我暗暗心惊,关余涛当时费尽心机把宗岩拉进来,为的就是怕宗岩再度把他弄进牢里吧?只要把宗岩也拉进这趟浑水,那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聪慧如宗岩,早已经料到我在想些什么了,他坐起身,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被绑架,我之所以会答应关余涛,一是因为真的担心他会伤害你,二……” 他停顿了下,我接了话头:“二是因为他是你哥,你动了恻隐之心。” 宗岩愣了下,笑着摸摸我的头:“你早就猜出来了?我的亲人不多,所以……” 他说到这里顿住了,脸色忽然变得不好看起来。他用余光瞄了我两眼,烦躁地站起身后走到了落地窗前。 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渐渐想明白了他忽然烦躁的原因。 他肯定是想到了他爸,想到了他爸是怎么去世的,此时此刻,他心里应该有那么一瞬间是在怨我的…… 第二天去上班时,人事通知我今天有两个人过来面试,因为我们公司现在业务量扩大,所以我又从陆明峰手里租用了一部分游艇,我需要招人来运营游艇。 上午九点便有人事把我领进了一件会议室,说是前来应聘运营经理的人马上就过来。 我坐在面试官的位置上,查看应聘者的简历。 刚瞄到他的照片,我就呆住了! 这个人竟然是昨天去容曼儿家偷东西的人!对,他叫何彦青! 我难掩心里的震惊,直到人事把他领进来,他主动跟我打招呼时,我才收敛好所有的情绪。 抬头看到他那张脸后,我彻底断定我见过他。 他看清楚我之后,微微皱了下眉头,笑着说道:“顾总您好,我们好像见过。” 我微微一笑,示意他就坐:“叙旧的事情放在面试之后,现在请你做一下自我介绍。” 他的简历很简单,在国内读完大学又去国外深造了下,机缘巧合下在一家旅游公司任职了几年,如今回国后打算从头开始。 很清汤寡水的简历,但是我不解了:“你在旅游行业是资深管理者,为什么要来我这家小公司面试?” “顾总,我看中了贵公司的发展前景……”他给我勾画了一个很广袤的蓝图,我=把我听得热血沸腾。 如果真能如他所说,做大公司后收购陆明峰的公司,再收购一家有影响力的旅游公司……我简直不敢想像到时候我的公司会大臣什么样子。 我虽然也这么憧憬过,但是我真不敢随随便便将这种话说出口。 何彦青的话完完全全打动了我,其实假若这场面试让我很不满意,我也会留下他,因为他去容曼儿家偷了东西。 把他留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弄清楚他背后的目的。 我不动声色地笑了,没有表露任何满意与否的情绪:“好,今天的面试就到此为止吧。谢谢你能关注我们公司的发展,人事三天之内会给你答复。” 何彦青很自信地笑了,不卑不亢地跟我道了别后才离开。 等他走后,我拿着他的简历回了办公室,反反复复地看了三遍。 我实在找不出什么破绽,便叫来人事,让她们想法子跟何彦青之前工作过的公司联系一下,看看他有没有撒谎。 “这份简历就留在我这里,等明天再给你们面试结果。” 等人事离开后,我把这份简历塞进了自己的包包。 当天晚上回到家后,我把何彦青前来面试的过程跟宗岩说了一遍。他只瞄了一眼简历上的照片,就肯定地点下头去:“就是这个人。” “他来面试我公司的运营经理,我总觉得他的来意没那么简单。” 宗岩没理我,掏出手机对着何彦青的简历拍了张照片:“我让人查查这个人的底细。你说他之前跟丁永辉见过面?我再问问陆明峰知不知道这个人。” 他的行动力很快,说完后便真的打电话给陆明峰去了。 TE的人事部效率很高,当天晚上睡觉前就查清楚了何彦青的底细。因为TE人事部给宗岩是用电子邮件汇报的,所以他坐在床上查看邮件时,我便也靠在他身边看了几眼。 电子邮件通篇都是英文,我看得很吃力,但是邮件里附带的照片却是一目了然的。 宗岩看完后冲我挑了下眉头:“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我摇摇头,指着照片说道:“现在的何彦青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现在瘦了点儿。照片里的他笑得阳光灿烂,可我看他现在似乎不会再这样笑了。” “这很正常,每个年龄段都有每个年龄段的特征,我好奇的是,他面试时跟你说过他的这段经历吗?” 宗岩说着把页面截了个图,而后用红笔圈出一大段英文。 我费力地凑近看了一会儿,刚看了三分之一,他便轻松地帮我翻译说:“他前年因为经济方面的原因入狱了,按理是要坐牢三年的,怎么现在就出现在国内了?” 第二百六十章 唐乔有下落了 “没有。何彦青不傻,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我招供这件事。”何彦青看起来就是一个没什么心机的大男孩,他的眉眼很好看,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我面试他时,一直感觉他的眼神很清澈。 宗岩点了下头:“也对,没人会把这段不光彩主动招供出来。他之前工作赚了不少钱,这段前科已经被抹消了,虽然我听过前科消灭制度,但是我还真没听说过谁的污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抹消,看来他花了不少钱。” 我压根不懂这块法律,听到宗岩这么说,顿时感觉头大了。 我如果招供道:“我本来想留下他的,因为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从容曼儿家偷走相册跟硬盘,可我现在不敢留他了。” 宗岩没说话,迅速看完了何彦青的资料,最后饶有趣味地轻笑一声:“留着吧,看看他想捣什么鬼,你只要假装不知道他的身份就好。” “我怕我演不好。”我颓丧地叹了一口气,宗岩又看了电脑屏幕两眼后,笑着关机把笔记本放到一边。 他张开手臂,冲我挑了下眉头,我会意地趴到他怀里。 他搂住我的肩膀,在我额头上亲了亲:“我们来做点有益身心的事情,忘掉你刚才看到的一切,明天照常去上班就可以了。” “有益身心?什么事……”我还没问完,就被他吻住了,被压在床上那一瞬,我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 第二天上午,我在办公室里纠结了很久,迟迟没有通知人事部关于对何彦青的决定。 临近中午时,有个陌生号打到了我的手机上,我以为是某位潜在客户,一接通便笑着说道:“你好。” “顾总,你好,我是何彦青。”对方不卑不亢地做了自我介绍。 我皱起眉,疑惑道:“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 何彦青很自信地笑了:“顾总鼎鼎有名,我只是想跟您打一声招呼。我昨天夜里又做了一份详细的方案,是关于公司以后怎么发展扩建的,我想发给您看看。” 他的积极让我诧异,同时我也觉得他这么渴望来我们公司,目的有点可疑。 我假装淡定地笑了:“呵呵,你是在争取运营经理一职吗?你这么积极,倒是比其他应聘者有诚意多了。” 何彦青的语气轻快了些,他可能觉得我铁定会招聘他了吧。 “顾总慧眼识人,不是这些小手段能骗过去的。我是真心想到了发展方案,所以忍不住写出来让您过目。顾总抽空看一下这份方案,对您不会有损失。我昨晚想到之后连夜做出来的,有哪里做得不到位,还请顾总指点一二。” 他的高帽让我戴得很舒服,我假装很受用地说道:“哪里哪里,那你发过来吧。既然你能弄到我的手机号,相信你应该也有了我的邮箱,发过来吧,我看过之后再给你答复。” 两分钟后,邮件来了。 我没想到他的方案做得这么细致,看完后我彻底拜服,有种真心想让他在我公司里任职的想法。 我没再犹豫,让人事通知了他面试结果。 他的电话在一个小时后抵达,由衷地表示了对我的感谢,还想请我吃午饭。 我当然拒绝了他的好意,下午跟董艺去谈生意时经过了容曼儿住的那家医院,我想了想,还是买了点东西上去探视了下。 容曼儿的病房门紧紧闭着,我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争吵。 我正犹豫要不要进去,窦天泽阴着脸出来了。 他抬眼看到我,脸上露出几丝尴尬:“你……” 他刚说了一个字就微微撇头看了下,及时打住。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无奈地摇了一下头。 “你们吵架了?为什么吵?”我小声地询问着,窦天泽依旧苦笑。 我示意他让了路,捧着鲜花和水果进去。 容曼儿正坐在床上抹眼泪,梨花带雨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女强人的形象,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需要被人呵护的小女人。 “你们吵架了啊?” 容曼儿红着眼抬头,一看到我就下床抱住了我:“小檬,我要跟他离婚,你帮我劝劝他,跟我去办离婚证吧。” 我别扭地动了动胳膊,实在是跟容曼儿不熟,真不习惯被她抱。 “你们才结婚没多久……为什么要离?”我忽然想到了我跟窦天泽在试衣间的事情,顿时感觉更尴尬了。 容曼儿似乎也想起了这件事,一把推开我,用愤恨的眼神瞪过来:“你还有脸问?顾小檬,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为什么要抢我的男人?你明明有了阿岩,阿岩不优秀吗?你非要给他戴绿帽!” “曼儿姐,说话请讲究证据。”我冷了脸,把东西放在她床头后便要走。 容曼儿恼羞成怒,拿起那束花就朝我砸过来,就在我回头看过去时,一只结实的大苹果朝我脸的方向飞来! 我往旁边一躲,结果苹果还是砸到了我的下巴,痛得我直抽气。 容曼儿就跟疯了似的,一个接一个地把水果往我身上砸,我下意识地躲了又躲,最后想到往外跑时被折回来的窦天泽挡住了。 “NO!”窦天泽一声惊呼过后,将我紧紧抱在了怀里,用他的后背替我挡下了最后一击。 我嗅到一股强烈的榴莲气味,在窦天泽的闷哼声中,我回头看到他身后有个榴莲砸在地上炸开。 我挣脱出窦天泽的怀抱,看了下他的后背:“痛吗?” 见他摇头,我冷眼瞪向容曼儿:“你疯了?” 她噙着泪指着我跟窦天泽,又哭又笑地叫道:“你当着我的面跟我老公搂搂抱抱,还好意思说我疯了?你是有多缺男人,阿岩满足不了你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有病吧?”我跟窦天泽在她眼里确实不清不楚,我知道我理亏,但是我问心无愧。 如果早知道窦天泽在,我绝对不会跑上来凑热闹。 我也委屈,可看到容曼儿哭得眼睛都肿了,我更加不想跟她吵架了。我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她已经失了忆,窦天泽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容曼儿没有失忆不是吗? “顾小檬,我真心把你当朋友,你却勾我老公,你觉得你做过那种事后,我还应该轻易地原谅你是吗?” 我没说话,容曼儿继续哭着说道:“你跟David有多暧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只要你一出现,他就总是偷偷看你,我要是不在场,他的眼珠子会一直黏在你身上。你别以为就他有问题,你每次看他的眼神也不对劲!” “没有。”我无力地辩解了这么一句。 “你敢说你对他没有动过心思?阿岩哪里不好了,你非要惦记上我的老公。”容曼儿继续哭诉。 窦天泽听不下去了,张嘴就呵斥了一句:“够了!” 容曼儿震惊地看向他,眼泪都顿住了。 几秒后,她惨笑着跌坐在病床上:“你心疼她是吧?我说你的中文怎么突飞猛进,就是想追她,所以才那么刻苦学中文的是吗?” 容曼儿的反应太逼真了,我完全感觉不到她是在演戏。 我用余光看向窦天泽,他眼里也带着些许疑惑,明显是在怀疑他之前对容曼儿没有失忆的判断。 “我先走了,祝你早日康复。”我说完这句话,掉头就走。 刚走到门口,我就听到容曼儿哭着说道:“阿岩,你还在?你听到了是不是?你未来老婆心虚了,她不心虚就不会什么都不解释!” 我气恼地回头,抢过她的手机想跟宗岩解释时,却听到那头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我气得把她手机扔到病床上,掉转头大步离开了病房。 真是自找苦吃,本来有心看看容曼儿跟窦天泽现在怎么样了,结果却弄得一身骚。 窦天泽过后没多久就打电话过来了,我气得没接,虽然对他心存愧疚,可我今后再也不想跟他有接触了。 我离开医院后赶紧给宗岩打电话,他不出所料地没有接我电话,我只好发消息跟他解释为什么会跟窦天泽碰面,为什么会被他搂住。 因为着急,我连公司都没回就直接回了水云间。 宗岩不在家,我妈看到我的脸色后就忍不住叹气:“你们不会又吵架了吧?他五分钟前刚走,走的时候脸黑得很,我什么都没敢问。” 我妈因为安安不是宗岩亲生的,现如今在家里过得相当小心翼翼,也不敢再拿长辈的姿态跟宗岩说话了。我知道她是怕宗岩一气之下就不要我和安安了,其实我明白,我心底也有一种很强烈的不安全感。 我摸了摸肚子,真想赶紧怀上宗岩的孩子,可越是着急,好像就越是怀不上。 为了表达真诚,晚饭是我亲自做的,我忙了两个多小时,除了同意让张阿姨帮忙择菜外,我没让她炒任何一个菜。 等到六点半,宗岩终于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喘着粗气,好像刚从健身房里出来似的。 我笑着迎上去,其实心里很紧张:“怎么不接我电话?我亲自做的晚饭,都是你爱吃的菜。” 宗岩拂开我的手,亲自去倒了一杯白开水。喝完之后,他才跟我说道:“唐乔有下落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该小看女人的恨意 “唐唐在哪?”那一瞬间,我所有的思绪都聚集到了这个问题上。 宗岩朝餐厅看了一眼,卖关子道:“吃完饭再说。” “你别吊胃口,现在就……” 我话还没说完,宗岩掏出手机在我眼前晃了晃:“你发的消息,我看到了。作为惩罚,我就是要吊吊你胃口,有意见?” 他说完转身朝餐厅走去,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的背影,真恨不得严刑逼供。 这顿饭我比往常吃得快很多,可看到宗岩慢条斯理地细嚼慢咽,我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你怎么吃这么慢?” 他慢悠悠地夹起一只虾,再慢悠悠地剥壳吃肉:“我吃得一向很慢。” 我被噎得没话说,只好夹了一只虾,主动帮他剥壳。 再剥第二只时,宗岩似笑非笑地张开嘴示意我喂他。 我抬头看了一眼,我妈跟张阿姨正鬼鬼祟祟地在交头接耳,假装没看到我们似的。我尴尬地把虾肉塞进宗岩嘴里,突然感觉有点憋屈。 我想过一百种跟窦天泽不再接触的法子,可这个城市就这么大,我们又有很多圈子是有交集的,会碰到实在是很正常。 在剥到第六只虾时,宗岩的筷子忽然出现在我嘴边。 他用筷子拂了拂我的嘴巴,啧啧两声:“嘴巴翘这么高做什么?看来对我意见很大啊。不就是剥了几只虾吗?” 我发急地瞪了他一眼:“你想怎么罚我都行,但是你不该拿唐唐的消息来急我。这段时间我都担心死了。” 虽然气李绅跟苗子青搅合到一起的行为,可我还是会时不时地跟他打听一下唐乔母子的下落。我自己也出钱请人去搜找过,可唐乔母子就跟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都找不到。 唐爸爸唐妈妈急得头发都白了不少,一天到晚茶不思饭不想,消瘦了很多。 我现在不觉得唐乔是一时冲动才离家出走的,我直觉她遇到了危险,不然不会这么久都不跟我们联系。 想到这里,我眼眶一热,竟然急出两滴泪。 宗岩愣了愣:“怎么还哭上了?” 我妈跟张阿姨闻声看过来,我赶紧撇开头偷偷地擦了一下。 “宗岩,你们有什么问题好好商量,别再闹性子了。”我妈现在不敢在宗岩面前提安安,生怕触动他心底的某根介意神经似的。 宗岩笑着点点头,伸手擦了下我眼角的泪渍后,直接拉着我的手回了房间。 “我不是故意急你,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是李绅打电话说有唐乔母子的下落了,约我晚上去他家见面详谈。” 宗岩的实话让我又气又恼,盯了他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看了下时间,捧着我的脸亲了一口:“走吧,现在过去看看情况。” 我们一路上都没说话,想到饭桌上的情景,我忽然有种跟宗岩可能不会走得太长久的预感,这种预感让我恐慌。 于是接下来那半段路,我一直盯着宗岩看。 他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举动,好笑地瞄了我两眼:“怎么,突然发现爱我爱到无法自拔了?” 想到他曾经用“无法自拔”这个成语来形容男女之间的事情,我便呼吸一窒,脸上迅速升温。 我尴尬地看向别处,掩饰着内心那种既恐惧又尴尬的情绪:“臭美!” 抵达李绅家时还不到八点,他当初为了唐乔在这边买了房,如今物是人非,不知道他继续住在这里会是什么感觉。 我一路感慨着敲响了李绅家的大门,看到前来开门的人后,我的血液顿时沸腾了:“你怎么在这?” 苗子青怯怯地瞄了我一眼,视线在触及到我身后的宗岩时,吓得脸都白了:“我……我一直都住在这里的,是绅哥让我住的。” 看到这张跟苗子蓝几乎一样的脸,再看到她已经显怀的肚子,我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掉头就走。 我冷哼一声,绕过她就往里走:“李绅,让她住在这里真的合适吗?如果哪天唐唐带着儿子回来了,看到某人鸠占鹊巢,呵,你这是成心不为唐唐着想啊。” 李绅闻言从厨房里出来,他手里还抓着几根湿漉漉的筷子,刚才显然在洗碗。 “宗岩,你……你们怎么来这么早?”他讪讪地把筷子放进厨房,看到苗子青埋头站在旁边后,走过来碰了碰她的手,“子青,你回房歇着吧。” 看到他这么袒护苗子青,我比看到宗岩跟容曼儿亲密都生气。 但我现在学会了怎么克制脾气,我冷冰冰地看着苗子青回房,再冷眼看向李绅。 李绅被我的视线折磨得一直不敢跟我对视,只招呼着我们就座:“喝茶还是……” “不用,你这里貌似不方便久待,我们听完就走。说说唐乔的事情吧,找到了?”宗岩的冷嘲热讽让李绅无比尴尬,他的脸色明显比刚才还白。 他苦笑一声,颓然地垂下双手:“阿岩,别这么挖苦我。你也看到了,子青怀了我的孩子,我总不能扔下她不管。” “既然她选择生,就该清楚生下孩子的后果。”宗岩嗤笑一声,拉着我一起坐下。 李绅扯扯嘴角,无神地看向我们:“我做不到,她怀的是我的孩子,我必须管到底。” “唐唐生下来的就不是你儿子了?你管到底了吗?再说,你怎么知道苗子青怀的是你的种?”我一时口快,还是忍不住讽笑起来。 我没想到苗子青竟然一直都在偷听,她听到这里忍不住冲出了房间:“你……你不能这么信口雌黄!我跟绅哥的时候,还是个处!” 她的激动让我觉得好笑,感情她留着那层膜就是用来勾引有妇之夫的? 我没理她,只是淡淡地看着她,露出一个轻描淡写的讽笑。 李绅并没有太过维护她,悲哀地看了她一眼后,命令式地说道:“回房。” 他在唐乔面前从来不会这么强硬,每次都是唐乔撒娇似的命令他做这做那,他也一直都挺配合。 或许,他只是厌倦了那种相处方式,在苗子青这里找到了男人的征服欲、保护欲? 苗子青不甘愿地瞪了我一眼,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痛恨让我心惊。 我一直不觉得做小三做到让人家夫妻离婚的女孩会有多单纯,她果然挺有心机。 等苗子青关上房门后,李绅才歉疚地说了句:“不好意思,子青年纪小,不懂事。唐唐……我一直都在找,就在今天上午,我找到了点儿线索。” 我收起所有的戾气,认真听他说话。 他激动地说道:“找到李慕唐了,我明天就带人去接孩子,到时候我会跟当地的人打听一下前因后果。” “什么意思?只找到孩子?” 李绅点点头,笑得相当苦涩:“唐唐把孩子扔在了派出所门口,派出所一直没找到李慕唐的亲生父母,这段时间一直把他暂时寄养在一家福利院。” “不可能!”我激动地站了起来,“唐唐就是再恨你,也不会不要孩子。” 以我对唐乔的了解,她不可能做出这么心狠的事情。 我急躁地走动起来,不安地念叨着:“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解决不了的困难,不然不会不要孩子的。” 李绅先是迟疑地皱紧了眉头,但几秒后他便苦笑着跌坐在了沙发上:“我以前也不相信她能这么心狠,可我现在觉得,我不该小看女人的恨意。” 我张着嘴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我看向宗岩,他的眉头正一高一低地看着我们,似乎不知道该支持谁。最后,他看向李绅:“为什么不今天出发?” 我一下子怔住:“对,既然是你亲儿子,你就不想第一时间找回他?” 李绅难堪地低下头去,似乎无颜面对我们:“宗岩,我带电话给你的时候也是才收到消息。这次过去可能得好几天,我还要安排人照顾子青,所以……耽误了。” 又是苗子青!我看了苗子青住的那间房,无声地笑了。 男人混账起来,真是一个德行。 宗岩看了我一眼,直接帮我做了决定:“呵呵,把地址给我,明天我们也过去。” 直到离开的时候,他都没对李绅的行为做任何评价。回去的路上,我问他是不是觉得李绅的行为情有可原,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犯了很多男人都会犯的错,其实这件事最主要的责任不在他。你跟唐乔还太年轻,年轻的爱情里总是容不得一粒沙子,再过几年,你们也许就会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男人有时候会身不由己。李绅跟苗子青会做出那种荒唐事,是被设计的,你真以为李绅这种男人会渣到这个地步?”宗岩意有所指地笑了。 我咬牙切齿地斜睨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有钱男人在外面彩旗飘飘是很正常的事情?对,男人有钱,受到的诱惑会比较多,但这不代表你们就可以背叛。李绅当初犯错也许确实身不由己,可他后来对苗子青的态度简直气死人!” “有句话叫,男人不出轨,只是受到的诱惑不够大。我不完全赞同这句话,但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你难道不心疼吗 因为跟宗岩观念不同,我一整夜都没睡好,想到他说的男人出轨是常态,我心里就难受。 折腾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宗岩迷迷糊糊地醒来,他第一反应就是把我搂进怀里:“怎么还不睡?” “宗岩,你以后会出轨吗?你说唐唐到底去哪儿了?” 他摸摸我的眉眼,把我往他怀里一箍:“傻瓜……不会,不出轨,我不是一般男人。” 他说着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我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渐渐地终于有了睡意。不过睡着后我一直在做噩梦,天还没亮我就惊醒了。 醒来满头虚汗,眼角还带着湿意。 宗岩居然已经起了,他带着满嘴的泡沫冲出来:“怎么了?” 我爬起来就扑了过去:“我梦到唐唐了,梦到跟她一起出去玩,然后她突然失踪了,我找遍了整个景区都找不到她,最后我好像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听到了她的声音,她听起来特别害怕,可我就是找不到她……” 梦里的惊恐犹在,想到那种令灵魂颤抖的惧意,我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宗岩把牙刷含在嘴里,用双手抱住我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哄着:“不怕,不怕。”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这辈子除了宗岩,还会有哪个男人这么耐心地哄我、对我好?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这个念头让我有些颓丧、酸楚,可同时又觉得幸运。 因为我遇到了宗岩,因为他爱的人是我。 我很快收拾好情绪,可是洗漱的时候我还是会时不时地打一个寒噤,这种控制不住的惊惧让我感到很不安。 我们直接坐高铁去了那个小县城,出火车站的时候还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抵达那家派出所。 民警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孩子还在福利院里,所以我们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李慕唐。 有人采取了李绅的几根头发,说是要跟孩子做亲子鉴定,否则不能让他直接把孩子带走。 对此,宗岩相当警惕:“还没见孩子,做什么亲子鉴定?” 我跟宗岩曾经找过孩子,那段时间我们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说过他也在那段时间里遇到过骗子,所以他的警惕性明显比李绅高。 警察对宗岩的怀疑没有任何异常反应,笑着说可以等孩子来了之后再做准备。 坐立不安地等了半小时后,终于有人带着孩子过来了。 李绅竟然迟迟不敢抬脚走过去,他站在远处看着襁褓里的孩子,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冲过去想抱孩子,福利院的女人把孩子递给我后,我仔细看了下孩子的脸。我知道李慕唐脸上有两颗小黑痣,比芝麻还小的那种,这个孩子脸上在相同的位置也有。 “李绅,你儿子身上有什么胎记吗?” 看到孩子的眉眼,我几乎已经确定他就是李慕唐。唐乔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为什么要把孩子交给福利院的人? 李绅这才猛地震了下,好像刚刚回神似的:“我……我来。” 他急匆匆地走过来,说他儿子左边屁股瓣上有一块青色的胎记,指甲盖那么大。 还没翻开襁褓确认,福利院的女人就连连点头:“对对对,确实有。” 警察们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这位李先生,做个鉴定吧,这样我们才能把孩子交给你。” 鉴定中心在市区,我们连夜从县城出发赶去,李绅一路上都抱着李慕唐,眼里蓄着泪意一声都不吭。 我们坐在一辆商务车上,眼睛盯着孩子,心里却七上八下地担心着唐乔的安危。 宗岩是最为淡定的一个人,他一路上都在跟警察和福利院的人交谈。 我到半路才聚起精神听他们谈话,这才听到警察说:“没人看到是谁放的,我们调取过附近的监控,最可疑的那个人裹着大围巾,戴着帽子,看身材应该是个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那段监控能不能让我们看看,最好是拷一份给我们。” 面对宗岩的要求,警察迟疑了,最后坚定地摇摇头:“我可以申请给你们看,但是不能拷给你们。” 宗岩沉默着没说话,警察倒是很和气,笑着说道:“能找到孩子的亲生父母那是再好不过了,我们所前段时间刚抓到一个人贩子,被拐的孩子真是太可怜了。” 他说到这里唏嘘不已,我想起我的安安曾经被人贩子控制,就止不住后怕。 当初如果不是我们解救及时,他们都不知道把我儿子卖到什么犄角旮旯去了。 抵达鉴定中心时,已经下午三点多,很快有人取了样去做鉴定了。因为鉴定结果要明天才能出来,所以我们等了一会儿后又返回派出所去录口供了。 李绅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在警察连续问了他三遍叫什么名字时,他才忽然抬头,直勾勾地看着警察:“我老婆呢?孩子妈呢?” 我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你还当唐唐是你老婆?你已经把苗子青带回你跟唐唐曾经的家了,现在做什么样子? 警察茫然地摇头,李绅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动地问道:“孩子身上没有放纸条吗?你们会不会遗漏了什么?孩子当时穿的什么,口袋里会不会放了什么东西……” 面对警察的一脸迷惘,李绅越问越失望。 最后他颓然地松了手,盯着我怀里的李慕唐,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或许他是真的还爱着唐乔吧,可一个男人怎么能同时爱两个女人呢? 这时候李绅的手机响了,我在他两步开外,一看过去就瞄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字:子青。 火气顿时又上来了,我抱着孩子走远了点,宗岩看到之后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又生气?” “呵呵。”我冷笑着斜睨了李绅一眼,这才发现他压根没接苗子青的电话。 这个小细节让我心里舒服了些,我抱着李慕唐又朝李绅走近几步。 就在这时小家伙嘴巴一瘪,突然开始嚎啕大哭。一直没精打采的李绅猛地站起,凑过来就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伸手去摸小孩的额头,大惊小怪道:“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我疑惑地用额头贴在李慕唐的额头上试了下温度:“小孩的体温比大人高,不过好像确实不对……你看他的脸,怎么突然这么红?” 病情来得又急又猛,李绅把孩子接过去后,我摸了摸,发现李慕唐的四肢和小屁股都烫得吓人,脸颊红得很不正常。 宗岩当机立断,直接往外走:“去医院!” 警察阻止不了,只能跟着我们一起上了宗岩在当地租用的车。 我在车上问了下福利院的人,这才知道李慕唐昨天才发过烧,但是夜里已经退烧。这会儿突然急烧,说明之前的病还是没有治好。 宗岩一路上将车子开得飞快,他没有听从警察的建议去乡镇医院,而是直接往市区医院开去。 市区医院按理需要四十分钟抵达,可因为宗岩开得很快,我们半小时内就到达了。 彼时李慕唐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 我们把孩子送到医院时,他的脸上已经出现了红疹子。 医生给宝宝抽血做血常规,还查了什么超敏C反应蛋白……最后查出来孩子是细菌感染引起的发烧,参照之前的病历看,他起码昨天就感染了,只是今天才发病这么急。 护士给开了药让我们给孩子喂,可李慕唐就是不吃,哭声让我们每个人都揪心。 李绅魂不守舍地站在病床边,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儿子,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一样。 我从来没看到他这个样子过,再大的怒气也在这一刻化为同样的担心。 我忍不住安慰了他一句:“不会有事的,李慕唐多可爱啊,吃了药就好了。” 嘴里这么说,可我自己都在害怕,是宗岩及时走过来牵住了我的手。他刚把我拉进他怀里时,旁边出现一声清脆的响声。 我跟宗岩同时看过去,李绅竟然在扇自己耳光:“怪我,怪我没照顾好唐唐,怪我没能力把她留下……唐唐,你回来吧,我们的儿子生大病了,你难道不心疼吗?” 宗岩面无表情地说道:“想要她回来,先把苗子青跟她肚子里的种处理好。” 他语气里的冷漠听得我瑟瑟一抖,他的处理是想让苗子青打掉孩子吧? 身为妈妈,我是听不得这种事情的。可想到唐乔,我终究什么都没说。 李绅亲自给李慕唐喂药时,眼泪啪嗒啪嗒直掉,最后他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强行给孩子灌药,但还是洒了一大半。 仅喂药这一项工作,李绅就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到最后他哭得眼睛都肿了。 宗岩做了什么呢?他拍了几张照片不知道发给了谁,我疑惑地凑过去一看,他却若无其事地想将手机塞进口袋。 我抢过来一看,他刚才是在跟电视台的人在爆料! 我诧异地看向他,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两分钟后,我手机上收到了新闻推送,点进去一看,新闻图片赫然是宗岩刚才拍的照片之一:李绅红着眼在落泪,李慕唐则虚弱地闭着眼睛在哭。 第二百六十三章 他们离婚了 “你这是干什么?”我惊讶地看着宗岩,回头看到李绅并没有被我的动静吸引,赶紧把宗岩拽出了病房。 宗岩抿着唇,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确实讨厌李绅对不起唐唐,可我们不能这么落井下石啊!你为什么要把他的糗样发给记者?这种行为太……” 宗岩一把捂住我的嘴巴,收起了嘴角的笑容:“别说会惹我生气的话。顾小檬,你能别这么浮躁吗?我这么做,是想让某些人看到李慕唐的病情。” 某些人? 我呆呆地看着宗岩,过了好一会儿,脑子才转过弯来:“你是想引唐唐出来是吗?那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宗岩刮了下我的鼻头,似笑非笑地说道:“免得你叨叨,女人有时候做起事来总是磨磨唧唧,瞻前顾后不干脆。” 我抗议地哼唧了两声,终究什么都没说。 我们熬了一夜,在李绅的不懈努力下,李慕唐的烧终于退了,过敏的情况也有所好转。过敏原还没查出来,但得知孩子不会再出现性命之忧,我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鉴定结果出来了,孩子是李慕唐无疑,办完手续后警察就把李慕唐交给了李绅。 我们在医院一共待了三天,我跟宗岩每天都去护士台问一遍,想知道唐乔有没有来找过孩子,可每次的结果都让我们大失所望。 李慕唐生病的消息铺天盖地,按道理,唐乔不可能看不到的,毕竟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 不过我跟宗岩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李绅,李绅从电视新闻里看到他跟他儿子的相关报道也没有反应,只以为是医院里的人泄露了消息。 孩子出院那天,宗岩带着我又去了派出所一趟,因为警官的申请得到了批准,允许李绅观看那段监控了。宗岩动用了关系后,我跟他也跟着一并看了那段录像。 派出所门口就有红绿灯,所以能很清晰地录进进出出的人。 警察根据时间推测,将李慕唐被放进派出所的那一算调了出来。 有一个穿着厚棉袄的女子抱着一大团东西,鬼鬼祟祟地进了派出所。她的头脸都用围巾裹得很严实,目测个子没有唐乔高,身形像中年发福的大妈。 几乎是一分钟后,她就偷摸摸地从派出所溜出来了,怀里那一大团东西不见了。 视频很短,我们反复看了三遍后警察便把画面停住了。 他指着女子抱着的那一大团东西,跟我们说道:“之所以怀疑是她,是因为当初孩子身上包着的那件棉袄跟这个很像,不过光线不足,看得也不是太清楚,所以我们也不能百分百确定。” 离开派出所后,宗岩看向李绅:“你怎么看?” 李绅茫然地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唐唐直接把孩子扔在路边了?录像里的好心人把孩子给抱去了派出所……” “你脑子浆糊了是吧!”我被李绅气得直接骂出了声,“你就是不愿意相信唐唐遇到危险了吗?你看看你跟李慕唐的新闻,铺天盖地啊,连唐唐爸妈都打电话过来问情况了,唐唐如果看到会不关心?李慕唐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李绅被我骂得低了头,声音闷闷的:“我宁愿相信她是狠心不要孩子。” 他说完就抱着李慕唐先行上了车,我站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宗岩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双手抱胸笑得很张扬:“你对唐乔倒是上心得很,至于气成这样吗?” “你听听他刚才的话!什么要唐乔狠心不要孩子?唐乔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他!一点都不担心唐唐的安危!”我真是着急得六神无主,唐乔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宗岩像哄孩子似的“噢”了几声,把我抱进怀里后柔声说道:“没听到他说了宁愿两个字吗?他的初恋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很怕他爱的人突然离开人世。我想他是怕唐乔处在危险之中,而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去救,所以才会那么说吧。” 宗岩的话抚平了我心里的怒气,我茫然地看了下车门,最后叹着气上了车。 我们一直把李绅送到他家,但我们谁都没想到唐乔爸妈会在他家。 我们进门时,苗子青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正扶墙站着,唐乔父母责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 他们俩一看到李绅怀里的孩子,就飞也似的冲了过来:“谢谢你帮忙把我们的外孙找回来,我跟他外公这就回去,不打搅你们了。” 唐妈妈的脸色跟猪肝色一样,好像稍微不克制就会爆粗口。 “妈,宝宝才回来,还是……”李绅无力地开了口。 唐妈妈一个白眼瞪过来:“谁是你妈?我当不起。李家大少爷,你还是跟你的新欢好好过日子吧,我会把外孙带好,等唐唐回来……” 她说到这里又红了眼眶,是唐爸爸叹着气帮她擦掉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我就知道苗子青刚才绝对是在演戏。以前容曼儿不是没演过戏,我理解遇到这种对手的憋屈感。唐乔父母年纪大了,又向来好面子,肯定不会在我们面前跟一个孕妇吵架。 “阿姨,我一定会把唐唐找回来……李慕唐毕竟是我儿子,我想把抚养权要回来,我爸想亲自抚养这个孙子。” “你说什么?”唐妈妈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嘶吼要抢李绅怀里的孩子,可李绅不肯松手,唐妈妈怕伤到孩子只好打住,“我女儿现在生死不明,你在这个时候要把孩子从我们身边抢走?” “叔叔,阿姨,孩子是绅哥没日没夜找回来的……你们没看到他这段时间是怎么找人的,天天睡不好,都已经神经衰弱了……”苗子青替李绅抱打不平,她的意思是,李慕唐是由李绅找回来的,所以就该李绅养着。 我冷笑一声:“你住嘴。有原配的孩子在,你肚子里的孩子能受到重视?你脑子是不是拎不清,你确定你真的想帮李绅把孩子要过去?” 苗子青听了我的话后立马闭了嘴,她下意识地看向李绅怀里的孩子,有只手还本能地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她意识到我的话说得很对,眼里闪过一刹那的后悔,但是等李绅看过去时,她却赶紧低了头:“绅哥,我从来没像这位姐姐说的这么想过,你要相信我。” “子蓝有你这种妹妹,是她的耻辱。”我真心讨厌这种绿茶,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唐乔爸爸看到我在跟她吵,拉着唐妈妈劝慰她别出声。 苗子青的脸顿时一片青白,她咬着牙瞪住了我:“她有什么好耻辱的,她才是苗家的耻辱!我们村谁不知道她是在外面当婊子赚钱的?千人骑万人睡的,也有脸说这种话?我跟绅哥的时候可是清清白白……” “闭嘴。”宗岩幽幽地看过去,直接打算了她的话。 苗子青立马露出惊恐的神色,真的讪讪闭了嘴。 她的道行没有容曼儿高深,可我纳闷的是,她明明已经露出了本质,李绅却顶多气愤地低吼了一句:“不许侮辱你姐!” 苗子青的眼泪说来就来,一双蹙眉噙泪的眉眼,乍一看真的我见犹怜。 等她哭着走进房间后,李绅才抬头看向唐乔父母:“叔叔阿姨,孩子刚刚生过一场大病,长途奔波了那么久,今晚还是让他在这里好好歇着吧。孩子免疫力低,再折腾怕是又要病了。” 两位老人是知道这件事的,听到这里全都不再坚持。 可他们也舍不得离开,毕竟很久没见到李慕唐了,谁都想念他。 只听跑进房里的苗子青越哭越大声,这么作的手段,宗岩压根不放在眼里,烦躁地看了房门一眼后径直走过去敲了下门:“苗子青,你给老子安静点,再哭的话,信不信我把你送回你们村!” 我突然想起宗岩上次找过苗子青父母,忙把他拽到一边说悄悄话。 一问才知道,原来上次苗子青父母过来后,是李绅没让他们把苗子青带走的。他们知道李绅很有钱,小女儿跟了这么一个有钱人,他们当然开心。 房里的苗子青果然止住了哭声,唐妈妈看得一脸怒气,往沙发上一坐,直接来了句:“我不回去了,我就在这里住着。你们一个孕妇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我外孙!李绅,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赶我走!” 李绅皱起眉,看向苗子青的房门。 我以为他会犹豫很久,可我紧接着便点头了:“好,家里有空房间,叔叔阿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 唐爸爸有些为难,是唐妈妈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的:“你跟我一起在这住着,小李会一直派人找唐唐的,我们住在这里也方便第一时间知道进展。对吧,小李?” 李绅坚定地点了头:“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会一直找下去的,哪怕找一辈子。” 他说到这里竟然红了眼眶,我看得心里难受,转身就埋进了宗岩的怀里。 我们当天回到水云间没多久,家里便来了个不速之客——窦天泽。 他,给我带来一个噩耗,他跟容曼儿离婚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我就是爱吃醋 “我们出门一趟,你们就离了?”宗岩本来想回来就洗澡的,结果看到窦天泽在,就待在客厅里不肯走,说话还阴阳怪气的。 窦天泽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想要抬起的手在半空又颓然放下:“我接近容曼儿是有目的的,她虽然还在假装失忆,但她却利用别人来要挟我,我能怎么办?” “什么目的?有苦衷就直说,别一直用这个借口吊我老婆的胃口。” 我哭笑不得地瞪了宗岩一眼,真想把他撵走。 窦天泽仍旧摇头,说实话,对于他的苦衷,我已经由最初的着急理解变成现在的烦躁了。他什么都不肯说,只是一味地让我理解他,我该怎么理解? “行。你的苦衷是你的苦衷,你要记住,顾小檬是我的,你别一天到晚惦记他。你再觊觎她,信不信我让你在国内待不下去?” 宗岩狂妄地抬起下巴,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裹着浓浓的要挟意味。 “宗岩!”我被他这种行为气到了,可刚叫出他的名字,不远处的我妈却立马朝我使了个眼色,摇摇头让我不要跟宗岩起争执。 宗岩因为背对着她,什么都没看到。 可我顿时觉得心里很酸楚,我当然明白我妈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怕宗岩不要我跟安安。安安的抚养权还在宗岩手里,万一宗岩跟我感情破裂,他能对安安好吗? 我真的没信心能把安安要回来,他这么有钱,什么都能造假,什么都能摆平。 虽然钱不是万能的,可是这就是我跟他相处以来的感觉。有时候贫穷在金钱面前真的十分低贱。 宗岩不知道我的心理变化,看到我突然变得很低落,当即没了脾气,当着窦天泽的面便软声软气地哄我:“你这么向着他,我会吃醋的。对情敌就要杀得快准狠,难道你很享受我跟别的男人一起抢你?” “宗岩,别说了。”我没有抬头看他,也没看窦天泽,“天泽,我知道了,你请回吧。” 我转身就往房间走,窦天泽急忙叫住了我:“小檬!” 我顿住脚,但是没回头。 听声音,窦天泽好像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我以后可能会身不由己地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出来,希望你能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够了,窦天泽,别挑衅我的底线!”宗岩受不了地呵斥出声,气氛突然变得很尴尬。 我被客厅里的压抑压得喘不过气,一个字都没回答就赶紧跑进了房间。 宗岩两分钟后就进来了,我没跟他说话,他抱着我想腻歪时,我把他推开了:“宗岩,你之前故意演戏让我见识到了你对容曼儿的感情,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知道我对窦天泽除了愧疚没有多余的感情?” 宗岩愣了下:“我知道你不会再跟他怎么样,我就是爱吃醋,不行吗?” “你无理取闹!”我被他气得无奈,容曼儿这么快跟窦天泽离婚,彻底证实了窦天泽的话是真的——容曼儿没失忆,或者她失去的记忆已经找回来了! 想到她这段时间以来的表现,我就一阵恶寒。 这种女人太可怕了,余光瞥到过来搂住我腰的宗岩,我心烦意乱极了。 第二天去公司上班时,我见到了何彦青,他已经正式来我们公司报到。我单独找了业务经理董艺和人事等询问何彦青的表现,发现他们都对这个人赞不绝口。 我心里怯怯的,真怕又遇到一个男版的容曼儿。 因为有心事,所以当天下午开会听汇报时,我都失神了好几次。会议结束后,何彦青跟着来到了我的办公室。 回头看到他那一瞬,我心里微微一紧,赶紧聚精会神地看向他:“有什么事?” “顾总,我之前做的方案还有一些不足之处,我又给完善了下。” 何彦青对工作的一丝不苟忽然让我想到了关余涛,他是一个勤奋有野心的人,不然他当初不会以一个毫无背景的身份在公司里坐到经理的职别。 我摇摇头甩开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见何彦青投来疑惑的眼神,我笑了下:“突然感觉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 何彦青摸了摸下巴,摩挲着胡渣笑了:“可能我长了一张大众脸。” 听他这么说,我不免多看了他的脸两眼。鼻梁骨很高,眼窝内陷,下巴有点儿方,乍一看很刚毅,他的五官长得相当精致,越看越觉得帅气。 “不大众,你的长相很像混血儿。”我夸了这么一句后接过了他手里的文件。 只是何彦青一直没走,我打开文件看了一会儿后抬头说道:“你先去忙吧,我尽量这两天看完,到时候会给你答复。” “顾总似乎有心事。”他居然站着没动,自顾自地开导起我来,“如果心烦,不如把让您心烦的事情都列出来,给每一项都打个分,到时候便从分数最高的那件烦心事开始解决。” 何彦青的话让我微微一愣,心烦的时候做什么都心烦,哪有心思想出这么理性的办法。 我由衷地冲他笑了笑:“谢谢。” “不用客气。”何彦青微微扬起嘴角,跟我道了别后才离开我的办公室。 事实上在下班之前我确实在列烦恼,挨个打了分后,我发现最让我担心的事情还是跟容曼儿有关。 我怕她又来破坏我跟宗岩,怕宗岩到时候会偏向她,而不相信我。 这个恐惧如影随形,一想到以前类似的场景,我就有窒息般的难受。 所以目前最要紧的便是要确保不论发生什么,宗岩都愿意相信我,而不是被容曼儿左右想法。 然而,我想不到半点解决方法。最后快要下班时,我在急躁的气压下忽然灵光一现:宗岩在乎他爸,我只要找出容曼儿害死荣老爷子的证据,那宗岩绝对不会再相信容曼儿的那套演技! 想到这里,我打了个电话给方连成。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一个人的脑子有限,多一个方连成这种理智冷静的人,主意会多很多。 他答应了我的晚饭邀请后,我便跟宗岩打了个电话,还没出声他便说道:“下班了吧?我在楼下等你。” “宗岩,我刚刚约了方哥吃饭,有点公司业务上的事情想咨询他,要不你先回去吧。” “你俩有什么不能让我听到的?”宗岩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反问我,“又准备商量什么来对付我了?” 我气结,最后没办法,只能带上了宗岩。 吃饭的过程中我只能找了几项公司跟客户合作时可能产生的纠纷咨询了下,方连成很认真地替我做了解答。 可能是看我跟方连成不像在演戏,宗岩中途跑去吸烟室呆了一会儿。 于是我趁机跟方连成说了我的想法:“方哥,您有什么法子提供吗?要两对付容曼儿,宗岩就是最大的阻碍。只要宗岩肯完全站在我们这边,那容曼儿就彻彻底底失败了。” “狗急了还会跳墙,别把容曼儿一下子逼到死路上去。”方连成说的话让我呆住了,我本以为他会积极地帮我想办法,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不想报仇?” 方连成摇摇头:“跟这个没关系。容曼儿现在积了一肚子的火和挫败感,你现在想法子对付她,只怕会死得很惨。” “那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再来作妖吧?她离婚了啊!肯定会再来纠缠宗岩的!” “嗯,你的事情确实比我的迫切。宗岩他爸的死,早已经在宗岩心里有了盖棺定论,你如果真能找到证据,确实会对他造成冲击力很大的震撼,到时候他要是还相信容曼儿,那我绝对是不信的。” “那您帮我想想法子,你不用出面,我来就行。” 方连成摇摇头:“那个女人,只有多接触了才有机会。她现在连公司都不管理了,能接触到她的面变得很单一,你只能去她家找她,所以证据需要你自己去找,从她家找,从她自己嘴里找。” 方连成说着又道:“我回去给你准备几支录音笔,你可以假装关心容曼儿,或者让你家里人去接触她,私下里的聊天也要录音录下来,她在你们面前如果真的会表露本性,那迟早会暴露点蛛丝马迹。” 方连成的行动力一流,吃完晚饭后我故意把围巾落在了餐厅里,方连成便以送围巾为由,带着录音笔去找我了。 这一切做得很隐秘,宗岩应该不知道我跟方连成背后的密谋。 于是乎,我第二天就去容曼儿家了,据说她已经出院。 刚到她家门口,我便看到她正躺在躺椅上懒洋洋地晒太阳。明明已经冬天,她却穿得比谁都清凉。 她一看到我就坐了起来,不过因为她戴着墨镜,所以我没看到她的神色:“你走,我家不欢迎你。” 面对她的逐客令,我并没有退缩,偷偷地摸到口袋里的录音笔,打开后朝她走去:“曼儿姐,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你感觉好些了吗?” 容曼儿张嘴就冷笑,完全没有她之前的温婉气质:“你说呢?死不了。” 我放下所有的伪装,同样回了她一个冷笑:“曼儿姐,你回来了对吗?” 第二百六十五章 录音笔 容曼儿假装听不懂我的话,睁着无辜的眼睛说了句:“听不懂你的话,我当然回家来了,医生让我出院的。” 她的头发已经从原先干练的短发变长,微风一吹,漾起莫名的风情,她的长相再平添几分温婉,真的很耐看。 我笑了,因为有录音笔在,所以我想方设法开始诱导她说一些跟平时表现不一样的话。 我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听说你离婚了。闪婚闪离,真是有魄力。” “小檬,你是过来刺激我的对吗?”她又开始演戏了,装作一脸凄楚的样子开始唉声叹气。 我看得头疼,回头看了一眼后,故作苦涩地笑了:“刺激你?宗岩知道你们离婚后,第一反应就是窦天泽会回头来追我,我们昨晚吵了一架,吵着吵着他竟然提起了他爸的死。呵呵,曼儿姐,这都是拜你所赐,我现在甚至怀疑宗岩跟我在一起是为了报复。” 容曼儿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笑,刚才那种小白兔似的无辜渐渐被阴凉的表情取代。 我再接再厉,继续扯了个苦笑:“你知道我跟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辛苦吗?你为什么不能成全我们,曼儿姐,你又漂亮又有钱,本来可以过得很幸福……” “对,没有你,我跟阿岩确实会很幸福!我跟他都已经订婚了,快要结婚了你知道吗?”容曼儿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瞪着眼看我,露出一副恨不得把我吃下去的表情。 “你果然还在肖想宗岩,可他根本不爱你!” 容曼儿好像听到了笑话,摘下墨镜仰头就笑:“可我爱他,我想要他!我想得到的,必须要得到!” 她的话听得我骨子里生寒,你们看不到她的眼神有多狰狞。对,只有眼神狰狞!她脸上依旧有笑容,可眼神却特别吓人。 “宗岩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你就不能尊重他的意愿吗?” 容曼儿忽然捏住了我的脸,趾高气扬地凑近了几分。 我能嗅到她身上的香水味,莫名觉得鼻子发痒,张嘴就打了个喷嚏,自然而然把口水喷到了她脸上。 容曼儿嫌弃地松开手,擦了下脸后才说道:“有哪里不一样?男人都一个样,少给你男人脸上贴金。” 看得出来,她现在对宗岩已经带上怨气了,毕竟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话。 我觉得好笑,冷眼瞧了她一会儿。 她着恼地皱起眉,彻底没了耐性:“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清高个什么劲儿?明里跟阿岩出双入对,背地里跟窦天泽暧昧不清,说到底就是个婊子!” 我的血液顿时上涌,张口就想跟她开撕,可想到口袋里的录音笔,我就按捺住了这股冲动。 我的目的是套出她害死宗老爷子的话,一旦开撕,我会被愤怒左右,到时候会彻底忘记目的。 所以我深吸了几口气后,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别用那两个没品的字眼来骂人,到底是谁浪荡,大家心里都清楚。” “你什么意思?” “你的干爹,你在窦天泽之前的前夫……非要我说得很明确吗?”我忽然觉得应该把容曼儿的情绪完全调动出来,等她气到一定程度才会控制不住脾气,到时候我再提起宗老爷子,她或许就能说出实话。 可是容曼儿的反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她狠狠地愣住了,脸色忽白忽青,最后失了魂似的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过干爹?宗岩都不清楚这件事……他骗我的?他是不是早就调查清楚了?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若想忍不住,除非己莫为。容曼儿,我并不想拿你的过去来刺激你,是你一而再地挑战我的底线。” 容曼儿忽然疯了似的冲过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抬手就抽了我一耳光:“你知道什么?说得好像你没有过不堪的过去似的!你懂什么!我早就遇到阿岩了,凭什么他要被你抢走!他应该属于我!” “你松手,疼!”我的头发被她扯得生疼,整片头皮都发麻,疼得我直抽气。 容曼儿却好像压根听不到,加大了揪我头发的力道,另外一只手还不由分手往我脸上招呼。我被她揪得弯腰低头往她手边凑好减轻疼痛,压根没机会反抗。 眼看再这么下去只有吃亏的份,我恼怒之下张嘴就吼:“你害死了宗岩他爸,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宗老爷子怎么死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揪着我头发的手忽然顿住,容曼儿似乎有些害怕,紧接着下手更重了,一边打一边骂:“是你把他气死的,现在想诬陷我?” “呵,你可以不承认,就算你把我诬赖成凶手又怎样?宗岩不还是跟我在一起了!你就死了那条心吧!我一定会找证据,证明你才是害死宗老爷子的凶手!” 我头皮都快被她揪下来了,痛得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地把自己目的给说了出来。 容曼儿早就红了眼,哪里还有半点风度。我的话好像戳到了她的痛处,她忽然用尽力气拽了一把我的头发,我痛不过,本能地顺着力道的方向前进,结果左脚绊右脚摔趴在地上。 容曼儿似乎也打累了,这才松开手,气喘吁吁地冷笑着:“他早就认定是你害死了他爸,你能找出什么证据?病房里没监控,老头断了气后我就离开了病房,再回去时你正在病房里吃东西。呵,你也真是心大,你陷害你这种蠢货,陷害谁?” “容曼儿,你会遭报应的!”我鼻子发酸,戒备地爬了起来。 容曼儿的脸抽搐两下,忽然讪讪地说了句:“是那老头该死,我本来也没想气死他,谁知道他会断气,看来是老天要收走他那条烂命。” 容曼儿说完就坐回了躺椅,我站起来拍身上的灰尘,结果一弯腰就听到“啪嗒”一声响。 容曼儿的视线探过来,看到了落在地上的录音笔。 我心里“咯噔”了下,捡起那支笔假装淡定地往衣服口袋里一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容曼儿,你做过的事情迟早会报应在你身上。” 我说完就淡定地转身要走,可刚走两步,容曼儿冷冷地喊住了我:“站住!刚才掉在地上的是什么?” 我没回头,心里扑通扑通的:“一个U盘而已,怎么,你在害怕什么?” 容曼儿没说话,我立马心惊肉跳地加快脚步往宗岩的别墅跑出去。 跑到大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容曼儿竟然追来了! 我吓得不轻,一口气跑回了房间。 我妈跟张阿姨看到我披头散发的样子,急急跟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指着大门口说道:“妈,关门!别让容曼儿那个疯子进来!” 容曼儿跟宗岩认识的时间应该超过十年了,她等了十年都没能抓住宗岩的心,果然开始没耐性了。 我妈一听这话,立马叉起了腰:“她敢到这儿来撒野?” 因为有人撑腰,我也就不再害怕了,倒回去一看,容曼儿在院门口徘徊了几步,最后气急败坏地转身走了。 一分钟后,宗岩开车回来了,我的手机也响了,一个网络号发了条消息给我:“想让唐乔安全,交出那支录音笔!” 我心头一颤,直接回复了这条消息:你是谁?让我看看唐唐! 我不知道这个号码能不能收到我的消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我在等待中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慌得完全没了主张。 视线一刻都不敢离开手机屏幕,然而这条消息过去十分钟后,我都没再收到任何消息! 我不相信这件事有这么巧,直接打给了容曼儿,电话接通时我留了个心眼,刻意给通话录了音:“你把唐唐怎么了?你当初假装帮唐爸爸他们找唐乔,我就觉得蹊跷,你到底安了什么心!”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容曼儿说完这句就想挂断。 我急了:“我凭什么要相信唐唐在你手里?我是紧张她,可我不傻!” 容曼儿冷笑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两分钟后,我收到一个陌生号发来的彩信,点开一看,竟然是被捆绑在椅子上的唐乔!她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完全没了以前的生机。 陌生号很快发来好友请求,我接受后对方便发来视频请求。 我颤着手接通,失踪已久的唐乔赫然出现在我面前:“唐唐!” 唐乔的嘴巴被堵住了,听到我的声音后,反应迟钝地朝我看过来。在看清楚我的脸后,她竟然秒哭起来,两行清泪在脸上滑出两道痕迹,看得我心里一紧。 她一直摇着头,眼神特别绝望。 “唐唐,你怎么了?你在哪?” 她继续摇着头,嘶哑着声音说道:“小檬,一定要在这帮人之前找到我儿子,好好照顾他……” 她话还没说完,“啪”地一声响,有一只手忽然抽了唐乔一耳光! 视频在这时被掐断,我主动发视频请求过去,却发现对方把我拉黑了。 我的手忽然一软,手机掉落在地上。 就在这时,我听到门外响起了车子的引擎声,宗岩回来了。 我该怎么办?真的要向容曼儿低头吗? 第二百六十六章 男人没了可以再找 我刚把录音笔藏好,宗岩就进来了:“老婆,我回来,你……”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我,脸上的笑容迅速散去。他大步流星地走来,抬手整理我乱如鸡窝的头发:“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头上怎么还有血?” 出血了吗?难怪头皮疼到发麻。 可我没有心思跟他打小报告,几乎就在看到他的那一瞬,我彻底冷静下来了。 唐乔已经失踪这么久,我如果再听信容曼儿的要挟而妥协,那我真的还不如三岁小孩了。 可几乎就在这时,我听到外面传来容曼儿的声音!她来了,一定是来拿录音笔的! “我看到唐乔了,被容曼儿的人抓起来了,不管你信不信,现在都不要问,也不要怀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我急匆匆地翻出来一只录音笔,扔在地上让宗岩踩坏。 宗岩不明所以,但聪明如他,俨然已经猜出了什么:“曼儿要挟你为的就是这只录音笔?” 我匆忙点头:“晚点我会跟你解释,是容曼儿害死了你爸,她已经承认了,录音笔里有录音!我待会儿把这支坏的交给她,就说刚才被我摔坏了。” 我也不知道这个计策管不管用,可我刚才摔在地上过,也压过录音笔,所以录音笔确实有坏的可能。 “咚咚咚!”容曼儿竟然来敲房门了:“小檬,你不是让我来拿书的吗?” “滚开!”宗岩忽然大声吼起来,吓了我一跳,他转身冲房门咆哮,“顾小檬,你到底想不想跟我结婚?你要是想,我们明天就去领证!你少给我扯借口!你是不是看窦天泽又恢复单身了就开始犹豫了?我宗岩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少给我蹬鼻子上脸!” 他说着回头冲我使了个眼色,我愣怔了下,很快回过神来。 我假装难受地发出了哭腔:“宗岩,你身边的莺莺燕燕可不少,凭什么怀疑我,我今天到现在还没出门,你凭什么一回来就骂我?” “凭什么?呵,就凭东旅又给你们公司一个大单!窦天泽要是对你没意思,会一直送钱到你口袋里去?还有那则视频,你到今天都没解释清楚!” 他的语气越来越不好,我开始分辨不出他是真的在跟我吵架,还是仅仅在演戏? “宗岩,小檬!你们怎么又吵架了!”我妈焦急地在外面敲起门来,我隐约听到了安安的哭声。 我难受死了,宗岩一边骂骂咧咧假装吵架,一边压低声音让我把真的录音笔拿出来:“我爸那件事,我会调查清楚。曼儿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把真的交给她。” 面对这个提议,我狠狠地犹豫起来。 我今天差点被容曼儿揪掉一块头皮,现在却要把录音笔还给她? 宗岩朝我使了几个眼色后,终于等不住了:“快点。” 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了录音笔,想打开让他听听,结果发现真的录音笔也坏了! 我无奈地看向宗岩,他沉默了,最后还是让我交出真的录音笔。 他掏出香烟点了一根,走到落地窗边开始装忧郁:“你出去吧,看看容曼儿会对你说什么。” 我怔怔地看着他,眼泪忽然下来了。 我匆忙擦了一把脸,赶紧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我妈正满脸焦急地抱着安安,容曼儿就在她身后站着。看到我之后,我妈大惊,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哭了?你们又吵什么呢?” 我强行冲我妈扯了个笑脸:“妈,你去给安安冲奶粉吧,我去给曼儿姐找书。” 我妈还想说什么,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等她走后,我回头看了一眼,朝外面努努嘴:“我们出去谈。” 容曼儿饶有兴致地睨着我,似笑非笑道:“吵架了?” 我没理她,走出别墅把录音笔递了过去:“不要伤害唐唐,否则……” “否则什么?你以为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吗?”她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看得我心头直打颤。 这种人,最可怖,因为没有什么人可以约束她的行为。 这时候,安安哭得更厉害了。 我忽然灵光一闪,细起眼睛说道:“你还有一个儿子。你替你干爹生了个儿子不是吗?你出了事,他怎么办?” 这件事连秦淑梅都没有查清楚,我只是想炸一炸容曼儿,没想到她的脸色真的变了! 她惊骇地瞪大了眼,忽然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一会儿后,她再度恢复了平静,冷笑着送了我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接过录音笔,打开想听里面的内容:“怎么……坏了?你故意的?拿一只假的来骗我?” “呵,曼儿姐,我敢吗?”我自嘲着笑了,“刚才我又不是没摔过,压坏不是很正常吗?你要是不信,尽管拿去找人鉴定。这么短的时间我也没办法复制备份,现在能放掉唐唐了吗?” 容曼儿挑了下眉头,笑着转身:“我考虑考虑。” “容曼儿!”我就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放走唐乔,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走了两步忽然转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明天不许跟宗岩领证,尽快跟他分手,让他对你彻底死心。男人没了可以再找,知己可就那么一个。朋友跟男人,你自己做选择吧。” 看着她的背影,我只觉得可笑。 她也知道男人可以再找?那她为什么一直执着于宗岩?怕是她跟她干爹在一起的时候,前面两次结婚的时候,心里装的都是宗岩吧? 我转身回了房间,看到我妈正在跟宗岩说话,我赶紧叫了一声:“妈。” 她渐渐地住了嘴,回头看到我后露出一副语重心长的神态:“你们现在怎么总是吵架?明天真的去领证啊?” 她的纠结和矛盾很明显,想让我跟宗岩在一起,又怕我们领了证后继续吵吵闹闹。 “妈,您休息去吧,我跟宗岩有话要说。” 我妈忧心忡忡地张开嘴,我赶紧摇摇头,她终究什么都没说,走出房间那一刻还皱着五官回头看我跟宗岩。 关上房门后,宗岩耸耸肩,熄灭手里的烟头后得意地问我:“你老公我的演技如何?容曼儿跟你说什么了?” 我欲言又止,看了他几秒后问道:“你真的相信我吗?” 宗岩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严肃地盯着我看了几秒。我被他这种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可我底气足,抬起头勇敢地跟他对视起来。 良久,他笑了:“刚才那种情况,我相信你也没脑子撒谎,你的反应太真实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是因为爱我而盲目地相信我,他很理智。这一点终究有点让我失落,可我没时间深究这种情绪,赶紧把容曼儿的话跟宗岩说了。 宗岩听后沉默了很久,他怔忡地看着我,眼里有茫然、有难以置信、有疑惑。最后,他叹了一口很长的气,干笑道:“如果她真的在我面前演了这么多年的戏,算她厉害。” “宗岩,干妈都能查出她的底细,我相信你多关注下另一面的容曼儿,你也能知道她的所有底细。”我现在才觉得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都有一种要瘫软的征兆。 我赶紧走到沙发椅边坐下,无力地说道:“唐唐太憔悴了,瘦得脸都凹进去了,她就像是在交代后事,那样子好像不打算活了。” “放心,有老公在,你怕什么。”宗岩迅速恢复了自信。 他走过来在我旁边的沙发椅上坐下,沉吟数秒后说道:“那我们先配合着这出戏演一场,在我没找到唐乔的下落前,我们先继续维持吵架的姿态。” “那明天领证的事……” 宗岩笑了:“我刚才是临时想到的这一出,我想看看曼儿是不是真的会阻止我们领证。” 这男人,真心机。 我的嘴角抽搐两下:“现在她阻止了,所以呢?” “所以她在你面前,跟在我面前,确实是两副面孔。”宗岩的判断让我无比失落,原来在今天之前,他还是那么相信容曼儿,虽然他们俩保持着距离,但心还是紧紧牵连在一起。 宗岩说着发了条短信,然后打开笔记本翻出一个软件,拨了一个网络电话给李绅。 他并没有阻止我离开,我听到他一开口就问道:“只有你一个人了?确定苗子青听不到我们的通话吗?” “确定。宗岩,出了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子青没你们想像中那么……” “得了得了,少维护她。你前妻有下落了,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营救方法。事情必须秘密进行,唐乔现在的处境不安全,你要知道苗子青不可能希望她平安归来的,你要是有点脑子,最好背着这个女人做事。” 李绅没说话,几秒后才坚定地“嗯”了一声。 宗岩这才看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走过去坐在沙发椅的扶手上,宗岩这才揽住我的腰,跟李绅说道:“李绅,明天我跟小檬会去领证,你把时间空出来,我给你安排点事情,你务必要做好,因为这很可能关系到唐乔的性命。到时候我们就这么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看谁演技好 做好安排后,我松了一口气。 有这么一个给力的男人,尤其他还愿意站在我这边,心里的安全感那是无比充足的。 挂断网络电话后,宗岩把我移到他腿上坐下,扒开我的头发查看我头皮的情况:“这些都是曼儿揪的?我只见她发过一次疯,这次竟然下手这么狠。” “她在你面前也这么暴力过?” 宗岩轻声笑了:“嗯,她第一段婚姻的前一晚。看来她那时候是希望我阻止的,但是我没有,她应该很不甘心嫁给方连成的哥哥。方连成他哥虽然有钱,但是个子不高,长得也不太对得起人民大众,但方大哥心地好,人善良。” “你早就知道容曼儿喜欢你,其实你应该离她远一点的。男女之间哪有纯洁的友情?宗岩,这一点你做得不好。”当初他默许李绵绵在我跟他之前纠缠,是因为李绵绵有抑郁症,而且李绵绵是李绅的妹妹,容曼儿又没有抑郁症。 宗岩无奈地摇摇头,笑得相当苦涩:“我欠她一个大人情,她要我还人情的方式就是不能疏远她。” 宗岩显然不想多说,想到容曼儿相册里的照片,我就瑟瑟发抖。 宗岩以前曾经倒在血泊里过,到底是怎样的过往让他对这份人情念念不忘? 我没说话,宗岩也不想再针对这个话题继续谈下去,只是细心又温柔地检查了一遍我的头皮:“看来这两天不能洗头了。明天那场戏,我觉得还是别跟你妈她们说实话为好,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出乱子。” “可我妈……她年纪大了,为我的事情操心了那么多次,这次再让她担惊受怕,我真担心她的身体……” 宗岩沉吟道:“我让张姨陪她出去旅个游,明天把她们送走再去民政局。” “不行,容曼儿现在太可怕了,连绑架唐乔这种事情都做得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我不想让我妈跟安安涉险。” 你永远揣测不到一个人坏起来能坏到什么程度,容曼儿确实有她的良善之处,可她绝对不会把善良用在我身上。 宗岩笑了:“我通知秦老,让秦老把她们接过去住一段时间。这下放心了吗?” 秦淑梅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唯一一个让容曼儿产生过害怕神色的人。 宗岩的提议让我松了一口气,他跟李绅说好情况后便拉着我去洗澡。我本来不想跟他腻歪,毕竟明天的戏演不好,唐乔就有可能会被我害死。 我甩开宗岩的手想跟他对一对“台本”,可宗岩却三下五除二地剥下了我的衣服:“让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 “不用了,最大的伤就在头上。好在头皮没被揪下来,要不然那块头皮得秃掉。”我说着后怕地摸了摸头,想到今天的事情,又问道,“你真的相信容曼儿气死了你爸?而不是我?” 本以为宗岩会云淡风轻地点头,可这个问题却让他恨恨颤了下。 他放下帮我脱衣的手,垂眼沉默了几秒。 这几秒吓得我屏住了呼吸,我紧张到好像能听到自己紊乱的心跳。 终于,他沉着气开口了:“顾小檬,我不知道。但是我宁愿相信凶手是她,不是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可能是失落惯了,对于他这个诚实的回答,我反而显得很淡定:“懂。谢谢你,总有一天,事情会水落石出的,我相信容曼儿迟早会彻底暴露她的本质。” 不管这次能不能安然救出唐乔,我都要去找一趟秦淑梅。 我想知道她是怎么把容曼儿调查得那么清楚的,按照容曼儿的说法,连宗岩这么厉害的人都不知道她的过去,秦淑梅怎么会知道? 这一晚,我在紧张不安中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第二天宗岩刚起身,我就被他微小的动静惊醒了。 “怎么起了?再睡会儿,养精蓄锐才能好好迎战。” 我挣扎着开了灯,这才发现宗岩的黑眼圈很重:“你没睡觉吗?” 宗岩下意识地摸了下眼睑,摇摇头没有解释。 我们按照计划起了床,没想到吃过早饭后,秦淑梅的大女儿竟然亲自过来接我们了。我假装很惊讶地把她迎了进来,我妈更是热情地拉住她询问康康的近况。 秦淑梅的大女儿叫秦怡,她很自然地冲我笑道:“阿姨,我妈叫我过来接你们过去玩几天呢,她说康康可能是想您了,最近一直哭,闹得让人头疼。” 我妈一听这话,立马看向我以征询意见。 我赶忙点头:“妈,你就过去玩两天吧。” “你不去?”我妈忧心地瞄了宗岩一眼。 宗岩立马把我往怀里一搂,笑着说道:“妈,您是不是忘了,我跟小檬今天要去领证。我俩也不是第一次领了,事情我们自己来完成,这次就不办酒了。领完证后,我直接带她出去度蜜月。” 宗岩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妈带着安安去秦淑梅家里玩,我跟宗岩则单独出去玩。 我妈对这个安排相当满意,没过过多疑问,当即跟张姨一起收拾衣服跟着秦怡走了。 家里一下子冷清下来,我看向宗岩,心里莫名紧张:“我们现在就走吧,早点查出来,唐乔也能早点获救。” 我就知道唐乔不会无缘无故扔下孩子,一定是遇到了危险才会一直没有音信。 宗岩无奈地摇摇头,走回房里拿上相应的证件才走:“你的户口本在我这里呢,对了,你的身份证呢?别忘了带上。” “演戏而已,你这么认真做什么?”我是真的想跟他复婚了,可现在不是时候。 宗岩无语地瞪了我一眼,经过我身边时幼稚地抛给我一个冷哼,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还不快点?腿短走路慢是吧?” 我们刚要出门,容曼儿就来了,她一脸惊讶地问我们去哪,宗岩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阴着脸说道:“民政局!” 容曼儿笑得人畜无害,她睁大了眼睛做出很无辜的表情,想了半天才说道:“哦,领证是吧?昨天好像听到你们说过。” “嗯。曼儿,你回家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等我们回来再说。” 宗岩刚启动引擎要离开,容曼儿忽然支支吾吾地说道:“阿岩,我要出去一趟,不知道能不能……搭个顺风车?” 我在心里一阵冷笑,她果然按捺不住了,怕我真的会跟宗岩领证吧。 宗岩看都没看我,很霸气地说了句:“好,你上车吧,去哪儿。” “幸福路的那家商场,我跟着你们在民政局门口下车就好,走过去只有一条街……哎,最近感觉没衣服穿,想去买两件衣服。” “呵呵,你们女人总喜欢买衣服。”宗岩阴阳怪气地斜眼看了下我,接下来便一路沉默。 不得不说,他的演技真心好,我能做的就是不说话,假装生闷气。 车子开到半路时,我收到一条短消息,低头一看,是容曼儿发来的。我下意识地想回头,她忽然清咳了两声。 我硬生生地僵住脖子,打开短消息低头看起来:别回头!忘了我昨天的话了吗?你敢跟他领证试试! 容曼儿现如今是再也沉不住气了,之前还在用网络号码联系我,现在也不怕我拿她短信当证据了,竟然就这样直接用她自己的手机发送过来。 我瞄了宗岩一眼,假装特别小心翼翼,宗岩很配合地冷哼一声:“在跟谁发消息?” “公司里的事。”我冷静地回了这么一句话后,飞速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宗岩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他强迫我的!你没看到安安被带走了吗?我能有什么办法。 秦怡今天坐的车子是当地拍照,容曼儿应该不知道秦怡来了,所以我才敢撒这样一个谎。 容曼儿很快恢复:呵,我不需要知道这些借口。男人和知己,看来你已经做好了选择,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收到这条消息时,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还低着头在手机上飞速地打着字。然而她后面并不是在跟我聊天! 我心里“咯噔”了下,她是不是在联系看守唐乔的人? 我一路心急如焚,抵达民政局后,容曼儿笑眯眯地跟我们道了别。我被宗岩拉进了民政局,等看不到容曼儿的时候,我才赶紧把手机短信递给他看:“她按理还在等我,我现在就追出去,你别出来找我。” 我说着赶紧朝容曼儿离开的方向追去,她果然走得很慢,五分钟左右,她才走出十几米路。 “容曼儿,我不会跟宗岩结婚的!你放了唐乔,你如果敢伤害唐乔,我发誓,我会永远赖着你最爱的这个男人!” “你?我已经不敢信了。”容曼儿眼角上扬,笑得像一条毒蛇,“我先给你好友一点好果子吃,免得你待会儿出尔反尔,你说呢?” 看来她是真的着急了,说完后当着我的面拨出了一个号码。 很快,唐乔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中,她脸上有一个鲜红的手掌印,一看到我,她的眼泪就下来了:“小檬,我想我儿子,他现在好不好?你快帮我找到他。” 第二百六十八章 获救 我急得差点破功:“唐唐,你怎么样了?” 容曼儿拿走手机,我赶紧伸手去抢,容曼儿这才冷笑道:“给句话。” “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吗?你放掉唐唐!”这种着急不用装,就算现在让我倾家荡产,我也愿意,只要唐乔能安全回来。 容曼儿笑了:“好。” 她说着就要走,我不由分说追了上去:“你去哪?现在就放掉唐唐!” 明明知道不可能,可我还是坚持着这份倔强。昨天宗岩安排李绅找人监控容曼儿的通讯工具,包括监视她这个人。 我能做的就是拖延,让容曼儿尽快多用手机跟对方交流,等李绅的人定位到唐乔所在的位置后才能救出唐乔。 容曼儿面对我的纠缠很冷静,她拂开我的胳膊,很冷淡地说道:“我傻?放掉唐乔,再眼睁睁地看着你们领证?等你彻底离开他,我会放掉唐乔的。” 如果没有其他安排,我怕是得急死。 “容曼儿,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我怎么知道你会把唐乔安全放回来?你到底扣留了她多久?” 我本以为容曼儿把唐乔关押到今天,没想到她却跟我说了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她回眸一笑,笑得很意味深长:“我也是才找到她没多久。所有的法子都试过了,要是你妈跟你儿子不在宗岩家,我会拿他们当筹码。现在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唐乔母子来要挟你。在我找到唐乔之前,她早就被别人抓着了。” “谁?”我心里一惊,难怪唐乔把儿子送去了派出所,原来有人要害她。 容曼儿用看白痴的眼光看向我,撇着嘴摇摇头:“蠢死了,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是谁。唐乔不出现,谁最受益?我跟你说,唐乔应该感谢我,是我把她从水深火热里解救出来的。” 容曼儿说完这句就走了,我再次追上去,这一次她彻底没了耐心,直接绕开我走了:“李绅身边那个小姑娘有问题,我跟你说,要不是我的人看着,唐乔早就自尽了。你的当下之急不是让我放掉唐乔,而是求我一直让人看守唐乔。” 她说罢,走近路边停着的一辆商务车里,没再出来。 我心惊肉跳地跑回民政局,找到宗岩后把容曼儿的话告诉了他。 宗岩也是大惊:“她真这么说的?” 他赶紧打了个电话给李绅,跟他说明情况后顺便问道:“找到了吗?好……尽快吧,我跟小檬这边尽量拖住她。” 挂断电话后,宗岩摸摸我的眼角笑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别着急,已经找到了。” 他说着拉我走近结婚队伍里排队,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回头看了下,生怕容曼儿跑进来看到这一幕,万一她一怒之下对唐乔不利,我会后悔死的。 宗岩扭过我的头,冷淡地说道:“找到位置了,已经找了当地人过去救人。” “宗岩,你说容曼儿是不是在挑拨离间?苗子青还怀着孕,年纪也不大,竟然敢让人绑架唐唐?而且听容曼儿的意思,唐唐已经受到过某种让她想轻生的伤害了……” 我说不下去了,什么都不敢深想。 宗岩呢喃道:“唐乔的清白可能已经被毁了,或者她的脸毁容了,要么就是她的家人被控制了……” 宗岩的话吓了我一跳,我感觉脸上的血色消失了,转头就想跑,被他一把拉住:“去哪儿?回来!” “宗岩,我想去找李绅,我想及时知道唐唐的消息。” “别忘了还有人在外面盯梢呢,容曼儿说不定已经进来了。顾小檬,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事。” 宗岩的话听得我打了个激灵,赶紧点点头不再闹腾。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我看了宗岩一眼,偷偷看了下屏幕,是容曼儿发消息来了。 我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点开来一看,容曼儿问道:还在排队做什么?顾小檬,你这是不顾唐乔的死活是吗? 她果然进来了!我诧异地再次环顾了一圈,可我压根看不到容曼儿的身影。 宗岩一把抢走我的手机,我赶紧跳起来想抢,结果他把手机举高高的,无论我怎么跳都拿不到:“宗岩,容曼儿真的进来了,她在看着我们呢。” “让她看去,她真着急了,才会乱方寸。要不然等她回神意识到我们在给她设陷阱,唐乔的性命真的会有危险。” “那你把手机还给我!我现在真想把苗子青找来,撕烂她!”那个小姑娘真的不能跟苗子蓝比,苗子蓝为人豪爽行事磊落,苗子青却满肚子坏水。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我们终究等到了我们的机会,就在我们准备填表时,容曼儿淡定不下去了。 她直接拨通了我的手机,可我的手机在宗岩手机,宗岩看了我一眼后直接替我接听了:“曼儿,不管有什么事,半小时后再打过来,我跟顾小檬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看他挂断电话,我急了:“你这是做什么?你就不怕她……” “是我在强迫你,她有什么理由伤害唐乔的性命?再说,你真以为她会现在伤害唐乔?没了这个筹码,她还怎么确保你不会跟我领证?” 宗岩的逻辑很清晰,我心里的躁动顿时平息。 “那我要不要演戏?我往外走,你拉住我。”我说着就要转身,好在宗岩及时拉住了。 我假装往后退,并且刻意往后倒,想赖着不进去。 宗岩好笑地看着我,直接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整个人拖了进去。 “阿岩!顾小檬!”就在我们进去后的十秒内,容曼儿疯了似的冲了过来,瘦弱的她竟然躲过了两个工作人员的阻拦。 彼时我跟宗岩都在填表,不是不担心唐乔的性命,可我现在能做的便是争取不让容曼儿回神,必须让容曼儿着急,所以我每一个字都写得特别慢,好像真的很不情愿。 容曼儿冲进来的时候,宗岩已经签好了名字。 回头看到容曼儿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我跟宗岩对望了一眼。 容曼儿冷冰冰地扫了我一眼,我赶紧假装委屈地低了头。这时候,宗岩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吗?有什么事情等半小时后再说。” “阿岩,我有东西落在你车上了……哦,还有,你们什么时候走?我还能蹭你们的车回家吗?”容曼儿滴溜溜地转了下眼珠子,当即说出了这样的借口。 容易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带着几分讽刺:“你在旁边等着,我们办好手续我去帮你拿。” 容曼儿的脸色顿时变了,煞白煞白的:“阿岩,我很急,你能不能现在就……啊……我肚子好痛!” 她捂着肚子就往地上栽倒,只能说她是真的豁得出去,竟然切切实实地摔了一把,我能听到很明显的撞地闷响。 宗岩没有及时回头看他,认认真真地填好了那张表回头时,容曼儿已经被工作人员扶了起来。 我填得慢,可就是在我准备签下最后的名字时,容曼儿径直跑过来从后面抱住了宗岩:“阿岩,我不希望你娶她!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她是急昏头了,竟然直接跟宗岩表白了! 工作人员们露出一副吃惊的神色,眼神在我们三个人之间来回徘徊,最后全部都很同情地看向我,明显想知道我准备怎么对付这个场景。 宗岩不耐烦地站起身,一根根掰开容曼儿的手指:“说什么傻话?我一直把你当妹妹。” “不要!我不要做兄妹,阿岩,我爱你……” 容曼儿豁出去了,每次宗岩掰开她的手指,她都很快再次抱紧宗岩的腰。 我看热闹似的看了一会儿,从宗岩手边抢来我的手机跟李绅发消息:怎么样了?唐唐救出来了吗?你过去吗?控制苗子青!容曼儿说是苗子青让人抓唐唐的! 李绅没有及时回复我,我接着又发了第二条:不要轻信苗子青,一切等查证后再说!唐唐是你儿子的亲妈,不要有了新人就不顾旧人,苗子青如果真的做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不要轻易绕过她! 我现在真的恨不得冲过去踢苗子青的肚子,我是做了妈妈的人,平时特别看不得孩子受苦的画面,现在我气到想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可见我有多愤怒。 我是被容曼儿的哭声拉回神的,回头看到容曼儿眼睛涨红,我吓了一跳。 她看向我,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真的要跟他复合是吗?” 她说着掏出了手机,拨出一个号码。我听到了唐乔的哭声,那边很安静,显然并没有别人去救唐乔。 我紧张了,再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强硬。 “你打给谁了?”宗岩似笑非笑地走过去。 容曼儿眼里明显露出惊恐之色,可她并没有挂断电话,只是看着我,咬牙切齿地说道:“想死也不容易吗?我成全你!” “容曼儿,你别乱来!” 我一声惊呼过后,民政局的保安人员来了,想把我们请出去。 就在这时,容曼儿的手机里传来一声巨响。 第二百六十九章 怪我无能 有什么东西摔了,紧接着传来唐乔的哀嚎。 容曼儿的手机并没有开免提,即便如此,我都能听出声音里的凄厉和绝望。 我吓得当即腿软,丢下正在填写的表格就往外走:“我不结了,不结了,你放了唐唐!放掉她!” 我撕心裂肺地冲容曼儿吼着,引来不知道多少人的目光。 我顾不上丢不丢人,冲上去揪住了容曼儿的前襟,恶狠狠地冲她咬牙切齿:“要是唐唐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容曼儿冷笑:“你敢?你就算不顾你自己,也不顾你妈跟你儿子?” 宗岩大步流星地走来,把我往他怀里一扯,不阴不阳地冲容曼儿说了三个字:“你试试。” “阿岩。”容曼儿好像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在宗岩面前彻底暴露本质,脸色一瞬间白成了白纸。 “跟我进去领证,顾小檬,你今天别想逃。”宗岩霸气地搂住我的肩膀,带着我就往里面走。 眼看宗岩真的把我往里面带着走,我急了,忙低声问道:“不拖延时间了?容曼儿会对唐唐不利的,她现在如果……” 我话还没说完,周围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便发出一声惊呼。 我跟宗岩双双回头,只见原本健健康康的容曼儿,这会儿竟然像纸片似的往地上倒去,有好心人眼疾手快接住了她,但整个人都被她带得一起摔在地上! “她昏倒了!”有人冲我跟宗岩嚷了一声,好像我们得负责容曼儿的安危似的。 就在这时,搂住我的那条胳膊蓦地消失。 等我回神一看,宗岩已经跟离弦的箭一样朝容曼儿奔去。心脏,忽然间像是被针扎似的刺痛起来。 我眼睁睁地看着宗岩将容曼儿打横抱起,回头看了我一眼后便焦急地将她抱上了车。直到他的车从我的视线范围内消失,我才从愣神中惊醒。 有人同情地看着我,有人则用八卦的眼神打量我。 我微微扬起下巴,迎着这些并不友善的目光离开了民政局。 我首先打给了李绅,他的手机一直在通话中,我急得不行,只能直接打的去他家。 敲了半天的门,最后是苗子青来开的门。 她一看到我就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来了?绅哥不在,你走吧。” “这是你的房子?” 苗子青疑惑地摇摇头:“不是我的又怎么了?绅哥准备送我一套新房子呢,已经买好了,正在装修。” 我冷笑一声,推开门缝走了进去。 苗子青挺着大肚子,拗不过我,只能焦急地跟在我屁股后头:“你有什么事?我告诉你,你最好别气我,要是把我肚子气痛了,我有你好看!” “唐乔是怎么回事?”我瞄了她肚子一眼,真替这个孩子悲哀。他妈妈正在利用他来换取房子、金钱等物质,这样的女人能教育出优秀的孩子吗? 我不是说重视金钱的人不好,我是说苗子青的人品有问题。 苗子青冷不丁听到我的这个问题,愣了一下,而后闪烁着眼神走去倒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不是离家出走了吗?”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你找人绑架了她?你知道绑架是犯罪吗?需要坐牢的。宗岩会找最好的律师起诉你,到时候你恐怕要在监狱里生孩子了。”我尽量云淡风轻地说了这段话,目的只是吓唬她。 没想到她真的被吓住了,腿脚发软似的趄趔两步,最后还是扶住了墙头才站稳:“你别吓唬我,你有什么证据?” “你认识容曼儿吗?是她告诉我的。” 苗子青的脸色更加白了,她似乎有些害怕容曼儿。她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墙上,以此支撑她身体的分量。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苗子青,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在李绅心中的分量比唐唐在他心里的分量重吧?唐唐好歹已经生了李绅的儿子,你肚子里的到底是不是他的种还不一定呢,等生下来了做过亲子鉴定再说。” 不是我残忍,对于苗子青这种女人,我实在同情不起来。 如果她只是拆散了唐乔跟李绅,我讥讽两句也就算了,可她却绑架了唐唐母子!也不知道唐乔当时有多害怕多绝望,不然她怎么会把李慕唐交给一个陌生女人送去派出所? 就在这时,李绅回电话给我了。 我一接通,就听到李绅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在赶过去,找到了,找到唐唐了,可她很不好,不好……” “李绅!给我好好说话!”我心急如焚,听到他这种语气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李绅深吸两口气,再开口时,声音镇定了几分,但是还是在微微颤抖:“刚把她救出来,她就直接冲到车道上去了,现在受了伤,我也不知道有多严重。” “容曼儿说的没错,她果然想寻死。李绅,一定要让她好好活着!” “绅哥!”苗子青添乱地叫出了声,凄厉到仿佛被我虐待过似的,“绅哥,我肚子痛!你在哪,你快回来吧!” 她每一声都叫得让我犯恶心,李绅显然听到了她的声音,犹豫道:“你跟子青在一起啊?” “对啊。”我没否认,“我在你家呢,打不通你电话就找过来了。你不是说你爸让她的孩子生下来后跟你做个亲子鉴定吗?该说的就要直说,别骗人家小姑娘了,免得她对你抱有太多幻想。” 我故意瞄了苗子青两眼,看到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忽然有点于心不忍。 没想到的是,李绅竟然没有否认我的话:“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宗岩告诉你的?” 我震惊了,李家老爷子还真的让李绅跟苗子青的孩子做亲子鉴定了?呵呵,看来那个老爷子不是好糊弄的主。 “不是他说的。” 我闷闷地回了这么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实话,李绅便喃喃着说道:“那就是唐唐告诉你的?呵呵……怪我无能,唐唐当初生了孩子后也被我爸要求做了个DNA鉴定,她一直很介意这件事……她是怎么跟你说的?她恨我是不是也跟这件事有点关系?” “什么?”我彻底惊住了,“李绅,你还是不是男人!” 李绅沉默着没说话,话筒里只传来忽深忽浅的喘息声,我气不过,张嘴就骂:“得亏唐唐爱你,不然她不会憋着不告诉我们任何一个人!李慕唐是不是你儿子,你心里没点数吗?你爸让你鉴定,你就去鉴定?李绅,难怪唐唐对你那么失望,你真不配得到她的爱!” 真是把我气死了,这个男人太面,性格太软,真不知道唐乔当初在他家的时候受了多少委屈! 我想想就心酸,气得什么话都不想再骂,挂断电话前,我听到李绅闷闷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没用,不是你说对不起,我就必须原谅你。 但是我不原谅李绅并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他对唐乔好就行。我抬眼看到在不远处装病呜咽的苗子青,当即挂断了电话。 她看我挂断,忙不迭翻出李绅的号码拨了过去。 然而,李绅并没有接她的电话。 我苦涩地扯扯嘴角:“别以为有李绅给你撑腰,你就什么都可以不用害怕了。李绅他爸不是吃素的,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了主意。 离开李绅家后,我给宗岩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容曼儿怎么样了?死了没?” “小檬……没什么大碍,多半是装的,医生说是脑震荡的后遗症,呵呵。”他的笑声里充满了讽刺意味,我听得满心安慰。 我们昨晚商量好了,等我拖不住容曼儿的时候,宗岩会负责接手拖住容曼儿。容曼儿的昏倒正好给了他这个机会,有宗岩陪在身边,她更没机会去联系绑架唐乔的人了。 “李绅说已经救出唐唐了,但是唐唐一心寻死,跑到马路上被车撞了,李绅正在赶过去。宗岩,我很累,我先回家了。” “好,在家等我,乖,不要太担心。”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水云间的别墅的,我妈跟张姨带着安安去秦淑梅那里了,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坐了很久,安静到只能伴着自己的呼吸声焦急地等待。 我一直握着手机不敢撒手,可我都望眼欲穿了却还是等不到李绅或者宗岩的电话。 八点左右,外面响起了车子的引擎声,我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看到宗岩的那一刻,我的眼睛湿润了:“宗岩,我想去找唐唐,可我不知道她在哪,你说她会不会出事?”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李绅没跟我说唐乔的情况,起码说明唐乔没有性命之忧吧? 可我完全不能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宗岩一把将我抱在怀里,说道:“别着急,我十分钟前跟李绅通过话,唐乔在医院里躺着呢,腿骨折了,但她不肯跟李绅相处,又闹着想自杀……” 原来如此,我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又提起了那口气:“唐唐的骨折严重吗?还有没有其他伤?” 宗岩抿着唇没说话,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让我看。等我看清楚图片后,浑身一震。 第二百七十章 比当初的我还天真 照片上的唐乔,头上帮着绷带,腿上打着石膏,最重要的是,她的两只胳膊和另一条腿竟然被绑在病床上! 我“噌”地站起,一不小心撞到了宗岩的下巴。 他疼得直抽气,捂着嘴巴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对不起,是不是碰疼了?”我歉疚地拉开他的手,再掰开他的唇。他乖乖地张开嘴,我赫然看到了他嘴里的鲜血。 他跑去洗手间里吐了两口血,幽怨地朝我看过来:“舌头被你撞破了,疼死了。” 他疼得说话时都在“嘶”气,我不知所措地帮他倒了一杯白开水,宗岩一口气喝干后才泛着眼角的泪花恢复常态:“不管发生什么急事,都不要轻易丧失理智,否则只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头,因为脑子里根本就没办法去回味他这句话的含义。 我们当晚就赶去了唐乔所在的医院,宗岩跟司机轮流开车,一共开了六小时才抵达。 因为住院部已经关了门,宗岩疲惫到不想去折腾,所以我只能跟他在附近的酒店开好房间休息。 这一晚,我压根没睡。 天还没亮我就起来了,本来想让宗岩安静地睡觉,我自己先去医院看望唐乔,结果我刚要走他就醒了,死活要跟我一起。 我们刚赶到唐乔所在的楼层,就发现她所在的病房门口有人拉拉扯扯像是在打架。 走近一看,李绅居然是当事人之一。 他这个素来温文尔雅的人,此时竟然红着眼睛在朝另一个男人在挥拳头。 等宗岩看清楚那个男人的相貌后,直接沉声呵斥一句:“苗辉?”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但是极有穿透力。刚要回揍李绅的男人立马浑身一震,下意识地转身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一种本能,似乎宗岩是猎食他的猛兽一般。 “苗辉?你跟苗子青是什么关系!”这个城市就是找到李慕唐的派出所那座城市,我现在一听到“苗”这个字就会想到苗子青。 苗辉没回答,怯怯地看了宗岩一眼,转身就跑。 然而,他逃跑的方向只有窗户,楼梯与电梯都在我们身后的方向。所以苗辉无路可逃后便不由分说跑进一个病房,不顾病人家属的反对后解决将房门反锁上。 我莫名其妙地看向宗岩,又看向狼狈的李绅:“你为什么跟他打架?” “苗辉是苗子青的二哥。苗子青还有一个大哥,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宗岩微微皱起眉头,回答了我上一个问题。 待他朝李绅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后,李绅回头看了一眼唐乔的病房门,痛苦地皱起了五官:“这件事以后再说,苗辉这个混账东西,留给我,我要亲自……亲自处理他!” “到底怎么了?”我完全闹不明白苗辉跟唐乔有什么关系,再看宗岩,他显然也蒙在鼓里。 可李绅终究什么都没说,摇着头进了病房。 宗岩朝我努努下巴:“你先进去,我处理一下苗辉的事情。” 医院的保安们已经赶上来,正在试图劝苗辉从那间病房出来,宗岩说完这句话后就朝苗辉躲藏的病房走去。 我纵使很好奇,可想到唐乔,我还是赶紧推门进去了。 唐乔依旧被绑在病床上,我进去时,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脸撇向房门对面的那面墙,跟个植物人一样。 “唐唐,小檬来看你了。”李绅说完这句话后,眼眶竟然红了。 我心如刀割,冲过去就抓住了她的手:“唐唐,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要不然唐乔不会一点生存的意念都没有。我看向李绅时,他正在擦眼角:“我会让苗辉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放开我……”唐乔眼神呆滞,好像压根看不到我。她无力地抬了下胳膊,在没挣脱开布条后,终究又把胳膊落下去了。 李绅这个大男人,竟然开始微微颤抖,哽咽道:“唐唐,想想李慕唐,我们还有李慕唐啊,你不要儿子了吗?他还那么小……你说过要把他教育成品德兼优的人才,要看着他娶妻生子……唐唐,你要恨就恨我吧,是我没能及时找到你。” 李绅说到这里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整个人都晃得厉害,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他也显然一夜没睡,我不知道唐乔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他们这样的情景,也不好开口问,只能强行振作,走进洗手间里擦干脸上的泪水后拧毛巾帮唐乔擦脸。 唐乔就跟死人一样,不动弹也不转眼珠,任由我摆布。 她的病号服裹得紧紧的,我想解开第一粒口子帮她擦擦脖子,结果她却反应很大地想要躲开,只是因为她的双手被绑着,没办法动弹,否则以她的架势肯定会一巴掌朝我打上来。 她的这种反应…… 我震惊地看向李绅,只一眼,他好像就看明白白了我的意思,竟然悲痛地点了点头。 难道是苗辉? 苗子青这个杀千刀的,竟然让她哥哥做这种事情! 我强忍着怒气想解开绑着唐乔的布条,被李绅阻止了:“她会做傻事的,小檬,暂时别解开。你看她手腕上的勒痕,我也舍不得,可是没办法……” 李绅指着唐乔的右手腕让我看,那里已经勒到发紫,明显是唐乔经常挣扎导致的。 唐乔非常虚弱,据说一直不肯吃饭,刚才帮她擦脸时,我已经发现她瘦了不少,比视频里看到的感觉还要瘦。 护士帮她挂葡萄糖液的时候,唐乔渐渐闭上眼睛睡了。 我赶紧把李绅拉出病房,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悲愤地朝苗辉躲藏的病房看去,那里已经恢复正常,宗岩也不在。李绅咬着牙齿,挥手朝墙头打了一拳,接着是第二拳…… 我吓得赶紧抱住了他的胳膊:“你做什么?把你自己的手打烂了,就能让唐唐恢复了吗?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了解她,说不定能想到法子让她振作起来。” “苗辉今天找过来,说我带走了他媳妇!”李绅一句话吓得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接着说道:“他们没有领证,帮我解救唐唐的当地人告诉我,苗辉他们那座山村里有买媳妇的传统,苗辉好吃懒做,一直娶不到老婆,所以……” “等等,这件事的前提是有人要卖唐唐?” 李绅茫然地点了头:“容曼儿为什么要这么做?唐唐跟她无冤无仇,她怎么会跟人贩子……” “不!”我气得抬手就想抽李绅一耳光,可还没碰到他的脸,我又放下了,“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清醒?你真觉得要卖唐唐的是容曼儿吗?是苗子青!” 既然买老婆是苗子青他们村的传统,说明苗子青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只有她这种法盲会想出绑架唐乔还把她卖掉的法子。 李绅狠狠地颤抖起来,他似乎很痛苦:“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吗?子青跟子蓝一样,很可怜的,她们……” “可怜不是她作恶的借口,李绅,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优柔寡断。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不见你去同情可怜那些人?你给了苗子青足够的物质,可你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好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一味包庇她,得来的不是感激,也不是她的成长,得来的是伤害!” 我越说越激动,忽然,身后有双手握住了我的肩头:“我老婆说得对,我已经问清楚了,苗子青原本是想让人把唐乔卖给别人做老婆的,被她哥这个光棍知道了,直接要了过去。” 李绅猛地一晃,要不是扶住了墙头,他会当场摔在地上。 他,比当初的我还天真。 当珍惜的时候一定要珍惜,不要等到失去了再后悔莫及。我什么都不愿意再说,转身进了病房。 我不知道唐乔经历过什么,她即便睡着了也不安稳,皱着眉头的同时还会时不时说两句梦话,表情痛苦又绝望。 想到她可能受到过非人的折磨,我就火大,长时间缺乏睡眠导致我特别容易暴躁。 我站起来就走到病房外找宗岩,看到他正在跟李绅说话,冲过去就说:“不能让苗子青跑掉!宗岩,找人监视她,她想跑就把她软禁起来!” 宗岩用一副看陌生人的表情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他拍拍我的头,无奈地说道:“乖,快去睡会儿,看你的黑眼圈都变成什么样了。” “李绅,你要是对唐乔还有点感情就不要再包庇苗子青,你知道吗?活该唐乔不要你,她要是这么维护别的男人,你会怎么想?” 最后一句话竟然让李绅出现一种醍醐灌顶的表情,他猛地一震,直接对宗岩说道:“好,这件事就交给陆明峰吧,我不会再插手。” 我茫然地看向宗岩,宗岩笑着说道:“苗子青已经跑路了,有人跟她通风报信过。不过你放心,你老公我在过来之前就安排人监视她了,她现在一直在拿肚子里的孩子要挟人,所以暂时还没把她拿住。” 他说着,抬眼瞟了李绅一眼。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值得同情 宗岩是意思再明显不过,之前没拿下苗子青,是因为背后有李绅在阻挠。 现在,李绅松口了。 我得到这个结论后,直接松了一口大气,转身想去病房继续照顾唐乔。 宗岩拉住我,再看向李绅:“老婆,带李绅去酒店睡一觉,我帮他订好房间了,过去跟前台要一张门卡就好。” “我不去,我想配唐唐。” 宗岩不高兴地板下脸,直接说道:“等你俩累垮了,让我一个人照顾你们三个人?想得美。” 我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一时间心里又暖又感动。 直到李绅主动要去酒店休息,我这才开始犹豫。不过看到宗岩踏进唐乔的病房后,我还是打算理智处理这件事——乖乖去休息。 唐乔的情况应该需要找心理医生辅导,我在旁边干看着只会着急,长期缺乏睡眠,最后只会让我崩溃,到时候可能会将唐乔刺激得更加不稳定。 我走进病房跟宗岩说了这个情况后,他笑着摸摸我的脸:“我老婆就是聪明,现在能赶过来的最好的心理医生已经在路上了,放心吧。” 我该怎么表达我的感动?宗岩现在真是事无巨细什么都嫩安排好。 除了容曼儿。 想到容曼儿,我咬着牙看了唐乔一眼,我想我迟早会跟容曼儿讨回这些账,容曼儿害我失去了太多太多。 回到酒店后我倒头就睡,这一睡,直接睡到华灯初上。 我赶紧打电话给宗岩:“你还在医院吗?对不起,我睡得太死了。唐唐怎么样了?我现在还进得去吗?” “来吧,叫上李绅一起过来,心理医生已经辅导唐乔一个小时了,还没出来呢。” 我精神一震,赶紧跑到隔壁去敲李绅的门。 李绅比我睡得更死,他是摇摇晃晃走过来开的门,看我的时候困到眼皮子都睁不开。 “李绅,心理医生到了,宗岩让我们一起过去。” 李绅本来还没睡醒,听到这句话后,惊得猛然抬头,赶紧冲进洗手间里冲了一把脸,拿起外套就冲出了房门。 我俩赶过去时,宗岩正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着,手里接着一根烟但是没一点。 “怎么样了?”李绅焦急地询问情况,抬腿就想进去。 宗岩及时出了声:“我劝你最好别进去。” 李绅乖乖地顿住脚,一脸的痛苦:“唐唐还是不想见我是吗?宗岩,我该怎么办?” “凉拌!”宗岩伸了伸拦腰,指指肩膀跟我说道,“老子今天心善,把绑她的布条给松了,结果啊,我都差点没能拖住她。” 我会意地走到他身边,热络地帮他捶肩膀:“辛苦了,心理医生有没有跟你说过进展?” “你俩都给我放宽心,我肯定让人把唐乔给治疗好,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你们也别想着一两个小时就能让她解开心结,李绅,不是我说你,你不知道她现在为什么不愿意见你吗?” 李绅呆住了,沉默着拧起了眉头。 宗岩摇摇头:“朽木不可雕也!你当初跟苗子青混到一起的时候,为什么会同意离婚?” 李绅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难堪地瞪了宗岩一眼:“别再提这件事。” “做了还不敢承认?说吧,你当时怎么想的?”宗岩平淡的语气熄灭了李绅的怒气,李绅开始变得疑惑,变得不太确定该不该继续生气。 最后还是李绅率先妥协:“我没脸面对唐唐了,也没脸面对儿子,所以……啊!你是说唐唐她现在不愿意面对我?” 宗岩讽刺地笑了:“还不算太笨。她不是不爱你,而是受到太大的刺激,现在觉得没脸面对你了。你也知道她被苗辉那混账……我在让人审问苗辉,争取把整个过程都问出来。” “宗岩,这样不妥,唐唐被他侮辱的过程……”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恶心。 苗辉那种人,只会觉得理所应当吧?嘴里说唐乔是他买去的媳妇,可他压根没花钱吧?再说,他凭什么买唐乔?这是违法的! 李绅安然地靠在墙上,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陆明峰给我打过电话了,子青什么都招了。苗辉娶不到老婆,当初我帮子蓝办丧事的时候,他见过唐唐,那时候就开始垂涎她了。子青说绑架唐唐的事情是苗辉想出来的,她只是帮忙提供了唐乔的行踪。” “你信?”我冷笑一声,为李绅的天真感到悲哀。 李绅摇摇头:“我现在什么都不敢信。子青参与了这件事是铁定的事实,我没理由再为她开脱了,她太让我失望了。” “你们知道吗?子青说子蓝当年被迫坐台之前,她家里人就已经找到了子蓝。可她两个哥哥都要求子蓝继续在那里面坐台……子蓝也蠢,真的答应了,还用那种方式赚来的钱供养那两个混账哥哥。” 李绅的话引起了我的震惊,我真没想到苗子蓝那种女人也有这么愚昧的一面。 “他们从小就有很深嘀咕的重男轻女思想,女孩子生来就没什么地位。那两个哥哥是败家子,子蓝赚再多的钱都不够他们花,最后被我带离那个行业才渐渐不再供养那两个寄生虫。她转而把钱寄给她父母,因为她怕她两个哥哥逼着子青也去……” 李绅的话真的把我惊住了,难怪他一直护着苗子青,难怪苗子青当初听宗岩说要找她父母时,竟然吓成那样。 “子蓝太善良了,我既然不小心拿走了子青的清白,我理应负责的。” 李绅说到这里,便不再说话了。我对他所有的怒意在这一刻化成了深深的无奈,世事弄人,为什么苗子蓝的命这么苦?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到她的死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可宗岩还是很理智,他听完后直接摇了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子蓝,我就不做评价了,我欠她一份人情,这个苗子青,不值得同情。” “子青跟我的事情被她家里人知道后,她家里人一直在跟她要钱,她也是傻,断断续续给了他们不少钱。我曾经跟她说过,我不会跟她结婚,只会对她的孩子负责,可看到她那样,我又哪里舍得撵她走?” 我没说话,可他这样的方式却深深伤害了唐乔啊。 “她不在我眼前,她父母,她哥哥,就会去找她,谁知道他们会逼着她做些什么?”李绅终于把他的苦衷说完了。 我看着他的脸,叹着气直摇头:“你不是做慈善的,她算计你有了孩子,破坏你跟唐乔的婚姻,你倒是同情起她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我只是希望你从今以后别再伤害唐乔。” “只要她能好起来,我是半点都不敢再惹她不高兴了。”李绅走到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朝里面深深地看了过去。 我凑到宗岩耳边说道:“你会怎么处理苗子青?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再说吧,现在被看着呢,跑不掉。” 宗岩说完没再吭声,我远远没想到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远比我们想像中要来得多。苗子青跟李绅的后续,也压根不是这么快就能结束的。 心理医生出来时,叹着气冲我们摇摇头:“李绅,你先避几天,别让她看到你。她收到的哪是人干得出来的?简直是畜生。” 心理医生屏着职业操守没肯跟我们说细节,但是看到她的义愤填膺,我便知道唐乔当时真的生不如死。 当天夜里,唐乔主动把我叫进去,让我帮忙把心理医生给她解开的布条重新绑上。 “唐唐,为什么?”我想问原因,可是唐乔却一个劲地摇着头,显然不想跟我聊。 当天夜里我们三个人挤在单人病房的陪护病房里发呆,宗岩在凌晨两点多接到了一个电话,随后便有人发了几张照片给他。 照片里有苗辉跟丧家犬一样的照片,也有一些记录,宗岩甚至还收到了一段语音。 等看完之后,我气得真想冲过去捅苗辉一刀。 原来苗辉他们当初连李慕唐都抓住了,唐唐为了孩子的安全,只能委曲求全答应苗辉的一切要求。但凡能想到的男女姿势,他都对唐乔用过,有一次唐乔直接咬了他命根子,他直接就把李慕唐往地上摔,是唐乔拼了命地跑过去接住了的。 她为了求人把李慕唐送出来,也是花了很久的时间的,好在山村里也有好心人。但好心人不敢露面,最后选择了扔在派出所门口就走了。 没了后顾之忧的唐乔再也不愿意跟苗辉做任何逾越的事情,苗辉采取过各种手段,包括强迫、不给她东西吃,他甚至把她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几天几夜,再找来婴儿骗她那是李慕唐。 我不知道唐乔是怎么熬过来的,多半是为了李慕唐吧。 李绅看完之后,原本清秀的脸变得无比狰狞,他红着眼握紧了拳头,沉声问道:“苗辉在哪里?” “你想做什么?”宗岩挑眉,看向他的拳头,“杀了他?那不是太便宜他了。” “我要将他千刀万剐。”李绅一字一顿地说着,阴森森地朝我们看过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 她在你心里到底有多大分量 说实话,我也想把苗辉千刀万剐,可我知道这只是气话。 宗岩没有跟李绅说实话,只是看了病房一眼:“你真想这么做?你要是出了纰漏,唐乔跟李慕唐怎么办?” 李绅的义愤填膺在这一刻消散,他就像突然之间偃旗息鼓了,颓着双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握着拳头,瑟瑟发抖着。 可能是因为看到一个已经失控的人正鲜活地站在我面前,所以我反而没有那么失控。 我看着李绅,回想着宗岩刚才说的情况,最后说道:“李绅,我不希望把唐唐接回去的时候,还有苗子青这么一个麻烦在。她现在也不能跟你相处,在心理治疗的这段时间里,你回去把苗子青的事情处理好。” 我想过了,不能让宗岩强行对苗子青做处理,毕竟她还怀着一个孩子,万一出点什么差池,李绅的爸爸有可能会针对宗岩。 李绅亲自去处理,这件事就简单多了,毕竟李绅才是事件中心的人。 我也想看看李绅会怎么处理,他对苗子青的优柔寡断伤害到的是唐乔,如果他这一次还是放过了苗子青,我会彻彻底底地支持唐乔离开这个男人。 李绅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病房,他想进去看唐乔,被我们叫住了。 最后他在门外无声地看了很久:“好,顾小檬,那就麻烦你了,我会回去处理好这件事。” “你打算怎么处理?”宗岩瞄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他是特意为我问的,他一定知道我心里很渴望这个答案。 李绅的脸上依旧露出些许茫然,但很快就露出厌恶的神色:“我最对不起的就是碰了她,可这一次她触碰到我的底线了。” 李绅说完就走了,急匆匆的背影让我产生几分疑惑:他是不是在逃避这个问题? 宗岩深深地看我一眼,把我往怀里一搂,顺势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我没李绅那么善良,如果有谁敢对你做这种事,我先把那个男人阉掉,再让苗子青承受双倍的折磨,即便她怀着孩子,我也会马上报复。” 他的语气幽凉如水,我听得心头一凛,后背莫名寒了寒。 想到苗子青的肚子,我一阵哆嗦,如果她被男人强行做那种事情,孩子应该会出事吧? 她爸妈是第二天赶过来的,赶来时,哭得眼睛都已经肿了。 唐乔本来还跟傻子一样发着愣,一看到李慕唐,立马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因为手被绑着,她没办法坐起,最后只能颓然地倒下。 唐爸爸气得瞪着眼冲旁边的护士吼:“为什么绑她!为什么绑我女儿!” 护士被吓得直往后退,我赶紧冲宗岩使了一个眼色,他立马把激动的唐爸爸拉到一边耳语了几句,唐爸爸很快平息下怒气,震惊地看向病床上的唐乔。 而这头,唐妈妈已经不顾我的反对剪开了唐乔手上的布条。 唐乔一把抱住李慕唐,爱怜地在他小脸蛋上亲了又亲,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直往下砸:“儿子,儿子……你没事,真好。” 唐爸爸走过来,冲唐妈妈交头接耳了几句话,她立马白着脸趄趔两步。 最后她急急地朝唐乔看去,眼睛瞬间湿了。 “阿姨,叔叔……找到人了就好。”我哽咽了,看到他们现在这样,我是不打算把唐乔的经历告诉他们的,哪个当父母的会不痛心? 唐妈妈摸了摸唐乔那根打着石膏的腿,眼泪流得更急了。 唐爸爸问了唐乔很多个问题,可唐乔一个都没有回答,她只是呆呆地抱着儿子,一刻都不肯撒手。最后直到心理医生赶来给唐乔做心理辅导,她才肯让唐妈妈把孩子抱走。 走出病房后,唐爸爸用凶狠的语气问道:“李绅人呢?不是他说会一直照顾唐唐的吗?现在看到唐唐这样,他就跑了是吧?回去照顾那个小狐狸精了?” “叔叔,您别激动,李绅他……是唐唐不肯见李绅,李绅有事暂时先走了。” “呵,他要是真在意,就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唐唐!”唐爸爸气得直跺脚,我感觉如果李绅现在过来,他一定会直接揪着李绅狂揍。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又不好说出事实真相,只能一个劲地安慰他们。 宗岩在一旁安静地听了好几分钟,最后站起身走到唐爸爸面前:“老爷子,我知道有女儿的父亲对女儿比对儿子更加用心,不过我们都是当了爸爸的人,我想用一个孩子父亲的身份跟您谈一谈,成吗?” “宗岩!”我一着急,赶紧拉住了他。 可唐爸爸唐妈妈都在场,我实在是什么都不好说,只能摇着头露出哀求的神色。 两位老人家的年纪大了,我真心不希望他们因为唐乔的经历再受一次伤害。可我同时又不知道隐瞒他们这种行为对不对。 我想先跟宗岩私下里讨论一下,讨论过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可宗岩拍了下我的肩膀,用坚定的眼神冲我微微一点头,似乎叫我不要担心。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跟唐爸爸朝楼道口走去,心里五味陈杂,不敢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孩子,谢谢你了。”唐妈妈抓住我的手,眼泪又滑落下来。 我看她摇摇晃晃站不住,赶紧接过她怀里的李慕唐,让她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阿姨,这是应该的。唐唐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就跟亲姐妹一样,哪里用得着说谢谢。其实,帮忙找到唐唐主要是宗岩跟李绅的功劳,我没帮到太多忙。” 实际上,我对她的“谢谢”两个字心有愧疚,毕竟我还是救晚了一步。 想到这里,我就对苗子青痛恨入骨,也对容曼儿恨得牙痒。 唐妈妈垂头落泪,哽咽道:“那也是你催着宗岩帮忙,他才肯这么尽心找的。孩子,以前我跟她爸也说过一些伤害你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唐唐到底是怎么了,她以前多开朗活泼的人啊,现在眼神呆滞不说,话还不怎么讲……” 唐乔跟李绅在一起时,唐爸爸他们确实对我说过一些不友好的话,但我能理解。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她还把这些记在心上。 面对她的疑问,我结巴了。抬头看向对面的病房门,喉咙口像是堵着棉花,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低气压的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宗岩很快扶着唐爸爸回来了。 唐爸爸脸色铁青,嘴唇都没了血色。 要不是宗岩扶着他,他似乎连路都走不稳了。 看到他的状态,我心下一阵悲痛,宗岩肯定已经把唐乔的真实情况告诉了唐爸爸。唐爸爸怎么受得了?我真怕他会像我爸一样,急血攻心出现个脑溢血之类的病状。 好在唐爸爸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他毕竟是唐家的顶梁柱,待抬头看了宗岩一眼后,他的嘴唇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坚定起来。他冲宗岩微微颔首,拍着唐妈妈的肩膀说道:“别哭了,能找回唐唐就是最庆幸的事情,咱们以后再也不让她受伤了。” 唐妈妈听到他这么安慰,本来已经渐渐收敛的泪水更加汹涌了,趴在他肩头哭得愈发伤心。 “走,抱着孩子出去透透气,医院里的空气不好。”宗岩跟唐爸爸做过眼神交流后,便抱上李慕唐,再拉着我一起离开了住院部。 我们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溜达时,宗岩主动跟我汇报说:“我跟他说了实情,不过我也说了,苗辉说的未必完全属实,只是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你该跟我商量一下的,我刚才真怕他会像我爸一样,气出病来。” 宗岩捏捏我的嘴巴,笑了:“这里是医院,怕什么?放心,我心里有数。” “那容曼儿呢?你心里有数了吗?” 我抬起头跟宗岩对视,没有丝毫的躲闪。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最后说了句:“到现在还不放心我?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找人监视她了。李绅也不会让她逃掉。双重保证,还不够?” “不够。宗岩,就在刚才,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以前你以为是我气死了你爸爸,你对我的态度可谓恶劣至极;现在你知道凶手应该是容曼儿了,可你的反应却这么平淡。我想到这一点,心里就很不好受,她在你心里到底有多大分量?” 我选择直说,是因为我不想再猜忌。 宗岩停下脚步,直接笑了:“你是这么理解的?” 我无言地点点头:“难道不是吗?” 宗岩很认真地收起了笑容,严肃地盯着我的眼睛说道:“那我郑重地告诉你原因,你听好了,因为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他的严肃让我警铃大作,我不知所措地别开视线,有点怯缩:“要不……算了吧,我相信你……” “你不相信我。”宗岩直接点明了这一点,在捏住我下巴的同时,抱着李慕唐凑近了我的脸,“顾小檬,你还记得我当时对你是什么态度吗?我恨你,但是我同时也舍不得伤害你。你以为我报复一个人就只有那么一丁点手段吗?” 第二百七十三章 该心狠就要心狠 “什么意思?”宗岩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左边嘴角微微勾着,眼里像是裹着万年寒冰,让我无端地感觉脚底生寒。 李慕唐在我们中间咿咿呀呀,稍微缓解了一下当前的尴尬。 我后怕地咽了下口水,宗岩这才正常地微笑起来:“顾小檬,你到底在计较些什么?我在乎你,在乎得要死,所以当初以为你伤害了我爸爸后,我真的一度想把你掐死。爱之深责之切,懂吗?我对容曼儿为什么反应这么平淡,你说呢?” 我干巴巴地咽了下口水,不太确定道:“因为你不是那么在乎她是吗?可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把她当亲妹妹……” “亲妹妹……”宗岩站直了身体,眼神朝我身后的空气看去,神色十分茫然,“是啊,以前我真的把她当亲妹妹,什么时候起,我对她竟然一点情分都不想念了?顾小檬,有的人不配让你念及情分,该心狠就要心狠。” 彼时我还不太懂他的“心狠”是什么意思,但是一个星期后,他的“心狠”便渐渐浮出水面。 唐乔每天都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虽然效果不是特别显著,但是七天后的她已经不需要用布条绑着了,因为她不会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再次企图自杀。 我跟唐爸爸唐妈妈带着李慕唐一起,轮流照顾唐乔,看到她的眼神比之前清明了些,我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 宗岩是在找到唐乔后的第四天回去的,找到她后的一个星期,宗岩回来了。 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李绅,虽然李绅的眉眼中依旧带着恨意,但看得出来他已经解决了某桩心事。 彼时我正抱着李慕唐在住院部下面的小花园里溜达,看到他们后便赶紧抱着孩子追过去打招呼。 李绅看到儿子,眼睛立马发亮。 在他把孩子抱走后,宗岩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脸:“我不是请了两个护工吗?孩子不是也有保姆照顾?你怎么还是瘦了。” 。因为唐乔现在的状况不稳定,腿又骨折了,所以她爸妈决定让她在这里继续休养。宗岩不知道会休养多久,便直接帮忙在医院对面租了房子,很近。 我摸了摸脸,赶紧冲他笑了:“可能吃不惯这里的饭菜,没瘦,我今天早上还称过体重。” 其实是瘦了两斤的,但我不想跟他明说。 宗岩冷哼一声:“我马上让人从家里买米买菜送过来,想吃什么?” “那么远的地方送过来?你疯了。”我哭笑不得,赶紧组织了他打电话的行为。 这时候,一直在我们旁边看着的李绅无奈地摇摇头:“他确实疯了,TE现在属他一人独大了,他把容曼儿手下的股份买了来。” 宗岩拍拍我的头,漫不经心地解释了句:“低于市场价买的,不亏。” 李绅挑眉,不明白他的用意:“你不是跟她关系很要好?这次把她踢出公司,是说以后不想再跟她合作了?说实话,容曼儿在生意上真的是一把好手。” “嗯,不想再跟她合作了。” 宗岩依旧说得云淡风轻,可他微微抖动的眉头让我意识到他做出这个决定是绝对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李绅看宗岩牵住我的手,直接说道:“小檬,我跟宗岩是刚从停车场里碰到的,我先跟你们说说苗辉跟苗子青的事情。” 他现在提起苗子青,似乎也不再有多余的感情。 宗岩不由分说地把我拉进他怀里,笑着说道:“那就说快点,我跟我老婆几天没见面,想得很。” 我推了他一把,因为他忽然低头在我腮边亲了一口,惹得周围正在散步的几个人频频朝我们看过来。 我脸上子啊发烧,但是忍不住抬起下巴勇敢地跟那些看热闹的人对望了两眼,他们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让我的脸更加烫了。 “哎,别在我面前秀恩爱。我问过苗子青了,她的说法跟苗辉的不一样,我直接让人对苗辉动了粗,这家伙不经打,很快又招了。他说……” 唐乔在被他抓去当老婆的第一晚,他想行驶他的权力,结果唐乔誓死不从还把动静闹得特别大,导致苗辉被村里人笑话,于是他恼羞成怒之下打了唐乔一顿。 第二晚,他决定一定得要了唐乔,结果唐乔哄他解开了绳子,在他脱下裤子后,唐乔直接用指甲往死里掐住了他那里,当场见血,苗辉痛得直接倒地。但是唐乔没能逃出去,因为房子外面还有苗辉大哥在看守。 苗辉怕被人继续笑话,对外便说自己已经睡了唐乔,甚至极尽细节地去描述,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这也是苗子青听到的版本,她一直以为唐乔早就失了清白。 苗辉的命根子痛了半个月,唐乔也被他饿了半个月。 唐乔没有力气再反抗,只能在饥寒交迫中被苗辉要走了清白,但是因为她长期没有好好进食,中途便直接昏睡过去。 苗辉父母至今没有孙子,所以他们阻止苗辉继续施暴,给唐乔喂汤喂水,将人救活。 但是我相信唐乔是知道她已经被苗辉碰过了的,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打算屈服。每每要被苗辉侮辱,她都歇斯底里地反抗。结果就是不知道被苗辉打过多少次,饿过多少次。 苗辉那里有一次差点被唐乔咬断…… 李绅说到这里时,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顿时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你是说,苗辉还强迫唐乔帮她用嘴巴那个过?” 李绅咬牙切齿地点了头:“我已经让人阉掉那个畜生了。苗家还有一个儿子,他们胆敢再来打搅唐唐跟我儿子,我会让他们绝后。” 该心狠时就要心狠,李绅果然做到了诛心的地步。 苗家生活在比较落后的地方,他们的传宗接代思想特别严重,听苗子蓝姐妹的遭遇就知道她们父母有多重男轻女,所以李绅是直接打在了蛇的七寸上。 “按照苗辉的交代,他一共只碰过唐唐两次,第一次中途被他父母叫停,第二次还没就是被唐唐咬……” 李绅再也说不下去,握起一只拳头就恨不得冲去苗辉面前撕人一般。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想到苗辉的猥琐样,我捂住嘴巴一阵干呕。 宗岩扶着我的肩头,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眼睛湿润了:“想到那种画面,我就恶心。” 宗岩把我抱在怀里,问李绅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这些:“有些细节,你本来是不用告诉我们的。” “不,唐唐现在这个样子,跟这段经历有关系。我恨我自己没能保护好唐唐,我想亲自见见心理医生,把这段实情告诉她,也许会有帮助。你们知道实情,也许也能对唐唐有所帮助。” 我点点头,宗岩也跟着点了头。 我们三人陷入难言的沉默之中,就在这时,唐爸爸下来找我跟李慕唐了。他一看到李绅,脸色顿时变了。 他冲过来就把李慕唐抢了过去,孩子因为这个突然的变故,吓得哇哇大哭。 李绅不知所措地看着唐爸爸,结结巴巴地喊了句:“爸。” “别叫我爸!”唐爸爸扯着嗓子冲李绅咆哮,眼睛都红了,“我女儿要不是因为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滚,离我女儿跟外孙越远越好!” “叔叔,他一直在调查事情的真相,今天就是……”我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宗岩就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别再说话。 我讪讪地闭了嘴,宗岩却从唐爸爸怀里接过正在啼哭的李慕唐,而后牵住了我手:“叔叔,打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还是跟李绅好好谈一谈吧,有什么怨气,直接摊开说。李绅,带叔叔去外面喝个茶,你俩好好解决,孩子交给我。” 李绅感激地点了头,赶忙看向唐爸爸:“爸……叔叔,我最近调查到了一些事情,是伤害唐唐的凶手。” 唐爸爸本来是不愿意走的,我赶紧劝了一会儿,最后他终于止住怒气跟着李绅离开了医院。 看到他们远去的背影,我抬手摸了一把额头,上面竟然满是虚汗。 是宗岩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神,他有些醋意地问道:“魂没了?你就不想知道我怎么处理容曼儿的吗?” “怎么处理的?”我无意识地问了这么一句。 宗岩开始滔滔不绝地回答,我是过了好几分钟才聚起精神来听他的话:“她不承认伤害了我爸……小檬,这件事不是没证据,我找到证人了。当时有个小护士其实去过病房,但是那段视频被人为删减了,我当时让医院调取监控录像给我看的时候,没看出来。” 我很震惊:“你现在找到那个小护士了?” 宗岩摇摇头:“找不到,小护士当天就离职走人了,不光她走了,她父母也离开了老家。我目前还没找到她,但是她出不出现都已经没意义了,因为我已经确定TE内部有人帮忙删除了那段视频。” “你是怎么知道的?” 宗岩笑了,眼神相当冰寒:“呵呵,这次从容曼儿那里买股份,我查出公司内部出了点问题。” 第二百七十四章 宗岩不见了 宗岩没有隐瞒我,直接跟我分析道:“我前面说过有个小护士曾经进过我爸的病房,她看到了事实真相,也听到了容曼儿说的话,但那段监控却被认为抹去了。要不是这次发现公司内部有人异心,我也不会知道容曼儿让人篡改了那段监控。” 我暗暗心惊,宗岩的TE公司团队都是世界级的精英,因为他们前期发展好,极其重视人才,所以才会聚齐这么一帮人。宗岩对他们相当优待,所以即便有很多人想挖他们,也都挖不走。 据说,TE被挖走的人才至今只有一个,而且被挖走不到半年就后悔了。 然而TE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主动离职的人一般不会再招回去。很多人碍于这条规定,不敢轻易离开,更多的人则是因为感恩,感恩于宗岩当初花高价招聘他们,换句话说,宗岩是老一批成员的伯乐。 TE的核心人员资料都是对外保密的,所以有的人即便想挖,也摸不清核心组成人员都有哪些人。 容曼儿是一直曝光于公众视野中的核心成员之一,然而她并不能直接接触那批技术人员。 我把自己的分析说给宗岩听后,他眼里裹着笑意探进我眼底:“对,问题就在这里。按道理她是接触不到我的核心技术人员的,但是她这次却能让其中一个技术人员帮她篡改录像这种小东西。我把那段录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我完全没看出哪里有问题,这人就是篡改录像都做得极其认真。” “那你是怎么知道TE有技术人员在跟容曼儿暗中勾搭。” 宗岩挑了下眉头,嘴巴咧开,笑得肆意又张扬:“暗中勾搭?我喜欢这个形容。TE成立至今,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危机,我一直以为在工作里我能百分百地信任她,没想到她早就开始拉帮结派了。” 宗岩说到这里,合上嘴巴鼓动了几下咬肌。 我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扯了个笑容:“是你对她太放心了,以前我经常听同事说,男人都看不清女人刻意假装的温柔和柔弱,现在我信了。容曼儿在工作上表现得骁勇干练,绝对是你最好的帮手;私下里在你面前又那么懂得示弱,性子也柔软。所以我理解,你会被她骗住,也是情有可原。” 宗岩很快收起所有的笑容:“你这是在笑话我眼神有问题?曼儿最聪明的地方不是刻意装柔弱,我不傻,我看得出她有时候是在假装。她最聪明的地方在于,当你开始怀疑她时,她会主动招供实情,她一坦荡,你反而会觉得是自己小心眼、多想了。” 对,容曼儿这一招着实厉害,我不是没有经历过。 她曾经以退为进,直接跟我说她做了哪些让我痛恨的事情,激怒我的同时,又在宗岩面前惺惺作态假装无辜。 “她的察言观色相当厉害,可能跟她从小的经历有关系。”我感慨完这么一句后便什么都不想说了。 说到这里,宗岩微微细起眼睛:“你怎么知道她曾经有过干爹?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但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实锤。容曼儿在工作应酬中大胆果敢,不止一个同行用清白这种事情污蔑过她,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把她有干爹这种传闻太放在心上。” 我略一思考,如实回答道:“是干妈告诉我的。关于容曼儿的人品,干妈好像也深有了解。” 宗岩微微细了下眼睛:“我知道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我们一起去秦老家,接儿子,接你妈。” 我刚想说我准备等唐乔的精神状态再好一点儿的时候再走,李绅跟唐爸爸便从远处走来。 我跟宗岩对望一眼后,不约而同地朝他们走去。 唐爸爸板着脸不说话,脸上的戾气依旧很沉重。 等我们走到他们跟前时,唐爸爸一声招呼都没打,从宗岩怀里接过李慕唐就黑着脸上了住院楼。 宗岩朝李绅丢过去一个眼神:“什么情况?” 李绅看着唐爸爸的背影发呆,喃喃道:“我跟他说了苗辉的事情,他吵着要去见苗辉,说要亲手杀了苗辉,我不肯带他去……然后我们就回来了。” 宗岩翻了个大白眼,几乎同一时间,我也白了李绅一眼。 宗岩恨铁不成钢地嗤笑一声:“李绅,你脑瓜里装的都是稻草?以前做生意的时候还有点商业头脑,情商也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几年不在职场上混,现在全部倒退回娘胎了是吧?唐乔是他女儿,他能不生气吗?你这个时候了还拦什么拦?带老人家去揍苗辉一顿,让他看看你已经对那个混账做了些什么……把气撒了就好,他想杀苗辉,你到时候不能拦?” 宗岩数落了一通,把李绅训得一愣一愣的。 李绅懊恼不已,拍了下脑门便追进了住院部。 宗岩这才搂住我的腰,侧身贴近我的脸:“老婆,怎么说?我们什么时候去接安安?唐乔的状况可是一时半会好不了的,你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耗着。”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她出了这种事情,我能多照顾几天就多照顾几天,这是义不容辞的事情。所以别别再说这种话,我不喜欢听。” 我的工作可以每天通过电话解决,需要签字的合同都有专人送过来统一签字。 虽然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可这也是我目前为止能协调好的最佳方式了。董艺一直在帮我监视何彦青,这个人目前为止还没有异常的表现,倒是帮我们公司收购了一家老牌的旅游公司,目前正在跟我们自己公司整合相关业务。 宗岩接着打呵欠的姿势松开了我的腰,他似笑非笑地睨了我一眼:“顾小檬,那我先回去了。” “好。”我并没有多想,也没有料到这一次的分别会让我追悔莫及。 唐乔实在接受了心理治疗一个月后开始好转的,她渐渐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可以跟我说笑,也会像以前一样跟我开玩笑……唯独不能见李绅。 每次李绅试图进病房看她,她的脸色都会巨变,精神状态也会忽然之间不稳定。 心理医生说唐乔之前已经患有抑郁症,但因为还没转入重度抑郁,所以这一个月尚且能见到成效。 “她现在跟你们说笑,不代表她真的开心了。她现在只是愿意开口说话,愿意伪装自己的情绪,实际上她的心理还没有回归健康的状态。” 出院这天,因为宗岩不再,心理医生便跟我和唐乔爸妈说了这么一段话:“宗先生让我继续给病人治疗,不过我后天要去国外参加一个学术会议,所以我得请一个礼拜假。这一个礼拜,我会让我朋友接手这个病人,你们不用担心。” 因为一切都在朝着顺利的方向行走,所以我们并没有对这个安排产生任何异议。 只是时隔一个多月,再次回到水云间时,我竟然感觉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宗岩?宗岩?”我把别墅前前后后都找了一遍,没看到宗岩的影子。我妈跟张阿姨还没有回来,我掏出手机给宗岩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他最近几天压根没联系过我。 最后一条聊天记录在一个星期之前,他用语音腻歪了一句:老婆,我想你。 我并没有朝不好的方向想,只以为宗岩在忙他自己的事情。 我回公司处理了下工作后,方连成竟然来公司找我了。 何彦青跟他说说笑笑地将人引进了我的办公室门口,我从文件里拔出眼神,抬头看了一下:“方哥?你怎么来了。” 方连成冲何彦青点了下头,何彦青则回了个微微颔首,而后他跟我打了招呼后便走了。 我纳闷地皱起眉:“方哥怎么跟我们公司的新员工这么熟悉了?” 方连成回头看了一眼,笑了:“他不是你们公司的运营经理吗?这个人心思缜密,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他工作里经常跟我咨询相关的法律问题,是个严谨的人……” 我难得看到方连成对一个人夸奖到这个地步,一连五分钟,都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对何彦青赞赏的话。 我笑了笑,没有继续谈论何彦青,但是方连成对何彦青的夸奖却让我的心里蒙上了隐约的担忧。 何彦青当初为什么会跟丁永辉有接触?他会不会是关余涛的人? 何彦青当初为什么要去容曼儿家偷相册,偷硬盘? 我没有将这些疑惑说出口,定睛朝方连成看去时,他这才意识到他今天的话太多了,忙转开话头问我:“宗岩跟你一起回来了吗?我找了几天都找不到他。” “宗岩不是早就回来了吗?”我隐约不安,赶紧放下手里的文件给宗岩打电话。 方连成无奈地说道:“别打了,打不通。” “什么时候开始打不通的?他有一个礼拜没联系过我了。”我紧张地站起来,心里直发慌,难道,宗岩不见了? 方连成掏出手机翻了下他的通话记录,嘀咕道:“我也是有一个星期没联系到他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联?他真的没跟你在一起?” 第二百七十五章 被抛弃的滋味 我心里产生一股很不好的预感,宗岩目前被禁止出国,所以不太可能飞国外。但是他如果用别的身份出去,应该也不是难事。 但是宗岩并没有这么做过,是因为这么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作为家人的我们,一定会被相关部门审问。 方连成看我不说话,斟酌再三还是选择了跟我说实话:“宗岩购买容曼儿名下股份的事情是交给我办的,她名下应该有35%的股份,这次经手,我发现容曼儿名下居然只有10%的股份,其中25%在他们谈判好的第一天就被那女人卖了。” “卖给谁了?”我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方连成摇摇头:“不知道,我就是想跟宗岩说这件事情的,可一直联系不到他。不过宗岩手里的股份占绝对优势,所以影响不大。” 我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方连成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你是怎么做到的?宗岩这一次竟然能做到跟容曼儿断绝关系,真不容易。” “方哥,宗老爷子是被容曼儿气死的,宗岩已经找到证据了。杀父之仇,哪是那么容易原谅的。”想到我爸爸的死,我就还是忍不住对关余涛恨之入骨。 方连成恍然大悟,露出欣慰的笑容:“原来如此,这样就好。只要宗岩认清了她的面目就成,呵,我就不信这个女人能逍遥一世。” “方哥,你知道她有过一个干爹吧?听说她还有个儿子?” 方连成的瞳孔微微一缩,若有所思地看向我:“我不知道。” 他似乎在试探我,我笑了:“方哥,容曼儿是我们俩的共同敌人,对于她,你真没必要防备我。实话告诉你,周欣悦当初让人给我下毒时,我还怀着孕呢。我有理由相信下毒的事情跟容曼儿有关系,她害死了我一个孩子,还对我做过很多不可原谅的事情,我没理由对她心软。” 方连成似乎有些惊讶于我的直白,探究地观察了我几秒后,宛然一笑:“这方面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我只是觉得你的观察很入微。你是怎么知道她有干爹的?这件事情可不是轻易就能查到的,她干爹的势力很大,没人敢乱嚼舌根。” “没人敢乱嚼舌根,不代表没人知道,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方连成深有感触地点了头:“你说得对。我先走了,有宗岩的消息,记得通知我。” 等他走后,我又打了几个电话给宗岩,无一例外全都没人接听。 我只好打给李绅,李绅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后,抽着气回忆了一会儿:“他好像要去容曼儿的老家做什么……我当时也没听清楚,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事情……对不起,从那天之后我就没联系到他。他以前也会突然失踪,可能是事情还没有办好,别太着急。” “绅哥,请你帮我多留意留意吧,我心里很不安。” 挂断电话后,我又打了个电话给我妈:“妈,宗岩去接你们了吗?” “没见到他啊,他来了?那估计还没到。”我妈的话让我的失望又加重了一分,“小檬啊,既然你已经回家了,那我过两天也回去吧,你不用特意过来接。你干妈说亲自送我们回去,她正好也有生意要跟宗岩谈……” 后面的话我压根没听进去,直到最后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根没心思再继续工作,跟几位经理交代了下便匆匆赶回了水云间。 经过容曼儿的别墅时,我顿住了脚。 犹豫再三,我还是再次踏进了她家的院门。 春寒料峭,她家门前的草地已经长出一小块绿茵茵的草地。想起上次被容曼儿揪头发的情景,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我迅速走到大门前,敲响。 敲门声透过木门传进别墅,我隐约能听到一丝回声。不知道敲了多久,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时,有人开着车驶进了院子。 车上走下来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她疑惑地打量了我一遍,眼神相当戒备:“请问你找谁?” “你好,我找容曼儿,我是她朋友。”我没见过这个女人,看到她的眼神,我也忍不住开始警惕。 “容曼儿?”她嘀咕着这个名字,最后恍然大悟,“你说的是不是之前的户主Amanda?她已经把房子卖给我们夫妻了,半个月前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她的态度开始变柔和,我却愣在了大门口。 直到女人开门请我进去喝茶,我才回过神来。我跟着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的装扮完全变了样。 这个家,确实跟容曼儿之前居住的时候不一样了。 我递了一张名片给她,等她放松警惕后,仔细询问了她当初购买这幢别墅的情景。原来她压根没跟容曼儿正面接触过,只是从中介手里买下的这套房,但是她中途是跟容曼儿通过电话的。 在外地照顾了唐乔一个多月,没想到回来后竟然已经物是人非。 想到宗岩的失联,我心里更加不安了。 辞别新户主后,我赶回别墅给方连成打了个电话,问他知不知道容曼儿把别墅卖掉了。 方连成对此似乎没有任何诧异:“我知道这件事,她说她准备卖掉别墅和股份,让窦天泽陪她环游世界。” “窦天泽跟她已经不在国内了吗?”我跟窦天泽已经很久不联系了,乍然听到这个名字,我才想起来我还可以求助他。 “我也不知道,目前我还没找出他们俩的下落,我只知道窦天泽从东旅请了个长假。” 挂断电话后,我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脑子里整理半晌,我最后还是拨通了窦天泽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没人接听准备挂断时,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喂?” 我愣了下:“容曼儿?” 对方笑了:“顾小檬,怎么,你还想勾搭我的前夫?” “你也知道他是你前夫?容曼儿,你是不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我恼了,真想质问她宗岩在哪儿。 可我不想泄露宗岩的行踪,我想从她的话里套出相关信息。 容曼儿咯咯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到底是谁离不了男人?离婚了还跟宗岩住一起,这就算了,期间还跟我丈夫不三不四。你可真守妇道啊,浪货。” 我难以相信她竟然会不顾身份用这样的言语骂我,气结之余,我忍不住笑了:“容曼儿,你现在终于露出马脚来了。” “呵呵,什么马脚?我在你面前什么时候掩饰过自己?顾小檬,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在宗岩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可以解决他生理需要的女人。你真以为他会爱一个生了别人儿子的女人?你真以为他会把安安视如己出?别做梦了!” 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没几秒,我的手机响了。 容曼儿给我发来一份微信截图,是她跟宗岩的聊天记录。她问宗岩是不是真的爱我,宗岩发了一个类似“呵呵”的微笑表情。 于是容曼儿便问他:你真的甘愿养她的儿子?她儿子可是你曾经的某位同学的,你的心可真大。你以前说爱一个人就要把她捆在身边,恨一个人也要把她捆在身边,我觉得你现如今是在恨她。 恨我?何来的恨? 可是,宗岩接下来的回话却震惊了我:把她捆在身边,我才能折磨她一辈子不是吗?我会等她怀上孩子再抛弃她,让她尝尝被抛弃的滋味。 我不相信这张截图是真的,发给李绅让他帮忙找人做了鉴定后,对方却告诉我这张截图没有被人为处理过,是原图截图的。 这一晚我失眠了,我发了疯似的拨打了宗岩的手机号,可手机自始至终都没人接听,最后他的手机好像直接被我打得关了机。 我睁着眼睛熬到天亮,因为一闭眼,我就会想到容曼儿发来的那张截图。 饶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第二天早上我还是收到了一个让我天打雷轰的电话。 电话竟然是宗岩打过来的,我一接通,都不用等到他开口,光听到他的呼吸声就认出了他:“宗岩!宗岩你在哪?” “顾小檬。”他唤着我的名字,没有继续说话。 “宗岩,我回来了,在水云间,你在哪?”我深情地呼唤着他,可换来的只有一声重过一声的喘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宗岩近乎绝情地说了一句:“我们分手吧,你尽快搬出别墅,想要多少赔偿尽管提。” 我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傻了:“你说什么?” “我要跟你分手,我会把安安的抚养权还给我,反正不是我儿子,我不会傻到帮别人养儿子。”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痛得越来越密集,痛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呼吸! “你再说一遍试试,宗岩!有什么问题跟我直说,一上来就说分手算什么?” 我想到了容曼儿发给我的微信截图,难道宗岩真的在恨我?可是他恨我什么?他爸爸不是我气死的,除此之外,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仇恨?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你变了 可我没想到的是,宗岩叹了一口气,苍凉地说道:“顾小檬,我去了一趟容曼儿的老家,看到她跪在她爸妈坟前流泪的样子,我心痛了。” 李绅也说过他去了一趟容曼儿的老家,我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宗岩在骗我。 “心痛不代表心动,宗岩,你凭什么因为这一幕就跟我分手?” 宗岩并没有搭理我,而是继续说他自己想说的话:“曼儿救过我一命,她当初为了救我,肚子上被捅了一刀,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顾小檬,你曾经问我为什么一而再地容忍她,那是因为我欠她一命,所以不管她后来欺骗过我多少次,当初躺在血泊里看到她不顾性命之忧冲过来救我的样子,我就心狠不起来。” 终于,他终于肯说出容曼儿对他的恩情了。 看来容曼儿后来欺骗过他很多次,其实他心里早就不觉得亏欠他了不是吗? 可为什么宗岩现在又心软了? 我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滑到我嘴边,渗进了我嘴里。 别人的眼泪是咸的,我却觉得我的眼泪是苦的。 “你知道她的后遗症是什么吗?是从那以后不能再生育……这种牺牲,真不是我用钱能偿还的,可现在我在干什么?收走了她的股份,将她置于极其尴尬的境地……我这样是在羞辱她。既然我可以免费帮你养儿子,我为什么不能接受她?” “宗岩!”听到这里我再也淡定不下去,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困苦,到头来得到一句“免费”帮我养儿子? 我的心,被狠狠地刺伤了。 宗岩在那头干笑了两声:“顾小檬,你现在跟我相处时的小心翼翼,敢说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你现在就是看中了我的财力,想给安安谋一个光明的未来。换做以前,你不会因为物质对我低声下气,可你现在会这么做了,你变了。” “我变了?”我气得声音都在抖,“我是变了,当初大着肚子一个人离开的时候,我就不该再回来。我何苦回来自找苦吃啊,我何苦又重新跳进你的爱情陷阱受一次上海啊?宗岩,你扪心自问,到底是谁变了?” 宗岩没说话,我能听到他忽轻忽重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少分钟,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们都变了。顾小檬,别不承认,你再也不是我们初遇时候的你了。” “对!不是!我那时候傻到能被关余涛设计到别的男人的床上,我能傻到连孩子的生父是谁都不知道!我现在不想继续傻下去了,这就是我的变化!” 我真是被宗岩的话气得晕头转向,等他冷漠地说了一句:“我们到此为止吧。”我才终于回过神来,然而,电话那头不再给我说话的机会,传来一阵无情的“嘟嘟”声。 我不敢相信,之前还对我柔情款款的宗岩会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彻底变心。 也许他是有什么苦衷的,容曼儿明明要跟窦天泽一起出去环游世界了,宗岩现在究竟在愧疚什么?他难道想追容曼儿,娶容曼儿? 我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毕竟他跟容曼儿之间还隔了一个杀父之仇! 我越想越不对劲儿,打给宗岩时,他的手机已经关机! 我无措地约好方连成跟李绅,一碰面就把宗岩跟我说的那番话告诉了他们。 方连成听后大惊失色,他难得露出这么丰富的表情,试图拨通宗岩的手机号,几次无果后终于放弃。 他一直在摇头,似乎压根不肯相信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李绅倒是出了奇地淡定,他的眉头忽而皱起忽而舒展,似乎在思考什么:“宗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在把你推开?他以前一直跟我说,他很喜欢安安,要把安安视如己出。宗岩并不是一个特别在乎血缘的人,他既然决定照顾安安,按道理会照顾到底。” 与此同时,方连成接到一个电话,他冲我们点点头后便走到不远处接电话去了。 我茫然地摇着头:“不知道,他不就是去了容曼儿的老家一趟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容曼儿明明已经准备跟窦天泽一起环游世界了。” 李绅拧起眉,直接掏出了手机:“我给容曼儿打个电话,你别出声。” 电话拨通后,容曼儿娇媚的声音通过免提传了过来:“哟?这不是李大少爷吗?怎么想起来打给我了?” “容曼儿,你的股份是怎么回事?怎么少了?” “你是TE的股东吗?不是吧?那你瞎操什么心。宗岩作为CEO,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直接问他去呗。”容曼儿笑得特别欠揍,她似乎已经不在乎她在别人面前的形象了。 李绅抬眼看我,我忙用口型跟他说了“老家”两个字:“宗岩上次去了你老家,你当时在坟头哭得死去活来,目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他想让我告诉你,对于你的把戏……” “李绅!我做什么都是在演戏是吗?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当初爱上赵玉莲的时候,我可没少给你出主意,现在过河拆桥了是吗?唐乔知道赵玉莲的事情吗?” 容曼儿成功地抓住了李绅的小辫子,只见李绅的脸色猛地一变,下意识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后赶紧挂断了电话。 “你在紧张什么?赵玉莲是谁?” 李绅一个劲地摇头,站起身想离开时,我直接拍了下桌子:“遇事就逃避,这就是你们男人处理事情的方式?” 李绅讪讪地停住了脚,他白着脸转过身:“顾小檬,赵玉莲是我的初恋女友,也是我在唐唐之前一直恋恋不忘的人。她的死,我得负责。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对谁说过,我也不敢对唐唐说,我怕她误以为我忘不掉赵玉莲。” “所以?你对前女友只是愧疚?”我心烦意乱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满脑子都在想宗岩去了哪里。 李绅打电话给容曼儿就是为了套话,可从她刚才的话里可以听出,她并没有跟宗岩在一起。 “我不想承认这一点,可我不得否认,我对小莲的念念不忘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是因为当初是我开的车,她为了救我才会送命的。” 李绅的坦白让我想起容曼儿刚才说的话,我没有对此做任何评价,只是茫然地问了一句:“你们男人,是不是对拿命来爱你们的女人特别感动?” 可不是?当初宗岩都窦天泽拿命救我的时候,我哪一次不感动了? 在这个虚浮的世界里,拿命来证明爱情的人都值得被他们的另一半铭记在心。 我不知道李绅什么时候走的,等他走后,方连成回来了:“李绅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我没回神,茫然地看着李绅离开的方向,满脑子都是容曼儿舍命救宗岩的情景。无论哪一种脑补,宗岩看容曼儿的眼神都十分之刻骨铭心。 “那个……顾小檬,宗岩说安安可以直接交给你抚养,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尽快移交抚养权给你。水云间的别墅留给你,他还让我公证,给你五百万分手费……” “分手费?我不需要,谢谢!” 我说完这些便大步离开了咖啡厅,跑回水云间的别墅后,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两套换洗衣服便踏上了去容曼儿老家的行程。 其实我并不知道她的老家在哪里,我是在半道上问过李绅后才得到的地址。 不管宗岩说的话是真是假,我都要当面跟他确认。如果他确确实实没有任何苦衷,我愿意放下这段感情。 也许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不会再爱上别人,可唯有死得明明白白,我才甘心承担这个后果。 我没想到我会在汽车站遇到何彦青,他看到我后竟然主动跑过来跟我打招呼:“顾总这是要去哪里?” “你呢?”我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压根不想跟他多话。 我现在没精力跟他纠缠,我只是想尽快找到宗岩。 何彦青笑得单纯无害,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跟他对视的时间一久,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挠着头垂下眼看鞋面,嘴角浮起一抹苦涩:“老家奶奶生病了,我想赶回去看一眼。顾总,我跟你打过电话,没打通,我已经在人事那里做过登记。” 长途车还要二十分钟才开,所以我心不在焉地应和着何彦青:“哦,你老家远吗?希望你奶奶身体安康。” 何彦青苦涩地摇摇头:“远呢,穷地方,没有通火车,也没有飞机,只能坐大巴。” 我们随便聊了几句后,我要坐的车到了,跟何彦青道过别后,我便失落地检票上车。可我没想到的是,何彦青竟然跟着我一起上了车。 我诧异地看向他时,他也诧异地看向我:“顾总这是要去哪里?” 我凝眉看向他手里的车票,他会意地递过来。 等看清楚他的目的地后,我傻眼了,他要去的地方竟然跟我要去的地方很近。依照何彦青的话说,我俩的目的地近到只有几分钟的脚程。 世上真的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我狐疑地看了何彦青一眼,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要再做傻事了 何彦青的眼神,在一刹那间让我想起一个人。 关余涛! 我跟关余涛曾经做过夫妻,所以我对他的言行举止是很了解的,可就在刚才何彦青微笑着看我时,那种嘴上跟你聊天,眼神却心不在焉的举动让我迅速联想到了关余涛! 刹那的心惊让我遍体生寒,但是我没有表现出来。 我若无其事地别开眼,心里却早已经翻江倒海。我用余光观察着何彦青,实在不敢把他跟关余涛扯上关系。 忽然想起关余涛曾经整过容的事情,他至今没有任何音信,有没有可能我身边这位何彦青就是越狱出来的关余涛? 如果是,那就太可怕了。 他改头换“面”,名字也变了,在我们身边潜伏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个人将他跟关余涛联系在一起! “顾总?”何彦青忽然凑近,在我耳边又喊了一声。 何彦青跟坐在我身边的大哥换了位置,很绅士地帮我把行礼塞到行李架上,直到我落座,他才又问了一遍:“顾总要去哪里?我可以帮您指路。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士,独自出远门,挺危险的。” 可能是因为潜意识里认为他就是关余涛,我被“危险”二字吓了一跳。 想到他越狱后将我掳走的情景,想到当初生安安时他将安安掳走的情景,我就手脚发凉。他就是条毒蛇,我只想躲得远远的。 我暗暗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冲他笑了笑:“谢谢,我们不同路。你还是回家处理你的家事吧,谢谢啊。” 我说完就假装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但是我哪里敢睡,总担心何彦青憋着一肚子坏水,我是不相信他的老家正好跟我此行的目的地挨得这么近的,也不信他正好需要今天回老家。 长途车颠簸了将近五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我期间实在困得不行眯了一会儿,等睁开眼准备下车时,我旁边坐的已经不是何彦青了。 询问过后,我才知道何彦青早在中途已经下了车。打开手机一看,他还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让我一路上注意安全,顺便道了别。 我惴惴不安地下了车,可是一想到宗岩,我就没心思再去想何彦青的事情。 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李绅提供的地址,眼前是一堵破败的残垣断壁,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没有院门,走进去随处可见的都是萧条,木头大门上的红漆早已经剥落,有一半甚至已经朝里倒去,像是被人踢的,眼下正可怜地挂在另一半门上,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我不敢再往里走,总感觉容曼儿的老家阴森森的。 据说她父母带着她出国后,老家只有她奶奶一个人住,老人家去世时,她父母没能回来。最后还是她父母去世后,她想法子带着骨灰回来才将老太太一起安葬。 李绅说他们家的坟地就在屋后不远处的一片高地上,我匆匆走出院子,找到那块高地便跑了过去。 除了几座坟,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宗岩!宗岩!”浓浓的失落袭来,我控制不住地开始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一声没回应,那就两声、三声…… 村里有人纳闷地跑过来看情况,我失魂落魄地吼到嗓子都哑了,结果却连宗岩的影子都看不到。 我跌跌撞撞地走到一处田埂,因为重心不稳,一脚踩进了田里。 田里有积水,我踩了一脚的烂泥,鞋子里面也灌了水。 我掏出手机给宗岩打电话,依旧关机。我简直要疯了,直接给他发消息,一条又一条。 宗岩,你是因为我这段时间一直照顾唐乔而觉得我冷落了你吗?不是的,我正是觉得我们之间的爱情已经稳定了,我才会这么放心跟你异地分居呀。 越是亲近的人,越不用小心翼翼。 宗岩,我真的不相信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以后,你会这样莫名其妙地放弃我。你跟容曼儿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不要拿这套说辞来糊弄我行吗?我不信,真的不信。 我坐在田埂上不停地发消息,在瑟瑟寒风中坐到夜幕降临,坐到月亮爬起、星星亮起。然而,我一条回复都没看到。 我给李绅打了两个电话,我觉得他应该知道宗岩的下落,他可是宗岩最好的朋友啊,怎么会不知情呢? 不管我怎么哀求,李绅始终为难地说不知道。 我绝望了,周围的寒风四面八方地往我脖子里灌,被打湿了的鞋子像一块冰裹着我的脚,我冷到双脚发疼。 最后想站起来时,我的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刚用了点力气就猛地摔坐回田埂。 我觉得我快要死了,冻到极点后身体里又莫名一阵燥热,我摸了下额头,烫得惊人。 我在田埂上坐了一夜,最后掏出手机想打电话求救,结果手机已经被我发短信打电话到没电了,李绅还没接电话,我的手机便已经自动关机。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倒下去的,只知道再次醒过来时,双腿又麻又疼,入眼的是一瓶点滴,以及泛黄的天花板。 头疼欲裂,我的视线很模糊,依稀能看到我在一个病房里,旁边病床没有人,只有窗子边站着一个高大的人。 宗岩吗? 我欣喜若狂,想要坐起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想要张嘴说话,声音却沙哑到让我自己惊讶。 可能是因为刚才猛地想坐起,我吃力地喊出“宗岩”两个字后,脑子就开始晕眩。 头疼得更厉害了,我看到窗边的人猛地转过身来:“醒了?” 耳朵里好像有东西堵着,我竟然分辨不出这个声音是谁。 他背着阳光朝我走来,我脑子疼得快要炸掉了,两眼一黑又昏睡过去。 这一次我迷迷糊糊地依稀有着一些感觉,他好像一直握着我的手在说话,一遍遍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帮我擦脸、帮我擦手。 他似乎还亲了我的手背,我满脑子都觉得他是宗岩,想高兴,也想睁眼,可是我终究什么都做不到。 我做了一场梦,梦里是一场场生离死别似的分离,很乱,除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我醒来之后记不起别的感觉了。 这场病要了我的半条命,发烧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好多天,虽然我一直在昏睡,但是我能感受到自己一会儿像是在被大火炙烤,一会儿又像是被冰川冷冻。 再次醒来时,不知道是几点,周围一片黑,床头亮着一盏小夜灯。 我喉咙里疼得厉害,挣扎着坐起来时,有个声音在我旁边响起:“醒了啊?” 我艰难地看过去,一双清澈的眼正惊喜地看着我:“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高烧断断续续的,一会儿退下去,一会儿不挂水又烧起来,把我给吓坏了。” “怎么是你?”竟然是何彦青! 我失落地环视了一周,除了他,病房里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的影子。 鼻子骤然一酸,我的眼泪竟然下来了。 我以为我的呼唤终于感动了老天爷,我以为宗岩已经被老天爷送回我身边了,结果到头来这一切都是错觉! 上天,为什么会这样。 何彦青不知所措地解释道:“有老乡发现你倒在田埂上,怎么叫都不醒,就报了警,警察把你送到医院来,通过你的手机联系到了董艺。董艺知道我在老家,离你最近,所以就让我来照顾你了……” “一直都是你?之前我醒过来一次,看到窗边有个人……” 我急急地指着窗户,想看到何彦青摇头,结果他却皱起眉头回头看了一眼窗户,最后小心翼翼地冲我点了头:“顾总,我有时候打电话怕吵到你,会去窗边接电话。你上次醒的时候,我正在想着该怎么通知你的家里人。” “家里人?”我傻眼了。 就在这时,我妈抱着安安进来了:“今天好点了吗?我买了……小檬,你醒了?” 我妈顿时睁大眼睛,欣喜万分地冲过来:“你终于醒了,妈还以为……”她说到这里酸了鼻子,开始一滴滴掉眼泪。 何彦青安慰了几句后,找借口出去了。 我的脑仁依旧在疼,可最多的却是绝望。昏睡时,一直有个新娘支撑着我,那就是:宗岩回到我身边了。 可现在呢,这一切都是幻觉。 “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他不要你,你就自己好好过。小檬,你还有妈妈,还有安安,不要再做傻事了知道吗?” 我妈的话及时把我拉回神来,我哭笑不得地看向她:“妈,我哪有做傻事?” 我真的没想过要轻生,当时实在是万念俱灰,才会在田埂上坐那么久。 “本来想给你转院的,可是你一直发烧,所以我们也不敢轻易地给你转,这里到市里的医院要两个小时,妈妈实在是怕你在半路上撑不住……” 我妈哭啼啼地说着这三天的经过,原来何彦青一直在照顾我们。 我又在医院里住了两天,等烧彻底退下去后才办出院手续。 从来没想过,原来失去一个挚爱的人,会感觉丢了半条命。 就在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宗岩了时,我居然在预料之外轻轻松松地见到了他。 事情是这样的,我跟我妈回到水云间,想收拾东西搬回以前的公寓住,结果一回去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第二百七十八章 他的绝情 彼时我刚回到别墅,灰败地走进主卧准备收拾东西,结果冷不丁看到落地窗边站着一个男人。 我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愣在原地盯着那个背影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越看越熟悉,可是却压根不敢认。 “小檬,你怎么……”我妈看我一直站在房门口,就过来看看我怎么了,等她看到落地窗边的人后,猛地一顿,“宗岩?” 落地窗边的人听到响动后,这才回头看我们。 他的眼睛微微张大了一点儿,但是很快又黯淡下去。脸上的表情绝对可以用冷漠来形容,比看陌生人还冷淡。 “宗岩!”根本没心情去研究他的表情代表着什么意思,惊喜地冲过去抱住了他。 宗岩冷漠地将我的手从他腰上拉开,轻轻地点了下头。 心脏就在这一刻被刺了下,痛得猝不及防。 “宗岩你怎么了?”我再度去抱他,这一次宗岩躲开了。 他没看我,而是遥遥看向我妈:“阿姨,事情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安安的抚养权我可以归还,也可以一次性支付一笔抚养费,但是这个孩子,我不想养了,本来就不是我的骨血,说实话,我没那么伟大。” 我妈气得嘴巴直抖,白着脸冷哼了一声:“我知道,小檬大病初愈,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抚养费就不必给了,这段时间我们一家子都在你家白吃白喝白住,本来就很过意不去。” “妈!你说什么呢!”我不想分手,忍不住瞪着眼看向我妈。 我妈摇摇头,走过来想拉我,我下意识地甩开了她的手。 可我刚想跟宗岩说话,他开口了:“顾小檬,我什么都跟你说清楚了,别再纠缠我了。” 纠缠?他现在居然用这两个字来形容我。 当初我坚决跟他分手时,是他死缠烂打让我回心转意的,现在我不想放手,他却残忍地说我在纠缠他。 眼睛忽然酸了,但是我微微仰起头,并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宗岩,我不信,在我们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以后,我不相信你现在才发现你爱的人是容曼儿!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一句你不爱我?”我冲着他嘶吼,大病后的后遗症似乎还在,我忽然感觉脑子缺氧,吼完就开始大口呼吸。 宗岩的睫毛颤了颤,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向我。 我耐心地等着,直到我妈再次过来拉我,我才回过神来。 “妈,你先出去,我想好好地跟宗岩谈一谈,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人都是有自尊的,如果没有安安,没有我妈,我可能真的会要死要活。 可是现在不行,我身上背负着养育儿子的责任/赡养老人的义务。 “小檬啊……”我妈不放心,我只好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摇了下头。 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那好,你们先谈着,妈妈先去收拾东西。”她说完看向宗岩,冷眼道,“你放心,不用担心我们缠着你,我们今天收拾好东西就走。” 宗岩没有任何动作,等我妈离开房间后,我又试图去拉了下他的手。 这一次他竟然没有甩开,我欣喜若狂,刚靠近一步想要抱住他,他便冷漠地朝我看过来。 他的眼神深邃如渊,我根本看不到底。 心里莫名“咯噔”了下,就在我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他说话了:“顾小檬,我爱过你,但是现在不爱你了,好聚好散,别弄得大家脸上都难堪。” “真的吗?”我忍不住开始颤抖,头又开始痛了。 我想哭,可是我的鼻子明明很酸,眼泪却掉不下来。 他不动声色,轻轻张开薄唇:“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可我不相信你是因为惦记容曼儿才……” “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累。在你心里,谁都比我重要,我凭什么那么大度?窦天泽、唐乔、安安……我在你心里永远都排在后面。呵呵,顾小檬,老子在别的女人眼里可是宝,也只有你,让我一次次受窝囊气。” 他说得很平静,可他的平静却让我惊恐到了极点。 都说真正想分手的人都是在一次次的失望过后选择平静地离开,如果对方还能对你大吼大叫,就说明对方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我深信这段话内里的含义,因为我当初选择离开他时,也是心如死灰般平静地离开的。 可是我只能不停地摇头,因为事实并非如此:“宗岩,不是的,我是觉得我们的感情已经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所以我才……才会放心去照顾唐乔的啊。你一直都很强大、善解人意……我知道你不会这么误解我的,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话还没说完,宗岩就打断了我:“我不知道。”他平静地挪开了视线,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我只知道你在知道安安不是我亲生的孩子之后,开始对我小心翼翼,那不是我要的感情。你扪心自问,你的小心讨好,是真的因为爱我,还是怕我不再照顾你跟安安这个拖油瓶?呵呵,对了,还有你妈。”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真的是惊呆了,原来他一直都在嫌弃我妈和安安。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表达过任何不满,甚至有好几次都是他主动提出让我妈一起过来住的! 他好像读懂了我的疑惑,冷笑一声:“顾小檬,你真天真,我之前不过是爱屋及乌,现在不爱了,对拖油瓶自然也就没兴趣了。” 我捧住他的脸,迫使他跟我对视:“告诉我,我们没见面的这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宗岩,你不是这么冷漠无情的人,别拿这种态度糊弄我!” 对,我到现在都不相信他会这么对我。他狠起来的时候确实狠,但是他心底的良知一直都在,不是我天真,我只是愿意相信他的那份善良。 可宗岩并不打算如我所愿,他摇摇头推开了我的手:“够了没有?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快点收拾你的东西走吧,抚养权的事,我会交给律师办理,想要多少分手费也直接跟律师交涉。” “我要一个亿!”我被他的态度伤到了,心里的痛越来越密集,我感觉好像有种东西在慢慢流失,我拼命想抓住,可是怎么都抓不到。 宗岩嗤笑一声,他本来已经转过身去,听到我的话后又转了过来:“一个亿?” 他用轻蔑的眼神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嘴角的那抹嘲讽丝毫不加以掩饰:“就凭你,也凭要这么多分手费?” “就凭我?”我喃着这三个字,在他轻蔑的眼神里仰头大笑,“爱的时候把我当手心里的宝,不爱了就可以这么践踏吗?宗岩,我真的是瞎了眼。” 他的眼睛抽搐了两下,可是眼神依旧那么的无情。 他没再说话,只是冷笑了两声。 我理智不起来,面对他的冷淡,我的反应就是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人。 本来我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他,比如何彦青为什么要偷容曼儿的硬盘和相册,比如何彦青为什么要去我的公司上班……可现在我什么都不想问了。 跟我妈一起走出别墅时,我居然在门口看到了窦天泽。 很久不见,他瘦了不少。 看到我跟我妈手里的行李,他立马走过来要帮忙提。我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我跟宗岩已经不再是需要靠异性来刺激对方的阶段了,我也没心思再跟窦天泽走太近。 窦天泽朝我身后看了一眼:“我帮你叫车吧。” “不用,我都安排好了。”我让助理帮忙安排了搬家公司,他们可能被拦在小区外了,“妈,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小区门口看看。” 把搬家公司的人领到宗岩家门口时,我才发现宗岩正站在大门口,茫然地看着我的方向。 等我们的视线相碰,他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立马挪开视线转身进去了。 虽然不肯接受窦天泽的帮助,可他还是开着车跟了我们一路,到家后又帮着我把行李等搬到我的公寓才默默离开。 当天晚上我实在憋不住了,跟我妈随便说了个理由便直接往酒吧一条街跑。 我随便走进一家酒吧,点了几杯烈酒。 端起第一杯的时候,我犹豫了。我已经不再是花季少女,没有任性的资本,万一喝醉了,在这种地方是很可能被某个男人带去酒店的。 想到这里,我怂了,直接把点的那几杯酒往地上一倒,算是祭奠我已经死去的爱情吧。 我在调酒师的好奇眼神下枯坐了十几分钟,对任何前来搭讪的男人都不予搭理。 最后我站起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苦笑。 顾小檬啊顾小檬,你有孩子有母亲,有什么资格堕落呢? 可想到宗岩今天的态度,我的心就会狠狠地痛几下。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相信他是真的对我没感情了,我总觉得他有什么苦衷。 也许,这只是我的自欺欺人,可是我真不相信他会这么绝情。 走出酒吧时,我茫然地在街上转了几分钟,与酒吧里的热闹相比,我的形单影只显得特别寂寥。 就在我准备回家时,我看到了宗岩的车。 第二百七十九章 他的新欢 宗岩也来酒吧了?在某个酒吧里喝酒吗? 这个消息几乎让我发狂,我发了疯似的开始在附近的酒吧里找寻他的身影。 我发疯似的找了两家,跑进酒吧后几乎挨个人看脸。有的包厢进不去,我就在门口等,等不到人出来就焦急地去下个地方寻找。 期间有人跟我搭讪,甚至有人不老实地来拉扯我,都被我用愤怒的眼神和咆哮的语气阻止了。 我知道我这样很危险,因为喝醉了酒的男人都不是那么好惹的。不过好在我来得早,大部分男人都才刚刚开始喝酒,喝醉了的人寥寥无几。 我的运气还不错,在第三家酒吧里找到了宗岩。 这家酒吧的二楼有个很显眼的位置,从大门口走进去一抬头就能看到。那个位置可以欣赏楼下舞台上的表演。 “宗岩!”我很没出息地朝他叫了两声,可是酒吧里的音乐太嘈杂,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 我想也没想,找到楼梯就往二楼走。 刚抵达二楼,就有人把我拦住了:“小姐,二楼被包了,请在楼下活动。” 我急了,指着宗岩就说道:“我来找人的,宗岩!宗岩!” 可拦着我的人并不肯放手,我只能站在楼梯口冲着宗岩傻叫。我知道这种行为很没出息,可是我想努力一把,如果不努力就离开,我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可是无论我怎么叫,宗岩都不拿正眼看我,他明明已经发现我来了! 就在我想从拦我的人身边绕进去时,宗岩身边出现一个女人! 女人直接坐上了他的大腿,宗岩正贴着她的耳朵在说话,而她则笑得花枝乱颤,暴露的事业线在宗岩的眼皮子底下直晃,看得我相当火大。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撞开拦我的人就冲了过去。 “宗岩!她是谁!”我不知道我哪里来的底气问这句话,可我冲到他们跟前就下意识地吼了出来。 之前拦我的男人冲过来拉住了我,不停地冲宗岩点头弯腰:“小祖宗,对不起,我这就把她撵出去……对不起……” 他的诚惶诚恐让我感觉宗岩是个恶魔,可我不怕。 我倔强地瞪着宗岩,挣扎了几次后直接摔趴在地上。 男人拉住我一只胳膊就想直接把我往楼下拖,我赶紧用另一只手拉住了宗岩面前的茶几。茶几应该是实木的,上面又摆了很多酒,相当重。 场面一度焦灼,就在男人恼羞成怒,想对我动蛮力时,我听到坐在宗岩腿上的女人娇笑地说道:“讨厌,你这两天都把人家弄坏了啦,那里到现在还疼呢。” 不知道宗岩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笑得更加暧昧了:“小祖宗,你太厉害了,人家受不了嘛!今天晚上我用嘴巴伺候嘛,行不行啊?” 我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震惊地抬起头来看向宗岩。 他居然已经跟别的女人发生这种关系了,而且还……我忽然感觉我现在的行为是在自取其辱,就在我眼泪即将夺眶而出时,我及时松了手,任由男人把我扛上肩头。 男人没有那么大耐性,把我扛到楼梯的拐角处便直接将我扔在了地上:“滚!” 他说着还泄愤似的在我身上踢了两脚,疼得我立即蜷缩成了一团:“停!你叫什么名字!” 我拿出生意商场上的自信眼神,抬头瞪住了男人,他竟然被我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脚后跟撞到台阶上后一屁股跌坐在台阶上。 这个反应让他怒不可遏,再次伸腿过来踢我。 这时候,有只脚及时出现在我眼前,一下子踩住了男人的小腿。 男人疼得嗷嗷直叫,我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就听到有人在叫我:“顾总,需不需要报警。” 声音狠熟悉,时何彦青! 我没想到我的糗样会被他尽收眼底,即便心情再阴暗颓丧,我也不想在何彦青面前表露出来,毕竟他的身份很可疑,毕竟他是我的员工。 男人的叫声引来二楼的另外一个男人,看清楚情况后,他立马下来查看。 何彦青松开男人的小腿,赶紧把我扶起。 我怕第二个男人会跟我们打架,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不牢你麻烦,我现在就下楼。” 何彦青也不多问,扶着我就准备出去,可走到一半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最后心一横眼一闭,直接在一楼角落找了个空位,准备就在这里监视宗岩。 何彦青看我不走,便请我喝了两杯鸡尾酒。 我什么都没管,端起一杯就仰头喝干了,一杯下肚我就觉得有点头晕,我知道自己不能多喝了,所以后面便只吃水果和果汁,但是宗岩往下看时,我会故意端起另外一杯鸡尾酒假装在喝。 他的视线扫过我,没有任何停留,似乎真的已经把我当成陌生人。 心脏何其之痛,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何彦青很识趣,一直都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反常,跟我说了下公司里的情况后便安安静静地在一边喝酒。 直到宗岩搂着女人下楼,我终于淡定不下去了,冲过去就拦住了他们:“站住!你想去哪?” “你这个女人烦不烦啊,小祖宗不要你,你纠缠个什么劲儿?”宗岩搂着的女人阴阳怪气地白了我一眼,说完就得意地搂住了宗岩的脖子。 宗岩没有任何异常,冲着她笑了笑,将她的纤腰搂得更紧了。 “宗岩,我们好好谈一谈。”我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着这种话,连我自己都觉得卑微得不像我自己了。 可宗岩对此却是不屑一顾,他冷笑一声算作回答,吝啬到不肯开口说一个字。 何彦青看不下去了:“顾总,你又漂亮,事业又成功,何必在这种男人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 他的义愤填膺惹来了宗岩的正眼相看,只见宗岩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轻蔑地说道:“你就值得了?” “没有,我跟他……”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何彦青就挺起胸膛将我挡在了身后,用一副保护的姿态说道:“我也配不上,顾总值得更好的人来疼惜。” 何彦青说完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的心脏莫名颤抖了下。 他的眼神忽然间跟窦天泽很像,像到让我不寒而栗。 我不会天真到以为何彦青在暗恋我,我是被他的演技吓到了。他能表演出这么深情的眼神,那还有什么不会表演的? 宗岩对此依旧嗤之以鼻,他冲旁边的人使了个眼神,立马有人上前要把我们拉开。 我不肯让路,紧紧盯着宗岩。 于是他当着我的面将手伸进了旁边女人的事业线里,握住一半的浑圆开始揉动。那个女人很骚,没几秒就开始配合地发出浪荡的吟哦。 我气得浑身发抖,宗岩却挑衅般勾起了嘴角:“怎么,想看现场直播?也可以,我不介意让两个女人同时伺候。” “你!你太过分了!”忍了很久的泪水终究还是掉落下来,他竟然想让我跟这个女人一起跟他做那种事? 我难以置信,却又没办法否认眼下的事实。 直到宗岩亲自推开我,搂着女人离开酒吧,我才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 等我追到停车场时,他已经开着车离开。 我盯着那辆车的背影发了很久的呆,如果不是何彦青在,我估计我又要像上次一样站在原地发一夜的呆了。 我有一种婚都丢了的感觉,眼泪掉了几滴后就没有了,可是我的心明明很痛。 “顾总,我送你回家吧?”何彦青不知道说了多久的话,等我听清楚时,他正在反复念叨这句话。 我失神地转过脸看了他几秒,及时要了头:“不用,刚才谢谢你,让你见笑了。” 何彦青愣了愣,随机咧嘴笑了,只不过笑容似乎有些僵硬:“顾总太客气了,那是我应该做的。” “你怎么会来这里喝酒?” 我随意地问了一句,便往马路边走想打的回家。 何彦青追上来,失落地笑了:“失恋了,我女朋友在国外,前两天有朋友告诉我说看到她跟别的男人约会,今天她就跟我分手了。” 我没有追究他的话是真是假,象征性地安慰了两句后便拦到了的士。 我没有同意让何彦青上车送我回去,事实上,我对于他现在屡次跟我偶遇感到特别怀疑。我在考虑要不要辞退他,或者找机会把他调走,以前有宗岩帮忙看着何彦青,可现在我跟宗岩分了手,他自然也不会再帮我查何彦青。 以防万一,我还是得多加注意这个人。 这一夜,我睡一会儿就惊醒,每次醒过来脸上都满是泪水。 我知道,这一次我是真的受了伤,好像比上一次怀着安安偷偷离开时还要伤得重。 我不知道该怎么治疗,翻来覆去想了很久,我还是觉得应该转移注意力,那就努力工作吧。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做早饭,吃完后精神抖擞地去上班。 我妈被我的状态吓到了,几次欲言又止终究什么都没说。 不过我刚到公司没多久,助理就告诉我有两名西装革履的律师来了,说是特地来找我的。 第二百八十章 玩一玩 “顾女士,宗岩先生委托我们办理你们儿子的抚养权,顺便办理一下分手费的问题。” 律师一见面就跟我说明了来意,我听得心中愤懑,咬着牙冷笑:“他可真积极,早点解决完就可以早点跟我们断绝关系了是吗?” 可是安安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有什么理由去责备安安。 以前不知道安安的生父是谁,我会一心寻找,现在知道宗岩不是,我却再也没了寻找他生父的念头。 如果那个人不是宗岩,我又何必再去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呢? 律师看我不吭声,又跟我说了一遍来意。 我点点头,让人安排了会议室后跟他们进去处理这两件事。 抚养权的事情没有任何疑问,很快就办好了,但是分手费的问题上,我们的意见没有得到统一。 “如果给不了一个亿,拿我一分钱的分手费都不要。”我承认我是再赌气,宗岩说我不值一个亿,那我就坚持要这个数目。 我知道宗岩不同意这个数,所以我的另一个选择就是一分钱都不要,因为我目前赚到的钱足够养给我们一家三口提供不错的生活了。 因为我公司里的业绩目前很不错,按照目前的发展来看,一年净赚一百万是没问题的。这个数字在企业里排不上号,但是对于我来说,已经好到远远超出预期了。 “顾女士,宗岩先生明示过,分手费是必须有的。”律师们显得很为难,我却觉得很可笑。 我不想白拿宗岩的钱,对宗岩来说不是一件大好事吗? 世界上没有谁会嫌自己的钱太多,宗岩也没有善良到会对我这种前任做慈善。 律师很为难地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最后其中一名律师忍不住压低声音跟我说道:“顾女士,您一分钱不要的话,以后会不会以此为由继续纠缠宗岩先生?” 我愣住了,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他们的意思,难怪一直让我说一个数字,非让我要一笔分手费,原来是怕我纠缠宗岩! 我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报了个数字:“纠缠他?呵呵,必须让我要一笔钱是吗?好,那就一千万!别再跟我讨价还价!” 我觉得很可悲,跟宗岩折腾了快两年了,到头来却闹成这样。 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为什么非要用侮辱的方式来结束这段关系。 律师交头接耳了一阵子,其中一名律师还走到会议室角落里打了个电话,似乎在跟宗岩请示是否同意这个数字。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的温度一点点降到零下。 曾经觉得宗岩有他的苦衷,现在我彻底失望了,我不愿意再去相信心里那点奢望。他如果遇到困难就用这种方式把我推开,那我何苦再掏心掏肺,爱人就该同甘共苦,只能说他不是我真正的良人。 五分钟后,律师给了我答复:“顾女士,那我们现在就给您草拟一份合同,您如果没意见,那我们马上就确定合同并签字盖章吧。” 我茫然地看着他们,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地点下头去。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像灰尘一样随着风消失无踪。 当天晚上下班前,我们完成了所有的手续,宗岩给我的一千万会存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律师明天就会把保险柜钥匙交给我。 随着律师的离开,我的魂魄好像被那声轻轻的关门声给夹住了,难受到不能呼吸。 何彦青敲门进来时,我刚把眼角的那滴泪擦干净。 他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终究什么都没说:“顾总,这份方案需要您过目,因为比较赶,所以可能需要您看完后再下班。” “好,送到我办公室去,我马上过去。” 何彦青看着我欲言又止,貌似很关心我的样子,但是我假装没看见,没有做半点回应。 等他离开后,我松了一口气,仰头把最后那点泪水收回去后做了几个深呼吸。等调整好情绪后,我才赶回办公室继续工作。 当晚加班完已经夜里九点多了,何彦青陪着我一起加的班,我抬头扭动酸痛的脖子时,发现他正出神地看着我,眼里藏着很多内容,我分不清具体的情绪,但那并不是一个下属看上司该有的眼神。 “今晚就到这里吧,辛苦了。”我狠官方地跟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这才回过神来,冲我笑了笑后点点头。 等他离开后,我收拾东西下班。 一出办公室,我就看到了何彦青。 他笑着朝我走过来:“顾总,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女士单独出行不安全。” 我愣了下,没想到他会这么细致,但我还是下意识地摇了头:“不用,你赶紧回去吧,我已经叫了车了。” 我至今还没买自己的车,也许,等宗岩赔偿的分手费到账,我该去买一辆了。 想到分手两个字,我的心就有一种刺痛的感觉。 何彦青没有继续强行要送我,但是我发现他的车跟了我叫的出租车一路,直到我安然走进小区,他的车才从小区门口离开。 这种感觉有点温暖,可我不敢相信何彦青有这么好心。 当天夜里我失眠了,黑灯瞎火地跑进安安的房间枯坐了半宿,最后天快亮了才回房间睡觉。第二天早上我再按时起床去上班,在我妈面前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 我强迫自己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和家庭上,一想到宗岩就偷偷掐自己的大腿,这么做的效果不错,起码我渐渐地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念想了。 只是,在午夜梦回之际,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在梦里跟宗岩相会。 这种状态维持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当初去公司跟我办理手续的律师又来找我了,安安的抚养权重新交回我手里,宗岩给的一千万分手费则装在了银行的保险柜里,律师把保险柜的钥匙交给我后,我跟宗岩便彻底没瓜葛了。 看着那把小钥匙,我的心像风化的石头,一点点裂开、粉碎。 我忽然觉得我该找回自己的尊严,我要把分手费还给宗岩,告诉他即使一分钱不给,我也绝对不会再纠缠他一分一秒。 想到这里,我似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去见宗岩的理由,二话不说就打车赶到了水云间。 熟悉的环境,可早已经物是人非。因为保安认识我,所以进门并不难。 抵达宗岩的别墅门口一看,门口停着两辆跑车。 想到他之前带着一个女人去开房的场景,我就有点退缩,我怕自己来是自取其辱。但是我并没有让自己犹豫太久,我过来不是为了复合,有什么好怕的。 一走进院子,我就听到里面传来聒噪的音乐,别墅里似乎有好几个人,正在碰杯聊天。彼时正是晚饭时间,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宗岩现在已经浪到带人回来玩的地步了吗?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加快步子,径直走进了别墅。 里面酒气熏天,原先的摆设完全变了,我刚进门就被斜里冲过来的人搂住了肩膀,他说话的时候嘴里一直喷着酒气,整个重心往我身上压,走路都不太稳:“怎么才……才来?” “你……你误会……”我话还没说完,男人搂紧了我的腰就要亲过来。 斜里一个女人忽然窜过来拉住了男人的另外一条胳膊,酸溜溜地说道:“刘少,这女人谁呀,我在这儿呢。” 这个声音听着有点耳熟,我纳闷地看过去,只见她化着浓妆,一副花枝招展的样子,紧身的衣服和胸前裸露的春色散发出一股风尘气。 我猛地想起,她就是当初宗岩在酒吧里搂着的女人!跟宗岩去开房的女人! 原本想说明情况离开的,现在我忽然不想走了。 我扫了一圈,家里除了这位刘少,还有一个年轻男人以及另外五个年轻女孩,另一个男人也是左拥右抱,吃饭都靠旁边的美女喂食。 宗岩不在,我也不认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除了跟宗岩开过房的女人之外。 我一下子来了劲儿,索性在女人搂住刘少后,大大方方地在沙发上坐下。 两位大少爷都喝了不少,身边又左拥右抱,没人在意我的存在。 可跟宗岩开过房的女人却看我不顺眼,她好像叫小娇。小娇时不时地白我两眼,吩咐我做这个做那个,我不搭理,她便在中途经过我身边,将一杯红酒“不小心”洒在了我身上。 好笑,我抬眼看着她,没发火。 她倒是火了:“你在哪个台子坐班的?懂不懂规矩,竟然跟我抢生意。” 我没听懂,皱了下眉头:“你说什么?” 她戳了下我的脸,回头看了一眼两位少爷,赶紧咬牙切齿地低头:“装什么蒜,都是出来卖的,少装纯!” 原来如此,她是坐台的? 想起宗岩,我的心一下子雀跃了,不由得欣喜道:“这么说,你跟宗岩那晚上只是在演戏?” 我不提宗岩还好,一提这个名字,小娇明显怒了,她抬起高跟鞋,二话不说就踩在了我的脚背上,疼得我当场叫出声来。 就在我捂住嘴巴时,小娇回头冲两位少爷说道:“刘少,新来的姐妹说今晚要跟两位大少爷玩一玩呢。” 第二百八十一章 接近真相 玩一玩?我不傻,看到刘少身边的女人露出惊恐的眼神,我就知道这三个字的含义不简单,应该挺危险的。 男女之间的玩一玩,铁定离不开最亲密的互动。 我的脑子飞速旋转着,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可看到小娇脸上的得瑟,我赶紧笑着接了话:“娇娇,你刚才不是说不能让我一个人独占功劳吗?明明想自己伺候两位少爷,怎么能说是我想玩?要玩,大家一起玩嘛!” 我忍着恶心说了这段话,刘少一听,立马哈哈大小,搂着右边的美女,低头在她胸前咬了一口:“谁都跑不掉,一起玩,一起玩!” 小娇恨恨地看我一眼,虽然心有不甘,却终究不敢忤逆刘少的话。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但是我想知道的是宗岩在哪,宗岩跟小娇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相信宗岩会饥不择食到选择小娇这样的坐台女去开房的。 刘少他们吃完晚饭后已经喝了不少酒,眼看有女人去洗手间,我也趁机跟着去了。 那女人回头看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笑了:“你倒是聪明啊,小娇要坑你,你就把我们所有人都坑进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当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说的无非是大家晚上一起玩。 女人冷哼一声,笑得十分阴森:“我知道,你不就是当初想从小娇手里抢小祖宗吗?没抢到就心存报复。干我们这一行的,还是不要存这么重的报复心了,当心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笑了,这些人的世界只有怎么伺候男人、怎么从男人口袋里赚钱是吗? 但是提起宗岩,我试着问道:“我哪里敢跟她抢,当初小祖宗可是直接带着她出去开房了。这里不就是小祖宗的家吗,你们不知道啊?” 女人有些诧异:“这是刘少刚买的别墅,跟小祖宗有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她说着朝我身后看了一眼,使眼色让我跟进了洗手间。 她刚把门关上,小娇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贱人,你俩是不是背着我在商量什么鬼主意?我跟你们说,最好少打坏主意!” 小娇警告完后,便在刘少的呼唤声中跑远了。 女人听了小娇的话后,气得直咬牙:“得意个什么劲儿?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你以为她真的勾搭上小祖宗了?她也不照照镜子,小祖宗是什么人,怎么会看上她。” 我心里暗暗一惊,疑惑道:“可是他们确实是去开房了。” “嘁,压根没碰她,小祖宗嫌她脏呢。她第二天回去看谁都不顺眼,冲着我们发火撒气,被领班抽了一巴掌,这件事谁不晓得?哎,你到底是哪个台子的,怎么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女人狐疑地打量着我,最后尿急憋不住了,赶紧跑去上厕所。 我趁机离开了洗手间,因为对房子很熟悉,所以我迅速躲进楼下一间储物室里,将门反锁好后静静地坐在里面等机会走人。 我迷迷糊糊地打了一个盹,我梦到了宗岩,他似乎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可最后除了悲怆的眼神,我什么都没记住。 醒来时已经夜里十点多了,那些人似乎在楼上闹腾,我听到了桌椅移动的声音。 楼上铺着地毯,但是我依旧能听到她们此起彼伏的吟哦声,似乎在比着谁更加娇媚似的,每一声都酥到了骨子里。 同时想起这么多女人的声音,他们怕是在干很乱的事情。 我不敢想像自己如果没有事先躲起来会经历什么样的事情,但是我确定了一件事,宗岩当天跟小娇在我面前的亲热,确实是在演戏。 这个发现让我振奋,可是宗岩,你到底在哪里? 我偷听了好一会儿,确定楼下没人后,悄悄开门摸出了别墅。 我一口气跑出小区,经过容曼儿的别墅时,我看到里面亮着灯,心里莫名一怕,脚步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第二天我去见了陆明峰,一番客套后,我直接说明了来意:“陆哥,您路子广,人又仗义。我们合作了这么久,您一直都很照顾我。今天我有件事像麻烦您一下,不知道您会不会不敢……” “不敢?妹子你小看人是吧,我有什么事情不敢做?” 陆明峰成功地被我激到了,我心里一喜,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事情是这样的,我跟宗岩不是分手了吗?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他有个很重要的东西落在我这里,像找他却找不到。他把水云间的别墅给卖掉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哪。” “所有人?”陆明峰叼着一根香烟,笑得十分张狂,“我是谁啊,我能找不到他?到底什么重要东西,我帮你直接交给他就是了。” 我为难地摇摇头:“很私人的东西,不能拿出来。” 陆明峰暧昧地挑了几下眉头,一句废话都不多说:“妹子,你好好赚钱,找人这种小事就交给哥哥我吧。给我三天时间,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肯定给你把人给挖出来。” 陆明峰黑白通吃,他是混子出身,门路本来就广,我倒是一点都不觉得他在说大话。 宗岩以前也干过找人的事情,其中一条路子就是通过陆明峰来的。 两天后,陆明峰就给我来电话了。 只不过,他并没有找到宗岩,但是却带来了宗岩已经出国的下落:“事情八九不离十,我的人今晚就把他出国的证据拿给我。你是熟人,换成别人我肯定不会把证据亮出来,你不一样。你要是想看证据,马上到我公司来。” 我丝毫没有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交代好手里的事情后就赶紧打车去了陆明峰的公司。 公司门口停着警车,我进门之前犹豫了下,心里隐约感到不安。 越往里走,越觉得气氛不对劲。 在我上电梯之前,我果断地转身准备离开,可这时候,我身后居然多了两个陌生男人,一脸严肃地问我:“顾小檬女士吗?请配合我们录一份口供。” “你们是谁?”我紧张地看着他们,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其中一个人掏出一个证件,我看过之后疑惑地点了头。 他们跟我一起上了电梯,我疑惑地问他们是不是陆明峰出了什么事情:“我跟他是生意伙伴,经常有接触,如果……” “跟宗岩先生的事情有关系。”其中一个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便住嘴了。 我警铃大作,有很多话想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最后我选择了什么都不说,抵达陆明峰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后,两位警官示意我下楼梯。 我刚走近陆明峰的办公室,就发现他正黑着脸在砸杯子,而他对面则坐着两名正襟危坐的男人,身份应该跟我身后的两位一样。 他抬头看到我后,偷来歉疚的眼神,似乎在说他不是故意把我引过来的。 我笑了笑,以示宽慰。 警官让陆明峰帮忙安排了一间会议室,两名警官带着纸笔进去向我问了不少问题。 他们第一个问题就是:“顾女士,请问你最近一次见到宗岩先生是什么时候?” “他犯罪了?”如果这样,那我就可以理解宗岩为什么忽然这么坚决地跟我分手了,只是不想连累我们,是吗? 可是两位警官却对望了一眼,继而摇摇头:“只是做一些调查,宗岩先生擅自出了国。” “他出国了?”我这些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紧张了,宗岩之前动用了ELE的技术人员,已经成为重点监视对象,还被限制出国了。 其中一位警官轻轻咳了一声,另一名警官立马闭上了嘴巴。 我心里一下子凝重起来,宗岩这是想从我的世界彻底消失吗?先是找人在我面前演他女人,接着又迅速离开这个国家。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颓丧。 后面的问题我都回答得心不在焉,他们也没有问到特别敏感的问题,问完后便让我签字走人了。 走出会议室时,陆明峰就站在不远处朝另外两名便衣警官散烟。 那两人看到我们出来后,把香烟递回给陆明峰后便走了。 陆明峰朝我耸耸肩,不太好意思地看着地面说道:“你可别误会,我叫你过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来呢。来吧,那些证据我待会儿可就销毁了。” 陆明峰带我进了他的办公室,打开保险箱拿出一叠照片给我。 照片里有宗岩,他在机场,身边有个男人提着箱子,他自己则戴着口罩,正在检票准备上飞机。 “我查过了,他是五天前离开的,是顶用别人的身份出的国。我跟人打过招呼了,让多留意一下他的动向,目前什么都没查到。” “陆哥,谢谢你。”宗岩果然走了,为什么? 要躲我,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我才知道他被限制出国了,啧啧,不过以他的本事,就算被限制,那也是想什么时候走就能什么时候走,以前不走是因为有你吧?” 陆明峰随口的猜测像一块大石头,荡起了我心里的涟漪,真是这样吗? 不过,他接下来说的那句话却让我猛地一震。 第二百八十二章 犯贱 “我听说宗岩在机场一直咳嗽,是不是病了?” “可能是感冒了吧。”我心不在焉地说了这么一句。 没想到陆明峰赶紧摇摇头:“不对,听说他差点把肺都咳出来了,严重到这个地步,怕不是一般的感冒吧。” 我心里五味陈杂,突然感觉宗岩忽然离开我,可能是因为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想到他可能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心理上又难以接受。 就算他真的不爱我而离开我,我也不希望他过得不好。 这种魂不守舍的担心一直持续到我离开陆明峰的公司,我浑浑噩噩地走到街边想要拦车去公司,结果有个行色匆匆的行人撞了我一下,我一下子没站稳就被撞到了街上。 有辆车疾驰而来,我来不及反应,整个人都吓傻了。 就在我认命地以为自己要完了时,有个熟悉的身影竟然从我身后不远处的车上飞奔而来。 “不想活了是吧?” 我一定是在做梦,因为我竟然听到了宗岩的声音。 他把我护在怀里,用后背挡着那辆车开来的方向。好在那辆车踩了急刹车,车头堪堪靠上了宗岩的后背,没有产生其他危害。 我痴痴地看着宗岩,抬手摸他的脸、他的眼,触手时温热的肌肤,他居然真的出现在我面前了! 我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想到警官之前还在找他,也不顾正在骂骂咧咧的司机,爬起来就拉着他往角落里跑。 宗岩甩了几下手,但是没能甩开。 我拼命拽着,等躲到角落里后才气喘吁吁地回头打量他,真的时宗岩,只是脸瘦了不少,脸颊都凹进去了。 “你不是出国了吗?警官跑来找陆明峰做调查了,还问了我一些问题。” 宗岩冷漠地松开我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有些事情没处理好,回来处理一下。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没权力过问。” 他的冷漠就像是一道道冰锥,一下一下地往我心口上扎,每一下都痛得撕心裂肺。 “你是不是生病了?”我打算对他的冷漠置之不理,我只想知道我关心的问题。 宗岩冷笑一声,甩手就要走,被我拦住了。 他轻蔑地看向我:“老子像是病人?顾小檬,你想纠缠我就换点理由,这种诅咒,我没兴趣。一千万的分手费太少是不是?你还想要多少?你可别忘了,你已经在协议上签了字。” 对,律师跟我谈分手费的时候,还让我签过一份协议,协议的核心内容就是我拿到分手费后不能再纠缠宗岩。 我的自尊被狠狠摔在地上,明知道自己这样很犯贱,可我还是强行让自己忽视了他的嘲讽:“你出国那天,在机场咳得很厉害。你是不是生病了才离开我的?或者,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只是不想连累我?” “顾小檬,你挺贱的。以前我觉得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最起码不会死缠烂打,现在倒是好,收了钱还要继续死缠烂打,你可真是贪心啊。” 宗岩微微勾唇,眼里的轻蔑毫不加以掩饰,气得我直发抖。 我拼命告诫自己不要跟他生气,可我到底还是被他这种态度伤到了,伤得很深。 但是我的理智还在:“我见过小娇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你那次在酒吧里随手搂着走的美女叫什么名字?你明明没有跟她发生什么。呵呵,宗岩,你如果真的想跟其他女人发生关系,怎么会low到找小姐?你想骗我,也该找个像样的女人。” 宗岩差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摇着头点了一根烟。 他轻蔑地将烟雾吐到了我脸上,轻佻地摸了下我的下巴:“调查我?老子想玩哪个女人都要跟你汇报、解释?老子后来发现她是个小姐,嫌脏,所以没碰。满意了吗?想不想看看我现在的女人?很纯,还是个处。” 他的话好像有刺,扎得我心口痛。 我不愿意相信他的话时真的,可我好像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他的离开是因为迫不得已。 心里那点希望一点点破碎,可我同时忍不住庆幸,好在他没有苦衷,最起码他还健健康康的,没有生病。 就像是为了印证他说的时实话,这时候,有个清纯高挑的女孩探头探脑地走了过来:“岩哥。”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的同时还带着一点羞怯,我往侧边横了一步,她正好跟我对视上。她的眼眸真清澈,看到我之后露出一丝疑惑。 可是她什么都没问,只是无措地站在原地。 宗岩猛地吸了一口烟,把烟雾直接喷在我脸上后直接将烟头扔在地上,抬脚碾灭。 我感觉自己就如同他脚下的烟头,所有的尊严都在这一刻彻底被粉碎。 我真是太没自尊了,怎么就这么离不开他呢,分个手而已,竟然要死要活的一直在给他找理由。 宗岩没再搭理我,笑着走过去牵住了女孩的手。 女孩的手白皙纤长,指甲上涂着淡淡的粉色指甲油,很美,正如她这个人。 宗岩很宝贝地将他往怀里搂,像看一条狗似的回头看了我一眼:“以前谈的,刚才好心救了她一命,她又想纠缠我,看来是钱给的太少了。” 我就是再压得住脾气,也忍不了他接二连三的羞辱了,我喘着粗气,颤抖着抬起了手:“宗岩,你别欺人太甚!是我鬼迷心窍一直忘不掉你,是我犯贱,行了吧?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保证不再关注你的任何事!祝你们白头偕老!” 我大步离开,经过他们身边时,我泄愤似的故意撞了宗岩一下。 我没再回头,但是走过两步时听到女孩惊呼了一声:“岩哥,没事吧?” 呵呵,宗岩想是没想到我会这么使小性子吧,竟然被我撞到站不稳了。 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下,但是我挺直了脊梁骨,我相信从背影看,宗岩时看不出我的任何崩溃和无助的。 世事难料,跟他纠缠了两年,如今算是彻底分道扬镳了。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暴走到两条腿发酸时,我这次啊停下来。我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耳光:“顾小檬,从现在起,不许再想着这个男人,你该往前走了。” 这巴掌打得很痛,我嘶气的同时,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宗岩牵着女孩的画面。 真是男才女貌,呵呵,我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以恶搞过客罢了。 腿酸得厉害,我直接蹲下坐在地上,眼泪又肆意地流下。 已经春天了,路边的花坛里已经摆了不少鲜花,一派欣欣向荣的画面,然而,我的爱情却彻底死了。 我不喜欢自怨自艾的自己,可我还是在大街上痛哭了一顿。 行人很少,但是来往的车辆却有不少人打开车窗朝我偷来疑惑的一瞥,我什么都不想管,哭得肝肠寸断,也许是为了祭奠我彻底死去的爱情吧。 如果是有征兆的分手,我也不会这么难以接受,宗岩是突然之间决定离开的,我之前总是觉得不甘心,觉得有疑点,可现在,我不想再纠结这件事了。 因为,宗岩是真的不爱我了。 下班高峰期时,车辆越来越多,行人也越来越多。 我坐在路边泪流满面的模样成了奇观,开始有人停下来拍照。 我狼狈地捂着脸,一路小跑躲到了旁边的小公园里,收拾好自己后打车回家。 我也不敢直接回家,因为我的眼睛都哭肿了,被我妈看到准得担心。就在我躲在小区外的角落里时,唐乔来电话了。 这是她出世以来第一次打电话给我,我欣喜地接通后便听到她说道:“小檬,你集今天能过来陪我睡觉吗?” 可能是怕我会拒绝,她妈妈的声音传了过来:“小檬,来吧,这是唐唐第一次主动提要求。” “唐唐,你等我一会儿,我现在就过去。” 我正大光明地给我妈打电话说今晚不回家,拦了车就往唐乔家赶。 刚抵达唐乔家楼下,我就看到了李绅,他正站在居民楼下仰着头张望,张望的方向好像是唐乔家的阳台。 看到我后,李绅尴尬地笑了笑:“你来了啊。唐唐一家子不想看到我,我……” “苗子青怎么处理的?” 我面无表情地问了这么一句话,立身的脸顿时开始清白交接。他深吸了一口气后,冷冰冰地说道:“我爸接走了,孩子也快出生了,不知道我爸跟她说过些什么,她前两天打电话跟我求饶,要求把孩子打掉,会永远从我面前消失。” “她以前觉得能搞定你,现在搞不定了。孩子,真是你的吗?” 李绅摇摇头:“以前觉得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也对,如果真的是他的孩子,苗子青不会那么害怕。 我叹了一口气,刚要往楼道里走,李绅把我叫住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犹豫着塞进了我手里:“这是我跟唐唐的结婚戒指,能不能帮我带给她?” “你知道她现在受不了刺激。”我没接,虽然觉得残忍,可想到唐乔的情况,我还是觉得这么做是对的。 李绅到底没再坚持,但是在我走进楼道回头看时,他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第二百八十三章 路见不平 唐乔正在阳台上发呆,直到我走近,她才回过神来。 我循着她的视线,透过阳台玻璃看过去,她视线收回的方向正好是李绅站立的地方,他正仰着头在看唐乔家的阳台方向。 “好些了吗?”我尽量放柔声音,不敢惊吓到她。 唐乔回头看到我后,抬手摸我眼睛:“怎么眼睛肿了?哭过了吗?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她现在的言行已经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但是心理医生还是会隔三差五上门辅导。 我摇摇头,垂眸揉着眼睛撒了谎:“没有,刚才起风,有沙子吹进眼睛里了,应该是被我揉成这样的。” 唐乔盯着我发了一会儿呆,这时候唐妈妈过来了:“小檬今天就住在这里吧,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阿姨,随便做点家常菜就行,我也不太饿。”不是不饿,我只是没胃口。 唐乔没有多说什么,拉着我就往房里走。我疑惑地看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首饰盒递过来,我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很漂亮的项链。 “唐唐,这个……”我不理解她的行为,这显然不是送给我的,这条项链看着就很贵重。 唐乔扯了下嘴角:“这是跟李绅结婚时,他帮我买的项链。他们家很要面子,不戴点贵重的首饰就不像他们家的儿媳妇。我不喜欢这条项链,但是为了不引起李绅跟他父亲之间的矛盾,我假装很喜欢。其实我只戴过那么一次。” “那你……是像让我把它……”还给李绅吗? 我想问没问出口,李绅拼命地想挽回这段感情,可唐乔的意思显然是不想再继续了。 换做我是她,我也很难再接受李绅吧。他当初稀里糊涂被苗子青算计时就是跟唐乔的分叉点,我不想评判这件事谁对谁错,但我肯定是鉴定地站在唐乔这边的。 “帮我还给李绅,让他别再出现再我面前。我每看到他一次,就会想起一些不愿意回想的往事,很痛苦很痛苦……”唐乔捂着心口,眉头拧成了结。 “唐唐!”我赶紧扶住她,“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茫然地走到床边坐下,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却又一直不流眼泪。她的这种状态吓得我一个字都不敢说,只好走过去轻轻碰了下她的手,见她没反感,这才小心翼翼地抱住她。 “唐唐,你想好了吗?想好了,我就帮你去还项链。”我们姊妹俩,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境地,明明都以为找到了真爱,结果呢,一个比一个惨。 唐乔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回过神来:“想好了,我不想再见到他了。小檬,男人就是那么一回事,当初再痴情,到头来还是会犯错。比如李绅,我从来没想过他会出轨,可结果呢,他就是那么不小心地让另一个女人插足了,还优柔寡断地让那个女人伤害了我跟儿子。” 这一点是李绅永远都洗不清的污点,就算他是被算计的,可他后来的表现实在让人失望透顶。 “再说说你跟宗岩,”唐乔的眼神聚焦在我脸上,最后缓缓挪到我的眼睑处。她摸了摸我肿胀的眼睛,苦涩地笑了:“我知道,你肯定是因为宗岩哭的,对不对?我以为你们能白头偕老呢,结果还不是说变就变了。” 我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想到宗岩,我的心就狠狠地刺痛起来。 我什么都没再劝唐乔,只是默默地点了头,没有男人,我们还有彼此,我相信我们都能从阴影里走出来。 这天夜里,我们像往常一样睡在同一张床上,聊心里话,聊男人聊孩子聊未来。聊到快要睡着时,唐乔轻轻地说起了她被苗子青哥哥苗辉迫害的经过。 那天她只是抱着儿子出去散心,本来想来个短途旅游,可是到了郊区的火车站,她又犹豫了。于是她就抱着儿子在离火车站一公里远的公园里发呆。 公园里人烟稀少,半天才看到有一个人走过。 她就跟她儿子一起晒太阳,心情起起伏伏,想哭又哭不出来。 就在这时,有个男人走过去跟她问路,她正耐心地解答,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一个男人,一把抢走她怀里的孩子就跑。就在她急得想要追过去时,问路的男人掏出一块布就往她嘴巴上蒙,她吸了几口气就晕倒了。 再往后便是漫无天日的黑暗,她被绑着、被蒙着眼睛,每次想挣扎就听到有人拿她儿子做要挟。孩子一哭,她就急了,就不敢再挣扎了。 她不知道苗辉是什么时候跟苗子青达成协议的,总之等她能看到东西时,已经被带去苗辉家所在的山村了。她儿子没跟她在一起,被苗辉大嫂帮着抚养了一段时间。 开始如之前了解的一样,每次苗辉想对她用强,她都拼命反抗,等苗辉想起来用孩子要挟唐乔时,她已经死心了。 她用其他方式帮苗辉解决过需要,说到这里,唐乔爬起来就对着垃圾桶干呕了很久:“我再也不想碰男人了,命运对我太不公平。” “唐唐,别再说了。”我不忍心再听下去,我不敢想像她当时有多绝望。换成任何一个正常女人,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后,对李绅的爱情都会消逝吧。 “所以你懂吗?我恨李绅,如果不是他,我不会遭遇这一切。”唐乔说这番话的时候眼里并没有恨意,可是她的平淡不正说明她已经对李绅彻底死心了吗? “我懂,唐唐,别说了,我都懂。” 可是唐乔却摇摇头,继续说起来:“我一直绝食,后来想,反正我也逃不出去了,干脆就这样死了吧,苗辉再拿孩子要挟,我也不怕了。他有一次差点把李慕唐掐死,是他大嫂抢下来的。呵呵,同是可怜人,他大嫂不是被拐卖的,可是因为她连生了两个女儿,在家一直都没有地位,经常挨打。” “所以她很喜欢李慕唐是吗?因为他是个小男孩。” 唐乔重新回到床上,点点头:“对啊。那一次让我看到了希望,我好说歹说,让他大嫂把我儿子救出去,不然肯定会被苗辉掐死的。她开始不愿意,后来她老公有一次喝多了打她跟她女儿,她勇气一上来就帮我把李慕唐送去了派出所。” “没了后顾之忧,我就再也不怕苗辉了,我差点断了他的命根子,呵呵。”唐乔说到这里便停住了。 后面的事情我大概已经知晓,想到她的经历,我唏嘘不已。 几分钟后,我轻轻唤道:“唐唐,你睡了吗?不如什么时候去我公司上班吧,我现在正缺人手。” 唐乔没说话,但是我知道她在考虑。 第二天我俩都起晚了,我洗漱完准备去上班时,唐乔穿戴整齐地走到我跟前转了一圈:“顾总,我穿这样去面试合适吗?” “你要找工作?我不是说了可以去我那里上班吗?”我停下匆匆的脚步,在唐妈吗的招呼中坐下来准备吃早饭。 唐乔笑得跟花儿一样:“就是去你公司里面试哇,你可是个耿直的人,哪能为了我开后门呢。就算要开后门,也该走个流程。” 我扶额摇头,她现在似乎已经变成了以前那个唐乔,我哭笑不得地点了头,招呼她一起吃了早饭。 我俩打车去公司时,唐乔说我不像公司老总,因为我连自己的车都没有。 “我本来就想去买车了,唐唐,今天下班我们一起去看车吧。”想到要买车了,我竟然隐约有点兴奋。 我似乎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容易满足的顾小檬,离开了宗岩的光环,我不过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离婚少妇。 唐乔眉头一挑,高兴地开始在网上查看各种车子的资料。 我的公司叫安达邮轮有限公司,安代表安安,安达的寓意是每次游轮都能平安到达港口。 我把唐乔安排进了人事部,她本来就是个外向的人,多跟人打交道想是对她的抑郁症也有些帮助。 下午我直接给唐乔放假,俩人直奔4S店看车。 说实话,我俩对车都是一知半解,只知道看看款型好不好看。本来以为不会出事,结果我们在4S店里看了一出戏,唐乔一激动还参与到了这出戏里。 事情是这样的,有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来买车,刚付完定金,一个中年妇女骂骂咧咧地跑了进来,揪住小姑娘的头发就一阵猛扇。 原来小姑娘是个小三,本以为事情会以正室当众打小三,男人跪地求饶这种剧情结束,然而出乎我们意料的是,男人看到小三被打,竟然冲过去就对他老婆拳打脚踢。 4S店里的员工劝阻不成就报了警,眼看原配被打得摔倒在地,唐乔忽然被刺激到了,抱起店里的宣传画册就往男人头上抡。 男人有几秒钟是傻了眼的,他不明白怎么会冒出来一个唐乔。 但是他很快回过神来,推了一把唐乔后就要抡拳头。 我急不过,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就朝男人砸去,冲上去想拉开唐乔。可她不肯走,眼看男人又回手了,我只能帮着唐乔一起打起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方安宁 警察赶过来时,我跟唐乔都已经狼狈不堪,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 我们被一起带进了派出所,录口供做笔录,走出笔录室时,男人正在派出所门口等着我们。 他脸上有各种挠伤、淤青和血肿,一看到我们,他就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扔,指着我们就骂:“哪里来的疯婆子,站住!” “怎么,只许你打老婆,就不许别人路见不平?”他老婆紧跟在我们身后也出来了,看到他就横着眉眼站到我们旁边。 男人本来还耐得住怒气,一听到她这么说,抬起手来又想过来打人,被派出所的警察制止了。 不过男人家显然有钱有势,男人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指责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派出所。 他老婆在后面对着他的背影直吐口水,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都不过瘾。 我跟唐乔也没再凑热闹,拦了车就准备回家。 因为我俩都挂了彩,为了不让彼此的父母担心,便约定好了一起撒谎说出去旅游三天,实则是跑去酒店里开了房间。 然而我发现一路上都有车子在跟踪我们,走进酒店大堂时我特地躲在屏风后看了看,那辆车果然跟到了酒店门口。 车门打开那一瞬,被我们打过的男人露出半张脸来。 我心里一凛,他这是想报复我们啊。 我没再多看,假装不知道地带着唐乔上楼,好在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安保措施应该做的很不错。 我俩洗漱了一番后直接叫餐到房间准备吃晚饭,结果我听到门铃响后,刚一开门就有人要挤进来。 我抬眼一看,果然又是那个中年男人! 他冷笑一声,冲后面的四个男人招招手,四个男人立马冲上来把我们房间的门撞开了。 我被撞得往后一踉跄,直接摔坐在地上:“唐唐,快进洗手间,报警!” “报啊,妈的,我都打点好了,我看今晚还有谁敢来坏事。”中年男人狰狞地皱起了五官,笑得阴阳怪气的。 “你无法无天!酒店的人呢,救命!”我刚嚷了一声,中年男人就把门摔上了。 四个男人分别行动,其中两个按住了我,另外两个去抓唐乔了,我听到一阵摔东西的声音,没多久,唐乔也被扭送过来。 我瑟瑟发抖,不知道中年男人想怎么报复我们。唐乔现在不能再经受别的刺激,因为我怕她刚刚好转的抑郁症会复发! 我们的嘴巴被捂住,中年男人摸了摸他嘴角的肿胀,嘶了两声后蹲下来就抽了我一巴掌:“妈的,谁叫你们多管闲事的,竟然敢动手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能说话,只能愤恨地瞪着他。 中年男人似乎被我的眼神惹怒了,伸出两根手指像是想插我眼珠子。 但是在他的手还没碰到我时,我们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紧接着便有一群人鱼贯而入,在我们所有人都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时,他们已经将我们团团围住。 中年男人骂咧一声,刚想站起来,后面被踢了一脚,直接趴在了地上。 随后便有个戴墨镜的人将他的后脑勺踩住,中年男人挣扎了半天才扭了一点点头,最终右半边脸被踩在了地毯上。 进来的人将我跟唐乔解救后,恭恭敬敬地朝我们微微一鞠躬,问我们有没有受伤。 我被这种气势吓呆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唐乔的适应能力倒是比我强:“你们来得很及时,再晚点我们就要受伤了。对了,这孙子打了小檬一巴掌。” 唐乔捋起袖子,走到中年男人面前就踢了他两脚:“你不是拽吗?一大老爷们跟踪我们想报复,就你这德行也好意思出来混,他么的,你是谁啊?现在说给我听听呢。” 看来这些人是唐乔的人,或许是李绅派来保护唐乔的吧? 想到这里,我也没有再多心,叹着气拉住了唐乔。 中年男人的报复心可不是一般的强,这种小人最好少惹,不是怕他,而是一旦被这种人盯上,糟心事会一件接着一件来,日子会变得很寡然无味。 踩着中年男人的墨镜男听了唐乔的话后,抬起脚蹲下身,照着中年男人的脸就抽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再房间里甚至产生了回音,可见抽得多用力。 中年男人哀嚎了一声后,爬起来时嘴角竟然有血流了出来。 唐乔啧啧舌,什么都没再说。 我赶紧把她拉到一边,刚想跟墨镜男说点什么,墨镜男却有感应似的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而后微微一躬身,让人抬起中年男人便迅速退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那一刻,我听到他说道:“两位小姐姐好好休息,我保证不会有人再过来打搅你们,保证给你们一方安宁。” “一方安宁?呵呵。”我情不自禁地笑了,既然叫我们小姐姐,看来墨镜男的年纪不大,他以为自己在拍电影吗? 等门关上后,我看了唐乔一眼:“你没事吧?你是不是认识这些人啊,幸好他们来了,不然我俩今晚要挨揍了。” 唐乔耸耸肩摆摆手,长输了一口气后往沙发里一坐:“不是你的人?我哪里会认识这些人,如果认识,当初也不会……” 她说到这里便顿住了,我明白她的意思,早点有人这样许她一方安宁的话,她就不会被苗辉糟蹋。 我想说这些人可能是李绅安排的,但是想到唐乔不愿意谈论李绅,所以我终究咽下了这段猜测。 因为有这些神秘人的保护,我们一夜安枕无忧。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刚起床就有人敲门,我心里顿时警铃大作,透过猫眼看到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后,我才敢开门。 酒店的工作人员推着餐车进来,笑着说道:“二位女士,昨晚真的对不起,是我们做的不到位,经理特地送来早餐,为了弥补我们的过错,二位女士可以在我们酒店免费体验一个星期。” “什么意思?让我们在这里白吃白喝一个礼拜?”我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反应这么快,可是鉴于昨晚谁都能上来找到我们这一点,我有点不太敢继续住下去。 可能是看我有所犹豫,工作人员欠身出去后,酒店经理很快亲自过来道歉。 我跟唐乔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看到对方这么诚恳地道歉,想到去别的酒店可能还没有这里安全,便接受了他们的安排。 因为刚刚出过昨晚的事情,所以按道理接下来几天他们是不可能再让中年男人过来骚扰我们的,所以暂时住在这里可能是最安全的。 等经理跟工作人员离开后,我跟唐乔对视一眼后笑了:“没想到天上还会掉馅饼,看来我们路见不平打了一架也是值得的。” 唐乔满不在乎地笑了:“那是当然,好人有好报。”她刚说完,神色便暗淡下来,“当初要是有人对我见义勇为,我后面也不会落得那种下场。” 我刚想安慰几句,唐乔立马岔开了话题:“别同情我啊,我可不需要同情,我看到那种混账东西就想上去教训教训,这样心里才舒坦。” 看到唐乔现在愿意敞开心扉跟我说这些,我是欣慰的。 我们在酒店里住了三天,每天都跟自家通电话,得知家里没人过去骚扰后,渐渐的也就安了心。 我本以为给我们“一方安宁”的神秘人不会再出现,可我没想到他们很快就出现了第二次。 第二次是因为我公司里的一桩生意,谈生意难免要应酬,有应酬就避免不了喝酒。 这天晚上我带着业务经理董艺跟客户吃饭,客户因为喝得有点多,竟然对我毛手毛脚。 女人在商场混,总有迫不得已的时候,客我并不想靠这种手段获取生意,所以当即拉下了脸。 可董艺是个人精,他笑着插到我跟客户之间,背后一直摆手让我出包间。 我心里憋屈,想到这是董艺谈的大生意,不想在下属面前丢份,便借口去上洗手间了。 我又想起了宗岩,很想很想。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哪里用得着担心被人吃豆腐啊,他会在别人吃我豆腐之前制止那个人的歪念。 我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刚走出洗手间就看到一个肥硕的身影朝我扑来。 客户竟然跟来了洗手间,而且还就在洗手间门口等着我。 “别害羞了,你……你那些生意怎么谈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客户满嘴污秽,第一次扑了个空,便又朝我扑来第二次。 我黑着脸想躲开,可我身后就是墙头,一个没来得及便真的被客户抱住了。 就在我准备踩他的脚自救时,之前在酒店里救过我的墨镜男又神奇地出现了。 他跟另一个男人从后面拎着客户的后领,硬生生把他拉开了:“活腻歪了?竟然敢对顾总动手动脚?” 眼镜男说着直接把客户往墙头上撞,客户的脑门“砰”地一声碰在了墙头上,听得我下意识地摸了下我自己的额头。 “顾总,您放心,这里交给我来搞定。” 墨镜男龇牙咧嘴地笑着,这一下我不淡定了,他们不是保护唐乔的吗,怎么会跟着我?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护着我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 越来越像宗岩 那一刻,我下意识地又想起了宗岩,可想到他之前的绝情,我就自嘲地笑了笑。 我已经犯贱犯够了,现在哪里还敢这么自作多情。 果然,墨镜男痞子兮兮地一笑,说了句:“峰哥让我代他向陆总问个好。” 陆明峰? 这个名字迅速在我脑子里划过,刚刚浮起来的那点奢想立马暗淡下去。我就知道不可能是宗岩,陆明峰跟我算是合作伙伴,他派人护着我似乎也情有可原。 回到包厢后,我跟董艺说了下客户的情况,董艺哀嚎一声便跑了出去。我知道他是担心这笔生意泡汤,可看到他风驰电掣般的背影,我还是苦涩地摇了摇头。 拎着包离开后,我给唐乔打了个电话,确认她没有遇到任何危险才安然地回家。 一进家门,安安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抱住了我的腿,咿咿呀呀地叫道:“妈……妈妈妈妈。” 我就像是被雷劈了,整个顿住。 我难以置信地弯下腰抱住了他:“乖乖,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声。” 安安笑嘻嘻地伸出小手在我脸上摸了摸:“妈妈妈妈。” “妈!安安会叫人了!”我惊喜地找我妈,这时候刘阿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着说道:“也是今天刚会叫的,大姐再洗手间里呢。对了,小檬,你有个朋友说待会儿会过来吃饭,我就多买了几个菜。” “什么朋友?”我有些疑惑,不明所以地皱起了眉头。 刘阿姨支支吾吾的,最后说了句:“就是以前跟你处过朋友的老外。” 窦天泽?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没想到他竟然又要过来找我了。 我什么也没说,时过境迁,窦天泽现如今再来找我,绝对不会是还想跟我好,可能只是老朋友叙旧或者有事跟我说吧。 自从宗岩离开后,容曼儿他们就一个个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我的生活还真的相对安宁了不少。 十分钟后,窦天泽果然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盒过来了。 我妈热情地将他招呼了进来,窦天泽一看到我就露出了微笑:“小檬,好久不见。” 我生疏地冲他点点头,压根笑不起来。 他瘦了不少,眉眼里的阳光帅气如今已经被深沉替代,原来的头发有点长,可以做发型的那种,现在直接剪成了短短的子弹头,显得更加精神了。 窦天泽一看到我怀里的孩子,就拍拍手想要抱:“安安长得真是越来越像宗岩了,尤其是这眉眼,简直一模一样。” 他的话让我们一家脸上的笑容都冻结起来,我妈拉下脸冷哼了一声:“别胡说!” 呵呵,窦天泽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客套话?安安都不是宗岩的儿子,怎么可能长得像宗岩呢。 没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窦天泽也自知失言,讪讪地闭上了嘴。 我低头看了安安一眼,他正拿着玩具在咯咯笑,我登时愣了一下。也许是我眼花了,就在刚才那一瞬,我竟然真的感觉安安跟宗岩有几分神似。 我妈看我盯着安安发愣,走过来摇了摇我的手臂:“小檬,别听窦天泽胡说。别乱想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是,改明儿,妈妈找人帮你介绍……” 她话还没说完,我就摆摆手重新抱紧了安安:“妈,您瞎想什么呢,我没什么事,什么时候吃饭,我饿了。” 我妈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下去了。 吃过晚饭后,窦天泽没有及时离开,一直坐在沙发上喝茶逗安安。 安安似乎挺喜欢他,一直坐在他腿上跟他咿咿呀呀的,似乎很喜欢窦天泽。我心里一阵发酸,安安现在已经有意识了,他似乎很渴求成年男性的陪伴。 想到这里,我眼角一颤,总觉得十分亏欠安安。也许当初坚持要把他生下来是我的错?可看到安安那张可爱的脸,我就觉得自己不该产生这种想法,他毕竟是一条小生命。 我妈故意过来抱安安,然后坐在沙发上不肯离开,故意不让窦天泽单独跟我相处。 “妈,你给安安去洗澡吧。”大概一小时后,窦天泽还笑眯眯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们,压根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我便把我妈打发走了。 我妈不甘愿地看了窦天泽一眼,等她离开后,我指了指阳台,窦天泽立马会意地跟了过来。 “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趴在栏杆上,没有回头看窦天泽的脸。 窦天泽走到我旁边,双手搭在阳台栏杆上,轻轻一笑:“现在已经把我当毒蛇猛兽一样防着了吗?小檬,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我摇摇头,还是没有看他:“我只是不想再想以前的事情,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天泽,遇见你挺好的,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回忆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那段时光里。” 窦天泽苦涩地笑了一声:“我想跟你解释一下当初为什么跟容曼儿在一起,也想跟你说说容曼儿的近况。” 我半天没说话,我发现我现在对这些消息竟然一点兴趣都没有。 窦天泽看我不说话,叹了一口气后主动说道:“你……不想知道吗?小檬,我……我不是来祈求你原谅的,我准备走了,我只是想临别想把什么都告诉你。” “好,那你首先告诉我,为什么会去东旅当总经理。” 窦天泽愣了下,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手指头下意识地在栏杆上敲了几下:“小檬,你现在问问题犀利了很多。哎,我如今也不想瞒你了,我已经从东旅辞职了。当初我被那个船长绑架勒索的时候,是……是关余涛救了我。”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船长跟关余涛是一伙的。” 窦天泽点点头:“对,我知道,可我当时不知道。我只知道关余涛的能力挺强,在他的庇佑下,我暂时能免受容曼儿的要挟。” 果然,窦天泽那段时间是为了得到关余涛的庇佑。 窦天泽像是怕我继续问问题,主动跟我说道:“容曼儿手里的硬盘是关于我家人的,我外婆有皇室血统,她当年脱离皇室是签订了一些特殊协议的。我外公现如今也没几年活头了,这个时候出了点问题,如果我不解决好,我外婆甚至我妈都不会有好下场。” “容曼儿的硬盘里就藏着影响你外婆安度晚年的录像吗?” 窦天泽点点头:“类似录像之类的东西。小檬,是我不够爱你,为了家人选择了放弃你。所以你现在讨厌我也是很正常的,但是我……” “天泽,我不讨厌你,我只是觉得累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我真的不想再在过去的是清理搅合了。” 窦天泽顿了好一会儿,最后叹了一声:“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小檬,看开点儿。宗岩也是不想连累你才会这样的,你也别怪他心狠,如果我处于他的位置,可能也会做他这样的选择……”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夜风吹过来,我一个激灵瞪大了眼:“你什么意思?宗岩不想连累我?” 窦天泽疑惑地皱起眉头:“你不知道吗?” 我纳闷地摇了头,心里本来已经升起了一点点希望,可是我不愿意再犯贱了,所以又很快冷下脸来:“我应该知道些什么?” “你跟宗岩……刺激到了容曼儿,她早已经没有耐心了,一气之下就发疯找人给宗岩下了药。宗岩之前不是住过一段时间的医院吗,就是那个时候下的药。” “什么药?”我的心口噗通噗通的,似乎有什么答案要呼之欲出了。 窦天泽摇摇头:“那段时间我监听到容曼儿不对劲,录了点视频和录音,我今天过来也是顺便想把这些资料交给你的。” 他说着掏出一个U盘递给了我,我想想,还是收下了,心里却胆战心惊的。 窦天泽继续说道:“给宗岩下药的人不是已经被抓了吗?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呢。所以……” “她让人给宗岩下了什么药?” 窦天泽摇摇头:“你可以听音频,我只知道有句话……她那时候说了好几次,那就是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我骨子里打了个寒噤,容曼儿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言的后怕让我哆嗦起来,窦天泽下意识地想牵我的手,但是还没碰到的时候我就躲开了。于是他的手划了一个弧度,转而在我肩膀上拍了拍。 “那宗岩就算要死了,也用不着对我这么狠心,他至于这么对我吗?你知道他……” 窦天泽依旧摇头,他似乎也不理解宗岩这么对我的意思。 “你知道吗?他对我各种羞辱,还当着我的面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带着别的女人出去开房。如果不是我查到他压根没跟那个女人开房,我后来也不会再去找他。我低声下气地求他,我相信他是有苦衷的,可是换来的结果是他的再一次羞辱。” 我越说越伤心,眼泪最后还是下来了。 宗岩,你到底在哪,你真的快要不在人世了吗? “小檬,你没事吧?小檬,小檬!”旁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我只知道眼前发黑,最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录音 长期的睡眠不足和饮食不稳定导致我出现了贫血症状,我只感觉脑子晕得厉害,难受却又说不出话。 好在窦天泽当机立断把我送到了医院,经过一番诊治后,我的情况得以好转。 病情不重,好好调理就行,但是当天晚上窦天泽坚持让我住院观察,我妈也因为不放心我的身体而选择了跟他统一战线。 我手里一直紧紧捏着窦天泽给我的U盘,他看我盯着U盘发愣,一声不吭地跑下楼拿来一本笔记本电脑。 窦天泽把笔记本电脑放到我的床头柜上时,我回过神来,木然地看向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跟宗岩……你不时很讨厌宗岩吗?” “作为情敌,我当然讨厌他。”窦天泽微微一笑,我仿佛看到了他脸上恢复了昔日的阳光,“可是我知道他在你心中的分量很重。小檬,你看看你现在瘦了多少,我真不想看到你变成这样。你知道实情的话,心里会好受些,不是吗?” 他说得对,知道宗岩的离开时有苦衷的,这一点确实让我好受多了。 然而,接下来面临的问题我却依旧不敢面对,那就是他中毒了。 他如果因为中毒而选择这么决绝地离开我们,肯定时因为他被毒得很严重,不然他何至于冒着危险出国? 想到这里,我就狠狠地颤抖起来。 窦天泽忍不住握住了我的手,我下意识地想挣扎,可是窦天泽并没有放松力道。我疑惑地抬起头,看到的时他疼惜的眼神。 “小檬,不要害怕,我会一直支持着你的。” 我的手挣脱不出来,但我避开了他灼热的视线:“天泽,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心里只装得下宗岩,对不起,我……” “呵呵,”窦天泽尴尬地笑了,松开我的手挠了挠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作为朋友,我会一直支持你。” “谢谢啊,你什么时候走?”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题,只能问这么一句。 他可能以为我是在赶他走,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缓了好一会儿,他才会意地笑了:“你是说离开中国的时间吗?我手头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暂时决定三天后离开。” “容曼儿呢,她还会……还会来找我麻烦吗?” 窦天泽迟疑地摇摇头:“她暂时没工夫找你麻烦,她找宗岩去了。给宗岩下完毒,她又后悔了,哎,她出国找宗岩去了,目前……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鼻子忽然发酸,我仰起头止住了那股泪意:“你们所有人都知道真相,而我这个最该知道实情的人却被蒙在鼓里这么久。天泽,告诉我,宗岩在哪,他在哪?” 我哀求着,声音越来越颤抖。 窦天泽摇摇头,终究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我想到宗岩现在生气未卜,心里就冷得发抖。我用力深吸了一口气,不想相信命运会跟我们开这样大一个玩笑。 所有的理智再这一刻告诉我,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我要照顾好自己才能找到宗岩,在再次见到宗岩之前,我不能倒下。 我没再逼问窦天泽,而是拿起他的笔记本电脑、插上了U盘。 U盘里有好几段音频,我抬头看了窦天泽一眼,他冲我微微一点头,我也微微颔首,没再犹豫,点开了第一段音频。 里面很快传来了容曼儿的声音,是她的咆哮:“怎么没死?我是让你们把他毒死,知道什么叫死吗?他今天还抱着一个女人去开房了,开房了!” 有个男声唯恐不安地说道:“知道……知道了,可是那种纯度的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不到,所以……请放心,他的内脏很快会收到影响,出现衰竭的,就是需要一个时间,请……” “啪”地一声响,容曼儿似乎狠狠地扇了这个人一耳光,光是听音频,我都觉得疼得要命。 男人抽了好几口气,“噗通”一声响,似乎跪下去了:“容小姐,饶命……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好,事不过三,这次再办不好,哼哼……” 这段音频就在容曼儿的冷笑声中结束了,我惊得瞪大了眼:“容曼儿什么意思?她让人再度去伤害宗岩了?她简直丧心病狂!” 窦天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现在后悔了,她去找宗岩了。她对宗岩的执念深不可测,哎。” 我迟疑半晌都不敢点开第二段音频,可我不想让窦天泽看出我的犹豫和害怕,思虑再三,抬头转移了话题:“你知不知道关余涛在哪?他是不是整容了?之前在容曼儿家里偷东西的那个人,去我公司上班了,你知道吧?你有没有查过他?” “何彦青?”窦天泽报出这个名字后,我点了点头。 窦天泽抬手摸起下巴,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我有点怀疑他是……” 他说到这里顿住了,犹豫半晌还是摇了下头:“没什么,我现在没找到证据,就不说瞎话吓你了……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小檬,这次离开中国我还有别的打算,等查出眉目来,我会联系你的。” “谢谢你,天泽。”我不知道他怀疑何彦青的什么,可是看到他这么凝重,我终究忍不住好奇心,“你怀疑何彦青是谁?说话别说一半,我不想猜。” 可是窦天泽依旧选择了摇头:“没什么,我刚想说什么来着?我自己也忘了。小檬,你好好注意身体,不然怎么照顾安安和你妈妈?” “天泽说得对,你为了那么一个男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值得吗?”我妈这时候板着脸进来了,我往她身后一看,没有安安。 我妈知道我在想什么,软下语气解释道:“安安在家里,总不能带着个孩子来医院过夜。” “阿姨,您回家休息,我会留在这里照顾小檬。”窦天泽礼貌地站起来跟我妈打招呼,主动说药照顾我。 我妈迟疑地看向他,刚想摇头,我便抢着说道:“妈,您回去吧,万一把你也累坏了,安安怎么办?有天泽留下来就够了。” 我妈张着嘴巴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安安啊?你说你最近早出晚归的,有好好跟安安相处过吗?妈妈看到你这个样子,也心疼,又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你怎么就……” 我怕她说着说着又掉眼泪,又是道歉又是做保证,最后好不容易才把我妈给劝走。 等我妈离开后,我看向窦天泽,微微笑了下:“谢谢你啊,我不需要人陪,你也回家休息去吧。” “小檬,你知道我不会走的,别说这种话了。就是作为朋友,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你别有负担,我要走了,正好想跟你多相处相处。” 他的话说得很直白,我知道他不会离开,可余光撇到U盘,还是找借口打发他出去了:“我饿了,你去帮我买点宵夜吧,我想吃城北的烤鸭。” 城北离这家医院有点远,我只是想把他支开。 窦天泽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笑得阳光灿烂:“好,你有胃口就好,我现在就去买,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儿。” 等他走后,我重新打开笔记本点开了U盘了的第二段音频:他么的,这个时候居然还不忘救顾小檬,看来他对顾小檬还是余情未了!让他行动,就是要走,我也要搞垮顾小檬,我就不信他对顾小檬真的没感情了…… 是容曼儿的声音,她是指我差点被车撞,宗岩救了我一命那一次吗?她果然还不肯放过我,她想让谁行动?何彦青? 我带着满心的狐疑听了下去,有个怯怯的男声说道:“可是……可是现在没有十足的把握,现在就行动恐怕没什么胜算……” “我不管,现在就干!” 容曼儿真是疯了,她现在做什么都不管不顾。 第三段音频同样是容曼儿的声音开头,只是这一次,她不再那么疯狂,反而带着哭腔:“阿岩……你在哪儿?你到底去哪里了?我不是真的想让你死啊,你怎么就不能回头看看我,我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哪里比不上李绵绵,又哪里比不上顾小檬?尤其是顾小檬,不就是个破鞋吗?你是不是知道我的事情了?不可能的,不可能……我花了那么大代价抹去了那一段……不可能……阿岩,你等着,我一定药找到你……” 这时候前面出现过的男声说话了:“容小姐,刘杰他……” “让他坐牢,把老弟坐穿!”容曼儿露出咬牙切齿的声音。 “可是他是奉命行事,您……您不兑现之前的承诺了吗?”男人吓得结巴了好几次,看来这个刘杰就是朝宗岩投毒的人。 容曼儿现在喜怒不定,呵呵,希望她早日众叛亲离露出真面目。 容曼儿冷笑了一会儿后,露出狰狞的声音:“我让他把宗岩毒死,他死了吗?没完成我的要求,还想跟我谈条件?滚!” “可是他不是快死了吗……”男人吓得声音都在抖。 我听得发恨,握住拳头想揍容曼儿一顿。 第二百八十七章 分别 “死和快死了,你告诉我,有什么区别?”容曼儿的声音很恐怖,慢吞吞的像是要把人吞噬。 男人吓得磕磕巴巴:“时……时间的……的区别,可是……” “你也知道有区别?封口费我会照给,刘杰的命我不会救。让他别耍花样,不然他的家人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是……是!”男人回答之后匆匆走了。 容曼儿啜泣了一会儿后,悲伤地自言自语道:“阿岩,我不想让你遭罪的,我不想让你遭罪,你别怪我。既然你还没死,我一定要找到你,找到你……如果你死,那我就陪你一起死,阿岩,你在哪……” 这是最后一段音频,后面有个文件夹是容曼儿的一些照片,显然是有人跟踪她时偷拍的。 文件夹里还有几张照片是一个小女孩和两个耄耋老人,容曼儿正坐在车里遥遥看着他们,而有人正在朝那两个老人递袋子。 这张照片的名称是刘杰家人,看来这就是容曼儿在向他们家里人支付封口费。 我气得近乎血液沸腾,看完U盘里所有的东西后,我发了很久的愣。 这个容曼儿太吓人了,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誓不罢休,为了一个既定的目标可以蛰伏很多年,能到今天才发疯,一般人压根做不到。 我越想越后怕,后半夜睡觉时一直做噩梦,后来直接吓出一身的冷汗。 惊醒时,窦天泽第一时间冲过来拉住了我的手:“怎么了?小檬,我在呢。” 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摇摇头抽出了手:“没事,做了个噩梦。容曼儿有个儿子,如果早点能找到这个孩子做把柄,也许她就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了。” 窦天泽摇摇头:“其实……我早就找到这个孩子了,只是不想泄露出来。她这个孩子出身名门贵族,最好不要将孩子拉进这出是非,不然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怎么说?” “容曼儿之前认的干爹,身份不简单,黑白通吃,势力庞大……关于我家人的录像就是这个孩子的母亲提供的。” “孩子母亲不就是容曼儿吗?”我纳闷了,一头雾水地盯着窦天泽,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你是不是太累了,开始说胡话了吧。” 窦天泽苦涩地摇头:“不,容曼儿的干爹不是有正室吗?但是正室一直没有儿子,他们家族的企业需要儿子来继承。容曼儿的儿子被男人的正室抚养了,作为交易,容曼儿之前的那些事情被彻底抹去,一般人是查不到她的往事的。” “那你……”不仅仅是一般人,就是宗岩这样的人,都没能查到好吗? 不过,秦淑梅是怎么查到的,看来我的这位干妈真心不简单。 我第二天就出院了,窦天泽跟医生咨询了很久,确定我的身体没有大碍后才放心。我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给秦淑梅打电话,一阵寒暄过后,我直接跟她说过两天去拜访她。 姜是老的辣,她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好,我派人去接你们,让你妈妈带着安安也过来,我怪想他们的。” “干妈,其实我是有事找您帮忙。对不起,这段时间没怎么联系过您,一联系就是想找您帮忙。”秦淑梅是个直性子的人,我也不愿意跟她拐弯抹角。 我们能成为干妈干女儿这种关系,多多少少跟彼此的性子有点关系。 秦淑梅收起了那一丁点阴阳怪气,慈爱地说道:“咱们什么关系,有什么忙尽管开口,不用不好意思。” “等过去了,我再跟您细说吧,干妈,照顾好自己啊,康康最近还好吧?” “小家伙结实着呢,最近胖了不少,虎头虎脑的,看着真叫人欢喜。那我就等着你们过来,来之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安排人接你们。” 挂断电话后我松了一口气,盯着虚无的空去发了一会儿呆。 两天后,窦天泽离开,我去机场给他送了行。 明明以后还能见面,可当我们俩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四目相对时,有一种难言的难受袭上心头。 这一眼,我突然觉得所有的人都在离我而去,不禁悲从中来,鼻子一酸竟然有点想落泪的感觉。 窦天泽似乎看出了我的感伤,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头:“不会想哭了吧?顾小檬,别这样,不然我会以为你对我还有感情的。” 我嗔笑着低了头,假借撩头发的瞬间擦了下眼角:“臭美!回去后赶紧找个漂亮的外国美女谈恋爱吧,到时候记得通知我,让我羡慕羡慕。” 窦天泽,你有你的生活,不该再被我牵绊了。 我不知道我的表演成不成功,但是等我再抬头时,窦天泽已经转过身去,徒留了个背影给我。 他的笑声很灿烂,很初见时一样:“哈哈,顾小檬,你这是巴不得我赶紧出手,好不再来烦你是吗?放心,以我的条件,不愁找不到美女谈恋爱。好了,你别哭了,我检票去了,再见。” 他说着大步往前走去,走出几步后才抬起手来,背着我挥了挥。 我下意识地抬手挥了挥,明知道他看不见,却还是挥得很用力。 我亲眼看着他检票进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了,我才转身离开。机场的墙是玻璃墙,在我走出候机厅时,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又看。 就在这一刻,我忽然看到了窦天泽,他正靠在墙角痴痴地看着我的方向,不知道再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我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起码三十秒之久,久到我忍不住又转身向他走去时,他才忽然回过神来,再次冲我挥了挥手后,真的大步往里面走去。 我不知道我在不舍个什么劲,我直到我不爱他,但是作为帮过我这么久的朋友,我也做不到那么狠心。 他曾经为了我不顾自己的性命之忧,除了宗岩,就只有他这么对我了。 这份深情,虽然不能回应,但是我真的会铭记在心。 打车回去的路上,我收到了窦天泽的短信。 很短,只有四个字:小檬,珍重。 我不知道他输入这四个字时的心情,可我看完后却有点沉重。呆楞了很久后,我才回了他一条消息:窦天泽,我们都要幸福,你也珍重。 发完这条消息后,我抬头看了下天空。 天很蓝,万里无云,盯着深邃的蓝天看了一会儿后,我心里那点阴霾渐渐消失不见。 回到家后我便开始收拾行李,我妈看我忙碌的身影,纳闷了:“你着什么急,秦大姐不是说她的人下午才能到吗?” “妈,待会儿我们出去吃一顿大餐,早点收拾好也免得下午让人等。” 其实我时迫不及待地想去秦淑梅家里了,我想让她帮我寻找宗岩的下落。我真傻,当初为什么不早点向她求救呢,那样她就能早点找宗岩了,或许我也能更早点直到真相。 想到宗岩中毒这件事,我的心就一阵阵颤抖,宗岩你一定要好好的,我跟孩子在等你。 孩子?想到这里,我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安安:“妈,你说安安是不是长得越来越像宗岩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已经验过DNA了,安安根本就不是宗岩的儿子。 可是,会不会之前两次都验错了? 我摇摇头,甩走了这种异想天开。也许跟宗岩生活久了,安安自然而然就跟宗岩有点相像了,孩子还小,哪来的像不像呢,我看安安还很像我呢。 想到这里,我一阵苦涩,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曾几何时,我也是怀过宗岩的孩子的,如果不是容曼儿,我跟宗岩的孩子还在。 我恨恨地握住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肚子,我妈吓得赶紧叫起来:“你又发什么神经?打自己做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妈,要不是被下毒,我跟宗岩的孩子也已经好几个月了……妈,为什么我跟他之间会这么坎坷?”我是真的恨。 可是上天如果能现在把宗岩带到我身边来,我会放下所有的仇恨好好跟他过日子。 宗岩,你回来吧,我什么都不愿意再去想再去斗了。 当天夜里赶到秦淑梅家里时已经八点多了,一路上舟车劳顿,可我并不累,一看到她就冲上去抱住了她:“干妈,您帮我找宗岩吧,找找看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秦淑梅愣了好一会儿,最后拍着我的背说道:“我就直到你时为了他的事才来找我的。他走之前联系过我,让我帮忙好好照应你。你说他这个混账小子,需要他叮嘱吗,你是我女儿,不用他说,我自然会照顾得好好的。” “干妈……”我哽咽了,“您怎么从来不跟我提这件事?” 秦淑梅哼哼两声,轻轻地推开了我:“他让我别跟你说,我怎么能说?放心吧,我已经在派人找他了,我听说容曼儿也在找他。我得赶在容曼儿找到他之前先找到,不能让那个小贱人得手。” “是她让人给宗岩下的毒。”我气得咬牙切齿。 秦淑梅点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了。房间给你们安排好了,走吧,去看看康康,有什么事情等你们吃过夜宵再谈。” 就在这时,秦淑梅接到一个电话,她听了两句后,脸色大变:“什么?确定吗?我要看图片,发给我,马上!” 第二百八十八章 死讯 “怎么了?”秦淑梅的脸色一片铁青,我心颤了半天还是抖着声音问出了口。 秦淑梅紧紧握着手机,抬头看了我一眼却又很快挪开了眼神。 她摇摇头,紧紧抿着唇什么话都没说。 直觉告诉我,她接到的电话可能是有人在跟她汇报宗岩的下落,可她的表现好像是在说宗岩现在很不好。 我抓住秦淑梅的胳膊,鼓起勇气再次出了声:“干妈,告诉我,是不是跟宗岩有关?到底怎么了?” 秦淑梅眼神闪烁,咽了下口水后沙哑地说道:“刚有人跟我说了个不好的消息,我要核实一下,你先别着急。” “不好的消息?”这五个字犹如晴天霹雳,吓得我趄趔几步,往后退的时候正好撞到了沙发,我一个重心不稳就跌坐在了沙发上。 脑子里轰隆隆的,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思考不了。 等我回过神来时,康康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抱着我的腿在咯咯笑。 我抬头找秦淑梅,她就坐在不远处,正戴着老花镜在看手机,她的大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正跟她一起看着手机,时不时跟她耳语几句,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抱起康康,把他交给了保姆后,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干妈。” 叫了这么一声后,我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就站在原地无法动弹了。双腿沉得像是灌满了铅,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我心底呼之欲出,但是我不敢去想。 最后,是秦淑梅的大女儿抬头看向了我,她看了秦淑梅一眼后,犹犹豫豫地说道:“妈收到一张照片,是一份英文报纸上的报道。报道上说……宗岩已经于今天上午七点左右……去世。” “去世”这两个字像是有回音,在我耳朵里不停地来回回荡,我僵住了,盯着她眼睛都不知道该怎么眨,脚底有一股寒意往上窜,我觉得很冷,冷得让我忍不住开始哆嗦。 宗岩的脸不停地在我脑海里旋转,有他坏笑如痞子的脸,有他温柔如春风的脸,有他凶狠如恶煞的脸……最后定格在他最后跟我见面时的表情上,实际上那时的他面无表情,眼里毫无波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不信。”这一次,我竟然没有晕倒,也没有失控。 在煎熬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我终于如常地出了声。 我迅速走过去,伸手讨要秦淑梅的手机。她大女儿秦怡迟疑半秒,看向了秦淑梅。 秦淑梅微微点头,秦怡这才把手机递到我手里。 我迅速看了下那张照片上的报道,上面清清楚楚地说明了ELE创始人宗岩去世的过程,稍微一脑补,我仿佛就能看到他临死前的绝望。 报道说宗岩的身体一向健壮,死因蹊跷,ELE的其他董事已经报警成立专案组对此进行特别调查…… 后面我没再看进去,直到此时,一直没出声的秦淑梅才终于说话:“原版报纸明天就能送过来,这份报纸比较权威,应该不会有假。我已经让人去找这名记者调查宗岩所在的医院了,如果有必要,我会亲自过去核实。” “干妈,谢谢你,如果查清楚地址,交给我吧,我自己去核实。”我再也不想干等宗岩的消息了,如果他已经去世,那我只想去他最后生活的地方祭奠他。 然后呢? 我茫然了,想哭却哭不出来。 我无所适从地跟秦淑梅母女道了别,回她们为我准备的房间时看到我妈正在跟安安和康康两个小子在嬉闹,心里一阵酸楚,逃也似的钻进房间就把门反锁上了。 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儿吧,我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浑浑噩噩地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最后倒头睡在床上,闭上眼睛就开始酝酿睡意。 可是我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想到宗岩。 种种往事像电影回放,在我脑子里嗖嗖划过,我感觉我快窒息了,心口憋得难受。可是我无从发泄,就是哭不出来。 脑子快要炸了,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宗岩还活着,梦里没有容曼儿没有窦天泽也没有关余涛。梦里,安安是宗岩的亲生儿子,我没有创建安达,而是踏踏实实地坐着一个家庭主妇,还跟宗岩商量等孩子大点可以读书了,我要出去找一份工作。 梦里的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夫妻,虽然偶尔会拌嘴会红脸,可是我们和睦恩爱。 梦里我爸爸还在,安安在他膝下承欢,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 醒过来时我已经泪流满面,昏沉沉地下床,拉开窗帘一看,外面依旧时黑夜。 我看了下手机,才凌晨三点,手机上有一个陌生号发来的消息:小檬,你还好吗? 这是谁?这是国外的号码,我的脑子转了半天才意识到这是窦天泽的新号码,我颤着手想跟他咨询一下那篇报道可不可信,可是我的眼睛模糊,打了半天总是打错字,最后索性扔了手机蹲在了地上。 我把脸埋进膝盖,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但是我怕我的哭声会惊动秦淑梅或者我妈,所以我便咬着下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 天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受,崩溃、无助,好像整个天都塌了,维持自己活下去的信念仿佛也消失了。 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我知道自己不能死,因为我没资格死。 我不知道自己枯坐了多久,我哭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强迫自己止住了眼泪,因为我不想肿着眼睛跟大家说早安,我要坚强。 明明知道希望渺茫,可我还是想亲眼看到宗岩的尸体后再崩溃。 这点执念就像冥冥之中的一束光,让我心里的绝望暂时得以控制。 天亮时我才想起来回复窦天泽的消息,打字的时候,我的手都在抖。 我不敢跟他通电话,等待短信的过程让我能加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一连问了他两个问题:宗岩真的去世了?你知道他在哪家医院去世的吗? 这一刻,我真希望窦天泽回复消息告诉我这些都是谣言,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么盲目地去憧憬。 良久,久到我以为窦天泽不会回复我的时候,他来消息了。 “查看邮件,我调查到一些事情,在邮件里发给你了。” 走出房间的时候,我几乎是箭步冲到秦淑梅的书房的。可是她的书房里有很多商业机密,开机的时候我才发现需要开机密码。 我在秦淑梅的房间门口等了十分钟左右,心里焦灼到好像有十万只蚂蚁在爬动,最后我实在忍不住敲了门。 好在秦淑梅醒得早,她已然穿戴整齐。 不过,她开门看到是我后,眼里竟然没有一丁点诧异,似乎早就有所预料似的:“一夜没睡?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干妈,我能用用你书房里的电脑吗?窦天泽给我发了个邮件,我刚才情急之下没经过你同意就去开机了,开机的时候发现需要开机密码……对不起,我还是淡定不起来。” 秦淑梅慈爱地笑了,抬手摸着我的脸摇摇头:“母女之间道什么歉,我是过来人,我懂你的心情。走吧,如果可以,我跟你一起看看。” 我点点头,几乎是三步并两步地速走到了书房。 回头看到秦淑梅落后了几步,我惭愧地低了头。 她开好机后让我登陆邮箱,看到窦天泽发的邮件,我手抖地点开了。 邮箱一打开,入眼便有一张照片,就是秦淑梅手机上收到的那份报纸,报纸上有宗岩去世的报道。接着是其他两份英文报纸的照片,大同小异地报道了宗岩的死讯。 我笨重地往后一仰,后背重重地撞在红木椅子上,疼得我龇牙咧嘴,可很快,那股疼痛便变成了一种麻木的感觉。 在第三份照片上,有一段文字被红色线条圈了出来,我仔细一看,那是一个地址,是这家报纸调查到的宗岩去世的那家医院。 真实与否,无从鉴定,但是我激动地掏出手机拍了照后就“噌”地站了起来。 秦淑梅一把拉住了我,用眼神询问我想要干什么。 我激动地指着电脑说道:“干妈,我要出国,去找宗岩,我要亲眼看看他,如果他真的……真的走了,我要送送他。” “有待查证。这件事很蹊跷,我今天看了ELE的股价,没有跌,反而涨了,很不正常。”秦淑梅到底是块老姜,她的话让我彻底愣住了。 这是什么原因?创始人去世了,股价反而上涨? 秦淑梅拍拍我的手背,和蔼地说道:“你的护照、签证,都办好了?你现在急着走也走不成,太着急反而容易出错。我帮你办证件,你就定定心心在我家住着。” “干妈,那您这边到底什么时候能查出真实的地址?” 秦淑梅摇摇头,苦涩地说道:“这个,我不能保证,我已经找了好几批人去查了,放心吧。如果你干妈我都查不到,别人也不会比我快查到。” 秦淑梅的话让我呆愣了好一会儿,最后我僵硬地点下了头。 等她走后,我坐在电脑前发了一会儿愣,再次翻看这条邮件才发现有附件。 第二百八十九章 跋山涉水 附件里是两段视频,打开一看,是窦天泽的自拍视频。 第一段是他去报纸上标红的医院录的,他站在能看得见医院的地方,将镜头对着他跟医院,说道:“小檬,我去查证报纸上的新闻是不是真的,你不要着急,这件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一定要镇定知道吗?” 明知道不是直播通话,我竟然还是傻兮兮地点了头:“好的,麻烦你了,天泽。谢谢你,你……你太好了。” 我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仿佛知道我的反应似的,这时候竟然对着镜头微微一笑。 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好看,像天空上的星星。 等等,星星? 我这才注意到他那个地方是在夜里,有地址的文字是德语的,所以原本在美国的窦天泽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德国帮我查证事实真相吗? 我捂着心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窦天泽走得很快,但是他还是很仔细地尽量保持着不让镜头晃动地太厉害:“小檬,你听我说,万一……呵呵,没有万一,凡事等眼见为实了再说。” 视频很快就结束了,这段视频的最后,好像是窦天泽撞到了谁,那面传来一声呵斥后视频便中断了。 我急忙打开了第二段视频,第二段视频里很亮,不知道跟第一段视频是不是同一个晚上。 不过这段视频里窦天泽很少露脸,终于不再走路时,他的镜头对着一个外国医生数秒,用德语交谈了一段话,最后德国医生很紧张地看了看门诊室的门,连连摆手。 窦天泽沉默着似乎点了点头,他很快走出了门诊室。 我看了下视频的长度,窦天泽匆匆走到他车里,喘着气面对镜头跟我说道:“刚才那个医生据说是当时接手宗岩病情的主治医师。他说他确实接手过一位中国病人,具体的信息不能透露,病人确实已经去世了,死于器官衰竭,中毒太深导致的……” 我猛地站起来,所有的信息都能跟宗岩对应上,不是宗岩又是谁? 我几乎是跑着去找秦淑梅的,她正在客厅里安排事情,看到行色匆匆的我,她对着电话说道:“暂时就这些,尽快安排好。” 等挂断电话后,她皱眉看过来:“怎么了?” “干妈,邮件里还有附件,里面是两段视频,天泽去医院里查证过,我……” “你别急,慢慢说。视频在哪里,给我看看。”秦淑梅从容不迫地站起来,这一刻,我心里的慌乱也忽然消失了。 我把她领到书房,想把视频打开给她看,结果我却发现整个邮件都消失了! 我查看已收邮件,查看垃圾邮件,都没有,好像窦天泽压根没给我发过邮件似的! 我难以置信地找了好几遍,最后不确定地看向秦淑梅:“干妈,您刚才也看到我收到过窦天泽的邮件的对吗?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没有了,是不是……是不是有人删了?” 我迟疑地看了一眼书房门口,可是家里除了秦怡、我妈就只有保姆有这个能力了,可他们现在都还没起床,只有做饭的阿姨在忙着早饭。 秦淑梅摇摇头,说道:“小檬,你现在的神经太敏感了,窦天泽确实给你发过邮件。亏你还是年轻人,邮件不是可以设置多久之后自动删除吗?窦天泽可能是设置了这个功能。” “对,可能。”我镇定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后赶紧拨通了窦天泽的号码,但是他没接电话,于是我便发了条消息询问。 可惜,他没有及时回复。 秦淑梅拍拍我的肩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还是镇定不下来,先去睡个觉。你不知道你的脸色有多差,就你这种状态,等我查出点消息的时候,你都已经倒下了,你真希望这样吗?到时候你妈该有多着急……” “干妈,我懂,我都懂。可是我……”不是我不想镇定,是我实在镇定不起来,一点点消息都容易让我炸毛。 秦淑梅没再多说,爱怜地摸了摸我的脸颊后拿着手机出门了。 我吃过早饭后跟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可能实在是太累了,回房后躺了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不过这一觉睡得特别沉,就跟鬼压床一样,中途明明醒了,也隐约听到有人说话,可我就是醒不来。眼皮子沉重到好像被缝合上了,四肢也沉得要命,有意识却不能动弹,很吓人。 然而,在一阵惊悸过后,我就不怕了,我想,就这样一睡不醒也可以,我去找宗岩,我陪他做个伴吧。 后来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觉得有人在叫我,声音很熟悉,像宗岩。 我拼命想睁开眼,努力了好多次后急得差点要哭了时,有只手温柔地在我脸上抚摸了一会儿,然后我的眼睛猛地就弹开了。 可是我并没有看到宗岩,我看到的是秦淑梅和我妈。 我四处搜寻,可是没看到宗岩的影子。 我妈吓了一跳:“你这孩子怎么了?叫了半天都不醒,一直在那里说梦话,吓死我了。” “妈,我梦到……”余光撇到秦淑梅,我咽下了后面的话,因为怕我妈担心,于是我只好苦笑了下,“做了个噩梦。” “起来吧,吃晚饭了。” 我妈赶紧附和,帮我拿衣服:“你午饭都没吃,叫也叫不腥,秦大姐说让你多睡会,所以我后来也没叫你。这晚饭总是要吃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知道你因为宗岩的事情在伤心,但是你也要顾惜自个儿的身体不是吗?” “妈妈,我知道了。”我叹了一口气,迅速爬起来吃晚饭。 吃过饭后,秦淑梅示意我跟着她进了书房。 她给我一个地址,我接过来一看,好像就是窦天泽去探访过的那家医院。 我抬起头疑惑地看过去,秦淑梅说道:“我目前查到的地址也是这一个,到时候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情况。” “干妈,那我们什么时候……要不,您别去了,您还有生意要忙,我不想耽误您的事情。” 秦淑梅板起脸来,不高兴地说道:“公司里很多事情不用我操心,秦怡能处理好。再说了,我去德国也有生意可以谈,怎么就耽误我了?小檬,你别总以为在麻烦我,你是我女儿,我也一直把宗岩当女婿,我也关心他的真正死因。” 死因……这两个字像锣鼓一样在我心里敲响,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淑梅缓下语气,郑重道:“实话实说,当初认你当干女儿,我确实是看在宗岩的面子上认的。我欣赏这个小伙子,这么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成就,很了不得。但是你这个丫头也实在惹人疼,我不后悔认你当干女儿,再说了,你跟你妈对我们康康也是真心好,认了你,我真心不亏。” “赞助你创业,是我的私心,我觉得当初认你当干女儿不诚心,想做点补偿。我也没想你能赚到钱,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安达现在发展得还挺不错。你没有宗岩的商业头脑,但是你认真肯吃苦,我觉得很欣慰。” 我惊讶于她把这番实话说出来,虽然有些震惊,但是我一点都不意外。 我扯扯嘴角,笑得很吃力:“没有宗岩帮忙,安达存活不下来,其实我当初连创业项目都搞不定。” “嗯,我听说了。但是你最后还是搞定了不是吗?他的帮忙固定是重要原因,但是没有你自己的坚持,安达也不会发展到现在的规模。” 现在的规模是指收购了旅游公司扩大了公司规模吗?说到这个,我想起了何彦青,犹豫道:“干妈,您能不能帮我查个人,我公司的何彦青。” 我把宗岩当初查到的情况跟秦淑梅说了一通,她点点头后便交代人帮我去查何彦青的底细了。 我们是在三天后出发去德国的,飞机、火车、地铁等一路奔波后,我们终于赶到了那家医院。 我们径直找到了院长,打听那名主治医师的下落,结果院长让人查了一下后,竟然告诉我们那名医生已经有好几天没来医院上班了。 “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已经报警了。”翻译把院长的话解释给我们听。 我大为震惊:“他什么时候失踪的?” “大概四天前,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跟秦淑梅面面相觑,最后又打听了下宗岩的事情,院长以不能泄露病人信息为由,不管我们怎么威逼利诱,他始终摇头不肯说出半个字。所以最后我们除了知道有个中国人前段时间在他们这里死亡后,连病人名字都问不出来。 不过我找到了那名中国病人当初住过的病房,里面已经有别的病人住下,所以我在门口凝望了一会儿后,并没有进去。 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所有的情绪都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发泄不出来,也纾解不了。那种沉闷特别难受,我真想扒开心口挠一挠。 就在我发愣之际,秦淑梅接到了一个电话,挂断后,她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有线索了。” 第二百九十章 最后一面 “什么线索?”我愣住了,首先想到的是主治医师有下落了。 可是接下来听到秦淑梅打电话给德国当地的朋友,让他们帮忙注意主治医师的下落后,我就知道线索另有其他。 等她做好安排后,她才跟我说道:“找到容曼儿的下落了。” 想到容曼儿那张脸,我就恨不得划几刀,我不想她死,死对她来说只会是一种解脱。我希望她活着,活在痛苦里,活在思念里,活在悔恨中。 秦淑梅打断了我的发呆,她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走吧,我们现在就出发。容曼儿一直在找宗岩,说不定宗岩的尸体就是被她认领走的。” 秦淑梅说话不带感情似的,尸体两个字又把我狠狠地惊了一跳。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跟着她从德国辗转往美国赶。 我们一路上跋山涉水、马不停蹄,凌晨就赶到了容曼儿家附近。我们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后,我便睡不着了。 我没想到容曼儿这么有钱,她在美国竟然有一座庄园。那种前面一大片草地,后面的房子像城堡的那种庄园。 在秦淑梅休息的时间里,我又试着跟窦天泽联系了下。 这一次他的电话终于打通了:“小檬,你的消息我看到了,那个邮件确实是我定时删掉的,宗岩去世的消息并没有大幅度公布,很多人不知道,这也是ELE股价还在上升的原因。我还在调查一些事情,所以有时候手机会落下……对不起啊。” “没关系的。天泽,我跟干妈去过那家医院了,那位主治医生失踪了,你说这件事……” “我知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的。那位医生……应该被容曼儿抓走了,但是现在没证据,也没人能发现那位医生的行踪,所以……” “怎么会,她把医生带来美国了?”我难以置信地走到窗边,这里能远远眺望到容曼儿的庄园。 窦天泽沉吟道:“不知道,但是据我了解,在我离开医院没多久,容曼儿也找到那位医生了,她好像是最后一个见过医生的人。我还知道医生的孩子被绑架过,但是很奇怪的是,医生一家人并没有跟警察提这件事。” “绑架?是容曼儿派人绑架的吗?这样就能让医生心甘情愿跟她走了是不是?”容曼儿现在真的是丧心病狂,在国外也不收敛。 窦天泽想了想,接了句:“嗯,也可能逼那位医生透露一些他本来不愿意透露的消息。我目前有事要查,容曼儿那边我已经找人去帮忙……” “不用了,天泽,谢谢你,我跟干妈已经来美国了,就在容曼儿家的庄园附近。我跟干妈会亲自查证的。” “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窦天泽的语气有点失落,不过他还是不放心,想了想,又说道,“我把你的号码给我朋友,让我朋友陪你一起去找容曼儿。我朋友在当地比较有地位,有他在,容曼儿不敢乱来。” “可是,多了你朋友,容曼儿就不方便说某些话了,还是……” 窦天泽笑了:“你多虑了,我朋友不会久待,我会让他陪你们去露个面,让容曼儿心里有个底,到时候他会提早离开的,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谈话。” 细心如此,体贴如此,还有谁? 他跟宗岩真的是两种类型,宗岩做事向来是行动派,不会主动跟我邀功。窦天泽不同,他很尊重我,会跟我说清楚他这么做的理由,那么做的原因。 “谢谢你。”我再次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窦天泽无奈地笑了笑,跟我介绍了他朋友之后,把他朋友的资料和照片以及联系方式发给了我。 没想到他朋友竟然是当地一个企业巨头的老板,看年纪有五十多岁了。 两个小时后,我便见到了这位老人的庐山真面目。 老板被称为史密斯先生,头发花白,但是他的脸并不显老,精神据说、提醒精壮,看得出来是个经常健身的人。 史密斯先生有一种雅痞的气质,乍一看会让人觉得狠温和,再一看会发现他的眼神会在不经意间探究你,但是当你看向他时,他又变成了温和的绅士。绅士,似乎跟英国人有关,但是他很像是一个老派的英国绅士。 睿智、成熟、慈祥,这就是我初见他时对他的的印象。 很难想象,窦天泽那种年轻人竟然会跟这样的企业家是朋友,毕竟他们的年龄差更像是父子。 老人跟我们寒暄过后,秦淑梅假借要换衣服为由把我拉进了房间。 我疑惑地递了个眼神过去,秦淑梅一脸认真地问我:“你怎么会认识史密斯先生?他黑白通吃,在美国可是盛名已久的人,一般人想见到他都很难,他现在竟然亲自过来接我们去见容曼儿。” “干妈,您之前一直在睡觉,我就忘了跟您说了,窦天泽介绍他给我的,说跟史密斯先生是朋友。” “不可能,窦天泽那个毛头小子怎么会跟这种人是朋友?” 秦淑梅的执意也是我曾经怀疑的事情,但是我并不觉得没有什么可能的,我猜测道:“会不会跟窦天泽的外婆有关系?他外婆毕竟曾经是皇室中人,或者……做生意认识的?” 秦淑梅摇摇头:“不知道,也许吧。我看他没有恶意,走吧。有他在,事情会好办很多。我们毕竟人生地不熟的,需要一个有威望的人。” 秦淑梅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打消了疑虑后便率先走出了房间。 再次面对史密斯先生,她从容不迫地显示了她的热情,笑着朝他伸出手:“史密斯先生,麻烦你了,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史密斯先生不卑不亢地伸手跟秦淑梅相握,又看了我一眼,便引领我们上了他的商务车。 车上空间很大,路上秦淑梅貌似无聊地跟他攀谈起来,因为他的助手会中文,所以交谈并没有障碍。而且,史密斯先生还会一点儿中文。 他说中国是个很大的市场,发展潜力很大,他正在积极开拓中国市场,所以学会中文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他一路上都在用蹩脚的中文跟我们聊天,显然是想锻炼一下他的口语,说不上来的时候便有他的助手在旁边帮忙翻译。 “史密斯先生似乎对容曼儿很熟悉?她那么年轻,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秦淑梅问得随心所欲,她是在抬头看到庄园时问的,像是随口在问,说完还感慨了一句,“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一座庄园,厉害。” 史密斯先生点点头:“我喜欢观察人,这位容曼儿是个值得研究的对象。我想知道她怎么在这么年轻的年纪就拥有这么大的财富,呵呵,算不上多了解。” “先生谦虚了,既然窦天泽介绍您给我们认识,显然是别有用意的。容曼儿这个姑娘,不简单。” 史密斯先生温和地点点头:“确实不简单,她是我见过的最有耐力的一个人,如果她的心思放在正道上,肯定会干出更大一番成就。” 秦淑梅狠直爽,摇摇头说道:“不可能,她早年的遭遇便注定她的心思比较变态,她这辈子是干不成什么大事了。她现如今所有的财富,也不过是踩在一个又一个男人的身上得来的。她唯一用心干过事的地方就是ELE,可现如今,ELE也跟她拜拜了。” 史密斯先生似乎惊讶于秦淑梅的直爽,盯着我们斟酌了一会儿后点点头:“确实,实不相瞒,我之所以会了解她,是因为我认识她以前的一位丈夫,姓方,那位朋友现在过得挺不好的,哎,可惜了。” 他竟然认识方连成的哥哥? 秦淑梅也微微诧异,很快叹息扼腕道:“方连功确实可惜了。” 原来方连成的哥哥叫方连功,功成名就吗?可惜,他哥哥到老还是栽在了容曼儿手里。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庄园门口。 大门门框上的摄像头转了转,司机举着一个证件对向摄像头,很快的,大门自动打开了。 我纳闷地看了史密斯先生一眼,他注意到了我的好奇,笑着回过头来说道:“我跟庄园有些合作,进出随意。” 容曼儿的庄园,他竟然能随意进出! 这个发现让我再度惊讶,但是爆炸性的消息很快就到来了,以至于我没精力再去惊讶别的事情。 远处有一辆电动的四轮车开过来,像是来迎接我们的,就跟高尔夫球场的那种车一样。庄园里有一大片绿茵茵的草地,中间主干道能容下两辆车并行。 前来迎接的是个老头,看到我们后下车朝史密斯先生深深一鞠躬:“先生又来了。” “又?”秦淑梅轻轻喃了一声,笑道,“看来你经常过来。” 史密斯先生摇摇头:“没有,不过是四天前过来参加过一个葬礼,哎,可怜,年纪轻轻,英年早逝。我跟那位年轻人有点交情,现在想来还是悲痛。” “他叫什么名字?”我的声音都颤抖了。 史密斯先生微微皱眉,迟疑道:“宗岩。怎么,你们认识?” 宗岩?宗岩的葬礼都已经办过了?容曼儿,你好狠!我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第二百九十一章 可怜人 我几乎事不假思索地拉开车门跑了出去,因为车子还在开着,虽然开得很慢,但是我还是摔了个狗啃泥。 宗岩,宗岩,你在哪,我要见你! 我发了疯似的爬起来朝前跑去,但是史密斯先生的车很快就追上了我,拦住我的去路后逼得我停住了脚步。 在我想绕开车子继续跑时,秦淑梅打开车窗,一脸严肃地冲我呵斥:“不像话,上车!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我不想上车,秦淑梅立马眼神锐利地朝四周看了看,我这才发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群黑衣人,一个个像是马上就要将我扑倒,他们手里似乎还拿着某种武器。 我一身冷汗地镇定下来,深深地看向秦淑梅。 这时候史密斯先生也探出头来,笑嘻嘻地说道:“上来吧,前面还有很长一截路,跑过去会很累。” 我这才点点头,带着满身的狼狈上了车。 史密斯先生这才探究地打量起我来:“这位小姐就是宗岩的爱人吗?你好,真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见到你。” 我脑子里轰隆隆的,等回过神来时,秦淑梅跟史密斯先生都在看着我。 我尽力让自己镇定,可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哽咽了:“史密斯先生,您参加过宗岩的葬礼?他……真的是他吗?他死了?你看到他躺在棺材里了是吗?” 史密斯先生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没看到人,但是我知道他确实去世了。我知道他的墓地在哪里,你要是想去祭拜,我可以安排人带你过去。他的死讯暂时还没有正式公布,所以只有一些媒体在猜测,你们也请别泄露出去。” 我的脑子突然间炸了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淑梅握住我的手,等我看过去,她怜惜地看着我,还把我的手给握紧了。 明知道宗岩真的已经走了,可我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我多希望这一切都是一个精心的骗局,他那么有能耐的人,怎么会说走就走了呢? 直到下车,我的情绪才勉强镇定下来。 我们被安排进庄园里的会客室时,容曼儿还没有出来,但是庄园老头对史密斯先生相当敬畏,冲他点头之后,赶紧去请容曼儿了。 容曼儿再次出现时的样子与以前的形象大相径庭,以前的她狠注重形象,穿得精致、妆容也精致。可这一次,她直接穿着睡衣出来了,头发又杂又乱像鸡窝似的。 她瘦了很多,脸颊往里凹陷,乍一看还以为不笑就出现两个大酒窝似的。 她的黑眼圈很重,就像画了烟熏妆,眼袋也很大,一看就是长期没有休息好造成的。 这样的她,比以前老了起码五岁。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坐下来就拿出一根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后,似乎很爽,还颤了两下。烟雾中,她嘲讽地看向我:“你怎么来了?呵,要不是你,我跟阿岩早就……” “咳咳。”庄园老头轻轻咳了两声,示意容曼儿看史密斯先生。 容曼儿似乎很怕史密斯先生,一看到他就在我两步开外,一瞬间就站了起来:“您,您怎么来了?” 她结结巴巴的,好像有所忌惮。 可下一秒,她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我都不想活了,还怕你做什么?” 她说着又自顾自地坐下去,继续抽烟。 史密斯先生对她的无礼视而不见,只是冲庄园老头微微一笑,庄园老头立马招呼我跟秦淑梅坐下,还奉上了茶水糕点。 等我们坐定后,史密斯先生笑着对我跟秦淑梅说道:“两位是我的贵宾,今晚我设宴招待二位,等你们事情谈完之后,请随我的司机回去,一定要赏这个脸,我荣幸之至。” 对于史密斯先生的客套,我暗暗心惊,余光撇到秦淑梅笑着点了头,我也大方地回了一个微笑。 他相当厉害,既不打扰我们接下来跟容曼儿的谈话,也告诉在场的人我跟秦淑梅对史密斯先生来说相当重要。于无形之中给了我们一个保护盾,这种睿智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等史密斯先生走后,容曼儿的那根烟也抽完了。她烦躁地敲了敲桌子,庄园老头立马犹豫着没有动弹,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容曼儿直接把香烟头朝他扔去,不过半道就掉落在地。 庄园老头叹息着摇了下头,终究还是走了。两分钟后,他重新帮容曼儿拿来一盒香烟,是用金属盒装的,看样子,确实是特质香烟。 容曼儿又点燃一根,我等得不耐烦了,直接说明了来意:“我们想见见那位德国医生。” “阿岩都走了,你们见他有什么用?”容曼儿漫不经心地斜靠在椅子上,整个人都颓丧得不像样。 “这个不用你管,人在哪?”秦淑梅开口就有一股很强的气势,不容忍忽视的那种。 容曼儿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你刚才明明默认了,现在又狡辩些什么?容曼儿,宗岩都不在了,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他最后……最后的样子,你为什么不能成全?” 之前恨她不通知我见宗岩最后一面,现在想想,我有什么资格这样抱怨呢?换做我是她,我也没有那么大方地通知情敌来见宗岩最后一面。我们,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 容曼儿被我的话气笑了,她仰头大笑了几声,我跟秦淑梅就冷冷地看着她。 直到她笑完,面无表情地看向我们,才讽刺道:“成全?我凭什么成全你?我等了阿岩多少年,你知道吗?我每天睡觉都梦到他,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爱而不得,痛苦啊!我好不容易跟他有机会了,你横插一脚,你不就是个破鞋吗,你有什么资格!” 我居然没有被她的话激怒,我只是觉得她狠可笑,于是我真的笑了,淡淡地说了一句:“就凭宗岩爱的是我,我也爱他。” 这句话无疑成了一把刀,容曼儿瞬间就疯了。 她站起来就要朝我扑过来,被庄园老头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就在她想推开老头时,老头高呼了一声,立马冲进来两个保安,在老头的示意下拦在了容曼儿前面。 老头跟容曼儿说了几句悄悄话,最后容曼儿终于安静下来。 她重新坐回椅子,烦躁地又点了一根烟,深吸了几口后便抽完了。 这时,她的情绪才稳定一点:“破鞋,也配说爱?” “容曼儿,别逼我说出你以前的经历。我不过是离婚,你呢?”我握起拳头,秦淑梅缓缓地将手覆盖在我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容曼儿的眼睛猛地张大,胸口起起伏伏,显然不愿回想以前的事情。 我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你不怕死,可你还是没死,为什么?因为你怕,你不敢死,你不敢见宗岩。你知道为什么,因为是你让人毒害他的。” 容曼儿的呼吸更加急促了,我显然戳中了她心底的痛点。 她发狂似的抓着自己头发,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泪水一大滴一大滴地砸在她的睡衣上,很快就湿了一小片。 庄园老头叹息着递过去纸巾,容曼儿似乎没有看见,最后老头只能把至今放在她身边。 “容曼儿,让我见见那位德国医生,算我求你。”我想报仇,替宗岩报仇,可是看到容曼儿这样的状态,我觉得没必要了。 她现在生不如死,活着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折磨,死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她不敢主动结束生命,如果我动了手,她只会开心吧。 秦淑梅等了十几分钟后,鄙夷地摇摇头。 就在我们一位容曼儿不会再搭理我们时,她哽咽着让庄园老头帮我们领路。 我跟秦淑梅面面相觑,除了震惊,我们都狠意外。 庄园老头松了一口气,示意我们跟他走。 庄园很大,北面的房间狠阴暗,庄园老头带着我们一路朝那边走,走到半路,他实在忍不住了,对我们说道:“你们把医生带走吧,放他回家,Amanda不该幽禁他的,你们带他走。” “为什么?你为什么对容曼儿这么忠心?” 庄园老头回头看了我一眼,依旧笑着,只是眼神里多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没有人时绝对的坏,Amanda也有好的一面,我看着她长大,我知道。” 他没再说话,秦淑梅用眼神安慰了我一下,示意我别再追问。 是啊,每个人都有好的一面,可她坏起来的时候禽兽不如。我不想去谅解,因为容曼儿害死了我最心爱的宗岩。 想到这里,心如刀割。 德国医生被锁在一间房间里,我们开门进去时,他正惊恐地缩在墙角瞪着双眼看着门的方向。可能是因为我跟秦淑梅对他来说是陌生人,他的眼睛搜寻了一圈,竟然松了一口气。 他,是在害怕见到容曼儿吗? 庄园老头走过去拉开窗帘,德国医生忙抬手遮了下眼睛。 庄园老头冲我们点点头:“他只会说德语,你们需要翻译吗?我可以帮忙翻译。” 对于他主动提供帮助的行为,我有些犹豫。我看向德国医生,刚想问问他是不是一点英语都不会说,赫然发现…… 第二百九十二章 顾小檬,永别了 德国医生竟然坐在窗边一动不动,我疑惑地指着他,还没说话,庄园老头就冲过去查看了下情况:“糟糕,哎!” 他掏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我赶紧跑过去看情况,这才发现德国医生脸色苍白,再一看,他的手腕上竟然割了一道口子。 因为房里铺的是深色地毯,所以我们没注意道血迹,眼下再仔细一闻,俨然能嗅到浓浓的血腥气。 庄园老头没有请示容曼儿就让救护车带走了德国医生,我跟秦淑梅看了他一眼,秦淑梅主动说道:“我们跟过去就可以了,容曼儿问起,你就说是我们强行把他往医院送的。” 庄园老头感激地冲他点了一下头,我跟秦淑梅赶紧上了救护车,跟着去了医院。 抢救还算及时,不过德国医生因为失血过多,导致昏睡了很久。 等他醒过来时,史密斯先生已经安排人将他的妻儿都接了过来。也许时亲人的呼唤带有某种特殊的力量,德国医生看到他们听到他们后,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一家人如同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抱头开始痛哭。 纵使我有很多话要问,可看到他们抱在一起的样子却还是没舍得打断他们。我很羡慕他们,经历过为难后还是能重新聚到一起,这就是缘分。 想到这里,我心里又泛起一阵酸楚,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时那么迫切地想知道宗岩离开前都经历过些什么。 就在我发呆之际,医生的老婆红着眼眶出来了。 她感激地冲我笑着,用不太标准的英语告诉我她丈夫请我进去。 史密斯先生为我们配备好了翻译,所以我跟德国医生之间的交流很顺利。 德国医生可能是因为死里逃生加上平安跟家人团聚的因故,对史密斯先生和我都带有感激心理,也不再固守他的职业道德,竟然也什么都跟我讲了。 “那位先生确实叫宗岩,我并没有看着他过世,其实他是有救的,移植心脏就好。但是现在很难找到配型的心脏源体,可他的时间又有限,所以……” “可是报纸上说他在你们医院里去世了不是吗?”我震惊了,死灰复燃般的心情又出现了一丝希望。 当时史密斯先生并不在场,只有我和秦淑梅在,另外还要一个翻译。 医生看了秦淑梅和翻译一眼,犹豫再三还是看向了我:“这是宗岩先生的要求,我们给他制造了一起假死。” “假死?”“假死!” 我跟秦淑梅同时出声,因为我俩都早已经认定宗岩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居然得知他并没有真的去世! 我激动地落了泪,擦眼泪的时候,德国医生歉疚地看了我一眼,讪讪地说道:“这件事……是宗岩先生的主意。他跟我们院长有交情,对我又有救命之恩,这点忙我必须帮。对不起,我刚开始并不知道你是他的爱人,他曾经跟我说过,如果你找到我,就让我不要对你有所隐瞒了。” 我的身心都在颤抖,为什么? 我没能问得出口,但是秦淑梅皱眉看了我一眼后,帮忙问了出来:“为什么?既然要骗,为什么不骗到底?” “他说如果顾女士能找到这里来,就说明顾女士是真的忘不掉他,对他的感情就是真的很深很深。他也爱顾女士,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必要让顾女士继续受欺骗。他说他既然选择了自私地跟顾女士分手,就也能选择自私地让顾女士知道真相。” 自私……宗岩,你真的很自私!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迫切地想要见到宗岩,可是没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德国医生最后告诉我:“他离开医院之前还没找到心脏源体,我建议他先装一个人工心脏,延长寿命后再找合适的心脏来移植。” “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宗岩先生当时的内脏有受损的迹象,其他内脏经过治疗好得差不多了,问题出再心脏上,毒素聚积难以消除,所以他的心脏迅速衰竭……哎,真的很可惜,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 德国医生的感慨犹如重锤,一下下敲打着我的心脏。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把自己的心脏换给宗岩。 可是宗岩,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不管你最后能不能康复,我都希望最后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顾女士,请不要太过担心。我至今还没收到宗岩的噩讯,所以他……他现在应该还活着。” “真的吗?”我觉得我眼睛都亮了,这番话带给我的希望太大了! 医生郑重地点了头:“对,宗岩先生当初跟我有约定,他如果去世,会让人送一些东西去我家。到时候如果他去世了,你找到我的话,就把那些东西交给你,你三年内不找过来,就让我毁掉那些东西。我问过我妻子,他至今没有让人送东西过去,所以……” “什么东西,他说了吗?”宗岩果然还是那种性子,背地里安排很多事情,却没有一件会明着告诉我。 泪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直往下砸,秦淑梅帮我擦了擦眼泪,像妈妈一样将我抱紧。我靠在她的箭头,泣不成声。 等哭得差不多时,秦淑梅提出了她的疑问:“可是容曼儿不是从你们医院带走一具尸体火化了吗?她不可能认错人的。” 我猛地弹起,忽然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德国医生编织的谎言:“对,容曼儿不是那么轻易上当的人,你们是怎么……” 德国医生摇摇头:“不需要我们欺骗她,稍微造点假就行了,只要让她远远看两眼就好,因为很快就将尸身火化了。” “那骨灰……” “骨灰很容易造假,她并不允许近距离接触,尸身都辨认不出,骨灰就……” 这个过程貌似很简单,但是我知道其中的惊险。 我深深地冲德国医生点了下头,他能为宗岩做到这个地步,也是真的够义气了。我很高兴宗岩有这样的朋友,话说回来,宗岩当初对他也绝对是掏心掏肺了,不然哪能赢得他这样的帮忙。 离开医生的房间后,我扶住了墙头,可能是因为泰国大悲大喜,我忽然觉得有点头晕。 秦淑梅拍拍我的肩膀:“小檬,你可不能这么下去了,你必须强迫自己注意好自己的身体,不然找到宗岩也没用,懂吗?” “干妈,我懂。您放心,我会顾惜好自己的。不然我怎么有力气去找宗岩呢?” 秦淑梅意味深长地笑了:“既然医生什么都跟你说了,我相信宗岩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我一愣,喜极而泣:“干妈,真的吗?他躲了我那么久,现在终于肯见我了?” 秦淑梅很肯定地点了头,微笑着说道:“既然医生和盘托出,那宗岩应该也差不多已经知道你去找过他了。如果真像医生说的那样,他怎么可能忍住不见你?” 秦淑梅的话让我万分激动,但是我并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宗岩曾经的绝情历历在目,我怎么知道他能不能忍着继续对我演戏呢?我实在拿捏不准宗岩的性子。 史密斯先生准备好晚饭后,让人将我们请了过去。 他给我们安排的住处离吃饭的餐厅有点远,我一路上看着华灯初上的夜景,眼前回想的却是与宗岩的种种曾经。 史密斯先生让人准备了很丰盛的晚餐,因为现在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了,所以我整个过程都没出太大的洋相。 晚饭本来进行得很顺利,直到不远处的服务生之间出现异象,我才觉得有些奇怪。 餐厅被史密斯先生包了,我们坐的长餐桌周围有一圈服务生,起初我并没有任何怀疑,以为他们只是再随时听候差遣。但是出现骚动的时候,好几个服务生都争先恐后地像是想去扶住那位差点摔倒的服务生。 秦淑梅目光如炬,看到她微微眯起眼睛,我心头一震,下意识地站起来,大步朝那群人走过去。 “顾女士……”史密斯先生欲言又止地叫了我一声。 我没有回头,坚定地朝骚动的服务生们走去,他们似乎有些惊讶,挡在我前面时,有人试图扶着那位身体不好的服务生离开。 “站住!”我急得大叫,明明叫出来的时中文,可那位虚弱的服务生却浑身一颤! 他显然听懂了我的话,我迫不及待地想追过去看看他的脸,但是其他服务生拦住了我。 “宗岩,是你对不对?宗岩!”我使推搡着,试图接近他,可是我的力气哪有那些男服务生的力量大,而且看情形,他们似乎并不是真的服务生。 “顾女士,你怕是认错人了。”这时候史密斯先生走了过来,笑着想解围。 我这才回头看他:“史密斯先生,寻常的服务生有这么重要吗?看看这些人多紧张他。宗岩,你今天要是敢不见我,那我们以后就再也别见面了!我说到做到!” 我骗他的,我做不到,我只是想逼他回头看我。 然而,他却强行直起了脊梁骨,缓缓地说了一句话:“好,那以后就再也别见了。顾小檬,永别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第三次鉴定 宗岩的态度依旧那么决绝,可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什么都知道了,你急需坐心脏移植手术,可是现在找不到合适的心脏源,不是吗?宗岩,你真的还想继续演戏?” 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浑身都在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还是恐惧。 激动的自然是终于见到他了,这是我午夜梦回之际心里最渴望的事情。 害怕的是他就这样走掉,害怕他真的没救了,那种失而复得的绝望绝对会比之前受到的伤害更厉害。 恐惧的是,万一德国医生说的那些,其实都是一个骗局呢?宗岩是真的厌烦我了怎么办?近乡情更怯,我终于理解了这句话中蕴含的情愫。 就在我们僵持之际,史密斯先生打了个轻轻咳了一声。 宗岩的身体很迟钝地颤了颤,而后他身边的服务生们犹豫着走了出去,我眼里只有宗岩,等回过神来时,偌大的餐厅里只能看到我跟宗岩两个人了。 宗岩似乎站不稳,抬腿想走的时候趄趔了两步,我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抱住了他。 身体相拥那一瞬,我们俩都狠狠地抖了抖。 “宗岩,既然你没走,那就说明你没想跟我永别。我不管,从现在开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能赶我走。” 他起初还想拉开我的手,可他似乎没什么力气,拉扯了半天终究还是无力地垂下手,最后任命似的叹了气:“恩格把事情都告诉你了?我还没死,他没遵守承诺,哎。” 我抖了抖:“你什么意思,必须等你死了才能告诉我真相吗?你不觉得这么坐很残忍吗?死都死了,还告诉我真相有什么意义?” 眼泪再眼眶里直打转,我听到“死”这个字,心里就空得厉害,很慌。 宗岩无力地笑了笑:“我就是自私呗,想让你忘了我,可又特别害怕你忘了我。顾小檬,没有我,你也能过得很好,想到这一点我就很失落。” “哪里过得好了?我总是失眠,你知道?没看到我瘦了不少吗?”我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能再次相遇,这已经是命运对我的眷顾了,我不想再抱怨。 我转到他面前,捧住他的脸想让他看看我,可我深情地看了他好几秒后才发现他的眼里满是茫然,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他根本看不见我一样。 我惊恐万分地呆了两秒,试探性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他迟疑地摸了几下,最后抓住了我慢慢挥动的手:“别晃了,我还有一点视力,只是看不清……” “看不清?什么意思,宗岩,你……瞎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还没全瞎,可能也快了吧……”他惨笑着扯了扯嘴角,笑容苍白极了。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为什么受伤的不是容曼儿,她作恶多端,为什么得不到惩罚?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唯有一直摇头,因为我私信里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宗岩已经够可怜了,心脏衰竭不说,竟然都要看不见了! 不知道抱了他多久,原本没什么力气的他,忽然搂紧了我的腰,用力一提。 而后他喘着粗气将我放下,苦涩地摸上了我的脸:“还真的变轻了。你是不是傻,我都那样对你了,还要对我念念不忘?看来还是我的魅力太大,哎。” 我没有否认,他明明是自嘲的语气,我听了只是感到无比心酸。 我点点头,闷声说道:“对啊,谁让你的魅力这么大了?都怪你,如果不是你的魅力太大,我怎么会忘不掉你呢?你知不知道,何彦青还冲我示好呢,窦天泽跟容曼儿也离婚了……你看,其实我的选择还挺多的呢。” 我忍不住酸了这么几句,其实我哪里不知道何彦青这个人的身份很有问题?窦天泽跟我之间也绝对没有可能了,我只是负气想刺激宗岩一下。 可是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他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好赌气的? 宗岩在我腰上捏了一把:“这两个家伙都不行,你想找人可以,得让我把把关才行。” 我被他这句话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抬头瞪着他看了很久。 他应该感受到了我的怒意,不自在地别开了脸,咳了几声后开始示弱:“我累了,扶我坐会儿行吗?刚才你们好吃好喝,我吃不到喝不到还得一直站着,你知道多累人吗?” “那你不早说!”我赶紧扶着他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又倒了饮料给他。 宗岩喝了两口后才说道:“我知道你来找我了,心里很激动。本来说不来见你不来见你的,可还是没能忍住。终究还是坏了事儿,我本来想等好起来以后再去找你的,到时候如果你已经谈了新男友,我就破坏你们的感情把你追回来。” 他说得相当笃定,我无奈地摇摇头:“你还真自信,你就知道我一定……” “为了安安,你也得跟我复合,毕竟我是安安的亲爸。”宗岩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这句话,我却被震得五雷轰顶。 “你说什么?” “我是安安的亲爸。”他再度淡淡地吐出了这句话。 “不可能,你已经验过两次了,怎么可能……”我激动得无以复加,虽然觉得不可能,可是就算是宗岩骗我的,我也很乐意听到这样的谎话! 宗岩摇着头,无奈地发着笑:“本来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你猜怎么着?我出国没多久居然就碰到我爸以前的家庭医生了,你说巧不巧?那家伙跟我吃饭的时候还很心虚,我稍微用点手段就知道了真相。你当初怀孕的时候,他就知道你怀的是我儿子了,他受了何文涛的差使,换血做的检测。” “何文涛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惊呆了,不敢想象时隔这么久还能知道答案。 宗岩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我猜,何文涛只是想落实你的儿子不是我的,好让我戴定绿帽子吧,也好让我爸知道你怀的不是宗家孙子。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我当时在知道结果后会当机立断做假来骗我爸。” 难怪何文涛当时没再做妖蛾子,因为他知道我怀的就是宗岩的孩子,所以他就算知道宗岩做了假,也没办法戳穿,因为事实上我怀的就是宗岩的儿子! 这件事情有些复杂,我消化了好一会儿才迟钝地问了一句:“可是后来你又做过鉴定……” “那份鉴定结果有问题,我当时就查过,做鉴定的一个助手第二天就辞职走人了。我那时候太大意,因为之前做过一次鉴定,所以一直以为孩子不是我的,也就没有怀疑到别的问题,只是不想让媒体知道事情真相,才那么明目张胆地在媒体面前说假话,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孩子真的是我的。” “可是你怎么确定安安真是你的?就凭那个家庭医生的几句话吗?你骗我的是不是,你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才告诉我……” “顾小檬,我对自己说过很多次,再次见到你,我就不会放开你。刚才你既然没让我走,那我也不想走了。我已经做过第三次鉴定了,这一次让史密斯先生全程监控,不会有假。儿子的头发很容易到手,你就别管我是怎么弄到的了,结果不会有假,安安确确实实是我儿子。” 激动的泪水再次落下,难怪窦天泽说安安长得越来越像宗岩了,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我没有提窦天泽的名字,只是捧住宗岩的脸主动亲了上去。 他激动地回抱住了我的腰,深情地呼唤着我的名字:“顾小檬,我找到可以移植的心脏了,明天就做手术……所以我今天实在忍不住来见见你,我……” “真的?”我再也说不出话来,今天真是惊喜不断! “对,是一个刚出车祸的小伙子,血型等正好跟我的配对,手术时间都已经安排好了,医生本来不让我这个时候出来的,是我忍不住来见的你。” 宗岩说话还算利索,只是有气无力说得很轻,每次说一大段话的时候,中间都要停顿好几次,似乎是一口气提不上来似的。 心脏的衰竭,让他虚弱了太多,我看得心疼不已。 我没敢说太久的话,很快就找来了史密斯先生,连夜将宗岩送到了他即将做手术的医院。 这一晚我整夜都没离开病床,趴在病床边一直不敢合眼。 我太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了,美好得不切实际。 宗岩毕竟虚弱,本来想一直跟我说话,可最后到底没能抗住身体的需求,拉着我的手进入了梦乡。 我看了他一夜,最后在第一缕阳光射进病房时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我太高兴了,因为这一切都不是梦! 手术安排在上午九点,我跟着宗岩的车往手术室赶时,遇见了四个陌生男人,有老有少,最惹人注目的时那位年轻的女孩,她冲到移动病床就很自然地拉住了宗岩的手,长睫毛扑闪扑闪的,漂亮得像个洋娃娃。 宗岩茫然地看向她的方向,尽量温柔地笑了:“你来了啊?” 第二百九十四章 她 我心里产生莫名的危机感,眼前的女孩很漂亮,是个欧美人,金发碧眼、前凸后翘。 宗岩说的是英文,女孩冲他甜美一笑,而后毫不避讳地摸了摸他的胸口。 我站在旁边如鲠在喉,心里憋闷得很,但是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他们两个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 被推进手术室之前,宗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只这一眼,便代替了千言万语,他似乎什么都不用说,我好像也什么都不用再问了。我知道,他跟女孩之间一定是清白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这样的时间太煎熬了,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好像静止了。 秦淑梅跟我说了好几句话,我似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眼里只有手术室的门。 她似乎跟女孩以及那四位老人聊了一会儿天,其中似乎有人会说中文,我目不斜视,没有关注到具体的过程。 临近中午时,女孩跟其中两位老人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似乎要去吃午饭,另外两位老人跟我一样,眼巴巴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寸步不离。 手术进行了五个小时二十六分钟,期间我让史密斯先生安排秦淑梅去吃饭、休息,但是我自己没有离开半步。 金发女孩很好,吃完饭后带了披萨回来,还分了我两块。 可是我哪里吃得下,但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诫我,一定要吃,要坚强,不能倒下。最后我食不知味地硬塞了一块到肚子里,压根没常出味道来。 宗岩的主刀医生出来时,我时第一个冲到他面前的。 医生点头微笑的那一瞬,我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手术挺顺利的,请家属放心。” 宗岩是被直接转进重症监护室的,我跟金发女孩一路追随,最后在玻璃墙外眼巴巴地看着,心急如焚。 金发女孩的表现让我暗暗心惊,她不会是宗岩的追随者吧? 我是真的累了,不希望这种时候再碰到一个这么强有力的情敌。在我们俩都眼巴巴地看了半小时后,金发女孩主动跟我说话了:“你是宗岩哥哥的爱人是吗?” “宗岩哥哥?你跟他……”我承认我心里不舒服了,她居然叫得这么亲热。 金发女孩大方地伸出手,笑得阳光灿烂:“我是Emma,宗岩哥哥移植的是我未婚夫的心脏。” 我瞬间反应过来,难怪她看宗岩的时候那么含情脉脉,我以为她的眼神是冲着宗岩去的,可实际上应该是冲着宗岩心口的那颗心脏吧! 我惭愧于我刚才的醋意,尴尬地闪躲开眼神,偷偷做了个深呼吸后才再次镇定地看向她:“你好,我叫顾小檬,是宗岩的……前妻。” 爱人这个词,在Emma面前显得微不足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地选择了前妻这两个字,也许只是不想刺激Emma吧。 Emma了然地点点头,她的中文相当不错:“我知道,宗岩哥哥跟我说起过你,他爱你,爱到骨子里去了。他说的。” 她的坦然再次让我赧然,我脸上微微发热,别开脸又朝重症监护室里面深深地看了一眼。 Emma笑着说道:“我本来想,等心脏移植好了以后就嫁给宗岩哥哥,因为他的身体里有钟斌的心脏,我想,这样也是我跟钟斌长相厮守的一个方式了。” 我没有因为这段话激动,因为她说的是她本来想的事,可见后来的发展并非如此。 果不其然,Emma接着说道:“可是宗岩哥哥拒绝了这个要求,他竟然说宁愿不接受这颗心脏,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婚姻,因为他除了你,谁都不想娶了。我爸爸妈妈对这件事很有意见,但是钟斌爸妈却劝我不要这样。哎。” 我没想到这件事还要这样一个转折,宗岩,这根本不像你的风格,你不是应该先活下来再说吗? Emma跟我说了整件事的经过,她的要挟并没有起作用,因为钟斌的父母是希望钟斌的心脏尽快得到移植的,他们希望自己的儿子活下来。 钟斌是意外车祸丧生的,很年轻,才二十五,他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美国人,地地道道的混血,据说长得很好看,从小到大都很优秀。也许,这也是他父母舍不得他这么早离开人世的原因之一。 宗岩为了说服Emma,跟她说了很多我跟他之前的事情,我们之间的感情唤起了Emma的感同身受,她跟钟斌之间的感情虽然不及我跟宗岩这么波折,但是青梅竹马的笃厚感情差不了丝毫。 所以她最后终于想开了,不再强求宗岩娶她,也说服了自己父母。 “我现在只想跟宗岩哥哥做兄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时不时让我抱抱他,听听他的心跳声。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得到你的同意,我只是想跟你说明这一切,希望你不要误会,也不要吃醋。” Emma的这番话让我对她有很大的改观,本来以为她是个温室里的花朵,没想到她还挺有主见。 但是事情说开之后,我的感觉就不同了,心里的那层危机感大大削弱。 我冲Emma笑了笑,尽可能大方地点点头:“我懂,我之前以为宗岩已经死了,所以我理解你痛失爱人的心情。我们都是重感情的人,不会因为自己的私欲破坏别人的感情,因为我们对自己那份感情很忠贞。” Emma微微张嘴,眼睛瞪得像铜铃。几秒之后,她就恢复了寻常的神色,勾起嘴角笑得天真无邪:“你真会说话,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跟宗岩哥哥的感情,我心里只有我的钟斌。” 钟斌,感谢你拯救了宗岩,感谢你拯救了我。 我没日没夜地守了三天,最后实在熬不住了,被干妈秦淑梅劝着在医院附近的酒店里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本来设定好的两个小时闹钟也没能把我叫醒,等我睁开眼时,天已经大黑。 我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就往医院跑,也来不及打理一下自己的形象。 好在住院部还没有关门,我赶在最后一刻冲进去,跑到重症监护室一看,宗岩原先躺着的位置已经空了! 我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傻站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不敢想。医生说顺利做完手术并不代表万事大吉,需要观测后面的排异反应等,总之还挺复杂的。 在憋气憋得快要窒息时,我及时醒悟,深吸了一口气后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找到值班护士问了下情况,这才知道宗岩已经被转入普通病房。 跑到宗岩住的病房门前,我赶紧停住脚步,抬手抓了两把头发,这才发现头发油腻腻地搭在头上。 完了,现在的我一定丑到了影响市容的地步,我急得不行,真的不想用这样的形象见宗岩。可我又舍不得现在离开,最后焦急地在门外站了一分钟左右,才赶紧解下脖子上的丝巾将头发严严实实地包裹住。 我掏出手机仔细看了看,头发问题是暂时解决了,可是我的黑眼圈真重,眼袋也深,这三天简直老了三岁。 我叹了一口气,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才有勇气敲门。 “进来吧。”一个甜美的声音应了声,听得我微微一怔。是Emma,她怎么还在? 虽然心里感觉无比狼狈,但我还是挺直了脊梁骨走进去。 宗岩正躺在病床上微微笑,Emma手里拿着一本书,刚才似乎正在读书给他听。 我走进去的时候,宗岩闻声朝门这边看来,只是他的眼睛里依旧透着茫然,聚不了焦似的,眼珠子转了半天终究没能准确地落到我的脸上。 我这才想起他的视力出了问题,自嘲地拍了下脑门:“感觉怎么样了?” “还……还好。”宗岩的声音很小、很沙哑,听得我心都揪了起来。 Emma耸耸肩,无奈地说道:“医生说宗岩哥哥还很虚弱,你已经守了他三天了,我刚才过来看到你不在,就准备今晚陪陪宗岩哥哥,你休息去吧。” “不用了,我现在也睡不着。”我现在兴奋还来不及,还有很多话要跟宗岩说,哪里还有半点睡意。 Emma也不婆婆妈妈,听我这么说后,耸了下肩,似乎是想说随我的意。 我走过去给宗岩倒了一杯水,刚想喂水给他,Emma提醒我说医生说宗岩现在最好不要大量进食,喝水也只能轻轻抿一点。 宗岩无奈地看着Emma,似乎有话想说,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最后摸到我的手,慢慢握住。 Emma看到之后,什么也没说,笑着弯下腰抱住了宗岩。 我没动,宗岩也没动。 Emma小心翼翼地贴在宗岩的心口位置,在不碰到那些管子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听了一会儿。最后等她抬起头来时,她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她背过身去偷偷擦了下眼睛,哽咽道:“那还是你照顾宗岩哥哥吧,我有点闷,想出去走走。” 她不等我们说话,避开跟我们对视的机会,迅速离开了病房。 我五味陈杂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感情这东西,到底折磨了多少人?生离死别,又到底拆散了多少对鸳鸯? 第二百九十五章 我就是你的眼睛 在滞留时间到期之前,宗岩出院了,我们是一起回的国。 这时候,已经离我出国来找宗岩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了,这段时间内除了必要的跟我妈联系之外,我几乎没再过问过公司里的事情。 对了,这段时间内,我听闻了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情:容曼儿住院了。 她过度消耗自己的身体健康,被送到医院时已经奄奄一息,据说她已经没了求生的意志,毒瘾极其严重,在生命被抢救过来后就进了戒毒所。 我们离开之前,史密斯先生说容曼儿已经试图自杀过三次,即便有人告诉她宗岩还活着,她也没有任何求生的欲念了。 “也许,她活不过半年了。”这是史密斯先生最后的判断,宗岩听后一阵沉默,而后摸到我的手,紧紧牵住,什么都没再说。 我不知道他心中对容曼儿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也许还把她当妹妹,也许只有一丝遗憾,也或许,什么感情都没了。 我们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回家看望我妈和安安,时隔三个月,安安已经不记得我了,我抱他时,他还哭着朝我妈挥手:“婆,婆!” 他会说话了,可是吐字不清,外婆叫不出来,就着急地叫我妈为婆。 宗岩欣喜万分,循着声音朝安安的方向摸:“我儿子会说话了?儿子,儿子,来,爸爸抱抱。” 我妈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以再次面对宗岩,她并没有表现出过激的反应,只是冲我点点头,示意我让宗岩抱抱孩子。 我顾及宗岩的身体,把安安递到我妈怀里后,扶着宗岩往沙发走去:“你激动什么,你的身体经得起折腾啊?小家伙现在力气大得很,不肯让你抱就会挣扎,你也不怕踢到你。” “顾小檬,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我有机会就健身,至于那么虚弱吗?”宗岩虽然嘴里这么说,可到底还是没跟我犟,顺从地走到沙发边坐下后,脸上露出无比的期待。 我妈这才把安安递过去,一边还安抚着安安说道:“乖乖听话,外婆今天奖励你吃一颗糖。这是你爸爸,这是你妈妈,他们爱你都还来不及呢,你别怕。” 也不知道我妈的话是不是有魔力,安安似懂非懂地看了他一会儿后,被宗岩抱到腿上后竟然真的没再哭过。 我感慨万千,坐到宗岩身边,伸手保住了他们俩。 “顾小檬,父子连心,我儿子要我呢,看见没,不哭了,嘿嘿。”他傻兮兮地用脸蹭着安安的头发,一只手还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摸着安安的小脸蛋。 我分明看到他眼里闪出晶莹的泪花,但是我并没有戳穿。 当天晚上,我们一家子好好地吃了一顿饭,宗岩的眼睛除了能感光之外,几乎已经什么都看不见,所以他吃饭都是由我喂。 安安还不大会自己吃饭,他由我妈喂。他一直好奇地看着我喂宗岩吃饭,中途还咯咯笑:“羞羞……爸爸羞羞……” 宗岩茫然地看过去,两眼无神。 我妈笑着解释道:“唐唐这段时间来看过我们几次,她让我教安安自己吃饭,安安不肯自己吃,她就笑话安安,说安安这么大了还不会自己动手吃饭,也不知道羞羞。没想到这小家伙脑瓜子聪明,听过几次就记在心上了,呵呵。” 宗岩听了这话,脸色忽然有些涨红。 他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跟我说道:“小檬,我得给儿子做榜样,快,把筷子给我,碗也给我,我自己吃,你帮我夹菜到碗里就好。” 我抿着纯笑了,促狭地看着他脸上的红晕,照他的话将筷子和碗一一放到他手里。 安安瞪圆了眼睛,盯着宗岩的一举一动,似乎在好奇他接下来会做的事情。 我帮宗岩夹了菜,宗岩也不说话,将碗放到自己的嘴边后,扒拉着往嘴里塞了一口饭,朝着安安所在的大致方向笑了笑:“到底是谁羞羞?你老子我可是会自己吃饭的,你会吗?” 也不知道安安有没有听懂他的话,眨巴了两下眼睛后,竟然嚷嚷着接过了我妈手里的勺子,学着宗岩的样子一手拿着碗,另外一只手用勺子把饭菜扒拉到碗边,而后将嘴巴凑近,勉强塞了一小口饭到自己嘴巴里。 看到他粉嫩嫩的小嘴巴噘着去吃饭的样子,我忍俊不禁,可是笑着笑着,泪水却下来了。 我默默擦掉眼泪,看向宗岩,其实他看不见也没什么大问题,我可以做他的眼睛。只要我们一家子永远这么开心,快乐,其他的都不是大问题。 我妈悄悄拍了拍我的肩膀,眼里也是泪光闪闪。 她跟我爸恩爱了一辈子,她是一个懂得爱的人,绝对不会因为宗岩瞎了就阻止我们在一起。我相信,她更乐意看到我们现在这样生活的样子。 当天夜里,我们跟安安玩了一会儿游戏后,小家伙就跟我们亲近了。 也许真的时血缘相亲的缘故,他很快就撵着我跟宗岩了,临睡觉还抱着我不肯撒手。 宗岩给他讲了一个睡前故事,还没说完,安安就呼呼地睡去。 我拉着宗岩的手,悄悄离开儿童房回了我的房间。一进门,我就迫不及待地抱住了他:“宗岩,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我们复婚吧,明天就去复婚。” “傻瓜,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个瞎子,我下半辈子肯定赖着你不撒手。” “什么瞎子?医生说还是有治好的希望的。”医生确实这么说过,可是治愈的概率很低,大概时千分之一吧。 呵呵,我早就想开了,所以这件事绝对不是我们之间的绊脚石。 想了想,我深吸了一口气,由衷地说出了心里话:“宗岩,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 宗岩动容地抱住了我,双手缓缓摸到我脸上,捧住我的脸后,低头精准地吻住了我的嘴。 浅浅探入、深深缠绵,这辈子,我们的爱情大抵也是如此吧。 这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梦到我又穿上了圣洁的白纱,他站在教堂的深处,我被人搀扶着朝他走去。一路上花瓣满天飞,两边有很多人在微笑着祝贺我们,我一步步朝宗岩走去,就在他伸手想牵我时,搀扶我的人忽然把我往后一拉。 我吓了一大跳,回头想看拉我的人是谁时,醒了。 醒来天已经大亮,宗岩跌跌撞撞地跑进房间,一把将我抱进怀里:“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怎么叫得这么大声?” 我后怕地抱紧了他,再次提议道:“宗岩,我们去领证吧,我们今天就复婚!我不想再等了,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等了。” 夜长梦多,合法化之后,我的安全感才会变强。 “呵呵,怎么这么着急?我已经联系好了,只要你愿意,我们什么时候都能去领证。”宗岩宠溺地摸着我的脸,低头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傻丫头,既然我没死,那就让我好好地自私一回,我不管自己还能活多久,要瞎多久,既然你不肯从我身边走远,那我就要牢牢地抓着你。” 我的鼻子一酸,钻进他怀里时眼里涌出两股泪水:“那你可得自私到底,再也不许逃了。宗岩,我真的发誓,你如果再敢离开我,那你这辈子会彻底失去我。” 不跟他说点重话,我总担心以后还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我实在时太害怕失去他了。 宗岩把我抱得更紧,接着他做出一个让我惊恐的举动! 他竟然打横将我抱起,一步步朝房门外走去:“那赶紧洗漱池早饭,我们抓紧时间好早点去领证。” 我挣扎着赶紧下了地,心有余悸地摸了摸他的心口:“你疯了啊?怎么样,心脏没有哪里不舒服吧?你要是……” 宗岩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拉着我的手按在他的左心口,我能感受到他坚强有力的心跳:“你男人没那么虚,要不是你不肯,我一定让你下不了床,你信不信?” 他最近一直想过夫妻生活,每次都被我拒绝,因为我怕他的心脏负荷不了。 来日方长,就算一辈子都不再做那种事,我也乐意,只要他健健康康的就行。 不过我当然没把这种话说出口,男人都是要面子的,真的把他刺激到了,他时绝对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我按在床上办事的。 我俩带齐了证件,高高兴兴地去民政局重新领证。想到一路上经历过的风风雨雨,我的心情一直再起伏。 我俩当初为了复仇而结婚,后来我以为他不爱我而选择了离婚,后面又经历过试婚,可终究没能逃脱命运的安排而再度分手。好在,一路风雨后,我们终于还是等到了彼此。 顺利领完证走出民政局时,我怎么都没想到我会看到何彦青。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民政局外,一个人。一看到我们,他就像冰山似的走过来,眼里的阴霾好像随时会变成暴风雪。 我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何彦青,你……公司有事吗?有什么事等我回公司再谈,我今天不想……” 宗岩拽紧了我的手,不着痕迹地将我挡在他身后。 听清楚宗岩跟何彦青说的第一句话后,我整个人都傻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结局 宗岩用肯定的语气说了句:“何文涛,好久不见。” “何文涛?宗岩,你是不是……他是何彦青啊,他怎么会是……是……不可能的,变了,不像……他怎么会……”我语无伦次地看着何彦青,怎么都无法把他跟何文涛联系到一起。 何彦青先是眉头一拧,接着露出迷茫的神色:“何文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宗岩微微眯了下眼睛,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仿佛压根没有失去视力似的样子:“大家都是聪明人,哥,何必做这种没用的挣扎。你去韩国整容的事情,需要我明确说出时间线吗?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改头换面蹲守在我老婆身边,但是我得时刻提防不是吗?” 何彦青细起眼睛,渐渐收起了眼里的茫然。 等他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时,我顿时冻住了。 这眼神,跟何文涛的一模一样,他果真时何文涛?关余涛……何彦青……他屡次三番改名字出现在大家面前,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 “宗岩,别叫我哥,我当不起。”何彦青不再否认,目光如炬地朝我看过来,“小檬,我早就后悔了,我有你这么好的一个老婆,为什么要作出后面那么多事情?如果没有后面那么多事情,我们还有自己的小家,安安也是我的儿子……” “够了!安安不是你的儿子,是宗岩的!”我受不了他这种变态的思维,现在说后悔,有什么用?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后悔药可吃,所以做出一个决定前,一定要想好可能会有的后果。他当初做出那些让人匪夷所思的决定时,就该知道我跟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当初了。 只有一如既往,才有可能维持初见时的美好。 何彦青笑笑,什么都没再说下去,但是他的视线很快挪到我手里的红本子上,眼里露出一片哀戚之色:“真的复婚了?” 宗岩握紧了我的手,我也回握住他的,坚定地点下头去:“对,结了。何文涛,请你放过我吧,我不欠你的,相反,你欠我太多太多。求你放过我,让我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你跟宗岩之间的恩怨,也报复得差不多了,他爸妈都走了,我会让他不再跟你斗,也请你走得远远的。” 何彦青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我手里的结婚证发了一会儿呆,最后他抬头看向宗岩,似笑非笑地问道:“听说你瞎了?” 宗岩转开眼珠子,假装再远眺其他的食物,嘴角挂起一抹讽笑。 我紧张地握着宗岩的手,真的很怕何文涛趁着这个时机再做点什么,等他走远以后,我菜轻轻跟宗岩说了句:“他走了。” 宗岩点点头,拽紧了我的手。他眼里似乎有什么情愫再闪动,说不清也道不明。 回家的路上,他跟我说起了调查何彦青的经过:“我以前就怀疑何彦青的身份,是窦天泽提供线索,他感觉何彦青很可能是何文涛。于是我顺着这样的思路去查,发现果然很契合。” 窦天泽?我记得他离开中国之前曾经提起过何彦青,但是他当时什么都没有多说,我也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所以当时并没有过多的怀疑。 “何文涛去整过容这件事情是毋庸置疑的,这件事我早就拿到了确凿的证据,只是我们谁都不知道他整成功以后的样子。我怀疑过很多人,后来又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让我知道他整了容,所以我倾向于他其实压根没整容。” “但是何彦青的出现有点巧合,虽然他的样子变了很多,但是不知道你发现没有,他偶尔露出来的眼神还是跟何文涛很相似的。我以前只是怀疑,而且这种怀疑会一闪而过,没想过去深究。很多时候忙着处理容曼儿的事情,我也没工夫去深究。” 宗岩的话听得我心疼,他真的太爱背着我做事了,原来他做过这么多我一点儿都不知情的事情。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紧了他的胳膊。 他转过头来,冲着我微微一笑:“何彦青再国外犯过罪这件事,我很重视,我仔细查过他的档案,虽然他把何彦青的档案洗得很干净,但是我还是找到了何彦青的照片,直到那时候,我菜确定,去你公司的何彦青,不是真的何彦青。” 而后他又结合何彦青出现的时间点开始调查,再查一查何文涛整容前后的所作所为,就发现何文涛之前就再调取国外一些人的资料…… 听完事情的经过,我久久不能回神。 何文涛这么处心积虑地换身份,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说,他还在酝酿什么坏水,尤其是他到我公司来上班,有什么目的? 想到这里,我当机立断,跟司机师傅说道:“去安达。” 等司机师傅点头后,我才握紧宗岩的手说道:“我不放心,我想去公司看看情况,何文涛可能故伎重演,想陷害我坐牢什么的……宗岩,万一他再次用这样的伎俩要挟你,你别妥协,我就不信我斗不过他。” “说的什么傻话,我能不管你?” 宗岩看着无比镇定,但是他并没有说过多的让我放心的话,所以我一路上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很怕真的再次面临牢狱之灾。 宗岩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宽慰了句:“不怕,有老公在。” 短短几个字,我就像是吃了定心丸,真的什么都不害怕了。 抵达安达后,宗岩没有下车,我直到他现在不想让人直到他看不见了这个事实,也许是担心别人趁机做手脚伤害我跟安安吧。 我毫无怨言,抬起头走进自己公司。 回到公司后,我昔日工作时的干练似乎又回归了,微笑着冲那些跟我打招呼的员工点头,熟练地咨询一些公司内部的事情,经过人事部门时,还顺便让人事经理马上召集各部门经理开会。 我最先去的时董艺的办公室,他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想直到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何彦青有什么动作。 但是让我诧异的是,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何彦青竟然也请了长假! “公司的账务没问题?何彦青没有在公司里做过什么手脚?”以前看董艺跟何彦青走得近,我特地叮嘱过他要多加留意何彦青,具体的原因倒是没有说。 董艺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宗董交代过,不要让何彦青查收公司里的机密事务。不过顾总,何彦青来公司这段时间,确实是在勤勤恳恳地为公司发展着想,倒是真的没有做过什么有损公司利益的事情。” 我纳闷了,他潜伏在我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完全忘了宗岩还在外面等我,等开完会后,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我想起宗岩,什么招呼也来不及跟员工们打,一阵风似的就往外面跑。 宗岩的车里空空如也,我急得满头大汗,到处找人问人,最后发现司机正仰头再看什么。 我跑过去,气喘吁吁地问道:“宗岩呢,宗岩在哪儿?” 司机往上指了指,我看到再公司对面的餐厅三楼,宗岩正在跟何彦青面对面坐着喝咖啡。 我急得不行:“宗岩自己上去的?拿何文涛肯定发现他看不见了啊!你怎么不跟着?” “宗董不让,何文涛似乎知道宗董看不见了。” 司机犹豫着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仰头看过去,心头惴惴不安。 我终究等不及,穿过马路就跑进了餐厅。不知道何文涛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又是从哪条出口离开的,总之等我赶到宗岩所在的位置时,何文涛已经不见了。 我喘着粗气找了一圈,最后小心地问道:“宗岩,何文涛找你有什么事?” 宗岩摇摇头,眼珠子一动不动,似乎在想心事。 “宗岩,他是不是又拿什么事情要挟你了?告诉我,不许再瞒着我,知道吗?”我着急得不行,真的很怕这种节骨眼上再冒出什么是非来。 宗岩过了好几秒才回神,他摇摇头,皱着眉头朝我递过来一封信。 我一看就是何文涛的笔迹,对了,何彦青的笔迹跟何文涛的不一样……我想来想去,最后有点想明白了。何彦青似乎时左撇子,可我跟何文涛在一起那么久,却从来不知道他左手还会写字。 我拆开那封信看了看,是何文涛跟我的道别信。 小檬,我最亏欠的人确实是你,我若说我唯一爱过的女人就是你,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这就是事实。放心,我没想过再害你,我累了,自从查出得了那种病,我就累了,记得吗,就是绑架你跑到大山丛林里那次,之后做检查发现的。我想过报复,想过同归于尽,可我没想到的是,我想到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跟你在一起的婚姻生活。 我怀念那样的日子,但是我知道我不配拥有了。走之前,我想改头换面,所以我整容、我去你公司拓展业务,我只是想弥补你。 希望你以后记起我的时候,能念起我的好。小檬,永别了。 这封信到这里戛然而止,我完全没反应过来:“何文涛得绝症了?他的资金都是哪里来的,他怎么东山再起的?” 宗岩叹了一口气,最后抬起头来,虚无地盯着空气:“我爸留给他的,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小檬,结束了,这一切争斗,都结束了。” 他的声音疲惫极了,我颤着手握住了他的手,深情地望着这个男人。 从此以后,不管他能不能再次重见光明,我都会是他的眼睛。宗岩,我会跟你一起看着孩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我们一起白头偕老看尽世间沧桑吧。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