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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探游戏》作者：半小九
　　文案
　　[甜酷辣妹黑切白 X 高岭之花白切黑]
　　虞绘在突然刹车的公交车上意外摔进了一个一米八多的大帅比怀里，帅哥剑眉星目，气质出众，虞绘一见钟情，陷入爱河。
　　只不过帅比十分高冷，连微信都没留下就消失在了人海中，结果第二天，虞绘在自家开的密室逃脱里见到了扮演NPC的大帅比。
　　缘分，妙不可言。
　　虞绘开始对大帅比展开疯狂追求，比如制造偶遇、对他嘘寒问暖、做营养便当等，她觉得自己真的遇见了理想型，同样是弟弟，她的弟弟可比她室友的弟弟好多了。
　　虞绘室友有一个弟弟，用室友的话来说就是，放眼世界上三十五亿的男人，没人会比她弟更混蛋了！
　　在室友口中弟弟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混世魔王，一天能变着花样气人八百回，虞绘也对这个弟弟深恶痛绝，每天最快乐的事就是和室友一起骂魔头弟弟。
　　最近室友弟弟又出幺蛾子了，听说是被坏女人勾了魂每天在外面夜不归宿，虞绘痛心疾首决定和室友一起去抓弟弟回家。
　　“等我抓到他我非把这小兔崽子抽筋扒皮了不可！”
　　虞绘帮腔：“就是就是，要让我碰见我非得甩他两个嘴巴子！”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道清冽干净的男声：“是么？”
　　虞绘一个激灵，转过头去，还没来得及开口身旁的室友忽然开始撸袖子，“好你个臭小子总算让我找着你了！”
　　虞绘：？
　　程玦冲着室友淡声：“姐。”
　　虞绘：？？
　　而后，程玦垂落目光看向虞绘，轻轻偏了下头，他似笑非笑。
　　“你刚刚说，甩我两个什么？”
　　虞绘：“……”
　　#勾人魂的坏女人竟是我自己#
　　#我说甩你两个热情的吻你信么#
　　#我这样还追得到人吗#
　　程玦在年少时遇见过这样一个人，她永远热情，永远充满能量，像是初见时的那个盛夏，炙热地几乎将他融化。
　　他本是黑暗泥沼中的一根枯草，却因为她的出现有了循光而生的渴望。
　　“你这样耀眼而又温暖的人，该是我用尽全力地奔向你。”
　　-
　　[你就当作我比你勇敢，喜欢你别意外。]——《试探游戏》
　　前期女追男，后期男追女，不火葬场，双向奔赴救赎向
　　1.姐弟恋，年龄差3，双处（但女主谈过恋爱，介意慎入）
　　2.男主因为儿时经历有些心理阴影，会抗拒他人的亲近，性格偏执有点小毛病，会被女主治愈
　　3.有大学校园内容
　　4.文名来自陈壹千/King Loki的《试探游戏》
　　内容标签： 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虞绘，程玦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在公交车上意外撞进帅哥怀里
　　立意：勇敢追求


第1章 哎呀   意外摔进大帅比怀里
　　舞曲中的重低音踩着节拍从舞蹈排练室内隐约传出，隔着一方透明的窗玻璃，能看见室内几个正在跳舞的身影。
　　有人擦着汗从屋里走出来，隔音门开合的瞬间，清晰而又动感的音乐毫无顾忌地闯出，肆意钻进每个路过的人的耳中。
　　“再来一遍，注意队形，跳自己的part的时候看一下和旁边人的距离，别只顾着自己到时候跳台下去了都不知道。”
　　虞绘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短款背心，下面是一条牛仔阔腿裤，中间露出一截漂亮的腰腹线条，清晰的马甲线印在平坦的小腹上，细腰翘臀，完美的腰臀比使得她的身材性感无比。
　　她叉着腰走到舞室最前面，拿起连着蓝牙音响的手机，将音乐播放的进度条拉到起始位置，紧接着蹲下身，仔细地观察每个人的动作以及走位站位情况。
　　Q大今年的暑假放得早，六月初就放了，所以虽然现在才八月中下旬，但学生们已经被要求返校，新生将在九月初入学，届时计算机工程学院会举办一场迎新晚会，虞绘不仅要负责整场晚会的编排，还要带着舞蹈队把开场舞给排了。
　　“停！站着都不要动！”虞绘关掉音乐，让大家站在原地，她屈指敲了敲脚下的木质地板，“看看你们的队形，两排的队形能被你们站成三排，一个暑假回去队形都不会走了是吧，还有舒晴你看看你的位置，你站的是C位，你一个人站歪了整个队伍就偏台了，你跳的是团舞不是solo，懂吗？”
　　虞绘是猫系脸的长相，雪白的一张巴掌脸，丹凤眼，眼尾上扬，鼻头圆翘，红唇张扬，她不笑时表情会很凶，眼神也更犀利，再加上她强烈的个人风格和一头个性的白金色长发，每每当她训人的时候，队员们大气都不敢出。
　　气氛僵持的时候，舞室的门被人推开，宋斯吟探了个脑袋进来，看了眼这场面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哟，虞队又在训人啦。”
　　听见宋斯吟的声音，队员们仿佛找到了救星，纷纷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
　　宋斯吟是虞绘的室友，如果说虞绘是酷拽的辣妹类型，那宋斯吟就是甜而不腻的温柔姐姐，每当她们被虞绘训得个狗血淋头的时候，宋斯吟就是那个救她们于水火之中的天使。
　　“看什么看，继续跳！”虞绘扬声，“今天不把走位队形顺好谁都别想走，反正我今天没事，陪你们跳到凌晨都行。”
　　小姑娘们嘴角往下一耷拉，也不敢说一个不字，毕竟这次确实是她们没做好，加练也是应该的。
　　计算机工程学院是个男多女少的学院，但是每届女生中还都能找出几个长得漂亮又会跳舞的，这些女孩子们组成舞蹈队跳一些KPOP、爵士甚至Hip Hop，几届下来，计算机学院舞蹈队在全校都打出了名号，甚至比校艺术团的舞蹈队还受人欢迎，所以，她们的每场表演，都是受到万众瞩目的。
　　这也是虞绘对大家要求高的原因。
　　“哎呀，你看大家都汗流浃背的，先休息会儿好了，呐我给大家买了奶茶，都来喝呀。”宋斯吟走过来，及时解救了这群遭受魔鬼训练的女孩子，众人听见有奶茶，眼睛都亮了，纷纷看向虞绘。
　　虞绘瞪了宋斯吟一眼，但也还是松了口，让大家休息五分钟。
　　队员们立刻欢呼，说了声“谢谢宋部长”，宋部长笑得一脸温柔，直接把虞绘的人的心都勾走了。
　　“你每次都在我骂人的时候来装好人。”虞绘轻哼一声，“宋斯吟，你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宋斯吟把吸管插进奶茶，递给虞绘，“我哪有啊。喏，你喜欢的白桃啵啵。”
　　虞绘接过，喝了几口，然后看了眼宋斯吟，接着又喝了几口，又看向她。
　　宋斯吟：“干嘛？”
　　虞绘：“你干嘛？”
　　宋斯吟：“我没干嘛啊？”
　　虞绘：“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今天不对劲。”
　　宋斯吟：“……”
　　虞绘放下奶茶，“说吧，什么事。”
　　宋斯吟说：“你要不再喝几口，我怕你等会儿没心情喝了。”
　　虞绘眯了下眼。
　　宋斯吟沉默两秒，还是说：“我今天从办公室出来，听到徐静静好像要把你们的开场舞拿掉，换成秦沛的舞蹈队的。”
　　-
　　综合楼的电梯上上下下，刚值完班准备回寝室休息的同学正准备踏入电梯，忽然感受到一阵疾风从电梯里冲出，还没来得及看清人，视野里只飘过一抹白金色，那人就消失在了电梯间。
　　这个同学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刚才走过去的是谁，立刻跟了上去。
　　虞绘在背心外套了件白T，原本扎起的马尾被散下，风风火火地冲进办公室。她径直推开团学办公室的门，里面欢愉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看清里头的人，虞绘扯唇笑了下，“哟，在开会呢，开的什么会怎么也没人通知我？”
　　徐静静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她也扯出一个很场面的笑，“也不是开会，就随便聊聊，知道你忙着排练嘛，就没叫你咯。”
　　“呵。”虞绘呵出一声嘲讽的笑，“原来徐主席还知道我在排练呢？”
　　这一句话，令办公室内顿时鸦雀无声，其他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在虞绘和徐静静之间当和事佬。
　　虞绘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徐静静，毫不留情开口。
　　“你是学生会主席，你有权利决定任何事情，但我是文艺部部长，这次的迎新晚会主办方是文艺部，主要负责人是我，徐主席决定换掉我们的节目好像也没跟我提前打过招呼吧？越俎代庖这种事儿我不会做，但是徐主席未免也用主席这个名头把手伸得太长了，有这闲工夫不如先把书记布置的东西给写了，不该管的你也管，你累不累啊？”
　　虞绘是个直肠子，说什么从不拐弯抹角，这话她开门见山地说，相当于是直接跟徐静静撕破脸了。
　　“虞绘！你怎么说话的呢！”徐静静果然被激怒了，她倏地一下站起来，指着虞绘的鼻子道：“我是你的上级，我想换节目还需要跟你打招呼吗，别说一个节目了，就算是你这个部长我也是想换就能换！”
　　旁边的人见势不对，连忙拦着徐静静让她消气，可徐静静这会儿早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对比徐静静的怒发冲冠，虞绘就显得格外冷静和淡然。
　　虞绘一字一句道：“那你倒是试试。”她清浅一笑，“你的这个主席是怎么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是仗着背后有人开后门就在这装腔作势了，徐静静，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叫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虞绘！！！”徐静静怒不可遏，尖声利气。
　　她作势要冲上来对虞绘动手，但被其他人拦住。
　　“好了好了，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啊。”
　　“虞绘你先少说两句吧。”
　　虞绘撩了下头发，头歪了歪，“今天我的话就放这里，别说是主席，就算是辅导员，甚至是书记，要换我的节目也得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而不是因为私心推些没什么技术水平的人上台丢人现眼，否则，”她顿了顿，扫视了一圈现场的所有人，“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虞绘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没给人一点开口反驳的机会。
　　但其实，大家也不会反驳她。
　　有人看了看徐静静，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届团学里有谁不知道，这个学生会主席的位置，原本应该是虞绘的。
　　-
　　虞绘和徐静静撕逼的事情很快就在计算机团学里传了开来，大家知道虞绘和徐静静本来就不对付，如今两人终于撕开，一众吃瓜群众们也是喜闻乐见，毕竟徐静静靠着她那主席身份嚣张了一两年，早该被人治治了。
　　出了综合楼，虞绘给留在舞室的队员们发了个消息，说节目照常上，今天让大家先回去休息。
　　这个节目大家排了很久，也很辛苦，虽然虞绘现在已经不上台了，但是她不想看到队员们的努力付诸东流，她们值得拥有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机会。
　　回寝室的一路上微信收到了不少消息，基本都是团学里的同事给她发的，夸她牛逼，夸她厉害，撕学生会主席这事儿也只有她能干得出来。
　　虞绘正回着消息，哥哥虞执的电话忽然打来。
　　“干嘛？”虞绘这会儿还没消气，语气听上去有点冲。
　　虞执轻啧了声，“干什么你，吃炸/药了啊。”
　　“有事儿说事儿。”
　　虞执这会儿也懒得跟虞绘吵，连忙和她说：“你下午来帮我看会儿店呗，我等会儿有事儿，晚上就回来。”
　　虞绘翻了个白眼，“你店里不是有店员能看店吗。”
　　“小柯今天请假了，除了NPC没人了呀，我可看过你的课表了啊，你下午没课。”
　　虞绘张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虞执又说：“C家的包包，你上次看中的那款，我给你买了。”
　　沉默两秒。
　　虞绘：“成交。”
　　-
　　虞执是虞绘同父异母的哥哥，在大学毕业后，父亲给了虞执一笔钱让他去做生意，结果这人买了个四合院，开了一个密室逃脱店出来，父亲骂虞执不务正业，但是没想到虞执这个实景密室逃脱受到了很多年轻人的喜爱，每天来玩的人络绎不绝，看见赚到了钱，父亲也不再说什么了。
　　虞执的密室逃脱开在西城，从学校过去要坐七/八站的公交，虞绘回寝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吃完午饭后赶了过去。
　　在公交站台等了大约十分钟，就在虞绘热到想要打车的时候，直达西城石帷巷的公交车终于来了。
　　虞绘上了车刷了码，环顾一圈发现这个点人还挺多，都没什么座位，她走到公交车右侧一个稍微空一点的地方，抓住了扶手。
　　虞绘站着，低头的时候看见她身侧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男生，这男生看上去年纪不大，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脚边放着一只黑色的背包，他头抵着窗户玻璃，脸上盖着顶帽子。
　　只看了一眼虞绘便收回了视线，开始回宋斯吟的微信。
　　公交车颠簸，虞绘一手抓着扶手，另一只手不好打字，她索性发了语音过去。
　　“她就是个傻逼，整天装着一副主席的样子，还真以为自己很牛逼了。”
　　“对啊，我今天直接怼她了啊，早就看她不爽了，以前我忍着她已经是我大度了。”
　　“我管那么多，这件事本来就是她有问题，就算辅导员找到我我也没错，秦沛是她闺蜜她就能把我的节目换给秦沛了？搞不搞笑啊。”
　　虞绘义愤填膺地骂着徐静静，在她身侧位子上坐着的男孩动了动，他抬起手，修长漂亮的两指夹起帽边，把耳朵也一起遮了进去。
　　虞绘换了只手抓住扶手，背朝着公交车的行进方向，身形跟着颠簸微微晃动。
　　宋斯吟的语音发了过来，虞绘点开，贴到耳边。
　　司机开着车通过斑马线，忽然，路边冲出一个急着过马路的行人，司机一惊，连忙踩下刹车。
　　“——！”
　　因为急刹的惯性作用，虞绘猛地后退几步，脚上却在此时意外绊到某样东西，一瞬间天旋地转，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和冰冷的公交车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脚一崴，一屁股坐上了一个柔软的垫子。
　　柔软的，垫子……？
　　虞绘猛地抬头。
　　在她的视野里，是一张放大的脸，那遮在他脸上的帽子在混乱中掉下，露出了那人清隽精致到令人失神的的面容。
　　窗外的阳光打上他的右脸，暖橘色的光照亮了他那一双清俊疏离的眉眼，一双眸子清冷得犹如被层层冰雪所覆盖，明明是盛夏，可他却给人带来无尽的凉意。
　　仅仅只是一瞬间，他的眼中出现了被吵醒的怒意与不耐。
　　虞绘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意外摔进了人家大帅比的怀里，还他妈坐在了人家腿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
　　虞绘连忙起身，然后她听见了来自车头司机师傅的一声低骂，下一秒车子启动，又因为惯性，虞绘往前一扑。
　　“……”
　　她和这大帅比彻底抱了个满怀。


第2章 啊哦   “方便加个微信吗？”“不方便”……
　　少年身上有着一股被体温和阳光熨热的浅浅香味，像是洗衣液的味道，带着一点皂角香和柠檬香，虞绘抵着他的肩膀，感受到这一刻少年浑身的僵硬，一瞬间，她的大脑也空白了一片。
　　她不是没谈过恋爱，拥抱这事儿应该是信手拈来，可此刻她扑在男孩怀里时，心跳却不由自主加快，有着一阵没由来的紧张，和一丝害羞心动。
　　“啧。”
　　一声烦躁的低嗤在耳边传来，虞绘一瞬间惊醒，立马从男孩身上站了起来。
　　“我去，程玦你干嘛呢？”在男孩的后座，一个脑袋探了过来，看起来像是他的朋友，正在幸灾乐祸。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虞绘摸了摸后脑，一脸歉意，“那个，突然刹车我没站住，不好意思啊帅哥。”
　　被同伴叫做程玦的男孩子眉心皱着，他抚了抚衬衫上被压出的褶皱，冷着脸偏过了头，“没事。”
　　虞绘能看出来这个男孩子年纪应该不大，可他的声音却不同于普通少年那般轻扬活力，而是低沉的，和他这个人一样，语气和声线也是冷冷的，活像一个冷到极致的冰块。
　　坐在程玦后座的男生仰头看了虞绘一眼，幸灾乐祸地趴到程玦座位边上，搂住他的脖子，不嫌事儿大地说：“程玦你可以啊哈哈哈哈！”
　　程玦啧了一声，一把挥开那男生的手，不悦地扭过了头。
　　虞绘咬了咬唇，看见阳光下那暴露在空气中的耳朵泛起了滴血的红色，她扬了扬唇角，转过身去。
　　-
　　石帷巷属于老商业圈，虽然这些年帝都的商业圈已经从西城转移，但是石帷巷这边还是大家逛街玩乐的圣地。
　　公交车语音播报了到站，车上三分之一的人都下了车，包括程玦和他的朋友。
　　虞绘跟在他们身后下车，风卷着室外三十多度的高温吹来，一股热浪迎面袭来，一秒就能让人出汗。
　　虞绘看见程玦穿着一件长袖衬衫，虽然袖子卷到了手肘的位置，但是应该还是挺热的。
　　见着他们即将要走远，虞绘鼓起勇气跑上去，拦在程玦面前。
　　从小到大，虞绘只有被人搭讪的份，她还从来没有这么主动搭讪过别人。
　　她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明媚漂亮的笑容，“那个，帅哥，刚才在公交车上真不好意思啊，如果有给你造成不便的地方我都可以负责的，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请你们吃东西吧。”
　　胡舜舟眼睛一亮，“好……”
　　结果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程玦一手肘怼了回去。
　　他仍旧是那样不带温度的清冷语调，“不用了。”
　　说完，他准备绕开虞绘离开，虞绘又再次拦住他。
　　“那，方便加个微信吗？”
　　程玦垂下眼，淡然又冷漠地扫她一眼，冷声：“不方便。”
　　这一次他没再给虞绘机会，从侧面绕开她，径直离去。
　　胡舜舟撇了下嘴，立马跟上程玦，临走前和虞绘说了句不好意思。
　　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虞绘把一头长发撩到脑后，看向程玦离去的背影。
　　少年白衣黑裤，身形修长挺拔，背上背着个黑色的包，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对于他而言，虞绘只不过是他今天遇见的一个意外，或许睡了一觉醒来他就不会再记得她。
　　其实在和程玦要联系方式的时候，虞绘就有准备会被拒绝了，像程玦这样的高岭之花，给了联系方式才会滤镜破碎呢。
　　虞绘叹了口气，就是可惜了，这么个大帅比，居然是高冷型的，看来注定是她泡不到的男人了。
　　虞绘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虽然程玦长在她的审美上，刚才在公交车上的那一瞬间她也有了一见钟情的感觉，但是这种对自己爱答不理的男人，她可没兴趣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世界上男人那么多，她何苦因为一个男人而暗自神伤，她又不是没人喜欢。
　　-
　　“刚才那小姐姐多漂亮啊，这么漂亮的你也不喜欢？”胡舜舟从刚才就一直叨叨个不停，听上去很是遗憾。
　　程玦停下脚步，侧眸看他一眼，“你喜欢你去加吧。”
　　“啧。”胡舜舟说，“那人家又没看上我。唉，不像我们程哥啊，高富帅一个，走到哪都有妹子喜欢，只可惜程哥是个和尚，不喜欢姑娘。”
　　程玦哼出一个气音，难得地笑了下，“我喜欢你。”
　　胡舜舟震惊，“老子可是大直男！”
　　程玦轻嗤一声，也懒得和他多说什么。
　　两人进了一个网咖，熟门熟路地找到位置上了机，程玦把背包拿下，放到桌子的一旁。
　　忽然，他余光瞥见一样东西从包上落下，紧着一声很轻的清脆声响起，程玦低头看去。
　　木地板上，躺着一条手链。
　　细细的手链上有五颗相隔放置的水晶，两颗浅粉色的，三颗梅子色的，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手链。
　　程玦皱了下眉，他回想了一下，脑海里冒出了刚才那个一头白金色头发，张扬漂亮的女孩子。
　　估计是刚才在公交车上不小心掉到他包上的。
　　程玦捡起那条手链，瞥了眼脚边的垃圾桶，他抬手置于垃圾桶上方，忽然动作又停了停。
　　片刻后，他合拢手掌，将那条手链丢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程玦打游戏厉害，胡舜舟的游戏段位都是被程玦带上去的，之前做高三狗生不如死，好不容易解放了，胡舜舟天天喊程玦上线打游戏，眼瞅着大学快开学了，他要耗尽程玦最后一丝价值。
　　少年的反应灵敏，操作迅速，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电脑屏幕上眼花缭乱了下，就显示他已将敌方击杀，路过他们位置的人也不禁驻足观看，在程玦拿下一个五杀后，响起了一阵阵牛逼的吹捧。
　　程玦转了转脖子，鼠标轻点屏幕。
　　“下一把。”
　　-
　　虞绘给虞执看了一下午的店，觉得无聊透顶，除了看见被吓得仓皇逃出的玩家们有点意思外，就没什么能让她觉得好玩的了。
　　到了饭点，虞执还真准时回来了。
　　虞绘朝他一摊手，毫不客气，“我的包呢？”
　　虞执喝了一大口水，嫌弃地看她一眼，“瞧你这出息，我又不会少你的，你那包限量款的，我总得找人去买吧。”
　　虞绘哼哼两声，“反正你记得就行。对了，你晚上回家吗？”
　　“晚点吧。”虞执拍拍虞绘的脑袋，“今天轮到你回家陪爸吃饭了，加油妹妹。”
　　虞绘：“……”
　　虞绘和虞执虽然同父异母，但是俩人关系还是不错。虞执的母亲和他父亲当年闪婚，婚后第二年生下了虞执，第五年的时候感情破裂离了婚，过了一年父亲娶了虞绘的母亲，在虞执七岁那年有的虞绘。大概相差着岁数，虞执这人虽然做儿子不靠谱，但是做哥哥还是有模有样。
　　但这仅限于小时候，后来两人长大了，各自到了叛逆期，就喜欢做一些和家长对着干的事情，所以他俩没少被父亲嫌弃，为了不听父亲的唠叨，他们常常互坑对方回家陪父亲吃饭。
　　今天，终于轮到了虞绘。
　　“你看看你这头发，黄不黄白不白的，跟个小混混似的。”
　　“还有你这妆也太浓了，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素颜最美，每天抹那么多东西到脸上干什么，你看看你这嘴巴，跟吃了孩子一样！”
　　“而且我说了多少次，你这裤子太短了！”
　　虞擎阳的这些话虞绘不知道听了多少次，反正每次回家不是说她头发就是说她穿衣打扮，在虞擎阳眼里，她就必须得是黑长直不化妆穿连衣裙的，可是那样虞绘不喜欢，所以每次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快速吃完了饭，虞绘放下碗筷，“我吃好了爸爸妈妈，那我上楼休息啦，晚安~”
　　“哎你——”
　　虞绘快速飞奔上楼，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了。
　　“这孩子！跟她哥一样不省心！”
　　邱梦在旁边说：“行了，孩子大了，管她那么多做什么。”
　　虞擎阳不同意，“多大也是个孩子。虞执你宠着也就算了，虞绘你要是再宠下去，都不知道要变成个什么样，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
　　虞绘上了楼，门一关，把虞擎阳的唠叨隔绝在门外。
　　她几步跳上床，大喇喇地往床上一躺，给宋斯吟打了个电话过去。
　　宋斯吟很快接起。
　　“哟，终于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啊。”
　　“什么叫终于，你下午不是忙嘛，我刚回家，估计晚上不回宿舍了。”
　　“所以又是我独守空房。”
　　“不还有璐璐和栗子陪你嘛。”
　　“得了吧，她俩今天都和男朋友出去约会了，只有我一个单身狗，留在宿舍。”
　　说起谈恋爱这事儿，虞绘忽然想到今天下午在公交车上那一幕，她立刻把那神仙偶遇告诉给了宋斯吟。
　　宋斯吟听完尖叫了一声，“我靠这是什么意外偶遇剧情，居然还是个大帅哥，那之后呢，加到微信了吗？”
　　“当然……”虞绘拉长音调，斗转直下，“没有。人家高冷得要命，我虞绘，超级大美女，第一次跟人要联系方式就被拒绝了，他不喜欢那我也不喜欢他了，所以就没有然后呢，萍水相逢的瞬间心动罢了。”
　　“可惜，高冷的男人最难搞了。”宋斯吟说，“那万一你之后和他又遇到了呢？你还会再主动出击不？”
　　“帝都那么大，你以为偶遇那么容易，再说了，他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我也是要面子的好嘛。而且今天可能是我背，我那桃花手链也掉了。”
　　“啊，那你要重新买一条吗？”
　　“再说吧。”
　　“好吧，唉，我要给我弟打电话了。”
　　听见宋斯吟提到弟弟，虞绘好奇了，“怎么了，你弟又惹祸了？”
　　宋斯吟愤愤道：“好几天没回家了，你说都是成年的孩子了，还这么叛逆的吗，我真是拿他没辙。”
　　虞绘翻了个身，感叹：“还好我没有这么混蛋的弟弟。”
　　-
　　昨晚虞绘和宋斯吟聊天聊到睡着了，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两三点了，她忍着困意赶紧去卸了妆洗了个澡，又继续睡了过去，结果一大早的被一通电话吵醒。
　　是她的冤种哥哥，喊她去看店。
　　“我真是服了，你自己的店这一天天的自己不来非得让我来，你也不给我股份你当我免费劳动力啊！”
　　虞绘打着电话骂骂咧咧地走进店里，大厅里坐着一些准备玩密室逃脱的年轻人，虞绘看也没看，径直走到前台。
　　小柯看见她，喊了声绘绘姐。
　　电话那头，虞执说：“我都给你买了多少个包了，还有你的衣服鞋子化妆品是不是也我送的，叫你给我看个店了就那么不情愿的，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找别人来给我看。”
　　虞绘翻了个白眼，一旁的小柯凑过来小声说：“绘绘姐，今天有来应聘NPC的，你要不要看一下？”
　　虞绘回着虞执：“我不愿意，麻烦你找别人吧，今天是最后一天！”说完她又对小柯说：“你刚才说什么？”
　　小柯指指虞绘身后，“有两个人要应聘NPC，你要不要看看？”
　　虞绘转过身。
　　电话里，虞执：“我真是白疼你这么多年，你不再是我疼爱的好妹妹了……”
　　“好哥哥。”
　　忽然，虞执听见虞绘这么叫了他一声。
　　虞执：“？”
　　虞绘一手拿着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人，然后用和之前判若两人的娇柔语气和乖巧态度说：“我觉得，做妹妹的，是得帮哥哥排忧解难，所以哥哥，今后你的店，都由我来看吧。”
　　虞执：“？？？”


第3章 哇哦   这可是刚成年的弟弟
　　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能够再次相遇的几率有多少？
　　虞绘活了二十一年，还没遇见过这么天赐姻缘的事情，那个她一屁股坐到腿上的大帅比居然在此刻！出现在了她的店里！
　　程玦今天穿了件没有图案的白T，他个子很高，肩也宽，哪怕是穿这种简单的衣服也很好看，活像个衣架子，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蓬勃有力，有着难以言说的荷尔蒙。
　　只不过，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表情……
　　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
　　虞绘挂断了电话，显然没有要解答虞执疑惑的兴趣，她看着程玦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眼睛一弯，身上那股拽酷的气场瞬间消失。
　　“哇，好巧呀~”
　　这种开场白，要是换个人来说估计还蛮尴尬的，但是虞绘是个社牛，又加上她长得好看语气又真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程玦是认识多年的朋友在这偶遇了。
　　可即便面对她这么热情的打招呼，程玦的反应也只是打量了一眼，像是在回忆他们到底在哪见过，反倒是他身旁的胡舜舟和虞绘一样激动。
　　“啊好巧啊！”胡舜舟凑到程玦和虞绘中间，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小酒窝一印，非常招人喜欢，“姐姐这是你的店吗？”
　　虞绘一挑眉，好家伙，高岭之花的小跟班居然是小奶狗。
　　“是呀，你们是来应聘NPC的吗？”虞绘问。
　　胡舜舟点头，“对，主要是这段时间没什么事，路过看到你们这在招兼职，刚好我们平时也挺爱玩密室逃脱的，所以就来看看。”
　　“哦~”
　　虞绘拖长音调，目光一移，看了程玦一眼，程玦并没有在看她，而是在看一旁墙上贴的主题海报。
　　虞绘收回视线，问胡舜舟：“你们以前做过NPC吗？”
　　胡舜舟挠了挠后脑，“没有诶，我们刚毕业，以前没时间做兼职。”
　　虞绘抬眉，“刚毕业？大学吗？”
　　“不是不是，我们才高中毕业。”
　　“……”
　　虞绘在心里哇哦了一声。
　　刚毕业的高中生，啧啧啧，这得多嫩啊。
　　虞绘抑制住自己要上扬的嘴角，问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你们都成年了吗？”
　　胡舜舟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成年了成年了。”
　　虞绘看了眼他的身份证，然后抬起下巴点了点程玦，“他呢？”
　　胡舜舟立刻回身，从程玦裤子口袋里拿出身份证，程玦只是瞥了他一眼，但也没阻止。
　　“他也成年了。”
　　虞绘接过，垂眸。
　　姓名：程玦
　　出生：20XX年8月2日
　　身份证上的照片，应该是程玦初中时期，那时候的他比起现在更为稚嫩，少年气浓重，只不过表情还是一样的高冷。
　　没想到高岭之花从小就是朵高岭之花。
　　不过现在虞绘确认了件事，程玦已经成年了，这不就意味着，她可以下手了？
　　啧，刚成年的弟弟，这谁能不爱啊。
　　虞绘合上两张身份证，往左手手心一拍。
　　“好，那今天就是你们工作的第一天。”
　　-
　　虞执的这家密室逃脱名叫【瓷青】，位于帝都市井的胡同里，当时他买下了这条胡同里的一个四合院，实景搭建了四个主题场景，全都是以民国故事为背景，将剧本杀和密室逃脱结合在了一起，恐怖和刺激程度升级，很好得达到了沉浸式逃脱效果。
　　这四个故事分别是《囍葬》《孤女》《阁楼》还有《暗影》。
　　“《囍葬》讲的大概是在一大户人家里，刚刚成亲的大少爷意外身亡，而新婚不久的媳妇儿也离奇失踪，这家的老爷在悲痛之下将大少爷下葬，十几年后，因为战乱和动荡不安的局势，这户人家准备举家南迁，曾经的二少爷因为和哥哥感情好，所以决定起开哥哥的坟将哥哥一起带走。结果打开坟后发现，墓坑里躺着的居然是两具白骨，而另一具白骨身上，穿着的正是当年离奇失踪的大少奶奶的嫁衣。”
　　虞绘带他们了解了一下这几个主题故事，才讲到第一个主题，胡舜舟就已经被吸引了，“但是当时他们下葬的时候，确确实实只埋了大少爷一个人的尸体。”
　　“对。”虞绘说，“而且为了防止被盗墓，他们还专门找了守墓人日夜看守，所以没人知道，这具女尸是怎么进去的。”
　　“而且，这具尸体也不一定是那失踪的大少奶奶的。”
　　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没有出声的程玦忽然开口，虞绘看过去，见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小册子上的故事简介。
　　虞绘弯了下唇，点点头，“对，虽然那白骨上穿的是新娘的嫁衣，但也并不能证明死去的就一定是那失踪的新娘。”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胡舜舟问。
　　虞绘：“想玩一玩吗？”
　　“可以玩吗！”
　　“嗯哼。”
　　-
　　虞绘带着程玦和胡舜舟一起进入了《囍葬》密室，不得不说虞执是真的很会渲染氛围，里面的景搭得和真的一样，再配上那阴森的音乐和故意调低的空调温度，瞬间就身临其境，仿佛穿越到了故事中来。
　　这密室虞绘玩过好几次，所以再进来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了，她望向身旁的人，程玦从一进来就在仔细打量这间密室，目光一寸一寸扫过，似是要从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看出什么来了吗？”虞绘走过去，问他。
　　陌生人的忽然靠近让程玦感到有些不适，他往旁边退了半步，语气极淡，“没有。”
　　虞绘抬了下眉，微微踮起脚，忽然问他：“你话一直都这么少的么？”
　　程玦皱眉，偏过头，“我和你不熟。”
　　“那就是熟了话就会多了？”
　　程玦紧闭着嘴，干脆不回她的话了。
　　虞绘倒也不生气，撅了下嘴，拖腔带调道：“哎呀，我可是要给你钱花的，你就是这种态度对待金主爸爸的？”
　　程玦眉心一蹙，终于看了过来。
　　他毫无防备落进虞绘的狡黠目光里，虞绘笑容明媚，她拍了拍他的肩，将话中的称呼咬得不太正经。
　　“敬业点呀，弟弟。”
　　她的手腕轻轻晃动，带来一阵淡淡的香味，像是某种花香，并不刺鼻，清新而香甜。
　　这和他们第一次遇见时她身上的香味不一样，那时候的味道，应该是浓烈的，带着胡椒味的玫瑰香，攻击性十足。
　　“程玦，过来！你来看看这个密码怎么破。”
　　程玦回神，往胡舜舟那走去。
　　虞绘在一旁双臂环胸倚靠矮柜站着，她也不给提示，全程都让这俩小男生解谜，本以为他们会解很久，却没想到不过五分钟程玦就解开了行李箱的密码。
　　虞绘有些惊讶。
　　“这么快？”
　　程玦半蹲在地上，翻看着行李箱内的东西。
　　胡舜舟在一旁说：“这种数字密码对程玦来说最简单了，他可是数学天才，比赛获过奖的。”
　　虞绘没想到程玦这么厉害，忽然她灵光一闪。
　　“我们过几天会开一个新副本，里面有几个环节的密码就是和数学有关的，弟弟，要不你帮我们做做顾问？”虞绘强调，“给你多点工资。”
　　程玦抬起眼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胡舜舟替他答应了，“好呀好呀，解题程玦最在行了，那这样的话是不是我们也能参与到密室创作中来啊？”
　　虞绘点头，“当然啦，如果有不合理的地方，你们可以提出建议和想法，我们会进行修改。”
　　胡舜舟激动地双手抱住程玦的手臂使劲晃悠，程玦烦躁地轻啧一声，胡舜舟立刻停下了动作。
　　“那我不吵你了，我去别的地方看看。”胡舜舟见势不妙，赶紧跑了。
　　胡舜舟去另一处翻衣柜，虞绘在程玦旁边蹲下来，中间和他隔了点距离。
　　“弟弟，行不行呀？”她又问他。
　　程玦放下手中的东西，侧过头来。
　　屋内昏暗的光线打亮他一半的侧颜，另一半隐在阴暗里，光影的分割线顺着他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划下，将那一张淡色的薄唇分割。
　　那唇动了动。
　　“别叫我弟弟。”
　　他说这话时就像一个叛逆期的小狮子，没什么震慑威力，倒有些好笑的别扭。
　　虞绘歪了歪脑袋，忍着笑道：“那你本来就是弟弟呀，我二十一了，比你大。”
　　“你可以叫我名字。”
　　“可是我觉得直呼其名不礼貌，你看我叫你朋友都是叫舟舟，不然我叫玦玦？”虞绘一脸纯真，“还是程程？你喜欢哪一个？”
　　程玦撇开她直白的目光，他站起身，将手中物件往矮柜上一放。
　　“随便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往胡舜舟那走去。
　　小狮子发不出脾气，便只能逃跑了。
　　如果初次相遇只是瞬间的心动，那么现在……
　　虞绘看着程玦那面对她时招架不住的神情，勾了勾唇。
　　现在，她对他是真的有兴趣了。
　　-
　　走完一遍密室出来，他们了解了全部故事的大概。
　　胡舜舟意犹未尽，“所以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这个大少爷，为了和自己心爱的女人永远在一起，不惜用邪/术将他们的灵魂捆绑，只是他没想到，他的弟弟会和他爱上同一个人，所以这个女人被放了，逃过了一劫，难怪这个故事叫《囍葬》，还怪渗人的。”
　　“后面还有三个主题，下午的话我会让小柯带你们去看，你们先把每个故事熟悉了，到时候再给你们安排角色。”
　　“绘绘姐，你下午不在吗？”胡舜舟问。
　　虞绘说：“我下午有课，你们自己玩儿吧。”
　　她拿出手机，自然地说：“加个微信吧，等会儿把你们拉到我们群里。”
　　这话说完，她带着淡淡笑意看向程玦。
　　昨天拒绝了她，今天总没理由拒绝了吧，老板要加你微信你还敢不加？
　　果然，程玦什么都没说，拿出了手机，添加了虞绘的微信。
　　程玦的微信很无趣，微信名就一个程字，头像好像是一个动漫人物，虞绘不认识，再点进朋友圈，啧，比她的脸还干净。
　　大厅里的人已经少了许多，应该都已经进去玩了，虞绘领着他俩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过了会儿胡舜舟去上厕所。
　　虞绘思考着该怎么和程玦拉近距离，还没想好跟他聊什么，手机上忽然来了一通电话。
　　虞绘看了眼，很快挂掉。
　　她一只手支着下巴，“弟弟，你之前在哪个高中……”
　　手机铃声又响起，虞绘再次挂掉。
　　她继续：“你之前在哪个高中读的呀？”
　　程玦翻着手中的杂志，淡声：“十四中。”
　　“哦，那你应该学习很好吧，那是重点……”
　　铃声又再次响起。
　　虞绘闭了闭眼，后槽牙磨了磨。
　　手机还在响个不停，程玦抬起眼，提醒她：“你手机在响。”
　　“我知道。”虞绘看着这手机号，深吸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一天打十几个电话你烦不烦啊，我们都已经没关系了你再这样打来我要告你骚扰了啊！”
　　程玦抬头看过去。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不是虞绘的朋友，应该是一个她很讨厌的人，她皱着眉，生气时的表情却格外灵动，不像是那假到不像她自己的笑容。
　　“我有男朋友了，有男朋友了，所以请你不要再来烦我了！”
　　“你不信？我管你信不信，我有男朋友还要向你证明吗？”
　　“我凭什么让他跟你说话，你谁啊你。”
　　她和人吵架的语气，简直和在公交车上时一模一样。
　　程玦没有窥探人隐私的兴趣，他合上杂志，准备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刚一起身，他的衣角被人拽住。
　　程玦低头看去。
　　虞绘一手捂着手机听筒，一手拉着他的衣服，表情可怜巴巴的。
　　“弟弟，帮我个忙。”
　　程玦看了眼她抓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她，轻轻偏了下头。
　　虞绘站起来，把手机放在自己身后，然后踮起脚凑到程玦耳边，轻声：“弟弟，假扮一下姐姐男朋友，帮姐姐接个电话吧。”
　　她侧过头，双眸直直望进程玦眼底，声音轻柔而又带着蛊惑，“好不好？”
　　他眼睫一颤，滴血的红忽然染上微凉的耳尖。


第4章 吼吼   这小男生怎么撩不动啊！
　　程玦的反应让虞绘很满意，能看得出程玦应该从来没谈过恋爱，不然也不会在这么高冷的情况下还能因为女生的靠近而害羞脸红。
　　虞绘从前交往过的男朋友不是比她大的就是和她同龄的，像这种年下弟弟，程玦还是她遇到的第一个。
　　弟弟嘛，不是随随便便就撩到了。
　　程玦的下颌线条微微绷紧，他倏地转过头来，不避不让地与虞绘对视，他的大胆让虞绘怔愣了一瞬，然后下一秒，她看见他扯了下嘴角，嘲讽地轻嗤一声。
　　“呵，你想得倒是挺美的。”
　　虞绘：“……”
　　这小男生怎么撩不动啊！
　　这不科学！
　　虞绘的表情明显僵住，尴尬的氛围中，她的冤种前任还在电话里喋喋不休。
　　虞绘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算了，先把电话里这傻逼处理了吧。
　　“好聚好散这个道理你不懂吗？”虞绘转过身，重新接起电话，“我们已经分手了，况且当初做错事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现在再接你电话我都觉得恶心你懂吧……”
　　“我都说了那只是意外，他妈的我喝醉了又不是我的错，男人不都会这样，你非得这么狠心吗！”
　　男人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程玦在虞绘身后，听得不太真切，但是也能听得出这个男人语气的恶劣，以及那间歇冒出的一些脏话，和对虞绘侮辱性的词汇。
　　程玦看向那手机，皱起了眉。
　　虞绘在和刘质洋恋爱后不到一个月就已经知道了这是怎样一个人，满嘴的脏话，打游戏时的问候全家，以及时不时冒出的一些大男子主义观念，就连酒后乱/性这种事都能被他说成意外，被他说成，这只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两人在一起时间本就不长，虞绘对他感情也不深，再加上又莫名其妙被绿，她第一时间就提了分手，但是刘质洋却从未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来还以恋爱期间他给虞绘花了多少钱来要挟，最后虞绘把他送的礼物全都还给了他，可这人还是纠缠着她不放。
　　听着刘质洋气急败坏的骂声，虞绘气得话都说不出，她什么时候被人用这种词骂过，她紧咬着下唇，大脑却只有一片空白。
　　忽然——
　　“虞绘，好了吗？”
　　虞绘一怔。
　　她转过身去，意外而又惊讶地看向程玦。
　　程玦的视线往她手机上扫了一瞬，然后他又说：“不是要让我做你的顾问？你把题先给我看看。”
　　“啊……”虞绘放下手机，有些惊喜，“你同意了？”
　　程玦点点头，哼出一声：“昂。”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程玦抬抬下巴点了点她的手机，“电话别打了吧。”
　　虞绘早就不想跟刘质洋说话，于是立刻挂掉了电话。
　　胡舜舟上完厕所出来，虞绘正准备带他们去新副本的房间看题，她忽然一拍脑袋，“啊，我忘了副本里的题还没弄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结果程玦却并未有什么太多情绪，他拨弄了下放在桌上的魔方，“没事，那下次吧。”
　　虞绘深呼出一口气，对程玦说：“谢谢你愿意做我们的顾问，你放心，姐姐不会少你钱的。”
　　程玦后仰往沙发上一靠，修长漂亮的手指开始旋转魔方，他看也没看虞绘一眼，只是淡淡说：“你上课还来得及吗？”
　　“嗯？”
　　虞绘一愣，两秒后，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小柯下午你看一下店我先去学校上课了拜拜！”
　　坐在沙发上的程玦微微抬眼，余光瞥到窗外一闪而过的一抹金色，他的唇角很轻地勾了下，而后摇了摇头。
　　咔哒一声，魔方六面还原。
　　他将恢复好的魔方放到桌上，拍了拍身旁的胡舜舟，“走了，吃饭去。”
　　-
　　虞绘回到学校食堂简单吃了中饭，然后赶去了教室上课。
　　一进教室，室内众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虞绘疑惑地挑了下眉。
　　班上最八卦的同学凑上来，问她：“听说你和徐静静撕逼了？”
　　虞绘眨了眨眼，“传得这么快？”
　　“你昨天刚从办公室出来就传遍了，绘绘你真牛啊，连关系户都敢怼。”
　　虞绘冷笑了声，“就是关系户我才怼呢，她也不用脑子想想，胡翊都卸任了，谁还能保住她。”
　　徐静静当时在和上任主席胡翊谈恋爱，胡翊又跟辅导员有点关系，所以自然就给徐静静开了后门，把虞绘挤下去让她当了主席。
　　虞绘那时候其实也没那么想做主席这个位置，如果是真的有能力的人来当她绝对会拱手让位，可谁知道最后冒出来一个空降的徐静静，给她气得不轻，但那时候因为她在评选一个奖项，不好公然和辅导员对着干，于是她便忍了下来。
　　要是徐静静不来惹她，她也能相安无事，可谁知道这一次徐静静居然把她的控制欲用到了虞绘身上，虞绘这暴脾气的，岂不是一点就炸。
　　班上有不少是混团学的，自从徐静静上任以来对她不满的人本就多，如今知道虞绘怼了徐静静，大家都称呼她为“抗静英雄”。
　　虞绘坐到宋斯吟给她留的座位上，作为宣传部部长的她还是提醒虞绘，“你还是提防着点，我听说徐静静好像告到辅导员那去了，可能过几天辅导员就要找你谈话了。”
　　虞绘语气不屑，“我还怕谈话？辅导员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我又没错。”
　　“那你肯定是没错的，我就是怕你吃亏。”宋斯吟把虞绘的书拿出来，虞绘接过，拍拍她的腿：“放心，我不会吃亏的。”
　　-
　　虞绘下午有两节课，上完课后是三点左右，她便去舞室看了看大家排练的情况。
　　见到虞绘，队员们纷纷围了上来。
　　“绘姐，你没事吧？”
　　她们都比虞绘小一两届，平时都叫她姐姐，虞绘对她们虽然严厉，但对外还是很宠她们的。
　　“没事，你们就练你们的，这个舞台我肯定能让你们上的。”虞绘说，“所以你们得把舞给我练好，不要我辛苦争取来的机会，你们一上台给我跳得跟耍猴似的，那我丢脸可丢大发了，知道吧？”
　　“绘姐，保证完成任务！”
　　虞绘被逗笑了，催着她们继续去练舞。
　　排练了一两个小时，虞绘想到店里的程玦便打算回去了，她给大家放了假，让她们晚上好好休息，不用再排了。
　　出了舞室，虞绘一个人踩着树下的绿荫往校门走。
　　忽然，她被人拦住。
　　“小绘！”
　　虞绘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刘质洋。
　　她的表情立刻嫌恶起来，“你干什么！”
　　刘质洋上前拉住虞绘的胳膊，虞绘立马甩手，“别碰我！我们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还要干什么啊！”
　　刘质洋是体育生，练跳高的，当初虞绘看上他就是因为他个子高身材好，而且又觉得练体育的男生应该比较阳光，所以在刘质洋追了她一个星期后她就同意了。
　　可谁知道这居然是个渣男。
　　“小绘，早上是我口不择言说错话对你太凶了，对不起，我真的很爱你，你能不能看在我们美好过去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刘质洋恳求她。
　　虞绘差点都要笑了，“美好过去？我们才谈了一个月不到有什么美好过去啊，你真是太敢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又不是垃圾回收站专收垃圾的。”
　　虞绘绕过他就走，可刘质洋又追上来。
　　“小绘，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求求你了。”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虞绘大声道，“早上我就是跟我男朋友在一起，你再这样我让他来揍你了！”
　　“我不信。”刘质洋不相信，“你肯定是随便找个人来骗我的，那你现在就和他打电话，我要亲耳听他说他是你男朋友。”
　　虞绘眼睛瞪圆，“你神经病吧，我凭什么让我男朋友跟你说话啊！你警告你刘质洋，你再这样纠缠我，我会报警的。”
　　纠缠之间，虞绘看见了几个认识的人，立马跑上去和她们一起走了出去，刘质洋没再跟上来，她松了口气。
　　-
　　一天的好心情被脑残前任的出现给破坏，虞绘心想以后谈恋爱可得擦亮眼睛了，要是再碰上这种男的，估计她这辈子都不敢谈恋爱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瓷青】，这个点来玩的人不是很多，小柯在前台拿着手机看剧，这是跟虞绘学的，反正只要工作做好了，看剧打游戏虞绘都不会管，至于虞执，这人店里也来不了几趟的，更加不会管了。
　　虞执这几天交了个新女朋友，朋友圈里全是跟女朋友的合照，所以他才这么欺负虞绘这条单身狗，不过好在现在【瓷青】出现了虞绘感兴趣的人，她也乐意天天来看店。
　　虞绘敲了敲前台桌子，小柯抬起头，叫了她声绘绘姐。
　　“程玦呢？”她直接问道。
　　小柯说：“在里面试妆呢，他演的是《囍葬》里的男主。”
　　虞绘挑眉，“哟，他自己选的？”
　　“也不是，是我们看他长得帅，所以就让他做男主了。”
　　“啧啧啧。”虞绘眯了眯眼，“你们这群颜控。”
　　小柯嘿嘿直笑，“员工随老板。”
　　虞绘去了后台化妆室，看见背对着门口坐着的程玦。
　　他身上穿了男主的那件红色戏服，虞绘不禁放慢了脚步，她走到他身后，看见了从镜子里倒映出的他的脸。
　　他化了妆，本就白皙的肌肤又苍白了一个度，原本淡色的薄唇上抹了一层薄薄的口红，他的眼尾处涂了些红色的眼影，垂着眼时，那眼中惯有的冷冽消散，多了几分深情与哀怜，忽的，他抬起眼来，在镜中与她对视。
　　虞绘一瞬间怔住。
　　她好像从镜中看见了那个深情到病态的男人，他柔弱也偏执，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控制不住沦陷。
　　可虞绘却并不害怕，她反而想靠近他，想走到他的身边，她大概，也被这种次元里的病娇所吸引，就好像他让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
　　虞绘不禁咽了下口水。
　　可是她眼中的惊艳只持续了两秒，第三秒，程玦那惯有的冷冰冰的眼神又重新回到双眸，然后从那张红润好看的唇里说出一句冷漠无情的话：“看什么看。”
　　虞绘：“……”
　　OK，还是那个程玦没错了。
　　虞绘的坏心情又因为程玦的绝美扮相而消散，此刻她心情大好，也没管程玦的没大没小。
　　她对胡舜舟和程玦说：“今天你们俩辛苦啦，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
　　胡舜舟现在是虞绘的小迷弟，虞绘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听到漂亮姐姐请吃饭，他高兴得不行。
　　“谢谢姐姐！”胡舜舟嘴甜道。
　　虞绘弯了弯唇角，被年下叫姐姐的感觉真不错，要是程玦也这样叫就更好了。
　　于是，她把视线投向程玦。
　　程玦懒懒抬起眼瞥她一眼，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身。
　　虞绘立刻站直，准备好了接收程玦的奶音姐姐。
　　结果下一秒——
　　程玦微微欠身，给她鞠了个躬。
　　“谢谢老板。”
　　虞绘：“……”
　　这么漂亮的一张嘴，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近人情的话。


第5章 妈呀   踩在心尖的梦中情人
　　虞绘都不懂了，程玦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他看起来不像是谈过恋爱的，但就这颜值应该不至于没被女生追过，所以他拒绝女生的方式都这么冰冷的吗。
　　老板。
　　虽然她确实是他老板，但是这样叫未免也太生分无情了。
　　算了算了，反正现在人在她这儿，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攻略。
　　虞绘带着程玦和胡舜舟去外面觅食，石帷巷这带曾经是网红打卡圣地，如今虽来的人少了许多，但是这块地方依旧不缺热闹，吃的玩的那就更多了。
　　“你们想吃什么？”虞绘问他俩。
　　胡舜舟立刻说：“我们吃什么都可以的，绘绘姐你看着选就行。”
　　虞绘看了眼程玦，发现这人正低头在和人发消息，他的妆在出来前已经卸掉了，身上依旧是纯白简单的一件T恤，黑发柔顺蓬松，刘海的发梢处因为洗脸微微打湿，遮在他眉峰处，浓密的睫毛覆着，在昏暗路灯下，将一片阴翳打在眼睑位置。
　　虞绘忽然觉得，程玦是一个很适合黑暗的人，昏暗之下，他的五官与气质能被展现地更为明显。
　　察觉到视线，程玦抬起头来，两人视线相接，程玦默了两秒，然后说：“我也都行。”
　　虞绘撇了下嘴，带着他们往自己常去的烤肉店走去。
　　攻略程玦要比她想象中的难，像这种高冷又傲娇的小男生是最难搞的了，虞绘几乎没怎么追过人，但为了程玦这张脸和这拿人的气质，她怎么都不会还没开始就结束。
　　既然上天又给了她一次相逢的机会，那她肯定要好好把握。
　　-
　　这家本土的烤牛肉店虞绘常来，和店老板熟得不行，见到她后直接领她去了她常坐的老位置。
　　老板看看虞绘身旁的两个小男生，笑问：“新朋友？”
　　虞绘说：“我店里来的两个NPC兼职，怎么样，帅不帅？”
　　“当然帅啦，刚才一进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准备出道的爱豆呢。”老板问，“你哪找来的？”
　　虞绘耸耸肩，“不是我，是他们找上门的。”
　　说完，虞绘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胡舜舟嘿嘿笑着，程玦则是一言不发。
　　老板和虞绘又聊了几句就去准备食材了，一张长桌，虞绘和他们俩面对面坐着。回想起昨天程玦还对她爱答不理，没想到这才过了一晚，他们就能在一张桌上吃饭了，而且她还是他的老板。
　　这是什么逆袭剧本。
　　等上菜的间隙，虞绘和他们闲聊，“你们之前不是说刚高中毕业吗，高考考得怎么样，录取结果出来了吗，你们上哪所大学？”
　　这一点是虞绘比较关心的，程玦若是在帝都上大学那还好一些，虞绘没课了还能去学校看看他，如果他是在外地上大学，这可就麻烦了，而且万一程玦上大学就交了女朋友，那她不就彻底没戏了。
　　胡舜舟闻言说：“还可以，我是帝都科技大学。”
　　虞绘挑眉，“哇，那还挺厉害。”
　　她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傻乎乎的小弟弟居然是个学霸。
　　“那程玦呢？”虞绘问。
　　“他啊。”胡舜舟拍拍程玦肩膀，“他可没高考过，他是直接保送进Q大的，高二之后就没上过课了。”
　　“……”
　　虞绘愣了两秒，然后——
　　“哇……”
　　高二就保送Q大，这是什么天才啊。
　　等等！
　　Q大？！
　　“你也是Q大的吗？”虞绘有些激动，“你是什么专业？”
　　程玦说：“计算机。”
　　虞绘安静地，盯了程玦好一会儿，程玦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皱了下眉，“干什么？”
　　虞绘舔了舔唇，弯唇一笑，“弟弟，叫师姐。”
　　这下轮到程玦愣住了，连一旁的胡舜舟嘴巴就张成了一个O型。
　　“绘绘姐你也是Q大计算机系吗？”
　　虞绘撩了撩头发，“虽然我不是保送的，但也是高考全省排名前一百进去的，所以……”虞绘朝程玦伸出手，“今后多指教啦，程玦师弟。”
　　程玦万年冰山的神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现在他和虞绘已经不再是公交车上偶遇的陌生人了，在密室逃脱兼职也不是长期，等他开学了就不会经常去，但若他和虞绘是同系的师姐弟关系，那一切都不一样了。
　　程玦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懒于社交甚至是讨厌社交的人，他从小独来独往惯了，几乎没几个朋友，连胡舜舟都是不厌其烦地天天跟着他才被他所接受了，所以面对虞绘，他一开始就没把她真的放在心上，这种女孩子他见多了，喜欢之情大部分出于对他皮囊的欣赏，没过多久就会被他讨人厌的性格所劝退，所以他一开始就懒得应付虞绘。
　　可现在，她的眸光中闪着神采奕奕甚至志在必得的光，程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敛眸，片刻，他还是伸出手，轻轻握了下虞绘的四指，“请多指教。”
　　说完，在他准备收手之际，虞绘倏地收紧反握住他的手，程玦下意识皱眉抬眼看去。
　　“怎么，师姐都不叫了啊？”
　　她说这话时活像个调戏唐僧的女妖精，她好像从来没有惧怕的东西，连感情都十分外露，程玦紧抿着唇，半天没开口说一个字。
　　两人对视片刻，虞绘松开手，程玦快速地将手抽出。
　　虞绘倒也不恼，她喝了口花茶，悠悠道：“那就等开学了再叫吧，程玦师弟。”
　　现在人都在Q大了，她就真的不用怕他跑了。
　　-
　　“你不是吧，你来真的啊？”
　　晚上回到宿舍，虞绘和宋斯吟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也说了自己打算追这个天降弟弟。
　　“不然呢，总不能是玩玩的吧。”虞绘躺在床上，敷着面膜道。
　　宋斯吟在虞绘的隔壁床，闻言她呵了声。
　　“你谈恋爱哪次不是玩玩的？”
　　虞绘一噎，她立刻为自己辩驳，“我虽然恋爱时间短，但我也不是玩玩的好不好，那不合适还不能分手了啊。”
　　宋斯吟摇摇头，“那这个弟弟你打算谈多久，哦不，先说你打算追多久。”
　　对面床的栗子开口：“以咱们虞部的喜新厌旧程度，估计一周吧。”
　　另一边的璐璐说：“按照虞部最近更新的恋爱时长来看，三天吧。”
　　“啧，你们几个人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哈恼羞成怒了！”
　　虞绘揭掉面膜，这一次认真且严肃地说：“我这次是认真的，而且这是我主动追人，你们看看我什么时候主动过，我是真觉得这个弟弟带感，放心好了，我肯定能追到他，追不到我就不姓虞。”
　　“绝了，是什么弟弟能让咱们虞部立下改姓的flag，所以有照片吗，给我们欣赏欣赏呗。”
　　“对对对，我倒要看看这小男生能有多帅能让你这么痴迷。”
　　虞绘想了想，这才发现自己连程玦的一张照片都还没有。
　　“我还没有他的照片，不过没事，他到时候会入学Q大，直接让你们见真人更好。”
　　“好了，我开始期待了。”
　　在一旁一直默默听着的宋斯吟爬过来，相当走心地问虞绘：“所以你对这个弟弟，到底是觉得他带感，还是真的喜欢他啊？”
　　虞绘说：“实话实说，才认识两天的人能谈得上什么喜欢，所有的喜欢都是从心动开始，我现在对他是心动，但是既然有心动那就要主动出击，这样爱情才能来嘛。”
　　宋斯吟叹了口气，还是劝虞绘，“但是你别忘了这可是个弟弟啊，姐弟恋什么的最不靠谱了，现在年下的小男生最幼稚，比如我家那个混世魔王，真的，我见识过我弟，我这辈子都不会谈年下。”
　　宋斯吟这个弟弟虞绘是略有耳闻，什么初中逃课打架啦，高中网吧通宵啦，还有各种叛逆和她顶嘴，要是说起这个弟弟，宋斯吟能喷一晚上不带停的，但骂归骂，虞绘还是能看出来宋斯吟对她弟还是挺上心的，要是不上心她也不会管她弟天天在外面干什么。
　　虞绘便说：“你放心啦，我这弟弟肯定不会跟你弟一样，除了性格高冷点，但是高岭之花才让人有征服欲呀，而且为了他那张脸，我可以包容一切。”
　　“啧啧啧，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
　　“什么鬼，那明明就是踩在我心尖的梦中情人。”
　　“我快吐了，别说了。”
　　“哈哈哈哈哈哈！”
　　-
　　为了追程玦，虞绘制定了各种各样的计划，为此她还回想了一下以前别人是怎么追她的，但是她都觉得那些不适合用在程玦身上，毕竟她自己也不是高冷那一挂的。
　　但天公不作美，接下来的几天虞绘的专业实训课都排满了她一天的行程，有时候她连舞室排练都没时间去，更别说去什么店里追程玦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雷打不动地给程玦发早晚安，但程玦这人也是有时回有时不回，虞绘终于理解了以前别人追她被她敷衍对待是什么心情了。
　　这一天虞绘下了课，收到小柯发来的消息。
　　小柯最近受了虞绘的旨意天天观察程玦，所以每天他都会向虞绘汇报情况，今天他发来消息，说是程玦扮演的《囍葬》大少爷好像有点小火，这几天来密室玩这个主题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女生，就在刚刚，程玦还被一女孩子摸了脸。
　　哦对了，不仅女孩子，他还被一大哥搂了腰。
　　一看到这消息，虞绘气炸了。
　　现在的人是怎么回事，在外面都这么放肆对待一个NPC都能随便上手了吗！
　　她的小程程啊，一个人在外面辛苦打工还要被人摸脸搂腰，过分真是过分！
　　虞绘看了眼接下来的课，那是一门电影鉴赏的选修课，上课也没什么内容就是看看电影，于是虞绘果断翘了这堂课冲到了店里。
　　一进门，嚯，好家伙，果然人山人海都是妹子。
　　虞绘现在有种自己发现的宝藏被别人也盯上了的感觉，虽然程玦现在也不是她的，但她就是有些不舒服，每个人对自己喜欢的人大概都有那么点占有欲，而且她觉得自己和程玦与别人和他应该关系要更亲近点。
　　另外她也怕人这么多，会让程玦有心理和生理上的不适，因为她发现程玦好像并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
　　小柯见她来了，和她说了下现在里面《囍葬》这一轮已经快到尾声了，等会儿人就会出来，于是虞绘在外面等了会儿，大概十分钟后，玩家们陆陆续续地从出口出来。
　　虞绘听见出来的人在讨论着剧情，也听见了好几个人在讨论里面的男主NPC。
　　“我靠是真的帅！他看我一眼我都要腿软了！”
　　“可不是嘛，而且我刚才差一点就要摸到他的手了，结果他跑得好快哦，唉可惜了。”
　　“明天再来，我一定要抱到他。”
　　“你不怕恐怖的了？”
　　“为了抱到大少爷什么我都不怕了。”
　　“你这为爱牺牲得可真够大的。”
　　虞绘听着，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她让程玦来店里兼职虽然有自己的私心，但她也懂得分寸，哪怕是逗他，如果他不高兴了她也会立刻停止，而不是像这些人这样，为了满足私欲做些这么过分的事情。
　　如果这些事情让程玦不舒服了，她或多或少也会觉得内疚，毕竟人是她留下的。
　　正生着气，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闹，虞绘看过去，发现大厅里的人正朝一个地方跑去。
　　-
　　程玦忙完这一轮的NPC扮演，见人都走了，他这才敢出来去上个厕所，可谁知刚从厕所出来，他迎面碰上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忽然尖叫了起来。
　　程玦在读书时期没少受过女孩子的追捧，但是学校里的女孩子大多比较矜持，即便是偶遇他也不会有太夸张的反应，顶多就是一直盯着他看。
　　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很多来《囍葬》主题的几乎不是为了密室本身，而是专门来看他的，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心里开始对扮演NPC这事产生了抵触。
　　化了鬼妆的程玦有着一股勾人的气质，阴柔而又独特，所以很多人看见他一袭红衣出现在灯下时第一反应不是被吓到，而是被惊艳到，这也是为什么大家不怕他反而喜欢他的原因。
　　只是这些原因对程玦来说并不重要。
　　前后不过几秒钟，他就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他被人拉着拽着，有人要跟他合照，还有人要他的签名。
　　手机镜头一个个怼到面前，程玦抬起手挡住自己的脸，那种崩溃和恐惧感将他逐渐包围，他渐渐感觉到窒息，只想从人群里冲出去，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
　　“你们干什么呢！”
　　濒临爆发之际，一声怒吼从人群后方传来，众人忽然安静下来，朝声源处看去。
　　虞绘一头金发加浓妆，面色不善地站在那儿，凌冽上挑的眼里盛满了怒意，她径直走过来，众人被她迎面压迫而来的气场所震慑，不由自主地往两旁让开，露出了里面被包围着的程玦。
　　虞绘快步走到程玦面前，她抓住程玦的手腕，“没事吧？”
　　程玦手一抖，他缓慢抬起头，眼睛从指缝中露出来。
　　虞绘第一次见到他这种眼神，那是比他平时的冰冷还要令人惧怕的神情，像是雨夜中隐蔽在黑暗里，蓄势待发的饿狼，仿佛只要再给一秒，他就会扑上来恶狠狠地咬断路过行人的脖子。
　　虞绘被吓到了，但她却没有退缩。
　　心脏猛烈地跳动，她再度握紧程玦的手腕，放低声音，很轻地和他说：“没事了，别怕，我带你走。”
　　她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那眼里的凶狠慢慢褪下。
　　虞绘微微踮起脚，一手抱着他的头，一手遮住他的脸，程玦躬下身，顺从地躲进她怀里。
　　虞绘摸了摸他的头，“我们走。”


第6章 嗯哼   “这手链是招桃花的，你说灵不灵……
　　虞绘护着程玦将他带离拥挤的人群，他们一路都没说话，直到虞绘带他走到四合院二楼的空房内。
　　这是一个休息室，有时候她想睡个午觉就会到上面来，这里是玩家禁止入内的，所以没人会再来打扰程玦。
　　“好了，这里没人了。”虞绘松开程玦，程玦缓缓直起身，虞绘凑过去，看清他的神情。
　　这会儿的他已经恢复如初，仿佛刚才那个凶恶如狼的他只是虞绘的幻觉。
　　虞绘仍有些担心，她问：“你还好吗？”
　　程玦眼睫微抬，嗓音沙哑：“没事。”
　　看见他这样，虞绘内心就有没由来的难受与愧疚，她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宁愿自己被欺负也不愿意身边的人被欺负的人，特别是当这些欺负是和自己有关系时，她就会产生很深的内疚，舞蹈队的事也好，程玦的事也好，她始终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大家。
　　“抱歉。”虞绘低下头，“我不知道这些人会这样，我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给你带来的困扰和不舒服的地方，我和你道歉。”
　　程玦终于抬起眼，看向她。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虞绘咬了下唇，她深呼出一口气，“毕竟是我把你留下来的，而且让你演囍葬的男主也是我同意的，说实话做这些决定我确实是有私心，但我没想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之后我会给你换一个角色，或者你想离开的话……也可以。”
　　这样的事情一发生，程玦不想做了都是正常的，虞绘能理解，虽然她会舍不得，但她也不想强留着程玦做他不喜欢做的事情。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会儿，虞绘看着窗外，视线无处着落，而她身旁的程玦也一直缄默无言。
　　虞绘的心下沉了几分，她想，程玦怕是连她都要开始讨厌了。
　　“不是你的错。”
　　良久，程玦终于开口。
　　听到这句话，虞绘有些惊讶。
　　她仰起头，朝程玦看去。
　　阳光之下，他仿佛就是一个从暗处漫步而出的幽魂，这样怪异的妆容在他的脸上却是恰到好处的惊艳，甚至有一种变态的美感。
　　程玦低眼。
　　“留在在这里兼职是我的决定，选择出演这个角色也是我同意的，你没有逼我做过什么，所以你不需要把别人的过错揽在你一个人的身上。”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程玦第一次说的这么多话。
　　虞绘的眸光一掠，眼底有些意外。
　　一直以来，她在任何地方都像是一个领导者的角色，这种角色不仅仅是领头羊，也是大家的庇护伞，所以很多时候，一些负面的压力都会扛在她一个人身上。
　　比如小时候做班长，明明是男孩子们捣乱弄坏了窗户，老师却会说是她这个班长没有管理好班级。
　　也比如小组调研做组长，明明是队友背着她抄袭了别组的作业，老师却会说是她这个队长失职，要带头进行处罚。
　　所以久而久之，她就有了这样一种下意识的习惯，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她造成的，只要和她有关，只要归她管，如果出了事她都会主动承担责任。
　　渐渐的，她都不觉得这是一种不公平的现象了。
　　“我之前答应了你会至少做到开学，我不会食言。”程玦说，“只是这个角色我可能确实胜任不了，你给我安排其他的……不露脸的角色就行。”
　　虞绘一喜，她立刻：“好，那我到时候看看别的主题的有没有什么空的位置，但是如果不是主角的话，薪酬会低一些。”
　　“没事。”程玦对薪酬不太在意。
　　虞绘本来都做好了程玦要走的准备，但是没想到峰回路转，程玦居然继续留了下来。
　　怎么给程玦安排角色还得慎重考虑，虞绘问了小柯楼下的状况，小柯说那些人都已经走了，但走的时候情绪都没怎么好，嘴上骂着脏话，不太满意的样子。
　　虞绘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满意。
　　现在的人都觉得顾客就是上帝，他们花了钱而来，自然把自己摆在了至高的位置，任何服务都需要满足他们的要求，哪怕是玩密室逃脱，在混乱中误抱了NPC并不算什么大事，出来后和NPC合照也不会让人少一块肉，他们开心了还可以上网宣传一波，让商家多赚点钱，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所以当他们被拒绝了这些要求后，他们会觉得不爽，嘴上嘟囔着这么个破店，以后再也不来了。
　　虞绘轻扯了下唇角。
　　能够在老商业街买下一户四合院装修成密室的商家，大概也不差这点钱。
　　但这毕竟是虞执的店，虞绘还是和虞执说了下今天发生的事，虞执很快回消息过来，说这事他刚听小柯说了，但他觉得虞绘的处理没什么问题，虽然他们是服务于玩家，但是NPC扮演者们也是需要被保护好的。
　　虞绘这下终于放心了。
　　处理好这些事情，她转过身对程玦说：“好了，人都走了，你是想在上面再待一会儿，还是下去？”
　　程玦说：“下去吧。”
　　虞绘点点头，带着他下楼。
　　两人从后门绕回化妆室，虞绘让他把妆卸了换回自己的衣服，等会儿晚上要搞个团建，到时候一起出去吃饭。
　　“虞绘。”
　　临走前，程玦忽然叫住了她。
　　程玦好像从来不像别人那样称呼她，店里的人都是叫绘绘姐或者绘绘，也有人叫小姐姐，但只有程玦，不是叫她老板，就是像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一点都不把她当做姐姐看待。
　　虞绘停下脚步，“怎么了？”
　　程玦看着她，唇抿了抿，然后对她说：“谢谢。”
　　虞绘一愣。
　　“今天谢谢你。”程玦说。
　　傍晚胡同里的风大了起来，一阵清风卷着燥热的气息拂过，像是羽毛在虞绘心头上扫了扫。
　　她心中堆积的沉重的不安在这一刻随着这一声谢谢消散。
　　虞绘弯了弯唇，“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
　　虞执忙着泡妞，所以现在虞绘几乎都要成为了店里的大老板，大家也不在乎虞执出不出现，反正钱给到位就行。
　　晚上大家去吃的是一家火锅店，这家店刚开，前段时间给他们发了几张优惠券，邀请他们去店里就餐。
　　他们一行十个人坐了两桌，程玦胡舜舟和虞绘坐一桌，同桌的还有小柯和一个女孩子。
　　下午程玦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虽然才相处几天，但是大家对程玦还是比较好的，知道这事儿后都来安慰他，告诉他现在这社会上什么人都有，他们还在密室里被玩家打过，让程玦不要放在心上。
　　被玩家打这事虞绘之前还真不知道，她抓着这事细细询问了一番，才知道这种事在密室里是常态。
　　像这种恐怖本的密室，失控打NPC的玩家很多，有些人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被突然冲出的NPC给吓到了，这才动手打了人，这种时候扮演NPC的人有苦也说不出，毕竟人家是被自己吓到了，也不是故意的。
　　但是虞绘觉得这也不能用不是故意的当做借口，万一下次有玩家没控制好力度把人打伤了呢。
　　她想了想，打算回去补充一下密室游玩规则，特别是在密室里对NPC拳打脚踢动手动脚这一项，一定要有相应的管控措施。
　　坐在对面的程玦把虞绘思考的样子看在眼里，隐隐约约的，他内心某些对虞绘的固有看法发生了一些改观。
　　这一餐大家吃吃喝喝玩得十分尽兴，同桌的女孩子去上厕所了，虞绘注意到她好一会儿没回来，于是给她发了个信息。
　　不过那女生并没有回复，虞绘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她干脆起身去厕所寻找。
　　结果走到一半，她看见了被一男人拉扯着的女孩。
　　“喂，你干嘛呢！”虞绘的声音很大，引起了他们这桌人的注意。
　　程玦回头看去。
　　虞绘几步冲到那男人面前，把同行的女生一把拽回来，女生连忙躲到虞绘身后，颤抖着声音说：“绘姐，我不认识这个人。”
　　“你不认识？”那男人一脸醉态，说话也有些大舌头，“我是你男朋友你居然不认识，你过来，你……”
　　虞绘一掌拍掉他伸过来的手，“别碰她！你谁啊你，这我妹妹，她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那男人重重地闭了下眼，再睁开，他定睛看了看虞绘，身子摇摇晃晃地说：“嘿嘿，错了，我认错了，我不是她男朋友，我是你男朋友。”
　　这种流氓虞绘见多了，她懒得和这醉鬼多费口舌，拉着女生转身就走。
　　可那人一把拽住虞绘，虞绘想挣脱，可奈何男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她根本就拉不出手。
　　慌乱之际，店里的其他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都围了上来，几个个子高大的男生一把把男人拽开，由于虞绘还有往回抽手的惯性，男人忽然松开手，她控制不住后退几步，然后咚的一下撞上一个人。
　　她的双臂被人从后扶住，她感受到自己的后背贴上一具炙热的身躯，然后那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小心。”
　　虞绘一怔，抬起头去。
　　是程玦。
　　两个女孩子被一众男生护在了后头，那个醉鬼没想到一下会来这么多人，立刻就怂了，说自己喝多了认错了人，这时老板也出来了，为了不影响生意，他主动出面协调解决，并且帮虞绘这两桌都免了单。
　　他们本来就已经快吃完了，如今碰到这种事也没心思再逗留下去，一群人拿上自己的东西就走了。
　　虞绘让几个顺路的男孩子把女孩子们安全送到家，一个个帮他们打了车安排好了一切，目送大家离开，又嘱咐到家了记得在群里说一声。
　　送走了几车人，虞绘回过头才发现程玦和胡舜舟还在这。
　　“你们俩怎么回去？”
　　胡舜舟说：“我们等会儿坐公交车回去就行了，绘绘姐你呢？”
　　虞绘：“我等会叫我家里人来接我，那我先送你们去公交车站吧。”
　　他们三人沿路往公交车站走，路过一家便利店，程玦停了停。
　　“咋了，要买东西啊？”胡舜舟问。
　　程玦嗯了声，“买点水，等我会儿。”
　　他这么一说，胡舜舟也觉得有点渴了，便也跟了进去，虞绘一个人站外面也热，也一块去了。
　　便利店内的冷气打得足，把刚才在路边站了会儿产生的燥热和热汗卷去，虞绘拨了拨有些汗湿的头发，站在风口处吹风。
　　“别对着吹。”程玦买完东西走过来，虞绘听见声音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开口，手腕上就被贴上一个冰凉的物体。
　　“嘶。”虞绘轻叫了声，拿住那罐贴在手腕上的冰可乐。
　　她愣了愣，没太反应过来程玦给她可乐做什么。
　　虞绘把可乐拿开，“你给我可……”
　　“敷着。”程玦淡声打断她。
　　虞绘懵了下，低下头一看自己的手腕。
　　白嫩细细的手腕上有一道深红的印痕，应该是刚才和那醉鬼推搡时被用力捏出来的。
　　虞绘自己都还没察觉到。
　　“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最好找点药膏涂一下，不然明天手会很疼。”程玦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然后把自己东西放进背着的包里。
　　忽然他的动作顿了顿。
　　程玦看见背包夹层里的一样东西，他拿出来。
　　“这个是你的吗？”
　　虞绘定睛一看，发现程玦手上拿着的，居然是她那串掉了的招桃花手链。
　　“这手链怎么在你这？”虞绘接过来，有些不可思议。
　　程玦拉上背包拉链，重新背回去。
　　“应该是上次在公交车上，你不小心掉在我包上的。”
　　听到这句话，虞绘抬起眼，看着程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她挑了下眉，“看来这手链还挺灵。”
　　程玦没懂，“什么？”
　　虞绘拨弄着手链上那颗粉水晶，仰头盯着程玦，眼底笑意狡黠。
　　“这手链是招桃花的，你说灵不灵？”
　　程玦一愣，被她盯得再一次热度冒上了后颈。


第7章 啧啧   长着一张看起来很会谈恋爱的脸……
　　在感情里，虞绘向来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对待喜欢的人，她会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的爱意，但不喜欢了，她又能冷酷地抽离出身，所以有些时候，不了解她的人都会觉得她很会玩弄感情，甚至，有点渣。
　　但是感情这回事嘛，不就是一个在一起时热情似火，分开时也能好聚好散嘛，虞绘向来是及时行乐，所以对待程玦，她也从不遮掩自己对他的兴趣。
　　程玦偏过头，躲开她明目张胆的眼神。
　　他当然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小狮子收起利爪，再一次逃离了现场。
　　虞绘还蛮喜欢他这种反应的，就是那种害羞加生气，可是无处发泄最后变成无可奈何仓皇地逃走的反应，莫名就有些可爱。
　　明明长着一张看起来很会谈恋爱的脸，怎么就这么不经撩呢。
　　虞绘将手链重新戴回手上，她有种预感，这条手链一定会将程玦带到她身边，只是时间问题。
　　视线划过另一只手腕上的红痕，虞绘用冰可乐轻轻敷上，她抬起头，看向站在柜台边结账的程玦的背影。
　　所以他应该也是有点关心自己的吧，不然怎么会注意到她受伤，还专门买冰的东西给她敷手。
　　虞绘翘了翘唇角，如果她和程玦之间的距离有一百步的话，那她应该已经成功迈出第一步了。
　　-
　　从这一天之后，虞绘对程玦的目的就越来越不加以掩饰。
　　一天雷打不动的早安晚安，对程玦工作的嘘寒问暖，一下课就往店里跑一到店里就盯着监控看程玦工作，甚至有几天她还亲手做了三明治给程玦当早餐，更别提时不时买点零食饮料什么的，但这些虞绘做的都很难让人拒绝，因为她每次都会给店里其他人也准备一份，只不过给程玦那一份的会包装得更精美一些。
　　美其名曰，工作辛苦了。
　　虞绘的心思人尽皆知，连虞执这个不常来店里的人都有所耳闻。
　　“听说你最近在追一个小男生？”
　　虞绘大方承认：“是啊，怎么了。”
　　“还是我们店的NPC？”
　　虞绘看他一眼，强调：“我是在他来做NPC之前就看上他了，刚好上天赐予我姻缘让我再次遇见他，那我不得好好把握。”
　　虞执摇头晃脑连连啧声，“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咱家的小公主居然都开始主动追人了，你以前不是说你绝对不会做倒追这事儿？”
　　“今时不同往日。”虞绘说，“况且那是因为我没遇见特别喜欢的，现在遇见了，那我可不得主动出击。”
　　虞执轻呵一声，“是特别帅的吧。”
　　虞绘笑容灿烂，连连点头。
　　她从小到大就是个超级大颜控，不管是人还是物，她选择的第一宗旨就是要好看，上学的时候早恋，交往的都是学校校草级别的人物，等上了大学，各个院校的院草全攻略了个遍，而且神奇的是这些人还都不是她去追的，而是别人来追她的。
　　这大概就是好看的人都是互相吸引的吧。
　　见识过这么多帅哥的虞绘在遇见程玦后还能做到一见钟情并且倒追，这足以见得这人是多长在她的审美之上了。
　　“不过我可听说那小男生才刚成年，比你小了三岁整，你还真下得去手啊？”虞执提起了年龄这回事。
　　虞绘倒不在意，“三岁怎么了，女大三抱金砖，多配啊。”
　　虞执见虞绘这样子，像是真的陷进去了，他觉得这场面可真新奇。
　　“我明天就去店里看看这小男生到底有多帅。”
　　虞绘翘着个二郎腿，摇头晃脑，“你妹夫的颜值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虞执：“……”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就妹夫了，真离谱。
　　-
　　这天虞绘刚下课就被通知辅导员喊她去办公室。
　　虞绘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只是讶异辅导员居然过了这么多天才来找她。
　　到了辅导员办公室，虞绘看见了在里面坐着的徐静静，虞绘很淡地挑了下眉，敲门进去。
　　“虞绘来了啊，坐。”辅导员示意虞绘坐在徐静静旁边的位置。
　　虞绘不动声色坐下。
　　“今天找你们俩来，应该能猜到是为什么事情吧？”
　　徐静静深呼一口气，态度不算太好，“知道。”
　　辅导员又看了眼虞绘，虞绘点了点头，“知道。”
　　“咱们团学呢，是一个大家庭，每个人之间要互帮互助，友爱团结，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协商沟通，而不是把事情闹到这么大，这样别人怎么看我们计算机团学？你们说是不是？”
　　徐静静和虞绘都没吭声。
　　辅导员看向虞绘，沉声说：“你这个脾气性子啊，碰见什么事就跟点了炸/药/桶似的，不就一个开场舞，至于把同学之间的友爱都给破坏吗？”
　　“对于你们来说这只是一个开场舞，但是对我的队员来说，这是她们练了一整个暑假的东西。”虞绘态度强硬，“老师，你可以去看看她们为了排练这些舞蹈有多努力，每个人腿上手上都是淤青都是伤，如果不想让我们上台那么在一开始就可以说，而不是到现在了，几乎都排完了才讲，而且并不是合理的拿掉节目，而是靠一些黑幕手段。”
　　徐静静一听就来了反应，“什么黑幕，你的意思是我不合理不公正了！”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都别说话！”辅导员头都快大了。
　　他指了指徐静静，“徐静静你说，你到底为什么跟虞绘商量都不商量要拿掉她们的节目。”
　　徐静静深吸一口气，气鼓鼓地说：“我觉得她们的舞蹈有伤校园风化，穿得那么暴露还跳那么性感，有损我们计院的形象，我们应该多跳一些中国古典舞，宣扬传统文化。”
　　闻言，虞绘咬了咬牙，她忍住想揍徐静静一顿的冲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虞绘一字一句道：“大家都是女生，你是怎么说出这么难听的话的？”
　　徐静静一愣。
　　“舞蹈的舞种有非常非常多类，中国古典舞是一种，那么代表现代艺术的爵士、Hip hop等等也是，舞蹈不分国界和类别，都是传达情绪与美的一种形式，可是为什么在你看来，优美的古典舞算舞蹈，性感有力量的爵士就不算了？女孩子跳舞穿得漂亮点有错吗？展示自己的身材有错吗？让所有人为她们呐喊有错吗？就是因为你接受不了，所以努力练习那么久的她们就要被你冠上有伤风化损坏学院形象的罪名。”
　　“错的不是她们，而是像你这样有着这种恶心思想的蛆虫。”
　　徐静静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眼睛瞪大地看着虞绘，但却说不出一个字。
　　辅导员也没想到虞绘反应会这么激烈，怕两个人再闹起来，辅导员连忙从桌后走出来，安抚虞绘的情绪。
　　“好了好了，她也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都知道咱们学院的舞蹈队很好，队员们也都很优秀，没有人否定你们，而且你们在学校人气多高啊，大家都很喜欢你们的。”
　　虞绘闭了闭眼，她呼出一口气。
　　“我也很喜欢古典舞，想要跳古典舞，我们不是不能跳，但是如果需要，麻烦请提前说明，而不是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否定我们的努力，跳舞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虽然只是一个开场，但是你们不知道她们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付出了多少努力，被这样莫名其妙拿掉节目，她们接受不了，我更接受不了。”
　　“老师，我是文艺部的部长，我有权利决定晚会的节目，对吧？”
　　辅导员愣了愣，随即点点头，“啊，是啊。”
　　“那好。”虞绘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今天的态度就放这里，开场舞我绝对不会换掉，并且，不仅是开场，之后的每个节目，甚至是节目顺序，我不点头，没人有权利进行变动。不然，下一次，老师，我就不是这样心平气和地到您办公室和您说话了。”
　　虞绘垂下眼，看着脸一块青一块白的徐静静，她沉声：“主席，你也听清楚了么？”
　　辅导员看看徐静静，又看看虞绘，彻底不知道该帮谁说话。徐静静是学生会主席，按理说他应该护着她，但计院里谁不知道，虞绘不是个好招惹的主，当年大一的时候就敢因为不公正的事情闹到院长那，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只能说徐静静惹谁不好，非得惹虞绘，也是她自讨苦吃了。
　　-
　　从辅导员这出来之后，就再也没人提过换节目这事了，以往徐静静只当虞绘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把她当软柿子捏，如今经过这事一闹，再加上很多不满徐静静工作的团学干部的叫好，徐静静是彻底不敢作妖了，只想好好走完这个任期，安安稳稳毕业。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从办公室出来后，虞绘的心情还是无法平复。
　　徐静静说的那些话，让她想到了自己的从前。
　　小时候她学跳舞，刚开始是跳芭蕾，芭蕾服为了展示身材曲线一般都会很贴身，有次她上完课回家，为了方便就没有换衣服，结果走到半路，被几个高年级的学长摸了屁股。
　　那时候她怒气冲冲地骂他们，结果他们说，都是她穿这种衣服，屁股这么翘不就是让人来摸。
　　因为这件事，虞绘对跳芭蕾都产生了阴影，因此把这个舞种也给荒废了。
　　到了后来，她因为喜欢上国外的女团，开始自己学舞，也专门到舞室学了爵士这些现代舞种。但爵士这个舞种向来都比较性感，所以在刚开始她也被人说过，穿的那么暴露，露着腰和腿，让人看着怪尴尬的。
　　但他们都不知道，舞蹈并不是只有性感这一种成分在，还有力量，还有线条，还有在每一个动作和神态中展示出来的属于女性的自信的美，这些才是她想通过舞蹈真正让大家看到的。
　　-
　　虞绘情绪低落地前往店里，也没发现自己身后从出校门开始就跟了一个人。
　　走到离店没多远的一个小巷转角，虞绘忽然被人从后拉住。
　　她吓了一跳，连忙挣扎。
　　“小绘，是我！”
　　虞绘这才发现是刘质洋，她感觉头更疼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不会从学校一路跟过来的吧？”虞绘都要无语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想复合？我和你说了不可能，而且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世界上女的那么多你非抓着我不放干什么呢？哦，难道因为还没睡到我，觉得可惜了？”
　　被忽然戳中心思的刘质洋神情微变，这一点表情的变化被虞绘捕捉在眼里。
　　虞绘冷笑一声，轻蔑道：“这么空虚，你怎么不去做鸭呢，还能赚钱。”
　　虞绘用力甩开他的手，却又反手被他从后直接搂住。
　　刘质洋像变了一个人，凶神恶煞地说：“是，我就是想睡你，你长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不就是让人拿来睡的，装什么清高！”
　　“神经病，你放开我！”
　　虞绘破口大骂，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因为下午发生的事情，也因为刚才刘质洋的话，虞绘现在十分抵触别人的触碰，刘质洋紧搂着她的手都令她恶心作呕。
　　“喂！”
　　忽然，他们身后传出人声。
　　刘质洋的动作停下，他转头看去，虞绘顺势挣脱他，也回过头去。
　　看见那人的一瞬间，虞绘怔住。
　　程玦皱着眉看着他们两人，虞绘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她知道，现在只有程玦能够帮她了。
　　虞绘连忙推开刘质洋，快步跑向程玦。
　　“程玦，帮帮我。”虞绘抓住程玦的手臂，带着细微哭腔求他。
　　程玦低头看她，在触及到她眼中的水痕时，眸光颤了颤。
　　“你他妈给老子滚开，这老子女朋友！”
　　刘质洋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伸手就要去抓虞绘。
　　虞绘受惊般地直接往程玦身后躲。
　　程玦伸出一只手将虞绘挡在身后，另一只手猛地挥开刘质洋伸过来的脏手。
　　他抬眼，黑眸阴沉，眼底情绪暴烈。
　　“你找死？”


第8章 哦哟   “弟弟，你是在担心我吗？”……
　　刘质洋的脚步停下，眼前这个小男生，和专门练体育的他比起来实在是柔弱，可当刘质洋触及到他阴暗的双眸时，他有着一股没由来的后怕，背脊一凉，竟一时真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刘质洋定了定神，指着程玦身后的虞绘道：“我，我找我女朋友有事儿，你谁啊你！”
　　躲在程玦身后的虞绘立马说：“我不是！”她拉拉程玦的衣袖，语气求助，“我不是他女朋友，我们已经分手了的。”
　　听到此话，程玦忽的想起他到店里的第一天，听到虞绘接的那个电话。从交谈中程玦大概能猜到来电的人是虞绘的前男友，而且这个前男友还在一直纠缠虞绘。
　　刘质洋听到这话的反应则更激动，嘴上脏话不断，说是虞绘单方面分手，他根本就没同意。
　　刘质洋这些辱骂的脏话也让程玦想起了电话里听到的那些，用词污/秽，实在是不堪入耳。
　　“你嘴巴放干净点。”程玦沉声开口，他的语气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但语调压得低，情绪中的凌冽感就更盛。
　　刘质洋稍愣了下，随即他朝程玦走近一步，气势逼人，“你干嘛的？她男朋友啊？”
　　程玦不避不让，从容不迫地与他对峙，“和你无关。”
　　“呵，好啊虞绘，这才多久你就找了个小白脸，原来你喜欢这一款的？”刘质洋轻挑地抬手拍了拍程玦的脸，“长得是挺好看……”
　　“你别碰他！”虞绘一把挥开刘质洋碰到程玦的手，可刘质洋像是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眼疾手快地反握住她的手。
　　“行，我不碰他，我碰你。”
　　刘质洋企图将虞绘拉回自己的身边，可还没来得及用力，他的手腕就被人紧紧钳住，然后用力一捏，剧烈的疼痛感让他立刻松开了抓着虞绘的手。
　　“哎哎哎！”他的五官都因为疼痛而扭曲。
　　程玦单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用力往后翻，刘质洋吃痛地后仰身子，另一只手握住程玦的手，企图将他的手掰开。
　　虞绘在一旁都看震惊了，她没想到刘质洋这看起来肌肉满满的体育男原来这么不堪一击，程玦捏一下他手腕他就废了，他的肌肉是充气的吧。
　　程玦回过头，冲虞绘说：“报警。”
　　虞绘连忙，“哦好。”
　　她翻出手机，开始拨打报警电话，刘质洋没想到虞绘真的要报警，见势不妙，他趁程玦注意力不在自己这，用力地推了程玦一把，程玦没有防备，松开了手。
　　刘质洋立刻拔腿就跑，很快消失在了小巷里。
　　“他妈的跑的还挺快。”虞绘气炸了，她又立刻看向程玦，“你没事吧？”
　　程玦摇摇头，只是被推了一下，没什么大事。
　　程玦抬头看了下小巷四周，注意到后方二十米处有一个监控，他说：“这里有监控，他跑不了，你随时报警都行，就他今晚做的事情就够被拘留几天了。”
　　不仅被拘留，学校里也会进行处分通报批评。
　　程玦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转过头问虞绘：“他会报复你吗……”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程玦的声音渐轻，因为虞绘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点揶揄。
　　程玦轻蹙了下眉。
　　虞绘倏地凑近，仰着头，路灯的光点落入她的黑眸，她略一弯唇，轻声：“弟弟，你是在担心我吗？”
　　她这次身上是一股清甜的果香，这种甜甜的味道本来应该是不适合她的，但配上此刻的她，倒有些相配。
　　程玦快速别开眼，侧过身去，语气有些冷又有些凶：“都什么时候了，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说完，他抬脚就走。
　　虞绘立刻跟上去。
　　“哎哟你放心好了，他这人虽然看着像个恶人，但是胆子小的不行，而且他是体育生，应该马上要准备比赛了，到时候会进行封闭训练，哎你走慢点……等他，等他回来了，我都要毕业了。”
　　程玦身高腿长，走一步的距离够虞绘走两步，他走得又快，导致了虞绘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
　　虞绘感叹：“腿长真了不起，健步如飞啊。”
　　程玦在店门口停下，虞绘刹不住车，往他后背上撞了一下。
　　“哎哟。”她惊呼。
　　虞绘揉揉被撞到的肩膀，又说：“所以你别担心我啦，我之后去哪都和同伴一起，这样总没事了吧。”
　　“啊还有哦，那个男的我和他只谈了一个月不到，然后劈腿被我给抓了所以我才分手的，是真的前男友，而且是他纠缠我，我绝对没有跟他怎样哦。”
　　程玦深吸一口气，侧过头看她，虞绘也盯着他看，程玦淡声：“你不用和我解释。”
　　虞绘眨眨眼，“那不是怕你误会嘛。”
　　程玦收回视线，好像还翻了个白眼，“那你想多了。”
　　虞绘：“……”
　　虞绘看着程玦潇洒离去的背影，又生气又无语。
　　这个臭小子，口是心非的家伙。
　　再这样老娘不给你发工资啦！
　　-
　　因为上次被玩家骚扰的事情，后来程玦从那个角色退下，去扮演了另一个主题的NPC，这个NPC其实没什么太大作用，只是半路跑出来吓唬玩家的，那种情况下玩家都吓傻了，谁还会关注这个NPC长得怎么样，怕是连眼睛都不敢睁了，所以这几天程玦都没再被骚扰。
　　上次虞执专门来了店里，说是巡查工作，实则是为了看看这个八字还没一撇的未来妹夫，本来他还觉得就一小男生能有多好看，顶多也就一小白脸，可结果，虞执也盯着程玦看了好几秒，那感觉活像个变态。
　　于是，同为颜控的虞执，也不再说虞绘倒追这事了，甚至还会关心虞绘的进度，帮她出出主意。
　　现在是晚间，来【瓷青】玩的年轻人比白天要更多，程玦只是出来丢个垃圾的，很快就返回了岗位，看着程玦这么兢兢业业地工作，虞绘也不能偷懒，干好了自己前台的工作。
　　店里的打烊时间是晚上九点半，上晚班的员工们在化妆间里卸了妆换了衣服，和虞绘告别后陆续离开。
　　胡舜舟很快也出来，虞绘问：“你不跟程玦一块走吗？”
　　胡舜舟说：“我家里有点事着急回去，程玦还在里面换衣服，就不等了。绘绘姐再见啊！”
　　“好，拜拜，路上小心。”
　　虞绘继续在外面等着，可好半晌等不到程玦出来，她便起身去了化妆间。
　　化妆间的门开了条缝，透过门缝虞绘看见程玦的身影，她正准备推门进去，忽然听见了程玦说话的声音。
　　“……我怎么夜不归宿，我等会儿就回来了……我都成年了，你们就别老管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嗯，知道了，行了你别说了……”
　　听上去，程玦好像是在和家里人通电话，而且谈话貌似还不太愉快。
　　虞绘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兴趣，很快离开了化妆间，重新回到前台等程玦。
　　陆陆续续的，店里的人都走完了，四合院的院门关上，门牌上挂着打烊两个字，屋外的夜色像是被浸了墨，沉寂又幽暗，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照亮了院内的每一个角落。
　　看上去今晚会有一场大雨。
　　四周死寂，虞绘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但大概是他们这密室主题的原因，在这样的气氛的烘托下，她也有了种后颈一凉的感觉。
　　虞绘是忠诚的党员，此刻她在心里默念起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希望党能给她带来一些力量。
　　刚背完第二遍，倏地一下，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虞绘愣住，两秒后她快速起身，按了按电灯开关，没用。
　　这破地方，居然还能跳闸？
　　虞绘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想找找电箱在哪，回想了一下，好像在化妆间附近。
　　虞绘咽了咽口水，借助手电筒的光大着胆子往化妆间后面走去。
　　此刻的她觉得自己好像在玩沉浸式的密室逃脱，雨夜，停电，恐怖布景，这不妥妥的恐怖片开场嘛。
　　不过虞绘的胆子还算大，虽然一开始的停电令她有了几秒的害怕，但她很快又镇定了下来，毕竟这里现在又不止她一个人，还有程玦呢。
　　啊对，程玦。
　　虞绘走到后台走廊，漆黑一片的过道看不见尽头，虞绘拿着手电筒往后照了照，别说人影了，连鬼影都没有。
　　“程玦？”她试探地叫了声。
　　虞绘咬咬唇，往里走了几步，“程玦！你在吗？”
　　像是为了配合氛围，室外忽然狂风大作，院子里的树被吹得东倒西歪，树影落在糊了纸的窗户上，像是一个个飘荡着的幽魂。
　　虞绘舔了舔唇，深吸一口气，继续往里走。
　　“程玦，你在哪啊……”
　　距离化妆间还有几步，那虚掩着的门缓缓被拉开，一道影子出现在门后的白墙上，然后渐渐被拉长，那影子动了动，开始朝她走来。
　　“啊！”虞绘失声尖叫，她捂着耳朵，贴着墙立刻蹲在了地上。
　　有物体朝她走近，虞绘手舞足蹈地挥手躲避，忽然，她的手腕被抓住。
　　“是我。”
　　一道熟悉的，清冷低沉的男声落入耳畔。
　　虞绘一瞬间冷静下来。
　　她缓缓抬起头，窗外的闪电再次亮起，照亮了漆黑的走廊，也照亮了虞绘面前的人。
　　是程玦。
　　他蹲在她面前，两人一高一低，在这个即将袭来暴雨的夜晚被困在了停电的四合院里。
　　程玦看到她的眼睛，看见她眼中泛起的淡淡薄雾，她的双眸动了动，眸光跟着颤抖。
　　程玦呼吸一紧。
　　下一秒，她忽然倾身，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双臂环绕搂住他的脖颈，脸埋在他的颈窝，程玦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你去哪了呀……”
　　程玦心跳一停，垂在身旁的手不禁蜷缩。
　　片刻，他抬起手，生涩又机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不太熟练地安慰：“好了，没事了。”


第9章 哟喂   “所以弟弟，是第一次被女生抱吗……
　　程玦半蹲着，怀里抱着个女人，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这种陌生的感觉令他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和不适，但他也没有冷漠地将虞绘推开，只是希望虞绘能稍微冷静下来。
　　不擅长哄人的他在此刻对虞绘展示出了绝有的耐心，毕竟一个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吓得花容失色，就这么丢下她走掉实在是有些太不绅士了。
　　程玦生涩地安慰她，虽说是安慰，也只是轻轻地拍拍她后背，良久，程玦感觉到自己的腿都快麻了。
　　虞绘终于平静了下来，她从程玦怀里出来，抽抽噎噎地说：“你去哪了，我叫你你怎么不吭声啊。”
　　程玦站起身，忍过那阵酥麻的酸胀感，他说：“就在化妆间，打电话没听见。”然后他低头看了还蹲着的虞绘一眼，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虞绘委屈巴巴的，“我等你呀。”
　　程玦的双瞳轻微晃了晃，他抿了下嘴，别过头，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虞绘也习惯了他这说一句不答一句的样子，她伸出手，冲程玦说：“拉我一下。”
　　程玦看她一眼，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虞绘一个踉跄，又往程玦怀里撞了一下。
　　程玦一皱眉，虞绘立马说：“我蹲太久了，腿麻了。”
　　程玦拿她没辙，将她扶稳后，开始解决问题，“怎么忽然停电了？”
　　“不知道啊，有可能是雷雨天，不过以前也有过雷雨天，也没停电。”虞绘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近也没有停电通知，她想有可能是跳闸了。
　　她跟着程玦一起去看了化妆间旁的电表箱，果然有一个开关跳了上去，程玦把电源重新打开，室内顿时恢复明亮。
　　虞绘眯了眯眼，从光亮中适应过来，她呼了口气，抬头看程玦。
　　虞绘一愣。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程玦的肤色一向白皙，但是也是属于那种男人的健康的白，不会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破碎感，但此刻不知是在灯下忽然照亮的原因还是其他，虞绘看到了程玦那有些近乎惨白的脸色。
　　程玦躲开她伸过来的手，头往旁边一撇，态度依旧冷冰冰的，“刚才蹲太久了，身体不舒服。”
　　虞绘一怔，“啊，你是不是突然起身有点头晕啊？”
　　程玦抿唇，点了点头。
　　“哦，我偶尔也会这样，那你要不坐一会儿休息一下。”
　　“不用了。”程玦说，“马上要下雨了，赶紧走吧。”
　　两人收拾了东西，将店里的门窗紧闭，又再检查了一遍电源，临走前虞绘还是拿了一把伞，以防万一。
　　这会儿已经晚上十点了，两人从院子里出来锁上门，头顶的黑云几乎将月光完全遮盖住，小巷里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给这个即将来临的雨夜增添了几分惊悚色彩。
　　程玦的衣袖被人拉住，他回头看去，虞绘贴着他手臂，目光哀切道：“我有点害怕。”
　　程玦叹了口气，虽然不太喜欢别人的贴近，但他也还是没有抽开手，让虞绘抓着他的衣袖，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往巷口走去。
　　石帷巷里这个点还在营业的，除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也就只有酒吧了。
　　酒吧门口站着蹲着形形色色一群男女，程玦目不斜视地带着虞绘往外走，经过那群人的时候，虞绘能感觉到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不过好在她和程玦靠得近，看起来像情侣，所以也没有人上前搭讪。
　　两人一路走着，虞绘忽然问：“你这么晚回家，家里人不会说什么吗？”
　　刚才她意外听到的那个电话，应该是程玦家人打来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们管我什么时候回家。”程玦说。
　　虞绘轻嗤一声，“你还不是小孩子？也就刚成年，真以为自己是大人了？”
　　程玦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虞绘有些心虚，但又壮着胆子，“干嘛，你别看我，我已经成年好久了，是实打实的大人了。”
　　程玦扫她一眼，忽的一扯唇角，哼出一声轻笑，“大人还怕黑？”
　　“……”虞绘觉得自己受到了嘲讽，“谁说大人就不能怕黑了，你这是歪理！”
　　程玦又笑了下，虽然弧度很小，但还是被虞绘捕捉到了。
　　“哇弟弟你笑了诶！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笑！”
　　虞绘这一嗓子直接让程玦脸上的那点笑意立刻褪去，程玦冷着脸，面露不耐，“你再吵你就一个人出去吧。”
　　这招杀伤力强，虞绘赶紧闭嘴了。
　　她拉着程玦的衣袖，看着他高高的背影，虞绘凑近比了下，哇，这弟弟吃什么长大的呀，怎么长得这么高。
　　虽然是弟弟，但是在某些关键时刻，却能像哥哥一样坚实可靠。
　　虞绘弯弯唇，今天喜欢程玦又多了一点。
　　-
　　两人刚走到巷口，雨水不留情面地瓢泼而下，虞绘庆幸自己机智带了把伞，要不然这会儿她和程玦准得淋成落汤鸡。
　　这伞是虞绘从店里随便拿的，等撑开了她才发现这伞有些小，应该是单人伞，小小的伞面往上头一罩，她要和程玦几乎贴在一起才能保证两人不被淋湿。
　　虞绘高举着伞，有些尴尬，她为自己辩解：“我不知道这伞这么小，我真的是随便拿的，要不……要不我回去换一把？”
　　程玦又叹了次气，他从虞绘手里接过伞撑着，“算了。”
　　虞绘咬了咬唇，哦了声，她侧身躲进伞下，但这样右边的手臂还是会被雨淋到。
　　伞面被雨水砸得噼啪作响，落下的雨很快蓄满路上凹凸不平的小坑，一脚踩上去，溅起的水便洒脏了鞋面。
　　虞绘注意着地上的水坑，以防不留神踩到水把自己的鞋子弄脏了。
　　程玦忽然停下脚步，虞绘也跟着停下，不明所以。
　　她仰起头看程玦，“怎么了？”
　　程玦的视线扫过她被雨水打湿的手臂，他像是在犹豫，喉结动了动，好半晌他才开口：“你，要不要进来点。”
　　虞绘轻轻抬了下眉，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擦去了上面的雨水，她不甚在意地笑了下，“没事，我要是进来的话就得跟你一起挤着了，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嘛。”
　　程玦有些意外，他不喜欢陌生人触碰这事他没提过，但虞绘却能察觉得出来，可仔细想想，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除了刚才那个意外的一抱，其他时候虞绘对他的肢体接触都是保持着距离，连拉他都是扯衣袖或是握手腕。
　　不过，他对于她的触碰，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反感，虽然仍旧有些不适应，但他却从来没有过厌恶到要推开她的想法。
　　“没事，你过来吧。”程玦握住她的手臂，将她轻轻拉至自己身边。
　　虞绘对程玦的主动感到十分惊喜，这可是程玦主动送上门的机会，她可不能放过了，于是虞绘也不再矜持，连忙搂住他的胳膊。
　　程玦垂眸，看见女孩紧搂着他的手臂，缩在他身旁，她浅金色的发丝被雨水沾湿，有些贴在额头，有些粘在侧脸，她悄悄靠近他，脑袋轻轻地往他肩上靠了靠。
　　虞绘忽然抬起头，明亮的双眸是这暗色雨夜里唯一的一点光明，她冲他一笑，明媚异常，“那我不客气啦。”
　　程玦呼吸一滞，这一次是真的忘记回复她的话。
　　-
　　两人走到路边，虞绘有家里的司机开车来接，等了没一会儿车到了。
　　“我送你回去吧。”虞绘对程玦说。
　　程玦说：“不用了，我打到车了。”
　　虞绘有些遗憾，但看到程玦的手机页面上显示真的打到了车，她也就算了。
　　临走前，虞绘把伞留给了程玦，又嘱咐他：“那你到家了和我说一声，记得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嗯。”
　　程玦到家的时候是十点半，他进门刚换了鞋，里屋就传来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
　　“你还知道回来，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你干脆睡外面算了！”
　　程玦反应淡淡，他把伞撑开放到了阳台，然后转身朝自己卧室走去。
　　宋斯吟一把拽住他的包，把人拉回来。
　　程玦轻啧一声，态度叛逆拙劣，“我不都跟你说了我在外面兼职，今天我晚班，这个点回来不正常？”
　　“你都要开学了你做什么兼职。”宋斯吟才不信，她疑神疑鬼地看了程玦一眼，忽然问他，“弟，你不会在外面偷偷谈女朋友了吧？”
　　程玦轻呵一声，一个用力把自己的包拽回来，“在你谈男朋友之前我都不会谈女朋友。”
　　说完，他转身钻进了自己房间。
　　宋斯吟因为他这句弯弯绕绕的话愣了好一会儿，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程玦以前说过他以后不谈恋爱不结婚，那他说这话，不就咒她找不到男朋友嘛！
　　啊这个臭小子这个大混蛋！
　　-
　　程玦回了屋，他脱去身上半湿的衣服丢进一旁的脏衣篓里，属于少年的身体上，肌肉线条并不凌厉喷张，是恰到好处的流畅。
　　他走进浴室，温热的水迎头而下，热气裹挟走了他身上的寒凉，也平复了这个雨夜给他带来的不安与焦躁。
　　他并不喜欢黑暗，也不喜欢下雨天，但幸好今天还有虞绘在，他可以短暂忘记掉这些不喜欢，然后鼓起勇气去面对。
　　忽的，程玦关掉水，他撩了把湿透的头发，想起了什么。
　　等再次回想，他才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记得自己和虞绘第一次去密室的时候，有一关是全黑的关卡，那时候虞绘并未反应出任何不适，胡舜舟还问过她怎么不害怕，虞绘说，她不怕黑也不怕鬼，就算去鬼屋也不会怕。
　　后来程玦也确实听店里其他人说过，虞绘胆子大得很。
　　思绪一点点往前翻，程玦记起了虞绘明明在抽噎但却一滴泪都没有的眼睛，记起了她搂着自己手臂时满脸的淡定与从容，也记起了她抱住自己时还往他怀里蹭了蹭。
　　程玦简单冲了个澡出来，他拿起手机，看见了上面有虞绘的几条消息，都是问他到家没有。
　　程玦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回复过去：到家了。
　　那边虞绘很快回复过来：你怎么到家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这么久了我都打算报警了。
　　【程玦】：。
　　【虞绘】：？
　　【程玦】：？
　　等把事情想清楚了，程玦才反应过来虞绘是在骗他。虞绘根本就不怕黑也不怕什么鬼，所以在店里，以及出来抓着他衣服表现出的害怕都是装的，为的就是占他便宜。
　　程玦一咬牙。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坏！
　　他也直接开门见山。
　　【程玦】：你今天是不是装的？
　　【虞绘】：？我装什么了
　　【程玦】：你根本就不怕黑。
　　聊天框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程玦等了好一会儿。
　　【虞绘】：看来你还挺聪明。
　　果然。
　　程玦深吸一口气。
　　【程玦】：干嘛骗我。
　　【虞绘】：也不是骗你啊，就是想看看你会有什么反应。
　　程玦准备回复，虞绘又发过来一条。
　　【虞绘】：而且你既然知道我是装的了，你那时候怎么不推开我？
　　程玦删掉原来的文字，没多想，回复过去。
　　【程玦】：我当时没想起来。
　　【虞绘】：哦，你这么聪明当时为什么没想起来呀？
　　【虞绘】：难道你太紧张了？
　　程玦打字的手指一顿，竟不知如何回复，就在他犹豫的这几秒里，虞绘的消息又发过来几条。
　　【虞绘】：为什么紧张？
　　【虞绘】：咱俩之前又不是没抱过。
　　【虞绘】：还是说……
　　程玦因为这半句没说完的话感到一丝没由来的慌乱，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看到虞绘发来了一条三秒钟的语音。
　　程玦愣了愣，慢慢移动手指，轻轻点开。
　　女孩的声音软绵，又带着她惯有的媚气慵懒，愉悦地逗弄着他。
　　“所以弟弟，是第一次被女生抱吗？”


第10章 哦吼   他低头，埋首在她颈窝
　　虞绘发完这条语音后自己也听了好几遍，她一边听一边想象着程玦会有什么反应，大概也会双耳通红，然后又气又无语但却不知道回她什么。
　　啧，光是想想就觉得好可爱啊。
　　等了会儿，程玦果然不回复她了，小狮子又逃跑了。
　　虞绘躺在床上滚了一圈，兴奋得有些睡不着觉，于是她给宋斯吟发去消息。
　　【虞绘】：宝！我今天抱到他了！！！
　　【宋斯吟】：什么什么！
　　【虞绘】：我抱到弟弟了，嘿嘿嘿。
　　虞绘把今天和程玦发生的事情和宋斯吟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她刚开始其实没想要做什么，只是越往化妆间走，她就越起了坏心思，但起初她也只是想吓吓程玦，没想到程玦反应比他还大，以为她是真的害怕，所以虞绘忽然就灵机一动，索性装柔弱装到底一把抱住了程玦。
　　听完虞绘今晚的奥斯卡历程，宋斯吟连连赞叹：“牛啊姐妹，真不愧是你，连装柔弱这招都用上了，那弟弟什么反应，他就让你一直抱着了？”
　　虞绘想了想说：“他也没什么反应，就真的让我一直抱着，而且后来下雨了我们一块撑伞，他还主动让我挽着他的手走。”
　　她本以为程玦很快就会识破她的拙劣演技把她推开，但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了，不仅一动不动让她抱着，还开始安慰起她来了，到这会儿虞绘再说自己是装的，估计能把程玦当场气走，所以她就一直演了下去。
　　“我靠，弟弟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这个问题，虞绘有想过，其实如果程玦对她的接触表现出任何的反感，她都不会再进行下去，但也正是程玦的无言允许，才让她大着胆子一点一点朝他靠近。
　　想到这，虞绘觉得，不管程玦喜不喜欢自己，但至少，他对她是不讨厌的。
　　虞绘说：“不像。其实我感觉今晚他的行为更像是一种出于礼貌和绅士的做法，毕竟在那种环境下，一个女孩子那么怕，有风度的男人也不可能把女孩子一个人丢在那走了的吧，包括撑伞也是。我没那么自作多情觉得这样他就是喜欢我了，只能说，他现在不反感我。”
　　“不反感那就是有机会。”宋斯吟很激动，“我有预感，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把这弟弟拿下！”
　　虞绘挑了挑眉，问宋斯吟：“嘶，你之前不还说弟弟不好，弟弟连狗都不谈的，怎么现在忽然就期待我拿下弟弟了啊。”
　　宋斯吟叹了口气，“唉，毕竟现在这个世道，好男人不多了，更别提长得帅又善良的好男人了，虽然我不赞成姐弟恋，但是谈恋爱嘛，不谈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再说了，你这个情场高手我可不怕你被伤害，你别去伤害人家弟弟就不错了。”
　　“我怎么会伤害别人。”虞绘说，“你是忘了我上一段吗，我才是被伤害的那个。啊对了，说起那傻逼我就来气，他今天居然尾随我到我店里，还对我动手动脚，不是有弟弟出现我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我靠！刘质洋这人有病吧，那他这样都算是骚扰了，你报警了没有啊？”
　　“要报的，明早我就去派出所，我可不能忍着他了。”
　　“那你和你家里人也说一下，刘质洋这种情况顶多也是拘留几天，我怕他出来后会报复你。”
　　“我还怕他？难道我怕他报复我我就忍气吞声放过他了吗，这样反而会助长他的嚣张气焰，我会和我哥说的，到时候让他给我安排几个保镖就行了。”
　　“啧啧啧，不愧是虞家大小姐，这排面十足啊。”
　　“那是。”
　　和虞绘聊完，宋斯吟看看时间也晚了，她关了客厅的电视，经过阳台的时候看见那把东倒西歪的伞。
　　“这人真的是，撑把伞都撑不好。”她把那把伞捡起来撑开立在地上，水珠顺着伞面向下滚落，最后坠在地面上。
　　宋斯吟看了眼这伞，她总觉得这把伞她好像在哪看到过，有点眼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
　　“可能在大马路上见过吧。”宋斯吟自言自语，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路过程玦卧室的时候，她听见里面传来的游戏背景音，宋斯吟敲了敲门，“很晚了，好睡了。”
　　“昂。”程玦懒声。
　　宋斯吟摇摇头，同样是弟弟，她的弟弟和虞绘的弟弟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
　　因为不想让父母担心，所以刘质洋的事虞绘只和虞执说了，第二天虞执陪着她去派出所报案，警察立了案调取了现场监控，让他们回去等消息。
　　警方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把刘质洋带到了派出所，虞绘和刘质洋在民警的见证下进行调解，刘质洋虽然在虞绘面前耀武扬威的，但是一看到警察就怂得不行，和虞绘连连道歉，并且保证之后不会再对虞绘进行骚扰，最后以刘质洋的拘留和保证书将这件事画上了句号。
　　刘质洋虽然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虞执和宋斯吟一样都很不放心，所以他真的给虞绘安排了几个保镖，甚至还给她买了防狼喷雾，这几天连上下学包括去【瓷青】都是虞执亲自送去的。
　　难得看见【瓷青】的两个老板同时出现，【瓷青】的工作人员都很新奇，连工作都卖力了许多。
　　今天店里出了新的密室，要有人进行测评，虞绘对这种恐怖又烧脑的东西毫无抵抗力，一般测评新密室都是她打头阵的。
　　“那个，程玦，你跟我一块儿去吧。”因为需要有同伴，所以虞绘直接点了程玦。
　　虞绘对程玦的意思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所以大家也都不抢这个位子，把机会给了程玦。
　　进入密室前，虞绘悄悄和程玦说：“弟弟，别怕，姐姐保护你。”
　　程玦斜了她一眼，冷漠地偏过头去。
　　他才不会怕。
　　这个新密室和前几个密室不太一样，一进去里面灯火通明，甚至布置得十分温馨，像是小孩子的卧室，里面摆满了玩具和儿童读本，
　　基于对密室的敏感，他们进来后就开始查找线索，虞绘翻了桌上的几本笔记本，看上去像是孩子的日记本。
　　她看了几则，恍然大悟：“啊，原来这里是孤儿院啊。”
　　另一边正在翻找线索的程玦身形一僵。
　　虞绘背对着程玦，她边看日记本边说：“这个房间是一个孤儿的，这边应该是孤儿院，他是其中的一个孩子，看他日记里写的，好像是他爸爸妈妈把他抛弃了，他每天都在等爸爸妈妈来接他回家……天哪这也太难受了。”
　　虞绘看了几篇就觉得心里头酸涩，又闷又胀，她真是看不得这种东西，她放下日记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桌上的放着的一个小铁盒里，那个铁盒子看上去已经很旧了，外面的漆掉的差不多，但隐约能看出来是一个糖盒。
　　“弟弟，你来看看这个密码怎么解。”因为知道程玦解密码厉害，所以虞绘都会把这种活交给他。
　　可喊了两声，程玦没动静。
　　虞绘转过身去，发现程玦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地站着。
　　“程玦，你愣着干嘛呢。”
　　程玦终于动了下。
　　他转过身来，“怎么了？”
　　他像是刚从某种思考中回过神一样，目光还有些呆滞，虞绘有些担心，“你怎么了啊？”
　　程玦垂下眼，“没事。”再抬眸，他眼中神色已经恢复如初，“要解密码吗？”
　　虞绘感到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嗯，这个小盒子有密码。”
　　程玦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他拿起那个老旧的盒子看了看，是个四位数字的密码，像这种刚开始就遇见的密码一般不会太难，大多数和生日或者一些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有关。
　　程玦翻开那本日记本，目光扫过那上面稚嫩的文字，然后很快找到了一个日期。
　　0413.
　　虞绘看程玦很快输入了这个密码，锁应声而开。
　　“哇，你怎么知道这个日期就是密码啊？”虞绘很惊讶。
　　程玦打开盒子，“孤儿院的孩子，一般会把自己第一次来到园里的日子记得很牢，有些人甚至会把这个日子作为自己的生日。”
　　盒子被打开，在看见里面的东西后，程玦和虞绘都愣了愣。
　　盒子里面，只有一枚小小的平安福，从那掉了线的外观上看，这个平安福应该是手工缝制的。
　　而在平安福下，还放着一张老旧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脸被涂了的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程玦将照片翻到背面，看到了上面的话。
　　“宝宝，妈妈很感激你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但是妈妈没有能力抚养你，只能把你送到一个能让你健康成长的地方，照片和平安福是妈妈给你留下的最后的东西，不必在意妈妈的长相，妈妈会在另一个地方永远爱你。”
　　这段话让虞绘眼眶酸涩，她没想到这个密室居然是温情向的。
　　可和她的反应不同，一旁的程玦只讽刺地冷笑了一声。
　　“抛弃了就是抛弃了，既然那么爱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孩子扔掉。”他将照片扔回盒子里，语调很冷，“不过都是一些感动自己的话。”
　　虞绘愣了愣，她抬头看程玦，觉得此时此刻的程玦，好像和她所了解的不太一样。
　　联想到这个主题内容，虞绘猜测是不是和他的家庭有关，但是她也没权利去过问程玦的家事，她接过盒子重新盖上。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这个主题啊？”虞绘仰头看他，“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不玩，其他人来测评也是一样的。”
　　她并不知道程玦的反常是因为什么，她只是不想看到他不开心。
　　可程玦摇了摇头，“没事，你不是还要我做顾问吗，我不来测试怎么给你提意见。”
　　虞绘双手撑在桌面，她抿了下嘴，正想说点什么，头顶的灯忽然一暗，整间房间毫无预兆地陷入漆黑。
　　密室里突如其来的黑暗十分常见，虞绘并没有慌神，身旁的程玦也没什么反应。
　　她原以为这是其中的一个关卡，可小柯忽然给她发消息，说是周围施工断电了，让他们在里面等一会儿。
　　因为密室的门是电动控制的，停电了他们也出不去，所以虞绘和程玦只好待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
　　“小柯说断电了，让我们等一会儿。”虞绘把这事告诉程玦，又叫了他一声。
　　可程玦没有一点反应。
　　“弟弟。”
　　“……”
　　“程玦？”
　　“……”
　　虞绘心里一慌，她伸手往程玦的方位探去，可什么都没触碰到。
　　“程玦！”她开始四下摸索，忽然，腿被人拉住。
　　虞绘一怔。
　　她往下一摸，搭在她小腿上的那只手冰凉，指节修长，手掌宽厚，那是男人的手。
　　虞绘连忙蹲下身，她伸手摸了下，发现程玦正蹲在地上。
　　“程玦，你怎么了？”因为屋内一片漆黑，虞绘看不见程玦的脸，也就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她握住他冰冷的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一片寂静中，回应她的，只有程玦沉重而又慌乱的呼吸声，虞绘感受到，他的手在颤抖。
　　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猜测。
　　“程玦，你是不是怕黑？”
　　程玦没有回答她，但他面对全封闭黑暗时的反应已经证明了一切。
　　虞绘抬手摸到他柔软的头发，抚了抚，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我在呢。”
　　虞绘朝程玦靠近了点，她索性跪在地上，轻轻拥着程玦。
　　“那个，你要抱抱吗？”虞绘想抱一抱是不是会让程玦有安全感一点，但很快她又意识到这话有歧义，连忙补充，“我不是要占你便宜啊，就是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抱抱你，但是你如果……！”
　　话音未落，虞绘忽然被身前的人拦腰抱住。
　　他的双臂紧紧环住她纤细的腰身，两人距离瞬间贴近，他低头，埋首在她颈窝。
　　颈侧的肌肤上落下他滚烫的呼吸，虞绘身子一麻，第一次手足无措到浑身僵硬。


第11章 嘤嘤   “好的老公”【一更】
　　在虞绘的印象中，程玦的个子很高，肩也很宽，虽然还是少年的年纪，但身材确实已经像个成年男人，每次她看他都需要仰头，凑近和他说话都要踮脚，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天塌下来都会有程玦这大个子顶着。
　　可此时此刻，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却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待在了她的怀里。
　　她感受到他紧搂着自己腰的双臂在微微收紧，感受到他贴在自己肩颈肌肤上的鼻子呼出来的滚烫气息，也能感受到，在这一刻，他对她的依赖。
　　虞绘缓缓抬起手，搂住他的后背，然后将他抱紧。
　　只是现在，她并没有在窃喜程玦抱了她，她的注意力全在程玦的状态上。
　　程玦怕黑，并且是十分恐惧。
　　虞绘想到店里停电的那个雨夜，她喊了好几声程玦始终都没有应答，还有开灯的那一瞬她看到程玦惨白的脸色，所以当时并不是蹲久了站起来头晕，而是因为黑暗给他带来了生理上的不适。
　　所以当时，真正需要安慰和保护的人，是程玦才对。
　　可只是因为她害怕，程玦不得不装作冷静淡定的模样，就是为了不让她再紧张。
　　心脏像是被人猛地攥紧，虞绘心口一阵酸胀，又愧疚又心疼，她当时怎么不能观察仔细一点，害得程玦在那种状态下还要来安慰她。
　　虞绘轻抚着程玦的后背，一只手摸着他脑后的软发，“只是停电了，很快就会恢复的，你别怕，我不会走，我一直陪着你。”
　　这会儿的程玦真像只可怜巴巴的大型犬，受委屈了跑到主人怀里求安慰，有点让人心疼，又让人觉得可爱。
　　虞绘保持跪姿好一会儿，觉得腿有些疼，她和程玦说：“我们坐下来好吗？”
　　怀里的人还是能听见她在说什么的，他把手松了松，稍稍抬起头。
　　虞绘站起身，程玦像是怕她走了，连忙拉住她的手，虞绘反握住他的手，“没事，我们坐到床边去。”
　　虞绘挪到床边的地毯上，她拉了拉程玦的手腕，“过来。”
　　程玦靠近她，在她身旁贴着她坐下。
　　两人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虞绘往程玦那侧过身，拍了拍自己，“过来吧。”
　　黑暗中，程玦的气息缓缓靠近，他抱人习惯性先搂腰，他的手扶上虞绘的后腰，然后轻轻用力将她搂过去，然后双臂一合，低头，再次埋首在她颈窝。
　　这感觉，不是他过来，而是她被迫过去。
　　虞绘发现了，程玦怕黑的表现就是尽可能把自己藏起来，所以他才会埋首在她发间，好像只有将眼睛遮起来，就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虞绘不知道程玦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他对黑暗如此恐惧，像是这样剧烈的反应，一定是受到过不小的心理创伤，再结合程玦的年龄，那应该是发生在他小时候的事情。
　　现在的程玦，在她面前的模样已经越来越多了，冷漠的，凶狠的，不耐烦的，还有现在依赖的，虞绘不清楚自己对程玦的喜欢到了第几分，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对程玦的探究欲已经到达了顶峰，她想了解他，想走进他的内心看一看。
　　“你这么怕黑，上次怎么不说啊。”虞绘自言自语，“我要是知道你害怕我就不吓你了……啧，这句话真是句废话，不过我以后知道啦，我们程崽怕黑，怕黑了就要抱抱，哼哼，小孩子一样的，好可爱。”
　　怀里的人在这句话后动了动，像是不满她的评价，结果虞绘松开手，“怎么，我还说错了啊？那你胆大你自己待着，我走了？”
　　程玦不动了，片刻，他那低哑的声线中带着点难以察觉的委屈，闷闷地从颈边传来。
　　“不要。”
　　虞绘因为这两个字心都要化了。
　　怕黑的弟弟也太软了吧！
　　虞绘趁机得寸进尺，“那你叫声姐姐我就不走。”
　　“……”
　　程玦沉默。
　　啧，都这个关头了，这人怎么还能死咬着不开口，叫声姐姐怎么了，能让他少块肉吗？
　　虞绘觉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里，要是现在不让程玦叫，等出去了就更加不可能了。
　　于是她乘胜追击，“叫声姐姐怎么了嘛，那我本来就是姐姐啊，叫一声还能让你吃亏不成？快叫，不叫我真走了哦。”
　　说着说着，虞绘就真松开抱着程玦的手，程玦慌了，下意识将她抱得更紧，“你别……”
　　话音未落，密室内的灯和门同一时间打开，刺眼的亮光打破黑暗，虞绘本能闭上眼，程玦也更往她怀里缩了一分。
　　“来电了，你们没……”虞执站在门口，在看见屋内这一幕时愣住。
　　而他的身后，站着四五个店员。
　　和虞执的表情一样，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好家伙，这俩人在密室里玩这么开呢？
　　“你他妈干嘛呢！”虞执最先回过神来，他看见程玦紧抱着虞绘还埋虞绘怀里，登时那个火气就上来了，他冲过去一把拉开程玦，“对谁动手动脚呢！”
　　因为前几天虞绘身上才发生过被人尾随骚扰的事情，所以虞执这段时间神经都很紧绷，他本来还对程玦挺有好感，想到当天是程玦帮了虞绘，他还想着要给程玦加工资。
　　结果！没想到这臭小子也是道貌岸然的一个人！居然趁黑对他妹妹动手动脚！太无耻了！
　　程玦被一把拽到地上，眼看着虞执要挥手揍人，虞绘连忙扑上前抱着虞执的手臂。
　　“跟他没关系！都是我的错！”
　　门口的其他人：“……？”
　　这个场面，怎么那么琼瑶？
　　虞绘拦在程玦面前，一副誓死守卫的模样，“刚才突然断电了，程玦他怕黑，我为了安慰他所以主动抱的他，他没对我做什么，是我自愿的！”
　　虞执：“……？”
　　虞绘“声泪俱下”地开始表演。
　　“哥哥你不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动手，程玦人很好的，他之前还帮过我，现在他有难我总不能坐视不理丢下他一个人就跑了吧，这种丧尽天良不仁不义的事情我做不出来！哥哥你若是非要动他，那你，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虞执：“……”
　　门口其他人：“……”
　　虞绘身后的程玦：“……”
　　虞执扶额，敛了敛神他说：“我也没有要怎样，你这，这搞得跟我要大开杀戒一样，啧，他没对你做什么就好，那我……”
　　“好嘞！”虞绘脸色瞬间明朗，飞速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拉着程玦手臂说，“好了好了没事了，咱们走吧。”
　　程玦也还有些懵，被她轻轻一拉就起来了。
　　虞绘挽着程玦的手臂往外跑，边跑嘴里还边用自以为很轻其实大家都听到了的声音说：“快跑，咱们去私奔，可千万别被我哥给追上了。”
　　虞执：“……”
　　他养的这什么傻逼妹妹。
　　-
　　虞绘带着程玦出来，今天外头的天气很好，大概是因为前几天下了场大雨的缘故，阳光虽明媚但气温倒也不是特别高，很适合出去散散步玩一玩。
　　程玦今天其实没什么工作，虞绘干脆给他下午放了假，准备带他出去走走，放松放松心情。
　　两人走到室外，这会儿程玦已经恢复过来，在密室里对虞绘的那种依赖陡然消失，又变成了一座没有感情的冰山。
　　虞绘觉得奇特，故意靠过去说：“还要不要抱抱，嗯？小朋友？”
　　程玦睨她一眼，嘴唇动了动，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虞绘笑了两声，评价：“还蛮可爱的。”
　　程玦别开眼，不太自在地说：“刚才在里面，不好意思，冒犯你了。”
　　虞绘连忙道：“啧，明明是我占便宜了，你还有什么害怕的东西不，告诉我，下次多来抱抱姐姐。”
　　她一脸机灵，程玦小小地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两人沿巷往外走。
　　“你既然怕黑，那平时扮演NPC的时候都怎么办的？”虞绘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程玦说：“我只是不喜欢长时间的、全封闭的黑暗，短暂的一会儿没什么问题。”
　　“哦~”虞绘拖长尾音，凑过来问他：“那你为什么怕黑啊？”
　　程玦停下脚步，垂眸。
　　两人忽的对视。
　　虞绘微愣，因为她看见了程玦眼底闪过的那点不悦。
　　虞绘抿唇，“那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虞绘虽然总爱逗程玦，但她也有分寸，会让程玦感到不舒服的任何地方她都会规避掉，她能感受到在某种程度上，程玦是一个极度敏感的人。
　　他们经过一家网吧，虞绘认出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程玦去的那家。
　　“想去打游戏不？”虞绘问他。
　　程玦眉梢微动，“你想打？”
　　虞绘说：“我陪你啊。”
　　两人进了网吧，程玦熟门熟路地走到他常坐的位置上，虞绘坐在他旁边。
　　虞绘问他：“这网吧你常来啊？”
　　程玦打开电脑，“不常来，只是如果出来玩，一般会来这儿。”
　　虞绘点点头，她在电脑上左右摩挲，又低头看了看。
　　咦，这破电脑咋开机啊！
　　正在她费解的时候，视野里伸过来一只漂亮的手，那修长的食指移到桌面的一个小圆球上，指节一弯，指尖按下。
　　“在这儿。”他无奈地说。
　　虞绘挑了挑眉，“哇哦，好高级哦。”
　　程玦：“……”
　　虞绘平时不怎么玩游戏，今天提议来网吧也只是为了让程玦开心开心。
　　程玦问她要玩什么，虞绘想了想，最近身边的朋友好像都在玩那什么吃鸡，于是她便说了这个。
　　结果程玦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给她看的莫名其妙的，但这人什么话都没说就转回去了。
　　然后冷酷地说了声：“上号。”
　　虞绘没有号，只能临时注册了个，程玦看着她，不放心问：“你到底玩过没有。”
　　虞绘聚精会神地给自己取名字，“玩过玩过，你放心好了，我很牛逼的。”
　　程玦一扯嘴角，他倒想看看虞绘能有多牛逼。
　　虞绘终于给自己取好了一个霹雳的名字登入了游戏，程玦加上她的游戏好友，看着那“石帷巷辣妹”五个字沉默了半晌。
　　“快开呀！”虞绘兴致勃勃，催着程玦赶紧开游戏。
　　程玦拉虞绘进了队，游戏正式开始。
　　这游戏虞绘以前见室友在手机上玩过，不过就是扛着枪打打杀杀的，她小时候还帮虞执玩过会儿穿越火线，想想应该也差不多，于是她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今天肯定能大杀四方。
　　虞绘跟着程玦跳下飞机，两人落在了一个平房附近，好巧不巧的，另一个队伍也落在了这边，虞绘顿时紧张得心脏怦怦跳，鼠标都不会点了。
　　这时对面忽然冲出来一个人，举起枪就对准了她的脑袋，虞绘心跳一停，她不会刚落地就要死了吧。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猛男从天而降，一个前滚翻挡在了她的面前，紧接着就听见砰砰两声枪响，对面的人应声倒地。
　　开局五分钟，程玦拿了首杀。
　　“我操……”虞绘被帅得合不拢嘴，“宝贝，你也太厉害了吧！”
　　只觉得这是基础操作的程玦一皱眉。
　　宝贝？
　　他轻咳了两声，不太自在，“别这样叫我。”
　　虞绘盯着屏幕上他那伟岸的英姿，满眼桃心，“好的老公。”
　　程玦：“……”
　　他现在有点想杀队友。


第12章 咕咚   她让人招架不住【二更】……
　　虞绘对他的称呼总是奇奇怪怪的，一会儿弟弟一会儿宝贝，现在居然还脸不红心不跳的叫老公，这个女人就不会羞的吗！
　　事实上，虞绘确实一点都没害羞，在叫出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称呼后她重新投入进游戏里，见程玦愣在原地，还叫他认真点。
　　程玦无奈叹气，他真是不知道这女人整天满脑子都在想什么。
　　两人重新投入进游戏中，虞绘以前见室友玩过这游戏，想着应该也不太难，但当她扛着枪跟着程玦东窜西窜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她好像……
　　有点晕这个游戏。
　　虞绘刚开始只以为是自己还不适应，结果越到后面，她就越犯恶心，那种感觉和晕车一模一样，没一会儿她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脸都皱在了一起。
　　程玦盯着屏幕，看见她的角色站在原地没动，喊她：“过来，别在那站着。”
　　虞绘慢慢移了过去。
　　过了会儿，虞绘又站着不动了。
　　程玦皱眉，偏头看向身旁的人，结果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此时此刻的虞绘，脸色实在算不上好，她紧皱着眉，咬着下唇，嘴巴一鼓一鼓的。
　　虞绘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来，有些难堪道：“那个，我有点想吐。”
　　程玦愣了下，他很快反应过来，“你晕3D？”
　　“我以前不晕的。”虞绘说，“我看3D电影也不晕，其他的那些游戏也还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我就……妈呀我想吐。”
　　吃鸡这类的游戏确实有人会晕，以前网上还有新闻，有人边吃晕车药边玩的，但程玦没想到，自己身边居然也会出现一个晕这游戏的人。
　　“那你还说你玩过。”程玦叹了口气，他从一旁拿过一瓶没开的矿泉水递给虞绘，“喝点水，晕就别玩了。”
　　“我不在了那我们输了怎么办呀。”虞绘十分担心。
　　程玦淡淡看她一眼，毫不留情道：“你在或不在，其实没什么区别。”
　　虞绘：“……”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虞绘就看着程玦是如何大杀四方的，她以前对打游戏的男生其实没什么好感，主要是她见过的那些男生都是又菜又爱玩，玩不过还要骂人，满口脏话，所以她觉得游戏误事又无聊。
　　但今天，程玦完全改变了她的这种看法。
　　程玦打游戏的时候话不多，他双目紧锁着屏幕，侧颜冷峻专注，修长漂亮的手指娴熟迅速地进行操作，然后趁敌人不备出其不意地解决掉对方，杀了人后也只是轻轻提一下嘴角，紧接着淡定地扛着枪继续前往下一个地点。
　　这种人狠话不多，又酷又有安全感的游戏弟弟简直不要太帅好不好！
　　虞绘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宝贝你也太厉害了吧！”
　　“我去，这个人你是怎么看到啊，你好帅啊宝宝！”
　　“啊啊啊快快快他在你后面！啊！宝贝牛逼！”
　　“呜呜呜我们崽崽也太神了，程崽永远的神！”
　　程玦听虞绘对自己的称呼换了一个又一个，从宝贝到宝宝，最后又到崽崽，刚开始他还会不满地让虞绘闭嘴，到了后面，他都麻木了，甚至已经习惯了这些称呼，对此表现得波澜不惊，从容淡定。
　　这个游戏打完，程玦问虞绘：“你有会玩的游戏么？”
　　虞绘摇头，“我不玩游戏。”
　　程玦：“那你来网吧干嘛？”
　　虞绘：“陪你啊。再说了，来网吧又不是一定要打游戏的，我还可以做别的。”
　　程玦：“……”
　　程玦：“那你做别的吧。”
　　虞绘：“我在做啊。”
　　程玦：“？”
　　虞绘：“我在看你打游戏呀。”
　　程玦：“……”
　　“哎哟你打你的好了，我看你打也挺有意思的。”虞绘拉着自己的椅子坐到程玦身边，“或者你教我打也行啊，只要别玩这吃鸡就行，我怕我玩到一半就吐了。”
　　程玦摇了摇头，不懂这人不会打游戏还来玩干什么，但就这样一个人玩确实无聊，于是他退了账号，登上了另一个游戏。
　　虞绘看着那游戏标志，很快反应过来，“这是LOL吧！”
　　程玦挑眉，“你知道？”
　　虞绘轻啧一声，“我虽然不打游戏，但是英雄联盟还是知道的好吧，我哥最爱玩了，我以前还跟他一起看过比赛呢。”
　　程玦微微点头，他让虞绘注册了个账号，进入游戏后虞绘先跟着系统做了新手教程任务，了解了大致的操作，程玦自己的号段位高没法跟虞绘一块打，所以他也重新注册了个小号，带她先打了几把人机。
　　“你不太会的话，刚开始先玩辅助好了，跟我走。”程玦说。
　　虞绘乖巧点头，选了个漂亮小姐姐跟着程玦上了线。
　　不得不说，虞绘虽然没打过游戏，但是悟性还是挺高，玩英雄联盟这游戏很快就能上手了，程玦一边带她打一边和她讲一些游戏意识层面的东西，比如要会看小地图，会看队友给的标记，更要学会配合。
　　几局人机结束后，虞绘找到了感觉，跟着程玦一块去了匹配。
　　接下来，虞绘作为辅助全程紧跟着ADC程玦，两人在下路配合默契，死死压制住对面，虞绘也很专注，虽然是第一次玩，但她意识不错，甚至还懂要冲上去给ADC挡伤害。
　　虞绘挑了挑眉，一脸骄傲，“怎么样，是不是美救英雄！感动吧！”
　　程玦偏过头，唇角抑制不住地微扬，拿她毫无办法。
　　这一把游戏程玦拿了一次四杀，虞绘配合着他团灭掉了敌人，两人一路冲上高地，击毁了敌方水晶，胜利提示音响起的那刻，虞绘非常激动。
　　“赢了赢了！宝贝我们赢了耶！”
　　程玦喝了口水，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虞绘伸了伸懒腰，和程玦说自己去下厕所等会儿回来，程玦点点头，鼠标点开KDA评分看了看虞绘的数据。
　　还没分析完，头顶的光亮忽然别人挡住，一个人影靠近，紧接着一股甜香的气味飘荡而来。
　　“Hello小哥哥，刚才看你游戏打得挺好的。”
　　前来搭讪的是一个女生，女孩子看着不过二十出头，上身一件露脐短袖，下面一条牛仔热裤，披肩长发是浅栗色，刚好垂落下来，拂过程玦的耳廓。
　　程玦偏了偏头，和她拉开距离。
　　女孩双手撑在桌上，问程玦：“刚才那个，是你女朋友吗？”
　　程玦不动声色，淡声：“不是。”
　　听到这个回答，女孩脸上浮现了一丝喜色。
　　她接着说：“就是刚才我观察你挺久了，看你吃鸡打得不错诶，而且LOL也很厉害，我最近也在玩这两个游戏，刚好想找个人组队带带我，那小哥哥，方不方便加个游戏好友呀~”
　　她从游戏入手，没直接问程玦要联系方式，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程玦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搭讪方式。
　　“不方便。”他冷酷回答，“我不带人打游戏。”
　　女孩微愣了一下，指了指虞绘的方向，“那刚才那个小姐姐呢，不是说不是女朋友嘛。”
　　程玦往卫生间的方向看去，刚好看见虞绘走了出来俯身在洗手，一头白金色的头发十分惹眼，想不注意到都难。
　　“她确实不是女朋友。”程玦懒声，忽然他想到了虞绘曾经说的一个词，他笑了笑，说：“她是我金主。”
　　女孩一怔，她看了眼朝这边走过来的漂亮女人，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帅气的男生，怎么都不能用这层关系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女孩很快离开，虞绘回到座位上，往女孩的方向看了看。
　　“哟，我才离开多久啊，你就被人盯上了。”虞绘撅了噘嘴，“弟弟魅力可真大，在哪都能被人惦记。”
　　程玦戴上耳机，喊她准备开游戏。
　　虞绘贴近，戳戳他手臂，“你没给她联系方式吧。”
　　程玦侧眸看她，不答反问，“那我要是给了呢？”
　　虞绘瞳孔一颤，眸光顿住。
　　但很快，她的眼中划过狡黠神色，虞绘弯唇一笑，“你没给。”
　　程玦：“你确定？”
　　虞绘笑意加深，步步逼近，“你连我都招架不住，还有精力应付别的小姐姐么？”
　　虞绘太过坦荡，把对他的目的全数表露，她就像这个盛夏里的太阳，炙热而耀眼，让人无法忽视，也是真的招架不住。
　　程玦偏过头，他的喉结滚了滚，再一次选择逃避这个话题。
　　虞绘也不在意，她满意地挑挑眉，重新进入队伍开了游戏。
　　-
　　虞绘和程玦在网吧里待了一下午，虞绘想到程玦开学后就要来Q大，所以她福灵心至，打算晚上带程玦去Q大校园逛逛。
　　其实Q大程玦之前来过，他来这参加过比赛，对Q大他算不上陌生，但是虞绘兴致勃勃，他也不好拒绝她的热情，便跟着她去了。
　　虞绘带程玦去食堂吃了晚饭，饭后他们沿着林荫小道散步，虞绘给他介绍了每幢大楼是用来做什么的，也带他看了校园里一些标志性建筑，最后他们走到了操场上。
　　天边落日隐在云层里，橙红色的夕阳将白云渲染，云团变成火焰，将一半的天空烧红，操场上还有许多人，一些是来饭后消食的，一些是跑步锻炼身体的，还有一些是小情侣牵手漫步谈情说爱。
　　中间的绿茵球场上有人在踢球，虞绘带程玦走到跑道内圈。
　　“Q大的校区有好几个，计算机系主要就是在我刚才和你说的哪几个地方上课。”虞绘说，“对了，你应该是9月4号开学吧？”
　　程玦点头。
　　算算日子，距离开学也只剩一周多的时间了。
　　虞绘弯唇，“那等你开学了，我们就真的是学姐学弟的关系了，要是我们的专业课老师也一样，那就是师姐弟了。”说着，虞绘拍拍程玦的肩膀，“以后学校里，姐姐罩着你啊。”
　　程玦万年冰山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虽然虞绘常常逗弄他，但程玦却意外的没有对她产生反感，如果在今后未知的校园生活里能有一个熟悉的人在，那他应该也会安心许多吧。
　　“今天，谢谢你。”
　　面对程玦忽然的道谢，虞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是为何事，想了一会儿，她才会想起在密室里的事。
　　虞绘耸耸肩，她转过身来面对程玦，倒退着走，她的语调轻松：“这没什么的，你怕黑或者怕其他的什么要说呀，毕竟有些东西是自己无法克服的，虽然你并不是长期待在店里工作，但我也希望，在这里的每一天你都能够过得开心自在，好吗？”
　　程玦说：“我没什么怕的了。”
　　虞绘姑且相信了，“嗯哼，那就等我以后慢慢发掘吧，小狮子。”
　　程玦蹙眉，这又是什么新称呼。
　　不解之际，他的余光看到从远处快速飞来一个物体，绿茵球场上有人朝他们的位置叫喊，虞绘转过头去，瞳孔猛地紧缩，下意识闭上眼睛，抬手护住自己的头。
　　嘭——
　　一声清脆的重响，夹杂着一声男人压抑的闷哼，虞绘一愣，睁眼抬头看去。
　　程玦站在她身前，左手抬起，高举在她头顶的位置，而刚才的那声重响，是足球砸到他手臂的声音。
　　虞绘大惊失色，赶紧拉下他的手臂，定睛一看，小臂上呈现出一大片淡淡的红色。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骨头啊？”虞绘吓坏了，以那个足球的速度，用手挡这么一下估计要痛死，虞绘说他：“你怎么能用手挡呢，你这条胳膊不想要了是不是啊！”
　　程玦抽出手，“没事……”
　　他将手臂藏在身后，虞绘不依他，拽着他的衣服要将他手拉回来，“你再让我看看。”
　　“真没事。”
　　“你让我看一下呀，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别看了……”
　　“程玦……”
　　“虞绘。”
　　他沉声。
　　虞绘一愣。
　　程玦垂下眼，目光平静，却有着安抚意味。
　　“真的没事，别担心，嗯？”


第13章 呵呵   “你想玩什么？”
　　足球场上的人跑过来查看情况，虞绘虽然有点生气，但也知道这只是个意外，在球场边时常会碰见这种情况，踢球过来的人给他们道歉之后虞绘就带着程玦离开了。
　　程玦本想说被球砸一下没什么大事，但虞绘坚持带他去医务室，进行了初步检查后，程玦确实没什么大碍，医务室的老师就给他们开了点活血化瘀的药。
　　程玦的肤色在男生当中是比较白的，所以当他手臂上出现这么一大块红痕，还是挺触目惊心的。
　　虞绘拿出药膏给他涂上，边涂边念叨：“你光用手就想挡，那球的速度要是再快点你手臂都能给砸断，你别说我吓唬你啊，以前我们学院就有个男生的胳膊被球给砸骨折了，今天是你运气好，不然这会儿你都要去医院打石膏了。”
　　女孩的手柔软而纤细，按在他那块发红的肌肤上揉搓，明明是消肿的，可他觉得那块肌肤的温度越来越高。
　　程玦不着痕迹地接过虞绘手里的药膏自己涂药，他的语气平静，“我有数。”
　　“哼，反正下次不准这样了。”虞绘强调。
　　程玦无声叹了口气，点头。
　　因为这个意外前后折腾了不少时间，虞绘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你是不是要回去了呀？”虞绘问程玦。
　　程玦嗯了声。
　　虞绘又问：“你家住哪？”
　　程玦垂眸看她。
　　虞绘眨眨眼，“就是看你回去方不方便罢了。”
　　“方便。”程玦收回视线，“现在还有地铁，我坐地铁回去就行。”
　　两人往校门口走，虞绘紧跟在他身边，“那我送你去地铁站吧。”
　　“不用。”程玦回绝，“现在很晚了。”
　　虞绘听出他话中的潜台词，不禁弯了弯唇，她撞了下程玦的肩膀，故意道：“喂，你是在担心我吗？太晚了出校门，会不安全？”
　　程玦斜她一眼，满眼的无语。
　　虞绘朗声笑起来，“怎么了嘛，担心我就是担心我咯，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宝贝，担心姐姐是不犯法的。”
　　两人走到校门口，程玦停下脚步，终于有些忍无可忍。
　　他转过身来，一贯从容冷静的冷峻面容上有了一丝情绪的裂痕。
　　“你能不能别……”
　　虞绘歪头，“别怎么？”
　　“别总是这……”
　　身前的人忽然一步凑近，程玦呼吸一滞。
　　虞绘站在他身前不到半米的位置，她仰着头，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见程玦的喉结，虞绘背着手，盯着他的喉结说：“别叫你宝贝，还是别揭穿你的担心？”
　　她缓缓抬眼，目光从他的薄唇上移至眉眼，程玦目视着前方，没在看她。
　　虞绘勾了勾唇，抬手，之间轻点了点他的胸膛。
　　“你一直都是这么闷吗，什么感情，任何情绪都不肯外露表达？可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依靠情感表达的，承认对一个人的担心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就像我担心你的时候，我就不会像你这样，口是心非。”
　　程玦的下颌线条微动，胸膛微微起伏，他猝不及防地一把攥住虞绘的手腕，将她拉离。
　　他看向虞绘。
　　“你想玩什么？”他问。
　　虞绘抬了下眉，状似不解，“什么？”
　　程玦咬了咬牙，两人就这样对视良久，最终程玦松开她的手。
　　“虞绘，我没工夫陪你玩。”
　　虞绘站在他身前接受他的注视，脸上虽有笑意，但也逐渐淡下。
　　说完这句话，程玦没再和她多说什么，他绕开她，往校外的地铁站走去。
　　虞绘站在原地，唇角弧度渐渐拉平。
　　他们之间的交谈并未达到直白，但程玦话中的拒绝已经很明显，他觉得虞绘只是想跟他玩玩，可他并没有那个功夫陪她玩。
　　只是程玦不知道，虞绘对他的感情，已经早就从一时兴起的玩玩变成了非他不可的喜欢，但这些，哪怕是虞绘直白地告诉他，程玦大概也不会相信。
　　虞绘转过身，程玦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她望着那没有他的方向黯然出神。
　　良久，虞绘深吸了口气。
　　在程玦身上，她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和激情。
　　她会让他知道，她对他，绝对不是玩玩而已。
　　-
　　虞绘一个人慢慢走回寝室，刚推开寝室的门，室友立刻蜂拥而上把她团团围住。
　　虞绘一脸懵，“咋了？”
　　三个室友将她架到了座位上坐下。
　　宋斯吟按着她的肩，“说吧？”
　　虞绘：“说什么？”
　　栗子挑起她的下巴，“为什么偷偷背着我们做这种事？”
　　虞绘：“哈？”
　　璐璐一屁股坐上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现在有小秘密了都不愿意和我们分享了是吧！”
　　虞绘被三个人搞得崩溃，“什么呀！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栗子拿出手机，点开学校论坛里的一个页面，然后怼到她眼前。
　　“说说吧，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男朋友？
　　虞绘一头雾水地拿过手机，定睛一看。
　　帖子上有两张背影图，图片中是一对男女，其中女孩子有着一头醒目的金发，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紧身上衣和一条黑色高腰阔腿裤。
　　虞绘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的穿着。
　　好家伙，居然是今天拍的！
　　她把图片放大看了看，她身旁的那个男孩子，居然是程玦！
　　室友们：“证据都摆在眼前了，那照片上是你吧，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虞绘没想到她难得逛一次操场居然都能被人拍下照片传到学校论坛上去。
　　但不得不说，虞绘在Q大的名气很大，几乎人人都知道她，当然知道她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漂亮，而且还是高调的漂亮，每次她上台跳个舞，学校表白墙上就全是她的名字，曾经微博上出现过一个帖子，标题是“一句话证明你是Q大人”，热评第一的回复不是一句话，只有两个字——虞绘。
　　可以说只要你是Q大人，你就不可能不知道虞绘。
　　因此，女神虞绘和男生同行逛操场这事儿可谓是一大新闻，之前虞绘和刘质洋的分手闹得沸沸扬扬，大家本以为虞绘从此封心锁爱不再恋爱了，可没想到这才多久，女神就有新男友了。
　　“不是男朋友。”虞绘边和室友这样解释，边自己登上论坛发了澄清回复，她实在是不想被过多关注这些，怎么大家对她交男朋友这么感兴趣，而没人上论坛晒一晒她的国家奖学金呢，她的实力比美貌更强好不好。
　　“那这男的谁啊？暧昧对象？”
　　“唔……我觉得是暧昧对象，但他应该不觉得。”
　　室友们立刻竖起了耳朵。
　　虞绘说：“就是我之前和你们说的那个帅弟弟啊，他是Q大的准大一新生，而且也是计算机系的，所以我今天就带他来学校提前熟悉熟悉环境咯。”
　　“卧槽帅弟弟居然是我们学弟！”室友们立刻激动了，“好家伙好家伙，Q大校草岂不是要重回计算机系了？”
　　虞绘对此表示肯定，“那当然，我虞绘亲自认证，他绝对是新一届Q大校草。”
　　“啊啊啊啊姐妹加油！看好你拿下他！校花就应该配校草！”
　　“别别别，我可不是校花。”
　　“你是你就是，你可是咱们Q大的民推校花。”
　　“得了吧，我也并不稀罕校花这个头衔好吧，别捧杀我了。”
　　虞绘和栗子璐璐嘻嘻哈哈，一旁的宋斯吟却难得的陷入了沉默。
　　她仔细看了看这两张照片。
　　夜晚的操场能见度并不高，拍摄的人也是在很远的地方放大进行拍摄的，要不是虞绘那醒目的发色，估计也不能确定那就是虞绘，而虞绘身旁的那个男生隐秘在夜色里，只看得出他穿着一身黑色，个子很高，肩宽腿长，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能看出是个帅哥。
　　只不过……
　　宋斯吟觉得这个男生的背影，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好像在哪见过。
　　-
　　这个帖子因为虞绘及时的辟谣终于沉了下来，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各路男生在知道虞绘依旧单身后对她展开的追求，逼得虞绘不得不公开声明表示自己近期没有恋爱的打算，结果有人锲而不舍，还要问虞绘的“近期”是持续多久。
　　虞绘忍无可忍，头铁说了句：【谢谢，毕业前都不谈恋爱，散了吧。】
　　毕业前不恋爱，那就证明毕业之后才可以谈，但等到毕业虞绘直接就从学校消失了，谁还能找得到她。
　　看她这不给自己留退路的发言，宋斯吟问她：“那你那个弟弟呢？毕业前都不谈？”
　　虞绘愣了愣。
　　好家伙，她好像把程玦这事儿给忘了。
　　虞绘含糊道：“哎呀，那如果爱情真的到来了那也是挡不住的，我是不打算谈恋爱，但是如果弟弟非得跟我谈呢，那我也不忍心拒绝的你说对吧。”
　　宋斯吟毫不留情地翻个白眼，她提醒虞绘：“现在是你在追人家，而且人家还无动于衷。”
　　“哎呀！”虞绘故作生气，“这种话就不用说了，晦气。”
　　宋斯吟快被她笑死。
　　虞绘在寝室里换了套轻便的衣服出发去了舞室，离新生入学还有一周，校迎新晚会在入学的第二天举办，所以留给她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们这一次要跳的舞蹈难度比较大，不是以往的女团舞，而是颇有难度的专业编舞，全程三分多钟，完整一次跳下来每个人都要出一身汗，而且还要把动作跳标准跳整齐，这实在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而临近表演，队伍里原本跳C位的女生忽然出了事，前几天她出门被外卖的电瓶车撞了，刚好撞到腿导致了骨折，医生建议近期都不要做剧烈运动。
　　没办法，已经准备退休的虞绘只能自己顶了上去。
　　所以这段时间她也在熟悉动作和站位，每天忙得天翻地覆，可即便这样她还依旧打卡似的不忘给程玦发问候消息和准备爱心早餐。
　　虞绘和队员们完整跳了一遍这支舞，为了看站位和整齐度，她们一般都会把练习舞台拍下来，三分钟结束，七个人喘着气坐到地上看刚才拍的视频。
　　经过一段时间魔鬼训练，这支舞蹈已经被她们跳得接近完美，虞绘很满意，把视频放大，截取了自己跳的那一段，给程玦发了过去。
　　【虞绘】：这次迎新晚会我会上台哦，提前给你披露开场舞，这可是机密，看到就是赚到！
　　程玦这会儿刚结束一轮正坐着休息，收到虞绘的消息他也没注意虞绘说什么，直接点开了视频。
　　手机里传来性感的女声和动听的节奏鼓点，画面里，虞绘穿着一条白色的运动长裤，上身则是一件花色的抹胸背心，踩着音乐的节奏，她身体下沉，俯趴在地面上，做了一个既性感又有力量的地面动作。
　　“卧槽这什么——”
　　胡舜舟探头过来，程玦连忙按下锁屏把手机揣回了裤兜里。
　　胡舜舟不爽，“哇靠程玦你居然一个人偷偷看美女，你是不是兄弟啊，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说着他就伸手去掏程玦的手机，结果被程玦反手拍了下脑门，然后听见他又冷又凶地说，
　　“看什么看，滚。”
　　胡舜舟捂着额头感到委屈，程玦居然为了一个美女凶他，还是不是兄弟了！
　　这个重色轻友的狗东西。


第14章 啾咪   “我喜欢你”
　　程玦的委婉拒绝倒没有打击虞绘的自信心，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她没心没肺，一般女孩子在被男生这样冷言拒绝后多少会失落一段时间，但虞绘一点都没有，还是照旧和程玦嘻嘻哈哈，整天没个正经。
　　只不过这段时间虞绘看上去真的很忙，店里已经好几天没来了，偶尔空了才会在微信和程玦聊上几句，甚至有时候程玦回了她消息，她直接失联到睡前才又回复的。
　　所以忽然收到虞绘的这条视频，程玦几乎是立马就点开了，但他没想到虞绘会给他发自己跳舞的视频，而且还……这么性感。
　　胡舜舟凑过来的时候，程玦本能地按掉屏幕，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那一瞬间他就是不想给胡舜舟看。
　　胡舜舟骂骂咧咧地说他重色轻友，程玦也没什么反应，他把NPC面具往头上一罩，重新回到工作中。
　　等他再次出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程玦拿出手机，微信未读消息都快被刷屏了。
　　【宝贝，姐姐跳得好不好看呀】
　　【这个舞真的把我跳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好疼的】
　　【唉，我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吧，跳一会儿舞就好累】
　　【不像那群小姑娘，活力四射、精力充沛】
　　【崽崽，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老啊】
　　【你不说话，那你就是默认了】
　　【啧，你懂什么呀，姐姐才有姐姐的魅力呢】
　　【啊你不理我，你是不是在忙呀】
　　【好吧那你忙吧，我要去排练了】
　　【周末见啊程崽！】
　　她好像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其实活力四射、精力充沛的那个人是她才对，程玦从未遇见过像她这样的人，她的出现，就像是盛夏里的暖阳，无比炙热，让程玦害怕靠近，却又不由自主渴望温暖。
　　周末店里要组织团建，看样子虞绘应该会来。
　　程玦回复过去：【周末见。】
　　-
　　这一次的团建是虞执组织的，大概是因为好久没来慰问员工的工作而心生愧疚，所以这次虞执把自己在城郊的别墅贡献了出来给大家轰趴。
　　早上大家先到店里，然后统一坐上虞执安排的车前往城郊。
　　有人看了圈，问：“绘绘姐不来吗？”
　　坐在一旁角落里的人抬起头。
　　虞执说：“哦，她早上要考个试，晚点来。”
　　角落里的人重新垂下头。
　　虞执安排了三辆商务车，大部队上了车浩浩荡荡地前往别墅，店里的员工们年纪都小，年轻人活力无限，又因为兴奋所以一上车就吵吵闹闹个不停，而这群人里只有程玦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沉静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
　　“程玦，你是一直话都这么少吗？”同行的女生和他聊天。
　　程玦转过头来，还没开口，另一个男生说到：“哪有，你看他跟绘绘姐在一起话就挺多的。”
　　女生回想了一下，说：“也没有很多吧。”
　　男生：“跟我们比起来。”
　　女生：“哦，那确实。”
　　程玦：“……”
　　女生转过身来，看着程玦笑着说：“程玦，绘绘姐喜欢你耶，你看得出来吗？”
　　程玦眼睫轻颤，薄唇微张：“什么？”
　　“不是吧，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
　　程玦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窗外，淡淡道：“她对我不是喜欢。”
　　“怎么不是？绘绘姐一来店里就是找你，每天给你送早餐，你一出现她眼里就只有你了，这不是喜欢这是什么？”
　　听着这些话，隐隐的，程玦的太阳穴有一股酸胀的疼痛，一些对他而言并不算美好的过往记忆从他封锁的心湖深处逐渐上涌，平静的湖面开始出现波澜，程玦深呼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其他人也习惯了他这不爱搭理人的样子，说实话要不是看他长得帅又被虞绘喜欢，他们早就不想搭理他了。
　　他们的话题从程玦身上转移，继续聊起了那些没什么营养的聊天内容。
　　程玦闭眼靠着座椅，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层薄纱包裹，明明是毫无存在感的薄纱，可他却难受得喘不过气。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脆弱而又短暂的，一时兴起的喜欢并不能支撑太久，时间长了，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会发现他并不是一个有趣的人，到了那时，耗尽耐心的人会选择离开，从他的生命里彻底消失。
　　而他，孤独地坐在原地，看着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永久驻足，也没有人会蹲下身问他，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
　　到达别墅后，大家上楼选了晚上要住的房间，程玦自然跟胡舜舟住一间，他们选的是靠人工湖一侧的客卧。
　　这边的别墅连着后山都是程家的，收拾完东西后，大家都去后山摘菜钓鱼给中饭准备食材去了。
　　虞绘到的时候别墅里只有几个人在洗盘子布置桌子，见到虞绘他们都和她打了声招呼。
　　虞绘把包放在沙发上，环顾一圈问：“其他人呢？”
　　他们回答：“在后山挖菜呢。”
　　虞绘点点头，她径直走上三楼，这边的别墅她以前也来过，三楼有她自己的卧室，把东西放好后虞绘又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下了楼。
　　后山处，男男女女嬉笑着在那挖菜摘水果，有人在湖边安静钓鱼，也有人在田埂上上蹿下跳，虞绘沿着田间小路往上走，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男人。
　　程玦双手环胸背对着她站在田埂处，风一吹过，佛乱了他蓬松的黑发。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短袖，下面是一条黑色工装五分裤，露出了紧实漂亮的小腿肌肉线条，他鲜少有这么运动的打扮，不知不觉的，虞绘竟看了好久。
　　“绘绘姐！”有人看见了她，朝她挥手。
　　程玦转过身来，远处的太阳在他身后形成一个光圈，他逆光看来，捕捉到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虞绘心跳一乱，她连忙扬起一个漂亮的笑容，和冲她打招呼的人挥了挥手。
　　虞绘继续往上走，她毫无顾忌，就这样径直走到程玦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她直言：“你今天好帅啊。”
　　程玦的眼睫扑闪了两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话。
　　他看了眼她，虞绘今天穿了件OVERSIZE的白色短袖，衣长盖到臀部，只把牛仔短裤露出一点浅色的边，一双又白又细的长腿十分惹眼。
　　程玦飞快收回视线，轻咳了咳，不过大脑地说了句：“你也不错。”
　　听到这句话，虞绘一把抓住程玦的胳膊，她有些激动，“哇，你夸我了？”
　　程玦皱了皱眉，“我没有。”
　　虞绘不依不饶，“你就有，我今天是不是很漂亮？”
　　程玦：“……”
　　虞绘：“哼，口是心非的家伙。”
　　两人的短暂斗嘴以程玦的沉默结束，他们之间的交流一向这样，程玦一不说话，他们的交流就结束了。
　　中午，一群人回到别墅烧了菜吃，下午的时候虞执说要在影音室里看恐怖片。能到密室当NPC的都是喜欢恐怖的，于是大家纷纷应和，一起去了影音室。
　　下去之前，虞绘还有些不放心。
　　她戳了戳程玦的手臂，“你可以不？”
　　程玦淡声：“有光就没事。”
　　虞绘心里有些担忧，跟在程玦身后一起下去。
　　因为怕程玦突然出现状况，虞绘跟程玦坐到了一块，开始之前她还和程玦说要是害怕就可以抱她，结果程玦瞥她一眼，眼神居然有些嫌弃。
　　好嘛！是谁之前怕的要死把人死死抱住不撒手的！真是让他白吃豆腐了！
　　虞绘本想着借此机会再享受一次程玦的抱抱，但没想到这一次这人淡定得要命，别说抱她了，看恐怖片居然全程面不改色，连眼睛都不闭一下。
　　虞绘不解了，这人不是怕黑嘛，怎么会有人只怕黑不怕鬼啊！
　　于是一场恐怖片鉴赏会就在虞绘的遗憾中落下帷幕。
　　看完电影出来，大家分散在别墅各处，有人去打牌有人去唱歌，虞绘带着程玦一起去了电竞房，又喊了几个人上来开黑，这么一玩就是一下午。
　　晚餐吃的是烧烤，男孩子们把烧烤架摆到院子里开始生火，女孩子们负责洗菜切菜，一群人吃吃喝喝又玩玩，一下子就到了深夜。
　　看着时间不早了，虞执作为大家长催促大家上楼睡觉，明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人四散开来，带着困意慢步回房。
　　虞绘洗完手出来看见程玦准备上楼休息，她连忙拉住他，“你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程玦扫了眼她拽着自己的手，虞绘愣了下，连忙松开。
　　“什么东西？”程玦问。
　　虞绘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虞绘生怕程玦不等她，于是飞快上楼找出东西，又迅速跑下楼，还好程玦还是听她的话等在原地并没有走。
　　虞绘站在三楼和二楼的楼梯口处，她趴在栏杆上朝程玦招了招手，“你上来。”
　　程玦仰头，不解：“干嘛？”
　　“你上来嘛。”
　　程玦没辙，迈上了阶梯走上三楼，虞绘抓住他的衣角，笑意皎洁，“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悄悄地走上了楼顶，虞绘拉着程玦往上走的时候，心里怦怦直跳，这种感觉就像是隐秘的私奔，是只属于他们的独处时间。
　　如泼墨般的黛色夜空上零星点缀着几颗星子，一盘圆月高挂当空，在湖面投下皎洁倒影，风一吹，月盘碎了，徒留粼粼波光在水面跳舞。
　　虞绘转过身来，和程玦面对面站立。
　　她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藏青色的四方小盒子里躺着一块精美的腕表，表盘缀着几颗剔透的钻石，连接成一个有特殊意义的图案。
　　“呐，这个，送你的。”
　　虞绘把表递给程玦，程玦垂头看了眼，没接。
　　“为什么送我这个？”
　　虞绘说：“我们认识这么久，我都没正儿八经送过你礼物，而且这个表的表盘是我亲手做的，就这个上面的图案，你看出来了吗，是狮子座图形，那钻石是我一颗一颗镶上去的。”
　　从和程玦在学校分开后虞绘就有在想自己该怎么对待程玦，可能是她从小到大嬉皮笑脸惯了，所以在这种事情上她也容易被人误解成玩玩而已，她从来没追过人，也不知道对待一个喜欢的人该如何真诚，思来想去，她觉得送一件代表自己心意的礼物应该能表达出她的认真程度。
　　程玦垂眼，目光落在那块精美的腕表上。
　　“我们没有认识很久，不过半个月而已。”程玦淡淡掀起眼帘，语气中没有太大情绪起伏，“礼物就不必了，我平时不戴表，用不到。”
　　程玦面对她，惯用的伎俩就是逃避，虞绘在他后退之前拦住他的退路，他们的位置掉了个个，她迎着月光，倔强却又认真地说：“程玦，我没有在和你玩玩。”
　　虞绘低下头，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她从来没有做过，所以她也不知道，在说出这些话前会这么的紧张。
　　“为什么送你礼物，是因为我在追你。”虞绘抬起头，紧锁住他的双眸，直直望进他的眼底，“为什么要追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她大胆而又直白。
　　“程玦，我喜欢你，你感受不到吗？”


第15章 她追   “我喜欢……呵护你”【一更】……
　　虞绘从小到大, 动过心的男生不少，有单纯因为颜值的，有单纯因为学习好的, 还有觉得跑步的时候很帅, 跳高的时候很飒，甚至对方一些不经意的举动都能让她多看上两眼, 她一直觉得, 心动这件事是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 只是有些心动只能维持一瞬间，而有些心动, 会渐渐地成为真正的喜欢。
　　她心动的瞬间有很多, 但真正喜欢的人却少之又少, 她虽然看似性格洒脱直接，但在感情里，她其实一直都是被动的那一方，告白是男生的事，主动是男生的事, 出去约会也是男生主动邀约，她只负责被动承受这段恋爱。
　　但直到遇见程玦，虞绘开始学会主动，因为她知道，程玦是一个宁愿将自己永远困在小屋子里也不愿意主动到外面看一看的人，面对这样的程玦, 她只有用尽自己全部的热情与勇气, 她要告诉他，她是认真地喜欢他，她对他不是玩玩而已。
　　在听到她的这番话后, 程玦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他虽然情感冷漠，但这不代表他感觉不出别人对他的感情。
　　虞绘对他是有意思，程玦感觉得出来，于是他很平静地问：“喜欢我？喜欢我什么？”
　　虞绘愣了愣。
　　程玦继续道：“喜欢我的脸？还是别的外在？或者是在相处过程中某一瞬间的心动？你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吗你就喜欢我。”
　　程玦说这些话的时候，情绪低沉地可怕，虽然他平时也是冷冰冰的模样，但此刻的程玦却让虞绘感到无比陌生，这不是她所认识的他。
　　她所认识的程玦，是虽然冰冷不近人情但内心依旧温柔的人，可现在的他，就好像是刺猬蜷缩成团，故意露出了骇人的尖刺，警告他人不要靠近。
　　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自己。
　　虞绘握了握拳，她常年会做指甲，每次都会贴长长的甲片，然后做上漂亮的图案，而现在，她的指甲像是利刃，紧紧嵌进了她的掌心，带来痛感。
　　虞绘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她看着程玦的眼睛，认真说：“外在是了解一个人的基础前提，我确实是因为你的外貌对你一见钟情，就在那辆公交车上，但我也清楚心动和喜欢的区别。你说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那好，我会来了解你。”
　　虞绘大胆地往前走了一步，这个距离让她不得不仰头注视程玦。
　　“程玦，我想了解你，我想走到你的身边。”
　　夏夜的知了吵得人心烦，微风吹过时带来阵阵滚烫的黏腻，程玦忽然觉得心烦意乱，燥热不已。
　　程玦偏过头，躲开她的注视。
　　“等你了解我了，你就不会喜欢我的。”
　　虞绘大概是猜到了他会这样说，很快接上，“那你得先给我了解你的机会。”虞绘弯唇，自信而又张扬，“程玦，我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所以你少拿那些话吓唬我。”
　　她说这话时的气势像在宣战，程玦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女生，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追到他，结果过了没多久就会主动放弃转移目标了，所以他觉得虞绘也是如此。
　　她不可能会喜欢他很久的，等她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就不会喜欢他了，她会和其他人一样，彻彻底底消失在他生命里。
　　程玦闭了下眼，语气冷漠：“随你。”
　　虞绘早就习惯了他这样子，她把手表往程玦怀里一塞，“那你把礼物先收下。”
　　程玦抬手推回去，“我不要。”
　　他的态度很坚决，甚至因此皱起了眉，一副好像很嫌弃的样子。
　　虞绘直接把手表放在了天台边缘，她破罐子破摔，“反正这礼物我已经送出去了，你不要就把它扔这里吧，我是不会再拿回去的。”
　　这一番告白耗尽了她的能量，虞绘这会儿才感觉到害羞，害羞完又感觉浑身燥热。
　　“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说完，虞绘飞速跑下楼，溜之大吉。
　　安静的天台上，只留下程玦一个人，晚风吹乱他的头发，他抬手胡乱撩了把，视线低垂，看到那块放在台子上的精致腕表。
　　半晌，他低低叹了口气，然后拿起那块表揣进兜里，下了楼。
　　-
　　虞绘是红着脸回到房间的。
　　别看她胆子这么大说话这么直白，但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和人主动告白，害羞和紧张的情绪肯定不会少，她觉得她要是再晚走几步就要在程玦面前暴露她那怂逼属性了。
　　虞绘几步跳上床，被子一蒙，整个人躲在被子里无声尖叫。
　　发了会儿疯，她气喘吁吁地从被子里出来，摸出手机，点开微信。
　　【虞绘】：姐妹，我表白了。
　　对面立刻秒回。
　　【宋斯吟】：？？？
　　【宋斯吟】：这么快！
　　【虞绘】：我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刚好又要送他礼物，所以我就说了。
　　宋斯吟立马拨了通电话过来。
　　“那他怎么说，同意了吗？”
　　“当然……”虞绘拖长音调，话锋一转，“没有啊。他现在又不喜欢我，怎么可能会同意。”
　　“是什么男人居然连我们虞美人都不喜欢！”
　　“哈哈哈哈弟弟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他才不是能被美色所诱惑的呢。”
　　“是啊，不像你，就贪图人家美色。”
　　“才没有，美色只是第一步，我是真的很喜欢他这个人。”
　　喜欢一个人很多时候没有一个特定的原因，而是他身上的所有要素结合起来，会让你觉得这个人就是你喜欢的，虞绘也说不上到底喜欢程玦什么，可能是他身上那种气质，可能是他偶尔流露出的体贴温柔，也可能，他的脆弱她也喜欢。
　　虞绘从来没遇见过像程玦这样的人，他明明是一块冰，却让她忍不住想要拥抱他。
　　作为这么几年的闺蜜，宋斯吟也能看得出虞绘这次是动真格的了，所以即便她觉得姐弟恋不靠谱，但她还是祝福虞绘，希望她能早日抱得美男归。
　　一说起弟弟，宋斯吟聊着聊着就会说回她家那个操心的弟弟。
　　“你弟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宋斯吟长叹一声，“别提了，这娃越大心思越深沉的，这一成年管也管不住，天天在外面野，喏，就今晚，居然还夜不归宿了，说是和朋友在外面玩。你说他不会是结识了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在外面学坏了吧？”
　　“不会吧？”虞绘说，“啧，那你得跟你爸说一说，好好管一管呀，虽说马上要上大学了，但是男孩子这个岁数还很幼稚，万一真碰见不三不四的人被带坏了，那可就完了呀。”
　　“是啊，而且前几天他回家，我还闻到他身上有香水味，是女香。”
　　“靠，他谈恋爱了？”
　　“不知道啊，他说没有，他现在真是，小秘密可多了，什么都不跟我们讲。”
　　“这臭小子，你就是性子太软了，你是说他也上了Q大是吧，行，到时候让我会会他，让姐姐教他做人！”
　　“姐妹，靠你了。”
　　“放心。”
　　-
　　虞绘因为兴奋所以一晚上都没睡好，等好不容易要睡着了，天又亮了。
　　只能说美色真的误人，她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严重的失眠。
　　虞绘揉了揉脸，索性不睡了。
　　她起床洗漱了一番，走出卧室，外面静悄悄的，一看就没人起床。
　　六点的清晨气温还比较凉爽，虞绘扎了个丸子头，穿了条短裤套了件T恤出去，刚走到二楼，她撞上程玦。
　　虞绘眼睛一亮，连忙挥手，“早啊弟弟！”
　　程玦看她，发现她的状态还是如初，没有因为表白而在他面前出现害羞或是紧张的一面，大大方方的，倒是自然。
　　早起的身体还未完全消除困倦，程玦的嗓子略微有些沙哑：“早。”
　　虞绘三两步下了楼，看见程玦穿着一身运动服，她问：“你要出去跑步吗？”
　　“嗯。”程玦往下走。
　　虞绘立马说：“那我也去！”
　　程玦侧眸，看她一眼，“你？”
　　虞绘以为他是看不起自己，于是抬抬下巴，“干嘛，我早起就是为了晨跑的。”
　　程玦的视线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最后落在她那双不太适合跑步的小白鞋上。
　　他一扯唇角，笑意有些轻蔑：“呵。”
　　虞绘瞪大眼睛，“你呵什么呵！不要看不起我，咱俩来比比谁跑得久。”
　　两人走出别墅，清晨的暖阳从远处山峦边缘缓缓上升，光亮照射过来，程玦眯了下眼，直接一言不发地跑了出去。
　　虞绘赶忙跟上，跟着程玦慢跑在别墅区的柏油小路上。
　　程玦身高腿长，跑一步够虞绘跑三步的，没一会儿虞绘就有些体力不支，她一把拉住程玦的衣服，程玦被迫停下，回头来看她。
　　“你跑太快了。”虞绘气喘吁吁，“你等等我嘛。”
　　程玦皱眉，“你跑你自己的，非得跟着我干嘛。”
　　虞绘直言：“那我就是想跟你一起跑啊，跟你一起跑步我觉得很幸福，一点都不会累。”
　　说完，她还俏皮地朝程玦眨了眨眼。
　　程玦翻了个白眼，“神经。”
　　告白了，虞绘也摊牌了不装了，反正她现在在程玦面前什么都敢说。
　　“宝贝，你猜我喜欢喝什么？”
　　“……”
　　“嗯？”
　　“我不想知道。”
　　“你想，你猜我喜欢喝什么。”
　　“……喝什么？”
　　“我喜欢……”虞绘踮脚，快速凑到程玦耳边，软糯又温柔地说，“呵护你。”
　　程玦：“……”
　　他真是服了。
　　程玦转身就跑，虞绘则精神十足地跟在程玦身后，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现在的速度比起刚才慢了许多，她都不觉得累了。
　　这个点的别墅区没什么人，也没有车辆，虞绘跑在里侧，跑步的时候嘴里也不停，土味情话讲个没完，程玦恨不得戴上耳塞。
　　“对了，你怎么不戴表呀？”虞绘忽然问。
　　“什么？”
　　虞绘笑起来，“我早上去天台看过了，那表不在那，你是拿走了吧？”
　　程玦沉默。
　　“啧，收就收了，怎么还不好意思呢。”虞绘拍拍程玦的肩，“你别有压力，你收了我的礼物也不代表你接受我，反正送礼物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想着非要给我回应什么的。”
　　在这点上，虞绘看得还是挺开的，程玦现在不喜欢她，收她的礼物多半也是出于礼貌，和觉得丢掉礼物而产生的浪费，但这不代表他就接受了她，虞绘有时间慢慢来了解程玦，总有一天，程玦会真心实意接受她的。
　　程玦抿了抿唇，他说：“那个表……”
　　话还未说完，一声洪亮的犬吠从一旁的院子里传来，某家养的大狗忽然飞扑到栏杆上。
　　“啊！”咫尺的距离，虞绘毫无防备，被吓到连连转身后退。
　　咚的一声，虞绘猛地撞上程玦，程玦瞳孔一缩，本能扶住虞绘，慌乱之间不知是谁绊到了谁，虞绘只觉得身子一轻，下一瞬，她和身前的人一齐倒地。
　　又是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低哼，程玦仰面摔在了柏油地面上，而虞绘直接摔进了他怀里。


第16章 她追   “让你男朋友背你走”【二更】……
　　说实话, 虞绘在以前从来没觉得一个男人的身体能有这么硬，她虽然是摔在了程玦身上，但是那痛感跟摔到了平地上没什么区别, 撞得她头晕眼花的。
　　但很快, 虞绘又想到一件事情。
　　原来偶像剧里那种摔倒了会亲到一起的剧情是假的！
　　这样子摔怎么可能亲到一起啊嘴巴都要磕破了吧！
　　“你还想趴多久？”
　　就在虞绘遗憾自己和程玦怎么没能意外亲到一起的时候，冷酷男人不耐烦了。
　　虞绘抬起头, 可怜巴巴地说：“我撞到鼻子了, 好疼。”
　　程玦低眸看去, 女孩白皙的巴掌脸上，那小小圆圆的鼻尖真的有些红, 细看一下, 她的眼眶里还有因为疼痛而沁出的生理性泪水, 她的长相本来就像只小猫，这会儿一犯委屈，就更像了。
　　程玦心一软，“没事吧？”
　　虞绘从他身上爬起来，揉了揉鼻子, 庆幸道：“还好我的鼻子不是做的，不然这会儿肯定得歪了。”
　　程玦：“……”
　　程玦坐起身，两人面对面坐在地上，院子里的那条狗还在叫，虞绘转过头恶狠狠地瞪它，“再叫！”
　　“汪！”
　　“再叫打你啦！”
　　“汪汪汪！”
　　虞绘气不过, 鼓起嘴：“汪汪汪汪汪！”
　　狗子：“汪汪汪汪！”
　　虞绘：“嗷汪汪汪！”
　　一旁的程玦看呆了, 虞绘这人怎么跟条狗都能吵起来。
　　他手抵着额，两指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伸手拉了下虞绘。
　　“好了, 跟只狗计较什么，你越叫它越来劲。”
　　虞绘生气，“它吓我。”
　　程玦：“它又不是故意的。”
　　虞绘：“我看它就是故意的！”
　　程玦起身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裤子，和虞绘说：“行了，走吧。”
　　虞绘觉得被狗吓到摔倒这事儿很丢脸，特别还是在程玦面前，她觉得自己光辉伟岸的形象都崩塌了，她慢吞吞地起身，右脚一用力，忽然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
　　“嘶啊……”虞绘又重新跌坐回去。
　　程玦面色一凝，他弯下腰，“怎么了？”
　　虞绘的手按在自己脚踝处，她揉了揉，“啊，好像有点扭到了，没事没事，我缓一下就好了。”
　　虞绘皱了皱鼻，心想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摔一跤都能崴到脚，她今天是什么水逆运气。
　　脚动了动，虽然还有点疼，但是还在忍受范围之内，虞绘单手撑地，借着左脚的力站起来，程玦见她有些吃力，伸手扶了一把。
　　站稳后，程玦不放心道：“你确定没事吗？”
　　虞绘故作轻松，“昂，没事啊，走吧。”
　　接下来他们也没再继续跑，选择慢慢走回去，虞绘落在程玦半米后的位置，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忽然没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还有些不习惯，程玦不懂虞绘怎么突然沉默了，他回身看去，只见虞绘低垂着头，视线垂落，慢吞吞地走着，一只脚还有点跛。
　　程玦停下脚步，虞绘也连忙停下。
　　她抬起头来。
　　程玦的视线落在她的腿上，他皱了皱眉，语气中难得的带着那么点生气：“你腿到底有没有事？”
　　虞绘愣了愣，“我没……”
　　程玦不听她说的，径直走过来，忽然蹲下，虞绘下意识往后退，却被程玦一把握住了右腿，然后抓着她脚后跟绕圈动了动。
　　“啊疼疼疼！”虞绘终于没忍住大叫出声。
　　程玦抬起头，黑眸深沉，眼神冷冽，虞绘对上他的目光，顿时觉得后背发凉。
　　“我……”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非得等脚肿起来？”程玦嗤声，“虞绘，真有你的。”
　　虞绘一直都把程玦当弟弟看待，觉得他就像一个小孩儿，平时就算是发脾气也是十分可爱的，不理人的别扭样子更可爱，可他现在这样子，实在跟可爱搭不上边，大抵是男性荷尔蒙的作用，在某些时刻，即便是年下的弟弟也会有很强的压迫感，让人不敢直视，不敢言语。
　　在这一刻，虞绘忽然觉得程玦不是小孩儿了。
　　程玦站起身来，“不过只是稍微崴一下问题应该不大，回去冰敷一下应该能好。”
　　“哦。”虞绘低声，情绪看上去有些低落。
　　程玦抬眼。
　　“又怎么了？”他问。
　　虞绘瘪瘪嘴，吸了下鼻子，“就是觉得，你好凶。”
　　“……”程玦的冷峻面容有那么一丝细微的崩塌，“我有么？”
　　“有啊。”虞绘叹了口气，“算了，你们男人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有哪里凶的。”
　　说着，虞绘强调了一下，“刚才我是真的被吓到了没站稳，不是故意往你身上摔的。”
　　程玦愣了下，“我没说你故意。”
　　虞绘鼓了鼓嘴，说：“我要回去了。”
　　说完，她就跛着脚往回走，程玦见她这样，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跟上去，扶住虞绘的胳膊。
　　“你靠着我点，右脚尽量不要用力。”
　　虞绘停了下来，她看看程玦扶着她胳膊的手，说：“这可是你主动的哦。”
　　程玦没懂她这是什么意思。
　　虞绘继续道：“现在呢，我们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有些肢体接触按道理来说是不应该有的，不然就像是我在占你便宜，那你主动扶我了，是不是就不算是我在占你便宜了？”
　　程玦眯了下眼，“所以你一路上都在想这个？”
　　虞绘扑闪了两下睫毛，“也不完全是这个，就是怕你会觉得，我脚崴是故意的。”
　　从两个人认识到现在，虞绘其实做了不少故意的事情，比如在密室里借着停电抱程玦那事，也比如平时大胆的动手动脚，刚开始她就是想逗逗程玦，到了后来发现自己真的有些喜欢他，便开始学着收敛，而现在，正式表白后她就知道有很多事她不可以再越界做了，她不怕程玦不喜欢她，只怕他讨厌她。
　　程玦扶着她，片刻，他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虞绘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
　　程玦不懂她这情绪怎么变化得这么快，刚才还在低落这会儿就喜笑颜开了。
　　虞绘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弟弟，所以你还是关心我的吧，看我脚崴了还专门回头来扶我。”
　　“……”
　　程玦翻了个白眼，扎心地说：“路边要是有条狗摔断了腿我也会停下来救它。”
　　虞绘：“……”
　　Nice，今天又是被程玦刻薄的一天呢。
　　-
　　回到别墅，一群昨晚玩嗨了的人这会儿仍旧没起来，程玦从冰箱里找了点冰块给虞绘冰敷，虞绘看着那块已经开始肿的脚踝，心中的忧虑感越来越强。
　　其实她这一路上情绪低落的原因不是因为程玦，而是她想到还有没多久就要举行迎新晚会了，她本来就是上去救场的，结果在这个节骨眼忽然脚崴了，要是等到上台了都还没恢复好该怎么办。
　　团体舞蹈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站位和part，缺一不可，少一个人，全部的走位甚至是动作都要重排，而现在留给她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虞绘埋首在膝间，怨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小心，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意外而拖累全组人。
　　“程玦，你确定这样冰敷真的能好吗？”虞绘不放心问。
　　程玦说：“冰敷肯定是有效果的，但是你想要一两天就恢复还是有难度。”
　　虞绘双手抱头，烦躁地啧了一声。
　　“怎么？”程玦问。
　　虞绘揉搓着头发，一些细碎的绒毛翘起，被窗外阳光一照，她的脑袋像是个海胆。
　　“马上就要迎新晚会了，我脚要是好不了不能上台怎么办，已经没有能替补的人了。”虞绘快烦死了，她想了想说，“啧，我要不去医院吧，擦点药是不是能好得快一点？”
　　程玦想了下，轻轻点了下头。
　　虞绘二话不说从沙发上下来，“那我现在就去医院。”
　　程玦扶住她，眉头皱着，“你现在这样怎么去？要不等你哥醒了让他送你去。”
　　“哎呀我多待一分钟我就烦，我还是早点去看看，早一分钟涂药说不定就能早一分钟好呢。”虞绘穿上鞋，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程玦看着她笨拙的背影，实在是无奈，虞绘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又精神头十足，好像从来都没有累的时候。
　　程玦挠了挠后脑，最后还是拿上冰袋跟了出去。
　　-
　　到达医院的时候将近九点，这个点来看病的人少，虞绘很快挂上了号进去就诊。
　　医生大致检查了一下，确认她这就是简单的崴了脚，没有伤筋动骨，过几天就好了。
　　“医生姐姐，那这个过几天，具体是几天啊？”虞绘现在很关心这个，因为迎新晚会也是过几天就要开始了。
　　医生姐姐说：“你这个如果按时擦药，注意休息的话，不会太久，一般一个星期能完全恢复。”
　　“一个星期啊？”这时间也卡得太紧了。
　　医生姐姐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程玦，一边在电脑上打单子一边说：“平时多按摩按摩，出门的时候让你男朋友扶着或者背着，脚别用力就能恢复得快一点。”
　　听见医生话中的那三个字，虞绘和程玦都愣住了。
　　虞绘抬起头，看向程玦，两人对视一眼，程玦满脸无语地移开视线，虞绘憋着笑低下了头。
　　-
　　拿药的地方在一楼，因为等电梯的人太多，虞绘便打算从楼梯走下去。
　　程玦跟上她，扶着她一步一步往下挪。
　　这会儿虞绘的脚几乎是一点都不能动，所以她走得很吃力也很慢，程玦面无表情地搀着她，这场面有点诡异的滑稽。
　　“你女朋友都这样了，你背她下去嘛。”
　　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大姐，这大姐在他们后边观察好久了，两个人走得慢吞吞的，后面都要堵车了。
　　其他被堵住的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小姑娘，你让你男朋友背你走嘛。”
　　“噗——”虞绘终于没忍住，大声笑了起来。
　　程玦这会儿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刚才被医生误会一下也就算了，怎么出来了还能被误会，而且他们这样说的，搞得他像什么不关心女朋友的渣男一样。
　　不过这也不能怪别人误会，主要是虞绘和程玦看上去年龄相仿，又是俊男靓女，大早上一起来医院看病，一般人都会误会成是男女朋友。
　　虞绘见程玦脸都黑了，一边笑一边解释：“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弟弟，我自己能走的。”
　　“弟弟啊？那弟弟不是更得背下去了。”
　　“你姐姐脚都这样了，你这做弟弟的怎么一点都不会照顾姐姐啊。”
　　“就是嘛。”
　　完了，这下更解释不清了。
　　虞绘都要笑得背过气去，她单手叉着腰，看见程玦深吸了一口气到她面前蹲下。
　　虞绘：“干嘛？”
　　程玦回过头来，又凶又羞。
　　“快点上来！赶紧走了！”
　　一颗眼泪直接掉出来，虞绘笑倒在程玦背上。


第17章 她追   不是女朋友，那就是暧昧对象！……
　　程玦感到羞耻, 拽着虞绘一把拉到自己背上，然后在周围一群大妈的教育声中背上虞绘起身就跑。
　　虞绘笑得在程玦背上东倒西歪，好几次都差点掉下来。
　　程玦忍无可忍, “你再笑我就把你丢下去。”
　　虞绘赶紧闭紧嘴, 但回想到刚才一幕，她实在憋不住, 只能埋头在程玦背上颤抖。
　　程玦真是服了。
　　虞绘不好好抱着, 整个人一直往下掉, 程玦只能一次次把她颠起，次数多了, 他又有些没耐心。
　　“你能不能抱好一点, 人往上来一点。”
　　虞绘深吸了一口气, 不敢让程玦真生气，就乖乖地往上爬了一点，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程玦手臂往她腿部一架，手腕撑着她的大腿, 手则抓着自己的衣服。
　　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身体是最吸引人的，程玦的身板看着虽瘦但并不单薄，他的肩很宽，背也有一定的厚度，虞绘将近一米七的个子趴在上面都觉得非常有安全感，一点都不担心会把程玦压垮。
　　她伏在程玦头侧的位置, 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程玦精致的侧颜, 他其实不是特别少年气的长相，比起虞绘所认识的那些高中生，程玦看上去会更成熟一些, 当时在公交车上偶遇，她也以为程玦是附近哪所大学的学生。
　　就在虞绘欣赏到那张看着非常想让人亲一口的唇的时候，眼前的唇张了张。
　　“下来。”
　　虞绘愣了愣，“啊？”
　　“到了。”
　　虞绘这才抬起头，发现确实到一楼的取药处了。
　　程玦把她放下来，虞绘拿着单子瘸着腿去取药，程玦见她这样子，轻啧了一声。
　　程玦把她手里的单子拿过，“在这儿等着，我去取。”
　　虞绘眨眨眼，“噢。”
　　一大早的，两个人都没来得及吃饭，等看完医生拿完药出来已经十点多了，别墅里的人基本都醒了，发现虞绘和程玦不在就给他们打了电话。
　　虞绘和虞执说了下今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程玦陪自己在医院，虞执问了下她的伤势，知道没什么大碍后放下心来。
　　“我们下午还要去摘草莓，你怎么说，是过来一起还是先回家休息？”虞执问她。
　　虞绘对摘草莓没太大兴趣，“我不去了，我等会儿在外面吃个中饭直接回去了，你到时候把我的东西带回来就行了。”
　　“行，到家了和我说一声。”
　　“嗯。”
　　虞绘和程玦从医院出来，看了下现在这个时间，吃早饭太晚吃午饭太早，两人站在烈阳下迷茫了会儿。
　　“弟弟，咱中午吃什么？”虞绘眯着眼眺望远方。
　　程玦高冷回答：“随便。”
　　虞绘翻了个白眼，这种时候是不能指望这人能给出什么建设性的建议了。
　　虞绘环顾四周，离得最近的就一家麦当劳，她拍拍程玦，“那我们去吃鸡/吧。”
　　程玦转过头来，神情古怪地看着她。
　　虞绘抬了下眉，“怎么了？”
　　程玦的眉梢动了动，他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说：“没事，走吧。”
　　虞绘一头雾水，不懂程玦怎么了。
　　从医院门口去麦当劳需要过一条马路，虞绘瘸着腿走不快，程玦索性又蹲下身把她背过去。
　　虞绘攀着他的肩膀，心里有点美，哪个追求者能像她这样，明明是追人的那个，却被单恋对象整天背来背去，说出去也有人会觉得她在做梦。
　　“宝贝，我重不重？”虞绘趴在他背上问。
　　程玦当没听见，闭着嘴不说话。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胖的还是瘦的？”
　　“……”
　　“或者性格呢？温柔的还刁蛮的？不过我觉得和你互补的话，应该要活泼点的，你太闷了，再找个闷的会很无趣的。”
　　“……”
　　“那你对身高有没有要求的，高的还瘦的？对了，你喜欢年上姐姐吗？喜欢头发是金色的吗？喜欢……”
　　“我喜欢没有嘴巴的。”程玦停下脚步，偏头斜她一眼，虞绘此刻安安静静不明所以地盯着他，程玦点点头，“对，就这样跟个哑巴似的，我最喜欢了。”
　　虞绘：“……”
　　程玦变了，他已经从那个逗几句就脸红的男孩子变成嘴巴浸毒的臭男人了。
　　-
　　麦当劳里的空调打得低，一进屋虞绘就觉得自己仿佛获得了重生，她是个很怕热的人，虽然喜欢夏天，但喜欢的原因只是因为可以穿很多好看性感的衣服，并不代表她喜欢这个炎热的天气。
　　八月末的帝都，依旧滚烫得要命。
　　虞绘坐在角落没有太阳照到的位置，她撑着桌子托着腮，看着程玦在前台点单的背影。
　　她现在有种错觉，感觉自己好像是在跟程玦谈恋爱，俩人出来约会，她找个座位等着，程玦在前面给她买吃的。
　　啊，光是想想就好幸福了。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美好幻想中的时候，程玦的单人镜头里闯入了一个女孩子。
　　虞绘一皱眉。
　　因为她从那个女孩子的表情形态以及动作看出来，那个女孩子是在跟程玦要联系方式。
　　啧，人长得帅有什么烦恼，大概就是走到哪都能被人搭讪要联系方式，虽然虞绘长得也漂亮，但是大概她的外在形象太难以接近，所以在外面即便是有人看她，也很少会有人主动上前搭讪的。
　　虞绘紧盯着程玦，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是不是也像上次拒绝她一样拒绝得那么干脆。
　　程玦看向那个女生，女生仰起头和他说了些什么，然后拿出了手机举到他面前……
　　虞绘眯了眯眼，都已经猜到程玦接下来会说什么，肯定是“不方便，不加微信”。
　　……
　　等等！
　　程玦怎么也拿出了手机！
　　他还扫码了！
　　添加了！
　　虞绘眼睛都瞪圆了，这个人怎么回事，不是高岭之花不近女色嘛！怎么看见个萌妹就沦陷了！程玦这人怎么这么双标！
　　虞绘快气死了。
　　所以当程玦端着点好的餐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虞绘一脸凶神恶煞地瞪着自己。
　　程玦把餐放下，睨了虞绘一眼，不知道她又是在演哪出戏。
　　“双标，渣男。”虞绘瞪着他评价。
　　程玦：“？”
　　程玦：“我怎么你了？”
　　“我都看到了。”虞绘双手环胸，气鼓鼓地说，“我向你要联系方式你就不给，人家小萌妹要你就给，你要是喜欢萌的你早说呀，我也很萌的好吧！”
　　程玦轻轻挑了下眉，他上下打量虞绘一瞬，实在不能把她跟萌这个词联系到一起。
　　“我给谁联系方式了？”他把吸管插进可乐里，推到虞绘面前。
　　虞绘没注意到他这动作，有点难受地说：“就刚才跟你搭讪的那个女孩子，我都看到了呀，你扫她的二维码了。”
　　程玦这才知道她误会了什么。
　　程玦不是一个特别喜欢和人解释的人，有时候宁愿被人误解，他也懒得耗费精力在解释这事上，但是看见虞绘又气又委屈的脸，联想到她今天一天这么倒霉，程玦竟然有些想笑，难得的，也对她逐渐增加了耐心。
　　“她在做一个调查问卷，我扫的是问卷的二维码，不是她的微信。”程玦说。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虞绘脸上。
　　虞绘的神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刚开始的委屈生气，慢慢变成意外惊讶，甚至是有些尴尬。
　　她这种吃瘪的样子，实在是难得，程玦看着看着，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笑！”虞绘一点都不觉得程玦现在的笑很心动，她觉得他是在嘲笑她，“那，那一般人肯定都会这样觉得啊，而且这里这么多人她不找，偏偏找你，那多半也是对你有意思。”
　　“所以呢？”
　　“所以？”虞绘愣住了。
　　以她现在和程玦的关系，有没有人搭讪程玦，程玦接不接受人家都是程玦自己的事，和她无关，对于程玦来说，她也是那万千个对他有意思的人里的其中一个，她和那些人其实没有本质区别。
　　所以她的生气和委屈，是没有道理可言的，甚至有点矫情。
　　虞绘眼中的光暗淡一分，有什么情绪在这一刻忽然消散了，她清醒了过来。
　　她抬抬下巴，故作老成道：“所以就是，你擦亮眼睛，有人只是图你身子，你年纪轻轻的，可千万别被小姑娘骗去了。但是你可以相信我，因为我不是小姑娘了。”
　　说完，她朝程玦俏皮地眨了眨眼。
　　她就像从前那般，没心没肺地和程玦开着这些玩笑，程玦望着她，却看不透她，其实比起自己，更难懂的是虞绘才对。
　　虞绘是他，无法抓得住的人。
　　-
　　吃完午餐，程玦尽到最后的责任将虞绘安全送到家，胡舜舟他们问程玦下午要不要一起去摘草莓，程玦也拒绝了，这一早上下来他有些累，而且那样人多的场合，他并不是很能应付的过来。
　　程玦回了家，刚一打开门，里面就传来电视里嬉笑的声音。
　　宋斯吟今天在家。
　　他们是帝都本地人，宋斯吟考上Q大后平时会住在学校里，一般周末或者没课的时候会回家。
　　听见开门声，宋斯吟回过头来，果然是程玦这臭小子回来了。
　　“程玦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夜不归宿也不跟家里说，你翅膀长硬了要飞了是吧？”
　　宋斯吟是昨晚回家的，结果一到家，家里黑灯瞎火一个人都没有，父亲在外出差没回来就算了，程玦这个还没开学的都不在家是什么情况。
　　所以她昨晚给程玦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他在哪，可这人一概不接，就在她吓得要报警的时候，程玦回了她一条消息，说店里团建，他今晚不回来了，发完这条他就又不理人了。
　　宋斯吟真是拿他没辙了，曾经这个弟弟也有乖巧听话的时候，只是自从那一年后，程玦性情大变，不仅变成了个闷葫芦，连和家里人的关系都不亲了，后来整天这里混一下那里玩一下，但是就这样了这人学习成绩居然还一如既往的好，最后还保送上了Q大，这样他在外头瞎混家里人就也没什么理由好说他的了。
　　“我又不是小孩，做什么还得跟你们报备。”程玦换上拖鞋走进来，去厨房那倒了杯水喝。
　　宋斯吟走过来，“那你也不能大晚上找不到人吧，知不知道这样会让家里人担心啊，而且你自从去做了那个什么兼职后就越发过分了，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兼职啊，我靠程玦你不会是去做那啥了吧？”
　　程玦嘴角一抽，嗤她：“你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写小说。”
　　程玦放在桌上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手机屏幕亮起，程玦拿过来看了一眼。
　　【宝贝，到家了吗？】
　　宋斯吟就站在程玦身边，所以她也正好看到了这条消息。
　　“我靠！宝贝？！程玦你谈恋爱了？”宋斯吟简直一个大震惊，伸手就要去抢程玦的手机。
　　程玦仗着身高优势把手机举高，宋斯吟根本碰不到。
　　“我就说你怎么天天往外跑，果然是谈女朋友了，快点给我看看！”
　　程玦一个转身，宋斯吟扑了空。
　　“不是女朋友。”程玦淡淡道。
　　宋斯吟才不信，“不是女朋友还能叫你这么亲密，还宝贝？还到家了吗？你当你老姐我没谈过恋爱啊！快点，怎么的咱俩还有小秘密了是不是，我以前谈的男朋友你都知道，怎么你谈一个就要瞒着我了呢！”
　　“因为这不是我女朋友。”程玦烦死了，赶紧往房间躲，他仗着自己腿长三两步跑回了房间，在宋斯吟追上来之前快速反锁了房门。
　　宋斯吟叉着腰站在门口，快被这小兔崽子气死了。
　　不是女朋友，那就是暧昧对象！
　　藏得这么深，肯定不是普通的暧昧对象，再结合程玦这半个月以来的行踪表现，这个叫宝贝的女人不简单。
　　宋斯吟深吸了一口气，暗暗下定决心。
　　她一定要把这个女人给挖出来，她倒要看看是何方妖精把程玦这个大和尚的魂都勾走了的！


第18章 她追   “你刚刚说，甩我两个什么？”……
　　门外的宋斯吟还在张牙舞爪, 程玦房门一关，隔绝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出来。
　　他坐到桌前，重新看了遍虞绘的这条微信。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习惯了虞绘这些乱七八糟的称呼, 习惯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程玦】：到家了。
　　【虞绘】：打游戏吗？
　　【程玦】：？
　　【虞绘】：我下了LOL, 开黑不？
　　程玦想了会儿，回复过去：行。
　　虞绘虽然以前没怎么打过游戏, 但是她好像有打游戏这方面的天赋, 一个英雄玩过几遍就能完全熟悉了, 刚开始程玦还让她打打辅助，结果这人到了后面直接玩了打野, 一个人在野区和对面的打野单挑, 重点是不仅赢了还抢了人家的红buff。
　　“啊啊啊啊啊我牛不牛逼！我！钮祜禄绘就是这片野区的王, 请叫我，宇宙无敌美少女野王！”
　　“……”
　　程玦摘下耳机，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炸了。
　　“弟弟，我厉不厉害？”听见声音，程玦又把耳机戴回去, 虞绘说，“刚才那波绝美单杀你看到了吗？是不是很帅，我是不是野王！”
　　程玦揉了揉山根，拿她没辙，“嗯，野王。”
　　“那你叫我姐姐。”
　　程玦睁开眼。
　　“我有姐姐。”
　　“啊...”虞绘没想到程玦居然有姐姐, “你有姐姐啊, 亲姐？”
　　程玦左右转了转脖子，鼠标在屏幕上点着，“算是吧。”
　　“算是？”
　　“昂, 看地图，亚索上去了。”
　　“哦哦哦。”
　　程玦和虞绘打了一下午游戏，成功把虞绘提高了两个段位。之后的几天，程玦除了去店里工作就是回到家带虞绘上分，而虞绘因为脚伤，也好几天没来店里，两人只能保持着线上的联系。
　　开学前一天，宋峥回来了。
　　程玦刚晨跑完，到家一开门，看到宋峥在客厅站着。
　　听见动静，宋峥转过身来，见到是程玦，他笑了笑，“出去跑步了？”
　　程玦换下鞋子，叫了声：“爸。”
　　宋峥把手上的东西放在餐桌上，说：“早饭吃了没，我买了点早点，你叫你姐姐起来吃饭，我进去把行李放了。”
　　程玦进厨房洗了把脸，随手扯了张纸擦干。
　　“她起床气可大了，我不去。”
　　闻言宋峥撇了下嘴，“那我也不敢去。”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这个点宋斯吟肯定不会起床吃饭，他们索性也不叫她了，父子俩一边吃早餐一边聊天。
　　宋峥是地质工程师，出差了半个多月，回来后人都黑了一圈，他边吃包子边问：“你明天开学了是不是？”
　　程玦点头，“嗯，明天早上九点去报道。”
　　宋峥看着眼前这个长得比他还高的小子，心中五味杂陈。
　　程玦刚到宋家的时候，还是个小瘦猴子，那时候他就觉得这小孩儿怎么这么瘦，个子也不高，所以每天变着花样给程玦做吃的，好不容易才把人养得白白胖胖。
　　转眼十三年过去，当初那个瘦小的小男孩也成长为高大挺拔的男人，宋峥仔细回想，却找不到程玦突然长大的痕迹。
　　一张银行卡被推到面前，程玦抬起头，看向宋峥。
　　“这张卡里以后我会定期打生活费进去，上了大学，有什么需要的就自己买。”宋峥说。
　　程玦垂下眼，看着那张银行卡，片刻，他把卡推了回去。
　　“爸，我现在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养活我自己，我也存了不少钱，够用了，这钱您收着吧。”
　　“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你难道要一边兼职一边读书？”宋峥叹了口气，“小玦，爸爸希望，在还能帮到你的时候尽量帮你，等你以后长大了工作了不需要爸爸了，那时候我就真的没办法帮你了。”
　　程玦低下头，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牛奶杯的边缘，宋峥说的这些，他其实都懂，只是……
　　“爸，我现在已经成年了，我想靠自己活着，又或者说，我想用自己的能力支撑我的生活，这些年我让您费了不少心，我很感激您，在当初……”程玦停顿了一下，“在当初愿意对我好，我不会忘恩负义的。”
　　一听到这些话，宋峥就猜到这混小子在想什么。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我养你是应该的，你不需要对我有什么回报。小玦，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你也有了，知道吗？”
　　那个他们都不愿提及的人，在无形中成为了束缚他们的枷锁，也成为了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子间唯一的那么点隔阂，虽然宋峥并不觉得这算是隔阂，但是敏感又脆弱的程玦无法忘掉那个人的过错，那个人对他的伤害，是他身上的伤痕，对宋峥的伤害，则是他身上的枷锁。
　　记忆无法抹去，疤痕也无法去除，程玦和这个家的距离会变得越来越远，他不是不爱这个家，而是太爱了，爱到害怕自己会再次对一个人甚至一个家产生依赖。
　　程玦最终还是没有收下那张卡，他想学会独立，宋峥也无法反对他的意愿，只希望他能过得好，至少不要再受到伤害。
　　-
　　吃完早饭，程玦去了店里，最近他好像总爱往外跑，而每次去的地方都很固定，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好像只有在这里，他才能获得短暂的轻松与快乐。
　　刚到店里，虞绘的消息忽然发来，问他在哪，程玦如实说了，虞绘让他等一会儿，她马上就来。
　　程玦今天是休假，忽然这么一来，大家都问他是不是来找虞绘的。
　　“不是，我无聊，过来看看。”程玦说。
　　大家都不信，谁不知道程玦和虞绘走得近，休息日不在家待着还跑来工作的地方，这不是爱这是什么。
　　十几分钟后，虞绘真的来了，于是众人的这一猜想都得到了印证，连爱情傻瓜胡舜舟都反应过来，问程玦和虞绘是不是有一腿，问得程玦都懒得踹他。
　　虞绘把程玦带到了二楼的那个休息室，两人倚窗站着，虞绘递给了程玦一样东西。
　　程玦看了眼那个盒子，“这什么？”
　　“好东西。”虞绘拍了拍盒子，一脸淘到宝的表情，“你快看看。”
　　程玦接过，打开。
　　见到里面的东西，他一怔。
　　“你上次不是说这个游戏的游戏卡你弄丢了嘛，我这几天就在各种地方淘，这款游戏太老了，我淘了好久，终于在你开学前淘到了。”虞绘笑嘻嘻地说，“呐，你的开学礼物，喜不喜欢？”
　　程玦平静的心湖渐渐泛起了涟漪，当时关于这个游戏卡他只是在打游戏的时候提过一嘴，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说过这事，没想到虞绘却记下了，甚至去给他重新买了回来。
　　说不感动是假的，这款游戏曾经陪伴他度过了好多个黑暗的夜晚，在丢失了游戏卡的时候，他的情绪一度崩溃到最可怕的时候。
　　好半晌，程玦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多少钱？”
　　“没多少钱。”虞绘笑笑，“我给你找来就是为了让你开心，你别还要转钱给我啊，我不要的，别跟我提钱，多伤感情呀。你喜欢你就收下，你开心了我就开心了。”
　　程玦不想欠别人的，但是虞绘态度坚决，说什么他要是给钱就是在羞辱她，弄得程玦没辙，他便想着等之后找个机会，再把这人情还回去。
　　虞绘下午还有课，她就是专门来给程玦送游戏卡的，没待多久就得走了。
　　临走前，程玦看了看她的脚，难得的关心，“你腿伤好了吗？”
　　虞绘动了动脚踝，“没事，跳舞不成问题。”
　　“你……”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回学校了，不然要迟到了，明天开学了我来校门口接你呀，拜拜宝贝！”
　　程玦看着虞绘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去，手里拿着她送的游戏卡，第一次感觉到心尖被什么东西轻轻抚过了一般，有点痒，又有些痛。
　　她的背影逐渐变成一个远处的小点，他望着那颗小点，喃喃：“明天见。”
　　-
　　虞绘中午回了学校，刚一到寝室，就看见宋斯吟神神叨叨的，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原地转圈。
　　“你在说什么呢？”虞绘走过去，把包放自己桌上。
　　宋斯吟一个箭步过来，揽住虞绘的脖子，给虞绘吓了一跳。
　　“我弟最近，有问题。”宋斯吟神秘地说。
　　虞绘眼睛睁大，“咋了咋了？”
　　“我怀疑他在外面被坏女人玩了。”
　　“啊？都玩过了？”
　　“额不是不是，我是说玩弄心灵，不是身体。”
　　“呼，你吓我一跳。”
　　宋斯吟把她弟最近半个多月以来的反常举动跟虞绘说了，越说她越确定她那混世魔王弟弟有问题，虞绘听着，也觉得这个臭弟弟肯定有小秘密。
　　“那你想怎么办？”虞绘问宋斯吟。
　　宋斯吟老神在在地说：“我这几天已经摸清了他工作的地方，等会儿下课了我就去蹲他，我倒要看看那个勾人魂的坏女人是谁，让我弟整天夜不归宿的，还藏得那么好。”
　　虞绘一拍宋斯吟肩膀，十分仗义，“那我等会儿也跟你一起去，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好！”
　　下午三点，虞绘和宋斯吟下了课，宋斯吟只知道程玦工作的地方在石帷巷，听到石帷巷三个字，虞绘可熟了。
　　“我哥开的那密室逃脱就在石帷巷，我对那块可熟了。”虞绘自告奋勇带着宋斯吟抵达石帷巷，她们宛如两个特工，左右巡视，东躲西藏，一寸一寸地寻找可疑分子。
　　“你还记得你弟在哪个店工作吗？”
　　“我上次就跟着他来过一次，我怕他发现我所以跟的比较远，就记得大致方位。”
　　“啧，都敢跟踪人了怎么不把地方摸清楚啊。”
　　“我第一次，没经验嘛。”
　　宋斯吟循着记忆走进巷子，左拐右拐之后，反倒离【瓷青】越来越近，虞绘想着等会儿有时间就去看看程玦。
　　早上还说着明天见呢，没想到下午又要见到了。
　　想到这，虞绘掏出手机，给程玦发去消息。
　　【虞绘】：宝贝，我又回来啦！你在忙不，我等会儿给你买奶茶喝哈！
　　发完消息，想着程玦不会那么快回复，虞绘便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宋斯吟有点不记得路了，她又气又急，双手叉着腰，“等我抓到他我非把这小兔崽子抽筋扒皮不可！”
　　虞绘立刻帮腔：“就是就是，要让我碰见我非得甩他两个嘴巴子！”
　　两个老姐姐痛心疾首，发誓今天一定要找到弟弟，劝弟弟迷途知返，好好做人。
　　“是么？”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低沉好听的清冽男声，虞绘耳尖动了动，她怎么觉得这声音这么耳熟。
　　两人一起转过身去。
　　虞绘惊讶，“程……”
　　“好你个臭小子总算让我找着你了！”
　　虞绘看着身旁开始撸袖子的宋斯吟，眼睛瞪圆。
　　她连忙看向程玦。
　　程玦双手插兜，冲着宋斯吟淡声：“姐，你怎么来了？”
　　虞绘：“……”
　　虞绘：“？？？”
　　姐？！
　　而后，程玦移开视线，垂落目光看向虞绘，轻轻偏了下头，他似笑非笑。
　　“你刚刚说，甩我两个什么？”顿了顿，他看向她空荡荡的手，“所以奶茶呢？”
　　虞绘：“……”
　　等等，先来个人掐一下她的人中。


第19章 她追   “我把你当姐妹，你却想做我弟媳……
　　石帷巷的某奶茶店内。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 我的室友，喜欢上了我弟弟，而我们彼此间都不知道？”
　　奶茶店内四方桌上, 三人一人一边坐着, 虞绘和程玦面对面，宋斯吟坐在他们中间。
　　虞绘挠了挠头, “唔, 现在的情况看来, 确实是这样。”
　　宋斯吟扶额，拇指揉了揉太阳穴, “不是, 你俩, 你俩到底怎么勾搭上的？”
　　“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在公交车上，一个刹车，我坐到他怀里去了。”虞绘认真严肃解释。
　　“这我知道……”宋斯吟实在想不通这么巧合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们身上，“所以我把你当姐妹, 原来你是想做我弟媳？！”
　　闻言，虞绘两眼放光，“可以吗，姐姐？”
　　宋斯吟：“……”
　　程玦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他的这点细微动作被宋斯吟捕捉到，宋斯吟立刻把战火转移到了程玦身上。
　　“你说说, 你为什么要勾引我姐妹！”
　　程玦：“？”
　　程玦：“我怎么勾引她了？”
　　宋斯吟：“你个混蛋小子, 把我姐妹搞得天天魂不守舍为你操碎了心，程玦啊，你何德何能啊能被我家绘绘喜欢。”
　　说到这, 宋斯吟更不解了，她问虞绘：“程玦是不是给你下什么迷魂药了啊，他有什么好的你喜欢他？”
　　在宋斯吟眼里，程玦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世魔王，不亲近人也就算了，还整天闯祸，以前宋峥不在的时候，都得宋斯吟去学校给他收拾烂摊子，烦都烦死了。
　　可虞绘不觉得。
　　“他哪里不好了？宋斯吟你是对你弟有意见吧，这么好的弟弟你还整天骂，我现在怀疑是你故意孤立我的宝贝。”
　　宋斯吟一个白眼快翻到天上去，“那都是他的表象，等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这个臭小子整天不让人省心。”
　　虞绘：“没关系呀，我愿意包容他。”
　　宋斯吟：“他除了这身皮囊一无是处。”
　　虞绘：“你不懂，这身皮囊可重要了。”
　　宋斯吟：“你就是看中他的脸吧。”
　　虞绘：“不，我看中的，是他整个人，从外到内，姐姐，你放心，玦玦嫁给了我我一定不会让他受委屈的，我一定会把他当做宝贝一样照顾。”
　　宋斯吟：“啧，我是怕你辛苦。”
　　虞绘：“我不辛苦！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宋斯吟：“唉，那，那行吧，那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
　　“你俩真是越来越离谱了。”程玦在一旁听着越听越奇怪，“有人问一下我的意见吗？”
　　虞绘和宋斯吟异口同声：“你不重要。”
　　程玦：“……”
　　真是太监开会，无稽之谈。
　　-
　　宋斯吟本来担心程玦是在外面遇见什么不好的人了，所以整天早出晚归甚至夜不归宿的，通过虞绘她才知道，原来这段时间程玦都在虞绘店里做NPC。
　　宋斯吟之前忙着考试所以没时间来虞绘这儿，这会阴差阳错来了，那她也得在这玩一玩。
　　虞绘买了杯奶茶，塞到程玦手里。
　　“喏，你的奶茶。”
　　程玦看了眼，和她说：“跟你开玩笑的，我不喝。”
　　虞绘不乐意了，“都说要给你买了，买了你就喝，乖。”
　　说着，虞绘拆出吸管插进杯子里，举起递到程玦嘴边，程玦的头稍稍后撤了一下，自己拿过了杯子。
　　“你俩能不打情骂俏了不？”宋斯吟站他俩后面，觉得自己的狗粮碗都被踢翻了。
　　程玦：“我们……”
　　虞绘：“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啊姐姐。”
　　程玦：“……”
　　这人真是姐姐叫得比他还熟练。
　　宋斯吟胆子小，但是爱玩，属于人菜瘾大的那类，像这种恐怖本的密室逃脱，她一进去就整个人挂在了虞绘身上，一圈玩下来，虞绘的脖子都快被她扯断了。
　　“以后你要玩这种恐怖的，千万别再叫我了，我还不想英年早逝。”虞绘揉着自己可怜的脖子。
　　程玦晚上有工作，所以这会儿已经在上班了，虞绘不想打扰他，便给他发了个消息，让他今天早点回家休息，明天到校见。
　　虞绘和宋斯吟一起返回了学校。
　　回校的路上，宋斯吟问了好多这段时间虞绘和程玦发生的事情，她从虞绘的表述和神情状态中能看出来，虞绘确实是动了真心。
　　一边是自己的闺蜜，另一边是自己的弟弟，宋斯吟希望他们都能好，不希望他们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所以宋斯吟还是认真地和虞绘说：“绘绘，如果你是真的喜欢程玦，那请你一定要好好对他，程玦这个孩子，是很敏感且很不容易亲近的一个人……”
　　宋斯吟默了两秒，抬起头来，神色有些凝重，“他以前的生活过得并不好，他被……不少人抛弃过，我作为他姐姐，肯定是希望他能获得幸福，不要再被人伤害，所以我也希望你好好考虑，是不是真的要喜欢他。”
　　虞绘皱了皱眉，不解，“抛弃过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
　　忽然，她领悟出了什么。
　　宋斯吟点点头，“程玦并不是我亲弟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虞绘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段陈年往事，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主动提，他们也不会主动说，但是考虑到虞绘和程玦未来有可能的发展，宋斯吟还是想把事情告诉她，让她自己能做个选择。
　　“当年，我爸和我妈因为感情不和离婚，几年后，我爸娶了程玦的妈妈，当时也已经有了程玦了。我是听说，程玦妈妈是在年轻的时候未婚先孕的，她的男朋友也不负责，一走了之音讯全无，所以他妈妈就把他生了下来独自抚养，一直养到五岁，经人介绍才认识的我爸。”
　　“最开始的时候，我其实还挺抵触后妈和后妈带来的弟弟的，这大概是正常反应吧，毕竟谁也不想看到自己爸爸娶别的女人，所以小时候，我对程玦还挺不好的。”
　　但时间总会慢慢改变一个人，后妈对宋斯吟并不差，弟弟也听话，久而久之，宋斯吟也逐渐接受了这两个来到家里的陌生人。
　　但幸福的生活往往不会延续很久，三年后，程玦妈妈忽然留下一封信，说要去南方发展，她就像程玦爸爸那样，一走了之，杳无音讯，连程玦都没有带走，就这样扔在了宋家。
　　当时，宋峥和宋斯吟都不在帝都，宋峥在凌城工作，宋斯吟则在她生母那边上学，所以帝都的宋家，只剩下了一个程玦，还有一帮闲的没事干的宋家亲戚。
　　亲戚们觉得，程玦并不是宋家的孩子，如今母亲走了，那程玦理应也不该继续待在宋家，所以这群亲戚没有经过宋峥的同意，把当时才八岁的程玦送去了孤儿院，一直到三个月后宋峥回到帝都才知道这事。
　　即便宋峥第一时间把程玦接了回来，但是被抛弃的标签一直被程玦贴在了自己身上。
　　他被生父抛弃，被母亲抛弃，而现在又被对他很好的宋家人抛弃，年仅八岁的孩子敏感又脆弱，觉得自己是不被这个世界所接纳的，三个月的时间下来，程玦性情大变，阳光开朗不复存在，和他们的亲近也不再如从前。
　　听完宋斯吟说的这些，虞绘久久回不过神。
　　她没想到，程玦身上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是正因为这样她也理解了，为什么程玦对人总是那样冷漠，为什么他总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这不过是他在保护自己，让自己不再受到伤害而已。
　　“所以呀，你要想清楚，像程玦这样的人，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你了，而你忽然有一天发现你并没有那么喜欢他了，他会怎么办，他会出现什么反应，我真的不知道。”宋斯吟说，“他毕竟是我弟弟，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所以绘绘，我希望你也是认真地对待这件事的，还要不要继续喜欢他，你一定想清楚。”
　　虞绘当然知道宋斯吟在担心什么，她冲宋斯吟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再受伤了。”
　　任何人，都有悲悯之心，虞绘对程玦也有，但这种悲悯却不是可怜。有着强烈破碎感的人总是会让人控制不住想要靠近，在知道程玦曾经发生的事情后，虞绘没有感到任何的害怕，这种心疼的心理反而莫名加深了几分她对程玦的感情。
　　程玦就像一块刺骨的冰，而她，明明畏惧严寒，却忍不住想去拥抱他，她想化冰，想走到他的身边，甚至是心里。
　　-
　　第二天，Q大大一新生正式入学。
　　虞绘作为Q大计院学生会的干部，这一天她势必是要做志愿者在校园内进行新生引导的，所以一大早她就起床洗漱化妆，就为了以姣好的面貌迎接新生的到来。
　　当然，最欢迎的还是程玦。
　　新生报道时间是从早上九点整开始，校园里逐渐涌入代表着新鲜血液的大一新生，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新奇的神色，以及对美好大学生活的向往，学校里久违地热闹了起来。
　　虞绘也准时抵达了报道地点，待在一群等着新生们到来的班助身边。
　　她给程玦发消息过去，说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在Q大美美迎接他了。
　　程玦只发过来一个代表无语的句号，冷酷地回应了她的热情。
　　接下来的时间里，虞绘一边等程玦，一边引导新生入园，她碰到了个独自来报道的女孩子，便亲力亲为陪着女孩子去走报道流程，又将她引导到宿舍楼，等到有其他人接手了她才返回校门口的新生欢迎处。
　　虞绘拿出手机，看见上面有一条五分钟前程玦发来的消息。
　　【程玦】：到了。
　　虞绘立刻四处张望，却没看见程玦的身影，她又连忙往回跑到计院的报道处，隔着还有十米远的距离，她看见了人群中那个身高腿长的男人。
　　程玦的个子是真的高，哪怕在大学生里都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欣赏程玦今天有多帅，下一秒虞绘就看见了程玦身边围着的一圈穿着志愿者衣服的小姐姐，甚至是小哥哥们。
　　寡了多年的学长学姐们每年最期待的就是大一新生入学的这天，毕竟这一天，有可能会成为一段爱情的开始，学长勤勤恳恳地为学妹扛行李，学姐体贴温暖地带学弟去宿舍，一来二去，有缘分的人对上了眼，那离脱单不就不远了。
　　所以这一天，每个人都是擦亮了眼睛观察新生的，如果碰上一个颜值高的，那几乎是人人都要冲上去抢的程度。
　　不然程玦现在身边怎么会围着那么多人。
　　虞绘看着，摇头叹息，弟弟太招人喜欢了怎么办呢，她都有危机感了。
　　虞绘快步走过去，还没到跟前，原先一直低着头看手机的程玦忽然转过身来。
　　两人对望，虞绘明媚一笑，朝程玦招了招手。
　　周围的人看见虞绘这么热情地打招呼，心想这肯定又是一个来抢学弟的。
　　可没想到，学弟在看见虞绘后，居然推着行李箱朝她走近，边走边说，
　　“有你这样接人的？”学弟有点微微的不爽，“我在门口等了你好久。”
　　虞绘吐了吐舌，语气撒娇，“没看见消息嘛，错了宝贝。”
　　身后的众人沉默。
　　好嘛，果然帅的都已经是别人的了。


第20章 她追   忍不住在意
　　虞绘给程玦递了瓶矿泉水, 和他解释了刚才送一小学妹去宿舍楼了，态度诚恳，并且强调对方是妹子, 不是别的小男生。
　　“我只送你一个弟弟去宿舍楼。”虞绘冲程玦眨眨眼。
　　程玦喝着水, 垂眸看她，没答话。
　　相处久了, 虞绘发现程玦其实是个傲娇的性子, 有时候和他说的话他看似不在意, 其实已经记在了心里，特别是有关承诺的, 你以为他不记得, 但一旦发现你没履行, 他绝对是来兴师问罪的那一个。
　　虞绘能感觉得到，虽然程玦表面上对她的态度还是高冷又不近人情，但其实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一点点缩短，他也在逐渐接受她。
　　大家知道这个帅气学弟是虞绘的人，便也转移目标了, 虞绘陪着程玦去做到入学报道，然后又带他往宿舍楼走去。
　　虞绘看了眼程玦推的一个箱子，“你就一个箱子啊？”
　　程玦扫了眼箱子，“我家就在本地，不用带太多东西。”
　　虞绘想想也是，她和宋斯吟都是本地人, 两个人在寝室里也没多少东西, 毕竟一有空就回家了，寝室里确实用不了太多东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往宿舍楼走，九月初的天气依旧炎热, 虞绘撑着把太阳伞给自己还有程玦遮着阳光，不过程玦实在太高了，没一会儿虞绘就觉得手酸。
　　到了马路边，程玦换了个手推行李箱，随手拿起虞绘那把小花伞撑着。
　　虞绘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马钻到伞下，仰起头笑靥如花地说：“谢谢宝贝。”
　　程玦扯了下嘴角，难得地回应她：“不客气。”
　　-
　　虞绘虽然是来迎接程玦的，但是作为志愿者她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她把程玦送到宿舍楼后就返回了工作岗位。
　　程玦推着行李箱坐电梯上了四楼，他地寝室在406，走到门口，屋里已经有人在了。
　　最先注意到他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高高瘦瘦，十分清秀斯文的长相。
　　“你是406的室友吗？”那人问。
　　程玦推着箱子进来，“嗯。”
　　“哇靠我们寝含帅量也太高了吧！”说这话的是另一床上的男生，他和程玦差不多高，皮肤稍黑，是硬朗痞帅的长相。
　　这话刚落下，在阳台晒东西的最后一位室友也走了出来，仔细一看，是胡舜舟那种奶狗类型的。
　　不得不说，这个寝室确实含帅量超标。
　　程玦不是一个很容易融入新环境的人，他的性子冷，从小到大爱和他玩的人不多，到了大学这个新环境，程玦也没想着要改变自己什么，所以面对几个热情的室友，他的反应也依然平淡寡言。
　　那三人先做了自我介绍，戴眼镜的男生叫梁肖，痞帅男叫齐之城，最后一个叫邱赫寅，他们四个人中只有程玦是帝都本地人，并且也只有程玦是保送上的Q大，其他三人十分佩服，不一会儿程玦就变成了话题中心。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程玦第一次觉得原来男孩子也会这么吵，不知不觉他想到了虞绘，虞绘虽然话也多，但是也不会这么吵。
　　“程玦你呢？”
　　有人问他话，程玦回过神来，“什么？”
　　齐之城说：“我们在聊女朋友呢，你有女朋友不？”
　　“没有。”程玦继续把衣服挂进衣柜，显然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
　　“你居然没有女朋友？你这么帅总该谈过吧？”齐之城好奇。
　　程玦慢声回答：“帅和有女朋友有必然联系？”
　　“长得帅不多交几个女朋友不可惜么？”
　　程玦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了齐之城一眼。
　　他这一眼虽然不带什么情绪，可齐之城却莫名感到后颈一凉，他笑了笑：“怎么了，我说错了么？”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三观也不同，程玦不会对别人有什么要求，但那些被他第一眼淘汰的人就是属于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陌生人，更别提建立起什么良好关系。
　　程玦默不作答，专注收拾手上的东西，另外两人见气氛微妙，赶紧转移了话题。
　　-
　　虽然齐之城和程玦三观不太合，但是好在寝室里还有另外两位爱好和平的室友，男孩子之间一般不会闹太大的矛盾，稍微缓和一下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
　　宋斯吟给程玦发了消息，说是今天团学里太忙没时间来看他，让他自己跟室友去吃饭，顺便提升提升社交能力。
　　程玦看完这条消息撇了撇嘴，他本来也没想跟宋斯吟吃饭。
　　微信消息框的消息一一回完，程玦看着某个人的头像出神。
　　他们的对话还停留在早上他和她说自己到学校了，从分开到现在，她就再也没发过一条消息。
　　心中没由来的有些空落，程玦握了握手机，最后还是揣回了兜里。
　　迎新晚会在第二天，第一天晚上是大学的第一次班会活动。来到新环境的高中毕业生们对大学生活充满了向往，大家都会期待在大学里会遇到什么人和事，每个人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来迎接美好的生活。
　　而又是消息发达的现在，一个班级甚至一个系来了什么帅哥美女很快就能传遍整个学校，上午程玦在报道处报道时被人偷拍了几张照片传上了学校表白墙，不一会儿大家就知道这一届的计算机系来了个可以争校草的学弟。
　　所以，当程玦走上台自我介绍的时候，下面的人就已经在蠢蠢欲动，仅有的几个女孩子偷偷拿出手机，准备近距离偷拍一波帅比同学。
　　程玦沉静地望着台下，对同学的喧闹与起哄熟视无睹，他好像始终有自己的一个世界，他站在那，在安静的间隙开口。
　　“我叫程玦，程序的程，玉玦的玦。”他轻点了下头，“谢谢。”
　　简洁的自我介绍结束后两秒，教室内爆发出一阵呼声和掌声，有人甚至喊起了校草，引得哄堂大笑。
　　不过喊得确实也没错，程玦这脸，放任何一个学校都有当校草的资格，而且还是这种高冷型的校草，最带感了。
　　齐之城坐在下面看着，轻笑着扯了下嘴角，对程玦的评价却与其他人不同。
　　他只觉得，这人真他妈装逼。
　　回到座位上，有班上的女生想来加程玦的微信，都是同班同学，程玦不好拒绝，就让他们在班级群里添加。
　　手机上的消息源源不断，新增好友数暴涨，其中不乏有外班甚至外院的人添加的，但程玦都没有通过。
　　太多的好友对他来说时负担，更何况这些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也不只是单纯为了和他做朋友的。
　　翻看消息的时候，程玦总是忍不住关注到那个已经沉到底的聊天框，算算时间，都十个小时了，十个小时，连发消息的时间都没有，真不知道在忙什么。
　　“诶程玦你看这个……”
　　想和程玦分享新鲜事的梁肖一转头，看见了程玦比早上还要黑沉的脸色，吓得连忙转了回去，心想这个室友可真不好相处。
　　-
　　计算机系有一个高冷帅哥这事很快传遍了学校，虞绘忙了一天的工作，晚上又去舞房最后排练了一遍，到晚上十点踩着门禁点才回了寝室，到寝室后刚洗漱完，熄灯了。
　　虞绘揉着发酸的腰爬上床，终于有时间看手机，她立马给程玦发去消息。
　　【虞绘】：宝宝睡了吗？
　　消息发过去才两秒，对面回过来。
　　【程玦】：嗯。
　　哟呵，这人居然回秒回。
　　【虞绘】：睡了还能回我消息啊？
　　【程玦】：。
　　【虞绘】：我今天忙了一天，累死了，刚才去排练刚回来，腰酸背痛的。
　　【程玦】：早点休息。
　　【虞绘】：嗯呐，我等会儿擦了药就睡了。
　　【程玦】：受伤了？
　　【虞绘】：就前几天扭伤的那里，运动过量了隐隐会有点痛，不过擦了药就没事了。
　　【程玦】：注意点。
　　【虞绘】：好呢，知道你关心我，我明天应该也会很忙，明晚见啦，晚安。
　　【程玦】：嗯，晚安。
　　结束对话，程玦在床上坐了会儿，片刻他爬下了床。
　　邱赫寅见他下来，问：“你不睡了啊？”
　　程玦转了转脖子，拉开椅子坐在电脑前，“昂，你们哪个区，拉我。”
　　邱赫寅立刻激动了，“哇靠你终于愿意加入我们了，一区，上号！”
　　-
　　计院迎新晚会在新生入学的第二天晚上举办，他们抵达了晚会现场，依次按照班级位置入座。
　　宋斯吟在现场维持秩序，看见程玦的背影，她冲上去拍了下，“程玦！”
　　程玦转过头，班上的其他人也一起转过了头。
　　一旁的室友挑眉，心想这学姐真大胆，居然敢直接上来搭讪了。
　　谁知下一秒——
　　程玦：“干嘛？”
　　学姐：“怎么回事才两天不见就不会叫人了？”
　　程玦：“姐。”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程玦有一个也在Q大读书的姐姐，宋斯吟人很热情，因为都是程玦的同班同学，所以她也都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弟弟妹妹，带着他们找到了班级的座位。
　　他们的位置还不错，是靠前排的座位，能很清楚看到台上的表演。
　　宋斯吟把节目单发了下去，临走前坐在程玦旁边说：“绘绘等会儿跳开场，好好欣赏哦。”
　　程玦瞥她一眼，评价：“你现在的样子十分变态。”
　　宋斯吟轻嗤一声，“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你可别变成一个变态。”
　　宋斯吟没工夫和程玦斗嘴，很快就离开了。
　　程玦看了眼节目单，想到昨晚虞绘说的，有些不放心，给她发去消息。
　　【程玦】：你脚好了吗？
　　晚会马上开始，这会儿虞绘正在后台候场，手机早已收了起来。
　　她和队员们最后过了一遍舞蹈动作，七个人小声喊了句加油。
　　场内灯光暗下，主持人的开场声音响起，程玦放下手机抬起头。
　　幽蓝色的背景灯下，姣好的身姿曼妙上台，即便是灯光昏暗，虞绘那头白金色长发也依旧醒目。
　　坐在一旁的齐之城眼睛都直了，他举起手机对着舞台，嘴里说着：“我跟你们说啊，就领头的这个，是舞蹈队的队长，叫虞绘，据说是Q大的校花之一，身材巨好颜值超高，我昨晚搜了下她的照片，完全就是我的菜，我一定要把她追到手。”
　　话音刚落，身侧响起一声低低的轻嗤。
　　无光的场下黑暗中，那人的声音低沉喑哑，分明带着那么点不屑。
　　“就你？”


第21章 她追   “我想你了”
　　“诶程玦你几个意思啊……”
　　“好了好了, 他开玩笑呢，马上开始了。”
　　程玦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仿佛刚才那个讽刺别人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望向幽蓝背景灯下的舞台。
　　舞台上的人躺了下来, 他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却反常的有些紧张。
　　两秒钟后，音乐响起, 与此同时, 氛围灯慢慢亮起。
　　“I’ve been losing sleep for a while now now”
　　随着第一句歌词的出现, 舞台中央的一个人从地面起身，灯光落下, 那醒目的金发透亮得几近白色, 几乎就在她出现的同一时刻, 场下爆发出一阵惊呼。
　　舞台上的其他人也随着音乐缓缓起身，紧接着她一个前翻到了舞台前面。
　　“Cuz we’ve been talking way too often”
　　舞台上的灯光踩着鼓点重拍全数打开，女孩们姣好的身材和曼妙的舞姿全数展现。
　　“哇！！！”
　　台下的惊呼声在看见台上的人后爆发到了一个高潮，饶是程玦这样一向冷静淡定的人也不自觉被惊艳到了一瞬。
　　虞绘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位置，她穿着一件黑白抹胸上衣, 下面是高腰牛仔裤配长靴，露出平坦且有肌肉线条的小腹及腰线，她那一头白金头发半披着，脸上的妆容精致美艳，灯光和目光齐聚到她身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自信, 以及对万众瞩目的享受。
　　“卧槽！”
　　“啊啊啊啊啊！！！”
　　“我靠我不行了！”
　　“啊啊啊姐姐！！”
　　此刻的台下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已经叫成了一片, 宋斯吟领着人在台边喊虞绘的名字，台上台下的氛围都因为这一个开场舞达到了高潮，程玦愣愣地看着舞台上的人, 一时间无法移开目光。
　　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虞绘，性感美丽，自信强大，又充满极致的属于女性的魅力，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有着勾人魂魄的绝对吸引力。
　　她在发光。
　　她是那样的令人向往，向往着去她的世界看一看，在某一瞬间，程玦感觉到心脏在快速的跳动，也在急速紧缩。
　　……
　　一场三分钟的开场舞很快结束，新生们都还没回过神来就看着漂亮姐姐们下了台去，程玦的目光追随着虞绘的身影，看见她走下台阶，然后一个男孩子朝她走去，递给她一瓶水。
　　她接过，和那人笑着说了些什么，而后喝了那人给的水。
　　从公交车上的意外相遇，再到【瓷青】的朝夕相处，程玦无法忽视虞绘给他带来的温暖以及善意，就像是在黑暗中她给予他的那个拥抱一样，不管她当时是出于什么目的，可是在那一瞬间，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也依赖着她。
　　时间久了，她好像也成为了他生活中一个无法戒掉的习惯，这不是一件好事，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致命的事情。
　　因为，需要她的人，不止他一个。
　　她漂亮又耀眼，就是像太阳一般的存在，不会有人不喜欢她，也没有人能够抵挡她的魅力，所以离开了那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圈子，她就不可能再是他一个人的，她有朋友，有同学，有自己的世界和社交圈子……
　　如果他的世界只有她，那她的世界呢，会只有他一个人吗？
　　程玦低垂下眼，握紧了手中的节目单。
　　他想，比起再一次被抛弃，不如早点阻止一切的开始。
　　他们的世界，是注定无法连接到一起的。
　　-
　　“绘绘，好棒呀你！”
　　团学里的同学纷纷夸奖了一番虞绘和舞蹈队的其他成员们，有人录了完整的视频，虞绘看了看，确实很棒。
　　虞绘撩了撩头发，她今天的妆容像是妖媚的狐狸，红唇微张，美眸一眨，“是不是击中了你的心脏。”
　　被击中的女同学十分配合，状似捂胸晕倒要虞绘去扶，虞绘刚一碰到她，她反手环住虞绘的细腰，揩了把油。
　　“啧，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怎么还乱摸呢。”虞绘娇嗔道。
　　“姐姐太漂亮了，忍不住！”
　　众人大笑起来。
　　一场迎新晚会，虞绘是主要负责人，结束了自己的节目后她也不能离开，需要在现场时刻盯着节目进度，休息间隙她才有时间看手机，上面是十分钟前程玦发给她的消息。
　　【程玦】：你腿还疼吗？
　　啧，这小子还挺会关心人的。
　　虞绘的腿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是刚才在台上跳得太起劲，这会儿下了台她才感觉到脚踝处隐隐的有些作痛。
　　虞绘眼珠子一转，回复过去。
　　【虞绘】：本来已经好了，刚才在台上好像又扭到了[难过]
　　程玦这次没有那么快回复，虞绘等了两分钟。
　　【虞绘】：你能不能帮我拿药过来呀，药在你姐那里，她这会儿有点忙，你帮我拿一下呗。
　　对面终于回复了。
　　【程玦】：等会儿。
　　虞绘弯了弯唇，发了一个乖巧等待的表情包。
　　而这一边，程玦已经不在晚会现场了。
　　他踩着月光在体育馆外找到一台自动贩卖机，也不知道是想买什么，程玦最后选了瓶矿泉水。
　　馆内隐约传来的音乐声彰显着里面有多么热闹，程玦不是一个很喜欢热闹的人，多数情况下他更爱自己一个人待着，比如现在这样。
　　不过虞绘总不愿意让他一个人，她的消息发来，回复了十分钟前他问的话，程玦本来不想回复了，但又看见她说腿伤又发作了。
　　程玦无声叹了口气。
　　明知道腿伤未愈，还要那么拼命，何必呢。
　　程玦回了馆内，他找到宋斯吟，拿了虞绘的药往台侧走去。
　　虞绘正和部门干事说着话，一抬眼就看见了程玦。
　　“程玦！”她高声叫了他，周围的人循声看去。
　　有人认出来，这个走过来的男孩子就是在表白墙上挂了两天的那个新生校草，仔细回想，好像就是叫程玦。
　　台侧的光线昏暗，程玦一身深色，像是融入进了黑暗里，偶然划过的射光从他侧颜上晃过，转瞬而逝，却依旧好看得不像话。
　　人群中，有人倒吸了口气。
　　程玦径直走到虞绘跟前，把药递给她。
　　“你现在涂吗？”他问。
　　虞绘接过，“等会儿空的时候我去后面涂。”她把药放在身后的桌上，凑上前拉了下程玦的衣袖，仰头看着他，“诶，我刚刚跳的好不好看？”
　　她今天很漂亮，是和从前都不一样的漂亮，从他的角度看下去，只能看见那雪白如陶瓷的肌肤，还有藏在布料下隐隐的起伏沟壑。
　　程玦很快别开眼。
　　“挺好的。”他的声音很轻，带着那么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啧，你别敷衍我呀。”虞绘对他的评价不太满意，“你刚才看了没有？你不会没看吧？”
　　“我看了。”程玦看她一眼，却又被迫移开视线，“好看的。”
　　虞绘哦了一声，就在程玦以为她放过了自己的时候，虞绘忽然踮起脚，凑近他轻声说：“那宝宝，最好看的是谁呀？”
　　鼻尖嗅到一抹极具攻击性的浓烈香味，就像是虞绘今天给人的感觉一般，像是一只野心极强的狐狸，步步紧逼，勾人魂魄。
　　程玦呼吸一滞，几乎是立刻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啧。”虞绘哼了哼，“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啊。”
　　程玦侧过身，调整呼吸，“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等会儿，还有一句话。”
　　虞绘站到他身前，双手围在嘴边作小喇叭状，音量却轻。
　　“程玦，我想你了。”
　　说完，她弯眼一笑，笑容明媚得晃眼。程玦有些庆幸台下灯光昏暗，这样她就看不出他神色中的慌乱了。
　　-
　　程玦回到座位上，接下来的节目他都没怎么好好看，整个人心不在焉的，最后干脆玩起了手机。
　　梁肖见他对节目没设么兴趣，凑过来问他：“你怎么不看啊？”
　　程玦懒声答道：“不太感兴趣。”
　　“啊，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啊。”梁肖挠了挠头，“我看你好像就开场舞看得认真点，你是不是也觉得学姐们好看？”
　　程玦轻抬了下眼。
　　梁肖也没等他的回复，继续说：“我入学前就了解过我们学院的舞蹈队，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神学姐，就刚才齐之城说的那个领队，哇真的绝了，仙女下凡啊。”
　　程玦皱了皱眉，他出声打断，“刚才齐之城说要追虞绘，是认真的？”
　　梁肖愣了下，随后点点头，“好像是吧，他说虞绘学姐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
　　程玦对齐之城的印象不太好，这两天在寝室里相处，他时不时就听齐之城说一些以前谈恋爱的事情，齐之城的那些恋爱对象，最长的不超过三个月，最短的只有几天，而且从他的言辞描述来看，他对那些女生不过也就玩玩而已，腻了就分手，从未走过心。
　　所以当听到齐之城的目标成为了虞绘的时候，程玦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情感。
　　一场迎新晚会在一个半小时后正式结束，场内的灯亮起，主持人在台上安排新生有序退场。
　　身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程玦抬头看去，发现齐之城正朝虞绘走去。
　　晚会完美落幕，虞绘心里轻松不少，这段时间她的压力不小，有来自团学工作的也有来自学业方面的，现在一件大事完成，她也可以卸下一半担子了。
　　“虞绘学姐。”
　　正收拾着东西，虞绘听见有人叫自己，她转过身去。
　　眼前是一个男孩，个子很高，长相阳刚俊朗，脸上的笑容有那么股痞气的帅。
　　虞绘不动声色地轻点了头，“学弟好呀，有事吗？”
　　齐之城有自己的方法，他先是很直接地夸赞了虞绘一番，说刚才在台下看到虞绘的舞蹈，很震撼也很惊艳，然后他又告诉虞绘，自己在台下拍了虞绘的个人直拍视频，如果虞绘需要的话，他可以发给她。
　　这种要联系方式的方法有些高明，直拍顾名思义就是直接拍摄的视频，一般会全程跟随拍摄一个人，只要是了解偶像圈的人都知道直拍的意义，拥有一个自己的直拍，怎么说都是一件令人心动的事情。
　　齐之城胸有成足，他不觉得虞绘会有拒绝他的理由。
　　“不用了，我朋友已经给我拍过了，谢谢你啊。”但很快，虞绘直接给他泼了盆凉水。
　　齐之城脸色变了变，正欲说话，身后不远处传来声音。
　　“虞绘。”
　　齐之城一愣，转过身去，见到是程玦，他有些困惑。
　　然而下一秒，他身前的虞绘越过他，径直朝程玦快步走去。
　　“你要走了吗？”虞绘对程玦说，“你再等我会儿呗，我马上就好啦。”
　　程玦淡淡地看了齐之城一眼，话却是对虞绘说的：“嗯，等你。”
　　虞绘意外程玦今天居然这么乖，连忙转身打算把东西整理好和程玦走。
　　刚迈出一步，手腕被人从后拉住，虞绘回身。
　　一件衬衫外套披到她的身上，程玦拽着衣领将她一拢。
　　“去吧。”


第22章 她追   两个不同的世界【一更】……
　　虞绘对程玦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有些懵, 但她也来不及多想什么，拢着衣服就回去收拾东西了，徒留下两个不太对付的男人。
　　齐之城舔了舔后槽牙, 冷笑一声：“程玦, 你他妈什么意思？”
　　程玦双手插兜，神色平静地看过来, 他明明没有什么表情, 连语气都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但却不禁让人觉得寒凉。
　　“我的意思很清楚，别动她。”
　　“她和你什么关系？”齐之城轻嗤, “怎么, 你女朋友啊？不是女朋友我动动她怎么了？”
　　“我和她什么关系你管不着。”
　　虞绘挎上了自己的包, 和部门里的人吩咐了什么，程玦看着她走过来的身影，最后只留下一句，“你配不上她。”
　　“你他妈……”
　　“程玦！”虞绘一蹦一跳的小跑过来，“我好啦, 走吧。”
　　程玦看她手上拎着两个袋子，顺手接过一个，“嗯。”
　　程玦一出现，虞绘眼里仿佛就没有了旁人，齐之城看着程玦和虞绘并肩离开，心里头冒了股无名怒火。
　　程玦和虞绘是什么关系他不知道, 但只要不是男女朋友, 一切都有可能，他对虞绘的情感从一开始的兴趣变成了属于男人之间的胜负欲，他看不惯程玦那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样子, 也看不惯别人对程玦的追捧和喜欢，不过就是小白脸一个，有什么好的。
　　有些人，即便只见过一面，也能一眼就看出对方和自己是敌对的人。
　　-
　　虞绘给宋斯吟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和程玦一起走了，把宋斯吟气得骂她重色轻友，虞绘连喊了几声好姐姐才让宋斯吟消气。
　　虞绘的笑十分得意，让人很难不注意，程玦终于忍不住问她：“你在笑什么？”
　　虞绘一边打字一边说：“咱姐闹脾气呢，我发个红包哄哄她。”
　　“……”
　　程玦不懂怎么这么快就变成咱姐了。
　　室外气温热，虞绘又是披着头发，走几步就出一身汗，她把程玦的衣服拿下来还给他，“衣服你拿着吧，我热死了。”
　　“穿着。”程玦这会儿态度有些强硬，不由分说地重新披了回去。
　　虞绘看着程玦，现在才逐渐察觉出来些不对劲。
　　程玦今天和她说话都是移开视线的，偶尔两人对上目光，他也会很快移开，虞绘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的穿搭。
　　哦吼，原来是这样。
　　虞绘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她笑容狡黠，愈发像只狐狸。
　　“弟弟，你是不是不想我穿得这么性感被人看到啊？”
　　她踮起脚，“吃醋了？嗯？”
　　程玦被迫往后退，也不敢看她，被逼急了就恼羞成怒：“不穿还我。”
　　这会儿虞绘反倒不乐意了，她直接把袖子也穿上，一件深色衬衫外套大大地套在她身上，虞绘把袖子卷了卷，“谁说我不穿了，给都给了。”
　　程玦的衣服上依然有着那股淡淡的青草柠檬香，虞绘很喜欢这个味道，闻过一次就忘不掉，这个味道就和程玦本人一样，干净清冷，虽有着疏离感，但却让人控制不住想要靠近。
　　“弟弟，你喷香水吗？”虞绘问。
　　“不喷。”
　　“那你衣服上总是香香的，好好闻。”
　　“那是大自然的味道。”
　　“……”
　　别说，程玦有时候的高冷还挺幽默的。
　　虞绘今晚不能和程玦待太久，迎新晚会完美落幕，她作为部长已经提前说好了晚上要部门一起去聚餐，所以她很快就要走了。
　　从体育馆去男生宿舍楼要过两条马路，虞绘没法亲自送程玦过去，她将他送到马路边。
　　“我等会儿要走了，你就在原地站一分钟，让我看看你。”
　　虞绘和程玦面对面站着，街边的路灯明亮，程玦看见虞绘眼皮上亮晶晶的眼影细闪，像是钻石反射出的粼粼光点，随着她每一次眼睛的轻眨而闪动。
　　“这几天太忙了，都没来得及和你说。”虞绘弯唇一笑，认真地和他说，“程玦，欢迎你来到Q大，恭喜你正式开启大学生活，不管是作为有私心的虞绘，还是同门的学姐，我都希望你在未来的这四年里能够收获属于自己的精彩，希望在这里你有的都是美好的回忆，不论……不论我们最后能否在一起，我都希望你能幸福开心，如果不是我，那我希望最后走进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能给你带来灿烂光明的。”
　　虞绘想得其实很开，感情这个东西是最无法勉强的，是她先喜欢上程玦的，那就该她全力以赴，如果全力以赴后还是没有好结果，那也要接受现实，她只是希望，程玦最后喜欢上的那个人，是能带给他幸福和温暖的，这就够了。
　　程玦的双眸轻微颤动，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攥了下，他开口：“虞绘，你还是不要……”
　　“绘绘姐！”
　　远处一群人的呼唤打断了程玦的话，虞绘转过身去，发现是部门里的人。
　　她朝他们挥手，“你们先去，我马上来！”
　　虞绘转回身，“好啦，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你今晚回去早点休息，啊对了……”她从袋子里掏出几样东西递给程玦，“这几天太阳都很大，你记得要抹防晒，这个白色的是防晒霜，然后这个小的是驱蚊液，Q大别的不多，蚊虫特别多，晚上睡觉的时候在床上喷一圈就不会被咬了，不过你最好还是弄个蚊帐，这样更保险。然后这个，这个小袋子里的是鞋垫，你们那军训的鞋子鞋底都比较硬，站久了会很疼，这个你垫着会舒服很多。”
　　虞绘的袋子像是机器猫的口袋，源源不断拿出东西，程玦想说话都不知道该从何处插入。
　　“我这几天课都比较多，白天不一定能来看你了，不过晚上有可能会来军训慰问演出，到时候再见啦，你有什么需要给我发微信呀，我来的时候一起带给你。”
　　程玦看着自己满怀的东西，那些想和虞绘说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他无声叹了口气，“你不用给我准备这么多的。”
　　“那我是过来人嘛，知道Q大军训的严厉，到时候你就知道准备这些东西的必要性了。”虞绘看了看时间，“那我先走了啊，你快回去休息吧。”
　　虞绘一低头，看到身上穿着的衣服，正准备脱下，程玦却说，“穿着吧，安全点。”
　　程玦向来是个嘴硬心软的，这一点虞绘十分清楚，程玦既然都这样说了她也就不客气了。
　　“好，我走了，拜拜。”
　　“拜拜。”
　　马路那边有人在等着，虞绘穿过斑马线朝他们跑去，隔着一条马路程玦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能看出他们很开心。
　　一条宽阔的马路，隔绝出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程玦低下头，黑眸之下尽是落寞。
　　“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了。”
　　-
　　“绘绘姐，那个男生，是大一新生，叫程玦的那个吧？”部门里有人的八卦心按捺不住。
　　虞绘也不遮掩，承认：“是呀，怎么了？”
　　学妹凑近，“你男朋友？”
　　虞绘摇头，“还不是，我还在追呢。”
　　“噗——”某位喝奶茶的小学弟喷了口奶茶出来。
　　大家都是一脸震惊。
　　“绘绘姐你居然主动追人？！”
　　“怎么了。”虞绘很不解他们的反应，“我主动追人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吗？”
　　“可是你不都是被追的那一个嘛，突然听说你追人，我们还挺不习惯的。”
　　虞绘不觉得爱情里有什么必须主动和必须被动之分。
　　“喜欢就主动出击啊，谁说女孩子不能主动追男孩子了啊，喜欢就冲，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有没有可能。”
　　“那万一失败了？”
　　“失败怕什么，失败只能代表没有缘分，但至少努力过才不会后悔啊。”
　　“学姐，你真是太勇敢了。”
　　虞绘笑了笑。
　　她也觉得，自己真是太勇敢了，明知道那是个很难焐热的冰墩子，她却不撞南墙不回头，一头朝程玦冲了过去，也不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冻伤。
　　可是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能勇敢的时间又有多少，有很多事现在不做，以后就不会再有勇气做了。
　　喜欢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
　　第二日，入学两天的大一新生们迎来了Q大令人闻风丧胆的军训，听经历过军训的学长学姐们转述，军训结束后如果不蜕一层皮，都不代表你参加过Q大军训。
　　因此，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日子里，新生们却感到瑟瑟发抖。
　　起床的时候，程玦收到虞绘发来的消息，叫他记得垫鞋垫涂防晒，看了看时间，才六点过一点，这人怕不是订了个闹钟起来的。
　　程玦本来嫌麻烦，但也正因为她又一次的叮嘱，还是乖乖照做了。
　　齐之城换好衣服经过程玦，看程玦抹着防晒霜，嗤之以鼻：“大男人还抹防晒霜，娘炮。”
　　另外两床也在抹防晒的梁肖和邱赫寅愣了愣。
　　可面对他的敌意，程玦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他越是不在乎，齐之城就越是看不顺眼。
　　嘭的一声响，齐之城拽着程玦的衣领将他推到在桌上，程玦手中的防晒霜掉落，砸在地面上，蹦出一管乳白色的霜体。
　　“你他妈拽什么拽，在这儿装给谁看呢！”
　　见势不对，梁肖和邱赫寅连忙上来劝架，他们一起拉开齐之城，劝他：“别这样，都是室友干嘛要动手呢。”
　　“是啊都是室友。”齐之城轻嗤，“我看他也没把我当成室友！”
　　程玦直起身，平静地抚了抚被弄皱的衣领，地板上的防晒霜有些醒目，他蹲下，想要捡起防晒霜。
　　齐之城对程玦这目中无人的样子感到气愤，他上前一步，在程玦拿到之前一脚踢开，防晒霜被踢到了柜子底下。
　　“装你妈……”
　　话还未说完，齐之城感到一阵疾风迎面而来，下一秒，他的脖子被人掐住，紧接着响起了一声肉/体与墙面碰撞的闷响，他感觉到一股疼痛从五脏六腑蔓延开来。
　　恐怖的窒息之间，他看见那双凌厉黑眸中弥漫上了如寒冰一般的冷冽之色，是极度的骇人和森冷。
　　程玦的声音像是从齿间挤出来，喑哑可怖，
　　“你想死么？”


第23章 她追   “要想我哦宝宝”【二更】……
　　寝室里被恐怖阴翳的氛围所笼罩, 程玦单手桎梏着齐之城，神色可怖非常，和他一般高的齐之城此刻在他手里毫无还手之力, 面色因为窒息而胀得通红。
　　“程玦！放手快放手！”梁肖和邱赫寅吓得连忙去拉程玦, 梁肖掰着他的手，语气急切, “快点松手程玦, 他要喘不过气, 别把事情闹大了！”
　　程玦死死地盯着齐之城，看着他面色如滴血般狰狞, 眸中的嚣张之色被恐惧与无助所取代, 这一刻, 他的心中升起了变态的快感，是身体里那反面人格的自己，正在叫嚣着冲出囚禁的铁笼，畅快而又病态。
　　程玦冷笑一声，松开了齐之城。
　　齐之城大喘了一口气, 捂着脖子弓下背开始猛烈咳嗽，梁肖和邱赫寅站在一旁，早已吓得六神无主。
　　程玦其实没掐太久，前后不过五六秒，而且也没有用全力，他虽然疯狂, 但不至于到丧失理智, 为了这么一个渣滓，没必要。
　　齐之城缓了过来，他抵着墙抬起头, 看见程玦双手插兜，神态悠闲自得而又云淡风轻，刚才看见的那恐怖的怒意像是他自己的错觉。
　　“管好你自己。”薄唇轻启，程玦冷声说出这样一句话，然后他转过身，蹲地捡起了地上的防晒霜。
　　防晒霜落在了柜子底部，沾上了些灰尘，程玦抽出一张纸，轻柔而又认真地擦去上面的灰尘，别人不会想到，此刻这么温柔对待一瓶防晒霜的漂亮的手，在一分钟前正用力地掐在别人的脖子上。
　　齐之城的后背一阵冰凉，是被冷汗打湿的，他是确认了，程玦就是个十足的疯子，有些事这人是真的干得出来。
　　齐之城没再找程玦的茬，毕竟差点搭了条命上去，谁都不想再惹到这个疯子，而梁肖和邱赫寅虽然没被程玦这样对待过，但他们也害怕自己会不会有一天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也被程玦这样掐着脖子按在墙上，所以他们也疏远了程玦一些。
　　不过，他人的亲近与疏远对程玦来说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他不是群居动物，有时候别人的亲近反而会给他造成负担。
　　之后没人再提及寝室里发生的事情，只是第二天齐之城申请了换寝室，两人再无什么交流。
　　炎炎夏日，阳光毒辣地炙烤着军训的新生们，光是早上站军姿就晕倒了不少人。
　　程玦站在第一排的排头，背脊挺直，站姿标准，即便是穿着一样的军训迷彩服，他也依然能成为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光是上午，不少路过的学姐们就已经偷偷过来拍了好几张照片。
　　“你现在的情敌可多了，最近表白墙上全是程玦。”下了课，宋斯吟挽着虞绘走出教室，“啧，他不就一副皮囊好看点吗，怎么这么招女孩子喜欢？”
　　虞绘惊愕，“皮囊好看还不够啊，皮囊好看就已经胜过99%的男人了好吗，再说了，评校草评的不就是这张脸嘛。”
　　宋斯吟有这么个帅弟弟还嫌弃，虞绘都无语了，这要是她弟弟，她捧在手心宠还来不及。
　　闻言，宋斯吟道：“哼，他要是以前少闯点祸让我少去几趟学校我可能还觉得他不错。”
　　不过宋斯吟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各种嫌弃程玦，其实还是挺关心这个弟弟的。
　　出了教学楼，虞绘撑起遮阳伞，迎面一股热流袭来，两个人被烫的异口同声骂出了C语言国粹。
　　“你去看程玦不？”虞绘问宋斯吟。
　　宋斯吟立马：“看个屁，热死了，赶紧回寝室吹空调。”
　　虞绘和程玦也有一天没见了，晚上程玦结束得晚，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上面。
　　“那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他。”虞绘把伞给宋斯吟。
　　“我靠你真去啊，从这过去要绕一个校区。”宋斯吟感叹，“爱情可真伟大，居然能让一个怕热的人为爱流汗。”
　　“啧，你个单身狗你就羡慕吧。”
　　宋斯吟一个白眼。
　　“算了算了，我跟你一块去吧，免得你中途晕倒了都没人扶回来。”
　　于是，虞绘和宋斯吟就这样互相搀扶着走上了看弟弟之路，果然，等到达了军训营地，两个人都已经大汗淋漓，妆都花了。
　　“你真是我的冤种闺蜜。”宋斯吟给虞绘比了个大拇指。
　　虞绘笑了笑，“谢谢姐姐夸奖。”
　　宋斯吟摇头，这人真是魔怔了。
　　这会儿新生们正在练走正步，虞绘和宋斯吟扛着把小花伞在各营地前找程玦班级所在的位置。
　　宋斯吟还在看队伍前面的牌子的时候，虞绘拍拍她，“在那！”
　　宋斯吟顺着虞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了两秒。
　　“哪儿？”
　　虞绘又指了指，“那里啊，第一排排头，个子最高的那个。”
　　宋斯吟定睛一看，在越过三个军训方阵后终于找到了程玦。
　　她转过头一脸崇拜地看着虞绘，“你视力这么好？”
　　虞绘弯唇，“是爱意驱使。”
　　宋斯吟：“……”
　　她们赶忙往程玦那边走去，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她们看见了同样撑在小花伞在方阵外圈探头探脑的其他女生。
　　虞绘人傻了，不是吧，她这么多情敌？
　　正巧此时教官吹了口哨，宣布原地休息十分钟，虞绘就这样看着那些女生们朝程玦靠近。
　　虞绘一拽宋斯吟，委屈巴巴，“姐姐！你到底有多少好弟媳啊！”
　　宋斯吟：“……”
　　宋斯吟：“要不，你们打一架？”
　　虞绘：“？”
　　虞绘：“行，咱俩be了。”
　　“哎哎哎！”宋斯吟赶忙拉住虞绘，“好了，我只有你一个弟媳行了不，走，姐姐带你过去。”
　　有了姐姐撑腰的虞绘大胆了起来，挽着宋斯吟昂首挺胸朝程玦走近。
　　“程玦！”隔着几步路，宋斯吟叫了程玦一声。
　　程玦以及他身旁围着的一群女生都看了过来。
　　“哟，这么多人啊。”宋斯吟扫了圈周围的人，把准备好的水递给程玦，“呐，姐姐给你买的水，累了吧？先坐下来休息休息。”
　　一旁的女生们面面相觑，没听说程玦还有姐姐啊。
　　程玦也对宋斯吟今天忽然的殷勤感到莫名，但一看到旁边的虞绘，他也不奇怪了。
　　虞绘朝他挥手，笑着打招呼：“早呀宝贝！”
　　程玦拧开水，淡淡道：“不早了，都中午了。”
　　周围的女生在虞绘和宋斯吟出现的那一刻仿佛都变成了透明人，刚才她们在这和程玦说了好几句话程玦都没搭理，结果这俩人一出来，一个是姐姐，一个又亲昵的叫宝贝，程玦居然都应了。
　　“那个……”有胆子大一点的女生凑过来，她问自称姐姐的宋斯吟，“学姐，你是程玦的姐姐？”
　　宋斯吟点头：“是呀。”
　　这几个女生面露喜色，结果还没高兴多久，宋斯吟就拉着虞绘的手说：“这是我弟媳。”
　　“……”
　　程玦：“……？”
　　女生们面面相觑，又看了看程玦，想到刚才和程玦的对话后表情复杂但又很快坦然，于是和他们说了声不好意思就立马走了。
　　“我去，她们真信了？”宋斯吟都感到不可思议。
　　虞绘撩了撩头发，“估计被我的魅力所折服了。”
　　程玦仰头喝水，眼睫低垂，双眸垂落，也不知是在看谁，片刻后，隐在瓶后的唇角很轻地弯了弯。
　　-
　　因为不能影响训练，所以虞绘和宋斯吟在这没待太久，临走前宋斯吟给虞绘留了点空间让她和程玦说悄悄话。
　　“我明后两天要去参加一个比赛，可能两三天都不在学校里，就不能来看你了，不过你姐姐在的，你有什么需要的找她就行了。然后就是要照顾好自己，训练的时候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教官，千万别弄生病或者受伤了。”
　　虞绘虽然只走两三天，但是叮嘱却有一大堆，程玦听着，虽觉得冗杂但也没有不耐烦，安安静静听完虞绘讲的话，点了点头。
　　教官吹了哨，训练马上开始。
　　程玦站起身准备归队，虞绘拉住他的手，最后和他说了句：“要想我哦宝宝。”
　　她说这话时，眼睛弯弯的，笑容很明媚，像是今天的阳光，灿烂又炙热，她仰着头，看向他时眼睛里装满了他。
　　她一直这样自信而又直白，喜欢与思念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对方，她就那么胸有成竹有人一定会对她心动，程玦无法招架，更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不喜欢别人的亲近，却又无法抗拒来自虞绘的温柔，所以在虞绘不在校的那三天里，他的脑海中时常会回想起这天分开前她的笑容，还有她说的话。
　　程玦站在烈日下，望向对面空旷的小路，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头的某处位置，出现了一个缺痕。
　　这几天的训练强度很大，今天更是到天黑了才结束，程玦独自去食堂吃了饭，又回寝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室友喊他打游戏，但他始终兴致缺缺。
　　梁肖和邱赫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觉得程玦这两天的情绪更诡异了。
　　程玦坐在桌前，翻看着还没开始上课学习的专业书，书中的内容大多枯燥无趣，但程玦却能投入进去，这是属于他自己的一个世界，可今天，他那小世界的门始终关不上，一本书的第一页来回翻了两三遍都没看完。
　　程玦叹了口气，头往椅背上一靠，啪的一下用书盖住了自己的脸。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木质桌面跟着发出嗡嗡两声震动。
　　程玦抬头，书从脸上滑落，掉在地板上。
　　他却没注意，只看向手机。
　　【虞绘】：我在你寝室楼下。
　　几秒后，虞绘收到回复。
　　【程玦】：来了。


第24章 她追   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虞绘这三天都忙着比赛的事情, 别说程玦了，有时候忙起来连吃饭都顾不上，看了看聊天框, 上一次和程玦发消息还是两天前。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距离熄灯还有一个多小时，虞绘累了三天, 很想立刻回寝室睡觉, 但是一想到程玦她就忽然又有力气了。
　　因为不确定程玦是不是已经休息了, 虞绘到了楼下的时候给他发了个消息，和他说完后她准备再说一句如果累就不用下来了, 结果收到了程玦秒回的信息。
　　“……”
　　程玦今天这么好说话呢？
　　虞绘立刻理了理头发, 又翻出包里的口红补了下颜色,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程玦出现了。
　　两人见到面，都是愣了下。
　　因为他们两个今天都是穿的白色短袖，虞绘下面穿的是黑色短裤，程玦是长裤, 都是简单清爽没有花纹图案的设计，乍一看，居然还有点像情侣装。
　　虞绘朝程玦挥挥手，“晚上好呀。”
　　渐渐向她走近，程玦感受到胸腔内的心跳在一下下加重，呼吸加深, 好像是岸上的鱼重新回到了水里, 也像是雨过之后的天晴，在见到她的这一刻，程玦察觉到了, 自己对她的，一种怪异的情感。
　　程玦不懂这种情感是什么，他唯一能明白的，就是自己好像真的习惯了虞绘的存在，她不在的时候他会感到不舒服，心情也会随之低落，甚至无法自如地生活，但一旦见到了虞绘，就像现在这样她对着他笑，他就觉得好像世界都灿烂了。
　　“程玦？”虞绘在他面前摆摆手，程玦回过神来，虞绘皱了下眉，“发什么呆呢？你是不是累了？其实我本来是说你要是累就不用下来了。”
　　“没事。”程玦说，“你是，今天回来的？”
　　虞绘点头，“刚到学校就来找你了，怎么样，我不在的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程玦看着她，嘴巴张了张。
　　“不管你有没有想我，反正我想你了。”还未说出口，话被她打断。
　　程玦喉结动了动。
　　有时候他挺佩服虞绘的，能把情感这么直白地表达，她和他，分明就是两个完全相反的人，她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那你如果不累的话，我们稍稍走走？”虞绘试探问道。
　　以她对程玦的了解，这人多半会拒绝，不过拒绝了也没关系，反正她见到人了就够了。
　　“好。”
　　虞绘意外，她感觉程玦今天有点太乖了。
　　“宝宝，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啊，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虞绘歪着脑袋，故意逗他，“你不叛逆了诶。”
　　程玦扯了下嘴角，毫无感情道：“那我走了。”
　　虞绘轻笑，她就知道。
　　“好啦，你都答应我了，走吧走吧。”虞绘拉上程玦转身就走。
　　虞绘拉着他的手腕快步走在前头，程玦慢步跟在她身后，他垂下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虞绘今天扎了个高马尾，随着她的走动，马尾辫也左右甩动，好像也被赋予了生命力，和虞绘本人一样生机勃勃，充满朝气。
　　被她握住的那块肌肤被她掌心的温度熨热，血液的温度好像也提高了不少，在他身体里逐渐活跃，加速了心脏的跳动。
　　-
　　夜晚的温度不算很高，这几天又是阴天，所以夜间还比较凉爽。
　　虞绘和程玦沿着校区的绿茵小道走，程玦是个不爱说话的，虞绘就兴致勃勃地一直和他说这几天比赛发生的事情，其实都很枯燥，但程玦听得也认真，没有任何敷衍的态度。
　　“比赛结果出了吗？”程玦问。
　　“要过几天呢。”虞绘说，“其实关于计算机的比赛每年都有很多，我记得你是保送到Q大了？”
　　“嗯。”
　　“那你应该参加过Q大的春训吧？”
　　“参加过。”
　　“你们大一的时候，应该就能参加校级的比赛，不过到时候需要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带你们，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了解一下。”
　　程玦当初参加竞赛又选择计算机专业也是因为对这个感兴趣，所以当虞绘说到这些，他也听得认真，并且时不时问一些问题，说的话都比以前多了。
　　说着说着，虞绘忽然停了下来。
　　程玦看她，疑惑地抬了下眉。
　　虞绘啧啧几声，“我发现了，只有面对学习你才像个人，难怪了，不保送你保送谁啊。”
　　“……”
　　他们走到了一家卖小吃炸串的店，闻到香味，虞绘觉得肚子都在叫唤。
　　“你吃不吃臭豆腐？”虞绘问程玦。
　　“你吃吧。”程玦一般不吃夜宵，对这种油炸的东西也不太喜欢。
　　虞绘不是怎么吃都不胖的那种体质，如果她不控制，体重绝对会飙升，以前最胖的时候她到达过一百三十斤，后来减肥减了半条命。
　　而这一次，为了迎新晚会上台表演节目所以她也刻意控制了体重，夜宵什么的基本碰都不碰，这会儿闻到香味她可控制不住了，胖又不是一次吃出来，所以她吃这么一次应该没什么关系。
　　虞绘熟练地叫了份小份的臭豆腐和各种各样的炸串，嘴馋地等在一边。
　　安静的氛围不是虞绘所喜欢的，程玦站在她对面，她就直勾勾地盯着程玦看，看着看着她忽然想起了件事。
　　“啊对了，我前几天看贴吧，有人说你有女朋友了，还是你亲口承认的，真的假的？”
　　虞绘看到这条帖子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连忙去问宋斯吟，结果宋斯吟说根本没这回事，虞绘这才放心了。
　　她就说嘛，怎么可能她前脚刚走，她的大白菜后脚就被人给挖了呢。
　　程玦也想了下，皱眉，“有么？”
　　“有啊。”虞绘找出那条帖子，和程玦说，“这个是三天前发的，说是军训的时候碰到了你女朋友，你亲口承认的……”
　　忽然，虞绘抬起头。
　　她和程玦对视了片刻，不确定道：“这个女朋友，不会是我吧？”
　　程玦轻轻抬了下眉。
　　“诶，不对啊，那这人还说你亲口承认了，你亲口……”
　　灵光乍现，虞绘忽然想到了那天军训她和宋斯吟去看程玦时，她们走近听到程玦和那群女生说了句什么，并且在后面宋斯吟说她是自己弟媳时那群女生脸上露出的了然。
　　虞绘眯了眯眼，“程玦，你是不是用有女朋友的话术搪塞她们了啊？”
　　程玦双手环胸，侧过了身。
　　虞绘三两步走到他面前。
　　炸串店有一阶高起来的台阶，程玦站在台阶上面，虞绘只能站在地面上，两个人本就存在的身高差又被拉大。
　　虞绘仰着头，不依不饶，“所以，她们就以为我是你女朋友了，而且你也没有否认，程玦，你说吧你是不是暗恋我很久了！”
　　程玦佩服她这脑回路，翻了个白眼，“白痴。”
　　“哼，别否认了，你就是觊觎我很久了！”
　　“骗人的话你也信。”
　　“那你也没否认我是你女朋友啊。”
　　“那我也没承认。”
　　“你这是默认。”
　　“歪理。”
　　“你才歪理。”
　　“小姑娘，你的臭豆腐好了！”
　　还和斗嘴的虞绘听见自己的东西炸好了，立刻把程玦抛到了脑后，急匆匆地去拿美食，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一脚绊在台阶上，本能地抓住身旁最近的物体，结果扯着程玦的裤腰带一拽，程玦被迫被她拽到了地上。
　　然后程玦又成为了她的人肉垫子。
　　“哟，你们没事吧。”里面的店老板吓了一跳，连忙出来扶他们。
　　虞绘撑着程玦的肚子坐起身，一抬眼看见了程玦黑得不行的脸色。
　　程玦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像是又气又无语地说了句：“真有你的。”
　　虞绘不敢说话了，毕竟刚才她差一点就拽掉了程玦的裤子，如果程玦不摔下来，那么落地的就会是他的裤子。
　　平地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虞绘很是坦然，一脸从容镇定地拿过了自己的夜宵，还和老板说了句谢谢。
　　两人往寝室楼走，虞绘看看程玦的屁股，问他：“你没摔疼吧？”
　　“没事。”
　　一点意外并没有让程玦太放在心上，毕竟他也习惯了虞绘这样偶尔的冒失。
　　习惯，又是习惯。
　　这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程玦走在前头，开始思索这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渐渐发觉，自己和虞绘在一起会很自如甚至愉快，不论是她和他讲专业相关的事情也好，还是和她无聊的斗嘴也罢，他从虞绘身上得到了消失已久的快乐与温暖。
　　可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程玦又感到了害怕。
　　太过信任和依赖一个人，太容易受伤，连和他有血缘关系的母亲都可以抛下他，虞绘这样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又凭什么可以永远停驻不再离开呢。
　　程玦停下脚步，虞绘也跟着停下。
　　“怎么了呀？”
　　程玦转过身。
　　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早一点说清楚比较好，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不必就这样成为彼此的羁绊。
　　“虞绘。”他叫她，声音略有些沙哑。
　　“嗯？”虞绘捧着一堆吃的，手里举着一串烤鸡翅，刚好程玦转过身，她便递给他，“他们家烤串可好吃了，给个面子尝一口。”
　　程玦偏过头，“我不吃。”
　　“吃嘛吃嘛。”虞绘实话实说，“其实是我点多了，我吃不掉了，扔掉浪费嘛，你帮我吃一点，就一点，好不好？”
　　她说这话时像是在撒娇，漂亮的小脸上表情灵动，程玦看着她，又再一次妥协，接过了那串烤鸡翅。
　　虞绘期待地看着他，问他：“好吃不？”
　　程玦舔了舔唇，“嗯。”
　　“行，那就都给你了。”
　　虞绘几步走到他前面，她面对着他倒退走着，弯月挂在她头顶，月光将她的金发染成透亮的银白色。
　　虞绘说：“今天是我这几天里最开心的一天，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虞绘停下脚步，“因为……”她弯唇，笑靥如花，“见到了你很开心。程玦，我很想你，每一天都。”
　　习惯就是一种难以戒掉的毒/品，习惯了她的笑，习惯了她说的想你，也习惯了她的喜欢。
　　那像是很温柔的一个陷阱，让人心甘情愿沉溺其中。
　　也让人无法再对她说出狠心的话。


第25章 她追   他才是她的手下败将
　　程玦尝试戒掉自己对虞绘的习惯, 开始刻意忽略她的消息，忘掉她的笑容和说过的话，因为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被一个人紧紧把握着自己的情绪, 实在不是件舒服的事。
　　军训这段时间宋峥打过几个电话给他，问的都是大差不差的问题, 在学校习不习惯, 军训累不累, 除此之外他也偷偷给程玦打了点钱，但程玦没用。
　　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 程玦在成年后离开家的脚步已经越来越快。
　　宋斯吟和虞绘躺在一张床上, 她挽着虞绘的手说：“我都能预感到, 等程玦大学毕业了有工作了，他就会彻底搬出这个家，很少会和我们见面了，绘绘，你追他, 实在是太难了。”
　　这几天程玦的态度已经让虞绘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但结合程玦的性格，她大概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没事呀，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情，这个结果是好是坏都是我自己承担的，他有拒绝我的权利。”虞绘早就想开了, 追人这事, 尽力就行，程玦最后是否选择她不是她能决定的。
　　“你心态可真好。”宋斯吟感慨。
　　虞绘笑了下，她的心态好像从小到大都不错, 所以常常被人说没心没肺。
　　手机上的消息停留在两天前，其实说不在意也是不可能的，这个一开始只是一时兴起的心动到现在逐渐发展成真真正正的喜欢，虞绘也时常问自己，她到底喜欢程玦什么呢，明明这么高冷又难以亲近的人，她到底为什么现在就变成非他不可了。
　　-
　　魔鬼军训在二十天后正式结束，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摧残，新生们一个个都蜕了层皮，皮肤黝黑得像搬砖工人。
　　第二天就是国庆长假，所以在结束军训的这天晚上有一个联欢晚会，学校在操场搭了个露天舞台，除了校方安排的节目以外，还有大一新生们自己准备的和教官准备的。
　　塑胶跑道上，大家没有什么拘束地席地而坐，手机的手电筒代替荧光棒，欢呼呐喊声响彻整个操场
　　程玦坐在自己班级的位置里，梁肖和邱赫寅在他旁边聊天，除了聊到游戏程玦会搭几句话之外，他基本都在看手机。
　　“程玦，你大学打算找女朋友吗？”梁肖问他。
　　“不找。”程玦回答得很果断。
　　“你这么帅，不找女朋友可惜了。”梁肖说，“我哥说谈恋爱最好的时期就是在大学，因为大学时间充裕，等上了社会工作，都没时间谈了。”
　　程玦对谈恋爱这事没什么想法，专注地玩着手机上的游戏。
　　舞台上的节目正式开始，开场的是新生的舞蹈表演，程玦随意抬头看了眼，大概几秒种后他就垂下了视线。
　　因为不是很好看，比起虞绘来说差多了。
　　忽然，点击按键的手指顿了顿。
　　程玦闭了闭眼，如果虞绘是毒/品，那应该是最难以戒掉的那一种。
　　他们已经有快一个星期没见过面，每次虞绘约他，他都借口说自己太累，几次下来虞绘也不找他了，他觉得这样虞绘应该就会放弃了。
　　正这样想着，他感觉到身后传来一串脚步声，紧接着一阵疾风从身后袭来，他被人从后搂着肩膀抱住。
　　“宝贝！”
　　熟悉到不行的声音，程玦身子一僵。
　　程玦的室友都认识虞绘，知道虞绘室友是程玦的姐姐，所以平时虞绘对程玦好，他们也会自然而然认为是姐姐对弟弟的好，没人往男女之情方面想。
　　见到虞绘，周围的人都和她打招呼叫了声学姐。
　　虞绘和大家挥挥手，然后在程玦旁边坐下来。程玦看着她，不太自在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虞绘说，“为了庆祝我家程崽脱离苦海，我当然要来祝贺你呀。而且今天我队员有节目，我顺便来看看。”
　　旁边有人闻言问：“学姐你不上台吗？”
　　虞绘说：“我不了，之前都是脚伤上台的，再不休息我的脚得废了。”
　　程玦的视线低垂，落在虞绘的脚踝上，过去了一个月，应该已经好了吧。
　　虞绘转回身来，程玦立刻收回视线。
　　虞绘今天来其实也是有话想和程玦说，她想程玦应该也是同样，于是她提议：“程玦，要不要出去走走？”
　　程玦同意了。
　　两人走出操场，沿着人工湖慢慢走着。
　　“军训累吗？”虞绘侧头。
　　经过一个军训，程玦的肤色黑了一个度，但也不是黝黑，反而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多了些男性的野性魅力。
　　“还好。”程玦这样说。
　　虞绘停下脚步，她笑了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还好？那你不是天天都说累，不下楼见我吗？”
　　“……”他沉默。
　　虞绘走到程玦身前，她仰头，“程玦，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她不喜欢拐弯抹角，对待感情她更希望得到对方更为直接的答复，她也不喜欢猜测，所以她会把自己的感情全数展现给对方。
　　程玦对上她的双眸，片刻，他终于说：“虞绘，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不只是现在，更是未来。所以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听到他的答复，虞绘并没有多么惊讶，其实她能猜到，程玦不是一个对爱情有信仰的人，想让他这样的人相信爱情，甚至走入婚姻，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就这样？”虞绘挑眉。
　　程玦看着她，没说话。
　　虞绘背着手，稍稍歪着脑袋，她说：“喜欢你是不是浪费时间，只有我才有资格评判。程玦，喜欢一个人呢，是一件很幸福快乐的事情，我不觉得喜欢你很辛苦，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对你好也是我愿意做的，你不需要在回应我这件事上有什么压力。”
　　“啧，不过……”虞绘拖长音调，慢吞吞地说：“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喜欢你，怎么以前没反应，这几天突然变这样了，难道……”
　　程玦被她直勾勾地盯着，竟有一瞬间的心慌。
　　眼中闪过狡黠，虞绘笑着说：“宝贝，你不会是怕喜欢上姐姐吧？”
　　程玦一怔。
　　他深吸一口气，立刻否认：“你想多了。”
　　“是么？”被否认了虞绘也没多少难过，她反而大方地说，“不过喜欢我也没事呀，姐姐可会疼人了。”
　　这些话程玦本来以为说出来会让虞绘伤心，所以一直都没和她直言，没想到这人还真是没心没肺，他都这样说了，她居然还不会被挫败。
　　“好啦，别跟我闹别扭了，又没多大的事。”虞绘拉拉程玦的衣袖，“我当是什么事呢，你这几天都不搭理我，还以为是我做错了事，难过了好几天……”
　　她说这话时情绪有些低落，面露难过，程玦心口一酸，开始思考起自己这几天是不是真的做得过分了。
　　“你没做错事。”程玦低叹，“只是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那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我俩绝配！”虞绘反驳他。
　　程玦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虞绘的电话响了，虞绘接起，是宋斯吟打来的，问他们在哪。
　　“走吧，咱姐过来了，我们去看表演去。”虞绘自然地揽过程玦的手臂，虽然不太习惯，但程玦还是没抽开。
　　两人往回走，远处的聚光灯照亮了半边的天空，音乐声动感激情，欢呼声不绝于耳。
　　“程玦，别剥夺我喜欢你的权利，好吗？”
　　她的声音随着晚风一起吹到耳畔，程玦感到心脏一阵酸胀，那他自己也控制不住的纵容已经自动给了虞绘。
　　她是他生命中遇到的，最独特的一个人，其实他才是她的手下败将。
　　-
　　因为第二天就要放假，考虑到部分人要回家，所以这场联欢会结束得早，不到八点就结束了。
　　寝室里的两位室友也和男朋友出去旅游了，只有虞绘和宋斯吟两个单身狗没事做。
　　虞绘叹气，“好无聊啊，想出去玩。”
　　宋斯吟附和：“我也想。”
　　虞绘：“吟吟，今晚出去嗨不？”
　　宋斯吟：“去。”
　　虞绘：“我们多久没去酒吧了？”
　　宋斯吟忽然眼睛一亮，“酒吧？”
　　虞绘点头。
　　一旁的程玦听到，皱眉：“这么晚了你们要去酒吧？”
　　宋斯吟白他一眼，“酒吧就是得晚上去的啊。”她又对虞绘说：“那走吧，早点去可以挑个好位置。”
　　见她们真要去酒吧，程玦不放心了。
　　“就你们两个去吗，那地方不安全吧？”
　　“又不是第一次去了。”宋斯吟看看他，随口说，“那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反正你也成年了。”
　　虞绘觉得这是个好提议，“要不一起去吧，酒吧可好玩儿了，姐姐们带你见见世面。”
　　宋斯吟哼笑，“哼，估计混世小魔王早就想去酒吧了。”
　　程玦懒得理宋斯吟。
　　不过出去玩确实人越多越好，有程玦在也更安全，于是宋斯吟作为家长批准了程玦去酒吧，和虞绘一起把他拉了过去。
　　晚上十点是夜生活的开始，大学附近有不少酒吧，来玩的都是学生居多，所以也相对安全，因为第二天是假期，这个点酒吧里的人已经聚集了不少。
　　虞绘熟门熟路进去，找到提前预定好的卡座。
　　里面的音乐并不是刺耳的重金属，而是轻缓的R&B情歌，舞池中有不少人在相拥着跳舞。
　　虞绘看着就坐不住了，程玦在她眼里都没有了魅力，她把程玦丢给宋斯吟，自己钻进了舞池。
　　宋斯吟不会跳舞，来酒吧一般就是喝喝酒听听音乐，顺便看看帅哥。
　　“还习惯吗？”宋斯吟问程玦。
　　这里的音乐不算刺耳，程玦觉得还行，他便点了点头。
　　两人望向舞池，虞绘如鱼得水，在舞池中已经跟随着音乐动了起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杏色紧身短上衣，下面是一条喇叭牛仔裤，她很会穿衣服，善于把自己身材的优点放大，细腰翘臀是她最性感的地方，她大大方方展示，自信且张扬是最适合她的形容词。
　　她出现不过几分钟，周围就出现了好几个男人，有人想和她一起跳舞，也有人想和她有别的发展，但她游刃有余，推拉得十分有技巧。
　　程玦看着，心口竟有些闷闷的。
　　“绘绘是个很招人喜欢的女孩子。”宋斯吟忽然说到，程玦转过头看向她，宋斯吟撑着下巴，抿了口酒，“我本来以为你这么个闷葫芦肯定得不到女孩子的喜欢，没想到啊，绘绘一头栽在你身上。但你也看到了，绘绘最不缺的就是被人喜欢，所以你也考虑清楚，如果你对她有感觉，就别作，不然最后把人作没了，有得你后悔的。”
　　程玦垂下眼睫，淡声：“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你觉得？那她觉得吗？”宋斯吟看了眼这个心思深沉的弟弟，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程玦，别把自己想得那么糟糕，你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都是一个世界的，你值得被爱。”
　　-
　　聊天的这点时间里，虞绘从舞池里出来，走到座位上喝了口酒，两手扇着风，“热死我了。”
　　宋斯吟看着她笑，“没被揩油吧？”
　　“谁敢揩老娘的油。”虞绘说，“不过你俩也太无趣了吧，就坐在这听歌，快点，陪我一起去跳，我无聊死了。”
　　宋斯吟是肢体不协调的，连忙把程玦推了出去，“让他陪你，程玦小学得过广播体操一等奖。”
　　程玦：“？”
　　虞绘大笑，“这么厉害啊，那行，走程玦，陪我跳舞去。”
　　程玦连拒绝都没时间就被虞绘拽着手拉进了舞池。
　　明亮的灯光打在身上，身旁都是陌生人，程玦皱了下眉，他不太适应这种场合。
　　紧张无措之间，虞绘双手搭上他的肩膀，两人的距离倏地拉近。
　　“不想被别人搭讪就和我贴近点。”
　　虞绘伸手，双手在他后颈十指交扣，完全地搂住了他的脖颈，程玦呼吸一滞，感到身后有人靠近，程玦下意识朝虞绘走近一步，无处安放的手自然地搭上了她的腰。
　　耳边传来一声勾人的轻笑，“学得挺快。”


第26章 她追   “一辈子喜欢你”
　　大概很多人无法抑制的情愫都会在酒吧产生, 程玦被虞绘搂着，感受着她落在颈边的呼吸，闻到她耳后清甜的香味, 以及手掌下细腻光滑的肌肤。
　　像是被火焰烫了一瞬, 程玦连忙松开手，却又被虞绘一把拉回去。
　　“搂都搂了害什么羞呀。”虞绘冲他眨眨眼, “姐姐不会说你揩油的。”
　　程玦躲闪着她炙热的眼神, 手只能虚揽着她的后背, 隔着轻薄的布料才能碰她一下。
　　音乐的节奏轻缓了下来，虞绘带着程玦左右摇摆, “是第一次来酒吧吗？”
　　“嗯。”
　　虞绘撇了下嘴, “听你姐说你那么叛逆, 我还以为你早就来酒吧玩过呢。”
　　程玦低着头，视线无所目的地落在地板上，“我不喝酒。”
　　“谁说来酒吧一定要喝酒了。”虞绘歪头凑近，程玦被迫只能看她，她说, “来酒吧可以跳舞，还可以泡妹。”
　　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轻佻，却不让人反感，反而令人心跳加速，程玦感觉身上有些热，垂下手揉搓了下手指, 感到手心冒出了一些薄汗。
　　“宝宝, 学着多把内心想法说出来，有人愿意听，也有人可以理解你, 喜欢要表达，不喜欢也要学会拒绝。”
　　虞绘轻捏着程玦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两人在五光十色和情歌背景中对视，空中落下一些彩带，从他们面前飘落。
　　“别有那么多顾虑，你很好，我觉得喜欢你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所以要对自己有自信，好吗？”
　　被人喜欢其实是一件奢侈的事情，程玦不是没相信过被爱，只是相信后被人辜负了太多次，小时候和母亲相依为命，他爱母亲，便以为母亲也一样爱他，但后来他发现，母亲是爱他，但更多的还是爱自己，而他被迫长大，四岁的时候就开始学着照顾醉酒的母亲，他以为自己对母亲再好一点就会获得更多的喜爱，但是，母亲最终还是抛弃了他，因为他不值得被爱。
　　再后来，他被人丢进了孤儿院，在那里他尝试着去融入其他人的小集体，尝试着接受别人对他的好，可到了最后他才知道，他们对他好，不过是想抢走母亲留给他的仅有的玩具。
　　所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不可能是无所企图的，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太过脆弱，爱这个词也虚无缥缈，程玦不相信别人对他承诺的一切，也不再让任何一个人进入他的世界。
　　他不知道虞绘是不是同一类人，如果她也是装作对他好而企图从他身上得到什么，那虞绘装的也太好了，好到让他再一次相信了爱这样东西。
　　短暂的幸福也是幸福，即便它像泡沫花一样脆弱。
　　程玦低眸凝视着她，眸光逐渐幽深，释放出危险的信号，虞绘颤了颤睫毛，感觉到他的手按上了自己的后腰。
　　“虞绘，我不是一个好应付的人，你要是喜欢我，就一辈子喜欢我。”
　　他低哑着嗓子和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虞绘的心脏开始快速跳动，她看见他黝黑的眸子中倒映出自己的轮廓，那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危险却又让人控制不住想要靠近。
　　她当然知道程玦不是一个可以敷衍对待的人，他很危险，喜欢上他就等于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他有这种能力，让每一个靠近他的人都无法全身撤退。
　　虞绘勾了勾唇，一只手轻抚上他的侧脸，她吐气如兰：“嗯，一辈子喜欢你。”
　　-
　　国庆长假，来【瓷青】的玩家很多，从早到晚忙个不停，有时候虞绘都要亲自上场。
　　程玦和胡舜舟当时只是兼职，开学了后就没来了，如今放假了，他们也没别处好去，就又回到了【瓷青】帮虞绘的忙。
　　虞绘最近学会了打王者荣耀，白天没事就在前台打游戏，只不过她的水平不太稳定，经常赢一局输一局，所以玩了一天跟没玩一样，她就只能找程玦帮忙带她上分。
　　晚上一起吃个饭，别人都在聊天喝酒，就虞绘和程玦两个人坐在一起打游戏。
　　迟钝的胡舜舟也看出了不对劲，毕竟程玦以前可从来不带女孩子打游戏。
　　趁着虞绘去上厕所，胡舜舟问程玦：“你和绘绘姐什么情况？”
　　程玦看着手机，没抬头，“什么什么情况？”
　　“你们在一起了？”
　　程玦这才抬了下眼，“没有。”
　　“没有？”胡舜舟不相信了，“我才不信，你俩每天一起来上班，结束了一起回去，休息的时候就待在一起不是打游戏就是看视频，程玦，你以前什么时候跟一女孩子这样过啊？别说女孩子了，你跟我都没这样过。”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程玦似在思考，片刻后，他难得地轻笑了一下。
　　“她确实和遇见过的人都不太一样，我觉得和她待在一起很舒服，没什么压力。”
　　“所以你喜欢绘绘姐吧？”
　　程玦眼中眸光顿住，半晌，他说：“不知道。”
　　胡舜舟不理解了，“你喜不喜欢人家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控制不住想她，无时无刻都想跟她待在一起，还有……”
　　“我来了我来了！”虞绘从远处跑来，急急忙忙地坐回座位拿起手机，她拍了拍程玦，“快开，我今天要上钻石！”
　　胡舜舟张张嘴，“绘……”
　　“咳。”
　　程玦轻咳一声，抬眸看了胡舜舟一眼，胡舜舟反应了一秒，把话咽了回去。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啧啧摇头。
　　喜欢人家还不承认，程玦真闷骚。
　　-
　　国庆长假结束后，大一新生正式开始上课，脱下千篇一律的军训迷彩服，大家都换上了自己的漂亮衣服，刚上大学的女孩子们学会了化妆，开始打扮，每天早起要花不少时间在这事上面，男孩子们也不例外，一天天的发胶都要喷很久。
　　“真羡慕程玦，直接从床上起来的样子就能秒杀一大批人。”邱赫寅正喷着发胶，一抬眼看见刚刚起床的程玦，如此感叹道。
　　人家起床脸肿嘴歪，程玦起床，凌乱的发丝反倒给他增添了几分男人的成熟性感，他眯着眼睛，听见有人在说他，他转过头来，“什么？”
　　“没事没事。”梁肖套上一件短袖，拍拍程玦的床，“快起了，还有二十分钟上课了。”
　　程玦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花了几分钟下床洗漱穿衣，拿上课本就这样出了门。
　　梁肖和邱赫寅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叹气，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距离第一节 课开始还有十分钟，从生活区通往教学楼的路上人满为患，都是踩着点去上课的学生们。
　　后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程玦转过头去。
　　“哈喽！”虞绘出现在背后。
　　早起的第一天，有虞绘漂亮的笑容迎接。她今天扎了个麻花辫，妆容甜美，像个俏皮的小精灵。
　　程玦弯了下唇，“早。”
　　一旁的宋斯吟咳了声，“我呢？”
　　程玦这才注意到宋斯吟，他淡淡，“巧。”
　　“巧？”宋斯吟要被气死，举着书就要去揍这小兔崽子。
　　一群人打打闹闹到了教学楼前，他们今天上课的教室很巧是在同一层，程玦准备进教室的时候，虞绘拉住他。
　　程玦看向她。
　　“中午一起吃饭呗？”虞绘小声和他邀约。
　　程玦问：“你不和我姐一起吃？”
　　“她最近减肥，不吃中饭。”虞绘晃晃程玦的手，“陪我吃呗，好嘛好嘛。”
　　她撒娇的样子有种另类的可爱，让程玦第一次有了种想捏她脸的冲动。
　　“好，中午见。”
　　虞绘点头，“好的好的，不见不散呀宝贝。”
　　上课铃声响起，虞绘和他挥了挥手，快步跑向自己的教室，程玦望着她的背影，看见那两根麻花辫在她肩头一蹦一跳，忍不住偏头低笑。
　　-
　　上午的课在十一点结束，程玦在楼梯口等虞绘，两人一起去了食堂。
　　国庆之后的天气逐渐转冷，气温不再那么炎热，清凉的微风吹过，带来校园里的阵阵花香。
　　Q大食堂有很多，虞绘带着程玦去了她常去的食堂，一路上了三楼，这个点来食堂的人不少，座位是稀缺资源，虞绘眼疾手快，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她朝程玦挥挥手，“这里！”
　　程玦走过来，虞绘把书放在桌上，“你在这坐着把位子占着，你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我去买。”
　　“我去吧。”程玦说，“你坐着。”
　　“你不知道哪家好吃。”
　　“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了。”
　　想了想反正谁去都一样，她在这坐着还轻松。
　　虞绘把自己的饭卡给程玦，“那你帮我点碗小馄饨，要门口进来第三家的。”
　　程玦把包放到座位上，没接虞绘的饭卡，“要喝的吗？”
　　“不要了。”虞绘又把自己饭卡推了推，“卡拿去。”
　　程玦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的饭卡晃了晃，“我有。”
　　虞绘弯唇，“你请我吃呀？”
　　程玦挑了下眉，“走了。”
　　虞绘手撑在桌面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程玦离去的背影，不禁感叹今天的程玦有点帅。
　　程玦先去给虞绘买了馄饨，在等馄饨的间隙他又给自己叫了碗面，等了大概几分钟，虞绘的馄饨好了。
　　他端着馄饨往座位上走，还没走到，他远远看见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男生，正和虞绘说着什么。
　　程玦一步步走过去。
　　“学姐，我之前看到你跳舞，觉得你很厉害，就是你看方便交个朋友嘛……”
　　虞绘是背对着坐着的，所以并没有发现程玦来了。
　　她从容地笑了下，“你是也喜欢跳舞吗，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加入学校的街舞社，毕竟男生和女生的舞种相差比较大，我可能帮不太到你，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个跳舞很厉害的学长。”
　　小学弟面露尴尬，“学姐，那个我……”
　　啪的一声重响，装着一碗小馄饨的托盘被放在了桌上，两人一起抬头。
　　程玦面容冷峻，盯着那个男生，语气不悦：“这是我的位置，麻烦让让。”


第27章 她追   将对他的爱意宣之于众
　　此刻的氛围, 有种异样的尴尬，前来搭讪的男生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后只说了句不好意思, 然后立马站了起来。
　　程玦没再多看他一眼, 把小馄饨推到虞绘面前，坐下, “吃吧。”
　　虞绘抿唇点头, 捧着碗开始吃馄饨。
　　男生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明白了什么, 赶紧跑走了。
　　等人走了，虞绘忍不住笑了起来, 程玦听见她的笑声, 冷着眼瞪她。
　　“哈哈哈哈……你快把人家给吓死了。”虞绘用手掩唇, “你说说你，好端端的怎么脾气那么大。”
　　程玦不承认，“我没发脾气。”
　　“你怎么没有。”虞绘把程玦刚才放碗的动作演示了一遍，“喏，你刚才就这样, 啪叽一下把盘子放下来，吓我一跳。”
　　程玦双手环胸靠上椅背，偏头看向窗外，扯出一个不怎么漂亮的谎，“盘子太重了。”
　　虞绘才不信，“这么一碗馄饨有什么重的。”
　　虞绘放下勺子, 双臂撑在桌面上倾身靠近程玦, 她不太正经地问到：“喂，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程玦倏地一下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我吃什么醋。”
　　“不是吃醋吗？”虞绘眨眨眼。
　　程玦被虞绘盯得心里没底, 他移开视线站起身，“我的面好了。”
　　说完，他快速逃离现场，身后的虞绘笑得乐不可支。
　　之后虞绘没再揪着这事不放，俩人也没再谈及刚才那个小学弟。
　　Q大的大一新生入学没多久就会举办运动会，虞绘想到这个，问程玦：“你们是不是快运动会了？”
　　“嗯，应该是这个月二十几号。”
　　“你报名了吗？”
　　“晚上要开个班会，到时候会报名。”
　　虞绘现在大四，已经不需要参加运动会了，不过她很爱看运动会，这次又有程玦，她更期待了。
　　“那你打算参加什么项目？”虞绘问。
　　程玦想了下以前初高中参加的项目，“可能两百四百吧。”
　　虞绘惊讶，“你跑步很好吗？”
　　程玦抬了下眼，微微点头，“还行。”
　　像程玦这样的人，一般说的还行就是非常厉害，虞绘摸摸下巴，觉得今年计院应该又能蝉联第一了。
　　“那到时候我去看你呀，给你当啦啦队。”
　　“怎么啦？”
　　平时虞绘说这些程玦一般不会接话，所以突然听见他的问话，虞绘还懵了好一会儿。
　　怎么拉？
　　啦啦队还能怎么啦。
　　虞绘拿纸擦了擦嘴，“啦啦队不就喊喊加油嘛。”
　　程玦勾了下唇，低头随意说了句：“那你加油喊。”
　　虞绘愣了两秒，因为程玦的这句话耳朵莫名其妙红了起来。
　　-
　　为了备战运动会，这几天操场上到处都是在训练的人，虞绘每天下了课也会和宋斯吟赶到操场，就为了看程玦训练。
　　栗子和璐璐听闻了虞绘在追的弟弟和宋斯吟的弟弟居然是同一个，也来了兴趣，于是这几天也跟着她们来看程玦。
　　“我靠，绘绘你眼光可以啊，咱们新晋校草都被你看中了。”
　　虞绘趴在看台的栏杆上，视线追随着跑道上的男人，“是呀，弟弟真的完全就是我的理想型。”
　　栗子撞撞宋斯吟的肩，“哎，绘绘要是追上了，那她不就成你弟媳了嘛，吟吟你辈分一下就高了诶。”
　　宋斯吟平静道：“她现在已经在喊我姐姐了。”
　　“噗！”
　　“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的夕阳是烟粉色的，天边的云朵被染成一片漂亮的粉红色，异常浪漫，虞绘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好像空气中的花香都变得甜美了。
　　她拿出手机，对着程玦放大镜头，定格。
　　粉色夕阳下，男孩白衣黑裤奔跑在塑胶跑道上，青春活力，朝气蓬勃，而四周的空气里，布满了只有虞绘才看得到粉红色泡泡。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无时无刻不对他心动，只要他一出现，眼中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程玦跑了几圈停了下来，双手插着腰往看台这边走来，虞绘立刻起身拿起水跑了下去。
　　璐璐和栗子被她这速度吓了一跳，“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宋斯吟云淡风轻喝了口奶茶，“习惯就好，等过几天运动会了，她会更疯。”
　　一周后，Q大秋季运动会正式举办，开幕式结束后，最先比赛的项目就是各类短跑。
　　虞绘早早抵达操场，手上还拿着一只单反相机，这是她从宋斯吟那顺来的，说要给程玦拍很多帅照。
　　“程玦！”程玦准备出发去检录，听见熟悉的声音，他回过头。
　　快门轻响，虞绘拍下了他的第一张照片。
　　虞绘今天穿了条背带裤，风格和以往又有些不同，程玦出神的间隙，虞绘走到他面前，仰头问他：“我今天好看不？”
　　程玦喉结滚了滚，“好看。”
　　“你今天也很好看。”虞绘笑着说，“是要比两百米了吗？”
　　“嗯。”
　　“那你加油呀，争取第一名！”
　　程玦看着她，“喜欢第一名？”
　　虞绘说：“谁不喜欢第一名呀，不过你尽力就好，别有压力，重要的是别受伤，我在终点等你。”
　　“好。”程玦承诺她，“那我试试拿个第一。”
　　虞绘弯唇，举起拳头，程玦看了眼，笑了笑，握拳和她碰了下。
　　-
　　今天是个温度适宜的阴天，参加比赛的运动员们在起点处依次站位，隔着一个绿茵球场的距离，虞绘一眼就看到了在第二跑道的程玦。
　　“程玦！加油！”
　　她在终点处，隔着遥远的距离和程玦喊加油，这么远的距离其实程玦并不能听见，可神奇的是，在她话落下两秒，程玦转头看了过来。
　　虞绘朝他挥了挥手，也不知道他看见没有。
　　准备哨声响起，运动员们蹲下准备。
　　全场安静，屏息凝视。
　　砰的一声枪响，跑道上的选手和排山倒海的呐喊声一起爆发，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虞绘和宋斯吟在终点处声嘶力竭地喊加油，她们看着程玦从倒数第二慢慢追了上来，在弯道处代替了第一名成为了领跑。
　　虞绘激动地跳了起来，“程玦加油！”
　　最后一个直道，所有人奋力冲刺，第二名越追越近，虞绘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十米。
　　五米。
　　最后两步。
　　“啊！！！”虞绘和宋斯吟尖叫着抱在了一起，“第一第一！我们是第一！”
　　程玦所在班级的看台处此刻已经炸了，一群男孩子们带头齐喊程玦的名字，那气势堪比奥运会。
　　冲过终点又跑了十几米程玦慢慢停下来，他的耳边布满各式各样的呐喊和尖叫，他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喊得越来越大声，他转过身，看见眼前的所有景色好像都在这一刻变成了属于他的庆典。
　　下意识的，他在人群中寻找一个人。
　　很快他找到了她，她笑靥如花，激动地朝他奔跑而来。
　　她抓住他的双臂，兴奋地说：“宝贝你好棒！啊啊啊你太厉害了！”
　　程玦低垂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然后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抱一下吗？”
　　话音刚落，虞绘扑进他怀里，将他抱紧。
　　运动过的心脏本就跳得剧烈，可在虞绘抱住他的时候，那跳动的频率竟然又一次加快。
　　程玦抬起手，回抱住了耀眼漂亮的她。
　　-
　　经过一个两百米，程玦已经成为了计院的夺冠热门，他的四百米决赛在下午，大家对此都十分期待和关注。
　　中午午休之后，下午场的比赛即将开始。
　　从寝室出来前，程玦瞥到书架上的一个小盒子，他走过去打开，看见了里面的那块代表着他星座的腕表。
　　“程玦，走了！”室友叫他。
　　“马上来。”
　　下午的比赛在一点半开始，在正式开始之前，计院的舞蹈队给大家进行了中场表演，跳的是最近新出的一个女团舞，青春靓丽，引得全场的尖叫声不亚于比赛时为选手的加油。
　　虞绘在台下给队员们拍了视频，程玦站在她身旁，问她：“你不跳舞了吗？”
　　他以为虞绘是因为脚伤未愈才没上台，但虞绘说：“我马上要出去实习了，没那么多时间排练，而且机会总得多给她们，我以前都跳够了，不需要了。”
　　虞绘转过头来，“怎么，你喜欢看我跳舞？”
　　程玦一愣。
　　其实迎新晚会那时候的虞绘一直让他忘不掉，舞台上的虞绘自信又惊艳，让人控制不住目光追随，所以他也想能再看虞绘上一次舞台。
　　程玦本想否认，但想到虞绘曾经和他说的话，他说：“嗯，你跳舞很好看。”
　　程玦的直抒想法让虞绘很满意，“嗯哼，那下次有机会，我再上台跳，好吗？”
　　程玦抿唇，“嗯。”
　　四百米的比赛很快就要开始，虞绘把程玦送去检录处后神神秘秘地和他说等会儿有惊喜，然后就走了。
　　程玦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要搞什么花样。
　　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起点处，程玦在操场上寻找着虞绘的身影，却始终没看到她，程玦皱了下眉，觉得有些不习惯。
　　这时，广播里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计算机一班的程玦同学。”那是她惯有的音色，明朗清甜，上扬的语调让人心情豁然开朗。
　　程玦抬起头看向主席台。
　　“马上就要四百米比赛了，你要放平心态，不要紧张，不要受伤，名次不重要，开心最重要，我们都在这里为你加油。程玦宝贝，你是最棒的，我在终点等你呀，爱你的虞绘宝贝留。程玦，爱你呀！加油！”
　　上午的那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就已经让大家猜测虞绘和程玦的关系，如今这一个通过广播喊出的表白无疑是坐实了两人的关系，看台上的尖叫声远远传进程玦耳朵里，和虞绘大张旗鼓的表白一起撩动着他的心湖。
　　她将她对他的爱意宣之于众，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知道她爱他。
　　程玦遥望着主席台上那个晃动全身朝他招手的女孩，感受到全身血液汇集到心脏，加速了心脏的跳动。
　　他伸出手，摸上了左手手腕上的东西，其实跑步的时候他不喜欢在身上戴东西，但是他觉得，这样东西应该能给他带来力量。
　　程玦低下头，看见腕表表盘上的狮子座图案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就像送表的人一样。
　　她是终点。


第28章 她追   鲜红漂亮的苹果
　　随着终点线被冲破, 男子四百米决赛落下帷幕，程玦一骑绝尘获得了冠军，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响彻广阔的操场, 当天程玦这个名字刷满了表白墙、学校论坛、贴吧甚至是学校微博, Q大所有人都知道计算机工程学院有一个新晋全能校草，名叫程玦。
　　有人蠢蠢欲动, 但随即又看到一条消息, 表明了程玦和Q大校花虞绘的情侣关系。
　　所有人都以为程玦和虞绘是男女朋友, 面对这种误会，虞绘没必要出来解释, 意想不到的是, 程玦居然也没解释。
　　虞绘想, 程玦是不是，也有点喜欢自己了。
　　-
　　这层窗户纸谁也没去捅破，虞绘想要程玦主动走向自己，想让程玦全身心接受自己，而不是迫于外界的压力和她在一起, 她可以等，也可以多努力一点，他们之间的那九十九步，都可以由她来走。
　　时间在两个人日渐亲近的相处中走过，十一月下旬是宋斯吟的生日，宋斯吟邀请了虞绘来家里过生日。
　　宋家在城北三环的庄园里, 有着自己的独栋别墅, 虞绘之前来过宋家，但那时候程玦都是住校，所以他们从未碰上过面, 因此在那时虞绘也没想到，这个闺蜜口中的混世魔王有一天会变成自己的心上人。
　　虞绘提前订了蛋糕，到蛋糕店的时候程玦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哪。
　　【虞绘】：我在蛋糕店拿蛋糕。
　　【程玦】：哪家店？
　　【虞绘】：我发你定位。
　　虞绘给程玦发了位置，程玦很快回复她。
　　【程玦】：我出来接你。
　　【虞绘】：这么迫不及待见我了？
　　【程玦】：。
　　【程玦】：这边门口不让陌生人进来。
　　【虞绘】：你真没情趣。
　　虞绘拎着蛋糕在门口等了大概十分钟，一辆黑色玛莎拉蒂停在面前，虞绘愣了下，俯下身，车窗同时降下，露出程玦那张帅脸。
　　“这，你的车？”虞绘知道宋家有钱，但是没想到程玦居然都有豪车。
　　“不是。”程玦很快打破她的幻想，“这我爸的，我借他的车。”
　　虞绘有些不放心，“你有驾照吗？”
　　程玦脸一黑，“我成年第一天就去考了。”
　　程玦从小就对车感兴趣，以前宋峥会常常带他出去兜风，虽然不能让程玦上路开，但是宋峥会带他去朋友的私人车厂找块没人的空地教他开车，所以程玦一成年就去考了驾照。
　　虞绘挑了挑眉，果然学霸就是不一样，学什么都比别人要快。
　　虞绘上了车，把蛋糕放在腿上，看着程玦打着方向盘把车开出去。最近已经入了冬，大家身上的衣服都厚了点，程玦穿了件黑色的毛衣，修长好看的手把着方向盘，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
　　这样的男孩子可太有魅力了。
　　“宝贝，你好帅啊。”虞绘现在对程玦的夸奖已经像吃饭一样正常，程玦听得多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还能附和她几句，他问：“哪里帅？”
　　虞绘心一跳，对这句话感到心动。
　　“哪里都帅。”她说，“脸帅，身材帅，开车也很帅。啊对了，你会单手打方向盘吗，就网上很火的，我觉得超级帅。”
　　程玦眼神也没分她一个，淡淡道：“那不符合安全驾驶。”
　　虞绘：“……”
　　这男人，真没意思。
　　虞绘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程玦把车开到左转车道，车子在红灯前停下，他偏头看了眼虞绘，轻笑一声。
　　“笑什么笑！”虞绘觉得他是在嘲笑自己，毕竟她是个考了驾照也不敢上路的人。
　　程玦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上，他似是无奈叹气，感慨：“你现在对我脾气越来越大了。”
　　虞绘一噎，“我哪有。”
　　“你哪没有。”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方向盘，虞绘不自觉被吸引，她是个颜控，也是手控，程玦刚刚好样样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所以她对他的心动从来就没有停止的一天。
　　绿灯亮起，程玦启动车子，打上左转灯，然后单手抵着方向盘逆时针转动，车身掉头，方向盘在他手心里回转。
　　虞绘看呆了，等反应过来车子已经掉头结束了。
　　“卧槽你好帅啊！”虞绘惊叹，“啊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好拍个视频啊！”
　　程玦弯着唇，低叹，“傻子。”
　　-
　　到了宋家，虞绘把买好的蛋糕和礼物递给宋斯吟，今天宋峥也在，她亲切地喊了声宋叔叔。
　　“绘绘好。”宋峥是很慈祥的长相，也很温柔，比虞擎阳不知道好多少，虞绘很喜欢宋峥，嘴也甜了不少。
　　今晚的晚餐是宋峥亲自下厨做的，四个人在餐桌落座，宋峥和程玦坐一边，宋斯吟和虞绘坐一边。
　　“祝吟吟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宋斯吟在家人朋友的陪伴下对着烛光许愿，宋峥慈爱地看着宋斯吟，虞绘双手捧脸盯着跳动的烛光，程玦靠着椅背，视线从烛光渐渐上移，落在虞绘脸上，两秒后，虞绘抬起眼来，程玦立刻收回视线。
　　生日其乐融融地过完了，宋斯吟留虞绘在家过夜，虞绘和家里人说了声便留了下来。
　　宋家的别墅后面有个大院子，里面种了各种种类的鲜花，这是宋峥喜欢。记得第一次知道宋峥喜欢养花花草草的时候虞绘还挺吃惊，毕竟在她的固有思维里，养花应该是女孩子会喜欢的事情。
　　宋斯吟去洗澡的时候，虞绘一个人来到院子里，没过多久，程玦也走了过来。
　　“你还不睡吗？”程玦问。
　　虞绘说：“等吟吟洗完澡我就去睡了。”
　　两人并肩站着，虞绘望着院子里的花，“真没想到，吟吟嘴里那个不听话的弟弟居然是你，我还和她骂你骂了好几年呢。”
　　程玦哼了声，“她就是故意抹黑我。”
　　“也没有啦，吟吟还是很关心你的。”虞绘替宋斯吟说话，“她说你也是因为关心你，担心你在外面受欺负，担心你遇人不淑学坏了，程玦，其实你家里人都很爱你的，你很幸福。”
　　程玦双手插兜，目光遥望向远方，他轻声：“我知道。”
　　虞绘看向他，她也知道程玦其实是一个很懂道理的人，有些东西不用别人说他也能明白。
　　察觉这个话题会有些沉重，虞绘深吸了口气，立刻转移了话题。
　　“马上快圣诞节了。”
　　“还有一个月呢。”
　　“那也快了。”
　　虞绘侧过身，程玦跟着转过头。
　　“圣诞节，一起过吧。”她主动邀约他。
　　程玦看着她，好一会儿，他点了点头。
　　“好。”
　　-
　　今年的帝都冷得很快，十二月上旬就飘了初雪，眼看着上半个学期还有一个月就要结束，虞绘要忙的事情也多了起来，除了要交接部门的事情，她还要考虑自己去哪里实习，最近投了些简历，都还在等结果。
　　到了这个时候，虞绘才真正感受到自己即将成为一个大人的事实，在学校里，有老师的庇佑，在家里有家人的照顾，可真的到了社会上，就是一个人的单打独斗了，想到这，一向心态好的虞绘都有些焦虑。
　　而同一时间，程玦报名了校内举办的设计比赛，和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学姐组队，所以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实验室里备赛。
　　做了一下午的程序，程玦揉了揉发酸的眼眶，给虞绘发了个消息过去。
　　【程玦】：晚上一起吃饭吗？
　　“程玦，过来一下，这个程序你看一下。”程玦放下手机过去。
　　半小时后，程玦解决完问题再度拿起手机，那条消息还没有虞绘的回复。
　　【程玦】：在忙吗？
　　消息石沉大海，最近虞绘好像都这样，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程玦也能理解，毕竟快实习了事情肯定很多。
　　只是，她现在连早晚安也不和自己发了，有时候一天的对话甚至都是程玦主动发起的。
　　从运动会之后，程玦开始主动靠近虞绘，他会关心她有没有按时吃饭，问候她今天忙不忙，甚至有时候他还要在校园里制造偶遇，就为了见虞绘一面。
　　可反之，虞绘好像越来越疏远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虞绘最近对他有些冷淡。
　　因为儿时的事情，程玦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相信虞绘的感情是他这么久以来做的最勇敢的事情，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害怕被辜负，更害怕有一天虞绘会不喜欢他了。
　　程玦一个人在实验室待到晚上八点，虞绘的消息姗姗来迟。
　　【虞绘】：啊，对不起啊，我前面在忙，晚饭我可能要和部门的人一起吃了，你今天自己吃吧，等我空了再说。
　　看完消息，程玦在桌上反扣下手机。
　　空荡荡的实验室，徒留一盏夜灯，和一个失落的人。
　　-
　　平安夜这一天，校园里到处都是浓厚的圣诞节氛围，寝室楼下是拉着手出去约会的情侣，程玦下了楼，看了眼时间。
　　听虞绘部门的人说虞绘最近都在舞室里，算了算他们也有两三天没见面了，程玦便想要是虞绘忙，那就他去找她吧。
　　平安夜大家会送平安果，程玦也给虞绘买了个，还专门选了好看的盒子装着，室外寒风呼啸，程玦抱着平安果，顶着寒风朝舞室走去。
　　与此同时的舞室内，虞绘正在排练明天要跳的舞，大冬天的她跳到浑身出汗，最后只穿了件短袖。
　　“也就是你虞绘有勇气做这种事了，要是明天他还是拒绝你了怎么办？”姚菲问虞绘。
　　姚菲是虞绘以前同队的队友，半个多月前虞绘跟她说自己要在圣诞节和喜欢的男孩子表白，那男生喜欢看她跳舞，所以她打算排支舞出来。
　　姚菲心甘情愿给她当伴舞，又叫上了自己同样会跳舞的男朋友柯洋，找了几个男孩子，组成了一个两女两男的伴舞团。
　　“应该不会吧。”虞绘说，“我有感觉，他应该是喜欢我的，所以明天姐姐应该就能脱单了！”
　　“那提前恭喜你！”柯洋抱拳，和虞绘祝贺。
　　虞绘抱拳回敬，她看了下时间，站起来，“那我们最后再排几遍吧，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动作有问题啊，是哪来着？”
　　姚菲说：“就他俩男的搭你肩膀的时候，我感觉他们那样搭好像要把你逮捕了一样。”
　　“哈哈哈哈哈！”虞绘笑死了，“真的假的？来，我再看看。”
　　柯洋搭上她的肩膀，大家看向镜子，柯洋看了几眼，点头，“还真是。”
　　大家哄堂大笑。
　　“那要怎么样嘛。”
　　姚菲站在前面看了下，把柯洋的手放在虞绘手臂上，然后后退了几步看看，“这样应该好一点。”
　　“可以可以，这样稍微好一点。”
　　“刚才那个逮捕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窗之隔的屋外，程玦通过透明窗户看到舞室的一角，看见了虞绘和一个陌生男人谈笑风生，也看见了那个男人搭在她肩上的手，虞绘并没有推开，反而和那男人对视大笑。
　　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大概，看起来挺开心的。
　　排练准备开始，虞绘回头，余光瞥到窗户那边，她愣了下。
　　“绘绘，开始啦！”
　　“啊。”虞绘又朝窗户看了几眼，“来了。”
　　“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可能看错了。”
　　而无人在意的地方，寒风呼啸的室外，那落满灰尘的窗沿上，孤立着一颗鲜红漂亮的苹果。


第29章 原点   “姐姐而已”
　　那一年, 程玦八岁，母亲离开的时候只给他留下了一个亲手缝制的平安福，说是保佑小玦平平安安, 健康成长。
　　年幼的程玦并不知道母亲要去哪, 但时过境迁，几番四季, 他仍然能记得母亲离开的那个黄昏给他的最后一个温暖的拥抱, 和一个落在额上的吻。
　　她大概是爱他的吧, 毕竟他是她的孩子。
　　但大概，她也不够爱他, 不然怎么能狠心抛下他, 十年杳无音讯。
　　他记得, 母亲离开的那个晚上，风也很大，气温也很低，雪子打在窗沿发出杂乱而孤寂的声音，黑暗的房间内, 他坐在一方矮凳上望着黛色天空上的那一道弯月，一坐就是一整晚。
　　等到第二天天亮，他才知道母亲不会回来了。
　　寒风像刀子一样划过脸颊，带来阵阵刺痛，程玦被冻红了鼻子，而眼尾的那抹湿润嫣红却不知从何而来。
　　此时此刻的感觉, 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 他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远去。
　　可是他是个好自私的人，他要的，是一对一的感情, 是我爱你的时候，你也只能爱我，爱这种东西，怎么能分享呢。
　　寝室的门被推开，寝室里空空荡荡，大家都出去约会了。
　　身上寒气未褪，程玦在桌前坐下，他动了动自己被冻得僵硬的手指，缓慢打开电脑。
　　他第一次，想好好了解一下虞绘，想知道她的过去，想知道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虞绘在Q大是风云人物，她的消息在论坛和贴吧上都有，这是程玦第一次在这个上面搜索虞绘，他在搜索框打下虞绘的名字，按下回车。
　　【计院的虞绘是又交新男友了吗？】
　　【今天偶遇虞绘和男友在图书馆自习了】
　　【虞绘和杨铭安？我靠校花校草内部消化了？！】
　　【虞绘和杨铭安好像是真的，我看见他们在操场接吻了】
　　【虞绘又换男朋友了？怎么今天跟她去便利店的男的换了】
　　【细数虞绘究竟有多少个男朋友】
　　程玦点进最后一个帖子，看见楼主发的内容。
　　【虞绘从大一到现在公开过的男友虽然只有三个，但是据同学们偶遇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不止这个数的，当然了，其中可能确实是男朋友，但也有可能是暧昧对象，其中时间间隔都不长，她和上上届校草杨铭安应该是谈得最久的，差不多有一年了，后来因为杨铭安毕业去别的城市工作而分手。另外两个就不长了，四五个月撑死了，而那些绯闻对象，最长的两个月，最短的好像就两天……】
　　这个发帖的人把虞绘过往的男友和绯闻对象都统计了个遍，最后的数字居然上了两位数，不过后面的回复帖里也有人说其中有些只是普通朋友，虞绘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可无论数字是多少，大家对虞绘的评价都是换男人如换衣服，对待感情就像是玩游戏，没有一个男人被她真心对待过，可即便如此，男人仍旧前仆后继为了求得她的青睐。
　　程玦当然知道虞绘不是个单纯的人，他知道她谈过恋爱，知道她很会让一个人对她有好感，知道她最会蛊惑人心，他都知道这些，所以在察觉自己对她异样的感情后，他也说服自己不去在意，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没有人需要因为过去而让现在的自己被判死刑。
　　可是就像别人说的那样，浪子回头这件事本就有难度，你为什么会有自信，能够让自由不羁惯了的人为你学会安分呢。
　　程玦低头，喉间溢出一声苦涩的笑。
　　虞绘是个很好的人，可是她对谁都很好，但程玦不喜欢。他想要她只对自己一个人好，他想把她关在自己的世界，想让她的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既然喜欢了，那就要喜欢一辈子，既然选中他了，那就永远都别离开。
　　他不喜欢她对别人那样笑，不喜欢别人碰她，更不喜欢去接受有一天虞绘会不喜欢他了这个事实。
　　为什么在他决定对她打开心门的时候，她又不进来了。
　　他不敢走到她面前，不敢问她到底还喜不喜欢自己，不敢问她，能不能别离开自己。
　　可是，喜欢谁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事情，她本来就不必为他一直停留在原地，她有喜欢自己的权利，同样也可以随时收回自己的喜欢。
　　程玦低下头，双手插进发间，心脏一阵阵的紧缩让他有了一种窒息的痛苦。
　　他不喜欢失控，不喜欢被人掌控着自己的情绪，欣喜也好悲伤也罢，他都不想再一次经历了。
　　-
　　虞绘排练的晚，又准备了一晚上的圣诞礼物，等睡下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她打算明天再和程玦表白一次，她有预感这一次一定可以成功。
　　怀揣着这样美好的期望，虞绘一觉睡到中午，还是被一个电话吵醒的。
　　她迷蒙着眼睛起身，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是一个陌生来电，她接起。
　　“喂？”
　　“喂你好，请问是虞绘吗？”
　　虞绘精神了点，清了清嗓子：“我是。”
　　原来这个电话是虞绘前几天投的简历中的其中一家，约她今天下午去面试。
　　虞绘看了看今天时间，下午只有一节课，她和面试官约好了在下课后过去面试。
　　对面床宋斯吟还在睡着，另外两床的室友大概是下楼吃中饭了。
　　虞绘起床收拾了下，简单化了个妆，又搭配了一套职业干练的服装，全都弄好后她叫醒宋斯吟下楼吃饭。
　　去往食堂的路上，宋斯吟听虞绘下午还要去面试，有些担心，“那你晚上和程玦的约会还来得及不？”
　　“来得及，我和他约的六点。”
　　宋斯吟捧着书，“唉，可能今天晚上回来，你就要成为我的弟媳了，啊不对，你今晚还回来吗？”
　　虞绘脸一热，“当然回来了！”
　　“啧，我都没说什么，你脸红干嘛？”宋斯吟凑过去，色眯眯地说：“不过程玦都成年了，你放心大胆用吧。”
　　“我去！宋斯吟你最近尺度越来越大了！”
　　“我说什么了我，你自己多想了吧。”
　　“我还不知道你肚子里装的什么坏水，连自己弟弟都敢卖，真有你的。”
　　“那我不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嘛。”
　　两人打打闹闹进了教学楼，十米远外，程玦收回视线。
　　“前面进去那个是你女朋友吧，程玦你怎么不去打个招呼？”梁肖说。
　　程玦面无表情，语气冷漠：“她不是我女朋友。”
　　“啊？你俩分了？”
　　程玦低垂下眼，“是从没在一起过。”
　　-
　　虞绘上完课后就出发面试去了。对方公司是一家老牌企业，以前是做游戏的，不过做的一直都不太好，近些年开始转型做一些应用软件。
　　今天来参加面试的人不太多，虞绘等了大概十分钟就进去了，面试官进行的面试流程和一般的大差不差，问的问题虞绘都能回答的上来，面试结束后对方对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就让她回去等消息。
　　其实在实习之前，虞擎阳就有提过让虞绘到自家公司工作，但虞绘不想做那种有后门的事情，她想自己到社会上打拼打拼，而不是做一个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
　　虞绘出了写字楼，她走出电梯，迎面意外碰上了一个人。
　　两人皆是愣了愣，很快对方主动打招呼。
　　“绘绘。”
　　几年不见，杨铭安变化了许多，他穿着一身正装，气质成熟稳重了不少，真有种工作后磨练出来的大人的感觉。
　　“嗨，好巧啊。”虞绘笑了笑，“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们当时分手的时候，杨铭安刚毕业，决定去雾城发展，那时候他们谈了一年多，虞绘马上大二，自然不可能和杨铭安一起去，后来他们坚持了一两个月的异地恋，最终还是选择了分手，分手之后他们就再无联系，一晃两三年过去了，这还是分手后的第一次重逢。
　　杨铭安是斯文禁欲的气质，如今戴了副金丝边眼镜，立马让人想到了小说中的禁欲男主。
　　他推了下眼镜说：“今天刚到，有个项目的合作方在这边，过来谈谈。”
　　他看了眼虞绘的打扮，便问：“你应该要实习了吧，是来面试的？”
　　“嗯，刚结束。”
　　几年不见，两人也没什么话好聊，虞绘等会儿还有要紧事便打算要走。
　　“绘绘。”杨铭安叫住她，“那个，晚上有空吗，今天圣诞节，一起吃个饭吧？”
　　虞绘笑了下，婉拒：“我晚上有约了，今天不方便了。”
　　杨铭安眼中划过一丝遗憾，但他也没说什么，和虞绘道别后两人便分开了。
　　和杨铭安的重逢并没给虞绘带来什么情绪上的变化，毕竟那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虽然当时分手还是难过了一会儿，但虞绘也不是一个爱沉溺于过去的人，时间久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而且她现在，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虞绘和程玦约在六点见面，地点是在石帷巷的清吧，五点四十的时候虞绘抵达石帷巷，和等在清吧里的朋友们碰了面，最后过了一遍表白流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已经过了六点，程玦却始终没有出现。
　　虞绘拿出手机准备给程玦发消息，却忽然发现她今天给程玦发的好几条消息都没收到回复。
　　【虞绘】：宝贝，你出门了吗？
　　她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等了五分钟，程玦还是没有回复。
　　这两天她都很忙，所以和程玦也没怎么联系，学校里更是没见到面，等空了下来她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好像自己这段时间对程玦有些冷淡了。
　　虞绘给程玦打了个电话过去，可一直到通话自动挂断，程玦也没接。
　　虞绘有些担心程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之前加过程玦室友的微信，便问了他们程玦在不在寝室。
　　很快室友回复，说不在，最近程玦在忙比赛，现在应该在实验室。
　　虞绘感到奇怪，程玦是忘了和她的约会了吗。
　　“那个，弟弟可能有点事耽搁了，我去学校找一下他，你们现在这等会儿我吧。”虞绘和朋友们嘱咐了这么一句，返回了学校。
　　因为最近学校里的比赛很多，所以这个点不管是图书馆还是实验室都是灯火通明的，虞绘知道程玦的实验室在哪，她一路乘电梯上了五楼，往教室走去。
　　-
　　实验室内，程玦坐在电脑前查找程序的错误，同样还留在实验室的是一个大三的学长。
　　学长看了看现在的时间，发现程玦还在这，有些疑惑：“程玦，你今天不出去啊？”
　　程玦打着代码，“嗯。”
　　“你不跟你女朋友约会吗？”
　　“我没女朋友。”
　　“虞绘不是你女朋友？”
　　手指在键盘上停下，程玦否认：“不是。”
　　学长有些惊讶，程玦和虞绘的事情在论坛贴吧闹得沸沸扬扬，怎么这会儿当事人居然说没那一回事了。
　　“那你们俩什么情况啊，你们不是走得挺近的吗？”
　　手指在键盘上缓慢敲了几下按键，片刻，程玦说：“她只是我的一个姐姐而已。”
　　“姐姐？”学长意外，“那她不是还跟你表白来着吗？你对虞绘没那感情啊？”
　　指尖微颤，他的手指微微蜷缩，然后慢慢地握拳。
　　“没有。”
　　……
　　程玦冷漠地否认了自己对虞绘的感情，这对于他只是自我保护的一种说辞，却不曾想成为了一门之隔外，虞绘心头的一个致命伤。
　　虞绘靠着墙，通过没有关紧的门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她只是我的一个姐姐而已。】
　　【没有。】
　　虞绘握拳抵唇，却仍然控制不了自己颤抖的呼吸。
　　姐姐，而已。
　　所以原来她做了这么多，朝他走了这么多步，她甚至自作多情地觉得他已经喜欢上了自己，可没想到这一切在他的心里，不过只是……
　　姐姐而已。


第30章 原点   漫长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一更】……
　　帝都每年的圣诞节都会下雪, 今年也不例外，进实验楼时的小雪在此刻变成了鹅毛大雪。
　　为了漂亮，虞绘今天穿了条白色的毛衣裙, 外面只有一件同色的毛呢大衣, 雪花落下来，堆积在她的头顶与肩头, 迎面寒风刺骨, 可她却感觉不到一点寒意。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今天晚上本来应该成为她和程玦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可现在, 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知道了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自己。
　　姚菲的电话打来的时候，虞绘正独自站在路边，她用冻得通红的手拿出电话。
　　“绘绘啊，来了吗？”
　　虞绘咽了下口水，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没有异样, “对不起啊菲菲，我这边临时有点事情，弟弟他，额，在准备比赛今天抽不出时间了，所以今天可能就不弄了, 浪费你们时间白跑一趟了, 要不你们在那边看着吃点什么吧，钱我出。”
　　“哎呀没事的，他忙就算了, 比赛重要嘛，那我们就自己去玩了，你还来吗？”
　　“我不来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嗯嗯好，圣诞快乐啊绘绘。”
　　“圣诞快乐。”
　　挂断电话，马路对面的红灯再次变成绿灯，道路两旁的人交叉走过，他们两两成群，牵着手，搂着腰，是幸福而又快乐的模样。
　　虞绘低下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不爱哭的她在此刻哽咽落泪。
　　虞绘按住自己胸口，她不知道，原来不被一个人喜欢会这么的心痛。
　　她以为，她已经快要走到程玦身边了，她甚至以为，程玦即将要迈出那最后的一步朝她走来。
　　可是四个月，她努力了四个月，自以为她感动了程玦，也让程玦对她心动，可是到头来她才发现这一切不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对于程玦而言，她不过只是一个对他很好的姐姐，而已。
　　虞绘蹲下身，埋首在膝间控制不住痛哭。
　　她到底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让程玦喜欢上她呢，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喜欢都好，她那么那么喜欢他，为什么还是不能让他感受到一点呢。
　　“那个，同学，你没事吧？”有人注意到虞绘的异样，一个女孩子在她身旁蹲下身问她的情况。
　　虞绘手撑着额头，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没事，我肚子有点疼。”
　　“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不用了谢谢，我蹲一会儿就好。”
　　女孩不放心，“真的没事吗？”
　　虞绘不想让别人发现她的脆弱，更不想被人看到她在哭，她捂着嘴，平复自己颤抖的声线，“真的没事……”
　　可是心痛时的难过怎么能控制得住，一开口，颤抖的哭腔无法掩饰，带着断了线的泪珠一起暴露。
　　女孩吓了一跳，想扶起她，虞绘连忙摆了摆手，“我真的……真的没事，谢谢你……”
　　她挡着脸站起身，对女孩说了几声谢谢，快步转身离开。
　　虞绘跑在漫天大雪里，她真的好想逃避，不想听见别人问她发生了什么，不想和别人说她为什么难过，她的步伐渐渐慢下来，白雪与她的发色融为一体，虞绘一边走着一边擦拭脸上的泪水，她察觉到每个经过的人投在她身上怪异的目光，她好像在这一刻与幸福的圣诞氛围格格不入。
　　一个走在飞雪中，哭到妆花的怪异女人，诡异而又悲凉。
　　虞绘最后回了家，家里没有人，他们应该都在外面过圣诞节，虞绘有些庆幸没有人会在现在看见她失态的一面。
　　她脱掉被雪浸湿的大衣，衣服落在地上，她随意拍了几下头发上的积雪，然后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小的时候只要她心情不好，她就会这样躲进被窝，好像只有这样，哭泣才不会被人发现。
　　月色冰凉，白雪寒冷，没有开灯的房间里被屋外的光堆满，房间内的大床上，女孩蜷缩在被子里。
　　不久之后，被子轻轻颤动，在世界欢快的圣诞歌里，夹杂着一段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嚎啕哭声。
　　-
　　第二天虞绘请了假，宋斯吟觉得奇怪，给虞绘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便到她家里看她。
　　进门的时候是虞执开的门。
　　虞执说：“也不知道她昨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早上经过她屋还吓了一跳，去叫她起床上学，结果发现烧得神志不清的，赶紧带她去医院挂了水，刚才才回来，她现在在房里休息。”
　　宋斯吟上了楼，走进虞绘的房间。
　　虞绘侧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落向窗外，不知是在看屋外枝丫上的积雪，还是空中划过的一架飞机。
　　宋斯吟走到床侧，看见了虞绘苍白的脸色。
　　“绘绘？”宋斯吟在她床边坐下，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了，怎么突然生病了？”
　　宋斯吟有种奇怪的预感，她总觉得虞绘变成这样是和程玦有关。
　　虞绘闭了下眼，她轻咳了几声，惨败干裂的唇张了张，“吟吟，我和程玦结束了。”
　　宋斯吟一怔。
　　“为什么？你们怎么了啊？”
　　虞绘侧过头，侧脸往枕头里埋了埋，她的声音很轻，宋斯吟凑过去才能听见她说话。
　　“他不喜欢我，我的努力在他那里没有一点意义……”
　　虞绘深吸了口气，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顺着鼻梁汇集在鼻尖，最后跌在枕头上，洇出一团水渍。
　　“我走不动了，我太累了。”
　　-
　　宋斯吟陪了虞绘一整天，知道了他们发生了什么，她想直接当面问程玦，但被虞绘制止了。
　　因为虞绘觉得现在问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没有感情这话是程玦说出来的，也是她亲耳听见的，那么再去问他能问出什么呢，不过是让自己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可已经不喜欢了，那么原因还重要吗。
　　虞绘现在已经知道了答案，她花了四个月的时间走到程玦身边都失败了，那再多几个月甚至多几年也已经没有必要了，她不是一个爱纠缠的人，既然她努力了都没办法，那就证明她和程玦是真的没有缘分。
　　她现在希望的，就是程玦好好准备比赛，好好学习，好好生活，而她，不过是他漫长人生中的一个过客，留给他的只有一段并不深刻的记忆，仅此而已。
　　两天后，虞绘退了烧回了学校，就是还有点感冒，不过没什么大碍，辅导员慰问了下她的身体情况，然后和她说她的专业老师有事找她。
　　虞绘的专业老师也是她毕业论文的导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教师，姓胡，虞绘一般叫他胡老师。
　　虞绘前往胡老师的办公室，到门口敲了敲。
　　“请进。”
　　虞绘推门进去。
　　在见到屋内的人后，虞绘愣了愣。
　　胡老师和虞绘招了招手，“虞绘，过来。”他给虞绘介绍，“这位是我们Q大前几年毕业出去的，算起来应该是你的师兄，杨铭安，有没有印象？”
　　胡老师年纪大了，心思也全放在教学上，对学校里谁和谁谈恋爱了他一向不关注，所以也不知道杨铭安和虞绘曾经在一起过。
　　虞绘点头，“知道的。”
　　杨铭安看向她，弯唇笑了笑，然后主动伸出手，“师妹好。”
　　虞绘停了下，片刻后伸手握住他的手，“师兄好。”
　　之后经过胡老师介绍，虞绘才知道杨铭安在毕业后开了工作室，专门做软件程序设计这一块，这一次杨铭安来帝都，一方面是寻求合作，另一方面也是到Q大来看看有没有好苗子能被他挖到工作室。
　　杨铭安曾经也是胡老师的学生，所以他这次直接来找了胡老师，胡老师的手底下出众的学生就那么几个，其中虞绘是他最看好的，所以他便给杨铭安推荐了虞绘，谁知道杨铭安对虞绘很感兴趣，胡老师这才把虞绘叫来了。
　　“铭安的那个工作室我了解过，这几年做得挺好的，他又是你师兄，你们可以互相关照，就是不在帝都，在雾城那边，这个可能稍微麻烦了点。”
　　杨铭安说：“现在总部是在雾城，师妹可以先去那边实习，等答辩的时候可以再回来，等明年下半年我也会在帝都开分部，到时候师妹想待在雾城也可以，回帝都也可以。”
　　“那不错啊。”胡老师问虞绘，“虞绘，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对比了一些公司或者工作室，杨铭安的工作室算是近些年的黑马了，前几天虞绘面试的那家公司来了offer，虞绘了解了一下做的项目，发现并没有什么发展前途，并且那个公司的老板过于保守故步自封不懂创新，这是不利于她未来的发展的，所以虞绘最后拒绝了。
　　虞绘想了想说：“谢谢师兄和胡老师的赏识，不过工作毕竟是大事，这个我还想回去再考虑一下，过几天给师兄答复可以吗？”
　　“当然可以。”杨铭安说，“那加个微信吧，到时候你考虑好了发我消息。”
　　他们分手后，虞绘就删光了杨铭安的联系方式，没想到再次加上是通过这种方式。
　　虞绘没什么感情地弯了下唇，加了杨铭安的好友。
　　-
　　从办公楼出来，室外是一片皑皑白雪，帝都连下了三天大雪，今天才堪堪停下，风一吹，冷得刺骨。
　　虞绘缩了下肩膀，打了个冷颤。
　　“怎么不多穿点？”杨铭安注意到她的状态，皱了下眉。
　　虞绘搓了搓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杨铭安脱下了自己的大衣外套，虞绘一愣。
　　“不用了，你……”虞绘连忙拒绝，却被杨铭安不由分说地用大衣一把包裹住。
　　虞绘身子一僵。
　　“你脸色很不好，我听胡老师说你前两天请了病假，既然生病就更应该多穿一点。”杨铭安垂眸注视着她，似是责怪，但更多的是心疼，“感冒都还没好，别逞能，听话。”
　　杨铭安对她的态度和两三年没什么区别，虞绘隐隐觉得，杨铭安对她可能还有一点感情，想到这虞绘觉得有些心乱。
　　杨铭安的车就停在楼前，他虚搂着虞绘走下台阶。
　　虞绘披着他的大衣，在下楼间隙抬头，脚步忽然停下。
　　隔着四级台阶的下方，程玦站在那，看到了她，还有她身旁的杨铭安。
　　“绘绘？”杨铭安见她停下来，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杨铭安和程玦对视了一眼。
　　片刻，杨铭安拍了拍虞绘的后背，“走吧，外面冷，去车上。”
　　虞绘轻眨了下眼，看见程玦淡漠地收回视线，走上阶梯，像是陌生人一般与她擦肩而过。
　　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痛，让她喉咙酸涩到说不出一句话。
　　虞绘轻呼了口气，迈开脚步走下台阶。
　　车子驶去，一楼大厅的柱子后面，程玦独自站在那，听见汽车的引擎声远去后，他将手里买的感冒药和暖手袋丢进了垃圾桶。


第31章 原点   原来我们之间的距离有一千步【二……
　　虞绘不让宋斯吟去找程玦, 也不想让程玦知道自己生病，因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知道这些反而有点像在卖惨, 所以她只想悄无声息地退出程玦的生活, 还给他自由。
　　宋斯吟没想到两人会闹成这样，问虞绘, 虞绘也不说清楚, 只说自己知道了程玦的想法, 觉得他们已经没可能了。
　　宋斯吟不是个能憋得住的，回校之后好几次想找程玦了解情况, 但都没机会碰到他, 好不容易今天才在食堂见到面了, 她问程玦和虞绘发生了什么，程玦也什么都没说，只说两个人没有可能了，把宋斯吟气个半死，最后走前提了嘴虞绘发烧的事情。
　　程玦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 但是听到虞绘生病，他还是控制不住去担心，直到这时，他才真真切切地明白了自己对虞绘的感情。
　　他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程玦遵从内心去药店买了感冒药, 又买了一个暖手宝, 他也想像虞绘那样努力一下，既然喜欢一个人，就不能那么轻易放弃, 他至少要走到她面前，把事情问清楚，问她到底还喜不喜欢自己，再向她因为自己的爽约而道歉。
　　选择去找虞绘，也是他做过的最勇敢的一件事了。
　　只是，在看见虞绘披着男士的大衣外套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时，程玦又一次退缩了，在和杨铭安对视的那一眼他就认出来了这是虞绘的前男友。
　　所以，程玦再一次给自己判了死刑，他再没有勇气走到她面前了。
　　可能她已经对他失望了吧，毕竟他这样无趣又浑身都是毛病的人，怎么值得被爱呢。
　　-
　　虞绘坐在副驾驶，偏头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心里像是缺了一块。有时候仔细想想，她也不知道自己和程玦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明明几天前他们还好好的，明明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心动了，明明，她就要走到他身边了。
　　虞绘闭上眼，忍住又一次要落泪的冲动。
　　杨铭安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身体不舒服吗？”
　　虞绘轻咳了一下，低声：“没事，有点困了。”
　　“那先送你回寝室？”
　　“好。”
　　路过药店的时候，杨铭安下车买了感冒药，才又将虞绘送回寝室楼。
　　他把药塞进虞绘手里，“感冒了要按时吃药，多休息，还有要多穿点，最近下雪天气冷，别只顾漂亮把自己冻着了。”
　　虞绘愣愣地看着手里的药，半晌她说了句谢谢。
　　杨铭安看着她，很轻地叹了口气。
　　“几年不见，你变了很多。”
　　闻言，虞绘扯了下唇角，“有么？”
　　“和以前看起来不一样了，长大了。”杨铭安扶了下镜框，“这段时间我都在帝都，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可以聊一聊工作的事情。绘绘，我很期待你的加入。”
　　虞绘抬起眼，看向杨铭安，她其实想说些什么，但此刻她累到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于是她很轻地弯了下嘴角，“我会考虑的。”
　　虞绘把外套还给他，下了车。
　　杨铭安望着虞绘离去的背影，内心情绪翻涌。
　　他一直觉得虞绘是他的遗憾，他们当初不该结束得那么仓促，所以如果还有重来的机会，他不会再那么轻易地放弃她。
　　-
　　虞绘这一病就病了大半个月，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许多，宋斯吟看着难受，毕竟虞绘是因为自己弟弟才变成这样的，她感到内疚和自责。
　　“跟你没关系的。”虞绘抱着宋斯吟，“从一开始，就是我单方面喜欢他，但并不意味着我这么喜欢他，他就同样要喜欢我，吟吟，我希望他好，同样也希望我能好。”
　　宋斯吟知道虞绘在爱情里是个洒脱的人，她从来不会做藕断丝连的事情，结束了，就是真的不会再有可能了，所以她也相信虞绘可以尽快走出来。
　　宋斯吟轻抚着她的背，“那你为什么非得去雾城啊，在帝都也有很多实习机会啊。”
　　虞绘在两天前答应了杨铭安的邀约，决定加入他的工作室，宋斯吟知道的时候大吃一惊，觉得虞绘是不是要和杨铭安复合，但虞绘否认了。
　　“之前也和你说了啊，对比各个公司还有工作室，确实杨铭安那前景更好，而且团队里年轻人也多，相处起来没什么代沟，这很适合我，你放心啦，我肯定是考虑好了才去的。”
　　宋斯吟稍稍后退了一点，她问：“那你和杨铭安，万一旧情复燃了呢？”
　　虞绘笑了下，“那也是之后的事，如果相处过程中，我们发现彼此仍旧契合，真的旧情复燃了，那就顺其自然呗，感情这回事，谁说的准呢。”
　　“你我是不知道，但杨铭安，我觉得他肯定对你还是有感觉。”宋斯吟这么说到，“你看他最近殷勤的，三天两头往学校跑，每次都是来找你。”
　　“那他不好吗？我怎么觉得你对他有敌意啊？”虞绘笑着问。
　　宋斯吟一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我不管你了，你肯定比我有分寸，那你以后空了多回来看看我啊，别把我忘了知不知道？”
　　“怎么可能会忘了你，我有空就回来。”
　　-
　　虞绘走的那天，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冬日，同一时间，校计算机软件设计比赛正在进行初赛，程玦和学长学姐们一起出战，全神贯注在比赛当中。
　　这段时间程玦的状态也不对，平时做实验的时候因为时不时的出神就被学长学姐说了好几次，所以他不敢再怠慢，每天除了上专业课就是到实验室，几乎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杨铭安开车和虞绘一起去了机场，虞绘坐在待机室，无所目的地望向窗外。
　　她除了旅游，基本上没离开过帝都，而现在她即将去往另一个城市工作，她不知道未来她将面对的会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快速融入进这个城市，但无论如何，人生的路总得自己走一走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路，还好她现在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闯。
　　广播提示登机，虞绘跟杨铭安一起上了飞机，即将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的时候，虞绘看了下学校官博的最新消息。
　　比赛的晋级名单已经出来了，虞绘一个个名字看下去，如愿找到了程玦的名字。
　　她想，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搜索程玦的消息了。
　　从一开始她就想好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至少她拼尽全力过，那么未来，她希望程玦一切都好，希望他平安健康，也希望他能遇上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子。
　　而她，也要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
　　决赛的日子就在半个月后，留给程玦他们准备的时间不多，确认晋级后他们立刻要进行下一阶段的备赛。
　　程玦通过身边的人知道了虞绘去雾城实习的事情，他时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总觉得这个地方少了份自己留恋的东西，她不在之后，好像连校园里都安静了许多，没有了她的笑声，没有了她吵闹地叫他名字，也没有了，那灿烂漂亮的笑容。
　　那一晚，程玦久违地失眠了，并且持续了一个星期，在连续几天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的情况下，他因低血糖晕倒去了医院。
　　程玦没有想到，虞绘会带给他这么大的影响，也是直到那时他才意识到，虞绘这个人已经侵入了他生活里的方方面面，她是习惯，是呼吸的空气，是流向心脏的血液，是他找到的，这个世界上难得的一份美好。
　　那些他所克制的，不想成为依赖的情感，早在无形中全部刻满了虞绘的名字。
　　宋斯吟很快赶到了医院，看见程玦那一脸病态，她气得想要骂人。
　　“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一个淋雪发烧，一个失眠晕倒，你们在演青春伤痛文学啊！”
　　程玦躺在病床上，左手还挂着水，他低垂着眼，始终沉默。
　　宋斯吟舔了舔唇，走过去把程玦从床上拽起来。
　　程玦抬手挣开她，“你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要干什么呢！”宋斯吟扬声，“程玦，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段时间你的状态我看在眼里，我不相信你对绘绘没有一点感情，既然你喜欢她你为什么不去和她说呢？你这样在这自虐算什么事啊！她虐完自己你又开始了是吧？你们两个就是想气死我！”
　　程玦低下头，他似是自嘲，又是苦笑。
　　“她都已经不要我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我喜不喜欢她还重要吗？”
　　听到这，宋斯吟察觉出一些不对劲，她觉得虞绘和程玦之间可能产生了什么误会。
　　“她哪里不要你了？圣诞节那天她找了朋友给她伴舞，准备跳支舞给你看，然后和你表白，但是你呢，你一个消息都没有就爽约，她一个人在大雪里走回家，哭了一整晚，当晚发烧到四十度，她这是不要你了？”
　　程玦一怔。
　　“什么？”
　　“什么什么啊，我真是服了你俩了，好好的两个人就是不长嘴巴。”
　　宋斯吟气急败坏掏出手机。
　　“她生病的第二天我去她家里看她，她就说自己和你没可能了，因为你不喜欢她只把她当做姐姐，她不想让我找你，也不想让你知道她生病，但是我那时候觉得她说的这些话应该以后能用到，只是没想到她那么快就走了，你也没什么表示，我就觉得你俩真的结束了，所以也没给你听。”
　　宋斯吟点开一段将近一个月前的录音，程玦坐起身，听见里面传来女孩带着哭腔的低语。
　　“他是我遇见过的，很特别的人……我想靠近他，想走进他的心里，想听到他的回应，想听他说爱我，我好像快把自己掏空了付出给他，可是……可是，可是努力这么这么久，我还是发现，不管我做了多少努力，我都没有办法让他喜欢上我……”
　　“我本来以为，我们之间的距离有一百步，可当我努力走了九十九步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一千步……”
　　她的哭声和全数倾诉的难过，像是一双无形的手伸进了他的胸腔，牢牢地攥紧了他的心脏，然后用力撕扯，痛到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程玦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怎样的一个人。


第32章 他追   他想把她找回来
　　程玦这辈子没做过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他对自己的未来有详细的规划，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也一直孤身走着这条路, 不为别人的声音而改变。
　　但虞绘是他十八年来的最大变数, 在那个公交车上，虞绘从天而降闯入了他的生活里, 然后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渗透进了方方面面, 程玦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注意到她的存在，从在意到关心, 再到现在的, 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她, 她是他人生中除了母亲第二个可以掌控他情绪的人。
　　听完这段录音，程玦久久回不过神，他感到头疼欲裂，几乎无法进行准确的思考。
　　宋斯吟见他这样子，虽生气但也心疼, “绘绘她真的很喜欢你，我和她认识四年，她从来没有这么真心对待过一个男孩子，程玦，你要是也喜欢她你就把握住她，别到时候她被人抢走了你才知道后悔。”
　　程玦倏地一下抬起头, 因为睡眠不足, 他的眼眶中布满血丝，眼尾也微微泛红。
　　宋斯吟继续说：“她去实习的那家工作室是她前男友的，他们谈过一年多, 那之后朝夕相处下来，旧情复燃也是有可能的啊。啧，我真是快被你俩气死了，不过你现在先休息好，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要决赛了，等比完赛再想这件事情知道吗？”
　　程玦想起来了那天见到虞绘和杨铭安时的场景，以一个男人的直觉来说，他能从杨铭安眼神中看出杨铭安对虞绘的感情，不管虞绘是什么想法，杨铭安确实心思不纯。
　　程玦忽然觉得，有些事情，如果今天不能解决，他就再没机会挽回了。
　　程玦从小到大没拼尽全力想要获得过什么，他对一切事物都极其冷淡，对人一样，就连母亲忽然走了，他也没发了疯地去找过。
　　可虞绘，他想把她找回来。
　　宋斯吟走后，程玦给虞绘打去一个电话，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他心里一沉，立刻换了别的联系方式，可所有能联系到她的方法他都尝试了一遍，虞绘一个不落地将他拉进黑名单，她就这样彻底的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
　　直到这时，程玦才真正慌了。
　　-
　　在雾城的前半个月比虞绘想象中过得更顺利，雾城是一座山城，环境秀丽，空气清新，比起帝都的快速发展，雾城却始终保留着它那份独特的古老韵味，虞绘忽然觉得，或许雾城她是真的来对了。
　　“虞绘，杨总让你去一下办公室。”正工作着，同事过来小声说。
　　虞绘放下手中的事情，起身去了杨铭安办公室。
　　她在门口敲了敲门，杨铭安说了声请进，虞绘推门进去。
　　杨铭安从电脑面前抬起头，视线落在虞绘的脸上，而后又看向她的头发。
　　“你黑发还是有以前的味道。”杨铭安笑着说。
　　正式开始工作了，虞绘便把自己一头张扬的金发染回了黑色，在职场上的仪容仪表总是很重要的，虽然杨铭安没有要求，但她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年轻的时候怎么玩都可以，成为大人了，就不能那么无拘无束了。
　　闻言，虞绘撩了下头发，“以前是什么味道？”
　　杨铭安靠上椅背，看着虞绘沉吟了会儿，然后说：“清纯漂亮的味道。”
　　听到这个词，虞绘挑了下眉。
　　清纯漂亮，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听见别人这样形容她了。
　　她大一的时候是一头黑长直，妆容也很淡，那时候学校里几个漂亮的女生被大家分了派系，虞绘就属于清纯系的，结果到了大二一回来，虞绘就染了一头艳丽的红发，瞬间从清纯变成了美艳，之后她又尝试了蓝的紫的银的甚至是绿的，一直到后来的金发，她再没被人说过清纯，大家提起她对她的第一印象也变成了张扬妖艳。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很多人便会把她身边出现的每一个男生当成她的恋爱对象，毕竟在那群人的固有思维里，张扬美艳的女生会玩得更开，也更会玩。
　　虞绘拉过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没再继续聊头发。
　　“杨总找我什么事？”
　　她公是公私是私，到了工作上她就会严肃很多。
　　杨铭安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来这边快半个月了，还适应吗？”
　　“挺适应的，这边环境好，同事们也很友善。”
　　“吃的住的呢？”
　　“都好。”
　　杨铭安十指交叉，两手搭在桌上，他注视着虞绘，“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帮你。”
　　虞绘笑了下，似是玩笑地问出一个问题：“是作为老板还是师兄？”
　　杨铭安勾唇，接得很快，“也可以是别的。”
　　两人对视着，虞绘的笑意一滞。
　　在这一方面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敏锐，一个男人对她有没有感觉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杨铭安是什么意思她清楚得很。
　　但清楚是一方面，了解杨铭安的目的又是另一方面。
　　杨铭安是一个让人感到十分舒适的伴侣，他温柔体贴，绅士耐心，面面俱到从不会给人带来任何不适，所以这也是虞绘和他谈了这么久的原因。
　　但这样的人，往往最爱的也是自己。在很多事情上，杨铭安有着绝对的大男子主义，他想要的是伴侣的绝对服从，是听话和懂事，他永远把个人利益放在第一位，所以在决定去另一个城市创业的时候，他从未与当时还是他女朋友的虞绘进行过商量，而之后那几个月的异地恋，他更是把工作放在了第一位，对虞绘的要求永远都是听话一点，懂事一点。
　　说实在的，没有人是必须攀附着别人存在的，虞绘也有自己的骄傲和追求，她的性格就注定了她不可能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虞绘果断提出了分手，就这样结束了一年多的感情。
　　再次重逢，虞绘也不相信短短几年杨铭安会彻底改变，所以面对这样有些暧昧的话，虞绘索性装作听不懂，敷衍地笑了笑糊弄过去。
　　杨铭安也是个聪明人，很快把这个话题揭过，“晚上大家要出去聚餐，你应该有空吧？”
　　“有空。”
　　-
　　程序员基本上就没有按时下班的时候，本来定的下班后的聚餐因为工作被推迟了一个小时，一直到大家饥肠辘辘嗷嗷待哺了才终于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虞绘在位子上伸了个拦腰，抬眼朝窗外看去，外头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淅淅沥沥的正在落着雨，窗户一开，湿冷的风吹过，让人直打一个冷颤。
　　工作室的员工有十个人，大家互相搭车前往聚餐地点，没人敢坐大老板杨铭安的车。
　　和虞绘关系比较好的同事让虞绘去坐杨铭安的车，虞绘看她一眼，“你怎么不去坐？”
　　“我不敢。”同事说，“老大虽然人长得帅，但是气场太强大了，你和他不是师兄妹吗，你就牺牲一下自己造福我们吧。”
　　虞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怎么没觉得杨铭安气场有哪里强大。
　　最后虞绘还是坐了杨铭安的车。
　　雾城因为气候原因经常下雨，现在虽是冬季，但降雨量仍旧不小，比起帝都的干冷，雾城的湿冷更为要命，逼得虞绘不得不穿上了秋衣秋裤。
　　“多穿点，这几天气温都低，别感冒了。”杨铭安看着虞绘单薄的穿着忍不住提醒。
　　虞绘撇撇嘴，“我秋衣都穿上了。”
　　“哟，居然穿秋衣了，以前我怎么劝你你都不听，结果现在自己倒主动穿上了。”
　　前任在一块，难免会提到很多以前的事情，虞绘不是一个会尴尬的人，听到这话倒是接得自然，“我这是被雾城的天气给制服了。”
　　杨铭安朗声笑了起来。
　　两人聊着天，虞绘的手机忽然响起，她摸出手机一看，是宋斯吟的。
　　虞绘接起电话，“吟吟。”
　　“绘绘你碰见程玦了吗？”
　　宋斯吟语气有点焦急，一开口就问了这么一句，再次听到程玦的名字，虞绘懵了下。
　　“没有啊，怎么了吗？”虞绘直起身。
　　宋斯吟难得地骂了句脏话，语气急切地和虞绘说：“我刚才到医院没看见程玦的人，给他打了电话他居然说自己跑到雾城找你去了，我真是服了，自己还生着病明天就要比赛了他居然招呼也没一声就跑了。”
　　虞绘捕捉到宋斯吟话里的几个关键词，觉得大脑嗡嗡作响。
　　“他到雾城来找我？”还是生着病来的……
　　宋斯吟简单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虞绘说了一遍，程玦不知道虞绘在雾城的住址，但是知道她实习的地方，所以猜测程玦应该是到虞绘公司来找她了。
　　挂断电话，虞绘把程玦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程玦很快接起，他沙哑着嗓子，“虞绘……”
　　“在哪？”虞绘打断他，语气不算温柔，“你现在人在哪里，告诉我。”
　　安静两秒，那边传来程玦的声音：“在你公司楼下。”
　　虞绘深吸了一口气，“在那待着别动，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杨铭安看过来。
　　“出什么事了？”
　　虞绘抿了抿唇，抱歉道：“我有个朋友过来了，我现在得回公司一趟，要不你把我在前面放下吧，我打车回去。”
　　杨铭安一打方向盘，掉了个头，“我送你。”
　　-
　　回去的时候雨逐渐大了起来，虞绘心里越来越焦急，她不知道程玦忽然跑来是要做什么，只觉得心乱如麻，丧失了思考能力。
　　车在路边停下，虞绘推开车门，杨铭安拉住她，递给她一把伞，“撑伞。”
　　虞绘接过，打开伞后下了车。
　　隔着朦胧雨雾，虞绘一眼看见了大楼门口的程玦。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算算日子，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一个月不见，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把程玦放下，可没想到，如今再次看见他，她还是无法保持平静。
　　虞绘撑着伞朝他一步步走近。
　　程玦有感应般地抬起头来，两人对视。
　　她的头发染黑了，身上穿了条连衣长裙，外面是一件驼色的及膝大衣，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她变了，成熟气质了许多，不再是从前的模样。
　　程玦心口一沉。
　　走近了，虞绘才看清了程玦瘦了一圈的脸和苍白的脸色，他没有带伞，黑发被雨水淋湿，发梢还挂着水珠，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黑眸明亮，好像一只重新看到了主人的小狗。
　　虞绘忍着内心的那点波澜，面容严肃地问他：“你跑这来干什么？你姐说你明天就要比赛了，你怎么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呢？”
　　程玦喉结动了动，他吸了下鼻子，“我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
　　“绘绘，没事吧？”
　　杨铭安下了车，撑伞朝他们走来。
　　程玦看向虞绘的身后，一眼认出了杨铭安，同样杨铭安也认出了他。
　　两个男人一言不发地对视着，虞绘觉得气氛有些不妙，于是说：“杨总，我弟弟有点事来找我了，要不你先去吧，我等会儿处理好了就过来。”
　　杨铭安垂眸，“要帮忙吗？”
　　“不用了。”虞绘谢绝，“大家都等着你呢，我等会儿就来。”
　　“好。”
　　杨铭安收回视线，而后目光深沉地看了程玦一眼，同为男性的直觉，他能感觉出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弟弟这么简单。
　　-
　　虞绘租的房子离公司很近，她看见程玦浑身湿淋淋的，于是就先将他带回了自己家。
　　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简洁大气的装修，虞绘进了屋打开灯，给程玦丢了双男士拖鞋。
　　程玦愣了愣，半晌，慢吞吞地穿上。
　　程玦进了客厅，他环顾一圈，看清了虞绘在这边生活的环境，虽然房子不大，但是应有尽有，家里布置得也很温馨，看来她应该过得不错。
　　虞绘从里屋找了条干净的毛巾给程玦，“外套先脱了，头发擦一擦。”
　　程玦听话地把大衣外套脱下，又拿毛巾把头发擦了擦。
　　虞绘站在他面前，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说吧，生着病大老远跑来雾城找我想干什么。”
　　程玦拿下毛巾，凌乱的发微微遮住他的眉眼，他空咽了下，抬起眼来，以往那冷冽淡漠的双眸里装满了曾经不会有的情绪，是思念，是不安，还是小心翼翼。
　　虞绘被他这眼神怔了一瞬。
　　程玦苍白的唇动了动，他不安地问道：“刚才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虞绘轻蹙了下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是吗？”他又问。
　　虞绘：“不是。”
　　“那他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
　　“那你喜欢他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程玦凝视着虞绘，这一次的语气中带着点恳求，“如果没有的话，你能不能再看看我？”
　　虞绘一怔，心跳一停。
　　她张了张嘴，不可思议道：“你，你什么意思……”
　　程玦闭了下眼，“我的意思是……”他重新睁开眼，眼眶泛红，声线微颤，“虞绘，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如果我们之间的距离有一千步的话，那剩下的那九百零一步，都由我来走好不好？”
　　“你别不要我……”


第33章 他追   “虞绘，我很想你”
　　像是被人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头部, 虞绘脑袋嗡的一声，陷入一片空白。
　　再给他一次机会，这是什么意思？
　　在爱情里一向敏感的虞绘在这一刻却无法明白程玦的意思, 又或者说, 是她不敢明白。
　　耳边只剩下一片嗡鸣，可她却还是听到了自己胸腔处的剧烈跳动, 这是一个她期待了很久的回应, 可这个回应却在这个时候到来。
　　虞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你……”虞绘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咽了下口水，舔了舔发干的唇, “你的意思是, 是你喜欢上我了？”
　　程玦将她所有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 所以也看见了她流露出的那一丝觉得荒诞的神情。
　　程玦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所以我也不知道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的，我只知道，在你不在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虞绘, 我很想你。”
　　虞绘愣愣地偏过头，忽然苦笑了一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程玦。
　　“程玦，你能分得清什么是习惯什么是喜欢吗，你确定你是喜欢我而不是习惯了我的存在？从前我天天出现在你身边，你的生活里全都是我的痕迹, 所以你习惯了有我, 也习惯了我对你那么好，现在我不在了，没有人再像我那样对你了, 所以你不习惯了，这个时候你才来找我，但是……但是你不觉得这太讽刺了吗？凭什么我围着你转的时候你就可以对我爱答不理，等你需要我了我就又要给你一次机会呢？你把我的喜欢当什么了，当成你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程玦听她这样说，有些慌张，他解释，“我从来都没有那样看你，你的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是很特别的存在，从前我不懂，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我确认了我对你的感情是喜欢，所以我现在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他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对我失望了，所以我现在不要求你的回头，我只是想要一个和别人同样的可以追求你的机会。”
　　“虞绘，你就站在原地，以后我会像你从前那样，努力地走向你。”
　　-
　　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太过戏剧，面对程玦大老远而来的告白，虞绘好半晌没有回过神。
　　这个她曾经期待了很久的回应，在真的出现的此刻，她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
　　可能在她决定放弃程玦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经迟了。
　　杨铭安的电话打了过来，虞绘回过神来。
　　“绘绘，事情处理好了吗？”
　　虞绘撩了把头发，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我这边事情有点棘手，今天可能要缺席了，对不起啊，下次我补上。”
　　杨铭安沉默了两秒，最后还是说：“没事，有困难随时找我。”
　　挂了电话，虞绘转过身，程玦还站在那看着她，一动不动的，像是要把她身上看出个洞来。
　　虞绘莫名其妙就一肚子火，“看什么看，又不是没看过，干嘛老盯着我！”
　　面对她的脾气，程玦反倒弯唇笑了下。
　　“你为什么不去聚餐？”
　　虞绘一噎，刚才杨铭安问她的时候，她下意识就做出了留在家里的决定，甚至都没有细究原因。
　　虞绘眼珠子一转，“你姐都要急死了，我总得把你处理好了吧，你不知道你明天要比赛吗？”
　　“知道，但是觉得如果今天不来，我可能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忽然之间，他们俩的地位就翻了个个儿，虞绘当时决定放弃程玦的时候可没想到将来会有这么荒诞的情况，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想到有一天程玦会跑到她面前说要追她。
　　“那你说完了可以回去了吧。”虞绘有些不自在。
　　程玦拿出手机，看了眼回去的机票。
　　从雾城到帝都的飞机不算太多，再加上今天雾城的天气原因，很多晚间的航班都取消了。
　　程玦把手机举到虞绘面前，“今晚的飞机没有了，最快要明天早上的。”
　　“你明天什么时候比赛？”
　　“下午。”
　　虞绘看看程玦，真是服了他了，这人心态可真好。
　　“那我给你订个酒店。”
　　“我害怕。”
　　虞绘抬起眼，一脸不可思议。
　　“怕什么？”
　　程玦认真严肃道：“我不适应陌生的地方，晚上会睡不着。”
　　虞绘：“……”
　　程玦强调：“是真的。”
　　要是别人，虞绘可能觉得对方是在耍她，但是放在程玦身上，还是有那么些可信度的，毕竟程玦在黑暗中的表现她见到过，再结合他幼时发生的事情，这也不是没可能。
　　“那你想怎么办？”虞绘问。
　　程玦抬起手，指了指客厅的沙发，“我可以睡这里吗？”
　　“……”虞绘深吸一口气，“我这也是陌生的地方你就睡得着了？”
　　程玦：“你在，不算陌生地方。”
　　“……”
　　了不得了，这弟弟开窍了怎么话都说得好听了。
　　虞绘看了看自己这个应该装不下程玦的小沙发，“我这沙发太小了，你睡着不舒服的。”
　　程玦垂下眼，“那我睡地上好了。”
　　“你这……”
　　“虞绘。”他开口，有些乞求，“我占用你一小块地方就够了，明早天亮我就走，好吗？”
　　程玦说这话时，好像一瞬间从孤冷的狼变成了可怜的小狗，虞绘忽然觉得自己要是坚持赶走他是很不善良的一种行为。
　　虞绘抓了抓头发，“随便你，你到时候别嫌我这睡得不舒服就行。”
　　程玦嘴角上扬，“不会。”
　　虞绘傻眼，程玦这大冰块这是笑了吗，还他妈是露齿笑，太他妈惊悚了。
　　-
　　虞绘这没有多余的洗漱用品，她下楼去便利店里买了一些，又买了套睡衣。
　　“先去洗澡，别弄感冒了到时候你姐要骂死我。”虞绘庆幸她和程玦还有宋斯吟这么一个联系，这样她给他东西也有借口。
　　程玦去了浴室洗澡，虞绘一个人坐在客厅，这才好好地把今晚发生的事情思考了一遍。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程玦喜欢上她了，并且专门从帝都飞到雾城跟她表白。
　　五秒后，虞绘猛地捂住自己的脸，无声尖叫。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最近流行的追妻火葬场吗。
　　虞绘搓了搓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能明白自己对程玦的感情，在程玦再一次出现后，她就知道这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让她完全放下对程玦的感情，她仍旧喜欢着他，只是这个喜欢还有很多复杂的情愫。
　　她第一次对别人的喜欢产生疑问，她害怕程玦只是因为依赖她才对她产生喜欢的，如果就这样轻易回头，是不是时间久了，程玦又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喜欢她，又会像从前那样对她了。
　　自信如虞绘，第一次有了这么优柔寡断不确定的时候。
　　所以虞绘想，这一次她决定不能轻易回头，就这样被他轻易追回去，那她也太没面子了。
　　程玦洗完澡出来，虞绘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出来，虞绘说：“我刚和你姐说了，你今晚就先留在这边，今晚好好睡一觉。啧，你也真是，比赛虽然很重要但也不用这么用功，搞到不睡觉晕倒这事说出去丢不丢人。”
　　程玦擦着头发，闻言也只是说下次不会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不是因为备赛而不睡觉的，而是因为太想虞绘了，所以才失眠。
　　不过现在终于见到了她，他也能好好睡一觉了。
　　夜已深，虞绘给程玦在沙发上铺了床，又给他留了一盏小夜灯。
　　虞绘进了屋，一墙之隔的客厅里，不安了一个月的心终于平静下来，程玦侧躺着，望向虞绘卧室的方向。
　　他又重新找到了，漂亮又耀眼的她。
　　-
　　这是这半个多月以来程玦睡过的最安稳的一觉，早上六点，程玦被闹钟叫醒，他订了早上回帝都的飞机，现在必须得走了。
　　虞绘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程玦刚穿上外套。
　　“要走了吗？”虞绘打了个哈欠，“我送你。”
　　程玦看着睡眼惺忪的她说：“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能去机场，你继续睡吧。”
　　虞绘确实困得不行，这会儿也没多做坚持，把程玦送到了门边。
　　她揉了揉眼，客套地说了句，“比赛加油，祝你取得好成绩。”她的声音里带着早起的困倦，又有些低哑的黏腻，柔软的不像话。
　　程玦勾了勾唇，却问：“怎样算好成绩？”
　　虞绘没多做思考，脱口而出，“那当然一等奖啊。”
　　程玦看着她，点头，“好。”
　　虞绘眨了眨眼。
　　程玦走出门，抬手揉了把她乱糟糟的头发，声音轻柔：“回去睡吧，我走了绘绘。”
　　虞绘愣愣地点了点头。
　　一直到五分钟后，她躺回到床上才忽然清醒。
　　……
　　程玦叫了她绘绘，还摸了她的头。
　　卧槽，太他妈惊悚了。
　　-
　　因为程玦的出现，虞绘的心情也迎来了这一个多月里最好的一天，杨铭安见她精神饱满的样子，也没多问什么，只是一天叹了好几口气，下面的人都能看得出他心情不太好。
　　今天的工作量很大，虞绘都没时间去关心比赛的事情，一直到下午四点多宋斯吟给她发了个消息，说程玦得了一等奖。
　　虞绘抑制不住的开心，她就知道，程玦这么聪明，肯定能拿到不错的成绩的。
　　虞绘等着程玦亲自给她报喜，可一直等到快下班了都没收到消息。
　　那一瞬间，虞绘有些失落，曾经的那种收不到回应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虞绘内心一沉，心想程玦是不是回去之后又变卦了，说不定等会儿会告诉她，是自己想错了，其实他并没有喜欢上她。
　　这样想了会儿，虞绘又开始骂自己。
　　她怎么又开始被程玦影响心情了，不管程玦喜不喜欢她，她都不能再轻易把程玦放在心里的第一位了。
　　搞什么爱情，搞事业才香。
　　虞绘转了转脖子，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工作上。
　　她是一个一工作起来就会忘记时间的人，等她做完手里的事情，发现已经八点多了。
　　杨铭安从办公室出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不用了，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回家休息了。”虞绘婉拒。
　　杨铭安面露遗憾，“那下次，你早点回去休息。”
　　杨铭安抬脚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下，回过身来问虞绘：“昨天你那个弟弟，事情处理好了吗？”
　　虞绘愣了下。
　　“已经处理好了，没事了。”她笑了笑。
　　“好。”杨铭安点头，“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下班吧。”
　　“好的。”
　　公司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虞绘收拾了手头的东西，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今天雾城已经不下雨了，她踏着月色回家，一路走到家门口，走廊的灯亮的那一瞬间，她吓了一跳。
　　“我去……你，你怎么在这？”
　　虞绘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大晚上的，程玦怎么会在她家门口，他不是应该在帝都吗。
　　程玦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他身上还穿着那套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比赛穿的正装，白衬衫，黑西服，显得人更为挺拔俊气。
　　他拎起地上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了两样东西，全部塞到虞绘怀里。
　　他的声音中还有疲惫的沙哑，却又难掩兴奋，像个向家长讨要奖励的小孩儿，一双漂亮的眼中再无拒人于千里的冰冷，而是像那春日里化冰的湖水，闪着太阳的倒影，波光粼粼地发着光。
　　“一等奖，我拿到了。”
　　虞绘怔愣地低下头，她的怀里，是一等奖的奖牌和获奖证书。


第34章 他追   “该是我用尽全力地奔向你”……
　　虞绘反应了大概有四五秒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你……”虞绘问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
　　“六点多。”
　　这都一个多小时了，程玦难道就这样坐在她家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
　　虞绘蹙眉，“你来了怎么不给我发消息呢？”
　　程玦见她皱眉, 以为她是不高兴了, 于是说话声音都轻了些，“我怕打扰你工作……我是不是, 确实打扰到你了？”
　　“那倒不是。”虞绘挠了挠头, 又问他, “你过来和你姐说了吗？”
　　程玦撇了下嘴，“和她说什么, 我又不是小孩子去哪都要跟家长报备。”
　　“我看你就是小孩子。”虞绘翻了个白眼, “真有你的, 一句话不说就飞过来，你当这坐公交车回家啊一天上午一趟晚上一趟。”
　　虞绘打开了门，捧着程玦的奖牌和证书进去，程玦跟在她身后，乖乖换了鞋, 把背包放在椅子上。
　　“我拿了一等奖，就想给你看看。”程玦说。
　　“你发我消息也可以啊。”虞绘把奖牌和证书放在桌上。
　　“可我也想见你。”
　　虞绘动作一顿。
　　程玦站在她身侧，安静的空间里，他好听的声音像是在耳边低语，“想见你，想第一时间和你分享, 想告诉你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一等奖我拿回来了。”
　　他的这句话，让虞绘忽然想到了那个运动会，当时她随口一提的第一名却被程玦放在了心上, 然后他也是这样，努力地，给她拿回了第一名。
　　虞绘不知道程玦是不是在那时就喜欢她了，但至少那段时间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非得拿个一等奖的。”虞绘低下头。
　　程玦垂眸凝视着她的侧脸，很认真地说：“以后你的随口一说，我都会认真记下。”
　　虞绘心跳一乱。
　　从前一直是她追在程玦身后，记住他的喜好，讨他开心，会像这样记住他每一句随口一说的话，也会这样常常出现在他面前，和他说一句我想你了。
　　当时的她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和程玦的角色互换，程玦会变成眼里心里只有她的模样。
　　虞绘从前往后捋了下头发，她敛了敛神，扯了下唇角，“你这样，我还挺不习惯的。”
　　“你会习惯的。”他说，“绘绘……”
　　程玦这样叫了声她的名字，虞绘身子一僵，有种异样的酥麻感。
　　“这种事情我从来没有做过，但是，我会努力去学，努力让你开心，就像你从前那样。”
　　虞绘轻轻咬住下唇，她故意问：“那如果，无论你怎样努力我都没有再喜欢上你呢？”
　　这句话说完，程玦沉默了很久，久到虞绘想要抬头看他的表情，他忽然开口了。
　　“我不会逼你。但错过你这件事，一定会成为我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对不起，虞绘。”
　　莫名的，虞绘因为他的这句道歉感到心脏紧缩了一下，随后喉咙发紧，一度让她说不出话来。
　　其实程玦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爱情里面，爱没有错，不爱同样也没错，没有人需要因为不接受对方的爱意而道歉，程玦同样不需要和她道歉。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又没做错什么。”虞绘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她看了看程玦的奖牌，笑着说，“恭喜啊，大一就能拿到一等奖，前途无限。”
　　程玦应了声，很轻地弯了下唇。
　　虞绘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快九点了，她因为忙工作到现在都没吃晚饭。
　　“你吃饭了吗？”虞绘问程玦。
　　飞机上其实有晚餐，只是程玦想着虞绘，就没怎么吃。
　　他说：“还没。”
　　虞绘点点头，“家里没什么东西，我们出去吃吧。”
　　“好。”
　　-
　　虞绘租的公寓算是商业区，楼下就有很多餐饮店，虞绘带程玦去了家中餐厅。
　　“手机扫码，你看看你想吃什么。”虞绘说。
　　程玦倒了杯茶推到虞绘面前，“你点你喜欢的就行。”
　　虞绘抬眸看他，“我点的你不爱吃怎么办？”
　　“我能吃。”程玦说，“你不用迁就我，以后在我面前，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程玦的转变实在是太大，虞绘到现在都还有些不适应。
　　虞绘扫了码，翻看了下菜单，点了几道不容易出错的家常菜，正纠结要不要点汤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在叫她。
　　虞绘抬头看去，才发现是公司的几个同事。
　　“虞绘，好巧啊！”
　　虞绘笑了下，“你们也在这吃饭啊？”
　　其中一个女同事说：“嗐，吃啥饭啊，出来联谊相亲的，没劲死了。”
　　他们这群人中，在虞绘没来之前年龄最小的是二十三岁，年龄最大的已经快三十，连杨铭安在他们里面都算岁数小的，所以他们基本上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平时上班的时候就常听他们说起家里安排的各种奇葩相亲。
　　今天这几个人又组了个联谊局，只可惜没几个看得上的。
　　同事这时注意到虞绘对面坐着的男人，那男人穿着一身正装，年纪看上去不大，长相清俊帅气，是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目光的存在。
　　同事眼睛一亮，戳戳虞绘，“虞绘，这位是谁啊，以前没见过呀？”
　　虞绘看了看程玦，思考着怎么介绍。
　　看到虞绘的目光，程玦下意识挺直了腰杆。
　　下一秒，虞绘笑着说：“啊，这是我弟弟。”
　　程玦：“……？”
　　“弟弟？”同事惊讶，“你居然还有个弟弟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哇你弟长得可真帅，不过你俩感觉，不太像啊。”
　　虞绘一本正经道：“他像妈妈。”
　　程玦：“……？？”
　　同事恍然大悟：“噢~”
　　同事的视线一直黏在程玦身上没移开，这么个大帅哥放在这，她可不能放过了。
　　于是她笑着和程玦打招呼：“弟弟好，我是你姐姐的同事，我叫娜娜~”
　　程玦冷着一张脸，生硬地点了下头，“你好。”
　　娜娜撞了下虞绘的肩膀，小声说：“有这么帅的弟弟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虞绘你太不仗义了啊。”
　　虞绘看到程玦黑到不行的脸色，使劲憋着笑，这才帮程玦解围：“他年纪还小，刚上大学呢，你不是不喜欢年龄差太大的嘛。”
　　娜娜愣了下，随即可惜道：“啊，才十八啊，那太小了，我都大他快三块金砖了。”
　　虞绘笑着拍拍她手背，“下次，有合适的我再给你介绍。”
　　“爱你！”娜娜抱住虞绘，“那不打扰你和弟弟吃饭啦，我们先走了哈。”
　　“好，拜拜。”
　　“拜拜~”
　　虞绘托着下巴笑得乐不可支，对面的程玦脸都快黑成了一块碳。
　　他也不期望虞绘能说什么亲密的关系，但他以为好歹是学弟，哪怕就说只是朋友也行，结果这人倒好，居然说他是亲弟弟，可真有她的。
　　程玦一脸严肃地沉声问：“你就把我当弟弟？”
　　虞绘喝了口茶，随口而出：“你不也只把我当姐姐嘛。”
　　“我哪有。”
　　“你哪没有，你自己亲口说的。”
　　“我没说过……”
　　忽然，程玦愣了愣，他猛然想起来，好像在之前他确实和人说过相类似的话。
　　程玦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虞绘。
　　虞绘则像是毫不在意，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手机。
　　“你，那时候在门口听到了？”
　　服务员端上来一道菜，是一条清蒸鲈鱼，虞绘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到碗里。
　　她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反正都过去了，听没听见也不那么重要了。”
　　虞绘低着头，拨弄着碗里的鱼肉，虽然她极力掩饰，但是因为那句话而带来的难过和失落仍旧能从她的神情中看出来。
　　程玦忽然就想明白了，当时他无故失约，虞绘来实验室找他的时候听到了这句话，所以她一个人淋着雪回了家，哭了一整晚，大病了一场。
　　这就是为什么她在之后没有没有向他要一个爽约的理由，因为原因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心里一阵刺痛，程玦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中。
　　“对不起。”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虞绘解释，告诉她是自己先误会了她，所以才不赴约讲出那些伤人的话的吗？
　　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了，他再如何解释也都回不去那个圣诞节了。
　　“‘对不起’是最没用的一句话。”虞绘掀起眼帘，目光沉静地看向他，“你知道，我最难过的是什么吗？”
　　程玦不知道。
　　虞绘说：“这两天我听吟吟说了，也知道了你误会我的原因。我其实，难过的从来都不是你不喜欢我……”
　　“而是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对你的喜欢。”
　　虞绘知道程玦是个极度缺乏安全的人，知道他很难对人敞开心扉，也从不相信会被爱，所以那么长的时间里，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程玦相信她对他的喜欢是认真的，她从来都不是玩玩而已。
　　可到了后来她才发现，她努力了这么久，都没有让程玦真正信任她。
　　她的真诚被辜负，她的认真也从未被认同。
　　这是比不被他喜欢，还要难过的一件事。
　　-
　　因为这个话题，这一餐饭两个人都没吃几口，虞绘不想浪费，便把菜都打包了回家。
　　走到门口，虞绘转过身，看着还跟在她身后的程玦说：“你不会今晚还住我这吧？”
　　程玦盯着她，虽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表示了肯定。
　　虞绘扶额，“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是周六，我周日晚上回去。”
　　“所以你要在雾城待两天？”
　　“嗯。”
　　程玦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有过不太好的经历，听宋斯吟说好像是被别的小朋友关在木箱子里过，后来接回家后他就很害怕一个人在漆黑陌生的坏境中待着，虽然到长大了这种情况好了点，但他还是很难快速适应一个新的陌生环境。
　　所以虞绘也不好强硬地赶他一个人住酒店，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她都不好向宋家人交待。
　　思及此，虞绘便又让程玦回了她家。
　　昨晚给程玦在沙发上铺的床还没收回去，只隔了一天，程玦便又再次回到了这里，虞绘觉得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这样相处有些奇怪，但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虞绘指了指沙发，“那你，今晚睡这里咯。”
　　“嗯。”程玦点头，在沙发上坐下，而后抬起头，目光盈盈地盯着她，“你放心，这两天我不会吵你的，也不会随便进你房间，你只要别赶我走就行。”
　　虞绘有些受不了他看她的这种眼神，就像是被丢弃后重新找到了主人的小狗，可怜巴巴地求着主人别再丢下他。
　　他不想再被人抛弃了。
　　程玦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那只戴着桃花手链的手腕。
　　“我知道一句对不起没有任何作用，那些我让你受的委屈不可能因为一句道歉而烟消云散，所以无论你如何对我，我都可以接受。”
　　“我没有不相信你对我的喜欢，相反，我是不觉得我这样的人会被你喜欢上。”程玦仰视着虞绘，很轻地弯了下唇，“你这样耀眼而又温暖的人，该是我用尽全力地奔向你。”


第35章 他追   “在你这里加分了吗？”
　　房门关上, 落锁。
　　虞绘背靠着门板，在寂静的独处空间内，她才敢让心脏放肆跳动。
　　程玦的话给了她很大的震撼, 永远都缩在壳里的人, 现在却愿意为了她主动奔赴，无论昨天的告白也好, 或是今天的兑现承诺也罢, 虞绘能感觉得出来, 程玦究竟用了多大的勇气。
　　昨天程玦的出现带给她的震动并不如今天，因为在她看来, 她一直觉得程玦是因为不习惯了没有她的存在, 所以才误认为这种感情是爱情的, 她想要的是他的真心，而不是可以随时被丢掉的习惯。
　　可今天不一样，因为她说要一等奖，他就真的拿了个一等奖，并且又千里迢迢从帝都跑来只为了告诉她获奖的事情, 还有他真心的道歉以及他那乞求的可怜的一双眼，虞绘瞬间就有些晕头转向，不受控地沦陷了。
　　她好像也在这一刻相信了，程玦是真的喜欢她。
　　努力了很久之后得到的回应，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虞绘躺在床上，心跳久久不能平复。
　　她将头捂在被子里, 心烦意乱。
　　明明昨晚还能好好睡觉的她, 今晚竟然就失了眠。
　　虞绘在床上翻来覆去，时间一下就过了十二点，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跟电影似的在她脑海里一遍遍循环播放, 而且门外又躺着那么个大活人，她不想在意都不行。
　　虞绘开了床头灯坐起来，她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不确定程玦睡了没有。
　　坐了会儿，虞绘掀开被子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探头往外看。
　　客厅的沙发上，身高腿长的男人闭眼蜷缩在一米五的小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和他气质格格不入的蕾丝被子，茶几上的一盏小灯成为了客厅里唯一的光源，暖黄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明亮了那英俊的面容。
　　虞绘轻声走过去，捡起落在地上的那一半被子，小心地盖回程玦的身上。
　　凑近看了她才发现程玦睡觉的样子原来有这么乖，睡着的他一点都不高冷，就像个稚气未退的少年，半张脸藏在被子后面，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仔细一看，这男孩睫毛还挺长。
　　虞绘忍住想要拨弄他睫毛的冲动，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绘绘……”
　　忽然，程玦叫了她一声，虞绘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跑。
　　可等她走到门边，沙发上的人却仍旧没动静。
　　安静的客厅里，又轻声传来一声程玦的梦呓。
　　“绘绘……”
　　虞绘这才反应过来程玦是在说梦话。
　　梦里都在叫她的名字，这人是得多喜欢她啊。
　　虞绘弯了弯唇，再度走回去，在沙发旁蹲下。
　　“别走……绘绘……”
　　他陷于梦境之中，不知是看见了什么，嘴里呢喃着叫她别走，虞绘心口一阵酸胀，有种想要抱住他告诉他自己还在的冲动。
　　可是她又不想让他那么容易得到自己，她好歹追了四个月，程玦连四天都没有，这也太容易了。
　　虞绘把被子往下压了压，露出程玦的鼻子，她真怕这人睡到后半夜会把自己憋死。
　　“晚安啊。”虞绘轻声说。
　　程玦静静睡着，没有回应。
　　虞绘弯了弯唇，起身回了房间。
　　-
　　第二天一早，虞绘是被饿醒的。
　　半梦半醒之间，她闻到了一种来自食物的香味，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就这样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躺在床上反应了有一分钟，虞绘逐渐清醒，这才确认了这香味是真实存在的。
　　虞绘摸向床头看了眼手机，已经早上九点了。昨晚她将近一点才睡着，这会儿还是有些困倦，不过还好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不然她得累死。
　　虞绘穿上睡衣外套打开房门出去，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她往厨房走了几步，果然看见了程玦。
　　程玦听见动静回过头来，见到是她，他笑了下，“早啊。”
　　虞绘眨眨眼，“早。你在做什么？”
　　程玦给锅里的煎蛋翻了个面，“随便做了点早餐，你去洗漱，洗好出来吃饭。”
　　虞绘看着程玦那熟练的煎蛋动作，有些惊异。
　　她所认识的像程玦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大多还不成熟像个小孩，每天想的就是去哪玩怎么玩，在家里的时候基本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更别提会不会照顾人了。
　　可程玦就很不一样，从他们认识以来，虞绘就能感觉到程玦身上那种超出同龄人的稳重成熟，这或许和程玦以往的经历有关，缺爱的孩子往往被迫早熟，所以他也在成长过程中学会了很多技能，就比如下厨这件事。
　　虞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能泡个泡面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更别提开火做菜了。
　　程玦察觉到虞绘还没走，他看了她一眼，“看什么呢？”
　　虞绘回过神，“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还挺厉害，居然会下厨。”
　　“加分了吗？”
　　“啊？”
　　程玦将一颗形状漂亮熟度正好的煎蛋盛进盘子里，雪似的蛋白中央包裹着一颗金灿灿的蛋黄，筷子一戳就能流出黄来。
　　程玦双手撑在料理台上，补充刚才的问话，“会下厨的话，我在你这里加分了吗？”
　　“……”
　　虞绘愣住，她抿了抿唇，故作镇定道：“加，加了那么一点点吧。”
　　程玦抬了下眉，点点头，“好，那我继续努力。”
　　虞绘撇撇嘴，转过身快步回了房间。
　　以前有人和她说，养成系最有意思了，因为你看着对方从未开窍到开窍，会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而且越是高冷不近人情的人，开了窍就越有魅力。
　　虞绘以前没遇见过未开窍的人，直到认识了程玦，她才觉得朋友说的话真有道理。
　　这大冰块开了窍真无敌，所以学霸不仅智商高，情商也高？
　　虞绘晃了晃脑袋，禁止自己胡思乱想。
　　她去洗漱完又换了身衣服出来，程玦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新鲜出炉的现做三明治搭配一杯温热纯牛奶，是一道简单又营养十足的早餐。
　　“你这些食材哪来的？”虞绘拉开椅子坐下来，问到。
　　程玦说：“早上去超市买的。”
　　虞绘惊讶，“你还去超市了啊？”顿了顿，她忽然眼睛睁圆，“那你出去了怎么回来的？”
　　程玦喝牛奶的动作一滞，他慢慢咽下嘴里的牛奶，舔了下唇，这才说：“你昨天输密码，我不小心看到了。”
　　“……”
　　她密码输那么快他都能记下来？！
　　这是什么神仙！
　　程玦也知道自己这种行为不太好，连忙道：“我一般看东西看一遍就记住了，昨天不小心瞟了一眼，你等会儿可以把密码换掉，我之后不会再看了，我保证。”
　　说着，他还举起手来发誓。
　　“哎呀算了算了。”虞绘说，“你也不是故意的，等你走了我再改吧，先吃早餐吧。”
　　虞绘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不得不说程玦这手艺还挺厉害，半熟的鸡蛋咬了一口就流出了蛋黄，培根煎得也刚刚好，和着蛋黄以及生菜番茄等一口吃进嘴里，满足感爆棚。
　　“好吃吗？”程玦期待地看着虞绘。
　　虞绘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很激动的样子，于是故作镇定道：“嗯，还可以。”
　　可即便只是一句还可以，程玦就十分满足了，他弯了弯唇，这才开始吃自己的这一份。
　　虞绘发现，程玦现在好像越来越爱笑了，而且他笑起来还挺好看，就像是被冰雪包裹着的一株花草，在经过升温与阳光照射后冰雪融化，重新摇曳在风中，清新异常，有着让人挪不开视线的惊艳。
　　-
　　吃完早餐，虞绘想着待在家也没什么事做，就打算带程玦出去逛逛。
　　“你在外面坐着等我会儿，我去化个妆，很快就好。”
　　虞绘回房间化妆，程玦便留在外面等她，其实他觉得虞绘不化妆也挺好看的，是和妆后不同的风格。
　　程玦把厨房给收拾了，这时门铃忽然响起，虞绘在画眼线，便让程玦先开一下门。
　　程玦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开了门。
　　门开，杨铭安站在门口，在看见程玦后愣了下。
　　两个差不多身高但气质不同的男人在隔着一扇门的空间对视，杨铭安皱起眉，显然对程玦的出现感到意外。
　　而程玦也没什么好脸色，他不知道杨铭安一大早上门找虞绘是想干什么。
　　“你怎么在这？”杨铭安先开口，“绘绘呢？”
　　程玦堵在门口，显然没有想让杨铭安进去的意思。
　　“她在化妆。”
　　他实话实说，但也给人无尽的遐想。
　　杨铭安果然面色一沉，就在两人僵持对峙的时候，虞绘从里屋走了出来。
　　“程玦，是谁啊？”她走到门口，看见杨铭安之后也是愣了下，“杨铭安？你怎么来了？”
　　杨铭安垂落视线看向她，目光扫过她的脖颈，最后才回到她的脸。
　　他说：“我们约了今天要去看电影。”
　　“……”
　　三秒后，虞绘一拍脑袋，“啊！我忘了！对不起对不起，这两天我事情太多了，忘记了。”
　　不管是在帝都还是在雾城，杨铭安都约了虞绘好几次，虞绘总是用各种借口搪塞，在周一杨铭安的又一次邀约后，虞绘没办法了，只好答应了他。
　　结果这两天又是忙工作，又是处理程玦的事情，她早就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旁的程玦也在这时看向她，情绪复杂，眼神里还带着那么点难过。
　　两个男人一起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她把他们俩都绿了似的，虞绘忽然感到害怕，她莫名觉得这个场面，十分的修罗。
　　虞绘咬了咬唇，扯出一个十分抱歉的笑，“额那个，师兄啊，我弟弟这不是来了嘛，要不我们改天……”
　　“你先答应的我。”杨铭安语气强硬地打断了她，而后他又看向程玦，“而且我不记得你还有个弟弟。”
　　虞绘：“额……他是我室友，宋斯吟的弟弟。”
　　杨铭安：“宋斯吟？”
　　虞绘：“对啊。”
　　杨铭安：“宋斯吟的弟弟怎么会来你家？”
　　虞绘：“……”
　　就在虞绘想怎么撒出一个完美的谎的时候，程玦忽然开口。
　　“我见她还需要理由么？”程玦长臂一伸，揽住虞绘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搂，语气中有着从未见过的嚣张与霸道，“想她就来了。”
　　他抬眼，冷眸阴沉，“要你同意？”


第36章 他追   “我抽空想你”
　　“……”
　　气氛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虞绘愣在程玦怀里，感受到了一阵火山爆发前的危险信号。
　　程玦这孩子怎么了，什么时候变霸道总裁了！
　　杨铭安盯着程玦, 脸色已经彻底黑沉了下来, 一双一向温柔含情的眼此刻盛满了即将爆发的愠怒情绪。
　　杨铭安是什么人，只有他怼别人的份, 哪能让别人忤逆他。
　　虞绘一个头两个大, 不说别的关系, 现在杨铭安至少是她的上司，而且过了这么几年她哪知道杨铭安是个什么脾气性格, 万一因为这样就对她因爱生恨回公司给她穿小鞋了怎么办。
　　虞绘深吸一口气, 抬头扯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那个……”她拍了拍程玦的手, 用力把他揽在自己肩上的手拉下来，“孩子年纪小，哈哈哈年轻少轻狂嘛。”
　　虞绘握着程玦手腕，用力一掐，给他使了个眼色。
　　程玦虽不快, 但也不敢给虞绘惹麻烦，只好冷着脸侧过身去，虞绘从程玦身旁钻出来，站到了两人中间。
　　“师兄，我这两天比较忙，事情太多了, 不好意思啊忘记了和你的约定。”虞绘沉吟片刻, 回头看了眼程玦。
　　程玦望向她，眼中情绪复杂。
　　虞绘收回视线，对杨铭安说：“确实是先和你约定好的, 那你稍微等我一下，我收拾下就出来。”
　　杨铭安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点头，“好，那我在车里等你。”
　　杨铭安下了楼，虞绘关上门，转过身。
　　程玦站在那，看向她的眼神有着说不清的不悦与失落，虞绘心头一麻，对他败下阵来。
　　“杨铭安是我上司，出去吃饭这事是周一就约好的，我既然答应了他就不能爽约，不然万一他之后在工作上给我穿小鞋怎么办，你说呢？”虞绘好声好气地和程玦解释。
　　程玦看着她，动了动唇，“他也是你前男友。”
　　虞绘一愣。
　　“他还喜欢你。”程玦说，“他约你出去目的不会单纯。”
　　虞绘咬了下口腔内壁的软肉，她深吸一口气，说：“即便他的目的不单纯，那我现在单身，和一个追求者出去吃饭看电影又有何不可呢？你不也都住到我家里了？”
　　这话说完，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开始不对劲。
　　虞绘说这话其实没什么别的意思，但当她看见程玦受伤的眼神后，忽然反思自己话是不是说重了。
　　正准备解释自己的意思，程玦哑声开口：“我知道了，你去吧。”
　　虞绘看着他，“程玦……”
　　“你说的没错，你现在是自由的，选择接受谁的追求是你的权利，刚才是我让你为难了。”
　　程玦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他喜欢的，想要的任何一切都无法做到与人分享，对待虞绘，即便他们现在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他也自私地不愿意看见虞绘身边出现别的男人。
　　可他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至少现在虞绘并不是属于他的，他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去阻拦虞绘的选择。
　　虞绘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揉了揉头发，最后只说：“昨天打包的菜在冰箱，你中午可以拿出来热一下吃，我应该晚上会回来，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程玦点点头，然后转身进了厨房，继续整理没收拾好的厨具。
　　虞绘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虽然她很想留下来，但是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和杨铭安的这个约她必须要赴，哪怕只是把话讲清楚都好，而且她不想在现在就开始纵容着程玦。
　　虞绘简单收拾了一下下了楼，杨铭安为她打开车门，护着她坐进车内。
　　杨铭安看着虞绘简单的打扮，心里不是很舒服，从前他们在一起时，每一次约会虞绘都会精心打扮后出门，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清汤寡水，几乎是没有花心思在这上面。
　　不过良好的绅士风度并没有让杨铭安表现出不悦，今天的约会他计划得很完美，西餐厅，电影院，玫瑰花展，音乐表演，这是一个任何女生都无法拒接的约会，他也想让今天成为他们再一次的开始。
　　而独自在家的程玦，却经历了等待的煎熬。
　　他一直都知道虞绘是个很受欢迎的女孩子，像她这样的人，是无论男女都会忍不住靠近的存在，但或许他习惯了曾经虞绘眼里只有他的样子，所以在面对杨铭安时，他可笑地拥有了现在已经不存在的底气。
　　虞绘现在可以选择他，但也可以选择除他之外的任何人，她的眼里不会再只有他了，她是自由的，而他却只有她了。
　　程玦坐在沙发上，膝盖曲起，将头埋进膝间。
　　他讨厌失控，可自从认识虞绘以来，他却没一次不在失控，失控地喜欢上了她，失控地飞来雾城挽留她，现在亲眼目送虞绘和别的男人出去约会，他失控到快要发疯。
　　虽然他强装镇定地说出虞绘最后没有选择他，他也可以接受这样的话，但其实，只要想到虞绘最后会彻底离开他，他就难受得快要死掉，他不能没有她，他一定要留在她的身边。
　　-
　　晚上八点，虞绘回了家。
　　打开屋门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小灯，光线昏暗，虞绘换了鞋走进去，这才看见在沙发上睡着的程玦。
　　这才八点，这么早就睡了？
　　程玦睡得不深，有一点动静立刻就醒了，他睁开眼，看见站在沙发边的虞绘，反应了一会儿。
　　“你回来了？”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虞绘把大衣脱下，随手搭在沙发背上。
　　“嗯，你这么早就睡了？饭吃了吗？”
　　程玦沉默了几秒，才说：“吃了。”
　　虞绘觉得他这话不可信，起身去了厨房，她拉开冰箱，发现昨天打包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过。
　　“你今天在家没吃饭吗？”虞绘有些不高兴了。
　　程玦立马跟过来，和她解释：“吃了，我只是没什么胃口吃得不多。”
　　虞绘看着那些菜，心想这不是吃得不多，这根本就是浅尝了几口，专门糊弄她的呢。
　　“程玦你……”
　　“对不起。”程玦道歉得很快，虞绘愣住，看见他低落地说，“我想好好照顾自己，但是我想到你和他出去约会，我就没办法不去在意，我忍着不给你打电话发消息，虞绘，我很努力了。”
　　心头一胀，虞绘忽然什么斥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程玦抬起眼，他的眼眶有些红，不知是不是没休息好，眼睛里布着几根红血丝。
　　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他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如果虞绘和杨铭安在一起了，那无疑是给他判了死刑，他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在一起什么在一起。”虞绘说起这事就感到无语，“电影看到一半忽然公司的产品的服务器崩了，我和他电影都没看完就赶去公司加班，现在才结束呢。”
　　这大概就是程序员的悲哀，哪怕是休息日，只要是服务器出了什么问题，睡着都要打开电脑立刻解决。
　　程玦听到这个情况，虽然心疼虞绘，但又莫名感到一丝开心。
　　虞绘看着程玦那忍着不敢上扬的唇角，白眼一翻，“你想笑就笑吧，确实是够好笑的。”
　　反正她现在回想起来杨铭安接到电话说要立刻修复服务器时的那张吃了屎的脸就想笑。
　　毕竟好好的一个约会因为这种事被打扰，确实挺无语的。
　　听到两人没进展，程玦确实是开心的。
　　“那你晚饭吃了吗？”
　　“还没呢。”
　　“那我把菜拿出来热一下，我们一起吃吧。”
　　虞绘睨了程玦一眼，“现在有心情吃饭了？”
　　程玦眨眨眼，“好像是有点饿了。”
　　“臭小子。”虞绘忍俊不禁。
　　程玦热了饭菜，和虞绘一起吃了晚饭，悬了一天的心此刻终于落下，程玦胃口都好了不少，虞绘见他这雨过天晴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因为工作的事情，好好的一个周末又无法安心休息，本来计划着带程玦到雾城玩玩也没法实现，周日这天一早虞绘就打开电脑办公，程玦则坐在她身边，戴着耳机玩手机游戏。
　　虞绘自认为不是一个天赋型选手，在学习这件事上，她更多的是靠自身的努力。
　　虽然很多人都认为她爱玩，学习这么好一定是学霸，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每晚回到宿舍要花多少精力在学习上，而去图书馆的时间也并不比她出去玩的时间少。
　　如今工作了也是一样，面对一些程序上的问题，虞绘也不是能够一眼就看出来的，花一个下午的时间去找一个BUG这事也不是没有过。
　　就像现在，虞绘又头大了，就在她抓耳挠腮的时候，她看见了身旁正在打游戏的程玦。
　　她不是学霸，但是程玦是啊！
　　能保送到Q大的绝对不会是笨蛋。
　　“程玦。”
　　程玦听见虞绘叫他，他立刻摘下耳机，“怎么了？”
　　虞绘点点屏幕，“帮我看看，这里有个问题我做不出来。”
　　程玦直接把手机锁了屏放在桌上，他凑过去，看向虞绘的电脑屏幕。
　　虞绘鼓了鼓嘴，“我调试了好几遍都还是出错，烦都烦死了，唉，我当初为什么要学计算机呢，我真的是嫌头发不够多吗。”
　　程玦侧头看了眼虞绘的头发，实诚道：“你头发挺多的啊。”
　　虞绘哼了声，“我最近头发都掉得勤了，再这样下去以后就不多了。”
　　“我先帮你看看。”程玦移动鼠标，先大致看了下，“不过我现在专业知识还不够扎实，不一定能帮你解决，可能只能给你一个方向。”
　　“没事，有方向就好办多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虞绘和程玦凑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寻找程序中的错误，他们也没有发现，他们在不知不觉间逐渐朝彼此靠近。
　　虞绘靠着程玦的手臂，看他在电脑上打下一串代码，虞绘屏息凝视，下一秒，程序顺利运行。
　　“可以了可以了！啊啊啊终于！”虞绘十分激动，一把搂住程玦的胳膊。
　　程玦也很是开心，毕竟能帮虞绘解决问题，他也挺满足的。
　　程玦低下头看向虞绘，而虞绘也在同一时刻仰头看向他。
　　就在这一瞬间，他们意外察觉到了两人之间近到暧昧的距离。
　　鼻尖的触碰，只在咫尺。
　　呼吸在这一刻停下，他们看着对方眼眸中放大的彼此的倒影，两人都怔住。
　　程玦垂着眼睫，来自虞绘身上的香气让他喉咙一阵发紧，这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氛围，让他忽然有种冲动。
　　视线不由自主落在那饱满红润的唇上，像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果冻，让人忍不住想要低头品尝。
　　咕咚一声，不知是谁咽了下口水。
　　两人忽然回过神，猛地拉开距离。
　　他们侧过身，不自在地看向别处，程玦手足无措到摸鼻子，虞绘则手忙脚乱地捧起已经没有水的水杯。
　　虞绘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她站起身，“我去倒杯水。”
　　程玦挠了挠后脑，听到了自己像是鼓声一样的心跳，白皙的脖颈爬上滴血的红，如果此刻有温度计，那他一定是四十度的。
　　-
　　下午虞绘送程玦去了机场，临走前，程玦问她春节会不会回帝都。
　　现在已经一月底，距离二月的新年没剩多少时日了。
　　“回的。”虞绘回答，又跟他强调，“回去之后好好准备期末考，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知道吗？”
　　程玦点头，“好，那我抽空想你。”
　　“……”虞绘撇撇嘴，怼他，“不准想！只能想学习。”
　　程玦抬眉，“你什么时候改名叫学习了？”
　　“……”
　　她真是服了。
　　虞绘赶着程玦登了机，直到人走了，她才放松下来。
　　在程玦面前装高冷真是太难了，而且这人现在怎么越来越会了，她不会坚持不了多久就又要沦陷了吧。
　　虞绘甩甩头，不行不行，她当初可追了四个月，那程玦起码也得四个月起步。
　　为了不被程玦影响，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虞绘都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工作当中，忙起来的时候程玦就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等晚上回到家躺上床了才看到程玦发的好多条消息。
　　没什么新意，就是早安，工作加油，吃中饭了吗，吃晚饭了吗，今天忙吗，最后再来一句晚安。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星期，虞绘在年二十九返回了帝都。
　　虞绘没让家里人来接，一下飞机她就往坐车的地方走去，还没走几步，她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绘绘。”
　　虞绘转过头，意外看见了程玦。
　　她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程玦穿了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里面是同色的高领毛衣，黑发柔顺垂落，乖巧的像只温顺的大狗狗。
　　“来接你回家。”程玦说着，从身后拿出一捧鲜艳的玫瑰花，“绘绘，欢迎回来。”
　　虞绘愣住，两秒后，她慢吞吞地接过花。
　　“你怎么还买花了啊……”
　　程玦很轻地挑了下眉，“追人不都是先从送花开始？”
　　虞绘翘了翘唇角，“你哪学来的？”
　　程玦一本正经，“网上查的。”
　　噗。
　　虞绘笑出声。
　　可真有他的。


第37章 他追   “是我迫不及待想见你”【一更】……
　　虞绘没想过自己和程玦能发展成这样, 让程玦买花追她，这种事怎么想怎么惊悚。
　　一回帝都，虞绘就去找了宋斯吟。
　　甜品店里, 宋斯吟把一杯奶茶推到虞绘面前, “来，弟妹, 随便吃随便喝, 别跟姐姐客气。”
　　“啧, 这就弟妹了？”虞绘喝了口奶茶。
　　宋斯吟说：“程玦都跑去追你这还能不是？不是我说啊，从小到大, 我真没见过他这样, 姐妹你真厉害, 这才几个月就把我弟给收服了。”
　　虞绘长叹一口气，两手托着下巴支在桌上，“我也没想到，他跑到雾城来跟我表白的时候我都是懵的。”
　　“你们俩就是彼此之间有误会，都不长嘴。”宋斯吟说到这个就来气, “不过主要是他，上回看见你和别的男生玩闹，又加上那段时间你没怎么理他，他就多想了。唉，程玦呢就这性子，没有安全感又容易胡思乱想, 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也不说出来。”
　　“我知道的。”虞绘叹气, “我只是没想到，原来我在他心里这么不值得信任。”
　　随随便便就误会了她，这样的信任程度是让虞绘最受伤的, 因此这也是程玦和她表白后，她没有立刻答应的原因。
　　程玦在性格上可以说有一定的缺陷，儿时的经历让他难以全身心信任一个人，所以即便是虞绘现在和他在一起了，万一以后出现什么事，程玦又误会她了怎么办，虞绘不想这样，她想要程玦真正信任她，是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再误会她。
　　“那你想改变他这一点可就难了。”宋斯吟说，“我和我爸跟他在一起这么久，都总觉得跟他之间总是隔着点什么呢。”
　　虞绘望向窗外，她深知这不是个容易的事情，但是为了程玦，也为了她自己，她总得试一试，她也想看看程玦是不是真的愿意为了她而改变。
　　-
　　大年三十这天，虞绘早早就被母亲邱梦叫起了床，说是要起床包饺子，准备年夜饭。
　　虞绘打着哈欠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下了楼，看见虞执已经在桌前坐着了。
　　虞绘往他那看了一眼，嫌弃道：“你这包的啥呀，丑不拉几的。”
　　“呵，那你来，我倒要看看你包得能有多好。”虞执二郎腿一翘，十分不屑。
　　虞绘撩起袖子在虞执对面坐下，斗志昂扬，“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小姐的厉害！”
　　五分钟后。
　　“虞小姐，您这是……”虞执想了个形容词，“皮开肉绽？”
　　虞绘手里的那个饺子肉馅全部都崩了出来，确实十分符合皮开肉绽。
　　“烦死了！那你呢，你那就一点儿陷你当包馄饨呢？”
　　“怎么不行了，至少我的肉不会炸出来。”
　　“那你因为你根本就没肉！”
　　“你自己控制不好量还要说别人。”
　　“就说你怎么了！”
　　虞绘在家的日常就是和虞执斗嘴，每天家里从早到晚充斥着这两个人的吵架声，刚开始虞擎阳和邱梦还会劝一劝，到后来他们也都习惯了，顶多说几句。
　　“你们俩行了啊，吵得唾沫星子都要飞进去了，都给我闭嘴。”
　　邱梦坐下来，拿出一个饺子皮，“来，我教你们，你们好好学。”
　　虞绘和虞执刚开始对包饺子还有一点兴趣，不过很快就觉得枯燥，一个两个找借口跑走了。
　　邱梦看了眼同样躲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虞擎阳，心想果然是一个爹亲生的，都这么不爱干活。
　　虞绘回了房间休息，手机上有好多条朋友们的新年祝福，她一一回复过去。
　　程玦的新年祝福发的很早，虞绘给他也回了句新年快乐。
　　不一会儿程玦就回复过来。
　　【程玦】：你在干嘛？
　　【虞绘】：刚陪我妈包饺子了，现在躺着在休息。
　　【程玦】：你还会包饺子吗？
　　【虞绘】：怎么，瞧不起我啊，我包得可好了。
　　【程玦】：是么？
　　虞绘觉得程玦是在瞧不起她，她立刻冲下楼，找了一个自己包的最好看的饺子拍了张照给程玦发过去。
　　【虞绘】：这是我包的，是不是很好看。
　　【程玦】：嗯，挺好的，真厉害。
　　虞绘满意了，对着屏幕嘿嘿直笑。
　　包饺子的邱梦抬起眼，看着虞绘笑了笑，“跟谁聊天呢，这么开心？”
　　虞绘说：“没谁。”
　　“现在有小秘密都不跟妈妈说了，我们家绘绘真的长大了哦。”邱梦这样说道。
　　虞绘一听，就知道她妈又要搞事了。
　　这个女人，年近半百了还跟个小姑娘似的，会撒娇会示弱，要是放小说里简直就是个白莲花，但她妈白莲起来又不让人讨厌，反而觉得还挺可爱，反正虞绘是被吃得死死的。
　　“没有小秘密呀，就一朋友。”虞绘解释。
　　邱梦眨眨眼，小声八卦道：“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小男生？你哥哥上次和我说你最近在追一小男生，真的假的？”
　　虞绘眼睛一瞪，“他怎么什么都跟你们讲啊！”
　　“随便说说嘛，你都大了，我们又不会阻止你谈恋爱，爸爸妈妈还是很开明的。”
　　这倒是真的，虞绘上了大学后，家里对她的恋爱禁止条例就不存在了，让她想谈就谈，保护好自己就行。
　　虞绘撩了下头发，故作云淡风轻道：“哎呀，不过现在呢，不是我追他了，而是他在追我。”
　　邱梦：“哟？”
　　虞绘：“您闺女魅力太大了，人家喜欢死了。”
　　邱梦：“不错，挺有你老妈年轻时的风采。”
　　虞绘：“承让承让。”
　　虞绘的家庭氛围比较轻松自由，没什么拘束，她和邱梦处的不像母女反倒像闺蜜，除了虞擎阳平时唠叨了点，虞执讨人厌了点，别的没什么不好的，这大概也是虞绘开朗性格养成的原因。
　　晚上虞绘和家人们吃了年夜饭，又一起看了春晚，快到零点的时候，程玦忽然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
　　虞绘连忙接起。
　　“绘绘，新年快乐。”程玦的脸放大在手机屏幕上，好看的不像话。
　　虞绘理了理头发，问他：“怎么忽然给我打视频了？”
　　“看看你。”程玦说。
　　虞绘撇了下嘴，“我有什么好看的，我都要睡觉了。”
　　程玦那边看起来像是在室外，他说：“等会儿睡，我给你看样东西。”
　　虞绘好奇，坐直了身子，“什么呀？”
　　程玦没说话，他把镜头转成后置，抬起对向夜空。
　　几秒后，嘭的一声响，一簇漂亮盛大的烟花绽放在空中。
　　虞绘惊讶地张大了嘴。
　　程玦在那边说：“现在城区都不能放烟花，我想着你应该也好几年没看过烟花了，所以专门找了个地方放给你看看，绘绘，喜欢吗？”
　　虞绘确实喜欢，她从小到大就很爱看过年时放的烟花，记得小时候，她就总爱站在院子里看漫天烟火，只是后来逐渐长大，因为要保护环境所以城市都禁止燃放烟花，一瞬间失去了很多年味，虞绘也感到可惜。
　　只是没想到，程玦又让她再看了一次。
　　“可是，你这也是隔着手机屏幕的，跟我在电视上看有什么区别。”虞绘故意道。
　　程玦似是预料到她会这么说，他笑着回她：“那你出来，我带你去看烟花。”
　　虞绘哼了声，“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大晚上的叫我出去，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
　　“我看你就想干。”
　　“……”
　　虞绘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虞绘意识到话中的歧义后，羞得耳朵都红了。她虽说不是个什么害羞的人，平时各种段子都和室友们说，但她从来没跟男孩子说过这些，而且还是在程玦面前。
　　就在虞绘想要解释的时候，程玦含笑的声音传来：“这个的话，你要是和我在一起了，我才能想想。”
　　“……”
　　神经病，谁让他说这么明白了！
　　“我要睡了！”虞绘羞愤道。
　　烟花的燃放也接近了尾声，程玦也不再逗她，和她说：“嗯，你睡吧，你要是真想看烟花，明天可以早点出来，我带你去看。”
　　虞绘把手机放在桌上，镜头对着天花板，她侧躺着，“那我看看明天有没有时间。”
　　“好。”
　　“新年快乐哦。”
　　“新年快乐，晚安。”
　　“晚安。”
　　-
　　因为这个莫名巧妙的烟花约定，虞绘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觉，第二天家里有人要来拜年，虞绘只得化个精致的妆掩盖黑眼圈。
　　想着等天黑了要和程玦去看烟花，虞绘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有时候连别人叫她都没听见。
　　“小鱼儿。”
　　“……”
　　桌子被人轻叩两声，虞绘猛地回神，抬起头来。
　　裴溪闻站在她身前，看着她笑了笑，“小鱼儿，想什么呢？”
　　虞绘两手托腮，白了裴溪闻一眼，“没想什么。”
　　裴家和虞家算是多年的世交，裴溪闻是裴家大少爷，虞绘几乎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每年过年裴溪闻都会代表裴家上门来拜年，今年也不例外。
　　“没想什么？一脸的思春，怕是在想男人。”裴溪闻往沙发上一坐，被西裤包裹的长腿随意交叠，姿态闲适而又慵懒散漫，轻飘飘地说出这么一句话，给虞绘吓得不轻。
　　“你乱说什么！”虞绘摸摸自己的脸，“我思你个屁！”
　　裴溪闻轻轻挑眉，云淡风轻地吹了口茶，“小姑娘家的，别满嘴脏话。”
　　“屁也是脏话吗！”
　　“你和你父亲说，他不打你就不是了。”
　　“……”
　　虞家世交多，所以虞绘也有好几个世交家的哥哥，裴溪闻是这群哥哥里最年长的，但也是最不正经的，活像个老狐狸，长着一张特别纸醉金迷的风流脸，说话有时候好听有时候又气人，总能漫不经心地把人逗炸毛。
　　有见过裴溪闻的人问过虞绘，青梅竹马这么香，她怎么不和她这世交哥哥发展发展。
　　虞绘当时就连连拒绝。
　　她承认，裴溪闻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但也是她这辈子打死都不会去撩的男人，谁知道撩了人家最后会不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所以虞绘对裴溪闻毫无感觉，只把他当做众多哥哥中的其中一位，反正她就算要和世交哥哥发展，也绝对不会选裴溪闻。
　　“懒得跟你说。”虞绘小小翻了个白眼，又抬眼看了看时间，她总觉得今晚时间过得很慢。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饭，虞绘几口吃完回了自己房间，她走进衣帽间挑了身好看的衣服，又化了个精致的妆，然后偷偷摸摸往后门走去。
　　吃了晚饭后，大家都在客厅看电视或者打牌，所以也没人注意到她偷偷摸摸溜了出去。
　　从家里跑出去的那一刻，虞绘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和人私奔。
　　程玦在她家院子外等她，虞绘看见了程玦衣服的一角，风风火火地跑出来，出门时还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跤。
　　结果程玦长臂一伸，牢牢把虞绘揽住。
　　接着程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我了吗？”
　　他说这话时，分明有那么点雀跃。
　　虞绘不想助长他这气焰，立刻说：“我是对烟花迫不及待，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
　　程玦将她扶稳，然后不知从哪掏出了条米咖色的围巾，围到虞绘光溜溜的脖子上，他将她一圈圈绕好，又抓着她的衣角拢了拢。
　　其实只是几天不见，但他却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想她。
　　程玦低眸凝视着她，学着她以前那样直白地表露内心想法。
　　“是我迫不及待想见你了。”


第38章 他追   “想你了，姐姐”【二更】……
　　帝都的城区不能放烟花, 但是郊区小镇并不限制。
　　程玦开着车载虞绘去了郊区的小镇上，在那边有一座天然湖泊，有很多人会在湖泊周围露营游玩。
　　临近湖泊, 远处的夜空中就已燃起不少烟花, 虞绘望着窗外的景色久久回不过神。
　　有时候人会发现，随着自己越来越大, 有很多小时候拥有的东西反而都会一点点失去, 烟花也是, 快乐也是，好像孩子一旦长大成为大人了, 某些快乐就无法再拥有了。
　　程玦偏头看了眼趴在车窗上的虞绘, 问她：“好看吗？”
　　虞绘点头, “好看。”
　　“我的比他们的还好看。”
　　虞绘转过头来，嗤他：“这你也要比。”
　　程玦开着车，看似漫不经心，却又认真地说：“能让你开心的事情就要比。”
　　虞绘抿抿唇，轻哼了一声, 转过头去。
　　现在她和程玦的状态好像调换了，当初嘴里甜言蜜语一套一套的她，现在竟也不知道该怎么接程玦的这些话，而程玦反倒越战越勇，她越不理他，他就越起劲。
　　啧, 还真像从前的她。
　　程玦确实学着像她以前一样, 努力而用心地靠近她。
　　到达地点，两人下了车，程玦从后备箱拿出烟花还有一些仙女棒, 他点燃两根仙女棒给虞绘。
　　“你先玩。”
　　大概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仙女棒，虞绘也不例外。她虽然爱看烟花，但是也不敢亲手放，总觉得会炸到自己，只有仙女棒她才敢拿在手里玩一玩。
　　虞绘拿着两根仙女棒在空中挥舞，她仰着头，脖子上围着程玦给她的那条围巾，小半张脸都被包围，只露出小巧圆润的鼻头和晶亮剔透的双眸，烟火的光亮在她眼中跳跃，更给她增添了分灵动。
　　程玦转过身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从前他觉得，虞绘是像太阳般的存在，明亮、炙热而又耀眼，而现在，他又觉得虞绘更像黑夜中的烟花，璀璨、盛大而又夺目，她的出现能够驱散夜里的所有黑暗。
　　她是那最令人失神的人间绝色。
　　“绘绘。”
　　程玦叫了她一声。
　　虞绘应声转头，程玦按下快门，记录下她这一刻的夺目美丽。
　　虞绘愣了愣。
　　“你偷拍我。”虞绘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我看看，你是不是把我拍的很丑。”
　　“怎么会。”
　　程玦笑着点开相机，把手机给虞绘看，“你自己看看，是不是好看？”
　　虞绘仔细看了看，发现程玦拍的确实还不错，暗夜里两根仙女棒的火光成为唯一光亮，照亮了虞绘的脸，她回过头来，眼神茫然却又自然，是在偷拍状态下最美的状态。
　　“那也是我长得好看。”虞绘嘴硬，并不想夸程玦的拍照技术。
　　程玦却也顺着她，“嗯，是你好看。”
　　虞绘抬起头来，觉得怪不自在的，“程玦你这样，我好不习惯哦。”
　　程玦疑惑抬眉，“哪里不习惯？”
　　“就是……”虞绘想了想，眼珠子一转，“像个舔狗。”
　　“……”
　　这下程玦沉默了。
　　“哈哈哈哈！”
　　虞绘大笑起来，“高岭之花跌落神坛，多少妹子要心碎了。”
　　虞绘还是一如既往的古灵精怪，程玦虽然有所改变，但在打嘴炮上仍然不是虞绘的对手，那种太过肉麻的话，要让他说出来还是得做不少心理建设。
　　程玦把烟花拿出来，找到了一处空地，虞绘兴致勃勃地凑上来，却被程玦伸手拦住。
　　“站远一点，声音很大。”程玦将她轻轻推到后面的空地上。
　　程玦蹲下身，点燃引线，然后朝虞绘快步走来。
　　他走到她的面前，微低下头。
　　随着一声巨响，烟花在他身后升起，于黑夜中绽放，在黑暗里开出了一朵璀璨的花，也照亮了他。
　　他像是站在一场盛大的典礼之下。
　　她听见他说。
　　“绘绘，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换我来喜欢你。”
　　-
　　程玦追人和其他人有些相像，但又不太一样。
　　他不是一个爱送各种各样贵重礼物的人，他不花哨，没有浪漫而又令人心动的追求行动，能带她去看一场烟花，送一束花就已经是他最浪漫的追人方式了，可他却能让人无时无刻不感觉到他的喜欢。
　　他会关注今天的天气，告诉虞绘该穿什么衣服，因为知道虞绘喜欢女团，他又上网学习教程亲自给虞绘抢了张虞绘最喜欢的女团的新年特别版专辑，偶然刷到一些舞蹈视频，他也会发给虞绘，说这个舞适合虞绘跳。
　　他好像，注意且关心到了她的每一个喜好，并且愿意为了她去了解，将她喜欢的东西也融入进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虞绘永远会被细节打动，程玦的这份真诚，是她当初都所无法达到的程度。
　　虞绘的春节假期只有法定的七天，工作室现在正在快速发展，所以在法定节假日结束后他们就得迅速返回工作岗位。
　　她走的那天，邱梦还挺舍不得的，觉得女儿好像一夜之间长大，现在那么快就要飞出家了，假期只休这么几天就要回到岗位忙工作。
　　不过虞擎阳倒是觉得，多出去锻炼锻炼也好，孩子总要自己去承担一些压力，经历一些风雨，这样才能真的成长。
　　因为家里人要送她去机场，所以虞绘就没让程玦来，准备登机的时候，程玦给她发来消息。
　　【程玦】：走了吗？
　　【虞绘】：马上登机了，怎么了，你要来？
　　【程玦】：都要登机了，来了也见不到你。
　　【虞绘】：嗯，那你好好想我吧。
　　【程玦】：会想的。
　　【程玦】：我过几天能去找你吗？
　　【虞绘】：你天天往我那跑干什么，你就一刻都不能跟我分开？
　　【程玦】：嗯。
　　虞绘不知道程玦打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但大概是很乖很乖，并且一脸认真的。
　　她忽然就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虞绘】：那你叫声姐姐听听。
　　姐弟恋的乐趣不就是听年下叫姐姐么，虞绘可听说程玦平时连宋斯吟都不太常叫，即便叫也只是一个姐这一个单字，据宋斯吟回想，程玦除了刚来家里的时候，长大之后就再没叫过姐姐了。
　　所以虞绘就更想听了，以前听不到是因为程玦还没被攻略，现在程玦在追她，那岂不是她想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了。
　　发完这条消息，虞绘满怀期待等了好久。
　　【程玦】：。
　　两分钟后，程玦只发过来这么个玩意儿。
　　一般他发句号，都代表他很无语。
　　看看，高岭之花哪怕是追人都还会保持着高冷。
　　真没意思。
　　虞绘登上了飞机，空姐提醒将手机调成飞行，虞绘匆匆和程玦说了声，然后关掉了手机，这件事很快就被她忘到了脑后。
　　回到雾城后，虞绘收拾了一下家里，又准备了一下明天的工作计划，等都整理好已经到了睡觉的时候。
　　程玦在她下飞机时发过一个消息，后来知道虞绘在忙工作，便没打扰她了。
　　虞绘和程玦说了句晚安，赶紧去洗漱睡觉了。
　　回到雾城的第一晚，虞绘有些失眠。
　　好像从程玦再次出现开始，虞绘就因为他的举动而被影响，她做不到完全停止喜欢他，就像第一次在公交车上偶遇一样，他是她无论在什么时候遇到都会一见钟情的人，所以即便是分开之后的重逢，她都无法做到完全的心如止水。
　　这个夜晚，她也忽然很想他，即便她控制着自己不被他影响，但如果感情能受自己控制，那人们就不会做出那么多没有理智的事情了。
　　虞绘将近凌晨两三点才睡着，八点多又被闹钟叫醒，她起床往镜子里一看，两个眼睛肿得双眼皮都变成了三层。
　　虞绘一边拿冰箱里酸奶冰敷眼睛，一边给自己简单弄了个早饭，临出门前，家里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虞绘感到奇怪，这个点有谁会找她。
　　她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的看起来像一个外卖员，他的手里抱着束漂亮的粉色郁金香。
　　“请问是虞绘女士吗？”
　　“我是。”
　　“您好，这是您的花。”
　　虞绘愣愣接过，不确定道：“这是我的吗？”
　　外卖员看了下收件人信息，和虞绘核对了一下。
　　“确实是您的，应该是有人送给您的。”
　　忽然，虞绘脑海里灵光一闪，立刻冒出了一个人。
　　“好，谢谢。”
　　“不客气。”
　　虞绘关上了门，她拿出手机，正准备找人“兴师问罪”，对方却先她一步发了消息过来。
　　程玦发的是一条语音。
　　“收到花了吗？”
　　果然。
　　虞绘弯了弯唇，回复过去：收到了。
　　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说话”，虞绘好奇地等了会儿，程玦发过来两条语音。
　　第一条是四秒的。
　　“新的一周，希望鲜花可以给你带来好心情。”
　　第二条有两秒。
　　“工作顺利，姐姐。”
　　听到最后一句，虞绘整个人愣住。
　　反应了好几秒，虞绘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又点开听了一遍。
　　少年低沉却又干净的声音里没有太多情绪的起伏，但仔细一听，却又能听出他说出那句称呼时的不自在，甚至是那么一点害羞。
　　虞绘捂着嘴，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她想得寸进尺了。
　　【虞绘】：我觉得还是顺利不了，除非你再叫一声。
　　程玦叫她这称呼大概也是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设，像程玦这样的人，应该理解不了情侣之间叫姐姐或者哥哥的这种趣味。
　　但是虞绘想听，他即便是觉得别扭，但又无法不同意她的要求。
　　虞绘把郁金香插进了家里的花瓶里，看着时间快要到了，她拎上背包和电脑出了门。
　　门合上的时候，程玦的语音终于发来。
　　虞绘这次有准备，她戴上了耳机，点开了这条语音。
　　“工作顺利，姐姐。天天开心，姐姐。”
　　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好听的声音更近的凑了过来，就像是真实的在耳边低语。
　　“想你了，姐姐。”


第39章 他追   “来接姐姐下班”
　　叫姐姐这事,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后面的这条语音里，程玦叫得明显比上一条自然多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破罐子破摔了。
　　虞绘把这条语音反复播放了好几次, 最后那句“想你了，姐姐”直接击中了她的心脏。
　　要是此刻有人经过, 一定会觉得她的笑容十分猥琐。
　　虞绘深呼吸了一口气, 强行压下内心的激动, 使自己冷静下来。
　　【虞绘】：知道了。
　　即便内心再激动，虞绘也必须要保持高冷, 她可不能那么快就缴械投降了, 她也要学学程玦以前那样高冷的回应。
　　在网吧陪胡舜舟打游戏的程玦收到虞绘这条回复, 忍不住轻笑出声。
　　胡舜舟听见他笑了，觉得十分稀奇。
　　“程玦，你笑什么啊？”
　　程玦收起手机，“我笑了吗？”
　　“你都笑出声了。”胡舜舟觉得不太对劲，“不对啊, 程玦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奇怪了。”
　　“哪里奇怪？”
　　胡舜舟摸摸下巴，“你最近好像每天都很开心，就是感觉，咋说呢，以前的你是一块冰块，现在就像是……冰融化了？”
　　程玦闻言挑眉。
　　胡舜舟一眯眼, 凑过来, “程玦，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程玦斜眸，高深莫测地看他一眼。
　　胡舜舟对程玦虽算不上肚子里的蛔虫, 但还算比较了解他，程玦的这个眼神绝对不简单。
　　“真的假的你谈恋爱了！”胡舜舟炸了。
　　和尚程玦居然谈恋爱了？这可是跟第二天就要世界末日一样震惊的新闻！
　　要知道程玦这人可是不喜任何色的高岭之花，以前上学的时候，学校里受万人追捧的校花亲自表白追他，他都不为所动，对人家爱答不理的，那时候大家都怀疑程玦是不是不喜欢女的，不过很快大家就发现，程玦不是不喜欢女的，他是不怎么喜欢人类，因为没人和他说话能收到他超过三句的回复。
　　因此很多人都想象不到程玦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又或者说，他这辈子会不会有喜欢的人。
　　所以在这样的前提下，胡舜舟的震惊程度可想而知。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不是绘绘姐啊？”
　　之前他就觉得程玦对虞绘有点好感，那时候他直接点出了程玦喜欢虞绘，但没多久后被程玦否认了，所以他就觉得可能是自己感觉错了。
　　可没想到，这才多久，这俩人居然就好上了。
　　被猜中心思的程玦倒也平静。
　　“还没在一起。”
　　胡舜舟立刻抓到其中的关键词，“还？”
　　程玦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握着鼠标在屏幕上点开对战框，他像是在看，但又看得不认真。
　　“我在追她。”他这样说。
　　“？”
　　胡舜舟的眼睛慢慢瞪圆。
　　“程玦追人”比“程玦谈恋爱了”……
　　更加令人震惊好吗！！！
　　“你他妈居然在追人？！”胡舜舟直接大声爆了粗口，引得周围座位的人都看了过来。
　　程玦皱眉，“吵什么。”
　　胡舜舟压低了声音，直接拖着椅子到程玦旁边，“什么情况？你在追绘绘姐？真的假的啊，我靠你居然也会追人？”
　　胡舜舟这一连串的疑问句让程玦有点不爽。
　　“什么意思，我追人很奇怪？”
　　“不是很奇怪，是非常奇怪。”胡舜舟说，“我实在想不到你追人会是什么样的，主要是你平时太冷了，跟人说话都不愿意多一个字的那种，然后也没什么事情能提起你的兴趣，哦，除了学习和游戏。所以你追人……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就冷冰冰的说句‘我喜欢你’就算追人了。”
　　程玦是一个有着高度自我防备的人，对任何人他一开始的态度都是沉默寡言的，有时候也不是他故意不搭理人，只是他觉得，人类之间的社交实在太过繁琐，他无法与之产生共鸣的人他就不愿意浪费时间在交流上。
　　程玦问胡舜舟：“那我以前对她也是这么……冷的么？”
　　那些于他而言不过是自我防备的一种状态，有可能也会在无形中伤害到虞绘，他不知道以前自己对虞绘是怎么样的，他害怕自己曾经有过不经意对她造成伤害的情况。
　　胡舜舟仔细回想了一下。
　　“是啊，刚开始你都不搭理她，不过还是绘绘姐比较外向开朗，你跟她虽然没有说太多话但也没有不理人。但是我觉得吧，你对绘绘姐还是挺不一样的，感觉你对她，额，更包容？”
　　胡舜舟想了半天只想到这个词，他觉得程玦虽然有时候会不耐烦，但面对虞绘，程玦还是不会发什么脾气的，比起对待其他人，他对虞绘已经是很包容了。
　　程玦敛眸。
　　他对虞绘，很包容吗？
　　胡舜舟又说：“所以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对绘绘姐就有不一样的感觉啊？不然你对她，应该也会跟对其他女生一样啊。”
　　程玦因为胡舜舟的这话，陷入沉思。
　　刚开始认识虞绘，他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张扬漂亮，他不可否认，虞绘是他身边出现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是即便如他这样的人也会认同的漂亮。
　　但越漂亮的东西往往都越危险，程玦没把公交车上的偶遇放在心上，却没想到才过了一晚上就再次遇见她，而这一次，她成为了他的老板。
　　一开始对虞绘的包容，大概也是一种尊重，毕竟他在店里做事，总不能对老板太过放肆。
　　而后来，他对虞绘态度的一点点变化，大概就是从虞绘冲进人群将被包围的他带走后产生的，紧接着就是那个她装作害怕的雨夜，和那个封闭黑暗的空间里他依赖的拥抱。
　　他不知道虞绘是怎么一点点走进他的内心的，只是他确实在无形之中发现了自己因为虞绘而产生的的不受控的情绪变化。
　　良久，程玦说：“大概是吧，她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人。”
　　胡舜舟也说：“我也觉得，绘绘姐真的是那种谁都会喜欢的人。”察觉到程玦瞥过来的危险的眼神，胡舜舟连忙解释：“我不是说那种男女之情的喜欢，你知道的啊绘绘姐不是我的类型，但是她确实人很好嘛，就是不会让人感到讨厌的那种。”
　　这点程玦也承认，即便是刚开始虞绘总是和他开不正经的玩笑，但是他确实从来没有讨厌过她，她把那个度拿捏得非常好。
　　“不过绘绘姐这样的人，喜欢她的男生也不止你一个吧，那你得抓紧了哦，不然人家被别人追去了，你就没机会了。”
　　胡舜舟的提醒增加了程玦的危机感，现在虞绘人在雾城，而雾城就有一个对她有所图的人。
　　所以他也得加快速度了。
　　-
　　虞绘回雾城上班的这一周几乎每天都很忙，不仅忙工作，还要忙于和杨铭安的周旋。
　　她现在几乎能够确定杨铭安的心思，而像杨铭安这样的人，有些话不用说出口，他也知道她懂。
　　所以即便他们之间没挑明，但两人都知道他们接下去会有怎样的发展。
　　面对杨铭安每天中午带虞绘出去吃饭，下班等她一起回家，连休息期间冲咖啡都要给虞绘冲一杯，这些种种事情，工作室里的人都看出了里面的苗头。
　　大家不约而同地默认虞绘会成为他们未来的老板娘，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对待虞绘的态度也有了一些变化，原先和她关系好的人都和她有点疏远了，说话做事也开始毕恭毕敬，就好像是害怕在她面前做错事然后她去给杨铭安打小报告一样。
　　虞绘很讨厌这种感觉。
　　她一向不喜欢借着别人的势力来助长自己，那种开后门攀关系的事情她一向看不惯，自己也不愿意做，可杨铭安的种种没有经过她同意的行为，无疑是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的，他不在乎她喜不喜欢，只会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她。
　　自以为浪漫深情，实则给人带来了不小的负担。
　　这天下了班，杨铭安又在办公室里等她，虞绘有些忍无可忍，但又碍于杨铭安的身份，她现在不敢得罪他，别的为难她倒不怕，主要是她的实习评价在杨铭安手里，这可关系到她能否顺利毕业。
　　虞绘以往为了躲杨铭安都故意加班，但现在杨铭安铁了心要追她，她加到几点他就等到几点，所以这个办法没用了。
　　今天虞绘只想早点回家休息，一到下班时间点她就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杨铭安跟在她身上长了眼睛似的在同一时间出来，然后当着办公室里其他同事的面在她座位旁等她。
　　虞绘快烦死了。
　　她就这样顶着众人余光里意味不明的注视跟杨铭安走了出去。
　　电梯里。
　　杨铭安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虞绘直言：“我今天太累了，想回家休息。”
　　“怎么了？”杨铭安侧过身来，低头看虞绘的脸色，“是最近工作太多了压力太大了么？”
　　虞绘偏过头，她重重叹了口气。
　　“杨铭安，你能不能别这样。”
　　她皱着眉，终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现在在公司这样，给我带来了困扰，我觉得很不舒服。”
　　杨铭安看着她，明显的愣了下。
　　“上班时间我们就是上下级关系，你不要给我搞特殊也不要做些特殊的事情，你这样，我真的不喜欢。”
　　虞绘讲这些的原意是不想让杨铭安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上来，可这在杨铭安听来却自动变成另一个意思。
　　“工作上不可以，那就是工作以外的时间可以。”杨铭安弯唇，“我本来是怕你事情太多太累了，觉得我故意针对你，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就让你自己去做。那下了班我们就是正常关系，好不好？”
　　虞绘轻声冷笑，“正常关系？我和你的关系，有什么特别的吗？”
　　杨铭安注视着她，眉眼深情，“绘绘，我以为你懂我的心意。”
　　虞绘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有点窒息。
　　好在此刻电梯到了一楼，门开了后虞绘立刻走了出去。
　　杨铭安紧跟在她身后，“本来想找个合适点的机会和你说的，但是现在话都说成这样了，我还是想亲口告诉你我的意思，虞绘，我……”
　　“绘绘。”
　　杨铭安的话说了一半，远处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杨铭安和虞绘一起抬头看去。
　　大楼下的马路边，程玦长身而立，眼眸含笑地望着虞绘。
　　虞绘愣住。
　　她眨了眨眼，确定程玦真的来了后她立刻快步朝他走去。
　　“你怎么来了？”虞绘走到他面前，感到十分意外且欣喜。
　　程玦的春节假期还没结束，他确实是想去哪就可以去哪。
　　“想你了，想来看看你。”程玦自然地接过虞绘的包，低声和她耳语，“顺便来接姐姐下班。”


第40章 他追   一对一的安全感
　　亲耳听见程玦的姐姐, 着实让人心跳加速，虞绘难得的红了耳朵，不知所措地捶了程玦一下。
　　程玦微愣, 似是不解自己为什么忽然被打。
　　虞绘咬了下唇, 虚张声势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又是偷偷跑来的？”
　　程玦又接过虞绘的电脑包, 答道：“和我爸说过了。”
　　“他没问你为什么大过年的一个人来雾城？”
　　“问了。”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去见我喜欢的女孩子。”
　　“……”
　　程玦坦坦荡荡, 在确认自己对虞绘的心意后就从不遮掩, 不仅是对虞绘，对其他人也是如此, 他大大方方地告诉所有人他喜欢她, 这是他为虞绘做出改变的第一步, 也是令虞绘最为心动的一步。
　　虞绘和程玦说着话，完全把杨铭安抛到了脑后。
　　杨铭安站在他们身后十米远的位置，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他们十分亲密且相处自然，程玦的俯身耳语和虞绘的满脸笑意都让人很难不觉得他们是一对情侣。
　　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危机，难受，愤怒，甚至是不解，他不明白虞绘为什么会看上程玦，一个年纪这么小的男生, 要什么没什么, 除了空有那一副皮囊，程玦有哪点比得上自己。
　　这才几年不见，虞绘的口味就变化得这么快了。
　　“弟弟又来了？”
　　两人的交谈被杨铭安的靠近所打断, 他们回头看去，杨铭安风度翩翩地站到虞绘身侧，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杨铭安也算得上是天之骄子，Q大曾经的校草，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夺目的存在，所以他的身上自然的也带着那么点骄傲和盛气凌人。
　　他看着程玦说：“上次比较匆忙，你来了也没好好招待你，我和绘绘晚上准备去吃饭，要不一起？”
　　程玦回望向他，黑眸幽沉冷冽，全然没有了在虞绘面前的温柔。
　　“不要。”他直接拒绝。
　　杨铭安嘴角笑意加深，可情绪却不达眼底，“绘绘，你这位弟弟，看着不太好相处。”
　　虞绘曾经说程玦是自己的弟弟，杨铭安分明知道程玦对虞绘的意图，但他也仍旧将程玦当做虞绘的弟弟来对待，这是一种轻蔑的看不起，仿佛程玦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虞绘心里有些不舒服，没等程玦说话，她先开口。
　　“他只跟我好相处。”虞绘说，“师兄你也看到了，我有人约了，所以抱歉了。”
　　她本来就不想和杨铭安一块去吃饭，刚才正愁着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现在程玦一来她可算是有理由拒绝杨铭安了。
　　虞绘和杨铭安道了别，拉着程玦转身就走。
　　杨铭安望向他们离去的背影，藏在镜片下的眸色一深。
　　-
　　虞绘和程玦往家走去。
　　“那个杨铭安是不是喜欢你？”程玦直接问。
　　虞绘笑了下，故意道：“喜欢我又怎么了，我这么漂亮人又这么好，喜欢我不是很正常？”
　　这话说完，程玦沉默了。
　　虞绘仰头看去，只见他一脸的凝重，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
　　虞绘觉得好笑。
　　“干嘛，有危机感了？”
　　程玦嗯了声，接着又问她：“那你对他还有感觉吗？”
　　杨铭安毕竟是虞绘的前任，两人当初谈了也不算短，现在再次重逢又在一块工作，很难不旧情复燃。
　　虞绘显然不想好好回答这个问题，她不正经地说：“如果有感觉你会怎样？”
　　程玦闭了下眼睛，向虞绘求饶，“你别闹我。”
　　“哼。”虞绘轻哼一声，“让你当初不珍惜我，现在开始急了吧。”
　　她只是随口一说，但这话落在程玦耳朵里，又让他开始自责。
　　“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
　　听见他低落地说了这么一句，虞绘才意识到这件事情原来在程玦心里的阴影有这么重。
　　在造成伤害的时候，有人会事不关己，而有人反而会比受到伤害的人更在意这件事，即便是时过境迁，对方已经忘记了，但对别人造成伤害的自己往往会愧疚很久。
　　当初的事说白了只是彼此之间的误会，虞绘能明白程玦的真实想法就够了，都过去那么久了，她也不想再在意这件事，可程玦不一样，他无数次在后悔，无数次因为让虞绘难过而感到愧疚。
　　“好了，都过去了。”虞绘不再跟他开玩笑，“我已经不在意了，你也可以放下了，既然决定重新开始，那就要把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忘掉不是么？”
　　程玦抬起眼，沉沉地看向虞绘，他眼中情绪复杂，虞绘有些猜不透他现在在想什么。
　　良久之后，程玦低声说：“我会对你好的。”
　　这是好简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在这样一个人来人往的路边，没有任何浪漫而又温馨的氛围，可却是这样的一句话让虞绘差点忍不住湿了眼眶。
　　爱情里最令人心动的，往往不是盛大的浪漫，而是能够触碰到心灵的真诚。
　　程玦什么也不会，做不出漂亮的事，也说不出好听的话，可他每一句的感情的表达都足够令人动容，那是因为虞绘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他的真诚，是让人忍不住去信任的，一种难得的认真。
　　有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程玦过来照例是睡在客厅，进屋后他发现客厅里的沙发换了，从原先的小沙发变成了能够躺人的大沙发。
　　虞绘注意到他在看沙发，于是说：“你个子这么高，每次睡这我都感觉我委屈你了，怕被你姐说我虐待你，所以给你换了个，看看，你的新床，还喜欢不？”
　　程玦本来就没什么要求，虞绘能让他睡在这里就已经很好了。
　　他走过去坐下，点点头，“喜欢。”
　　虞绘忍不住伸手揉了把程玦的头，他这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程玦因为虞绘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住，感到后颈一阵阵的发热。
　　之后的几天程玦便一直待在雾城，白天虞绘要上班，他就早起给虞绘做好早餐，晚上又简单做点晚餐去接虞绘下班，等回了家，虞绘开始修改毕业论文，他就在旁边安安静静坐着自己的事。
　　五月就要毕业答辩，虞绘在雾城最多待到四月，算了算日子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虞绘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应对杨铭安。
　　而这一天，公司组建了一次团建，上一次虞绘就因为程玦的事情缺席了，这一次她不能再不去了。
　　出门前，程玦和她说：“你把聚餐的地址发我，结束了我来接你。”
　　有人等的感觉确实很不错，虞绘也心安理得享受程玦的接送服务，把地址发给他后出了门。
　　这一次团建是在一家音乐餐吧，杨铭安包了一个露天平台在上面做烧烤。
　　两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虞绘和公司里的人已经都熟悉了，虽然大家因为她和杨铭安的关系对她有所忌惮，但大部分时候他们对她还是比较友好。
　　众人吃着烧烤喝着酒，一旁又放着音乐，气氛好得不得了，有人到前面拿起话筒唱了首歌，虽然唱的不算好听，但氛围感十足，一下子就让大家嗨了起来。
　　杨铭安在工作中虽然严厉，但是出了公司他还是很好相处的一个人，所以这会儿众人玩嗨了，也没了什么上下级的包袱，开始侃侃而谈，甚至开起了杨铭安的玩笑。
　　“老大，你这岁数也不小了，家里没有人催你结婚吗？”
　　杨铭安笑了笑，一手握着酒杯，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虞绘的座椅靠背上。
　　“我岁数很大吗？”
　　“哈哈哈那倒没有，老大永远年轻！”
　　有人注意到杨铭安和虞绘的暧昧姿势，这段时间以来杨铭安对虞绘的态度大家看在眼里，现在又不在工作，有人便大胆了一点。
　　“不过老大又不愁没人喜欢，说不定啊，过不久我们就要喊虞绘老板娘了！”
　　正喝着酒的虞绘抬起眼，冷冷地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只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杨铭安身上，没人发现虞绘的不悦。
　　这话在杨铭安这刚好正中下怀，他朗声大笑，故意指责那人：“啧，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瞎说什么呢，奖金还想不想要了？”
　　众人大笑着，和谐的氛围里忽然落下一声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大家循声望去。
　　虞绘将酒杯重重搁在桌面上，她起身，语气冷淡，“去下洗手间。”
　　气氛忽然有些凝结，虞绘的不悦已经被她表现在了脸上，大家面面相觑，有人也看向了杨铭安。
　　杨铭安望着虞绘离去的背影，嘴角仍旧勾着抹淡淡笑意，让人猜不透现在是什么情况。
　　-
　　虞绘的酒量不好也不差，每次出去喝酒不管喝多少都能保持着意识的清醒，只有回到家里才会放松下来醉倒在床上。
　　她今天喝了不少酒，头有点胀，但意识还比较清醒。
　　虞绘上了个厕所，出来后又用冷水拍了拍脸。
　　她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望向镜中的自己。
　　她实在是厌烦这些事情，无聊的起哄，不经过人同意的暧昧，她不知道杨铭安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但也有可能他以前就是如此，只是当时她太过单纯没有看出来。
　　可经过这些事情，她对杨铭安是彻底没有任何可能了，不说喜欢，她甚至都有点讨厌他。
　　不想在这个环境里多停留，虞绘给程玦发了个消息，让他来接自己。
　　虞绘想在这里等程玦到了后再进去说一声，只不过在外头站了十分钟不到，杨铭安出来了。
　　他比起十分钟前，应该是喝了不少酒，还未回暖的天气，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衬衫，领口的扣子解了两颗，领带不翼而飞。
　　杨铭安醉眼迷蒙地朝她走过来，虞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我有话和你说。”他一走近，带来一阵浓烈的酒气，虞绘皱了下鼻。
　　虞绘躲开杨铭安伸过来的手，“有话你在这说就行。”
　　杨铭安手上一空，手指轻轻收拢，在空气中摩擦了几下。
　　“绘绘。”他低下头，深深地望进虞绘眼底，“我们重新开始吧。”
　　虞绘对他的话并不惊讶，她不避不让地看向他，“开始什么？我们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我不是那种会怀念过去的人。”
　　“我还喜欢你。”杨铭安抓住她的手臂，“我不信这段时间你没看出来，当初和你分开之后我消沉了很久，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我再次遇见你的那一刻我发现其实我仍然喜欢着你，绘绘，我们再重新开始好吗？”
　　虞绘皱着眉甩开手，“你消沉？那这么多年你也从来没有找过我啊。而且我们两个之所以会分手，和外界没有任何关系，是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你的心里永远都只有利益、财富、金钱与地位，你想要的伴侣是听话的，懂事的，能够成为你贤内助的全职太太。可我不是，你现在喜欢我和当初喜欢我的原因一样，只是被我的外在所吸引，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我，我在你那里也得不到任何的一点安全感，所以即便是我们复合，也绝对走不到最后。”
　　她把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杨铭安酒精上了头，只觉得虞绘是在因为以前的事和他闹小孩子脾气。
　　“我工作也是为了能给你更好的生活，我知道你怪我，以后我会对你好的。”杨铭安忽然捧住虞绘的脸，“绘绘，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好吗？”
　　虞绘用力挣开他，“你放手！”
　　可杨铭安仿佛听不见她的话，在此刻的他的眼里，虞绘的挣扎更多的像是欲擒故纵。
　　他按着虞绘的后脑，忽然俯下身来，虞绘瞳孔一缩，连忙往旁边一偏，杨铭安的吻落在她的下颌处。
　　他像是发了疯一样，将虞绘按在洗手池上，寻找着她红润的唇，虞绘两手抵在两人之间，用力将他推开。
　　啪——
　　一声清脆巨响。
　　虞绘用尽全力在杨铭安脸上甩了一巴掌。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虞绘像是被气的，也像是被吓到，胸膛上下起伏，她全身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杨铭安被打得偏过了头，眼镜落在一旁的地面上，他也在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我和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可能。”虞绘一字一句，冷漠而又坚定，“你别逼我。”
　　衣服口袋中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虞绘知道是谁的消息，她抬脚，与杨铭安擦肩走过，不再回头地离去。
　　-
　　往外走的那一刻，虞绘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她好像忽然理解了程玦当初为什么会不信任她，为什么会无论她怎么努力，他都始终不肯让她进入他的内心。
　　在程玦的眼中，她太过美好，那样美好的一个人，是从泥泞中生长出来的人所无法觊觎的。
　　她是太阳，而所有人都需要太阳，她被很多人所喜爱，也同时包容着很多人，所以在程玦看来，像她这样的人不肯定会在一个人身边永久驻足，她需要用爱去感化下一个人。
　　他不可能是她的唯一。
　　她给了他所有，却唯独没有给他，那最重要的，一对一的安全感。
　　虞绘走出餐厅，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寒风中等待她的程玦。
　　他望过来，朝她走了过来。
　　好像只是一瞬间，虞绘像是回到了家，所有的疲惫和戒备都放下，强撑着的意识逐渐被酒精带来的醉意所侵蚀，程玦走到她面前的那一刻，她往前一靠。
　　提起的心落了地，她醉倒在他怀里。


第41章 他追   “你，和我睡了”
　　女人的重量全数压倒在自己身上, 程玦先是愣了一秒，随即立刻将虞绘抱住。
　　“虞绘？”程玦揽着她的腰，将人往上扶了扶, 他低下头去看她, “怎么喝这么多，还好吗, 有没有哪里难受？”
　　虞绘抬起手臂, 两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将整个人都吊在他身上。
　　“回家。”她嘟囔着，“要回家。”
　　程玦拍了拍虞绘的背, 安抚她, “好, 现在就回家。”
　　他搂着虞绘往上抱了抱，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
　　为了接虞绘方便，程玦在雾城租了辆车，当他正准备带人离开的时候，杨铭安从里面追了出来。
　　杨铭安看见了被程玦搂在怀里的虞绘。
　　他面色一沉。
　　虞绘抱着程玦的时候, 不自主地嘤咛几声，像是受了委屈之后的难受，程玦刚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见追出来的杨铭安，他大概明白了。
　　“你对她做什么了？”程玦冷声质问杨铭安。
　　此刻的他，浑然没有了在虞绘面前的温柔听话, 他单手搂着怀中的女人, 冷峻的面容上不带表情，却又能让人感受到他由内而外产生的带着怒意的阴沉气息。
　　他像是被囚于牢笼中的野兽，而虞绘则是笼上的锁。
　　此刻没有了虞绘, 他最真实的内里尽数展露。
　　杨铭安也怔愣了一瞬。
　　但程玦在他眼中，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杨铭安勾了勾唇，笑得不怀好意，“怎么，我对她做了什么也要告诉你？小朋友，这可不是你能听的。”
　　杨铭安的话极尽暧昧，令人遐想联翩，像程玦这样的小男生他见得多的，年轻气盛，一两句话就会让他们沉不住气。
　　但出乎意料的是，程玦在听到这句话后，却十分淡定，甚至反而轻笑了一声。
　　“虞绘没什么缺点，就是从前看人的眼光差了点。”程玦缓声，看似不带情绪地说，“不过她以后不会有这个缺点了。”
　　程玦话中的讽刺与炫耀意味展露得淋漓尽致，杨铭安没想到程玦会如此讽刺他，他眼睛一眯，彻底将阴暗凶狠的一面表现出来。
　　“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我们之间做过的事情她没和你说过吧？嗯？不过也是，那种私密的事情，她怎么会和你说。”
　　杨铭安从容地笑着朝程玦走近，一字一句道：“我品尝过十八岁的她，我们有过你不曾参与的过去，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她都是我的。”
　　男人最懂如何激怒男人，杨铭安的这些话全都踩在了程玦的怒点上，他搂着怀中女人的手紧了紧，呼吸逐渐加重。
　　杨铭安将他的每一丝反应看在眼里，逐渐大笑了起来，酒精让他十分疯狂且病态，此刻的他哪还有风度翩翩的绅士模样。
　　“可她现在在我怀里。”
　　程玦淡淡出声，一句平静的话，让杨铭安笑意顿住。
　　程玦看着他，重复：“她现在在我的怀里。”程玦伸出另一只手将虞绘双手抱住，而后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姐姐。”
　　睡梦中的虞绘突然清醒，她猛地抬起头，因为醉意让她分不清时间与状态，看到程玦，她本能地喊他：“怎么了宝贝？”
　　程玦低眸注视着她，弯唇笑了笑，“姐姐喜欢我吗？”
　　虞绘眼睛一亮，“喜欢！”
　　“最喜欢吗？”
　　“最喜欢！”
　　“姐姐，抱抱。”
　　虞绘立刻踮起脚，更用力深情地抱住程玦。
　　程玦任由虞绘抱着，他重新看向杨铭安，松开搭在虞绘腰上的手，两手摊开，他嘲讽似的挑了下眉。
　　嚣张而又狂妄。
　　杨铭安气得双手握拳，怒目圆睁地瞪着程玦。
　　程玦重新抱住虞绘的腰，并且低头埋首在她颈窝处蹭了蹭，是那样迷恋而又沉醉的状态。
　　“可她现在是我的。”
　　在这状态下，程玦又在她的怀里缓缓掀起眼帘，黝黑的眸中带着不可一世的挑衅笑意。
　　“她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
　　寒风瑟瑟，他低缓的话语像是地狱中缓慢爬向人间的恶魔，带来如这风一般的刺骨寒意。
　　“你再敢动她，我就让你死。”
　　-
　　程玦将烂醉如泥的虞绘带回了家，他横抱着她进了屋，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卧室的大床上。
　　虞绘喝酒不怎么上脸，即便是醉了也和睡着了没什么区别。
　　程玦此刻已经完全褪去在外面的凌冽阴沉模样，在虞绘面前，他只剩下了那只属于她的柔情。
　　程玦撩去一缕虞绘脸上的头发，他叹了口气，“一个人在外面怎么敢喝这么多酒……”
　　他伸手摸了摸虞绘的脸。
　　杨铭安的那些话，不是没给他造成影响，他不知道杨铭安对虞绘做了什么，怕她受欺负受委屈，当时面对杨铭安他差点一拳挥下去，可是理智让他不能这么做，他不可以给虞绘带来麻烦。
　　“绘绘，他欺负你了吗？”程玦低声问。
　　睡梦中的虞绘迷迷糊糊的，感受到贴在脸颊的冰凉，她忍不住蹭了蹭，然后忽然皱起眉。
　　“嗯……他欺负我……”
　　程玦脸色一沉，他紧张道：“他怎么你了？”
　　此刻的虞绘像极了在外面受到委屈回家和父母告状的小朋友，她摸着自己的左脸，呜呜咽咽地说：“他亲我……”
　　程玦皱紧了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亲哪儿了？”
　　虞绘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儿。”
　　即便这会儿是醉了，但虞绘仍旧能感觉到杨铭安身上的那股酒味萦绕在周身，而那个落在脸侧的吻也让她感到恶心不适。
　　虞绘用力地擦着被亲到的那块皮肤，没几下，雪白的肌肤就被擦红。
　　程玦连忙拿开她的手，哄着她：“我来擦我来擦，你别动。”
　　内心充满了心疼，程玦抽出一张纸，轻轻地擦拭着那块被杨铭安碰到的肌肤。
　　他现在有一种冲动，想要将杨铭安碎尸万段的冲动。
　　程玦忍着起伏的情绪，问她：“好了吗？”
　　虞绘闭着眼，低喃：“还有……还有……擦不掉……”
　　她的声音逐渐带上哭腔，低语着那擦不掉的触碰，那让人作呕的触碰。
　　忽然间，一丝微凉的触感贴上了她的侧脸。
　　程玦撑在她身体两侧，轻吻在了那块红到发烫的肌肤，像是冰与火的触碰，覆盖掉了前人留下的痕迹。
　　虞绘安静了下来。
　　程玦贴着她的侧脸，一下一下轻轻地吻着那块地方，像是为她舔舐伤口那般，极尽温柔，又带着浓郁的爱恋。
　　不知过了多久，他靠在虞绘耳侧，“现在好了吗？”
　　虞绘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只觉得浑身的滚烫被一阵吹来的凉风所平息，躁动难安的心在这一刻也逐渐平静下来。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安静地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程玦躺下来，他第一次和她有这么近的距离，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她枕着他的手臂，依赖地靠在他的怀里。
　　程玦侧过身，小心翼翼地将女孩抱紧。
　　他不在意虞绘的过去，但杨铭安所说的那些，却让他无法不去在意。
　　【我品尝过十八岁的她】
　　【我们有过你不曾参与的过去】
　　这两句话像是魔咒般在他脑海萦绕，一次一次攻击着他的心灵防线。
　　他想拥有她，想抹去别人在她身上留下过的痕迹，他病态地想要将她的过去、现在与以后全部占有，他不想她再被任何一个人所觊觎。
　　可是他又深刻地知道，他不该纠结于她的过去，她和谁在一起过，和谁谈过情说过爱，都不是他可以去指摘的事情，他没有资格，更没有权利。
　　程玦低下头，吻在虞绘的额间。
　　他紧闭着眼，一遍一遍地用唇轻轻触碰她的额，他想用这种方法来证明他现在对她的拥有。
　　“虞绘，我求求你，你别离开我。”
　　“永远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
　　第二天虞绘是被太阳光给照醒的，刺眼的阳光从没有拉窗帘的窗户玻璃里肆无忌惮地闯进来，将睡梦中的人无情叫醒。
　　虞绘皱着眉，慢慢睁开眼睛适应了会儿光亮，她动了动，感觉到昏胀的头和沉重的身子。
　　……
　　等等！
　　虞绘忽然惊醒，她低头，看见了一只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仔细一看，这他妈是男人的手！
　　虞绘挪了下身子，后颈突然扑洒而来一阵灼热的呼吸，还带着一丝属于男人的哼声。
　　救命，居然还是活的男人。
　　虞绘现在是彻底清醒了，她捂着心脏，缓缓转过身，想知道她是和谁睡在一张床上了……
　　程玦？！
　　虞绘盯着这张俊脸反应了好几秒。
　　卧室，大床，她和程玦，居然抱着睡在了一起！
　　意识到这件事的同一时间，虞绘几乎是下意识掀开被子往里面看了进去。
　　很快她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是穿着衣服的，连毛衣都还在身上，秋裤也还在呢。
　　虞绘平躺了回去，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这不想不要紧，一想就想到了杨铭安那恶心的一吻，虞绘都快吐了。
　　不过她的记忆只停留到见到程玦然后倒在他怀里那一刻，之后发生了什么，她都记不太清了，但是好像后来杨铭安追出来了，程玦和他说了什么。
　　虞绘侧过头，看了看程玦的脸。
　　完好无损，看来没动手。
　　抱着她的人在这时动了动，虞绘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程玦长臂一揽，抱进了怀里。
　　虞绘整个人僵住。
　　“姐姐，早……”
　　低沉好听的嗓音中带着困倦的沙哑，里面像是糅合了砂砾的质感，贴在耳边，几乎是一瞬间就让虞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他妈谁遭得住啊！
　　虞绘侧了侧脸，结结巴巴地问：“你，你醒了吗？”
　　程玦抱着她，在她颈窝蹭了蹭，声音懒倦而黏糊：“再睡一会儿。”
　　虞绘这会儿可没心思睡了，她迫切地想要搞清楚她和程玦是怎么睡到一张床上的。
　　“你等等，你先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们这……这什么情况？”
　　程玦懒懒睁开眼，他笑了下，“就你看到的这个情况。”
　　虞绘：“哈？”
　　程玦：“你。”
　　虞绘：“我？”
　　程玦：“和我睡了。”
　　虞绘：“？？？”
　　！弟弟这话可不兴乱讲啊！！！


第42章 他追   【我很喜欢她】
　　虞绘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她拿起被子往自己并不需要遮的胸前一挡。
　　“你你你你瞎说什么！”
　　程玦平躺过身子，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觉得有点好笑。
　　“我瞎说什么了？你和我, 不是睡在一张床上吗？字面意思, 你理解成什么了？”
　　这小兔崽子居然学坏了。
　　虞绘气得牙痒痒，“那你怎么睡我床上来了！”
　　程玦十分无辜, 一双漂亮的眼里含着惺忪睡意, “是你抱着我不让我走。”
　　“？”
　　虞绘否认, “怎么可能！”
　　“你忘了昨晚是你先抱我的么？”
　　听他这么一说，虞绘回想了一下, 在她醉倒的那一刻, 确实是她主动扑进程玦怀里的。
　　所以她就这样抱了程玦一整晚？！
　　她以前喝多了也没抱着人不松手的癖好呀, 难道因为对方是程玦，所以她趁醉占人家便宜了？
　　思及此，虞绘不太确定地问道：“那我昨晚，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程玦半撑起身子，一只手撑着脑袋, 他似笑非笑，“你是指什么？”
　　虞绘怎么知道奇怪的事是指什么，虽然她以前喝醉了酒品很好，从来不会乱亲乱抱，但她很怕自己面对程玦就控制不住禽□□望，万一她真的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那她多丢脸啊。
　　程玦坐起身来, 捋了捋凌乱的头发，他偏头想了下，说：“太奇怪的事没有, 不过你昨晚一直抱着我说喜欢我。”
　　虞绘的眼睛倏地瞪圆！
　　救命，她居然喝醉的时候跟程玦表白了！
　　“还叫我宝贝。”
　　她还叫了宝贝！
　　“还说，好爱我，而且只爱我。”
　　……
　　虞绘两眼一黑，差点又醉过去。
　　怎么说她现在和程玦的关系还是被追求者和追求者，现在她喝醉跟人家又是宝贝又是喜欢的，那程玦这还追什么啊，直接都可以确定关系了。
　　可是，她想象中的确定关系不是这样的……
　　“我喝醉了，醉酒后说的胡话不算数。”虞绘决定打死不承认，只要她否认，程玦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是酒后吐真言。”程玦从容应对。
　　虞绘一噎，她立刻回道：“我喝醉酒容易分不清时间，就，我穿越了！我穿越到以前了，我那时候确实是喜欢你啊，但是现在不喜欢了！”
　　虞绘觉得自己真牛逼，连穿越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本想着程玦估计立马就能把她拆穿了，但没想到程玦只是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说了句：“这么厉害啊。”
　　“好吧，既然是穿越那也没办法了。”
　　虞绘：“？？？”
　　这就信了？！
　　虞绘盯着程玦，却也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演戏痕迹，她都猜不透程玦在想什么了。
　　程玦抬手揉了把她的脑袋，“好了，起床洗漱，我去做早餐。”
　　程玦下了床走出了卧室，虞绘一个人坐在床上，回头望向床上程玦躺过的痕迹，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
　　昨晚醉倒后的事情她都只有零碎记忆，但她却能记得自己在睡梦中闻到那熟悉的淡柠檬香时感到很安心，所以更加放心地将自己全身心托付。
　　因此，她一晚上抱着程玦不撒手这事也不是没可能的。
　　虞绘揉了揉自己昏沉的头，她闻了下自己的身上，一股难闻的酒味，于是她拿上干净的衣服去洗了个澡。
　　-
　　程玦站在灶台前煮粥，强撑着的疲色在这会儿才显露出来。
　　昨晚他们确实什么都没发生，只不过是穿着衣服裹着被子单纯地睡了个觉。
　　而虞绘也并没有抱着他不撒手，只是他看见虞绘缩在他怀里的那种信任的依赖，让他一时间不想离开，所以程玦便这样抱着虞绘睡了一晚。
　　只不过到了后半夜程玦才发现，抱着人睡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虞绘睡熟了就在他怀里乱动，一会儿搂住他的腰，一会儿搭条腿上来，蹭来蹭去的，即便是两人都穿着厚厚的毛衣，程玦还是控制不住有了异样的感觉。
　　他虽然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但这种感觉是什么他还是很清楚，喜欢的女孩子就睡在自己怀里，他怎么可能不会有反应。
　　但反应归反应，他也不至于禽兽到真对她做点什么，只是苦了自己了，被折腾得后半夜再也没睡着。
　　程玦撑着料理台，低声叹了口气。
　　虞绘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程玦的早餐做得差不多了，虞绘知道程玦昨晚照顾自己辛苦了，便让他也去洗个澡休息下，这边她来收尾。
　　程玦澡洗得快，十分钟就出来了。
　　两人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虞绘喝着程玦给她熬的粥，胃里舒服了不少，她想到昨晚零碎的记忆，便问他：“你昨天，和杨铭安说什么了？”
　　程玦舀粥的动作一顿，他抬起眼来。
　　“那你先告诉我他昨天对你做什么了？”
　　虞绘抿了下唇，把事情一五一十和程玦说了。
　　“……然后我就打了他一巴掌就跑出来了，啧，看来我周一得去递交辞呈了。”
　　虞绘已经想好了，就算她没打这一巴掌，她也不可能再留在杨铭安这里工作了，毕竟杨铭安的行为已经冒犯到了她，她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之前对杨铭安的容忍已经是最大限度的了。
　　“那轮到你告诉我了，你们两个都说什么了？”虞绘是依稀记得程玦和杨铭安说了些什么的，只是经过了一晚，她都忘得差不多了。
　　杨铭安的那些话，程玦不可能告诉虞绘，不管杨铭安当时是不是只想激怒程玦，但那些话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都是十分不尊重的。
　　“没什么。”程玦垂下眼，勺子在粥里转了转，“就是让他以后别来打扰你。”
　　“就这样？”
　　“不然呢？”
　　根据虞绘对杨铭安性格的了解，杨铭安不是那种因为一两句话就善罢甘休的人。
　　“你就说了这么一句他就让你把我带走了？”
　　程玦舀了勺粥，淡定地说：“我说他再跟过来我就揍他，一个醉鬼，推一下就倒了，他敢么他。”
　　程玦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像个傲娇的小孩子，他很少会有这样的一面，是即便语气平淡但也能感受到性子里的小脾气的那种。
　　虞绘忍不住笑了起来。
　　程玦看她，“笑什么？”
　　虞绘摇摇头，“没事，喝粥吧。”
　　这一天中午，杨铭安给虞绘打了个电话，虞绘没接，过了会儿他发过来一长串信息，内容基本都是在向她道歉。
　　不管是喝醉了，还是清醒的，虞绘都无法原谅杨铭安的那种行为，曾经她还可以念及两人的过去与杨铭安和谐相处，但经过昨晚，她是再也无法与他笑脸相迎了。
　　虞绘直接表达了自己的辞职意愿，直言经过昨晚的事，又因为那一巴掌，她觉得他们已经无法再正常共事相处了。
　　杨铭安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虞绘只回他一句话。
　　【如果你还念及我们过去的美好，那就不要再对现在的我有执念，你不合适我，同样我也不适合你。】
　　和杨铭安的最后一次见面，是虞绘去公司办离职手续的时候。
　　杨铭安在她递交的离职申请表上签了名字，面对那晚的事，他虽然对虞绘有所图，但仍旧为自己的鲁莽行为感到抱歉。
　　虞绘这几天听多了杨铭安的道歉，现在也没有了什么感觉。
　　临走前，杨铭安忽然跟她说：“我不适合你，那你怎么确定那个小男生就适合你？”
　　虞绘停住脚步，回身。
　　杨铭安似是冷笑了一声，像是不屑，又是讥讽，“他远没有你想得那么单纯，在某种程度上，他比我隐藏得要更深，你见过最真实的他么？”
　　虞绘抬了下眉，“我很期待见到。”
　　杨铭安：“但愿你能够接受他最真实的样子。”
　　虞绘：“谢谢你的祝福。”
　　杨铭安：“……”
　　杨铭安的话并没有对虞绘造成什么影响，她其实知道程玦有隐藏的一面，就像刚开始相处时，程玦偶尔会显露出来的，那凶狠凌冽的眼神，和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场，她能透过深渊看见那禁锢在黑暗中的凶恶野兽。
　　她不会害怕，如果她害怕，那么她一开始就不会接近程玦。
　　-
　　虞绘返校的那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末，虽然只有几个月，但虞绘却觉得自己好像离开了很久。
　　走的时候她还是带着遗憾和难过的，但再次回来……
　　“绘绘。”
　　虞绘转过头，看见程玦捧着两本书朝她跑来。
　　程玦与她并肩，和她说：“中午一起吃饭吗？”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话，但角色对调，再次回到这里的她，拥有的是从前没有的，来自程玦主动的温暖对待。
　　虞绘撩了下头发，故作高傲，“中午啊，我打算今天在寝室写一天论文呢。”
　　“那你不吃中饭了啊？”程玦问。
　　虞绘耸了下肩，“减肥，不吃。”
　　“不行。”程玦态度坚决，“不吃饭伤身体，而且你又不胖，减什么肥。”
　　虞绘憋笑道：“我都长了两斤肉了。”
　　“两斤怎么了。”程玦没看出来虞绘到底哪里胖了，“有人说你你就说是我养的。”
　　噗嗤一声，虞绘大笑了出来。
　　虞绘作为Q大的风云人物，回来没多久就有人发了论坛，大家惊讶的是虞绘居然把头发给染回了黑色，一瞬间从拽酷辣妹变成了知性御姐，有人不禁感叹，虞绘真是风格多变，而且越变还越好看的。
　　就在大家都夸虞绘的新风格的时候，一条吃瓜贴忽然上了论坛首页。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只有我一个人知道yh跑到那么远的雾城实习的原因吧】
　　这条帖子几乎都不用解码，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说的是谁，没过多久帖子下的回复就破了百。
　　这时楼主才姗姗来迟地回复：【为情所伤呗】
　　【吃瓜吃瓜】
　　【楼主麻烦详细说说】
　　【别卖关子了！】
　　【想知道yh被谁伤了】
　　【哦吼，我可能猜到了】
　　【是谁是谁？】
　　【这才过去多久你们就忘了啊，yh跟cj啊】
　　【卧槽我还真忘了他俩谈过】
　　【所以是他俩分手了？】
　　【屁嘞，根本就没谈，当初是yh追cj，大张旗鼓秀恩爱花式告白，结果人家cj根本就不喜欢她，把她拒绝了，像yh这样的人第一次被人拒绝肯定觉得没面子啊，所以就跑去雾城了呗】
　　【卧槽！】
　　【居然还会有人能拒绝yh？！】
　　【cj我敬你是条汉子】
　　【意思是我可以追cj了？】
　　【不得不说，听见yh被人拒绝我还挺爽的，我就看不惯她这种女生，男人堆里钻来钻去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我靠，178L你好敢说】
　　【应该只有男孩子才会喜欢yh这种女生吧，反正我身边的女生没人喜欢】
　　【额，也不能这样说吧，我是女生但是我也挺喜欢她的啊】
　　【那你跟她是一类人咯】
　　【？？？有病？】
　　【你们自己嫉妒人家吧，吐了】
　　【啧啧啧，yh的丫鬟真多，溜了溜了】
　　一个吃瓜贴瞬间就被不怀好意的人带歪了，虞绘在学校里的风评确实是两个极端，一些人觉得她漂亮大方，跳舞又好，所以很喜欢她，而也有另一部分因为她的私生活觉得她不检点而讨厌她的，但虞绘从来没在意过别人的评价。
　　只是今天忽然看到这条帖子，看到她和程玦的名字放在一起，看到有人说她配不上程玦的时候，她就有些难受。
　　其实她根本没有别人说的那么不堪，她虽然爱玩，但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都去，也不是什么男人的追求都接受的。
　　程玦的消息发来，叫她下楼吃晚饭，虞绘因为帖子的事情没什么心情，但都和程玦约好了，她只好随便收拾了一下下了楼。
　　刚走到一楼楼梯口，她看见宿舍楼门口围着好多人。
　　虞绘快步走过去，定睛一看，人突然愣住了。
　　人群中，程玦穿着一件过膝的黑色大衣，他身形颀长，挺拔俊朗地站在那，而他的怀中，捧着漂亮的玫瑰花。
　　那是很特别的一种玫瑰，花瓣是米白色的，在边缘处却带着粉边，虞绘认识这一品种，之前她在网上看到过，那时候程玦在她身旁打游戏，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花真好看。
　　程玦在那时记下了这花的名字，叫艾莎玫瑰。
　　而现在，他捧着她喜欢的花从容的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
　　他心无旁骛，眼中只有她一个人。
　　“每周的花。希望这一周，姐姐也能有好心情。”
　　而与此同时，有人发现了那条吃瓜帖里出现了一条新回复。
　　【我是拒绝了她，那是因为追人这种事情应该由男孩子来做。我很喜欢她。】
　　他光明正大，像是她从前那样，把对她的爱意宣之于众。


第43章 他追   “给亲吗？姐姐。”
　　程玦追虞绘的事情没多久就传遍了Q大, 大家对此祝福夸般配的有，酸言酸语的也有，不过程玦不在乎, 虞绘就更不在乎了。
　　今年毕业生的毕业答辩定在五月底, 虞绘为了准备答辩几乎是把全身心都投入进了里面，每天寝室、实验室、图书馆三点一线地跑, 有时候比起程玦这个大一学生都要忙。
　　时间在忙碌的学业生活中逐渐消逝, 帝都送走寒冬迎来暖春, 没过多久又再次回到盛夏，虞绘的生日在答辩前五天, 5月20日, 一个很特别的日子。
　　这段时间程玦为了不影响虞绘写论文, 一般不是虞绘主动找他，他都不会去打扰，两人每天见面的时间基本上就是一起吃中饭和晚饭。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看，他们之间的相处已经和情侣没什么区别了。
　　程玦能感觉得出来，虞绘对他的喜欢正在一点点回来, 那偶尔不经意间和从前一样的小习惯都会让他心潮澎湃。
　　虞绘生日这天，程玦向她发起了一次约会。
　　每天都在寝室里改论文，虞绘忙得已经好几天没收拾打扮自己了，好不容易论文在导师那通过了，她正好想找机会放松放松，刚好程玦说要给她过生日, 虞绘立马就答应了。
　　虞绘在衣柜里翻翻找找, 找了半天都觉得没有好看的衣服穿。
　　“你那么多衣服还没有穿的啊？”宋斯吟看着虞绘那一衣柜的衣服，觉得每件都很好看。
　　虞绘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说：“你那么多衣服你觉得你有得穿吗？”
　　宋斯吟：“……”
　　女孩子的衣柜永远少一件衣服, 这话说的没错了。
　　宋斯吟走过去，陪虞绘一起找，边翻衣服她边问：“你和程玦，现在什么进度啊？”
　　虞绘微扬起头，沉吟片刻，“暧昧阶段？”
　　“你俩还在暧昧阶段呢？”宋斯吟惊讶，“我都以为你们已经地下恋了。”
　　虞绘皱眉，“好端端的谈什么地下恋。”
　　“那这不是问你们嘛，你俩天天一起吃饭，吃完饭一起散步，他再把你送回寝室，这不就是谈了。”
　　虞绘回过头，看了宋斯吟一眼。
　　宋斯吟一愣，不解道：“干嘛？”
　　虞绘放下手中的东西，推着宋斯吟到了阳台，她指了指楼下，“看。”
　　宋斯吟低头看去，“看什么？”
　　“看见那几对抱在一起啃的情侣了吗？”
　　“看见了啊。”
　　“他们那才叫谈，你见过我和程玦抱在一起啃了吗？”
　　“……”
　　宋斯吟抬起头，看看虞绘，又抬头看看天，她想了下，要是真让她看见程玦和虞绘抱在一起啃，那画面冲击力于她而言还是蛮大的。
　　宋斯吟一个激灵，不敢再想了。
　　虞绘把她这反应看在眼里，觉得怪好笑的。
　　“反正这也是迟早的事，姐姐，您还满意我这个弟媳吧？”
　　宋斯吟嘴角抽搐，“我能不满意么，不满意你能把我从这丢下去。”
　　两人回了室内，虞绘从衣柜里挑出一件碎花雪纺的吊带长裙，裙子是修身的设计，很考验穿衣人的身材，但虞绘的身材向来没有滑坡的时候，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
　　“那你们今晚，不会就成了吧？”宋斯吟问。
　　虞绘拉上窗帘，脱下睡衣，先穿上了内衣，再穿上裙子，“帮我后面拉链拉一下。”宋斯吟走到她身后拉拉链，虞绘说：“不知道，我感觉他的意思应该是等我忙完毕业再说这事，刚好我这不也有毕业前不谈恋爱的flag嘛，就等毕业咯。”
　　“那也没多久了。”
　　“嗯呐。”
　　程玦不是个心浮气躁的人，他不会逼着虞绘要一个答案，从他开始追人到现在也快四个月的时间，他从笨拙到熟练，从朴素到浪漫，真的像他当初说的那样，正在努力地奔向她，因为不想影响虞绘的毕业论文，所以他也没急着和虞绘确立关系，有时候两人提起这事，他都是说等虞绘忙完这阵再说，他会给她一个更正式的告白仪式。
　　虞绘换了衣服化了妆，程玦的消息发来，说已经到楼下了。
　　现在是中午的饭点，宿舍楼来来往往有不少人，程玦白衣黑裤站在楼下，即便是最为简单的打扮，也遮盖不住他那引人注目的帅气，现在程玦已经被公认为Q大的校草，他的所到之处，每每都会引人驻足回望。
　　而现在，出现在女寝楼下的程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为了谁而来。
　　几分钟，虞绘姗姗来迟。
　　程玦抬眸看去，只觉眼前一亮。
　　虞绘今天是半披的长卷发造型，身上穿着一条粉玫瑰碎花的吊带长裙，外面一件白色防晒开衫，叫上是一双七公分的高跟鞋，她慢慢走下台阶，明艳漂亮得不可方物。
　　虞绘走到他面前，大大方方地问：“好看不？”
　　程玦目不转睛，诚实点头，“好看，很漂亮。”
　　虞绘今天喷了点香水，是清新的淡玫瑰香，和她的裙子十分搭配，也衬托得她更为娇媚，就像是清晨时沾满露水的玫瑰花，让人忍不住采撷。
　　程玦的喉结滚了滚，他接过虞绘手中的太阳伞撑起，“那走吧。”
　　有路过的人看见他们撑着一把伞走出校园，大家心领神会，虽然学校里酸言酸语不少，但是大部分人都觉得男帅女美的，养眼登对就行，毕竟感情这事儿旁人也插不了手。
　　-
　　虞绘以前不常穿高跟鞋，今天偶尔穿一回还觉得不太习惯。
　　她挽着程玦撑伞的手，抬头看了看。
　　程玦注意到她的视线，低眸，“看什么？”
　　虞绘皱了下鼻，“你到底有多高啊，我都穿了高跟鞋怎么还比你矮这么多，你不会有一米九吧？”
　　程玦笑了下，“净身高一八八，不过穿鞋的话，确实也有一米九了。”
　　“哇。”虞绘感叹，“你是吃什么长这么高的啊，而且你现在才十八，你不会还要长吧？”
　　男孩子发育晚，有些人到成年之后都还会长个，程玦要是继续长，那得蹿到多少去。
　　程玦低下头，低声问她：“不喜欢这么高？”
　　虞绘微愣，眨了眨眼，“倒也不是，就是我会有点压力。”
　　虞绘的目标是长到一米七，可谁曾想，她的身高到一米六九就停止了，之后无论她喝多少牛奶做多少运动都不长了，因为这事她可没少生气。
　　虽然没到一米七，但一米六九也已经很高了，从前她也没觉得自己矮，可直到和程玦站在一起，她每次都觉得自己像个小矮人，不穿高跟鞋都不行了。
　　听她这样说，程玦换了个手撑伞，空出来的右手搭在她头顶拍了拍，说：“你这个身高挺好的，不用有压力。”
　　“可是我穿了七公分的高跟鞋。”
　　“你不穿的时候也挺好，小鸟依人不是很有安全感吗？”
　　“……”虞绘说，“程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程玦笑：“又不是哄你，我认真说的。”
　　虞绘脸一红，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男孩子的认真。
　　中午程玦带虞绘去吃了饭，是虞绘之前一直想去但是没时间去的日料店，吃完饭后，他们又去了电影院，有一部虞绘期待很久的惊悚片在今天上映，程玦就带她去看了。
　　大概没有谁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就是去看惊悚片的，但是虞绘和其他女生不太一样，她就爱这种刺激的，那些情情/爱爱的电影她看一会儿就会睡着。
　　准备检票的时候，虞绘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能看不？”虞绘问程玦。她害怕程玦看这种会身体不适。
　　程玦却说：“没把我想得那么脆弱，我只是怕密闭，又不是不能看恐怖片。”
　　虞绘还是不太放心，“那你如果不舒服的话记得跟我说。”
　　“嗯。”
　　两人进了影院，落座后没多久放映厅的灯暗了下来。
　　惊悚恐怖片的气氛渲染堪称一绝，仅仅只是放一个片头，就让人有了寒毛耸立的感觉。
　　程玦偏过头，借着荧幕上的光偷偷打量虞绘。
　　看着这么弱不禁风的一个女孩子，看恐怖片却那么津津有味，想到以前她还骗他怕黑怕鬼，程玦就觉得好笑。
　　想到这，程玦脑子里灵光一闪。
　　虞绘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搭在扶手上的手忽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虞绘吓得一抖，但又很快镇定下来。
　　她侧头看去，是程玦握住了她。
　　“怎么了？”她问。
　　程玦的唇拉得平直，他的眉心微蹙着，将虞绘的手攥得很紧。
　　他的声音低哑：“有点难受。”
　　虞绘立刻紧张了起来，坐直身子凑过去，“哪儿难受？是不是里面太黑了？还是剧情太恐怖了？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就先出去吧。”
　　程玦看着她，摇了摇头，“这部电影你期待了这么久，一定要看的。我也还好，就是……”
　　“嗯？”
　　程玦抬起两人中间的扶手，没有了阻拦，他身子前倾，揽着虞绘的腰把她抱了个满怀。
　　他的下巴搭在她肩上，就像是在从前那个忽然停电了的密室里一样，他依靠着她，虚弱地乞求：“就是要你抱着我，才能好一点。”
　　虞绘怔了怔，但也没心思多想，毕竟她是知道程玦的这种状况的，现在只当他确实是不舒服，于是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让程玦抱得更舒服。
　　虞绘面对着屏幕，程玦从侧后将她抱在怀里，他靠在她颈窝，感受着她身上每一分的香甜和柔软。
　　此时此刻，他们就像一对真正的情侣，拥抱着在电影院看恐怖片。
　　黑暗之中，程玦眼眸中隐藏不住的欲望才悄悄展露，时间越久他就越发现，一个拥抱好像已经无法满足他了，他想亲吻她。
　　“姐姐。”
　　一片寂静中，沉浸在影片中的虞绘忽然听见耳边传来这样一声称呼，虞绘身子一僵。
　　程玦一般不喊她姐姐，可一旦喊，就肯定不是喊个称呼这样简单。
　　“嗯？”她轻轻应声。
　　“你好香。”
　　因为这句低哑而又掺杂着欲念的话，虞绘几乎酥麻了半边身子，她的心脏怦怦直跳，不知道程玦要做什么。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虽暧昧，但也克制分寸，程玦很少会有在她面前展露出欲望的时候，所以时间久了，她也忘了他是个正常男人。
　　意识已经无法专注地跟随剧情，虞绘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程玦落在颈侧的灼热呼吸。
　　他忽的轻叹了一口气，热气激起了她一层鸡皮疙瘩。
　　“算了，不抱了。”
　　虞绘疑惑，“嗯？”
　　他的唇掠过她的耳廓，轻轻擦碰，一触即离。
　　“抱着的话，会忍不住想亲你。”
　　虞绘一怔。
　　而后程玦稍稍偏过头，循着光源看进她的眼底，他像是在笑，“给亲吗？姐姐。”


第44章 他追   最爆裂疼痛的一个吻
　　虞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答复,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若是程玦直接凑上来她也来不及躲开，但要是他直接吻上来倒还好, 可这人为什么还要问一句啊, 这让人怎么回答嘛。
　　就在虞绘怔愣的这几秒时间里，程玦忽的轻笑着退开。
　　“逗你的, 好好看吧。”
　　程玦靠回了座椅, 拉远了和她的距离。
　　这一刻, 虞绘竟然感到遗憾，刚才那个氛围之下, 她都以为程玦要亲上来了, 可这人怎么……
　　虞绘闭了闭眼, 无声地叹了口气。
　　之后程玦没再紧搂着她，只是靠着她牵着她的手，头却依旧靠在她的肩上，虞绘发现他好像特别喜欢这样抱自己。
　　一个多小时的电影很快结束，虞绘和程玦走出电影院, 此刻已经接近傍晚，天色渐暗，落日将云层染红，形成一片紫粉色的晚霞，莫名给这个特别的日子增添了浪漫色彩。
　　因为是520，所以今天外面有很多出来约会的情侣, 女孩子们都抱着玫瑰花, 和男友牵手嬉笑着走过。
　　程玦看在眼里，想着给虞绘也买束花，不过虞绘好像猜到他心中所想, 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程玦看过来，虞绘说：“别想着给我买花了，我寝室都能开花店了，真不用了。”
　　从程玦第一次送花以来，每周的周一他都会给虞绘送上一束花，花的种类各不相同，但都十分漂亮，前几天程玦刚送了她一束洋桔梗，虞绘的寝室里都插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现在是真不需要了。
　　“可别人都有。”程玦说。他觉得别的女孩子都有，不想委屈了虞绘。
　　“那我们为什么要跟别人一样嘛。”虞绘说，“别人有花，我们没有，我们才是最独特的那一个。”
　　虞绘总是有很多歪理。
　　虞绘不让程玦乱花钱，所以即便是过生日她也不允许程玦大张旗鼓，程玦问她想要什么，她说，想要程玦给她做饭吃。
　　今天家里没有人，看完电影后程玦便把虞绘带回了宋家的别墅，他提前买了菜放在冰箱里，让虞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进去烧饭。
　　虞绘开了电视，注意力却并不在电视节目上。
　　她望着厨房半开的玻璃门后男人高大帅气的背影，虞绘总觉得程玦是一个比起年龄来更为成熟的人，她虽然年长于他，可有的时候，她却不受控制地依赖信任程玦，每每看向他那宽厚的肩背，她都觉得好像天塌下来了都会有程玦顶着。
　　也难怪宋斯吟说她沦陷了，虞绘心想，自己这辈子真得栽在程玦身上了。
　　程玦烧了三菜一汤，翡翠虾仁、蛋黄南瓜、红烧排骨以及老母鸡汤。
　　看到这一桌菜的时候，虞绘嘴巴都张大了，她以前只觉得程玦会烧菜也只是烧一些简单的家常菜，可没想到程玦居然是个隐藏的厨子，居然连鸡汤都会煲。
　　她是捡到了个什么宝藏啊。
　　“你烧菜是自己学的吗？”虞绘喝了口鸡汤，鲜得她直呼牛逼。
　　程玦笑了笑，说：“嗯，我爸工作比较忙，常年在外出差，家里就我和我姐，我高中的时候她上大学，也不经常回来，我就自己做菜吃。”
　　虞绘想了想，“那你爸不给你叫个阿姨做菜吗？”
　　虞绘觉得一个高中生每天自己给自己做菜实在是太惨了，而且像宋家这样的家境，请个烧菜的阿姨又不是什么难事。
　　程玦淡淡说：“我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
　　虞绘稍稍一愣。
　　程玦现在的性格是受到儿时经历影响的，虞绘对程玦的过去的了解只来自于宋斯吟，她从来没听程玦提起过，所以她也从来没有主动问过。
　　程玦给虞绘夹了些菜，他抬眼，“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顿了顿，他又说：“其实你都知道了，从我姐那，对吧？”
　　虞绘不确定这些过去是不是程玦想让外人知道的，所以她说：“对不起啊，我以前只是想了解你，所以问了她一些……”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的过去也不是什么秘密。”程玦很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她和你说了什么？我生母未婚先孕，后来嫁给宋爸爸，然后没几年抛下家庭孩子一走了之，最后我被人送进孤儿院，是这些吗？”
　　听见这些过往从程玦嘴里说出来，虞绘觉得特别的难受，那样小的年龄，该是经历了多大的打击才变成这样对任何都极具防备心的性格啊。
　　“这些都是真的。”
　　程玦垂下眼，再回想起从前，他好像变得也不那么在意了，他不知道这种不在意是不是释怀，但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也该放下了。
　　“绘绘，我的过去不太美满幸福，准确来说，我是一个孤儿，我……害怕你会对这些介意。”
　　“我怎么会。”虞绘立刻否认。
　　程玦笑了下，安抚她，“我知道你不会介意，只是……”
　　“我可能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而程玦的阴暗面，是他不想被虞绘看见的。
　　听见这话，虞绘却弯唇笑了，她玩笑道：“那你想多了，我也没把你想象得很好。”
　　程玦愣了一秒，随即偏头低笑，“那也行。”
　　今天是虞绘的生日，程玦不想说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很快把话题揭过。
　　程玦给虞绘的生日礼物，是一条钻石手链。
　　听程玦说，这也是他亲手做的，就像虞绘当初送的那块表一样，手链上的每一颗璀璨都包含了程玦的真心，他说这条手链叫“Light Up”，是虞绘于他而言存在的意义。
　　生日蛋糕也是程玦去蛋糕店亲手做的，上面有着虞绘的简笔画头像，画的很可爱，虞绘这才知道程玦原来画画也不错。
　　二十二岁的生日，虞绘身边没有那么多朋友，唯有一个程玦，她双手合十，在烛光前闭眼许愿，而烛光对面的程玦，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注视她。
　　程玦十八岁的时候拥有了爱人的能力，也拥有了，相信被爱的勇气。
　　“绘绘，生日快乐。”他说。
　　虞绘双手托腮，眨眨眼，“叫姐姐。”
　　程玦略有些无语地别过眼，但两秒后，他还是：“姐姐，生日快乐。”
　　-
　　生日过后虞绘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忙毕业答辩，忙拍毕业照，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程玦一天都难得见她一回，但这一次程玦却不会再感到不安，更不会因为她的冷落而胡思乱想，这是他从虞绘身上学到的对彼此的信任。
　　时间终于来到了正式毕业的这一天，虞绘穿上了学士服，她走上台，接过校长颁发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听着老师们对她的祝福，她站在台上合影的时候不禁望向窗外。
　　四年时光，寒来暑往，她第一次站在这里望向同一扇窗户的时候是在她大一刚入学，而如今，时过境迁，窗外景色依旧，她却即将离开这里。
　　毕业时的不舍大概就来自于此，不算特别感性的虞绘，在将学士帽扔向空中的那一刻，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虞绘毕业的这一天，程玦也来了，虞绘看见他，更加舍不得了。
　　“以后姐姐不在了，就你一个人在学校了。”
　　她遗憾不舍，程玦却十分淡定，他幽幽抛出一句，“说的好像你研究生不在这儿读似的。”
　　“……”
　　真煞风景。
　　虞绘在前段时间成功考上了Q大的研究生，这也就意味着，她还可以在Q大待几年，可以多陪伴程玦几年。
　　晚上学校里给大家举办了毕业晚会，毕业生们脱掉学士服，穿上自己最漂亮的战袍，准备在学校里留下自己最后一抹倩影。
　　作为前任舞蹈队队长，虞绘在毕业晚会上自然有节目，当她上台的时候，台下的尖叫声几乎将音乐都要盖住，甚至有人齐声喊起了她的名字。
　　大学四年，这一场表演是虞绘最尽兴的。
　　下台后，程玦就在台侧，见到她后，程玦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好看！”
　　虞绘骄傲地抬抬下巴，“那当然。”
　　两人正聊着天，原本坐在位子上看表演的宋斯吟却跑了过来，她神情复杂而又凝重地看了看程玦，两人意识到她有些不对劲。
　　虞绘问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宋斯吟皱了下眉，和程玦说：“爸刚打来电话，让我们回去一趟。”
　　程玦一怔。
　　宋峥还在外出差，有什么事会让他放下工作赶回来，又让他们也回去的，程玦察觉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听到是他们家里的事情，虞绘也不打算跟去，但宋斯吟却在程玦走开后和虞绘小声说：“要不你还是跟我们去吧，我怕等会儿程玦的情绪起来了，没人控制得住。”
　　虞绘一皱眉，“到底是什么事啊？”
　　宋斯吟叹了口气，凑到虞绘耳边。
　　“程玦他妈妈回来了。”
　　-
　　十年光景，一个已经人间蒸发了的人重新出现的几率能有多大，虞绘不敢想，也想象不出程玦会有什么反应。
　　母亲对于孩子的重要性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宋斯吟曾说，程玦母亲的离开给程玦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在那之后的好几年，程玦都会在梦中惊醒，然后冲到门边开门等母亲。
　　可想而知，即便是气愤母亲将他抛下，但在程玦心里，母亲的分量还是很重的，甚至他也期待过母亲有一天会再回来。
　　如今，她终于回来了，可却是在十年后。
　　宋家客厅里，一位穿着朴素，发丝低挽的中年女人坐在那，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却无法带走她令人惊羡的美貌，程玦和他母亲长得很像，从眉眼到唇鼻，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听见门口的动静，程巧茹抬起头来，在看见那个快和门框一样高的男孩后，她眼中的眸光亮了起来。
　　“小玦。”
　　虞绘站在程玦身旁，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程巧茹站起身，一步步朝程玦走来，她停在程玦面前，抬起手，轻轻抚上程玦的脸颊，“小玦，是妈妈啊。”
　　虞绘的视线被程玦宽大的肩膀所挡住，她看不见程玦此刻是什么神情，但她却能感觉到，程玦现在已经处在情绪决堤崩溃的边缘。
　　宋斯吟站在程玦的另一侧，她看着眼前的女人，实在说不上有多么欣喜。
　　“程阿姨，都这么多年了，您还回来做什么？”
　　程巧茹一愣，她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宋斯吟，她弯唇笑了笑，“小吟都长这么大了……”
　　“阿姨，您当初一走了之，是为什么？”宋斯吟的语气不算好，“这么多年一个电话也没有，现在又突然回来了，您什么意思啊？”
　　程巧茹脸上的神情凝滞住，她垂下手，漂亮的眉微微蹙起，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我当年，也是迫不得已，我是有苦衷的……”程巧茹不禁哽咽，她重新抬头看向程玦，“小玦，你不是从小嚷嚷着要去找爸爸吗？妈妈这几年就是在给你找爸爸去了呀，现在妈妈找到了，妈妈可以带你回家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露不解，虞绘甚至觉得程巧茹是个疯子。
　　而仍旧在客厅那坐着的宋峥，已经沉默地抽了一烟灰缸的烟。
　　宋斯吟对程巧茹的说词感到不可理喻，她心疼自己的父亲，径直走进屋内，陪在了宋峥身边。
　　虞绘也觉得荒唐至极，她垂下眼，看见程玦垂在身侧紧紧攥着的拳，而程巧茹还在那诉说着这几年的遭遇，口口声声寻找真爱，口口声声为程玦找到好生活。
　　她有些忍不了了。
　　“可是您的爱情是您的，不是程玦的，他没有这个义务为了您所谓的美好爱情而买单。阿姨，您知道这几年程玦都是怎么过的吗？一个母亲对于孩子来说有多重要您有想过吗？您的不辞而别，对于当时还是那么小的他来说是怎样的一种打击您知道吗？别的孩子都有母亲的疼爱与陪伴，可是他什么都没有，您做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了吗！”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程巧茹被虞绘这一连串的质问给吓懵了一瞬，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
　　“你是谁？”程巧茹原本温婉的面容上出现了凌冽的怒意，“你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你谁啊你？你是我儿子的女朋友？呵，你这刚一见我就敢这样跟我说话，我是不会让你进我们家门的！”
　　“够了！”
　　原本沉默的程玦终于在此刻爆发，他挡住程巧茹伸向虞绘的手，将虞绘牢牢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程巧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她的印象中，程玦从来不会这样凶他。
　　程玦看着她，声线颤抖，他一字一句而又极其诛心，“其实你最爱的根本就不是我，在十年前你把我独自留在家里的那个夜晚，我们之间的母子情分就已经断了。”
　　“我没这个福分当你的儿子，你也没这个资格做我的母亲。”
　　说完，他牵住虞绘的手，转身离开了家。
　　程巧茹暴躁的骂声追在身后，程玦却始终攥紧虞绘，快步逃离这个地方。
　　……
　　程玦的步子迈得大，虞绘从一开始的快步走变成后面的小跑，而被他牵着的手也因为他不自觉的用力而感到疼痛。
　　他们已经走了很远，远到程巧茹早已追不上，他们也听不见她刺耳的声音。
　　虞绘用另一只手抓住程玦的手腕，“程玦，你慢一点。”
　　“……”
　　程玦没有回应。
　　“程玦。”
　　“……”
　　“宝宝，宝贝。”
　　“……”
　　程玦停下脚步，虞绘没刹住车，撞到他后背。
　　虞绘揉了揉额头，她转到程玦身前，“宝贝，你还好吗……”
　　一直未看到的神色现在展露在她的面前，虞绘看见程玦一双猩红的眼，平直的唇，还有紧绷的下颌线，他在极力忍耐着崩溃的情绪，可难以相信的事实的冲击终究让他控制不住泛起泪水。
　　是怨恨，是生气，是不满，是这十年来堆积的所有思念，在这一刻化为撕裂身体般的疼痛，痛到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痛到他控制不住想要落泪。
　　虞绘几乎是在看到他这样后的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她的喉间酸涩无比，虞绘抬手捧住程玦的脸，放柔声音安慰他：“宝宝，没事的，别难过，你看看我，我还在呢，嗯？”
　　程玦的眼眸动了动，他缓缓聚焦，视线落向虞绘。
　　虞绘摸了摸他的头，自己忽然也特别想哭，她的眼睛亮亮的，泛着泪光。
　　她说：“要抱抱吗？”
　　程玦抬起手，慢慢地搂住虞绘的腰，抱住她，而后忽然用力收紧，像是要将她按进身体那般，他的胸膛止不住上下起伏，气息沉重而不连贯，他用力地将脸埋进她的颈窝，虞绘被迫仰起头，承受他窒息般的拥抱。
　　“你别离开我……”
　　他的声音是从未达到过的低哑，带着微弱的哭腔，她将他每一次呼吸里的颤抖听得清清楚楚。
　　程玦偏过头，扣着她的后脑吻在她的侧脸，一下下轻啄，从下颌到耳垂，再到颈边。
　　“姐姐，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虞绘在这一刻共情地感受到了程玦身上的疼痛，她轻轻闭眼，一滴控制不住的眼泪快速滑落。
　　是心疼，也是冲动，虞绘找不到更好的方式让程玦感知自己的存在，于是她轻捧着程玦的脸，偏过头，不再犹豫地吻上他的唇。
　　不知是谁的眼泪在这一瞬间滴落下来，微咸的味道在两人唇间蔓延开来。
　　虞绘微微睁眼，就这样和程玦对视。
　　她说：“吻我，我不离开你。”
　　安静的时间不过三秒，第四秒，程玦将她后脑一扣，俯身用力地回吻上她。
　　血液的腥甜味忽的绽开。
　　那是虞绘此生所经历过的最爆裂疼痛的一个吻，疼到她落泪，但却也让她终于走进他的世界，感同身受了他全部的痛。


第45章 LIGHT UP   这是她必须承受的疼……
　　“目前只有一间标间哦, 您看可以吗？”
　　虞绘和程玦找了一家最近的酒店，本想开两间房，但工作人员说只有一间标间。
　　程玦回过头问虞绘：“一间房可以吗？”
　　虞绘愣了愣, 她不自然地抠着手指, 但表面上还是很淡定，“可以呀。”
　　程玦把两个人的身份证递过去, “那就一间标间吧。”
　　工作人员办好了入住手续, 把房卡递给了程玦。
　　“走吧。”
　　程玦拿着房卡走在前面, 虞绘跟在他身后。
　　程玦现在这状态，肯定不可能回家, 虞绘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 于是两个人就想着在酒店住一晚, 可谁能想到今天居然这么爆满，只剩下一间房了。
　　一间房。
　　虞绘想到要和程玦睡一间房间就紧张，她晚上睡觉不磨牙不打呼吧？她睡相到底好不好啊？她不会梦游吧？
　　身子忽然被人伸手一挡，虞绘猛地回过神来。
　　程玦挡住她让保洁员的推车过去，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想什么呢，路都不看了。”
　　“啊？”虞绘咽了下口水，“没什么啊。”
　　两人进了电梯，虞绘撩了撩头发，莫名觉得今天天气有点热，身上都出汗了。
　　电梯一层层上升, 程玦站在她身侧, 将她的紧张局促看在眼里。
　　程玦忽的轻笑一声，虞绘身子一抖。
　　“一张床都睡过了，一间房紧张什么？”
　　程玦这人跟有读心术似的, 每次她想什么都能被他猜到。
　　虞绘说：“那这不一样。”
　　电梯到了四楼，程玦先走出去，虞绘跟在他后头出来。
　　“哪里不一样？”程玦问。
　　虞绘挠了挠下巴，不好意思说实话，支吾半天只说：“反正就是不一样。”
　　上次睡在一起是她喝醉了，她没有印象，再加上两个人还没什么关系，她可以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但这一次，他们两个人都十分清醒，而且还是在刚接完吻后睡一间房。
　　吻都接了，这关系早就不单纯了。
　　程玦找到房间号，刷了卡，推门进去，他打开灯，虞绘跟在他后面进入，然后程玦回过身，把门关上。
　　门落了锁，虞绘的心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那些未知的一切都让她紧张无措，心惊但又隐隐期待，从前她从未想过这方面的东西，但不知为何，和程玦在一块，她竟然也会胡思乱想。
　　身前人影靠近，他挡住了头顶的灯光，将虞绘全数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虞绘退无可退，靠上了门板。
　　程玦抬起她的下巴，俯身低头。
　　虞绘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了，眼睫止不住地剧烈颤抖。
　　他停在距离她很近的位置。
　　“疼么？”
　　虞绘一愣，“什么？”
　　程玦的视线落在她的唇瓣上，“嘴唇，疼不疼？”
　　虞绘忽然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程玦要亲她呢。
　　虞绘抬手摸了摸唇角，稍微有点刺痛，但还好。
　　“没事，不疼。”
　　程玦的初吻是毫无章法，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的，但也可能和他当时的状态有关，他的吻近乎是一种发泄的啃咬，很疼，却也足够惊心动魄。
　　直到逐渐冷静下来，品尝到唇齿间的血腥味，程玦才停了下来，然后轻轻地舔着她的那处伤口，直到血液止住，她不再疼痛。
　　而现在，他看见了虞绘唇角那处显眼的伤口，他有些自责，觉得是自己不受控的状态伤害了她。
　　“对不起。”程玦低声，“我弄疼你了，对不起。”
　　虞绘笑了笑，摇摇头，“没事，真的不疼，而且第一次嘛，磕碰也是难免的。”
　　程玦用大拇指轻抚着虞绘的侧脸，听到她这话，他问：“那该怎么亲，你教我。”
　　虞绘愣住。
　　这玩意儿该怎么教啊，不应该是无师自通的嘛。
　　虞绘想了半晌，“额，就温柔一点嘛，就这样，啵啵啵，会吗？”
　　在接吻这件事上虞绘也是个半吊子，什么高超吻技她是完全没有的。
　　程玦盯着她的唇，思索了片刻，毫无征兆地忽然吻下来，虞绘本来还在说着话，话头猛地停住，瞳孔一缩。
　　他亲了一下，退开，问她：“是这样吗？”
　　虞绘咽了下口水，大脑一片空白，“是、是吧。”
　　“嗯。”
　　程玦低声应了声，然后将虞绘的腰一搂，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颈，重新吻了下来。
　　比起第一次那个疼痛疯狂的吻不同，这一次程玦是极尽温柔，他没有经验，只能遵循本能，时而轻吻她的唇瓣，时而舔过她的伤口，然后轻轻启唇，将她的唇含住，再试探地探出舌尖，和她小心触碰。
　　虞绘不自觉抬起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一片寂静中，他们听见了彼此剧烈的心跳声，那是毫无掩饰的一种对彼此的心动，他们通过亲吻的方式，宣泄自己最深处的爱意。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虞绘忽的惊醒过来。
　　她微微退开，想从包里拿手机。
　　程玦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别到她身后。
　　“别管。”
　　铃声便一直响着，直到自动挂断。
　　片刻后，铃声再次响起。
　　虞绘怕是有什么要紧事，她轻轻推开程玦，哄着他：“我先接个电话，乖啊。”
　　程玦有些不爽被打扰，他俯身将虞绘抱住，把下巴搁在她颈窝，但也没阻止虞绘接电话。
　　虞绘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喂？”
　　宋斯吟在那头说：“你现在和程玦在一起吗，他还好吗？”
　　靠在自己身上的人一动不动，虞绘摸了摸程玦的头，回宋斯吟：“我跟他在一块，他现在还好。晚上他应该不回家了，我会在这边陪着他，然后我和我家里人说我今晚住你那，要是我哥问起你，你和他说一下呗。”
　　“好的好的，你在我就放心了，这边有我爸在处理，你好好陪陪他。”
　　“嗯。”
　　挂了电话，虞绘推了推程玦。
　　“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程玦懒声：“亲都亲了，还能怎么办。”
　　虞绘一翻白眼，“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程巧茹能给程玦造成这么大情绪上的变化，那就证明这件事给程玦带来的影响不小，程玦不可能一直逃避，他和程巧茹总该做个了断。
　　程玦起身，他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声音很轻，“我今天不想说这个。”
　　虞绘叹了口气，想来这件事情确实让人很难接受，她环住程玦的腰，主动抱住他，“好，不想说就不说了，你开心一点。”
　　-
　　两个人轮流去洗了澡，程玦出来的时候虞绘正在捣鼓投影仪怎么用。
　　程玦走过去，跟着蹲下将她抱住。
　　虞绘回头，“洗好了？”
　　“嗯。”程玦将她抱着，又埋首在她颈间。
　　虞绘不禁笑出声，摸了摸他松软的头发，“你怎么这么粘人呀。”
　　程玦的声音在她发间闷闷传来：“你说不会离开我的。”
　　虞绘笑意微微一顿，而后她转过身，搂住程玦，“嗯，我不会离开你，我发誓。”
　　“发誓没用，她也发誓过。”
　　今晚的程玦极度缺乏安全感，他的情绪虽已平静，但身上的千疮百孔却依旧无法愈合，虞绘有些无能为力，她不知道该怎么让程玦舒服一点，她不想看他这么疼。
　　虞绘站起身，拉着程玦的手走到床边。
　　“我不离开你，今晚陪你睡好不好？”
　　程玦眸光一颤。
　　虞绘让程玦躺进被窝，自己从另一侧上床，她侧过身来，面对着程玦。
　　“程玦，过来抱抱我。”
　　程玦朝她挪了挪，搂住她的腰，虞绘伸手抱住他的头，安慰地拥着他，然后抬手关掉了灯。
　　怀里的人一僵。
　　虞绘拍拍他的背，“别怕，我在。”
　　虞绘不是心理医生，她不知道如何去治愈程玦受伤的心灵，她想做的且唯一能做的，只有让程玦感受到她的存在，如果她的存在对于程玦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的话，她想，在某种程度上她是不是能够治愈他。
　　“如果我在的话，是不是就不害怕陌生和黑暗了？”虞绘柔声低语，“宝贝，我不算一个很强大的人，很多事情我也无法帮你解决，但是我希望我的存在可以给你带来一点心灵上的慰藉，能够在你感到难过或者愤怒的时候给到你安慰，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能成为你的药。”
　　“程玦，我也很喜欢你，所以你可以更信任我一点。”
　　揽在腰间的手臂逐渐收紧，他们严丝合缝地拥抱在一起，在一方小小的单人床上，漆黑的屋内唯有零星月光给予了一点微弱光亮。
　　她于他的意义是Light up，那她也希望，自己可以真正地照亮他内心深处的那块黑暗。
　　她有很多能量与温暖，全部分给他也没事。
　　程玦吻着她时，她能感受到他的眷恋与占有，那是很让人着迷的一样东西。
　　他吻着她，和她说自己的儿时，自己的过去，说他的母亲，说他那只有照片的生父，说了那年程巧茹抛下他后他在孤儿院的生活，说他被人欺负还手的时候把一个小孩子打破了头，说他被人丢石子，说他被锁在漆黑一片的衣柜里。
　　“虞绘，你想清楚，我可能真的没你想象的那么好。”程玦低哑着嗓子，最后一次进行自我防备。
　　虞绘感受到程玦紧绷的身体，感受到他浑身的滚烫，她轻轻触碰他，沿着他的身体曲线，然后感受到了他的压抑，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但却被他的理智压制住。
　　某一瞬间，虞绘忽然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她坐起身来，坐在程玦的面前，她牵起他的手，将程玦轻轻拉起来。
　　虞绘面对着窗外的月色，让月光照亮了她每一寸的肌肤。
　　程玦看着她，喉结不由自主上下滚动。
　　虞绘捧住他的脸。
　　“如果见识过恶魔才算勇敢的话，那我也想拥有这样的勇敢。程玦，那些你所认为的所有阴暗难堪的一面，都是我想探索的，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抗拒最真实的你呢？别把我关在门外，我想进入你的世界。”
　　“让我看到你。”她吻上他，颤抖着勇敢，“做你想做的，任何的一切。”
　　牢笼上囚禁的铁锁被打开，面目狰狞的恶魔冲出禁锢，将第一个面对他的人扑倒在地，然后狠狠地咬住她的脖子。
　　这是她必须承受的疼痛，是一种濒临死亡的极致恐惧，刺骨却也痴狂。
　　她从不害怕他任何。
　　因为在下一秒，恶魔会收光所有的力气，疼惜地对待第一个将他放出牢笼的人。
　　“虞绘，说你爱我。”
　　泪水浸透了乌黑的发丝，她哭着回应他：“我爱你……”


第46章 LIGHT UP   “有我的日子，全都……
　　虞绘第二天是被热醒的。
　　日上三竿, 她被人抱着窝在被子里，虽然开了空调，但是男人惯有的高体温仍然让她出了一身汗。
　　虞绘动了动, 想从程玦怀里出来点, 结果刚往旁边挪了一点，程玦又将她搂了回去。
　　“程玦, 热。”虞绘嘟囔着, 一开口, 嗓子沙哑不堪。
　　虞绘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连说了几句好热, 程玦这才松了松手臂。
　　清醒过后, 关于昨晚的记忆完完整整的涌入脑海, 这次她没喝醉，所以发生过的一切都记得一清二楚，不仅画面，还有声音。
　　想到那些，虞绘不受控制地红了脸。
　　被窝里的手被人轻轻握住十指相扣, 程玦闭着眼侧身面对着她。
　　“睡醒了？”
　　低哑磁性的声音就落在耳边，听到这声音虞绘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昨晚程玦就是用这种声音在她耳边一遍遍低语的。
　　和她说‘我爱你’，并且还一直在叫她最爱听的‘姐姐’，可是在那种场景下叫姐姐，实在是太过禁忌与刺激, 虞绘觉得自己大概这辈子都不想再听程玦叫姐姐了。
　　“嗯。”虞绘应了声, “我有点渴。”
　　程玦睁开眼，凑近吻了吻虞绘的侧脸，“我去给你倒水。”
　　程玦起身, 从一旁捡起一件浴袍穿上，腰间的带子随意系了下，他下了床，给虞绘倒了杯水。
　　虞绘裹着被子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凌乱的发堆在她的肩头，她有些害羞，拎起被子把自己的肩膀也盖住。
　　程玦走到床边把水递给虞绘，并顺手撩了下她垂落下来的发。
　　虞绘不受控制地一抖。
　　两人都愣了愣。
　　虞绘张张嘴，“额，我……”
　　“还疼？”程玦轻声问，语气中有些心疼。
　　虞绘低下头，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声道：“还好了。”
　　程玦喂虞绘喝了点水，他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过来将虞绘轻轻抱住。
　　“对不起。”他说。
　　“干嘛呀，我真没事。”
　　程玦用被子将虞绘裹住，拥着她，埋首在她颈窝，他有些自责，“是我没控制好，弄疼你了。”
　　虞绘在昨晚做出那个决定后其实就能猜到程玦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以往在这件事情上比较排斥的她，却愿意接受程玦，想让他发泄也好，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也罢，做出这个决定虞绘就没有后悔。
　　虽然，疼是真的很疼。
　　而程玦大概也觉得虞绘在这方面有经验，所以便横冲直撞了些，直到听见虞绘的哭声才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她与自己是同根起跑线的人。
　　那一刻，他有心疼有自责，也还有惊喜。
　　在知道她的过去后，程玦已经劝自己不要去在意那些不重要的，他基本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没想到，她居然也和自己一样，是彼此的第一个。
　　他不是一个有情结的人，但他也无法忽视别的男人在虞绘身上留下过的痕迹，所以即便是留下了，他也会用自己的印记一点点覆盖。
　　虞绘从程玦怀里出来，捧起他的脸捏了捏，故作生气，“我都说了没事了，都过去一晚上了你怎么还这样啊，你是不是想分手？”
　　“不想。”程玦握住她的手，“不想分手，你别说这样的话。”
　　虞绘笑了笑，“那我不说，你也别跟我道歉了，昨晚你不是也不好受吗，我们彼此彼此，一笔勾销了。”
　　“嗯。”
　　程玦摸了摸虞绘的头，“饿了吗，我下楼给你买早餐。”
　　“一起下去吧，我先起床洗漱。”
　　“好。”
　　-
　　虞绘和程玦退了房，下楼吃了早饭，宋斯吟这时发来消息，问程玦现在怎么样了。
　　【虞绘】：他现在还好，怎么了吗？
　　【宋斯吟】：他妈还在我们家呢，说是不见到程玦就不走，你看他如果情绪稳定了，要不带他先回来？这事儿反正他早晚得面对。
　　【虞绘】：那我问问他。
　　放下手机，虞绘心事重重地看向程玦，纠结了半晌又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
　　这些年程巧茹带给程玦的伤害不是一个晚上就能减轻的，没人可以替程玦去做选择，也没人能真的感受到他百分百的疼痛，生命中这样大的变故，虞绘觉得要是放在自己身上她都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接受，而现在让程玦去面对这一切，她觉得有些残忍。
　　“你想说什么就说。”不知何时，程玦已经看了过来，他看见虞绘脸上的忧虑，大抵也能猜到她刚才是在和谁发消息，“是她的事吗？”
　　如今程玦称呼程巧茹已经不是妈妈了，而是用一个她字代替。
　　虞绘牵住程玦的手，柔声和他说：“就是吟吟说你妈妈……她还在家里，想见你一面，嗯……虽然这件事你迟早要面对，但是如果你想再要点时间冷静一下也是可以的，无论怎么样，我都陪你一起面对。”
　　程玦这一生，好像都不怎么幸运，但又好像很幸运，他的出生是不幸的，可他在成长道路上又碰到了爱他护他的人，有宋峥和宋斯吟，现在还有虞绘。
　　所以想到这些幸运，他又觉得自己该去解决那些不幸，那些属于自己的不幸，总不能影响到给自己带来幸运的人。
　　“没关系，我也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等会儿就回去。”
　　虞绘陪程玦回了宋家。
　　昨晚程玦走后，程巧茹又哭又闹，宋峥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把程巧茹一个女人扔到大马路上，于是只好让她留宿在了家里。
　　程玦回来后，程巧茹很是欣喜，她想伸手触碰程玦，但每每都被他避开。
　　程玦冷着脸，让程巧茹去楼上书房。
　　上楼之前，虞绘拉住程玦，“你情绪稳定点，好好谈，有任何情况都可以叫我，我就在门口。”
　　程玦拍了拍虞绘的手，“放心。”
　　虞绘忧心忡忡地目送程玦进了书房，她是真的怕程玦独自面对程巧茹会失控，担心他伤害自己，也担心他失手伤了程巧茹。
　　宋斯吟从后拥住虞绘，安慰她：“好了，你要相信程玦，他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总得自己去面对。”
　　“嗯，我知道。”
　　虞绘叹了口气，在书房门口的休息区域坐了下来。
　　宋斯吟坐在她身旁，虞绘俯身拿茶杯的时候她视线不经意一瞥，意外看到抹不同寻常的痕迹。
　　宋斯吟一把扯住虞绘的衣领。
　　虞绘一躲，“你干嘛？”
　　宋斯吟瞪大了眼睛，把她衣领往下一拉，雪白的肌肤上有块醒目的红痕。
　　“这什么？”她问。
　　虞绘舔了舔唇，“啊这……”
　　“虞绘你……”宋斯吟压低音量，凑近轻声，“你和程玦，你俩昨晚，那啥了？”
　　虞绘眨眨眼，有些羞于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啊。”
　　“啊？”
　　“就，就是呗。”
　　宋斯吟震惊地嘴巴都合不拢，“你俩在一起了？”
　　虞绘点头。
　　“就昨晚？”
　　虞绘又点头。
　　“然后就做了？”
　　虞绘再点头。
　　“……”宋斯吟却摇头了，然后给虞绘比了个大拇指，“绘姐，不愧是你，这速度堪比火箭。”
　　虞绘捧住发烫的脸颊，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吧，虽然我们刚在一起，但也认识大半年了，不算很快吧。”
　　“哎。”虞绘推推宋斯吟，“我把你弟给睡了你就没有家里的白菜被拱了的感觉？”
　　宋斯吟一扯嘴角，“确实有白菜被拱的感觉，不过那颗白菜是你。”
　　“噗。”虞绘忍不住笑了出来。
　　虽然震惊，但虞绘和程玦在一起也是迟早的事，宋斯吟倒还挺开心的，因为她能感觉得出虞绘对程玦的重要性，如果虞绘的陪伴能让程玦变得阳光开朗点，那也是很好的一件事。
　　而且自己的闺蜜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以后就是真的一家人了，这可不要太爽啊！
　　两人在门口守着听着里面的动静，但里头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一个多小时后，门开了。
　　虞绘连忙起身。
　　程玦走出书房，程巧茹跟在他身后出来。
　　虞绘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程玦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看不出太大的情绪变化，而程巧茹却眼里无神，隐隐还能看出她脸上的泪痕。
　　程玦见到虞绘，安抚地拍了拍她，然后带着程巧茹下了楼。
　　宋峥一直在楼下坐着，见他们下来，他掐灭烟站起身。
　　“爸，我送她去火车站。”
　　宋峥眼中闪过意外，似是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他迟缓地点点头，“好，我开车送你们吧。”
　　“不用了，这两天您太累了，在家休息吧，我开车去就行。”
　　程玦拿上车钥匙出了门，程巧茹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后，虞绘也快步跟上，拉住程玦的手，“我也跟你去。”
　　程玦回头看她，似是犹豫，片刻后也还是点了点头。
　　三人一起坐上了车，程玦开车，虞绘坐在副驾驶，程巧茹坐在后座。
　　去往火车站的一路上，车内都没一个人讲话，虞绘通过后视镜时而看看程玦，时而看看程巧茹，她现在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又不敢开口。
　　四十分钟后，他们抵达了火车站，程玦沉默地给程巧茹拿下行李，领着她去了进站口。
　　进站安检的那一刻，程巧茹回过身来，“小玦……”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程玦冷淡打断，“以后你过你的日子，我走我的路，这次走了就像以前一样，别再联系了。”
　　程巧茹落寞地垂下眼，她拿过自己的行李，再抬眼，眼眶泛红，一片泪光。
　　“对不起。”
　　这是程巧茹此生和程玦说的最后一句话。
　　程巧茹走后，程玦才和虞绘说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程巧茹儿时和家里关系就不太好，因为不想走父母安排的道路，所以早早的就一个人出来打拼，她在那时遇见的程玦的生父，那个男人给了程巧茹她从未有过的宠爱，年少无知的程巧茹很快坠入爱河，并和那男人有了一个孩子。但是好景不长，就在程巧茹即将生产的时候，她发现那个男人原来已有家室，她逼着那男人离婚对她负责，但却没想到，在程玦生下后没多久，那男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并且还拿走了程巧茹这些年存的所有积蓄。
　　程巧茹后知后觉自己被骗了，但即便知道自己被骗，这些年来她付出的感情却不是假的，她对那人的爱与依赖仍旧无法随着时间而消逝，所以程巧茹在生下程玦后没多久就患上了产后抑郁，这种抑郁情况也伴随了她很多年。
　　程巧茹艰难地抚养程玦长大，好多次想把这个孩子丢了一走了之，但是每当想到这是她与心爱之人的孩子，她又舍不得，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小时候程巧茹对程玦时而很好，时而又拳脚相加的原因，爱恨参半，这是她对程玦的复杂感情。
　　后来，程巧茹通过同事介绍，认识了宋峥，宋峥是个很好的男人，有责任心，顾家又体贴，程巧茹原以为宋峥会是那个拯救她的人，因此在嫁给宋峥的那几年里，她也在努力接受宋峥，做他的好妻子。
　　眼看着生活越来越美好，程巧茹却在和宋峥参加酒会时意外重逢了程玦的生父，那熄灭的爱情之火再次复燃，她痛恨自己对这样一个烂人念念不忘，但心却又不受控制地随着那人走。
　　她去找了那个男人，问他当初为什么抛下自己，可没想到，当着妻子的面，那人却矢口否认自己和程巧茹认识。
　　失望至极的程巧茹抑郁症复发，她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她要和那个男人同归于尽，既然他不让自己好过，那他也不能有安稳的生活。
　　程巧茹知道宋家的人很好，所以她在那个雨夜，把程玦留在了宋家，自己走向深渊。
　　“所以她，把那人给杀了？”听到这，虞绘猜出了后面的结果。
　　他们坐在车里，程玦望向窗外，很平静地道出后续：“杀人未遂，因为精神问题，轻判了几年，一边坐牢一边治病。”
　　十年光景，程巧茹大概也在孤独中慢慢想明白了一些事，想起了她那荒唐的一生，也想起了她还有个年幼的孩子，于是在出狱后，她循着记忆找回了宋家，目的不过是再见程玦一面，至于见到面时说的那些荒唐话，不过是她为隐瞒这段经历瞎编出来的理由。
　　曾经记忆中的母亲早已不在，现在站在面前的，是熟悉却又陌生的一个人，在听程巧茹说着这十年的过往经历时，程玦心中对于她的执念也在一点点淡去。
　　他要的，也不过是她的一个理由，一个为什么要抛弃他的理由。
　　现在知道原因了，那么其他的一切也都不重要了。
　　程玦不需要程巧茹的爱了，他给她买了一张回老家的车票，虽然程巧茹的家人和她关系不好，但这些年却也在努力寻找她，临走前，程玦给了她一点钱，将她存在过的那八年里所有的付出都还给了她。
　　从此他们各不相欠，再无母子之情。
　　程巧茹是不幸的，可在她将失败的爱情中产生的苦难强加到程玦身上时，她就已经无法被饶恕。
　　孩子不该是储藏痛苦的器皿。
　　虞绘忽然推开副驾驶的车门下了车，程玦看向她，见她绕过车头走到自己这一侧，拉开了他的门。
　　灿烂到令人睁不开眼的阳光和她一同钻入车内，程玦被光晃得闭了下眼，然后他的唇上落下一片柔软。
　　他缓缓睁开眼，看见她清澈见底的棕眸中倒映着自己。
　　“黑暗都过去了，以后有我的日子，全都会是灿烂。”她弯唇，“你相信吗？”
　　程玦扶上她的颈侧，回吻上她。
　　“我相信。”


第47章 LIGHT UP   还有三四年才能结婚……
　　虞绘没想到程巧茹的事情会解决得这么快, 因为不了解程巧茹这个人，所以她还是多想了一点。程巧茹和程玦始终有着血缘关系，若是日后程巧茹遇到困难了, 三番五次来找程玦怎么办, 这种借着血缘枢纽向关系不好的亲人要钱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虞绘被程玦牵着回到宋家的时候她还在思考这些问题，怕程玦受委屈, 怕他被纠缠, 等回过神来两人已经进了门, 虞绘下意识想把手抽开。
　　可谁知，程玦握紧了她的手。
　　虞绘一怔, 抬头看去。
　　宋峥听见动静回过身, 视线很自然地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而一旁的宋斯吟见此情形也是微微挑了下眉。
　　宋峥心下很快了然，但面上并未露出惊讶之色。
　　“回来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他也没再追问关于程巧茹的事情，只是平静地喊他们吃饭。
　　程玦：“好。”
　　程玦带着虞绘坐到了自己身旁的位置，宋斯吟坐在他们对面，宋峥坐在主座。
　　宋峥看见程玦给虞绘夹菜, 语气轻松地问：“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
　　虞绘抬眼，程玦回头。
　　以前来宋家吃饭都是作为宋斯吟的闺蜜，对宋峥的印象也只是闺蜜的爸爸，一个很和蔼的叔叔，如今加上了程玦的这一层关系，说不定以后这个和蔼的叔叔会成为她的公公, 想到这, 虞绘忽然紧张了起来。
　　面对宋峥的问话，程玦倒是坦然，“昨晚。”
　　宋峥微微一愣, 似是没想到程玦这么直接。
　　虞绘在桌下掐了下程玦的腿，示意他悠着点说话。
　　程玦没想到虞绘胆子这么小，他在桌下握住虞绘的手，笑了笑，很大方地和宋峥承认：“爸，我们俩在一起了。”
　　宋峥看看程玦，又看看虞绘，片刻后他朗声笑了起来。
　　“铁树开花了啊。”宋峥打趣，“小玦你不是说你这辈子都不谈恋爱不结婚的吗？”
　　虞绘眼睛睁圆，看向程玦。
　　程玦万年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淡定，“我说过么？”
　　对面的宋斯吟帮腔：“哎，是！我作证，你还真说过这话。”
　　程玦：“……”
　　虞绘笑着凑过来，“那你这是……？”
　　宋斯吟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你这是……？”
　　宋峥作为这群人中的过来人，他摇摇头，故作深沉道：“唉，所以年纪轻轻的时候别发什么誓，用你们流行的那词来说，就是打脸。”
　　宋斯吟和虞绘大笑了起来。
　　“我就说了，他这只是没遇见喜欢的女孩子，真遇见了还管什么誓啊。”
　　程玦面露些微尴尬，不懂宋峥忽然提起这个陈年老誓来干嘛。
　　宋峥哈哈大笑了几声，也不再逗程玦，认真说：“既然互相喜欢，那就好好谈，小玦啊，你虽然比绘绘小，但你是男人，平常得多照顾点绘绘，别仗着自己年纪小就欺负人家，知道没有？”
　　程玦点头，“知道的。”
　　虞绘立刻给程玦说好话，“叔叔你放心吧，程玦对我很好的。”
　　宋峥看着程玦和虞绘，面露欣慰，虞绘这孩子他也认识了好多年，知道这是个人美心善的好姑娘，他也觉得虞绘身上那股阳光外向的性格很适合治愈程玦，所以他很放心虞绘，倒是怕程玦这闷葫芦太没情趣委屈了虞绘了。
　　想着想着，宋峥不经意往旁边一瞥，忽然看见自家这个一脸姨母笑的倒霉女儿。
　　“你看看你弟，这么快就脱单了，你呢！”
　　宋峥莫名其妙说起宋斯吟来了，原本还在嗑CP上头的宋斯吟忽然笑容凝滞。
　　“都毕业了，二十二岁了，什么时候能谈个男朋友给我看看，我真担心这样下去你到三十了都找不到男朋友。”
　　宋斯吟吓得瞪大了眼，“爸！你别咒我好不好！”
　　宋峥冷哼，“我哪是咒你，你这一天天嘴里喊着要找男朋友，结果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看你上哪找男朋友去。”
　　宋斯吟说：“我可以网恋！”
　　宋峥精准一击：“网恋能找到帅哥？你忘了你之前遇见的那个游戏大爷了？”
　　宋斯吟：“……”
　　听懂了的虞绘捧腹大笑起来。
　　游戏大爷？
　　这好像是程玦所不了解的情况。
　　他问虞绘：“什么游戏大爷？”
　　虞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是，就是她之前……”
　　宋斯吟尖叫着打断：“啊！不准说！你敢说我们就绝交！”
　　宋峥：“哼，自己闹出的笑话还不准别人说。”
　　宋斯吟：“爸！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了！”
　　宋峥：“不知道，这个得问你妈。”
　　宋斯吟：“……”
　　虞绘真的会被这对宋氏父女给笑死。
　　一中午的吵吵闹闹，程玦听着大家的笑声，心里最后的那点伤感与不愉快也烟消云散，他十年的执念，随着程巧茹的离开也最终离去，他失去了很多，但还好，现在留在他身边的也不少。
　　程玦在桌下与虞绘十指相扣，将她握紧。
　　-
　　晚上的时候，虞擎阳喊虞绘回家吃饭，昨天她刚毕了业，本来家里要给她开个party，结果这人直接住在别人家过夜，差点没把虞擎阳给气死，所以今天无论如何虞绘都是要回去的。
　　准备回复消息的那一刻，虞绘忽然抬眸看向程玦。
　　程玦正在看手机，察觉视线，他抬起头来，“怎么？”
　　虞绘说：“我晚上要回家吃饭，你跟我一起去吧。”
　　其实按照虞绘的性子，她是不会刚谈恋爱就把男朋友带回家的，以前的那些男朋友，连交往时间最长的杨铭安在父母那都只是知道一个名字的存在，更别提什么见父母了。
　　但是这一次，虞绘忽然想进度快一点，不仅仅是因为程玦今天带她以女朋友的身份见了宋峥，更是她想给程玦更多的安全感和温暖，她想让程玦知道她家是怎么样，想告诉他，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爱他，他会有越来越多的亲人。
　　闻言，程玦微微愣住。
　　“你确定吗？”他问。
　　虞绘说：“这有什么不确定的，我作为你女朋友都见过你家长了，现在该轮到你了，哎哟你放心好了，我家里人都很好的，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带虞绘见家长是程玦一个人的决定，他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毕竟虞绘确实是他认定一辈子的人，早见晚见都一样，但他并没有要求虞绘也做到同样，所以忽然听见虞绘这样说，他既惊讶又惊喜。
　　程玦想了想，同意了。
　　虞绘很高兴，赶忙回了虞擎阳消息，并且告诉他今晚自己会带男朋友回来。
　　收到这消息的虞擎阳愣了好一会儿，他把短信给邱梦看，“老婆，你看看，她这什么意思？”
　　邱梦眯眼看了看，忽然一个激灵，“她要带男朋友回来？！”
　　虞擎阳：“嗯，好像是这个意思。”
　　两人互相对视三秒，邱梦从床上一个翻身坐起来，“那我去市场再买点菜，你问问绘绘，她男朋友喜欢吃什么菜啊，我去看看有没有。”
　　虞擎阳愣愣点头，笨拙地打字回复过去问虞绘她男朋友喜欢吃什么，打字到一半，虞擎阳突然回过神。
　　他为什么要管拱了他家小白菜的猪喜欢吃什么！
　　-
　　因为这次是提前有准备的见面，所以上门前程玦去买了点东西，而作为男方家长，宋峥更是把自己珍藏的名家字画都贡献了出来，让程玦带去虞家。
　　本来只是想简单吃个晚饭的虞绘，也被他们的阵仗搞得紧张了起来。
　　回虞家的时候是虞执亲自开车来接的，看到虞绘口中的那个男朋友就是程玦后他丝毫不意外，反而觉得虞绘不行，都这么久了才把人撩到手。
　　到了家，虞执先下车进门，边走边喊：“老爸，邱姨，你们女儿和女婿来啦！”
　　紧接着就听见噔噔噔一连串脚步声，虞擎阳和邱梦迎到了门口。
　　“爸，妈。”虞绘先打了招呼，然后她往旁边退了一步，露出身后的男人。
　　程玦一身白衬衫黑长裤，肩宽腿长，面容英俊，既有着少年未褪的青春感，又有着男人该有的稳重，一贯冷峻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亲和乖巧的笑容。
　　“叔叔好，阿姨好。”
　　虞擎阳稍愣了半秒，很快回过神来，做出了老丈人的高傲态度，“你好。”
　　而一旁的邱梦则丧失了表情管理，张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程玦看，那神情，和虞绘第一次见程玦时一模一样。
　　真不愧是母女。
　　“咳咳。”虞擎阳咳了两声，碰了碰邱梦。
　　邱梦立刻反应过来，脸上挂上一个和蔼慈爱到无可挑剔的笑容，“你好你好，是程玦是吧，哈哈哈我听绘绘说过你，哦哟当真是一表人才气质出众呢。”
　　虞擎阳都傻了，邱梦以前都没这么夸过他。
　　虞绘憋着笑说：“那都别在门口站着了，赶紧进去吧。”
　　邱梦：“啊对对对，进来进来。”程玦把礼物递给邱梦和虞擎阳，邱梦说：“哎呀来就来了带什么礼物嘛，你看看你这孩子，绘绘你怎么回事，也不拦着点。”
　　虞绘耸耸肩，“我拦不住呀，您女婿说要给您买，我也不好驳他这份孝心，您说是吧。”
　　邱梦十分感动，一脸欲哭的表情，“看看这孩子，真有心，来小玦，到沙发上坐，阿姨买了好多水果点心，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啊。”
　　俗话说得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邱梦对程玦那简直就是一个热情，淡定如程玦在这会儿也有些手足无措了。
　　虞擎阳看着很不爽，轻哼：“这婆娘就是看人家小伙子长得帅。”
　　一旁的虞执开始说风凉话：“人家才十九岁当然帅了，您也不看看您多大岁数了。”
　　“你个臭小子！你……”
　　“叔叔。”
　　虞擎阳收回要揍虞执的手，一秒恢复稳重，转过身去，一脸严肃：“怎么了？”
　　程玦把宋峥让他带来的山水画送给虞擎阳，“这是家父珍藏的一幅画作，听绘绘说您也喜爱作画，所以家父专门让我带来赠与您。”
　　虞擎阳眉毛一挑，不情不愿地接过画，他打开卷轴，在看清这幅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这可是他最喜欢的画家之一的绝版画，虞擎阳这会儿已经顾不上什么老丈人的矜持了，对程玦露出了进门以来第一个笑容，“有心了有心了，这画我很喜欢啊，你父亲也喜欢这个画家吗？”
　　“是的，他那还有很多珍藏的画作。”
　　“那看来我和你父亲还挺投缘的哈哈哈哈！”
　　“我也没想到。您看要不我把我父亲的联系方式给您，日后你们也可以一起赏画探讨。”
　　“好呀好呀，这太好了。”
　　一旁沙发上的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此景。
　　虞执：“这个立场不坚定的老丈人。”
　　邱梦：“一幅画就收买了。”
　　虞绘：“离谱。”
　　虞擎阳高高兴兴加了宋峥的微信，他亲自发了语音过去感谢宋峥送的画，没一会儿俩人就称兄道弟了起来，等他上楼放完画下来，他已经搂着程玦的肩膀去后院下棋了。
　　这发展速度，连虞绘都没想到。
　　那边下着棋，这边邱梦挽着虞绘问她关于程玦的信息，当问到年龄的时候，虞绘直说：“他比我小三岁。”
　　邱梦吃惊：“那才十九啊？”
　　虞绘纠正：“他今年生日还没过，准确的说是十八。”
　　“这么小啊……”
　　虞绘笑：“怎么，年纪太小不满意了？”
　　“那倒不是。”邱梦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才十八，那这还有三四年才能结婚啊。”
　　虞绘：“？”
　　虞绘：“妈，我俩昨天才在一起。”
　　邱梦语重心长：“所以啊，对人家好点，还有这么几年可别让别人把他骗跑了。”
　　虞绘：“……”


第48章 LIGHT UP   “晚上还有时间，别……
　　邱梦虽这样说着, 但也没真要虞绘和程玦这么早结婚，两个人都是孩子，又才刚在一起, 得多享受享受恋爱的日子, 谈个三四年结婚也刚好。
　　吃完晚饭，程玦是要回自己家的, 虞绘把他送出来, 两人挽着手走在路灯下。
　　“我爸爸妈妈是不是还不错？”虞绘问他。
　　程玦勾唇, “是很好。”
　　见过虞绘的家人，他才终于知道虞绘是怎么养成这样阳光开朗的性子的, 在这样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中长大, 很难会长歪。
　　“那你和我爸下棋的时候, 他有和你说什么吗？”
　　“没说什么。”
　　“真的假的？他不可能什么都没问吧？”
　　程玦停下脚步，侧过头，“你怕他问什么？”
　　虞绘抿抿唇，“我爸他这个人，还是属于比较迂腐的那一类, 想法又很固化，一些对于我们来说没什么关系的事情，他可能就会看得很重。对于你的过去，你的父母，我是完全不在意的，但是如果他知道了的话, 可能会多考虑那么一点。但是你放心, 我和你只是我和你，我爸不会影响到我们什么的。”
　　虞绘说的这些程玦都明白，他侧过身, 将虞绘轻轻揽进怀里。
　　“你也放心，你爸爸真的没有为难我，而且即便是他有意见，来解决这件事的人也应该是我，我会让他放心把你交给我的。”
　　虞绘环着程玦的腰，下巴抵着他的胸膛，她仰起头，程玦低下头，落入她晶莹剔透的棕眸里，程玦轻笑了声，“嗯？”
　　“我们俩，速度会不会太快了？”
　　等事情全部解决完的休息时间里，虞绘才恍然自己和程玦在一天时间里居然都发展到见家长了。
　　“所以我们这是，真的在一起了？”
　　听她这样说，程玦眯了下眼，“不然呢？”
　　“我感觉跟做梦一样，所以我就被你追到了？”虞绘仿佛才回神，“我怎么这么容易被追到啊！”
　　程玦轻叹了口气，“也不容易吧，都四个多月了。”
　　“那我追你的时候也是四个月。”
　　“嗯，所以彼此彼此了？”
　　虞绘从程玦怀里退出来，程玦一愣，疑惑地抬了下眉。
　　“不行，你得跟我再表白一次，然后我答应你，这才算在一起。”虞绘说。
　　“……”程玦说，“还要走流程？”
　　虞绘叉腰，“这是女孩子的仪式感！”
　　“行。”程玦低笑。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认真且深情地注视着虞绘。
　　这个夏夜的风，像那天晚上虞绘在天台和程玦表白时的一样，带来黏腻的燥热，拨动那本该平静的心湖。
　　“虞绘，我喜欢你……”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这是每一段爱情开始的开场白，简单质朴，没有多么华丽，也毫无特色，可是当从程玦嘴里说出来时，又不自觉地给虞绘带来心潮澎湃的激动。
　　这个她等了很久的回答。
　　不再是雾城告白时的震惊与不知所措，这一次虞绘的心里有了清清楚楚的答案，她感受到了程玦的喜欢，也信任了他的坚定。
　　虞绘眉眼一弯，笑容明媚，“好呀。”
　　程玦走上前一步，低下头，轻轻吻在虞绘的唇角，虞绘踮起脚，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浪漫的吻。
　　她的男孩等到了她，而她，也追到了她的男孩。
　　-
　　虞绘虽然和程玦在一起了，但两人也并不像其他情侣一样整天都能腻歪着待在一起，五六月是考试季，程玦专业课的期末考全在这段时间里，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到正式放寒假，程玦都在图书馆备考。
　　虞绘虽然毕了业但也没闲着，见不到程玦的日子她就跟着胡老师做一些设计项目，生活也依旧充实。
　　宋斯吟都说他们，怎么在一起了之后反而比没在一起的时候更疏远了。
　　虞绘笑了笑，只说这是他们彼此的默契。
　　爱情里的生活，并不是长久的如胶似漆，留给彼此足够的空间也同样重要，在这些属于自己的时间里努力学习努力提升，不仅是对自己，更是对彼此未来都要负责任的一个态度。
　　六月中旬，程玦结束最后一门课程的考试，终于迎来了长达两个月的假期。
　　虞绘每年暑假都会出去旅游，今年也不例外。而在今年，她也遇见了很多朋友，所以她就想着要不要跟程玦叫上朋友们一起出去度假。
　　“我都可以。”
　　本以为有些社恐的程玦并不想和那么多人出去度假，但没想到当虞绘问他的时候，他居然同意了。
　　“人多你不烦吗？”虞绘不放心问。
　　程玦只说：“有你在就行。”
　　这句话可说到虞绘的心里了，她美滋滋地联系了宋斯吟，又叫上了胡舜舟，觉得人有些少，她又询问了双方室友有没有兴趣，好在大家都挺喜欢的热闹的，纷纷应邀，有些人也带上了自己的对象，一来二去，一个十几个人的小型旅行团就组建完成了。
　　虞绘很喜欢制定旅行计划，她结合了一下大家的意见，最后决定把这次出游定在海边。
　　安排行程的时候程玦也很积极地参与其中，帮着虞绘选酒店订机票，也会针对行程上不合理的地方提出自己的意见，都说情侣间合不合得来通过一次旅游就能看得出，虞绘觉得至少她和程玦的开头还是挺和谐的。
　　七月中旬，由团长虞绘、团长助理程玦组建的“虞程夕阳红旅行团”正式登上了飞往南方海滨城市的飞机。
　　这是第一次和这么多朋友出来旅游，虞绘还挺兴奋的，一路上拍照拍个没完，甚至还录起了VLOG。
　　“我们现在刚下飞机啦，准备出发去酒店。我们那个酒店就是在海滩边，等到了可以给你们拍一下看看。”
　　为了符合夏日氛围，虞绘专门染了个薄荷粉发色，她本身就是冷白皮，如今在一头粉发的衬托下整个人白得几乎发光。
　　她一边走一边录，程玦则安静地陪在旁边看路况，防止她撞到或者摔到。
　　虞绘看了眼程玦，忽然镜头一转，将程玦也拍入镜。
　　“宝贝，say个hello呀。”
　　程玦抬眼，他不喜欢拍照，所以下意识就往画外躲。
　　“哎呀别害羞嘛，快点快点。”虞绘一把抓住程玦，让他强行入镜，“和我家宝贝一起出来玩儿啦，快点打招呼呀。”
　　程玦觉得对着镜头打招呼这种行为很傻，但又对虞绘无可奈何，于是被迫抬起手，毫无感情地挥了挥，“嗨。”
　　说完，程玦立马就跑了。
　　虞绘笑得花枝乱颤。
　　-
　　众人抵达了酒店，在前台登记办理入住后拿上各自的房卡上了楼。
　　虞绘牵着程玦找到了他们的房间，刷卡进去，里面有一扇一眼就能看到蔚蓝海面的落地窗，窗旁是一张双人大床。
　　程玦看到里面，愣了下。
　　“我们住一间房么？”
　　虞绘脸色一变，“干什么，你不想跟我睡一间房啊？”
　　“不是。”程玦没这个意思，他笑了下，揽住虞绘的肩膀拍了拍。
　　虞绘有些不高兴了，她朝程玦胸口拍了一下，质问他：“程玦，你是不是后悔了？”
　　程玦一愣，“后悔什么？”
　　“就……”虞绘不好意思直接说出那个词，“就跟我那个。”
　　程玦反应过来，忙说：“不是。”
　　“不是那你怎么不愿意跟我睡一块，而且从那一次到现在，你都没碰过我了。”
　　虞绘和程玦的进度十分快，一晚上的时间就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本来她以为以后和程玦可以亲密无间了，可谁知从那一次之后，程玦再没碰过她，甚至连做那事的想法都没有。
　　虞绘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那天晚上带给程玦不好的体验了，不然他为什么不想跟她再发生关系了。
　　所以这次出来旅游，虞绘直接给两人订了一张大床房，她就不信了，大晚上的睡一块程玦还能不动歪心思。
　　听她这样说，程玦伸手去抱虞绘，虞绘却侧身躲过，让他把话说清楚。
　　程玦低头叹了口气，“我真没不愿意，我只是……”他顿了顿，才说：“怕又伤了你。”
　　那一晚程玦确实有不好的体验，但并不是自己的体验感不好，而是他差点把虞绘弄伤了。
　　程玦对虞绘有绝对的占有欲，一旦将他的欲望放出牢笼，他就无法再用理性克制，有时候疯过了头容易让虞绘不舒服，所以这段时间他都克制着自己，就怕虞绘再受伤。
　　“我没有啊。”虞绘为自己辩驳，“我没觉得你伤了我，你看我第二天不也活蹦乱跳的，再说了，谁第一次是舒舒服服的啊，都不得疼个半死，别人也是这样的。”
　　虞绘不想程玦因为这个原因而压抑自己，这不是她的初衷本意。
　　她低着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裙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我觉得挺好的啊，那次其实，其实……也还挺舒服的，就其实我对你也是有那种想法的，我也想碰碰你，也想那什么什么……”
　　虞绘害羞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殊不知这些话落到程玦耳朵里，就是药效最强的催化剂，忍了这么久的欲望开始蠢蠢欲动，独处的空间，大到可以任意发挥的床，没人面对这些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本能摧毁理智，程玦抬起虞绘的下巴，将她后腰一揽，重重吻了下去，将她那些没羞没臊的话全部湮灭在唇齿间。
　　虞绘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火炉包裹着，男人有力的手臂抱着她轻轻一提，将她放在矮柜上，两人的身高差陡然消失，虞绘抱着他的脖子，回应他的热吻。
　　他的手掌贴在她的腰侧，将那块肌肤烫得出汗，他轻轻后移，摸到她的后腰，又顺着她的后脊一点点往上，所到之处皆是落下火点，让人燥热难捱。
　　气氛升温之间，虞绘意识模糊地被人放倒在了床上。
　　“笃笃笃——”
　　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两人身子皆是一僵，陡然清醒。
　　他们一齐看向门口。
　　“绘绘，你们好了吗，出发了哦。”
　　是宋斯吟的声音。
　　虞绘躺倒回床上，气到失语地扶额。
　　程玦半撑在虞绘身上，后槽牙都要被咬碎了。
　　虞绘清了清嗓子，回复宋斯吟：“马上来。”
　　脚步声远去，虞绘躺在床上偏过头，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程玦看向她，摸了摸她出汗的额头，轻声细语地哄她：“晚上还有时间，别急。”
　　“我哪里急，你才急好不好！”虞绘有点恼羞成怒，她视线往下一扫，呛他，“你管管自己吧！”
　　程玦被她一推，翻倒在床上。
　　他仰躺着，按了按太阳穴。
　　宋斯吟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


第49章 LIGHT UP   “快让我看看我宝贝……
　　虞绘和程玦出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收拾好在外面等了。
　　见他俩姗姗来迟, 有人打趣道：“你们说说你们，团长和团长助理，居然让游客们在这儿等你们。”
　　“怕不是在屋里干啥事耽误了吧。”
　　虞绘一听这话就炸毛了, “屁嘞！什么都没干！”
　　“哦哟, 我又没说是什么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
　　程玦搂了下虞绘的腰, 从容地扯开话题：“那边有个海鲜自助, 吃完午饭可以去海上游泳, 一些其他的海上游戏项目也可以玩，时间也不早了, 先去吃饭吧。”
　　这个点大家都饿了, 便出发前往海鲜自助餐厅, 栗子和璐璐都带上了各自男友，她们这一个寝室的，只有宋斯吟孤身一人，虞绘看了都可怜。
　　“姐，程玦那个室友, 梁肖也是单身，要不你俩凑凑吧。”自从和程玦确定了关系，虞绘就亲切地叫了宋斯吟姐姐。
　　宋斯吟闻言连忙摇头，“不要，我不喜欢弟弟。”
　　“人家也帅呀。”
　　“那能有我弟帅么？”
　　“那你这要求也太高了。”
　　“……”
　　程玦走在虞绘的另一侧，听见她们的谈话, 笑了笑, 漫不经心地说出一句：“你连大爷都谈过，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程玦！！！”宋斯吟尖叫，“我要杀了你！”
　　虞绘连忙拦住宋斯吟, “姐姐姐，淡定淡定，你杀了他我就要守寡了。”
　　宋斯吟的死穴，就是不能提大爷。
　　这件事当初只有虞绘知道，后来一次偶然宋峥不小心听见她和虞绘的谈话，这才知道了大爷这件事。
　　宋斯吟平时比较宅，一般没什么事都不爱出门，她更喜欢的就是在寝室看剧打游戏。应该是大二那年，宋斯吟在游戏里认识了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小哥哥，那个小哥哥每天带着她打怪升级，后来还和她在游戏里组建了夫妻关系，宋斯吟逐渐喜欢上了这个游戏里的“老公”，开启了一段甜蜜的网恋。
　　可就在谈到第二个月的时候，对方和她聊天的时候不小心关掉了变声器，一个中年男人的大爷音在耳机里响了起来，宋斯吟当场就傻了，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和对方对话，在下了游戏后她通过一些技术手段打开了那人空间里的隐藏相册。
　　结果，好家伙，对方真的是个地中海啤酒肚的油腻大爷，宋斯吟当场就把晚饭给吐出来了，当天晚上直接注销了账号删除游戏，从此再也不碰网恋，也不准任何人提到大爷这个词。
　　宋斯吟拽着程玦的衣领打打闹闹，虞绘在中间劝架，她哭笑不得，和程玦说：“好了，你别气她了，这事儿真提不得。”
　　程玦还没来得及说话，宋斯吟冲着虞绘：“就是你！你居然把我的小秘密告诉程玦了！我要跟你绝交！”
　　虞绘：“我……”
　　宋斯吟：“我不听我不听！”
　　虞绘：“那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接下来这几天我都做你的僚机，你要是在这有看到喜欢的，我帮你追到手。”
　　宋斯吟：“真的假的？”
　　虞绘：“当然是真的啦，你看我连程玦都追到了，还有什么男人追不到。男人，是比鱼都还容易钓的生物。”
　　程玦：“……”
　　宋斯吟：“有道理！”
　　程玦：“……………”
　　-
　　因为是来海边玩，所以虞绘的衣服也相对清凉，里面穿着一套经过程玦同意的小尺度比基尼，外面套了一件碎花连衣裙，她把长发扎成两根低马尾，显得有些俏皮和古灵精怪。
　　吃完饭后，虞绘像匹脱缰的野马直接往沙滩上冲，恨不得下一秒就钻进水里，程玦在后面拿着她的外套和包，慢悠悠地跟着，视线却始终跟随。
　　“啧啧。”身旁传来嫌弃的轻啧。
　　程玦偏头看去。
　　胡舜舟评价他：“你现在这样，简直跟痴汉没啥两样。”
　　程玦切了一声，懒得搭理他。
　　胡舜舟用肩膀碰了碰程玦，“哎，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程玦不懂他要问什么。
　　“啧，两个人总不会再寂寞了吧。”胡舜舟说，“你呀，就适合有人陪伴，我以前就觉得你总是一个人闷下去，问题会越来越严重，不过好在现在有绘绘姐了，你个大冰块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程玦看着胡舜舟，有些回忆涌上脑海，他笑了下，抬手搭着胡舜舟肩膀拍了拍，“也谢谢你。”
　　他也没说谢谢什么，但胡舜舟还是听懂了。
　　“兄弟，客气什么。”
　　……
　　宋斯吟游泳技术不太好，下了水只能套个游泳圈，虞绘拉着她的手往水里走去，清凉的海水随着海浪扑到身上，瞬间卷走了所有的炎热。
　　“你们俩小心点。”
　　程玦也跟在她们身后走了过来，他没穿泳衣，只穿着一件白T和黑色沙滩裤，浪花一打，衣服被浸透，贴在皮肤上，映出了里面的腹肌线条。
　　虞绘眼睛一亮，一边上下其手一边说：“宝贝你身材这么好咋不脱呀，快快快，快让我看看我宝贝的腹肌。”
　　程玦抓着她的手腕拉开，忍俊不禁，“你别闹。”
　　“哎呀，摸一下嘛。”
　　“这么多人呢。”
　　“那我偷偷摸。”
　　“……那你快点。”
　　“好嘞！”
　　宋斯吟看着他俩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真是条路过的狗，莫名其妙被人踹了一脚。
　　不想做电灯泡的宋斯吟远离了这两个热恋期的小情侣，她今天可是有任务的，她一定要游泳给练好，争取不要再戴游泳圈了。
　　午后的海面冰火两重天，上头是炎炎烈日，而水里又无比清凉，宋斯吟套着游泳圈不自觉就往里面多走了几步。
　　海面上有人在玩摩托艇，宋斯吟没戴隐形眼镜也看不清摩托上的人帅不帅，她叹了口气，低下头开始透过清澈的海水找沙子里有没有好看的贝壳。
　　找着找着，果真被她找到了一个，宋斯吟蹲下去想捡，但发现够不到，要捡只能先潜到水里，于是宋斯吟深吸了一口气，钻进水里。
　　……
　　虞绘鞠起一捧水泼到程玦脸上，程玦闭眼偏头，听着她的笑声无奈却又纵容。
　　“宝宝，亲一下。”虞绘贴近他，仰头眨眼。
　　程玦看了眼周围的人，低声：“人多。”
　　“不管，就亲一下。”
　　程玦侧过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虞绘，然后低头在她唇上落下飞快的一吻。
　　虞绘满足得咯咯直笑。
　　虞绘转过身，看见海面上的摩托艇正在往沙滩上驶来，她眯了眯眼，看见摩托上坐着一个男人，只不过距离太远看不清脸，但是感觉身材应该还不错。
　　正欣赏着，忽然，摩托艇行进方向的前侧水里突然钻出一个人。
　　虞绘瞳孔一缩，是宋斯吟。
　　“小心！”虞绘大叫，快步朝宋斯吟跑去，“宋斯吟让开！”
　　摩托艇上的人在听见声音的同一时间也看见了水里冒出的人，他握着把手将车头用力一转，避开了撞上眼前的人，但由于失去平衡，车同时侧翻，他摔进了水里。
　　刚捡起贝壳的宋斯吟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情况，一阵巨浪迎面而下，她被直直拍入了水中。
　　惊恐之中的宋斯吟呛了口水，由于求生本能，她挥动着手臂想要抓住身边的物体，一阵慌乱之中，她感觉腰间一紧，一双紧实有力的手臂搂住她的腰，下一秒她扶着那人的肩头回到水面。
　　“咳咳咳！”
　　宋斯吟紧紧攀着身前的人剧烈咳嗽，她被人抱着走到岸边，放在沙滩上。
　　沙滩边的其他人也赶忙跑了过来，虞绘和程玦是先赶到她身边的。
　　“吟吟，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虞绘吓坏了。
　　程玦紧皱着眉蹲在宋斯吟身后，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宋斯吟被吓得心脏狂跳不止，意识和身体分离，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话。
　　大脑一片空白中，一道磁性悦耳的声音忽然落入耳畔——
　　“你还好吗？”
　　宋斯吟一愣，抬起头。
　　她的身前，半蹲着一个男人，男人五官精致，眉眼深邃，湿透的黑发正在往下滴水，一些落在他淡色的唇上，一些落在他锁骨上的凹陷处，他注视着宋斯吟，专注而又紧张。
　　宋斯吟的心跳忽然一停。
　　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的视线往下一移，落在那人赤/裸上半身的胸肌和腹肌上。
　　咕咚，宋斯吟咽了口口水。
　　虞绘见宋斯吟不说话，更紧张了，她凑近宋斯吟，“吟吟……”虞绘忽然愣住，然后她惊呼：“吟吟你怎么流鼻血了？”
　　宋斯吟一模鼻子，靠！真的流鼻血了！
　　她捂着鼻子，毫无征兆地往虞绘怀里一倒，虚弱地说：“我可能，撞到鼻子了。”
　　虞绘赶忙抱住她，“你先起来，我给你看看……”
　　“弟妹。”宋斯吟忽然搂住虞绘的脖子，在她耳边小声，“这个男人……”
　　“……”
　　虞绘一愣，这才抬眼看向差点和宋斯吟造成交通事故的男人。
　　好家伙，宋斯吟这一撞居然撞到了个帅哥。
　　和姐妹长久养成的默契，虞绘都不用宋斯吟多说什么就知道了她的意思。
　　“哎呀吟吟你怎么了，撞到鼻子了？天哪这也太严重了吧！”
　　虞绘看向那个男人，她生气道：“帅哥，你把我闺蜜的鼻子给撞去了！”
　　男人面露歉意，“不好意思，刚才真的没注意到你朋友在那边，需要去医院看一下吗？”
　　宋斯吟小声：“不去。”
　　虞绘：“不去！大事应该没有，就是我闺蜜胆子小，这可能心灵上受到了损伤，这样吧，我先带她回去休息，你联系方式留一个，万一她有个什么状况，我再打你电话。”
　　一旁的程玦不懂宋斯吟和虞绘的暗号，心想虞绘怎么就当着他的面要别的男人的联系方式了，他不爽地看向虞绘，结果虞绘朝他挤眉弄眼，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怀里的宋斯吟。
　　男人似在思考，“这个……”
　　程玦愣了一秒，随即懂了。
　　“是啊。”程玦帮腔，“我姐要真有个好歹，你总不能不负责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男人报出一串手机号码，“这是我的手机号，微信也是同一个，我叫孟岑愈，有任何问题你们都可以联系我。”
　　“OK。”
　　程玦把宋斯吟背到了沙滩边的遮阳伞下，孟岑愈站在远处，不放心地看向他们，过了一会儿他的朋友走了过来问了几句，孟岑愈便和他们先离开了。
　　孟岑愈走远了，宋斯吟立刻满血复活。
　　她对虞绘和程玦说：“怎么样，这个姐夫你们满意吧？”
　　程玦：“……”
　　虞绘：“……”
　　虞绘抽了张纸巾给宋斯吟，“你鼻血擦擦吧，你到底有事没有啊，都吓死我了。”
　　宋斯吟擦着鼻血，摆摆手，“没事儿。”
　　“没事你怎么流鼻血了。”
　　“看到男人的肉/体激动的。”
　　“……”
　　虞绘把孟岑愈的联系方式给了宋斯吟，宋斯吟加上孟岑愈的微信，对方很快发来消息，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宋斯吟在恋爱中就是个菜鸟，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复人家，看得虞绘干着急，干脆拿过她的手机帮她回复。
　　程玦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女人沉浸在和一个陌生男人的聊天中，莫名有些不爽。
　　宋斯吟沉浸也就算了，虞绘跟着掺和个什么劲。
　　“虞绘。”他叫了虞绘一声。
　　“嗯，怎么了？”虞绘正在聚精会神发着消息，头也没抬。
　　程玦的气压有些低，“陪我去游泳。”
　　“等会儿等会儿，我把这条回完。”
　　视野里落下一片阴影，手机被抽出，扔到了一旁宋斯吟的身上，然后下一秒，虞绘忽然被程玦打横抱起。
　　虞绘惊呼一声，赶紧搂住程玦的脖子。
　　宋斯吟连忙拦住。“程玦你干嘛呢？”
　　程玦看也没看她，“游泳。”
　　“你游泳把绘绘带走干嘛！”
　　程玦居高临下，淡淡地睨了宋斯吟一眼，“我带我女朋友去玩还要经过你同意？”
　　宋斯吟：“……”
　　程玦可真他妈是她的好弟弟。


第50章 LIGHT UP   花光所有运气才能遇……
　　宋斯吟的一见钟情来得非常突然, 虽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一个身材这么好的大帅哥, 谁能不心动。
　　虞绘告诉宋斯吟要学会矜持, 不要一个劲的给人家发消息，对方回一条你就别回三条, 对方回一个字你就好结束对话, 不能让男人觉得你好拿捏, 要有若即若离的感觉。
　　因为程玦不让虞绘老帮宋斯吟和孟岑愈聊天，所以虞绘就交给了她这几个法则。
　　“喂, 宝贝, 你是不是吃醋了？”虞绘被程玦抱着, 很是直白地问他。
　　程玦被太阳晒得眯起了眼，“吃什么醋。”
　　“你这样子，就和看到我和杨铭安在一起时的一模一样。”
　　“……”程玦停下脚步，垂眸，“你再提他我就把你丢水里。”
　　虞绘大笑起来, “你怎么还记着他呢？这茬不都过去了嘛。”
　　“你和他在一起一年零两个月，等我刷新这个记录了就不记了。”
　　“……”
　　“噗！”虞绘笑得要从他怀里掉下去，“救命啊，我要是跟谁谈个三四年，你还得记这么久啊。”
　　程玦吃醋的样子很可爱，明明很在意, 却要装作不在意, 被人揭穿了又要阴阳怪气地说上几句，又别扭又可爱，他只有在吃醋的时候才会展露出那么点符合年纪的孩子气。
　　“那孟岑愈又不是杨铭安, 他是你姐姐的男人，我这是在帮你找姐夫呢。”
　　程玦走到水里，轻轻把虞绘放下。
　　“让她自己找，这么大人了自己的事情还不会自己做。”
　　虞绘一头扎到程玦怀里，笑嘻嘻地说：“宝宝你好可爱哦。”
　　程玦捏了捏虞绘有些小肉的脸，他笑了笑，亲了下她的脸，“没你可爱。”
　　下午大家在海边玩了会儿，晚上虞绘带众人去吃了一些当地的特色海鲜美食，因为考虑到第一天赶路比较劳累，所以吃完饭后她也没安排什么具体的事项，就让大家自由活动了。
　　回到房间，虞绘洗了个澡后在擦晒后修复。
　　“程玦，过来帮我擦一下东西。”虞绘叫程玦。
　　程玦试了试空调温度，放下遥控器走过来，“擦哪儿？”
　　“后背，我够不着。”
　　程玦接过虞绘的晒后修复乳，挤了点在手心，轻轻揉搓开，然后覆上虞绘光滑白嫩的后背。
　　虽然今天晒了一天，但虞绘也没有晒出多大的色差，后背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程玦看着，莫名想到了那一晚，虞绘背对着他的样子。
　　虞绘察觉到程玦的动作逐渐停了下来，她回过头，“怎么了？”
　　程玦从后拥上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唇与脖颈若即若离。
　　“想要。”
　　虞绘因为他这句话激得身子一颤，程玦在这些事上不是个开放的人，说的话也不多，像这样如此直白地发出邀请，让虞绘虽害羞但也情不自禁沦陷。
　　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即便是有过第一次的经验，但时隔这么久，两个人还是如新手一样生涩紧张，哪怕只是亲吻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颤栗。
　　虞绘在屋子里点了香薰，是淡淡的栀子香味，又夹杂着一点柠檬的清新，落地窗拉上了窗帘，依稀能听见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一点细微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似是有人在低语，也惨杂着一些别的。
　　笃笃笃——
　　忽然，三声急促的敲门声猛地响起，屋内沉浸的两人吓得瞬间惊醒。
　　“绘绘！孟岑愈约我去看音乐会了！啊啊啊我要穿什么去啊！”
　　“……”
　　两秒后，程玦低下头，咬牙憋出一句：“操。”
　　这是虞绘第一次听见程玦骂脏话，她又心疼又想笑。
　　“我……”
　　“不许去。”程玦这次的态度十分强硬，语气还有些凶。
　　虞绘也知道这样次次被打断让程玦很不舒服，但是她也知道，她要是一直不出声，宋斯吟就能一直敲门下去。
　　虞绘搂住程玦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亲，“好啦，她又不知道我们在干嘛，也不是故意的，我就帮她最后一次，然后和她说清楚，她就不会来打扰我们了。”
　　程玦埋在虞绘的颈窝，没说话。
　　虞绘摸摸他的头发，“乖啦。”
　　最后程玦还是放虞绘去了。
　　虞绘去给宋斯吟挑了几套适合去音乐节的衣服，又问她晚上回不回来。
　　宋斯吟说：“当然回来啦！”
　　虞绘还是提醒她：“去归去，但留个心眼，那男的你也是第一次见，是好是坏还说不准呢，别傻乎乎的被人骗了。”
　　“我知道的，你放心好了。”
　　虞绘翻白眼，“我不放心。”
　　“那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虞绘本想说可以，但是一想到今晚要干正事，如果又被打扰了，估计程玦都要弑姐了。
　　为了不影响家庭和睦，她还是说：“有事你打梁肖的电话吧，我和他说一声。”
　　宋斯吟不解，“我干嘛打给他？”
　　虞绘叹了口气，揽住宋斯吟肩膀，语重心长道：“其他人都有对象，大晚上的打电话过去不是打扰人家嘛。”
　　宋斯吟看了看虞绘。
　　虞绘：“也会打扰我和程玦。”
　　宋斯吟这才反应了过来，“我刚才敲门的时候你们不会……”
　　“是呀，所以求求姐姐给弟弟和弟媳一个私人空间吧。”虞绘把宋斯吟推到镜子前，“你自己换衣服打扮，我要回去哄你那气到自闭的弟弟了。”
　　宋斯吟面露尴尬，“额，那你帮我和他说声对不起。”
　　虞绘走到门口，关门前留下一句，“他现在估计不想听到你的名字。”
　　“……”
　　为了哄程玦，虞绘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把从小电影上看到的招式都用了出来，结果本以为是清心寡欲人设的程玦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跟上了瘾似的，食髓知味地几乎要把过去那一个多月的量全部补回来，因此在后半段行程里，虞绘这个旅行团团长十分不称职的几乎再也没露过面。
　　准备回帝都的那天早晨，虞绘被人从睡梦中吵醒，她哭着崩溃大喊：“都一星期了！一星期了你都不会累的吗！”
　　事实证明，只要耕地的牛够壮，地也是能被耕坏的。
　　-
　　一行人在度假了半个月后回到了帝都，假期只剩下一个月，虞绘本想着再和程玦去哪玩玩，结果回到帝都的第二天，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她的计划。
　　他们没去旅游，而是去了云可村，程巧茹的老家。
　　程玦在那天接到了一个来自外地的陌生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自称是程玦的二姨，二姨告诉他，程巧茹在今天上午去世了，问程玦要不要去送程巧茹最后一程。
　　收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程玦是懵的，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有震惊，有不相信，也有难过。
　　即便程巧茹十年间对他不闻不问，从生下他到现在都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但程巧茹仍旧是程玦那段童年里唯一的依靠，他恨她，但也复杂地爱她，虽然十年光景已经磨灭了他对她的爱，可得知这一噩耗，程玦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他本想着，从此母子二人天各一方生活就好，他不想再见她，但也希望她能过得好。
　　他从未想过，她会这样突然离开。
　　程玦虽和程巧茹关系不好，但毕竟人已故去，他作为她曾经的儿子也得送她最后一程。
　　到达云可村的时候，二姨来村口接的他们。
　　程玦出生后程巧茹从未带他回过老家，家里的人也是在程巧茹嫁给宋峥的时候才知道程玦的存在，但后来因为程巧茹的突然失踪，程玦也没机会见到他们。
　　十年过去，程玦的外公外婆都已去世，一个家里只剩下一个二姨，如今程巧茹又走了，这个家彻底空了。
　　“她其实出狱的时候就已经癌症晚期了，回来后给爸妈上了坟，这才告诉我她时日无多的消息，我陪了她一个多月，看着她一点点咽气的。”
　　程玦站在相片前，听二姨说着话。
　　程巧茹的黑白照片是她年轻时的样子，很漂亮，是在那个年代称得上风华绝代的程度。
　　虞绘被程玦牵着手，感受到他的手指在一点点收紧，虞绘便伸出另一只手，覆上了程玦的手背，拍了拍他。
　　作为这段关系的局外人，虞绘无法评判任何，但对于程巧茹的离去她也觉得有些心痛，程巧茹虽自私痴狂，但终究是一个为情所伤的女人，这一切罪恶的源泉来自于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最该受到惩罚的，是那个人才对。
　　二姨和他们大概也在想着同一件事，看着程巧茹的照片，二姨缓缓开口：“但还好，坏人罪有应得，那个人虽在姐姐这里捡下一条命，但却因为酒驾死了，呵，上天都在惩罚他。”
　　虞绘抬头，悄悄看了程玦一眼。
　　片刻，程玦跪下身，给程巧茹上了束香。
　　他什么话都没说，告别了二姨，带虞绘离开了。
　　去火车站的班车要半小时后才来，他们站在田埂边，静静等着。
　　虞绘牵着程玦的手，晃了晃，“程玦，你跟我说说话呗。”
　　程玦张了张嘴，嗓子有些哑，“说什么？”
　　虞绘侧过身，面对着他。
　　“难过的可以说，遗憾的可以说，开心的可以说，郁闷的也可以说。”虞绘轻轻弯了下唇，“我呢，是只属于你的倾听者，你可以告诉我任何你想要说的。”
　　虞绘不想让程玦把所有情绪都放在心里，她已经走进了他的世界，那么下一步，她要把他从那个世界里带出来。
　　程玦看着她的眼睛，憋了好久的情绪开始外涌，他终于开始一点点吐露心声。
　　“从血缘意义上来说，我现在是真正的没有了父母，是孤儿。”
　　“我又觉得，明明我恨她，但是知道她去世了，我还是会很难过，希望她来生，可以遇到好人。”
　　“还有那个人……希望她在黄泉路上别又碰见他了。”
　　程玦说完了。
　　虞绘问：“说完了？还有吗？”
　　程玦的喉结滚了滚，感到喉间有股疼痛的酸涩，他重重呼出一口气，似是自嘲地扯了下唇角，再抬眸，眼睛有些红。
　　“我觉得……我不是一个太过幸运的人……”
　　虞绘被他那点压抑住的哽咽惹得鼻头一酸，但她还是依然笑着，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她说，“我一直相信上天给的不幸和幸运都是守恒的，运气坏了之后，总会出现运气好的一天。所以，上天可能是用你过去所有的不幸都拿来……”
　　虞绘踮脚，“换了一个我。”她笑着眨眨眼，“是不是有点太大言不惭了，不过我觉得我还挺好的，这个理论应该也成立吧？”
　　田野间吹来一阵卷着青草芳香的风，虞绘的发丝被撩起，遮住了她一半的脸，零散的碎发拂过程玦的脸颊，带来一点痒意。
　　程玦将她的头发撩到耳后，然后就着这个姿势扶着她的脑袋将她搂进怀里，他吻了吻她的耳垂。
　　“你确实是我花光了所有的运气才能遇见的人。虞绘，谢谢你爱我。”


第51章 LIGHT UP   高岭之花不能说这么……
　　从云可村回来后, 虞绘基本每天都陪伴着程玦，虽然两人不能住在一起，但只要天亮了虞绘就会去找程玦, 或者程玦来找她, 到了晚上就互通电话，看着视频中的对方睡着。
　　8月2日这天是程玦的生日, 虞绘问程玦要怎么过生日, 程玦想了想, 只说要虞绘陪着就好。
　　他们都不是需要多少花哨浪漫的人，过个生日也不喜欢大张旗鼓, 在这一天能够被家人爱人陪伴就已经是十分幸福的一件事了。
　　邱梦知道今天是程玦生日, 提议叫程玦还有宋家父女都到家里来吃饭, 宋峥不好意思让邱梦忙活，转而又让他们来宋家，他亲自下厨。
　　宋峥热情邀请，态度也很坚决，邱梦便不好推辞, 于是这一天虞绘就带着一家四口上了宋家陪程玦过生日。
　　这大概是程玦过得最热闹的一个生日，客厅里热热闹闹的，两家父母和和睦睦十分融洽，程玦和虞绘在厨房洗水果，两人说着悄悄话。
　　见外面的人没注意，虞绘弯下身, 从程玦手臂下钻入, 然后站到了他身前。
　　程玦笑了笑，把她的手搭在自己腰上。
　　虞绘仰着头，下巴抵在他胸膛上。
　　“哥哥。”她忽然这么叫了一声。
　　程玦一愣, “干嘛这样叫我？”
　　虞绘好像特别热衷于挖掘对他的新称呼，以前的宝贝和宝宝已经满足不了她了，现在连哥哥都出来了。
　　虞绘笑着眨眨眼，“老让你叫我姐姐，我也叫你一声哥哥，怎么样，有没有很爽？”
　　程玦喉间溢出一声轻笑，“爽什么，你这就是乱叫。”
　　“啧，人家男朋友听见女朋友叫哥哥都爽死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那是因为人家男朋友年纪本来就比他女朋友大。”
　　虞绘觉得他很没有情趣，“那我让你叫我姐姐你也不见得会乖乖叫啊，以前追我的时候还姐姐姐姐的呢，现在得到手了就不叫了，你快点现在给我叫。”
　　程玦垂眼，虞绘瞪他，“快点！”
　　程玦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姐姐。”
　　虞绘眉眼一弯，撅起嘴，“姐姐要亲嘴。”
　　程玦依着她，在她嘴上也亲了口。
　　程玦环着虞绘在洗车厘子，他挑了个最大的喂进虞绘的嘴里。
　　“咱们今晚出去吧。”虞绘吃着车厘子，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去哪？”
　　“还没想好，就是度假回来后都没跟你独处过，想过过二人世界。”
　　程玦将洗净的车厘子倒进水果盘，轻轻搁在一旁的料理台上，他擦了擦手，环住虞绘的腰。
　　“你想要了？”
　　程玦的这句问话太过直白，虞绘愣了半秒，然后脸瞬间就红了。
　　“我没有！”她为自己辩驳，“我就只是纯粹想跟你独处而已！真的，素的独处的那种！”
　　程玦挑了下眉，漫不经心道：“我们俩素的独处哪次不是到最后就变成荤的了。”
　　虞绘算是发现了，千年铁树一旦开了花，就会演化成一个骚了吧唧的开屏孔雀。程玦不是一个会讲骚话的人，但是每次他那么漫不经心来一句，都会让人脸红心跳浮想联翩。
　　眼看着眼前人的脸红成了果盘另一端的圣女果，程玦也不再使坏，“好，是我，是我想要了。”
　　“你别说这个词。”虞绘觉得人都要热了。
　　“怎么不能说？”
　　虞绘鼓了鼓嘴，“你的人设是高岭之花，不要说这么骚的词，会崩人设。”
　　“……”
　　程玦认真道：“高岭之花也是男人，而且我是在正确阐述我对你的欲望，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了？”
　　虞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程玦大概是她见过的第一个把性这方面的东西说得这么正直的人。
　　虞绘咬了咬唇，不太好意思地开口：“那晚上又不能在外面过夜，怎么那啥啊。”
　　“也不一定要过夜，三个小时就够了。”
　　虞绘眼睛一圆，“三个小时就够？我不信。”
　　程玦偏头看着她，轻轻笑了下，“不然你要多久，时间久了你又要哭，到时候骂我禽兽……”
　　“你别说啦！”虞绘跳起来捂程玦嘴，程玦眼疾手快，一手搂住她的腰，把人半抱起来。
　　“你真是不害臊！”
　　“你学生物知识的时候害臊了？”
　　“那个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这是人类自然的生理现象，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
　　“程玦你变了，你把当初那个一撩就害羞的程玦还给我！”
　　“这不还是被你带坏的？”
　　“别污蔑我……”
　　“咳咳。”
　　两人打打闹闹的时候，厨房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虞绘和程玦扭头看去。
　　宋峥站在门口，看着他俩有些尴尬道：“额，我进来拿一下水果。”
　　一秒后，虞绘腾地一下从程玦身上跳下来。
　　宋峥目不斜视，进厨房端走了水果盘，然后面不改色地转身走回了客厅，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虞绘：“你爸什么时候来的？”
　　程玦：“不知道。”
　　虞绘：“他不会全听到了吧？”
　　程玦：“有可能。”
　　虞绘：“……”
　　“程玦你还我的形象！！！”
　　-
　　家人们陪着程玦一起度过了他的十九岁生日，虞绘细细回想了一下，刚和程玦认识的时候，程玦才刚满十八岁，而现在居然都一年过去了，她没想到当初那个在公交车上一见钟情的男人会真的成为她的男朋友。
　　一家人在一起，聊天难免会提到儿女的未来，宋峥听说宋斯吟出去玩的时候遇到个心仪对象，便问她发展得如何。
　　宋斯吟没想到自己会当众被点名，她挠了挠头，只说还在接触中。
　　宋斯吟和孟岑愈的进度虞绘了解一点，很有缘分的是，孟岑愈也是帝都人，回来后他就一直在忙工作，虽然和宋斯吟保持着联系，但明显比之前淡了许多，所以虞绘觉得孟岑愈这人肯定不靠谱。
　　说完宋斯吟，大家的关注点又落在程玦和虞绘这对小情侣上。
　　“小玦今年才十九，那还得等三年。”
　　“也正好，刚好大学毕业结婚。”
　　“就是委屈你们家绘绘了，要等这么久。”
　　“这有什么，她二十五结婚也正好。”
　　说着说着，大家都谈论到两人的婚事上了，虞绘看看程玦，程玦冲她挑了下眉，然后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
　　因为想过二人世界，所以晚上程玦是和虞绘一起过的。
　　两人在酒店开了套房，等一切平息下来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虞绘靠在程玦胸口喘气，程玦捡起一旁的被子往她身上盖了盖。
　　一片美好的静谧之中，虞绘轻声开口：“你想和我结婚吗？”
　　程玦低下头，摸了摸她汗湿的发，“怎么不想，倒是你，怕你不愿意。”
　　虞绘撑起身，气势汹汹地说：“我都跟你酱酱酿酿了，你必须对我负责的！当然，我也会对你负责。”
　　程玦把她搂进怀里，“嗯，会负责的。”
　　“绘绘，我因为亲生父母的事情，一度是不想有婚姻和家庭的，我原本的打算，是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我不相信自己会爱人，更不相信别人会爱我。你是改变我这种观念的人，我时常也会想，如果和你有一个家，应该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
　　虞绘骄傲道：“那是非常幸福好不好！”
　　“嗯，非常幸福。”程玦弯唇，“所以，说好了啊，等我毕业，我们结婚。”
　　虞绘因为他这一句简单质朴的约定而红了眼眶，她抱紧他，“好。”
　　-
　　开学之后，程玦升了大二，虞绘正式踏入研一。
　　新生入校的这天，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虞绘去接程玦的时候，那时候程玦还是个不近人情，冷冷冰冰的小别扭，转眼一年过去，他在虞绘的影响下也阳光开朗了许多。
　　程玦作为新生入校的志愿者一早就工作去了，虞绘则在上课，等上完课已经过去了一上午，她刚掏出手机，就看见宋斯吟给她发的一大串消息。
　　【弟媳！咱弟又被人惦记上了！】
　　【[图片][图片]】
　　【这届新生怎么都这么虎，一个个说要泡学长】
　　【快！宣誓主权！】
　　虞绘点开宋斯吟发的那几张图片，全都是表白墙上还有学校贴吧论坛里的帖子，内容都是在表白这个高颜值的学长，不少新生还说了些虎狼之词。
　　虞绘笑了笑，自己倒没觉得有多么生气，反而这个小姑子比她要激动。
　　回复了消息，虞绘给程玦发了个信息问他在哪。
　　程玦过了四五分钟才回过来，说刚到寝室。
　　【虞绘】：好，我这边刚下课，大概十几分钟到你寝室楼下。
　　【程玦】：嗯。
　　【程玦】：对了，那个，你今天看贴吧论坛了吗？
　　程玦一提这个虞绘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虞绘】：刚看了。
　　程玦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虞绘勾了勾唇，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出教学楼。
　　“怎么了？”
　　程玦担心的声音传来：“你没生气吧？”
　　“生什么气？”虞绘故意问。
　　程玦说：“就，她们说的那些话。你别不高兴，我今天接的都是男生，我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拍的我。”
　　程玦主动报备的样子实在太可爱，虞绘即便是有气现在也没有了。
　　说实话，从程玦入校到现在一年，表白墙上几乎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一次他的名字，有些是真的表白，有些则是放了些照片让大家欣赏Q大校草的颜值。
　　所以，能被大一新生们看上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虞绘心态很好，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就生气。
　　“好啦，我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哪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说到这，虞绘顿了顿，然后话锋一转，“毕竟老娘也是表白墙常客，彼此彼此啦。”
　　程玦因为她的玩笑而放下心来。
　　“你没生气就好，我刚洗完澡，过来接你吧。”
　　“好呀，那你就往我教学楼这边走，我们在路上碰面。”
　　“嗯。”
　　虞绘撑着伞走，时不时看看手机，就这一会儿功夫，她看到了那些告白帖上出现的扎心评论。
　　【散了吧，校草有女朋友了】
　　【而且女朋友还是校花】
　　【还是前任舞蹈队队长】
　　【学妹们要不换个人喜欢，你们看看我咋样？】
　　才一早上的功夫，小姑娘们就失了恋，虞绘都心疼了。
　　这个点的校园还是十分热闹，入学的新生络绎不绝，有人拎着行李往寝室楼赶，匆忙的步伐却因为路边的一位美人停滞。
　　虞绘的一头樱花粉发在开学的时候染成了深一些的粉棕色，她的皮肤白，特别适合这种漂亮的红色，又搭配了一条藕粉色的吊带长裙，气质又仙又温柔，即便是丢在人群里都能一眼注意到。
　　路过的大一小姑娘嘀嘀咕咕。
　　“这个姐姐好漂亮啊。”
　　“真的真的，妈呀我都不敢看她，像仙女。”
　　“真的是仙女，皮肤好白，五官好精致。”
　　“我想要她的微信。”
　　“你去，我们都是女孩子，美女应该不会拒绝我们的。”
　　“你确定吗？万一我被拒绝了咋办？”
　　“能咋办，至少跟人家说上话了，不亏。”
　　“有道理。”
　　小姑娘给自己打了打气，刚迈开脚准备上前向美女姐姐要联系方式，美女姐姐却忽然看着一个方向笑了起来。
　　他们循着视线望去。
　　一身高腿长的白衣帅哥朝着这个方向走来，走到美女姐姐跟前，他自然地接过姐姐的包和伞，然后搂着姐姐甜蜜离去了。
　　欣赏到这一盛世美颜同框的路人们回过神来，这帅哥不就是今天早上刷爆朋友圈的校草学长嘛！
　　大家纷纷拿起了手机打开照相功能。
　　果然，帅哥的女朋友都是仙女。
　　

第52章 . [最新] 正文完   Star river in ……
　　虞绘读了研究生后就不是在原来的校区了, 寝室楼也搬去了三条街以外的地方，所以虞绘想要和程玦在校园里偶遇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每天想要见个面都得程玦开车过来。
　　说着是在同一所大学, 但每天都跟异地恋似的。
　　程玦和虞绘去最近的食堂吃了饭, 吃完后，程玦问虞绘下午有什么安排。
　　“怎么, 你想跟我出去约会？”
　　程玦微扬了眉, “有时间么？”
　　虞绘撇了撇嘴, “很可惜，我下午要去图书馆学习。”
　　虞绘的回答倒也在意料之中, 以前两人不太熟的时候, 程玦也以为虞绘是那种非常爱玩不学无术的人, 但后来才发现，虞绘是一个很用功的人，只不过她学习效率高，能够用比别人少的时间完成学习任务，这才有了时间去吃喝玩乐。
　　“那我陪你去。”程玦说。
　　虞绘有些惊讶, “你下午没课啊？”
　　“李老师生病，下午的课请假了。”
　　“他身体这么健硕居然还能生病？”
　　“……”
　　难得能有两人独处的时间，虽然只是去图书馆学习，但是能和爱的人待在一块本身就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刚好程玦也有学习任务要做，所以两人都带上了各自的电脑去了图书馆。
　　因为是刚开学又是下午, 这个点的图书馆人不多, 虞绘找了个靠窗的沙发，程玦去倒了两杯咖啡又买了一块小蛋糕。
　　虞绘看了眼，调侃他：“哟, 还挺会啊。”
　　程玦过来挨着虞绘坐下，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免得有人嫌我情商低。”
　　一听这个，虞绘差点笑出声。
　　虞绘一直觉得，谈恋爱这件事是需要天赋的，有些人第一次谈恋爱就能得心应手，各种甜言蜜语不用想都能来，但也有些人，别说第一次谈恋爱了，哪怕谈了好几次都跟个木头似的，什么也不会。
　　程玦就属于那种非常不会的一类人，如果拿网上很火的求生欲测试题考程玦，这人绝对就是个零蛋大王。
　　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虞绘常常会吐槽程玦不会谈恋爱，这种话落在程玦耳朵里，就像是老师在责怪他考试没考好一样，所以程玦回去好好修炼了一段时间，恋爱细胞逐渐被激活了起来。
　　现在的程玦已经比刚在一起的时候好很多了，只是虞绘以前的吐槽已经深深刻在了他心里，他时不时就要说上个几句，十分记仇。
　　程玦挖了勺红丝绒蛋糕递到虞绘嘴边，虞绘低头吃下，然后他也挖了勺尝了口。
　　虞绘问他：“好吃吗？”
　　程玦眉头轻蹙，“有点甜。”
　　虞绘凑近，俏皮地眨眨眼，“和我比呢？”
　　程玦垂眼看她，“那要看和你的什么部位比。”
　　虞绘不解。
　　“和嘴比的话，那确实是你甜。”
　　虞绘唇角弯了弯，“我觉得是你的嘴比较甜。”
　　程玦挑眉，“是么？那尝尝。”
　　话音刚落，还未等虞绘察觉这话的意思，眼前的俊颜倏地放大，然后一个带着奶油香味的吻落在唇上。
　　虞绘眼睛陡然瞪大。
　　“这是在图书馆！”她压低声音，瞧了瞧四周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又没人。”程玦早就观察过了，离他们最近的人也隔了五个桌子的距离，还是背对着他们的，根本看不到。
　　虞绘觉得程玦是真的变了，这要是以前，他哪敢在大庭广众下亲她。
　　虞绘轻哼一声，“程崽崽，你变了，你再也不单纯了。”
　　程玦翻开电脑开了机，气定神闲地说：“我单不单纯，你和我在一起的第一天晚上不就知道了么。”
　　程玦现在说话总是话里有话，这句话虞绘也想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你这个人真的……”虞绘一时词穷。
　　程玦勾了勾唇，“真的什么？真的好厉害？”
　　“……”
　　“变态！”
　　说白了虞绘就是个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平时她撩人的话可以一说一大堆，但涉及到一些隐秘的话题，她就真的脸红心跳到说不出话了。
　　她算是发现了，程玦就是个白切黑，表面看着什么都不懂，其实内里小心思可多了，心机又深沉，完全就是扮猪吃老虎。
　　看着人要不高兴了，程玦伸手搂了搂虞绘的腰，和她贴着坐。
　　“好啦，别生气了，姐姐。”
　　虞绘噘着嘴，手肘往后怼了下程玦的肚子，这算是被哄好了。
　　时间稍晚，图书馆的人多了起来，有认识虞绘的程玦的同学在图书馆看见他们也很新奇，毕竟这对情侣可是十分低调，很难才能偶遇到一次，因此有人偷偷拍了张两人并肩坐着各自学习的照片，传上了中午新开的一条关于程虞CP的帖子。
　　人们总是会对各方面相匹配又十分甜蜜的爱情有所向往，特别是像这种校花校草级别的情侣，大家恨不得天天看他们的恋爱日常。
　　某短视频网站的一个博主会去各个高校随机采访学生关于本校的话题，这个账号观看的人数很多，流量十分大。
　　某天这位博主来到Q大，采访的话题就是“你们学校有哪些风云人物”。
　　同学甲：“我们学校风云人物挺多的，但是有一对很出名。”
　　同学乙：“风云人物啊？那应该是是校花校草吧。”
　　同学丙：“风云人物的话那应该是程玦和虞绘，他俩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和校花，而且还是一对儿。”
　　同学丁：“请问Q大有谁不知道成语CP？成语yyds好吧！”
　　这位博主感到好奇了，能让Q大人都认识的高颜值情侣，这得有多好看啊。
　　于是博主辗转询问多人，最后询问到了一个叫宋斯吟的同学身上。
　　宋斯吟面对着采访镜头激动地说：“有谁比我更幸福吗？我的闺蜜和我的弟弟在一起了，我可以近距离天天嗑他们的CP！”
　　好家伙，成语CP居然还有这层关系。
　　在这则采访视频发出来的时候，观看的人就已经被前面的这些采访吊足了胃口，十分好奇这对情侣能有多神。
　　下一秒，视频中出现一男一女。
　　女孩红发白裙，男孩黑发黑衣，在出现的第一秒就给人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比起一些上了镜头就见光死的校花校草们，虞绘和程玦的脸不要太能打，站在那简直跟明星似的。
　　博主：“听Q大学子说，你们是学校最风云的一对情侣，今天终于见到了，两位颜值果然很高啊，想知道两位知道自己被称作Q大的校花校草以及风云人物吗？”
　　虞绘和程玦坦然地异口同声：“知道。”
　　博主：“对此你们觉得认可吗？”
　　虞绘笑了笑：“嗯...怎么不认可呢？”
　　博主大笑了起来，然后接着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虞绘把自己跟程玦在公交车上遇见的经过说了，又讲了第二天程玦到店里工作的事情，这简直就是一本小说的故事着实太过惊奇，这个博主听完都觉得不可思议，更别提看这个视频的观众了。
　　所以，在这个视频发出后的第二天，这个视频在平台爆了，不仅如此，视频还被微博博主转载，以“从小说中走出来的男女主”这个词条上了热搜。
　　因为高颜值和小说般的爱情故事，虞绘和程玦一下子就火了，同时虞绘的微博也被人扒了出来，发现了上面很多她拍的vlog和程玦的甜蜜日常，仅仅一天时间，虞绘就涨了好几万的粉丝。
　　虞绘没想到他们会火，所以当接到经纪公司的电话的时候她都是懵的，对方问她和程玦没有兴趣签公司做明星，虞绘一听立马回绝了，并且连夜发了条微博，表示感谢大家的喜欢，但是并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打扰，也不签任何公司，希望大家理解。
　　没过几天，辅导员叫虞绘去办公室，虞绘当时就想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因此紧张了一路，但还好辅导员比较开明，并没有说什么，叫虞绘来的目的也只是问她有没有兴趣参加一个比赛。
　　虞绘从辅导员那里了解了一些比赛信息，表示要回去考虑一下，出了办公室，她给程玦发了条消息，让他来综合楼去接她吃饭。
　　发完消息，虞绘一抬头，迎面撞上一个人。
　　虞绘愣了愣，对方也停下了脚步。
　　杨铭安居然在Q大。
　　既然已经对视上，虞绘避无可避只好和他打了声招呼，杨铭安看上去疲惫沧桑了许多，只和虞绘点了点头，他应该是要走的，于是两人一起坐上了电梯。
　　虞绘在前段时间听说过，杨铭安的工作室的一个项目在上市后没多久就出了技术问题，工作室因此损失了上千万，杨铭安也因为这事忙得焦头烂额，想必此次前来，又是来找胡教授帮忙的。
　　当初虞绘还担心过杨铭安日后见到她又继续纠缠她该怎么办，如此一来，事业心这么强的杨铭安估计也没心思考虑这些情/爱之事了。
　　虞绘没什么好和杨铭安说的，当初两人本就是不欢而散，如今说什么都没必要，两人在电梯里一前一后站着，杨铭安主动开口了。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虞绘没回头，“挺好的。”
　　“他对你也好？”
　　“嗯。”
　　这个话题在虞绘的冷淡回应中尴尬结束，电梯到达了一楼，虞绘先走出来，杨铭安跟在她身后。
　　两人走出综合楼大门，又是隔着三四级台阶，程玦和他们撞上。
　　看到程玦的那一刻，虞绘心里忽然一慌，她害怕程玦又误会了什么，正想开口的时候，程玦却和往常无异地走上来，牵起虞绘的手。
　　“辅导员找你说什么了？”
　　他说这话时，眼里只有虞绘，仿佛完全没注意到杨铭安的存在。
　　虞绘回过神来，和程玦说了比赛的事情。
　　程玦牵着她走下台阶，和她聊了聊比赛，又聊了聊等会儿要吃什么。
　　这一整个过程，他都没在意任何一个旁人。
　　他们已经走出去很久了，虞绘心口一暖，仰起头看向程玦。
　　程玦也在看她，他问：“怎么了？”
　　虞绘踮起脚，飞快地亲了下他的脸。
　　“爱你呀。”
　　程玦眉梢微动，他弯了弯唇，“也爱你。”
　　-
　　新一学期的日子过得很快，虞绘和程玦在繁忙的学业中依旧认真恋爱，他们逐渐找到了彼此生活的一个平衡点，把学业和爱情都兼顾得十分完美。
　　新这一年的圣诞节很快到来，圣诞节大概是虞绘和程玦心中的一个遗憾，如果没有那些误会，今天应该会是他们一周年的纪念日。
　　程玦一直觉得自己对虞绘有亏欠，即便虞绘已经说了好多次她已经不难受了，但程玦觉得，那些他本应该给她的，都该一一补齐。
　　虞绘没有提及去年的事情，程玦也当做已经忘记，圣诞节的这一天，他们也像普通情侣一样，穿上好看的衣服，牵着手出门约会。
　　程玦提前订好了一个餐厅，这是一家装修得十分有情调的法餐厅，很适合情侣来约会，走进大门后，餐厅的中央摆放着一架水晶钢琴，钢琴上缠绕着鲜艳漂亮的玫瑰花，虞绘不自觉被吸引。
　　“哇，这钢琴好好看啊。”
　　程玦跟着看过去，他笑了下，“那要不要去弹弹？”
　　虞绘连忙摆手，“别了别了，来吃饭的弹什么钢琴啊。”
　　虞绘小时候学过钢琴，还拿过一些钢琴比赛的奖，也就是在前段时间虞绘才知道原来程玦也会弹钢琴，她感到很惊讶，转而也更喜欢了程玦一点。
　　毕竟她是真的很喜欢会弹乐器的男人。
　　有了共同的爱好，虞绘平时也会和程玦聊一聊最近有什么好听的钢琴曲，有时候她失眠了，程玦就会在家录自己弹钢琴，然后放给虞绘听。
　　不过今天是出来约会的，虽然这钢琴很漂亮，但虞绘还没这么胆大到面对这么多人上去弹琴。
　　服务员领着他们到了预定好的位置，前菜很快上来。
　　虞绘看向窗外，边吃边问程玦：“你说今天会下雪吗？”
　　程玦也朝外看去，“天气预报说会。”
　　虞绘皱了皱鼻，“天气预报一直都不准。”
　　“喜欢下雪天？”
　　“也不是，只是觉得圣诞节就应该下点雪。”
　　程玦看着她沉静的侧脸，心里有些酸涩的胀感。
　　去年圣诞节下了场很大的雪，他记得那一天很冷。
　　“绘绘。”
　　虞绘回过头，“嗯？”
　　程玦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主动提起她不想提及的过去。
　　“以后每一年的圣诞节，我都不会失约了。”
　　虞绘愣愣地看着他，鼻头一酸。
　　“好呀。”她压抑住内心的情绪，弯了弯唇，“你要是敢失约，我就告诉你爸爸，哼！”
　　程玦失笑，“让他打断我的腿？”
　　“必须的！”
　　“那为了保护我的腿，我都不敢再放你鸽子了。”
　　那一年的圣诞节对于虞绘来说是一个伤心的圣诞，但现在再回头看去，她又觉得那已经不算什么了。
　　虽然有遗憾，但是当时她想告白的男生如今就坐在她的对面，他们未来会一直携手，成为夫妻，孕育孩子，有了这些的话，那过去的那点遗憾也就微不足道了。
　　现在的她，是真的开心和幸福。
　　两人吃着美味的菜肴，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关于学业关于生活也关于彼此的未来。
　　虽然他们才谈了几个月的恋爱，但是结婚这事却一早就定了下来，虞绘自己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确定要和一个人共度余生，程玦亦是如此。
　　“我妈的意思是，等明年你满二十了，我们先订婚，到你毕业了再结婚。”虞绘说。
　　程玦点头，“可以啊，你觉得呢？”
　　“我觉得也行。”虞绘托着下巴，“就是二十岁就订婚，对你来说会不会太早啊？”
　　程玦抬眸看了她一眼，“如果男生也是二十岁领证，那我明年就想和你结婚了。”
　　虞绘一脸得意，“你就这么爱我？”
　　“我爱不爱你，你说呢？”
　　虞绘十分满意。
　　用餐接近尾声，程玦起身去上厕所顺便结账，虞绘便坐在位子上专注地吃完最后的一点甜点，因此她也没注意到，说着要去结账的那抹白色身影悄悄走上了台。
　　餐厅里忽然亮起了一束追光，虞绘被那光闪了一下，紧接着下一秒，一段流畅的钢琴音缓缓传入耳畔。
　　虞绘一愣，抬头看去。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大衣，虞绘刚见到他的时候就说他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帅，像个王子一样，而现在，他坐在爬满玫瑰花的水晶钢琴面前弹奏着乐曲，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王子。
　　虞绘移不开视线，眼底全是震惊与惊喜。
　　这首曲子她弹过，当时是她弹给程玦听的，名字叫《Star river in your eyes》，翻译成中文叫做“满目星辰”。
　　她当时说，希望从今以后，他的眼中都是灿烂的星辰，星星和她一样，都会照亮他的每一处黑暗的角落。
　　而现在，他将这首曲子弹给了她，在万众瞩目之下，弹奏着独属于她一人的告白。
　　虞绘其实有猜到程玦今天会给她做些特别的事情，只是她没想到是这样，这样特别的浪漫，虞绘眉头一蹙，眼泪不争气地蓄满了眼眶。
　　程玦低着头，专注而又认真，他时而抬起头望向虞绘的位置，与她在空中视线相接。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服务员推着一辆餐车过来，他揭开上面的盖子，水晶盘子的中央，躺着一枚戒指。
　　虞绘一怔。
　　程玦不知是何时走到她面前的，他拿起那枚戒指，在虞绘面前缓缓蹲下身，他仰头注视着她，目光深情且专注。
　　“绘绘，刚才有一点说错了，我可能等不到二十岁了。”
　　虞绘懵懵地看着他。
　　程玦将那枚镶嵌着钻石的戒指戴到虞绘的中指上。
　　“订婚这件事，是我现在就想做的。”
　　“虞绘，以后每一年的圣诞节都有我陪你过，那些不开心的，难过的，遗憾的，我都会将它们一一覆盖，以后，你拥有的都只有幸福的日子，我也希望你，永远耀眼灿烂。”
　　虞绘轻轻一眨眼，泪水落下，她俯下身，拥抱住她最漂亮的少年。
　　-
　　今年的雪，如期在圣诞节到来，在他们走出餐厅的那一刻，雪花在路灯下飞舞，虞绘仰头望着这片同样的雪景，忽然松开程玦的手。
　　程玦看向她。
　　因为哭过，虞绘的妆有些花了，鼻头和眼睛也红红的，她的脖子上围着程玦送她的米白色围巾，她穿过白雪跑到一盏路灯下，然后拿出手机捣鼓了一会儿。
　　片刻，她抬起头看向程玦。
　　“我没想到你今天会搞这么一出。”
　　虞绘说着话，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去年圣诞节，我本来是想给你跳一支舞和你表白的，只不过你没有来……这大概是我，最大的遗憾。今天没有伴舞，也没有音响，我连穿的都这么臃肿，但是我总觉得，只有完成当时未完成的事情才不算做遗憾。”
　　她和他永远都是双向奔赴，他在高朋满座里宣示对她的爱意，她也想对他做完未完成的遗憾。
　　虞绘点开了音乐，歌名是《爱你》。
　　一年前的舞蹈现在早已忘得差不多了，虞绘努力回想却也总会漏掉几个动作，她不在意旁人异样的眼光，只将舞蹈跳给她的男孩看，这是一年前本该让他看到的表白，是她当时快要溢出的蓬勃爱意。
　　程玦站在那，不自觉地扬起唇角。
　　寒风卷着白雪落满她的发，她结束舞蹈，紧张而又期待地大声问出了一年前就准备好的那句问话：“程玦，我很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程玦看着她，眼中的雾水将路灯的光点倒映，那是好勇敢的一个她，是他曾经无法鼓足勇气靠近的她。
　　程玦抬脚，朝虞绘走去。
　　后来的这一画面，像是韩剧里带着背景音乐的慢镜头，挂着彩带与蝴蝶结的圣诞树是他们的场景，男孩走向女孩，捧起她的脸，低头吻在她的唇上。
　　是同样的漫天白雪，而这一次的雪夜，却有了不同的意义。
　　程玦在年少时遇见过这样一个人，她永远热情永远充满能量，像是初见时的那个盛夏，炙热地几乎将他融化。
　　他本是黑暗泥沼中的一根枯草，却因为她的出现，才有了循光而生的渴望。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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