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佳婿》 第一章 无双 《大唐·贤女列传·无双郡主》太史公曰:‘无双郡主宁氏讳欣,生于韩地,父为柱石将军、韩地上将军,韩王曾以为师。宁氏幼习武于父兄,聪且美,及长,韩王曾戏许以妃位,宁氏未应,自择韩威远侯嫁之。夫妻和合,归三年,宁氏父叛国,凌迟,宁氏满门皆斩,宁氏疯,后不知所踪。威远侯寻三年无果,续韩王嫡妹。’ 大唐北地为韩王世袭封地,韩地官员虽领大唐官职,然大多忠于韩王。三年前随着柱石将军宁承焕叛国伏诛后,韩地再没任何人敢违背韩王命令。 北韩王,南越王,东鲁王,西晋王为大唐帝国仅存的四家王府。 百余年前,大唐帝国因昏君当政,宦官专权,士林党争致使北方鞑子南下攻破都城,大好河山几乎落于外族之手。后大唐皇室发檄文,合残存之力打退了鞑子后再立新君,十几路诸侯互不相让,差一点引得内斗火拼,最后册立开国皇帝嫡系重孙为帝,诸侯各有封地,听宣不听调。 经过百年大唐君主的削藩之策,世上仅剩下实力最强的四家王府。四王暗自通气,同时肩负着戍边重责,大唐帝国君主怕边境不稳,蛮夷扣边,遂不敢强行削藩。 韩地韩王所在燕京城,客商云集,人潮涌动,酒楼茶肆喧嚣热闹,有说书人拍惊堂木,“卖国奸臣宁承焕经韩王查证上奏朝廷,韩王请先斩后奏惊天剑判其凌迟。” “好,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对,想当年老夫还吃过奸臣肉。背叛大唐,卖国为鞑子做奴才,这等人就是该受凌迟。” “我也吃过。” 百听不腻的除奸记让民风彪悍朴实的韩地百姓群情激奋,二楼雅间,一头戴斗笠,薄纱掩面的女子捏紧了茶杯,泛白的指甲显得极为用力,过了一会,女子从荷包中取出散碎的银子放在桌上。 她脚步轻盈走下楼梯,堂上说书人转为说道:“威远侯为当世第一猛将,今日迎娶韩王亲妹孝娴郡主,郎才女貌堪称绝配。” 女子脚步顿了顿,身后的婢女低声提醒:“主人在等您。” 将挡在面前的薄纱轻轻撩起,仅露出花容月貌的一角,女子勾起嘴角:“堪称绝配?好,为庆贺威远侯续娶孝娴郡主,今日诸位饮酒算我的。” 众人愣神片刻,轰然叫好,女子取出两锭金子扔给柜台的掌柜,离开热闹堪称燕京城第一的酒肆。 “那妇人···怎么有些眼熟···” 宁家覆灭,威远侯成为韩地军方统帅,今日他大婚,韩王嫁妹,威远侯府宾客迎门,韩王亲临侯府观礼,使得这场婚礼更为瞩目。 坐在主位上的韩王三十多岁,面冠如玉,双眸有神,他身着挑金丝华服含笑注视着眼前的新人,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随着古乐声,他神色多了一抹的恍惚。 威远侯一袭大红礼服衬得他更为英俊,手中牵着联系着新娘的红绸,向祝福他们的宾客点头致意,司礼官高喊:“拜天地。” 古乐唢呐声息,宾客声止,威远侯府寂静无声,一对新人跪在蒲团之上,准备叩拜天地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不请我喝杯喜酒吗?” 威远侯看向了门口,韩王坐直了身体,他头上的王冠轻颤显示此时内心的波动,门口出现一道红得似火的影子,韩王笃定道:“宁欣!” 来人揭开了斗笠,玉样的容貌展露在宾客面前,高挑妖娆的娇躯包裹在炫目的红裳中,她妩媚,她诱人,如盛开的罂粟一般,有惑人的芬芳,亦有致命之毒。 “韩王殿下,许久不见了。” 韩王手搭放在膝盖上,贪看宁欣一眼,“本王想见到你,亦不想见到你。” “您别这么说,我父死于您手,我怎能不回来?” “你回来找本王复仇?” 宁欣以前的丈夫,威远侯像是不相干的人,宁欣没看他一眼,专心同韩王交锋。宾客窃窃私语,韩王果然是钟情于宁欣。 “我父的罪名是通敌卖国,勾结鞑子,认草原上大汗为主,是与不是?” “是。” 韩王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全然盖住了发呆的威远侯,“宁师妹。” “既然韩王如此定罪,我不成全你,岂不是辜负了韩王一番美意?” 宁欣含笑说道:“我如今是草原汗王妃。” “你说什么?你侍奉了鞑子?”韩王失口道,威远侯更是差一点晕过去,“宁欣!” 宁欣并不需要回答,因为在她身后跟进来二十名草原鞑子,他们簇拥着一身材健硕高大的壮汉走近宁欣,直接将她揽到怀里,壮汉轻蔑瞄了一眼震惊的韩王,“你对本汗汗妃不敬?” “术赤。” “是本汗。” 韩王指着宁欣,“你··你···你竟然成了汗妃?” “跟了大汗,我方知道什么是男人。”宁欣娇媚的一笑,靠向术赤,嘲讽韩王的愚蠢: “四王若不是歃血为盟意图攻打大唐,我父怎么会死于莫须有的叛国?今日草原铁骑又怎么会如此顺利攻入燕京?你斩尽我宁氏一门时,可曾想过我父为你师?可曾想过我为你师妹?” “来人,拿下术赤,拿下宁欣。” 韩王传唤侍卫,侍卫把剑,草原勇士把剑,此时从威远侯府的墙头射出利箭,韩王侍卫纷纷倒地,术赤大笑,亲了宁欣的脸颊,得意的说:“今日便是你死期,本汗让你做个明白鬼,本汗二十万铁骑已然通过韩地长城天险,韩地落入本汗手中,中原亦可图,这一切都是本汗心爱的汗妃所谋。” “宁欣你为了报仇,竟然···竟然引兵入关?” 韩王的精锐大多集中在韩地和大唐的郊境,时刻准备着同大唐决一胜负,没想到让术赤钻了个空子,韩王疑惑:“你怎么通过的天险? “宁家在韩地三世为将,最熟悉便是长城天险,攻不破天险,可走小路绕过去,我父没有告诉过你···” 沧啷一声,宁欣从术赤腰中拔出弯刀,刀锋直指韩王,眸光如同冰箭,“宁家三代忠诚戍边,因屡次阻止你争霸天下,我父的血肉竟然成了一两银子可得的奸臣肉,宁家一百于口葬入铁丘坟。” “李逸你对得起宁家吗?不是我装疯离去,怕如今不是成了你玩物,就是早已命丧。我为一介女子,不知国仇,只知晓家恨。” “宁师知晓,定然不会饶你。” “这话你留着同我爹在地下说去吧,看看他会不会认你这个徒弟。” 宁欣弯刀一扬,削去韩王李逸的王冠,韩王披头散发,苦笑: “一步错,步步错。宁欣,可你一样遗臭万年,使得宁家再难抬头平反。” “我不在乎!” 韩王手下精锐尽亡,面对咄咄逼人的草原汗王,韩地丧失他手,还说什么争霸天下?韩王抓住了宁欣的弯刀,隐约听见鞑子攻进燕京的声音,他引刀入胸口,唇边流出鲜血,问出了最困惑的问题:“宁师妹为何当初不肯嫁给我?” “一丈之内为夫,我的夫君不可纳妾,你以正妃之礼聘我,却有两位侧妃,我焉能嫁你。“ “原来如此,那术赤呢?” 宁欣抽出弯刀之时,在韩王耳边低声说:“同你一样。” 韩王眸光一亮,死前抓住宁欣手腕,带着一分恳求:“来世···来世···我聘你为妻···只有你一个妻子···” 宁欣回头迎向术赤,将弯刀重新挂在术赤腰间,娇俏的笑道:“大汗,臣妾幸不辱命。” 术赤打横将宁欣抱起,看着渐渐咽气的韩王,痴傻的威远侯,吩咐:“本汗同汗妃借此洞房,外面交给你们。” “嗻。” 宁欣的轻吻拂过术赤额头,术赤更觉心中火热,征服了韩地,可威逼大唐都城,如今他有一身的火气需要发泄,没有比此时的威远侯府更适合的交欢之地。 进了新房,术赤将宁欣扔到床榻上,欺身压上去,撕扯开宁欣的衣襟,气息粗重:“本汗今日补偿给你一个婚礼,心尖尖儿,宝贝儿···给···给···” 当术赤像是往常一样吻住宁欣肩头的刺青罂粟后,身体僵硬,使不出力气,宁欣推开术赤,合拢衣服,手指戳着术赤的胸口,柔声说道:“大汗眼看着韩王死在我手中,我又怎么会放过对我父使用反间计的您?韩王李逸可恨,可是你术赤又能好到哪去?” “你··你···”术赤嘴是麻木的,宁欣光脚站在了地上,“你是对我不薄,但国仇家很,我焉能不报?大汗放心,我不取你性命。” 宁欣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匕首的尖端划过术赤的胸膛,宁欣扬手挑断了术赤的脚筋,手筋,伏在疼得颤抖的术赤耳边,“我告诉你一件事作为补偿,你的侧妃同你弟弟有染,不知你这个样子回草原,还能不能保住汗位。” 宁欣将匕首插在术赤的头边,走到床头扭了青石白玉,房间的墙壁开了一个洞,宁欣走到洞口回眸看向术赤,“我还忘了告诉你,你是过了长城天险,然大唐帝国皇帝坐下大将在丛林设伏,二十万精锐不知还能剩下几个。” “我出生时,师傅曾经给我批过命格,可兴天下,可亡天下,可为烈女,可为妖姬。” 宁欣钻进洞中,术赤眼角泪水滚落,爱恨交织,恩怨难解。术赤这个样子回草原只有一个结果,生不如死。他缓过药劲,挣扎的起身,术赤泪流满面:“愧对祖宗,无颜面对族人,宁欣,你负了我!” 草原一代雄主咬舌自尽,二十万鞑子铁骑死于丛林设伏,鞑子实力重创,退回草原深处,再不敢轻言扣边。 燕京京郊,宁欣来到一片坟前,凭吊葬于此地的父兄,“爹,大哥,欣丫头回来了。” 宁欣慢慢的跪下,平静的陈诉:“韩王死,鞑子十年内无力再犯境,爹,国仇家恨,我该做得都做了,您安心吧。” “宁小姐。” 夕阳西下,赶来一对身穿玄色铠甲的军士,领军的人跳下骏马,恭谨的说道:“陛下彰显宁小姐高义,册封您为无双郡主,在京城赐郡主府···” “无双郡主···无双郡主···” 他的呼唤,无法让宁欣停住脚步,宁欣孤身一人不知所踪。 《大唐·贤女列传·无双郡主》太史公陈词‘韩地撤藩,其余三王因变故实力受挫,大唐趋于一统,再不受藩王威胁。武皇帝昭告天下,敕封宁欣为无双郡主,天下人皆知无双郡主威名。无双郡主却没再现红尘,洁来洁去,传其踏破虚空,得返仙班,呜呼哀哉,无双郡主,果真举世无双。’ 当宁欣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狠狠的锤了一下床榻,无双郡主果真举世无双,她吃块点心也能被噎死,这死法一样举世无双。宁欣还清楚的记得她被噎死的痛苦,这是报应吗?可眼前这又是哪? 床上的动静让守在门口的人进门,撩开水漫色帷帐,来人惊喜的说道:“表小姐您醒了,太好了,少爷来看您好几次呢,阿弥陀佛,佛祖庇佑表小姐。” 第二章 表妹 ps新文恳求大家多支持,夜需要收藏,推荐票,需要留言!软妹子表小姐彪悍的一生,邀请大家捧场。 随着水漫色幔帐分左右两侧挽起,充足的阳光斜照进床榻中,宁欣因为骤然明亮的光线下意识抬手遮挡住了眼睛,眼前白皙纤细的手臂隐约能青色的血管脉络,宁欣嗯了一声,这绝对不是她的手臂。 “表小姐?还是不舒服吗?少爷亲自送来了川贝枇杷膏···” “不用。” 宁欣身子震惊般的颤抖,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是自己发出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宁欣适应了光线的强度,顾不上自己发出娇柔声音的打击,她迫切想知晓自己到了哪里。 家破人亡后,她能做出以身侍术赤且引兵先报家仇再报国仇的决定,足以证明她遇事不慌的特质。虽然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匪夷所思,然宁欣读过庄公梦蝶,也曾听高僧讲过转世轮回,宁欣想着也许自己没喝孟婆汤? 映入宁欣眼帘的是一穿着绯色马面裙十三四岁的少女,她梳着宁欣记忆中婢女的发髻,她头上戴着珍珠头簪子,圆圆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樱桃小口上是不够挺直的鼻梁,她略显得丰盈的身体却不会让人有笨拙的感觉,她整个人的气质显得很和气,亦很敦厚。 宁欣心里渐渐有了几分的底气,看她的打扮,同宁欣前生的习俗穿戴一样。宁欣软软的靠在她放到自己背后的迎枕上,越过搀扶她起身的少女,宁欣不动声色的环顾屋子里的摆设,床头前摆放着一盏绢纱八角坠珍珠穗子的宫灯,在宁欣的记忆中,这种灯只有大唐京城书香门第人家的小姐才会用,屋舍东边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残梅图,笔法透着的苍凉让宁欣的目光很快的移开。 原主可能是个悲伤秋月的女子,宁欣最不喜欢便是这类女子,可如今偏偏她陷入这样的身体中。在檀木雕刻着海棠的梳妆台上摆放了一面铜镜,宁欣抬手指了指,在屏风旁边的穿银红夹袄的小丫头捧起铜镜走近,宁欣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眉梢不自觉的微挑,铜镜子中娇喘微微如同病西子一般的少女做出一样的动作,宁欣闭上了眼睛,佛祖不开眼,宁欣最厌烦得就着这样柔弱动不动就哭的女子。 宁欣身边的婢女唤道:“回表小姐,若不是二少爷突然被老爷叫去,定然会等着您醒来。” “我刚清醒过,脑子不清楚。”宁欣强忍着让自己难受的声音,暗自加重了嗓音,“如今什么时辰?哪一日?我像是睡了许久。” 从摆设看,她应该还在大唐,托生的人家应该是京城的官宦人家,跟前的婢女口音是官腔,这在大唐别处的婢女身上很难见到。 “表小姐昏睡了足足以后三日呢,老太太几次让人来问,大太太,二太太和对府的太太奶奶们也都惦记着您,二少爷长吁短叹得整日没个笑脸。薛家小姐自责极了,一个劲的说不应该拉您去雨天观鱼。” 宁欣脑子里对此没有任何的印象,她只记得自己的经历,再回忆这位表小姐的往事···宁欣啊了一声,按着额头,“好疼。” “大夫说表小姐不能再伤神,您有什么事就吩咐奴婢做。” 宁欣眉头慢慢的舒缓开,眼前的婢女她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老天爷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宁欣将婢女方才的话记在心里,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东府的太太奶奶,这个家族不小。 “让她们费心了。”宁欣轻易不敢多说话,既然活过来,总不能轻易露出马脚,让这家人请道士降妖除魔,她可不想淋上一盆的狗血。 看得出婢女对宁欣的冷淡不以为意,宁欣能同鞑子大汗周旋,早就练就了察言观色的眼力,看来原主性情上有点不愿同人相处。 宁欣手摸了一把床头,手掌下是书籍···宁欣拿起来扫了一眼,婢女忙从她手中夺去,“大夫说您身体痊愈后,才能再看书。” 宁欣没有表现出不悦,最关键的她已经看到了,至于被前走的古诗词,宁欣对此兴趣不大。弘治六年三月初七这是在诗词上的日子,看书册的外表···宁欣揉着额头道:“书我可以先不看,但书你可得好好保管,这本书可是极为难得寻到的,我还没读通透。” “知晓表小姐同薛小姐亲近,薛小姐也真疼您,上个月才淘换过来的孤本,您一说喜欢就送给您了。” 上个月?宁欣唇边多了一分的苦笑,那如今就是弘治六年四月初,这个日子前两天她还在江南游玩,因为贪吃那可口的点心,她就从游山玩水的宁欣成了这户人家的表小姐,真是想不明白当时她吃得那么着急做什么? 婢女从小丫头手中端过汤药,递给宁欣:“大夫吩咐让您趁热喝···” 泛着苦味的汤药让一向身体很健康没怎么生病的宁欣直皱眉,前生她除了装病的时候外,喝汤药五指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如今看自己病弱的身体,宁欣笑容越发的苦涩,自己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至于这么折腾她? “您也是,非要同三小姐说无双郡主不贞,三小姐对无双郡主崇拜得不得了,她不高兴,花蜜也不会送您。” 宁欣一仰头将汤药喝了,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好苦,婢女被她下了一跳,“表小姐都喝了?” 宁欣正色道:“一口气喝下去比一口口的喝强些。” 知晓她的表现同以前的表小姐不一样,可如今主宰这具身体的人是宁欣,若是一步步仿照以前的表小姐为人处事,宁欣宁可死了!如果这点小变化都应付不过去,她又怎能应付得了一群不认识的人? “无双郡主···她是个福分薄的人。” “表姐总不能因为同无双郡主同名同姓,怕被人拿来同无双郡主相比就总是说无双郡主的坏话!” 从屏风后面闪出一姿容俏丽打扮光鲜的十一二岁的少女,她鸭蛋脸庞上两道弯眉微微皱起,不满的说道:“世上的人谁不说无双郡主是女中豪杰?” 宁欣平静的说道:“女中豪杰又怎样?她宁可做威远侯夫人,宁家小妹,过着父兄都在富足的日子。” 第三章 身份 ps求推荐票,求收藏。因为停了太久,昨天夜重新调整理顺了思路,这个文是爽文,很爽很爽爽文,希望大家多支持,谢谢。 没有谁想过无双郡主的日子,无论是宁家满门抄斩,还是她去诱惑鞑子汗王,对女子来说都不是幸福的回忆。 宁欣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做了就做了,达到了目的,她很满足。她愿意用大唐的美景美食去消弭痛苦的回忆,想着代替死去的人吃喝玩乐。 宁欣只是没想到,佛祖不愿意收她,所以给了她这种前所未闻的优待。是优待···可以放弃过去,重新开始的优待。从今天起,她不再是宁家小妹,而是这户人家的表小姐。 前生虽然她尝尽酸甜苦辣,痛苦对她多余甜蜜,可她的前生直到现在还受人争议着,宁欣也可以说死无遗憾! 那位三小姐看宁欣含笑的眉眼中不在是病弱的忧伤,而是···而是平淡洒脱的笑意,讶道:“宁表姐!” 仿佛因为恼怒自己对宁欣的那种难言的感觉,她撅着嘴说道:“外面很多人都说无双郡主冷酷无情,若是入宫后者当初嫁于韩王,许是会行女皇之事儿。” “不会,她不会同任何人共侍一夫。”宁欣向后靠了靠垫子,低头看着自己脆弱得仿佛用力就能折断的手腕,“我的就是我的,任谁也别想着染指!” 因为宁欣说话声音极低,三小姐和婢女们没有听清楚,但所有人都怔怔的看向宁欣,外表柔弱的宁欣眸子里闪过霸道的光芒,怎么看着都觉得反差强烈,怎么都觉得诡异。 当然这种光芒一闪而过,三小姐和婢女都当做自己看错了,再定睛看的时候,宁欣的眸子重现柔弱水润,眸子水盈盈的似雾气缭绕,这才对嘛,三小姐长出了一口气,宁欣恢复了正常,娇蛮的强调:“不管如何,我敬佩无双郡主,宁表姐不许说无双郡主不好。” 宁欣不愿意再同她起争执,世人是否理解敬佩无双郡主,同眼下的她没有关系?前生的宁欣从来没有为旁人的眼光活过,今生一样如此。 只是不知道这户人家到底姓什么?官职如何?家里有几个主子?宁欣如今最头疼的就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什么都想不起来。 宁欣幽幽的叹息,三小姐露出果然如此的目光,道:“一日不听表姐叹气,不见表姐落泪,总觉得少点什么。不是我说宁表姐,您好在有祖母宠着,您在一门双伯的王家比我同二姐姐都贵重,伯娘同母亲都怜惜您,我哥更是对你极好,宁表姐还有什么不满的?你比李家表姐好得太多了。三姑姑在祖母跟前侍奉陪着小心,李表姐处处都不如你。但她总是笑着···” “三小姐。” 伺候她的大丫头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衣袖,笑着打圆场,“知晓表小姐生病,您着急得跟什么似的。知晓表小姐醒了巴巴的过来看,李家表小姐怎么都有姑奶奶疼惜,表小姐只能靠着老太太和太太们。” 宁欣低垂下脑袋,柔弱的样子透着丝丝的哀怨,三小姐眼里闪过些许的愧疚,坐到宁欣身边,说道:“我同表姐只相差半年,当年我们差一点指腹为婚,后来因都生了女儿而作罢。大姑姑在世的时候对我是极好的,表姐有的都给我一份。我知晓表姐因为姑姑姑父过世伤心,但您总是这么动不动就落泪的,伤身体啊。” 宁欣猛然抬头,水盈盈的目光让三小姐更是存了疼惜,仿佛怕吓到宁欣,继续劝道:“论亲疏虽然三姑姑养在祖母身边,但总归是个庶出的,我是挺喜欢赵表姐,但你同我才是至亲骨肉。我知晓表姐人前要强,人后伤心,往后你有什么事同我说说,总是闷在心里你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大姑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难怪她会崇拜无双郡主,这丫头性子倒是个爽利的。但让宁欣哭笑不得的是,自己从来就不是被别人疼惜安慰的人,方才低头是因为想着京城里一门双伯,又姓王的人家有哪些。没成想她这多愁多病的身体竟然让人误会在感伤,在难过,宁欣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好了,好了,表姐,别难过了,我等下给表姐送花蜜过来,往后缺了就让抱琴去我那里取。” 三小姐拦住宁欣肩头,仿佛要给宁欣遮挡下一切的风雨。一贯处变不惊的宁欣直到她离去都是呆呆的,无法接受自己被一尚未及笄的少女怜惜维护。 自己什么时候这样过?宁欣总算发觉了自己夺舍重生后的最大障碍,并非是孤女的身份,也不是没有原主的记忆,而是原主若病西子的五官,宁欣又看了一眼铜镜,镜子里的她··真是···真是让人怜爱让人呵护。 “撤了,把镜子给我撤了。” 宁欣闭紧了嘴巴,声音能掐出水来,她就是厉声的吩咐,一样软绵绵娇滴滴的,宁欣直接倒在了床榻上,盯着八步床的架子,自己怎么就被塞到了这么一副身体里呢?这比要她的性命还痛苦。 不是谁都能适应这种发差,宁欣原本的性情同现在的身体怎么可能合拍? 宁欣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回想着从那位嘴硬心软怜惜弱者的三小姐口中得到的消息。 一门双伯的王家,又在京城的话,那应该是当年随檄文护国驱除鞑子的王仁王义之后,他们两个起于草莽,赶跑了鞑子之后,他们主动向新君发誓效忠,上交封地,不仅留在京城享福,还得了世袭罔替的丹书铁卷。 再想想当年那些实力比他们好的诸侯,一个个都被大唐皇帝清理得差不多了。当年很多人说他们兄弟无知,可就是他们的本分保下了王家一门双伯,保下了王家子孙的富贵。 宁欣记得如今威武伯和威勇伯都领着闲职,但在京城尚存的勋贵中也能算得上一号。宁欣猛然坐起,宁···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身体的父亲是大唐开国后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当今曾戏言赐号——三元。于是世人都以宁三元相称呼,本来他会成为国之重臣,但他任江浙巡抚时··去年还是前年碰上了倭寇海盗,为保一方太平,宁三元为国捐躯。 她是宁三元的遗孤?宁欣听到外面传来一男子的声音,“表妹,表妹,我来看你了。” 第四章 表哥 ps继续求推荐票,求收藏! 宁欣从周围的婢女反应上看,他们表兄妹经常见面,关系一直很要好,若不然也不至于他人未到,声音先传进来。 婢女们以抱琴为首都露出明媚的笑容,还有几个小丫头下意识的抚平衣裙。宁欣淡若远山的眉头微微皱起,那位三小姐口中对自己最好最疼惜的表哥到底是何方神圣? “表妹。” 黄花梨木小座屏后面闪出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身着暗红滚绣花纹袍挂,头上带玉冠,腰间系着着巴掌宽的玉带,外面披了一件锦缎斗篷。 此人身材欣长,面如满月,齿白唇红,特别是他那双眸子仿佛上等的温玉,他一举一动有清俊之感,儒雅的气质浑然天成。 宁欣暗自攒了一声,是一位翩翩美少年,莫怪身边的婢女争先恐后的展露少女的风情···这不妥。 宁欣前生见了文武双全,俊美贵气的韩王。见过能征惯战英气勃勃的威远侯,亦见过有雄图大略,霸道成熟的鞑子大汗,对眼前这样一位尚未成熟的少年,宁欣如何都不会痴迷看得移不开眼睛。 本来是宁欣的丫头,抢着上去接过少年的斗篷,“二少爷,先喝杯茶!” “二少爷是不是又在老爷面前做了绝好的诗词?老爷定是赏赐了二少爷。” 几个小丫头簇拥着少年叽叽喳喳个不停,宁欣见到少年温和有礼的面对每一个人,在他身上看不见身为小主人的高傲,虽然不至于姐姐妹妹的不离口,但他对她们是怜惜的。 这些人是宁欣的丫头,丢人得话也是丢宁欣的脸面。她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让丫头围着这个家的二少爷献媚?让旁人看到会怎么想?她前生做了那样的事儿,有过两个男人,但不意味着宁欣不懂得规矩。 韩地因为靠近北方的鞑子,民风比京城更开放一些,但也会要求男女大防。 此时宁欣是在京城,她前生之所以不愿意到京城受封,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受不得拘束。宁欣听说过京城的小姐们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做的,此事若是传扬开来,或者弄得人尽皆知的话,她一旦坏了名声,恐怕也只能嫁给眼前这位少年。 宁欣想不起王家更多的事儿,以故的宁三元曾经显赫一时,但宁三元入官没有几年,并没有可靠的臂膀,王家会容忍自己的嫡子娶坏了名声的女子为妻?并非宁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家到时能让她做妾就不错了。 做妾?宁欣握紧了拳头,这辈子她就没有想过于人为妾。 少年深情款款的走到宁欣身前,宁欣回神时看到围着他的小丫头已经欢欢喜喜的退下去,少年身上佩戴的饰品少了好几个,宁欣淡淡的说道:“让表哥破费了。” “小可王季玉见过表妹。” 王季玉?宁欣扭过头去,“我累了,表哥请回。”宁欣恨死了自己娇滴滴软绵绵的声音,这么冷淡说出来的话都像是在撒娇一般。 果然王季玉搓暖了手心,靠近宁欣:“我知晓表妹生气,若不是父亲召见,我哪能不等着表妹醒来?表妹染病,我是一时一刻都在惦记着表妹。听说表妹醒了,我推了应酬连忙赶过来。” 宁欣感觉肩膀一沉,他竟然敢把手放到她身上?宁欣转身,恼怒道:“放开。” 王季玉呆呆的看着宁欣不同以往明亮璀璨眸子,不知怎么心里一恬,“表妹别生气了吧,我一会给表妹弄胭脂。” 宁欣闭口不言,不是因为原谅了王季玉,而是实在受不了自己娇媚的声音,再说下去,只会让王季玉更为靠近。 “对了,表妹,我得了一块尚好的砚台,此物正好衬表妹的字画。” 王季玉对着门口喊道:“麝月!将砚台取来。” 宁欣推了推王季玉,“我先不看砚台···你让我起身···你出去。” “表妹。”王季玉看到宁欣露出的半截柔软的脖颈,他的眸子深邃了几分,柔声道:“咱们在一起说说话,表妹···” “出去!” 宁欣猛然用力推开王季玉,谁也没想到宁欣这么大的力气,没有准备的王季玉被宁欣推了个跟头,哐当一声坐在了地上,宁欣坐在床榻上,王季玉坐在地上怔怔的出神,表妹是欢喜的,推了自己就这么高兴? “表小姐。” 抱琴忙放下手中的一切,搀扶王季玉起身,帮着他拍弹不存在的灰尘,“表小姐不是有意的,二少爷别怪表小姐。” 这时一清丽的少女捧着砚台进来,宁欣越过痴呆的王季玉,看向走进的少女。 她应该就是方才王季玉口中的麝月,从衣着打扮上看比体面的大丫头穿戴更好,头上的金簪子头是拇指大珍珠,浅粉的褙子簇新,虽是没有丝绸光滑,但锦缎即便是寻常人家的小姐都不一定穿得起。 她脖颈上还带着坠玉的金项圈,手腕上带着足金螺纹细镯子,这种镯子越细越值银子。 宁欣后背靠着柔软的垫子,眼看着麝月走近。 麝月虽然平静,但从她进门眼睛就没离开过王季玉,麝月屈膝道:“表小姐,砚台。” 宁欣目光落在砚台上,仔细端详了一会,抬了抬手,麝月将砚台亲自奉上,宁欣接过砚台,斜睨了麝月一眼,“不敢劳烦小嫂子,这等物什让抱琴拿着就好,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表小姐。”麝月脸蹭得红了,“奴婢不敢当,奴婢···不是···” 宁欣将手中的砚台直接扔向了王季玉,怒道:“你辱我太甚!” “表妹!” 王季玉的额头被砚台砸了一个红包,王季玉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何曾受过这等委屈,“表妹···” “如何?” 王季玉看着冷笑的表妹,柔弱的表妹竟然有了一抹厉色,仿佛娇弱的花上长出了软刺,她嗔怒时矛盾之极,却又诱人靠近。 王季玉火气消失了一大半,推开麝月,道:“我知晓表妹生气,我不怪表妹。” “你们谁也不想得同老祖宗说,太太那里也不许说!” 王季玉摸着肿起的额头,宽慰宁欣:“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不关表妹的事儿。” 第五章 闹事(上) ps继续求推荐票,求收藏! 王季玉越是表现出对宁欣的维护垂怜,宁欣越觉得心中窝火。宁欣看到满屋子的丫头一个个都很敬佩的看着王季玉,并且都当自己在无理取闹时,宁欣冷笑道:“你不说?” “表妹放心就是,一切交给我,保准不会有任何的风声。” 王季玉深情款款的走近宁欣,对宁欣是那般的垂怜,那般保护味道十足,怜惜的说道:“表妹别放下心上,有什么难处就同我说,千万别一个人躲着哭,表妹的身体不好,断断不能再病了。” 麝月走上前,挡在王季玉同宁欣中间,担忧的目光落在王季玉额头的伤处,王季玉怔了怔,道:“麝月,爷没事。” 宁欣一边看公子美婢之间的含情脉脉,一边用自己的手指缠绕着垂在胸口的发丝,抱琴侧头注意到宁欣神色是不同以往的嘲弄,仿佛她在看堂会杂耍。 抱琴嘴唇嗡动刚想说什么时,宁欣斜睨了她一眼,平时宁欣妩媚怯懦的目光,此时却有着浓浓的警告,抱琴后背发凉,垂下脑袋不敢再多嘴。 麝月被王季玉打量的羞红了脸,忙娇羞的垂头并蹲下身体捡着破碎的砚台,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因为下蹲显得姿态撩人,王季玉舔了嘴唇,柔声说道:“让她们捡,麝月姐姐起来吧。” 麝月微微仰头同王季玉对望,宁欣冷淡的说道:“这可不是表哥的院落,表哥想同姨娘调情可是找错了地方,你带坏了我的丫头可怎么呢?” 麝月脸煞白,原本羡慕麝月得少爷垂怜的丫头一个个低头,王季玉脸上也臊得慌,原本恼怒的目光看到宁欣时软化了许多,他也看出宁欣同往日的不同,往常宁欣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水盈盈的眸子只盯着他看,因为他而欢喜忧伤,宁欣柔顺得仿佛可以随着他的喜好塑造。 他心疼表妹,也愿意将表妹掌握在手中。可自从宁欣清醒之后,她身体是娇弱的,容貌像病西施一样的,声音是甜软的,这些都没见任何的变化,可她的性子···性子却仿佛是变了,变得主动,变得隐含着锋芒,变得眼里不再有他。 王季玉不喜欢刁蛮的女子,可宁欣身上脆弱中带有锋芒,如此的矛盾,却又如此的诱人。宁欣远看像是一朵娇贵随意赏玩的花朵,近看却隐含着刺人的针芒。 “我知晓表妹还生我的气才会如此,我这给表妹赔不是!” 王季玉越过麝月对宁欣躬身道歉,宁欣淡淡的说道:“这我可担不起。” 王季玉心中一喜,表妹还是在意他的,听到宁欣话锋一转,“表哥做得事儿,不是鞠躬道歉就行的。” “表妹?”王季玉抬头,脸上带出了不悦,从小锦衣玉食,在女子逢迎中长大的富贵公子,对宁欣能体贴一时,但不可能永远迁就宁欣。 宁欣笑道:“表哥生气了?” 她那股子柔美的神色再配上娇滴滴的声音让王季玉的心仿佛被哪伸过来的小手挠了一把,宁欣虽是身体病弱,但却非常符合时下对女子的要求。王季玉看着宁欣露出的一截藕臂,他可是知晓那份柔软的,真真比丝绸还丝滑。 “我何时生过表妹的气?”王季玉温润的笑道。 “你不气,我却生气呢。” 宁欣将声音放得低沉一点,听起来娇滴滴的感觉是少了,但却多了媚人的沙哑,宁欣暗骂一声,该死的老天爷! 王季玉果然眼底闪过几分的渴望,宁欣掀开被子,从旁边扯过月白的衣裙,熟练的套在身上,可能是她躺了太久,宁欣的双脚有些无力,身体摇摇欲坠,王季玉打算上前搀扶,宁欣道:“站住。” “表妹!别同我撒娇了好不好?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王季玉根本不理会宁欣,宁欣软绵绵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度。宁欣差一点被气的呕血,想当初她能骑马,能舞剑,现在···现在,宁欣勉强压下胸口的郁闷,躲开王季玉伸过来的手臂,“抱琴把砚台收好,跟我去见外祖母。” 抱琴没有听命,她以为宁欣又耍小性子让王季玉哄着疼着呢,宁欣加重语气:“抱琴,我如今是你的主子!” 抱琴连忙从一样发愣的麝月手中取走了砚台的碎片,宁欣为了避开王季玉后退了好几步,她趁着王季玉也分神的时候,挽了头发,“走,去见外祖母。” 宁欣不知道这家的老太太住在哪里,于是她拽着抱琴出门,王季玉眼看着宁欣像是一阵风从自己身边越过去,纳闷的自问:“表妹是怎么了?魔怔?” “表小姐怕是因为奴婢不满二少爷,奴婢当时应该拿稳砚台的。” 麝月一脸的内疚,猜测道:“许是看二少爷赏给奴婢的镯子不乐意了吧。” 她皓白的手腕上的纹丝细镯子是昨日王季玉送的,王季玉的目光落在麝月的手腕上,肌肤虽然没表妹白皙丝滑,但比寻常人强上许多,昨日不是他看着麝月手臂讨喜,也不会一时心动将镯子赏了她。 麝月从手腕上褪镯子,使劲的想将镯子褪下,哀婉的说道:“这镯子本来就不是奴婢应该带的,二少爷···一会还是送给表小姐吧。” “说什么呢。”王季玉抓住麝月的手腕,阻止她褪镯子的动作,拇指摩挲着手掌下的肌肤,麝月想要抽回手腕,却被王季玉拽住,麝月羞怯的低头,软软的说:“二少爷···奴婢感激二少爷的怜惜···可奴婢真的不配。” “爷说配,谁敢说什么?赶明爷送你更好的镯子。” 王季玉松开了麝月的手腕,他的眼眸里似有不舍,亦欣赏起麝月的那抹娇羞,王季玉压下了同麝月耳鬓厮磨的冲动,一是此处再如何也是宁欣的住处,二是伯府公子得有公子风范,于麝月若即若离反而更好,他享受得是调情的味道。 “表小姐真得要去见太夫人?” “怎么?我去不得?” 宁欣穿过了回廊,脚底下没有任何停顿,顺便看明白伯爵府的布置,抱琴低声道:“二少爷是大太太的命根子,从小就被太夫人抚养,他将来是要继爵位的。” 在脂粉堆里养大的贵公子,难怪,难怪!宁欣道:“我自有分寸。” 第六章 闹事(中) ps求推荐票,求收藏,虽然像是红楼,但绝对女主不是林妹妹,原主也不是林妹妹,表哥比较没品。同红楼相去很远。 伯爵府邸中的屋舍楼阁极是奢华,宁欣一路走过,虽然按照规制比不上王府列侯府邸,然在规制内此处宅邸却做到了极致。 往来的奴婢一水的官绿色比甲,花纹长裙,她们头上带着精巧的银簪,见到宁欣纷纷福身体:“见过表小姐。” 看她们的神色都不敢相信宁欣就这么出来,宁欣皱了皱眉,这样富贵的伯爵府,一位仅仅有长辈垂怜的孤女到底怎么过日子的?宁欣原先对原主的娇弱极是气愤,但现在想来,原主除了娇弱就没有任何的能耐了? 如今做主的人是宁欣,她不管原主有什么心思,宁欣不会按照原主的套路走。 穿过堂屋,饶过小影壁,宁欣在抱琴的指引下到了主宅。院落里有几株常青树,回廊下摆放着吐蕊的兰花,几名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喂食着回廊下的绿毛红嘴鹦鹉,见到宁欣同时愣了一会。 锦缎绣牡丹的门帘挑开,从里面走出一穿嫩绿褙子,浅绿长裙的十五六岁的少女,一根粗辫子垂在胸口。 她鸭蛋脸庞,眉宇含笑,观之十分的可亲,见到宁欣弯了膝盖,亲近的说道:“方德才老太太来念叨着表小姐,可巧您就过来了。” “翠屏姐姐。” 在宁欣身边的抱琴,以及院落里伺候的小丫头都低头福身。看来是在这家老太太身边得脸的大丫头,宁欣一路赶过来,老太太不会没听到消息。 “表小姐穿得太少了一些,外面的寒气重,您下次穿一件斗篷吧。” 翠屏关切又熟悉的叮咛,宁欣问道:“谁在外祖母跟前?” “大太太正在同老夫人说事儿,二太太领着大少爷,三少爷,四少爷,二小姐去了娘家。” 这府上的少爷倒是不少,宁欣随着翠屏向屋里去,仔细一琢磨,伯府上长房只有一个凤凰蛋一样的二少爷,二房儿子倒是不少,只是不知道长房有没有庶子? “表小姐现在碧纱橱中歇息一会,等大太太说完事后,奴婢再领您过去。” 翠屏亲自给宁欣端上了暖茶,并且摆上了各色点心干果。宁欣将暖茶放到了桌上,“我有急事同外祖母和大舅母说。” “可是表小姐···”翠屏很是为难,“太夫人真真是有事,您稍等一会儿。” 宁欣斜睨了翠屏一眼,“任谁的事儿都没有我说得事儿重要,关系到王家的荣辱兴衰,你将我说得话一字不漏的告诉给外祖母,我想外祖母会在此时见我的。” 翠屏像是不认识一般看着宁欣,屈膝道:“那表小姐稍等。” 宁欣唇边多了一抹笑容,心底却恼恨声音还是那样柔媚婉约的,说话都觉得没有气势。这声音让男人痴迷到是很有天赋···记得韩王曾今就有个柔媚的侧妃,宁欣眸光一凝,听到脚步声,翠屏道:“太夫人请表小姐过去。” 宁欣起身快步去正房,顾上看屋子里的摆设,宁欣几步走到盘坐在炕上的太夫人跟前。 太夫人身上穿着绣着寿纹的夹袄,手中捧着精雕细琢的玉暖炉,头上带着中间嵌着宝玉的抹额,“看把欣丫头急得,脸都是苍白的,你的病可是刚好点,再反复了,你是存心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儿媳看欣丫头脸色也不太好,许是冷到了。” 宁欣的手被一年近四旬的妇人握住,宁欣抬头看去,只觉得她容貌端正,衣着清雅素淡,虽然身上的每一件配饰都很精致,但却不够奢华。 “大舅母。”宁欣弯了膝盖,这就是伯夫人?看着倒像是个书香门第家的当家主母。 “好孩子,往后可别在这么快的跑过来了。”大太太对宁欣时,脸上多了几分的和蔼亲近。 她将宁欣引到太夫人跟前,轻声说道:“我看欣丫头的身子像是大好了,手是热的,母亲不用太过担心。” “外祖母,我有话说!” 太夫人挑了挑眉头,看出宁欣避让开自己的碰触,问道:“什么事?我方才听翠屏说,事关王家的荣辱兴衰?” 宁欣也看出太夫人和大太太不是很高兴,她不想为王季玉缠上,虽是可以姑表做亲,然宁欣从头到尾都就没看上王季玉。他总是这样毫无顾忌的闯进来会坏了宁欣的名声,到时候没准只能去做妾,宁欣如何都接受不了。 “并非我危言耸听,今日我还没起身,二表哥就闯进来。” 太夫人缓了缓神色,笑道:“你这丫头不是同玉儿最是要好的?玉儿是着急你,他的品行我信得过。” “您信得过,外人不见得信得。” 宁欣这句话一出口,大太太脸色难看了一些,“欣丫头怕是不知,我那孽障在外面风评极好,前两日还得太学祭酒的赏识。” 宁欣语气同样也严肃了一些,让大太太讨厌自己也是好的,必须让大太太明白为妻为妾,她都会将伯爵府闹个天翻地覆,宁欣开口:”不说二表哥才学如何,他今日不仅冲进我睡房里,还同他身边的丫头暧昧调情···这让我···” 虽然她极力控制着声音,但宁欣自己听都像是拈酸吃醋诉委屈的,何况是她们了。果然宁欣听太夫人道:“放到玉儿身边的丫头都是可信的家生子,将来若是看着好就留着,看着不好发卖了也就是了,欣丫头不用同她们一般计较。” 大太太道:“一会我说说你二表哥,他心肠软些,纵得丫头无法无天的,我如今就盼着给他找个合适的,让他收收心也好。” 意有所指的暗语,宁欣看到太夫人的笑颜,心沉入了谷底,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一切都掌握在她们手中。 “若大舅母心疼二表哥,最好让他改了。要不您认为没什么,甥女却不能受。” 宁欣对着门口喊道:“抱琴,把砚台拿来。” “外祖母,大舅母看看吧,二表哥将什么脏的东西送于我?二表哥若是于我尊重,怎能如此折辱于我?他怕是将我的当成了不知羞耻的歌姬!” 第七章 闹事(下)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宁欣的话惊呆了太夫人和大夫人,太夫人呐呐的说道:“欣丫头是不是说得太重了?玉儿对你疼惜得紧,如何都不会用歌姬折辱于你。况且你母亲是玉儿嫡亲的姑姑,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宁三元,这样人家的出身的小姐,又被我从小养大的,怎能同个歌姬混为一谈?” “欣丫头是误会了玉儿的好心。”大太太也不相信王季玉会折辱宁欣,“以前你们也常拌嘴,总是他向你赔不是的。” “大舅母是说我耍小性刁难二表哥?”宁欣直接戳破大太太的心思,嘴上不让人的反驳:“我从没用二表哥主动给我赔不是,若他真心为我好,惦记着一起长大的情分,断然不会做出今日这样的事来。” “欣丫头。” 大太太极为不悦,在她眼里王季玉聪明,博学,举止风雅,将来不仅会承爵,还会考科举做状元。 “大舅母认为我说错了?”宁欣拿话顶回去,并且清冷的眸光同大太太撞到一起,虽然水盈盈的眸子改不了,但此时宁欣的目光仿佛寒潭,大太太一惊,惴惴不安起来,“这···” “君子以德为贵,二表哥既是想当君子,不做靠祖萌的纨绔子弟,首先修得便是德行,如今二表哥求学时最为忌讳的便是犯了色心,因女子把持不住还能读好书?他随意进出家中姐妹的香闺,当着我的面同伺候的丫头调情,一旦传扬到外面去世人会如何议论二表哥?就是我···就是我愧对宁家清誉,愧对外祖母的慈爱,只能以死谢罪了。” 宁欣话说得很重,眼角有些湿润,宁欣哪帕子擦了擦,不是她想哭,而是这身体···太夫人搂住宁欣,心疼的说道:“欣丫头一心为玉儿着想,我同你大舅母不会怪的。” 大太太强压住心底的火气,把她的宝贝儿子说得一文不值,反过来还得感激她不成?太夫人递了个眼色,大太太脸上露出了平和慈爱:“欣丫头为我那孽障担心,我怎么都不会怪你,有你这样聪慧跟在玉儿身边,我和老爷放心!” “表小姐,这是碎掉的砚台。” 抱琴将用手绢包裹的砚台碎片递给宁欣,在宁欣的示意下,放到了紫檀木的炕桌上,抱琴弯弯了膝盖,垂下的眼睑隐约有担忧之色,宁欣看得一清二楚,抱琴也不是全然的眼里没有宁欣。 她本就不习惯被人搂在怀里疼惜着,借着擦拭眼泪的动作从太夫人的怀里出来,见她们看向砚台的目光都带着几分的狐疑,宁欣暗自摇摇头,王家的祖上不可谓不聪明,但到现在真可谓一代不如一代。 宁欣虽是夺舍重生,但好在还在大唐,年代也对得上。前生她为了报国仇家恨对大唐的官场等等做了很深的研究,甚至对鞑子一样是了如指掌。做过的研究宁欣还是记得的,这时她一样用得上! 大太太说道:“这砚台有什么问题?京城很多人都在用!贤妃娘娘···” “大舅母莫不是不知贤妃娘娘的身世?” 宁欣一句话,让大太太脸色一变。 贤妃曾经是先帝的人,更为不堪得是据传贤妃娘娘曾经做过歌姬,而且她以制砚台为名。随着她圣宠越深,贤妃娘娘亲手做得砚台少之又少,而且只有当今能用,但仿造的人砚台却多了起来,因为贤妃得宠,很多人都下意识的忘记了贤妃的出身,捧着艳冠六宫的贤妃。 宁欣控诉的目光看向外祖母和大舅母,“旁人趋炎附势,我管不到,但二表哥则能如此侮辱我?我记得先帝爷同妃相遇也是因为这块砚台,二表兄这是···这是···” 宁欣猛得转过身体,背对着她们二人,“宁家女儿怎能不守妇道?宁家女人断然不会做妾做偏房!” 前生为了国仇家恨,为了父亲最后的嘱托,宁欣舍弃了自尊侍奉鞑子大汗,用尽争宠的手段最终被册封为汗王大妃。旁人只看到她为国尽忠高尚的情操,只有宁欣知晓,什么为国?不过是报家仇而已。 宁欣十分痛恨那一段日子,甚至想都不愿意再想起来,夺舍重生后,宁欣也庆幸自己是孤女,可以不用忌讳亲人,她想怎样就怎样,不用再背负家恨和父兄的托付。 上辈子她为大唐帝国,这辈子她只想过得潇洒。 太夫人拍着炕桌,对大太太道:“这孽障···将这等腌酂的东西送给欣丫头?什么美人玉,我看是祸水妖精!” 大太太连忙赔了小心,“母亲息怒,母亲息怒。” 看太夫人的脸色,大太太一咬牙提起裙摆噗通的跪下来,“那孽障不懂事···他不知实情,前两日贤妃娘娘才生下皇子···如今被皇上宠得什么似的。” 宁欣纹丝不动,因为背对着身子,就是知道大太太跪着,她也可以推脱成看不到: “**里还有皇后,有太后娘娘,即便贤妃生了皇子又怎样?皇上可不仅仅只有她生的一个皇子,说句大不敬的话,最近几年夭折的皇子还少吗?她能做到贤妃的位置上,百官已经退步了,她再想更进一步,真当太后娘娘是吃素的?” “如今她正但宠,自然是千好百好的,一旦出了变故,如今捧着她的人都没好果子吃!况且寄托了大舅母全部厚望的二表哥若想光宗耀祖。怎能做那趋炎附势之徒?贤妃荣宠以及,却忘了一句话,月盈则亏。” 宁欣估摸着大太太跪得差不多了,她这才转过身体,讶然道:“大舅母···您怎么跪下了?您这样折煞甥女了。” 宁欣并没有陪跪着,而是拉着大太太起身,转而向神色严肃的太夫人道:“求外祖母饶了大舅母吧。” 太夫人深深的看了宁欣一眼,抬了抬胳膊:“欣丫头,你过来。” 宁欣坐回她身边,太夫人帮她拢了碎发,叹道:“不愧是娴儿的亲生骨血,这两府上下的女儿每一个能及得上你!” 第八章 装神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大太太讪讪的起身,被一个手拿把攥的丫头弄得又是跪又是求的,她很没面子,长此以往还能得了? 宁欣因为太夫人的话不在意的一笑,正好同站起身悄悄打量她的大太太看个正着,宁欣的笑容在大太太眼中羞涩而腼腆,仿佛病西施的容貌因为这抹娇羞展露出别样的风情来,大太太心中本是三分恼怒,转为七分。想到自己的院落中伤心事,她忙垂下眼睑装作只听使唤的木头人儿。 就是像宁欣这样的狐媚子才能让男人怜惜着,宠在心尖上。大太太暗自咬牙,那个贱人拽走了老爷,她如何都不能让宁欣再抢走唯一指望的儿子——王季玉。 大太太听婆母对宁欣百般看好,万般称赞,恨不得宁欣同儿子的亲事就这么定下来。大太太几次想要开口打岔都受到太夫人目光中的警告,大太太是满腹的委屈,都说儿子婚事父母做主,断是没有祖母做主的道理! 宁欣对太夫人的夸奖不以为意,对大太太的恼恨一样的不在意,若是大太太不恨她,她方才一番的事情不是白做了? “外祖母过奖了,我一直想着是娘和爹的女儿,虽是他们如今不在了,我也得时时刻刻记得不能给宁家丢脸!不能给名满天下的父亲抹黑,外孙女不想旁人议论,才高八斗的宁三元有了个不知羞耻,趋炎附势的女儿。宁家虽是比不上伯爵府贵重富贵,但确是正经的耕读人家,家世清贵,我身为宁家的女儿行事上不可错一丝一毫。” 宁欣的话语极为的轻柔,但听到的人都能感觉到宁欣的决心。大太太心想,宁家到宁三元这一代根都断了,还什么家世清贵,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太夫人叹道:“你能这么想,娴儿和女婿在天之灵也瞑目,以前我看只有玉儿能哄你高兴,我便想着姑表亲常在一处相处也无妨。今日你这是给我提了醒,我再疼玉儿也指望着他出息,可不能让他在在姐们中间胡闹下去。” “大儿媳妇,你想玉儿金榜题名的话,可得时时刻刻督促他上进,再在内帷厮混,我不找他,就找你这个败儿的慈母算账!王家好好的子孙让你给宠惯成什么样了?念你对我服侍周到的份上,这次我先不同老大提起,今后你就一心看着玉儿,府里的事情暂且放一放。明年大笔,玉儿怎么也得中个秀才才算是光宗耀祖。” “母亲··” “怎么?你非要我同老大说你慈母多败儿?同人说你违逆婆母?” 大太太弯了膝盖,福身道:“我是怕累着母亲。” 宁欣在胖看着这场婆媳交锋,甚是觉得没趣,一个不想安心的颐养天年想做宝塔尖尖手握实权的老太太,一个想要接掌家业的长房长媳,她们之间有得争了。 “谁让你们一个两个都不省心?我不为儿孙操心谁为他们操心?” 太夫人转向宁欣道:“我有欣丫头在,府里的事儿还应付得来。” 宁欣感觉到大太太对自己的恨意,虽是这种恨意是宁欣希望的,然她可不想被眼前的老太太当枪使,小声的说道:“外祖母的厚爱,我心领了···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孙女愿意在您身边尽孝,但孙女是宁家的女儿,只是客居在伯府,府里的事情断是没有让个外人插嘴的余地。” “欣儿怎是外人?”太夫人一脸的疼惜,“你同我的孙女是一样的,同玉儿一样是我的宝贝疙瘩。” 宁欣道:“可我终究是姓宁,我有一事一直没同您说。” 太夫人狐疑的问道:“何事?” 宁欣知晓以自己的性子改变是必然的,她受不了原主的做派,她得尽快找一个能堵住旁人嘴的理由,至于是否能取信于人,宁欣没有把握,但找到理由总好过没有理由。 “前两日我昏睡的时候,我···我见到了娘和爹,娘骂我不知羞儿忘了宁家的家规,爹说我给他丢人了,他不要我做女儿!” 宁欣的眼泪此时派上了用场,呜咽的说道:“我千求万求得才求爹娘的谅解,爹让我保证再不许胡闹下去,我答应了,我更答应了爹回宁家祖坟祭奠。” 太夫人和大太太对视一眼,难怪,这次怕是宁欣是真梦到早逝的父母了,太夫人道:“你总是梦到娴儿和女婿,今儿到怕吓到我了,欣丫头放心,娴儿是关心则乱,她不会不认你!况且她上哪找你这样的好女儿?” 宁欣耳根子一红,猜也想得到,原主没少拿早逝的爹娘糊弄人,敢情府里上下都疲倦了,不过,这也是不多能确保原主地位的办法,原主···宁欣放下了对原主的探究,呜咽的说道:“我醒了之后,很害怕,又看了二表哥···知道娘骂得对,是我行事不够检点,我-怕爹娘不认我,所以我以前的种种必须得改,我连···连自己院里的丫头都管不了,我···太没用了。” 太夫人哄着宁欣,“她们惹你生气了?” “我看她们更想去伺候二表哥!” 抱琴听了这话,双腿一软,好悬坐到地上去,主子没让回话,丫头是不能开口的,可表小姐这么明目张胆的告状,那群丫头会被卖出府去的。 大太太道:“伺候谁还能是她们挑选的?好好的爷们就是被那群整日里涂脂抹粉的下贱蹄子勾坏的。” “外甥女别怕,一会我让李妈妈随你去整治她们。” 宁欣睫毛低垂,轻声说道:“舅母是好意,但我连丫头都制不住,娘又会托梦骂我的,将来我总是要出阁做正房太太,总不能指望为外祖母和舅母们保护我一辈子,古人云,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于渔。” 大太太面容一凝,宁欣今日好几次明示她不会做妾做二房,太夫人耷拉下眼睑:“整治丫头的事情可以交给你,但我让王瑞家的跟你去,许是能帮你一把。” “多谢外祖母。” 宁欣争取到了眼下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至于她们婆媳到底存着什么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叫她们愿望落空就是。 第九章 顾忌 宁欣达到了重新这顿丫头的目的,又说道:“爹入祖坟已有几年,我···我从没去祭拜过爹娘···实在是我不孝。” 太夫人心疼的说道:“谁敢说欣丫头不孝?你身子弱受不了来回奔波,你每年不都是在府里祭拜娴儿和女婿,又去寺庙打醮,添置长明灯,一旦你路途累病了,他们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 “可爹说我不孝!万一爹不认我怎么办?” 宁欣不愿意留在处处受限制的伯爵府上,成为孤女表小姐也不能处处受人钳制。出门一趟许是能将曾经的无双郡主找回来,手中有产业,有人手,才能助宁欣早日脱离伯爵府,不至于沦为砧板上的肉。 她对后宅的相争,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看出太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宁欣故作天真的抢先说:“爹娘感激外祖母和舅母对我的照顾,没准会同外祖母来说说话!到时请外祖母帮我求求情,我真真是想孝顺他们。” 活到太夫人这岁数上,最相信神鬼之说,同时也最怕早走的女儿女婿来找她,一旦被女儿知晓了···以女儿的性子没准会将她请去,太夫人面色变了变,叹道:“我倒是真想见见我那苦命的女儿,这个狠心的撇下我同你就去了,许是我没照顾好你,你娘从来不曾托梦于我,许是不想打扰到我。” “欣儿为父母上香也是孝心所在,可如今的外面寒气还没散去,欣儿还是等等再说吧。过两日我领你去万佛寺打醮,顺便给府里上下都求个平安。” 宁欣道:“孙女的小事何必劳烦您的大驾?” 太夫人拂去宁欣眼角的泪光,慈爱疼惜的目光近乎凝在宁欣身上,“无妨,你不在我眼前,我总是放心不下。” 宁欣面前扯出一个笑意,起身曲了膝盖算是答应了只去万佛寺。此时宁欣没有一点同太夫人亲近的心思,道:“我这么冲冲忙忙的闯进来,打扰外祖母同大舅母商谈事情,实在是我的不是。我院子里还有需要调教的婢女,若外祖母没有别得吩咐,我先告退了。” “王瑞家的,你好好伺候欣儿。” 太夫人对着在小座屏后站的人吩咐,“若是让欣丫头累着了,仔细你那张老脸!” 一穿着松香色褙子的妇人走过来,她圆脸浓眉,约莫有五旬左右,未曾说话先笑:“老奴见过表小姐。” 宁欣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她不太愿意同这种主子身边的老仆从相处,看年岁没准是太夫的陪嫁之流,像她们这样的老奴对主子忠心耿耿了一辈子,不容易收买,亦不好得罪。 她总有一日会离开伯爵府,是不是讨好老仆对宁欣来说并不重要,若是有不开眼的老仆找麻烦,梦馨也不介意让她们明白什么叫主奴有别,在主子身边伺候得再久远,再得脸面,也是下人。 宁欣对王瑞家的极是平淡,她这幅清高寡淡的模样反而没有引起太夫人等人的疑心。宁欣问太夫人:“您是让她帮衬着我对吧?如此劳烦王瑞家的听我吩咐了。” 王瑞家的忙道:“听,听,老奴一切都听表小姐的。” 宁欣斜睨了她一眼,这人很是有眼色。太夫人眯了眯眼睛,展开笑意:“阿弥陀佛,是娴儿庇佑欣丫头,你比以前懂事很多。” “看表小姐说话行事,活脱脱的娴小姐再生!”王瑞家的抹了抹眼角,做出一副怀念宁欣生母的样子来。 太夫人一样面露哀伤,呜咽的叹道:“你们去吧,欣丫头性子像娴儿几分就好。” 宁欣感觉到太夫人对生母有喜有怨,莫非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儿?若不是宁三元倒霉催的为国殉身,宁三元必是当今的心腹爱将,熬个十几年他不是封疆大吏,便能入主中枢!王家对将女儿嫁给宁三元不满意? “外祖母···”宁欣惴惴不安的问道,“像娘不好?” “罢了,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欣丫头你只需要知晓,我心疼你,不会害你。你娘··性子太烈太倔,主意也多,就算是我的话她都肯全听。若不是她太好强,又怎会丢下你?” 宁欣更是笃定了方才的猜测,听太夫人的话?宁欣福身敛去唇边的冷笑。太夫人见宁欣的恭谨,道:“你们去吧,我同老大媳妇有话说。” 宁欣向大太太屈膝告退,领着慈眉善,目毕恭毕敬的王瑞家的回自己院落,她身后的抱琴神色有些许的恍惚担忧,为院子里的奴婢担心,也为表小姐今日不同以往而困惑,往常她并不介意婢女同二少爷相处的。 在宁欣离开后,太夫人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株珊瑚盆景上,大太太心底一凉,从她进门起就没争过婆母,几次暗地里交锋,她都是大败而归。 早些年因为她成亲三年无子,太夫人做主让侍妾停药,她前想百想的筹谋,虽让庶子落了地,但却在两岁上夭折了。原本太夫人要彻查原因的,结果那时她刚好有了身孕,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十月怀胎,她生了一对双生儿女,她有子有女也觉得底气足了一些,虽是熬坏了身体,但她不觉得遗憾,可谁知···谁知不是道哪个挨千刀的给儿子下了泻药,不到一年的儿子夭折了。 她发疯的责打伯爵府奴才,本是想着找出真凶并给儿子报仇,谁知道却被传成了她无理取闹,性子暴虐。丈夫恼恨她护不住儿子,又丢人坏了名声,太夫人便做主抬了二房贵妾,丈夫同她离心离德,一心宠着那狐媚子。 二太太仗着有儿子护身,没少当面挤兑她。那一段日子,她过得极是辛苦。好不容易老天开眼,她又有了王季玉,虽然儿子落地就被太夫人抱走养着了,但儿子争气,女儿又嫁入王府,她在太夫人面前才得了几分的体面,才得了管家的大权。 最近几年她顺风顺水,以为太夫人已经认命的颐养天年了,没想到今日被一孤女抢白,又给了太夫人可乘之机,大太太心里别提多恼宁欣了。 她突然听到太夫人道:“玉儿的婚事虽是你做主,可玉儿是我养大的,你且收了心思,我看玉儿同欣丫头乃天作之合。” 大太太动了动嘴角,道:“庆林长公主的爱女怕是瞧上玉儿了,儿媳也疼欣丫头,可她的孤女身份···好人家很少会娶父母早亡的孤女。” 第十章 心思 ps求收藏,求推荐票! 听闻庆林长公主的爱女钟情于伯爵府的凤凰蛋,太夫人面色一凝,缓缓的说道:“薛家小姐同欣丫头极是要好,见过玉儿不奇怪。玉儿虽是长得好,才学在年轻一代出类拔萃,但以她同欣丫头的关系,怎会横刀夺爱?是不是你看错了?” “儿媳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庆林长公主的女儿说笑,长公主曾让人试探过我的口风。” 大太太上前为太夫人添了茶水,轻声说道:“庆林长公主可是当今的嫡亲妹妹,长公主在贤妃娘娘再次入宫上是出了大力的,贤妃娘娘一直将长公主当做是恩人,听说薛小姐也极得贤妃娘娘的欢心,贤妃娘娘求得陛下的保证,薛小姐出阁前会被封为郡主的。” 太夫人凝了儿媳一眼,略微起伏的胸膛显示出她的激动,“郡主?敕封的郡主?咱们玉儿再出挑,在功成名就前也配不上郡主娘娘。” 王家虽是一门双伯爵,看着钟鸣鼎食,然最近几年东府上闹得不成个样子,他们这边看着还好,但在京城勋贵中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儿媳以为就算是薛小姐郡主娘娘做不得,县主是没跑的。庆林长公主在宫中甚是有脸面,又得贤妃娘娘感激,薛大人虽手无实权,但却是难得的好脾气,庆林长公主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先不说将来的薛小姐的陪嫁···就是同贤妃娘娘的亲近关系,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大太太看出太夫人的心动了,压低声音道:“欣丫头养在闺中,整日的悲伤秋月,她哪里知晓贤妃娘娘如何得宠?以前儿媳心里也没底,可贤妃有了亲生骨血,皇后自从太子夭折之后再无所出,听宫里的人说,皇后娘娘都得对贤妃娘娘退一射之地。至于太后娘娘早就不问世事了。贤妃娘娘可不是寻常人,自然知晓皇子的重要,还能让人害了去?” 对宁欣方才瞧不起贤妃,大太太嗤之以鼻,加紧时向太夫人说贤妃娘娘如何得宠,大太太的目光扫过破碎的砚台,“欣丫头真真是不懂事了,这块砚台是玉儿的好意,多少人求都求不到。” “贤妃娘娘的出身始终是···;” “母亲,陛下都不在意,且宠着贤妃,旁人说再说什么怕也用。如今韩王削藩,其余三王亦老实了很多,陛下正式春秋鼎盛的好时候,朝野上下谁不说陛下有太祖太宗遗风?陛下既是英明之主,宠哪个妃嫔,厚爱哪个皇子,旁人只需要听命。儿媳始终以为有子有宠的贤妃娘娘胜算更大。听说过两日陛下会给贤妃娘娘再加封号。” “玉儿若是能娶薛小姐,也可助茹丫头一臂之力。不是当年···茹丫头怎会那么委屈的出阁嫁了齐王世子?世子天生痴傻,只知晓吃喝玩乐,敦伦之事都得茹丫头···齐王殿下今日一个侧妃,明儿一个小妾的弄进王府,不就是想再有个儿子?茹丫头被齐王妃催促着生子,可世子哪里懂?茹丫头是守活寡!茹丫头为了娘家牺牲了一生的幸福,玉儿若是出息的话,也可以回报茹丫头!” 大太太泣不成声,太夫人眼眶湿润,叹了一口气:“可当年抹平那事,一靠齐王妃帮忙,二也是亏着宁家的银钱。我怎能失信于人?” “母亲只说是照顾欣丫头,也没说欣丫头一准般配玉儿?若是欣丫头同玉儿有情,以她同薛小姐的情谊,共同侍奉玉儿不就是了?” 吃进去的银子断断没有吐出来的道理,宁欣方才口口声声不做妾,不做二房,大太太倒要看看她如何飞出自己的手心去。 太夫人沉思了一会,”这事我再想一想,欣丫头终究是在你我身边养大的,我实在是不愿意委屈了她。” “欣丫头的脾气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除了玉儿之外谁消受得了她,况且往常她同玉儿又说又笑,离了玉儿欣丫头还不得哭死?没准欣丫头不觉得委屈呢?没准她会高兴留在伯爵府上。在咱们眼前,又有同玉儿青梅竹马的情分,还能让她吃亏了?不是我替玉儿说话,以她那孤女的身份,能嫁到哪家去?高不成,低不就的,还不如同玉儿好!” ”宁三元战死有十年了,陛下怕是早忘了他。最最要紧得是···”大太太眼里闪过一分嘲讽的光亮,“如今阁臣刘大人虽是宁三元的同窗,然他三次败在宁三元之手,心里能顺气了?当年殿试,陛下若不是为成就连中三元的旷古奇事,指不定状元归谁呢,不都是说刘大人的殿试文章做得比宁三元好?” “刘大人门生故吏极多,他又是下届恩科的主考,若是在科考上因欣丫头给玉儿绊脚···可怜我埋头苦读的玉儿了。就算不提他,当年宁三元也没得罪人,老爷常说为官和气为先。薛大人就是极为和气的,有这样的岳家玉儿才可能将来光宗耀祖,才不辜负您的一番教养。” “行了!” 太夫人不让她再说下去,道:“我会考虑,一切等玉儿高中再说。” 大太太低下脑袋,曲了膝盖,还有一年···这一年宁欣除了做儿子的妾之外,没有谁敢娶她。大太太嘴角一勾,没得选择就不用再选择了。 太夫人嘴唇蠕动,最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她没有再说一句话。 在她们婆媳各怀心思的时候,宁欣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坐在椅子上,王瑞家的敛去了常年带的笑容站在她身侧,目光冷冽的扫过被叫到跟前的丫头们,低声询问:“表小姐打算如何整治?” 小丫头们被王瑞家的吓了一跳,一个个脸泛白,身体轻轻颤抖,“表小姐,奴婢···奴婢··” 宁欣道:“做下人的最不应该犯了主子的忌讳,主子说你们有错,就是没有错,你们也得认错。何况你们犯了我最不能容忍的错误,你们同二表哥调情坏了我的名声,你们说我怎能容下你们?” “表小姐以前···您以前不是这样的···”为首红衣丫头呜咽的哭诉。 ”主子的喜好变化,用得着通知你?” 宁欣淡淡一笑,“给你们个机会,谁想去伺候二少爷站到左边去,念在我们主仆一场,受过罚之后,我把你们送过去。” 王瑞家的眼睑一跳,惊讶看着细声细语说话的表小姐,这不仅是要罚她们,还是要了她们的性命! 第十一章 选择 ps继续求推荐票,求收藏! 宁欣面前的女婢们互相看了一眼,有几个颤颤巍巍的站出来,“奴婢愿意去伺候二少爷,愿意代表小姐伺候二少爷!” “你们有什么资格代替我伺候二表哥?”宁欣鄙夷的笑道,“宁家世代清贵,养不出不知羞耻的丫头,我身边更不会留着意图攀高枝做姨娘的奴婢。” “想要留下的可都想好了,我因亡父亡母托梦教诲,往后我不会再下像以前一样纵着你们!留在我身边的婢女,可笨拙,但不可以不知羞耻二字,更不能三心两意。若是你们肯用心对我,过两日我向外祖母讨回你们的卖身契,从此你们不再是伯爵府的奴婢!若是看不上我,大可站出来,我将你们送回给外祖母。” 抱琴屈膝跪倒:“奴婢愿意伺候表小姐。” 宁欣问在站在当场的奴婢:“你们怎么选择?” “奴婢···奴婢···” 跟着孤女宁欣哪有做伯爵府的奴婢好?大半的婢女站到一旁,只有两三个小丫头打扮的人跪地表示愿意伺候宁欣。 “王瑞家的。” “老奴在。” 王瑞家的对宁欣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宁欣干净利索的收拾惩罚丫头并且有心向太夫人讨要丫头的卖身契,这个一切都让她刮目相看,宁欣越来越像曾经的大小姐!王瑞家的恭谨的问道:“表小姐有什么吩咐?” 王瑞家的倒没怀疑宁欣出了什么差错,表小姐还是表小姐,许是被亡母点化了,王瑞家的一直在太夫人跟前伺候,她记得大小姐是个不好惹的,就算是太夫人说话,大小姐都敢辩驳,当年大小姐出阁同太夫人闹了好一阵,母女两人差一点撕破了脸! “留下的人和不愿意伺候我的奴婢都犯了错,若是放她们这么走了,旁人看到没准会说我没个规矩,主仆一场,我送她们最后一个教训,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万万不能做!” 宁欣纤细的手臂搭在桌上,目光落到想去伺候王季玉的奴婢身上,“她们几个不知羞耻意图勾引伯府长房嫡子,杖责二十!” “她们嫌弃我孤女的身份,另攀高枝,杖责十五!” “剩下的小丫头肯留下,又不曾在二表哥面前卖弄风情,打五板子以示惩戒!” 王瑞家的低头道:“老奴遵命。” 站在院落里执法的妈妈走进堂屋,按照宁欣所言,在王瑞家的示意下,分批拽走了婢女。 抱琴呜咽道:“表小姐,奴婢愿意领罚。” 宁欣低头看了一眼抱琴,在宁欣眼前只剩下她一个人,宁欣说道:“你很聪明,对付聪明人自然要用别的办法。” “奴婢在您面前不敢称聪明人儿,表小姐,奴婢真真得只想伺候您。”抱琴含泪表忠心,哭着恳求:“求表小姐留下奴婢!” 宁欣端起桌上的茶盏,细细的看着茶杯上刻着的花纹,王瑞家的抬眼悄悄的看着宁欣,同往常一般柔弱的眉眼,但如今在她身上却有一股不同,王瑞家的也说不出哪里不同来,只觉得宁欣比往常更让人移不开眼儿。 宁欣不是没有信心收拢抱琴,同样也不是怀疑抱琴会害她,宁欣不想留下抱琴,因为她不是真正的表小姐,宁欣也没打算继续伪装下去,太夫人等人可以用托梦搪塞过去,但一直伺候原主的丫头没准会看出什么来。 “你看了刚才的事儿,以为我还会留下你?” 宁欣方才用两个选择驱散了近身伺候的二等三等丫头,留下的都是扫地打水的小丫头。 抱琴脸色变得惨白,磕头道:“奴婢没伺候好表小姐,奴婢知错!往后奴婢伺候您会更尽心。” “你这话我不爱听,我再给你个机会说服我留下你···不是你想留下,对我忠心耿耿我就会让你留下!” 宁欣抿了一口茶,浅淡眉头微不可见皱了皱,将茶盏放下,宁欣眸光清澈得仿佛能直接看透抱琴的心思,“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说你为什么要留下?” 抱琴抬头,她的额头已经磕得红肿了,抹去眼角的眼泪,神色凄苦的说道:“奴婢一不想死,二不想被送到庄子上配农夫,三···不想被发卖出去,伯爵府不要的奴婢根本没活路,求表小姐开恩。” 从头看到尾的王瑞家的暗自称赞了一声,果然是聪明人。抱琴看似憨厚实则有一颗玲玲心肝儿,她在太夫人跟前伺候的时候还真没看出她的深浅来,当年将抱琴给了表小姐,太夫人看重得是抱琴那股子忠厚并让人亲近的气质。 宁欣心里为抱琴数着她磕了多少次头,一下子把身边的人都打发了,也容易引起麻烦,宁欣道:“行了,你只需记住一点,你是怎么留下的,别忘了是你求着伺候我。” “奴婢不敢对主子三心二意,奴婢永远记得今日!” 抱琴又磕了三个头才敢起身,她额头渗出的鲜血滚入眼中,她眼前一片红,因为这片红,她看宁欣会感觉到恐惧,以前旁人都说表小姐最听她的话,如今抱琴再不敢有这样的念头! 一壮硕的婆子从外面进来,瓮声瓮气的对王瑞家的抚了抚身:“该打得都打了,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 宁欣嘴角勾起,淡淡的说道:“她在问你呢,王瑞家的。” 王瑞家的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宁欣的话虽是轻柔,但她怎么感觉这么冷?王瑞家的几步冲到了婆子面前,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做死的粗妇···你没长眼睛?你眼里还有没有主子?” “表小姐整治婢女,你问我做什么?” 王瑞家的在府里甚是有地位,婆子们经常孝敬她,她在太夫人面前是奴婢,但在旁人面前那就是半个主子,她也过着使奴唤婢的日子! “老奴该死。”挨了一记耳光,又被王瑞家的低声提醒的婆子向宁欣请罪,“老奴怕这等脏事污了表小姐。” 宁欣站起身,道:”罢了,既是处罚了,你将她们领走。我去给亡父亡母抄写经文,告诉他们···不孝女悔过自新了。” 第十二章 牢笼 王瑞家的看着宁欣的背影怔怔的出神了好一会,对勉强站起身略显得狼狈的抱琴露出笑脸来,“亲切的说:“抱琴可得好好伺候表小姐,你跟着表小姐这么个主子,可算是难得的好福气!” 抱琴红着眼睛说道:“我送您。” 留下的小丫头都被打了,根本做不了事儿,于是只有抱琴送她们离开染墨园。 出了院落们,王瑞家的对抱琴很客气的说:”不用送了,你去看看表小姐有什么吩咐,伺候表小姐要紧!” 抱琴屈膝别过,王瑞家的等她进了门后,对被抬出染墨园的奴婢冷笑:“不知死活的贱蹄子。” “走,老夫人还等着我回口信,她们也不用都抬去给太夫人看过!先把她们都送去秋园,等候太夫人和大太太的决定。” “是。” “妈妈,妈妈。” 几名很是有姿色的丫头开头道:“表小姐答应了送我们去伺候二少爷。” 王瑞家的好像听说了很大的笑话,冷笑连连:“你们?就以你们还想着伺候二少爷?在表小姐身边都容不下的人,还敢妄想着攀高枝?若是聪明的多说几句好话没准还能留下半条命儿,不过我看你们···早死早托生!” “抬走,抬走,一群没脑子的贱婢!” 王瑞家的晦气般甩了甩手,啐了一口,转身见太夫人。受了责打的婢女们一个个哭得肝肠寸断,她们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呢? 回到正院,太夫人斜靠在罗汉床上,旁边有小丫头跪地给她捶腿,见王瑞家的进来,太夫人撩了眼睑,王瑞家的立刻换上了笑容,示意小丫头退下去,她接替小丫头继续给太夫人捶腿。 太夫人舒服的嗯了一声,笑道:“还是你这老货知晓轻重!” “伺候主子这么久了,老奴还不明白您的心思?” 王瑞家的越发的殷勤,压低声音将宁欣如何处置奴婢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她极是擅长讲故事,将当时的情景声情并茂的描述一遍,重点学着宁欣的话语,神色,王瑞家的咽了口唾沫,“在您跟前老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今日的表小姐同当年的大小姐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真是像极了。” 太夫人宽茶盏的动作越来越慢,眉头也是越州越紧,她看着手腕上带得松香色檀木佛珠,“以你看欣丫头不是因为吃味儿?” “老奴哪敢妄图猜测表小姐?” “你这双老眼儿什么看不明白?我给你胆子,你照实说,欣丫头是长进了,还是一时意气用事?” 王瑞家的捶腿的动作顿了顿,她是受过当初大小姐惩治的,对宁欣的生母又是怕又是敬儿。 宁欣那双眼睛像极了大小姐,冷然的目光更是让她心惊肉跳,以前她就没发现柔弱的表小姐的眼睛像大小姐。 王瑞家小心翼翼的说道:“以奴婢看表小姐许是得了大小姐的托梦,有句话不是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奴觉得表小姐怕是比大小姐更难拿捏。” “表小姐出露峥嵘就像极了大小姐,长此以往···老奴想着比当年的大小姐还会出色。” 当年伯爵府嫡出大小姐艳冠京华,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总感觉表小姐会更可怕。王瑞家的用了可怕这个词,“许是表小姐孤身客居在府上,在您面前有所收敛,将来的表小姐会如何,老奴看不透···二少爷不一定能压得住表小姐。” 太夫人将手中的茶盏塞给王瑞家的,淡淡的说道:“赏你了。” “多谢主子。” 王瑞家的明了主子心思再在提起宁欣的事情,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太夫人闲聊。太夫人眼睑慢慢的合上,“那些个丫头都打发了,勾引玉儿送去庵堂里,总是一条性命。” “主子慈心,老奴明白。” 这事交到王瑞家的手上,无论是发卖还是送庵堂她总会得些油水,伯爵府的丫头赏银可是不老少,表小姐又是一贯大方的,伺候过她的丫头手上的银子还能少了?况且卖去哪里送哪间庵堂不是王瑞家的说得算。 在王瑞家的正盘算时,听到太夫人叹息:“为了玉儿和伯爵府,我少不得委屈欣丫头了。” 王瑞家的清楚大太太欲坏了宁欣名声,逼得表小姐不得不做妾的打算。表兄妹的情义于二少爷来说是风流韵事,但太过格对表小姐可不是好事。以前太夫人还会护着表小姐,如今看来太夫人是准备完全任由大太太谋划了,只是表小姐会让她们如愿吗? 她打了个寒颤,表小姐再厉害精明也飞不出伯爵府,王瑞家的不敢再多想,专心伺候太夫人。 宁欣对跟过来的抱琴道:“我毕竟是客居在外祖家,又是父母具已亡故的孤女,受外祖母抚养我很感激,我不好同府上外祖母嫡亲的孙女一样,也不好开口再要奴婢伺候,所以留下的人多辛苦一些,我一人住不了这么大的地方,过几日我会同外祖母说搬到客院去。” “太夫人怕不会同意。”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为了伯爵府名声,外祖母会同意的。” 宁欣心里已经打算好了,先去客院居住撇开王季玉的纠缠,若是他不知道好歹,到时就别怪她下手无情! 抱琴动了动嘴唇,压低声音说:“主子一切小心点好,这里毕竟是伯爵府。” 宁欣轻笑:“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今日透给你一句话,伯爵府不是铁牢笼,我也不是那圈养的金丝雀,伯爵府更不是我的归宿。” 再难她都熬过了,前生纵横韩地,草原,今生若是被一座小小的伯爵府困住了,那可真是最大的笑话! 抱琴福身,声音沙哑的说道:“奴婢愿意伺候主子一辈子!” “你拿些外伤药给受罚的小丫头送去,我想留下的应该都是买来的丫头,凡事以我为主,听我的命令,我不会亏待她们。” “奴婢代替她们谢过主子恩典。” “你去吧,我歇一会。” 抱琴再次抚了抚身,悄声离去。宁欣揉了揉额头,一旁的手镜正好印出她娇弱的容颜,宁欣越想越生气,拿起镜子甩了出去,镜子当得一声撞到床旁边的墙上,宁欣皱紧了眉头,响声不对,宁欣爬到了床里面,隔着墙壁敲了敲,空空的声音,是暗格? 第十三章 真相 ps求收藏,求推荐票,这真的不是红楼梦同人。是一个很爽很爽的故事。 在床旁的墙壁上留有暗格?是原主留下的?还是原本的院落里就有的? 宁欣迟疑了一阵之后,指甲慢慢的沿着暗格的边缘滑动,先是推测一下暗格的大小,不过是个巴掌宽的地方,除了银票之外,可放的东西不多。 宁欣拔下头上的金簪,以尖锐的簪子尖头翘起挡着暗格的砖头。簪子因为她用力而弯曲,宁欣赞叹道:“还挺紧的。” 慢慢的砖头松动了,宁欣将簪子完全插进去,一手握着略微凸起的砖头,宁欣侧开身子,防止里面突然喷出点什么要命的的东西。 宁欣虽然有感觉此处应该是原主弄的,但一向谨慎的她不敢有任何的大意举动。 她用力将砖头从墙壁上抽出,暗格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宁欣这才慢慢的靠近,向里面看去,巴掌宽的地方放了一个薄薄的木盒子,宁欣将盒子取出,将砖头塞上,若是原主弄的,她这纤细的胳膊不知弄了多久才弄出这个暗格来。 盒子打开后,宁欣看到了薄薄的几张纸,以及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宁欣扫过银票上的标记,是十年前存下的,看银票的纸张略有暗黄···若是原主的话,那应该是父母存下的。 宁欣最感兴趣的是写满了簪花小楷的纸张,她将纸张拿在手里的时候,唇边露出一抹笑容,原主···原主···她终于可以看明白原主到底是清高柔弱的表小姐,还是心存心计的蛇蝎美人! 不过能做出暗格来,后者居多。 宁欣低头看着手上纸张,第一页上字很幼稚,大多记录了同父亲怎么疼她,母亲怎么宠她,父亲怎么教导她识字···‘爹说,欣儿是最好最好的女儿!爹说,有欣儿就足够了!’‘娘说,女子不弱于男子,她不需要儿子,爹也说,他不要姨娘,断了香火也无妨!’ ‘欣儿也想像他们一样,欣儿不会比儿子差,一定会光耀宁家门楣!’ ‘欣儿的爹殉国,娘也受了重伤···欣儿没有他们了···欣儿好害怕,爹娘,为什么不带欣儿一起走?为什么?’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看到此处宁欣眼眶有些红,她娘家被抄家灭族的时候,她有一样的痛苦,责问为什么韩王不把她也杀了? 宁欣抹去眼角的潮湿,继续看下去,‘欣儿来到了外祖母家,她们对欣儿很好,很好,可欣儿只想要爹娘,欣儿怕她们···娘在死前说过,不要我相信任何人!她们是坏人吗?’ ‘是坏人,是夺了宁家家产的坏人!她们都是盼着我娘死的坏人,以为欣儿不知道宁家有多少家产吗?娘,爹,欣儿不会让宁家的东西便宜了她们!’ ‘他们吃进去多少,欣儿要让他们加倍吐出来!’ ‘娘,欣儿没用,大吵一仗不能讨回一切来,今日欣儿听见很多人说不是外祖母心慈,欣儿会流落街头···欣儿一切都在她们的监视下,奶娘也被他们给打发去江南守灵,欣儿闹过,哭过,可她们不听欣儿的。’ ‘欣儿发誓不会再让他们看到欣儿真正的眼泪!既然她们想看欣儿柔弱,欣儿娇贵,欣儿会让她们达成所愿的,欣儿会成为最娇贵最娇贵的表小姐,花银子最多的表小姐,如果她们不给欣儿银子用,欣儿就一直哭,一直怀念娘···好不好?’ 宁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很重的石头,她能想象宁欣在这里步步惊心挣扎的日子。大体扫过中间的段落,宁欣的目光落在最近几年上,她想知晓原主是不是知道王家的打算,原主对那个王季玉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是原主真的钟情于他,宁欣会放王季玉一把,若是···若是无情,宁欣不介意毁了伯爵府的凤凰蛋儿,光吐出银子够吗?不让他们家破人亡如何对得起他们曾经对自己的骨肉见死不救?怎么对得起他们如此算计一个小孤女? ‘大舅母不喜欢我,可二表哥喜欢我!可笑,我从小看得是爹,想嫁得是爹那样的男子,二表哥连我爹的半分都赶不上···可是我必须得装作很喜欢他···娘,对不起。’ ‘大舅母想让我名声不好,我愤怒,我难受。世上的人都长了一双势利眼儿,我一没父母,二没嫁妆,哪家正经的人家会娶我!况且我的一切都在外祖母手中攥着···我恨,恨她们。’ ‘想让我做妾吗?我得名声是被你们毁了一些···可要让二表哥和那位好姐姐名声比我的更差!看看到底谁能以正妻位置进门!薛姐姐,对不起,欣儿是坏人。’ 宁欣放下了悬着的心,原主也是个聪明之极的女人,这很好,非常好!若是附身在笨蛋身上,宁欣会呕出血的。 如今她···她也许回到了父母身边!有父母宠着疼着,不用再过步步惊心的日子。宁欣擦了擦眼角,看到了最后几句话,‘薛姐姐是庆林长公主的独生女儿···她最近对我更好了,有什么阴谋呢?我要小心。’ ‘贤妃娘娘···爹在的话一定会骂欣儿,可欣儿想要接近贤妃娘娘,如果她能让陛下废后,贤妃娘娘也许会是欣儿将来最大靠山,欣儿可以借助她讨回失去的一切,可是怎么才能见到她?怎么才能得到她的信任?薛姐姐会让欣儿见到贤妃娘娘吗?会吗?’ ‘欲想接近贤妃娘娘,先要讨好薛姐姐。她喜欢拉着欣儿到处走,娘,保佑欣儿的身体撑得住。’ 最有一张纸上,画着一家三口的画像,俊雅的男子膝头坐着可爱的小姑娘,美貌的女子手搭男子的肩头···宁欣将纸张放到盒子里,心里有几分的辛酸,宁欣···你的怨恨我接下了,但我不会按照你想得路走,想要讨回公道,让王家落败,有很多的办法,用不上一身侍狼! “这世上强者为尊!宁欣,一路走好。” 宁欣想了想将盒子放回暗格中,祭拜宁三元夫妻的时候,她烧给他们。 第十四章 亲事 因为要撬开暗格,宁欣大病初愈的身体经过方才的一番折腾,此时宁欣很是疲倦。 她斜着身子躺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世上的人不知,宁欣懂得玄妙的医术,这也保证她在鞑子大汗身边清除争宠的对手,同时可以有效的防范别人的暗招。 如今这具身体许是幼年经历过大变,身体状况并不好。原主虽是很有心机,但小小年纪的宁欣在如同虎狼之窝的伯爵府步步算计,耗费了过多的心血,不是用珍贵药材就能弥补得上的。 原主平时悲伤秋月,稍有委屈就会哭哭啼啼,如何不伤身子?她极为注意入口的东西,可她不知道···宁欣睁开眼睛看向旁边桌子上放得茶盏,这种茶叶虽是珍贵,文人雅士都喜欢,然宁欣身体却受不住,长期用下去。将来的后果会很严重,极有可能导致无法有孕,更深一层会影响寿元。 宁欣既然看了原主留下的笔记,太夫人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见死不救,算计外孙女的家财,这杯茶许就是太夫人给的。 宁欣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平复胸口的燥热,自己眼下不能着急,慢慢来! 晚膳前,宁欣被抱琴叫醒,抱琴看到宁欣很快就清明的眸子,稍微一愣,宁欣问道:“什么时辰了?” 抱琴将幔帐撩起搭放在两侧的金钩上,她重新熟悉过,额头的伤口也重新处理过,两三日后便能消肿,抱琴恭敬的说道:“回主子的话太夫人使人来问,您是不是过去一起用膳?” 宁欣翻身坐起,眼前略微有些发黑,这身子太弱了,抱琴扶住宁欣,“慢点起身,您的病还没大好。太夫人来人问过两次,前两次没惊动您,奴婢看您再睡下去也不好,这才···” “我不过去了。”宁欣安慰般拍了拍抱琴的手臂,今日同太夫人等人一起用膳,宁欣怕吃不进去。 “奴婢一会让人回太夫人!大太太也使人过来,说您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了,要给您安排奴婢,并且开了春儿,府里的主子都要做几身时令的衣裳。大太太让您先去挑选布匹,奴婢打听过,府里主子里您是第一个去挑选的。” 抱琴看宁欣露出不在意的神色,不敢再多说,往常表小姐总是要为此事闹一会儿,虽是最终达成所愿,但表小姐难免会留下事事不让人掐尖儿名声。 宁欣靠着床头的迎枕,幽幽的问道:“以前不是总有人说我不知晓感恩?明明是个孤女却事事想要同府里正经的主子争胜?” “奴婢们哪敢··” “我留你在身边,想听一句真话都不成吗?” 宁欣拉着抱琴下跪的身体,平淡的说道:“我不喜欢向人下跪请罪!” 抱琴明白主子言下之意是一样不喜欢身边的人下跪请罪,抱琴轻声说道:“是有人这么说过。” “这么说也没什么,我终究不是府里正经的主子!” 宁欣拢了拢头发,斜睨了不知怎么安慰的抱琴一眼,“我不会为这点小事难受,以前是我想不通···这一病倒是让我脑子清醒了,你自去告诉大舅母,让别人先选,往后我在府里小姐之后就是了。” 抱琴见宁欣主意已定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那奴婢去回大太太?” “对了,我方才听三表妹说二舅母回了娘家,不知可回府了?” “二太太陪着太夫人呢,听说大少爷的亲事定了!” “哪一家的闺秀?”宁欣随口问道。 抱琴道:“方才给了赏钱,是二太太娘家侄女,二太太长兄兵部侍郎的嫡女。” 宁欣到:“这可是不错的姻缘。” “太夫人欢喜得不行,若不是姑表亲怕是孟大人不见得会同伯爵府做亲!听说二太太是下了大力气的。” 抱琴说着小道消息,宁欣笑了笑:“倒也不能这么说,大表哥的才学一定是得了孟大人的看重。” 兵部侍郎···算是一个熟人。不是因为当初设伏重创鞑子铁骑,孟大明没准还在兵部熬资历呢!宁欣没想过府上的二太太竟然是他的妹妹。 孟大明虽如今官职显赫,但孟家根基单薄,同伯爵府联姻倒也可以互相借力。 只是孟大明的嫡出女儿嫁个不能承爵位的二房长子···宁欣嘴角一勾,从针线篮子里取出红彩绳子,她手指快速在绳子中游走,一刻功夫,一只同心结已经托在宁欣的掌心。 宁欣吩咐道:“把我的首饰盒拿过来。” “这同心结···同主子以前做得不同。” “送礼的目的除了恭贺之外,还要讨得收礼人的欢心。孟大人家的小姐料想会会高兴看到韩地样式的同心结!” 孟家崛起的地方,孟大明功成名就的地方,孟家人怎么会不希望旁人记得孟家的风光? 抱琴问不出宁欣怎么会做这种同心结,捧着首饰盒子让宁欣挑选,宁欣取出一串红玉手串,和同心结的颜色对比了一下,拿起剪子讲穿珠子的绳子见剪断,抱琴惊愕的说道:“这串手串是您最喜欢的。” “有用的我才会喜欢。” 宁欣将手串的珠子坠在同心结上,做好后举高在空中看了看,抱琴也觉得同心结很是好看,宁欣道:“挑一个好看的盒子给二太太送去。” 抱琴点头,低声说:“随着娘家兄弟荣升,二太太在府里也张扬了许多,总是娘家娘家的不离口。大太太娘家却···主子亲近二太太也好。” “我不是亲近她,我做同心结只是给大表哥贺喜罢了。” 两个儿媳妇此消彼长,她们都攥在太夫人手里,若是二太太聪明的话,宁欣不介意同她配合,若是行不通,她再另外想办法。 不就是爵位闹的?长孙落在二房头上,长房有只有那么一个宝贝疙瘩,任谁心里都会存上些许的想法。 宁欣现在最想弄明得事情,当年伯爵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用宁家的银子填补,还有就是伯爵府到底侵吞了宁家多少的钱财? 第十五章 怜惜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摆在宁欣面前的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不认识王家的人。原来的宁欣走得太干脆,如今的宁欣脑子空空,没有一点以前的记忆。 不是宁欣有既来之则安之的豁达,她这么被塞进这个麻烦的身体中,宁欣非疯癫了不可。 宁欣叹了一口气,走一步算一步。明天去太夫人跟前,是不是能将人认识齐全了?听来看过自己的三小姐说,府里还有一位姓赵的表小姐。 宁欣推测这人可能比她长几岁,虽有生母在,可生母是庶出的,以太夫人的品性会也就是面上的事儿,在这位伯爵府当家的心里,任谁都没伯爵府重要,她能为了伯爵府算计至亲骨肉···宁欣越来有兴趣毁掉眼下的牢笼了。 最彻底的报复一个人,就是毁掉他最在意的东西,只有看到被报复的人生不如死痛苦万分,报仇者才会觉得畅快之极。 韩王想要中原的江山,术赤也想要中原的花花江山,宁欣偏偏在他们最有可能达成所愿的时候,将他们最大的心愿毁了。宁欣没有杀他们,他们却都死了。 “主子,二小姐来看望您。” 宁欣起身,笑盈盈迎上去,同进来衣着素雅的少女行。 来人瓜子脸庞,眉目清秀,肌肤白得赛雪,樱唇小巧红润,一双眼眸漆黑水灵,略显得丰盈的身体衬得她秀美健康之余,多了几份少女特有的可爱。 “宁表妹。” “二表姐。” 宁欣和她同时屈膝,她像往常一样叫宁欣为表妹,宁欣心里很庆幸,亏着以前她表现得很清高。但凡来看望她的人,都会先开口,如此一来省了宁欣很多的麻烦。 “二表姐请坐。” 宁欣抬了抬手,二小姐笑着走到绣墩旁,她步履显得很轻盈,坐姿也很淑女,她身上的衣裙像是书香门第人家的小姐所穿,同煊赫富贵的伯爵府略带有几分的不同。 二太太孟氏娘家是武将,没想到教出得女儿如此的特别。 二小姐王月菲眼看着宁欣柔柔弱弱的坐在床榻上,宁欣眸子泪光点点,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让人心疼呵护的娇弱,王月菲心说,宁表妹就是有种本事,能让见面的人都怜惜她。 不是没有人装过病弱博同情,旁人看了只会觉得装病弱的人矫情,而宁欣却给人一种理应如此的感觉。 即便王月菲以前并不喜欢宁欣,背后没少跟自己的父母兄弟抱怨宁欣怎么怎么样,但当着宁欣的面,她还是自觉地放柔的语气,道:“宁表妹的病可是好了?不是我说宁表妹,以后可别整日的闷在屋里读书了,时常的出去走动走动,你身体会好很多的。” 宁欣能看出王月菲的好意怜惜,她压下了心底的郁闷,又被一个花毛丫头怜惜了,这日子真心难过。 “你可别哭啊,宁表妹别来个水淹三军,我可受不得这些。” “谁···哭了?” 宁欣开口就反对,她怎么可能哭?宁欣郁闷的差一点吐血。 王月菲看宁欣水盈盈的眸子,声音更为轻柔,透着哄小孩子的意思,“好了,好了,算我看错了。宁表妹是不是又没用晚膳?” 抱琴端着燕窝粥进门,王月菲看着珐琅小碗中的燕窝粥,对抱琴说:“你先将粥放下,给宁表妹取碗粟米饭,再加上一道辣味鸭舌头,爽口青菜,再来一碗羹汤。” “我··不用··” “我方才在祖母跟前光顾着同三妹妹说话了,也没吃好,宁表妹不至于让我饿着回去吧。” 王月菲看到宁欣目瞪口呆的样子,突然发觉自己这位柔弱的表妹也有可爱的时候,像小兔子似的,真真是好玩,问道:“宁表妹?” 宁欣压住了心底的郁闷,多吃点也许不至于再像现在一样是个人都能怜悯她!宁欣对抱琴说:“按照二表妹说得做。” “是。”抱琴应了一声,亲自去张罗饭食。 王月菲看宁欣身边清清冷冷的,问道:“怎么不同大伯母说?” “说什么?”宁欣不甚明白的看向王月菲,随后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身边的奴婢太少,宁欣笑道:“我够用了,过几日我更用不上这些奴婢了。” 王月菲眸色微暗,心仿佛被拧了一把,以前对宁欣种种不满,此时都化作怜惜,怜惜她故作坚强,怜惜她孤身一人,“你若抹不开,我同祖母说?总不至于偌大的院子就几个受了罚的小丫头吧。” “不用,不用,我喜欢静。”宁欣越是推辞,王月菲越是热情,宁欣很认真的看着王月菲,“二表姐,我知晓自己要什么,你的好意,我领了,我是真的不用。” 不用你们怜惜···宁欣从来没有过的郁闷,作为上马能打仗,下马能宫斗,能掀起滔天骇浪的无双郡主,如今靠着柔弱的外表过日子,谁比她郁闷? 宁欣泄愤般多吃了两碗饭,先让身体好一点,也许会改善这种状况。 王月菲在宁欣再次添饭之前,阻挡道:“宁表妹仔细存了食儿。” 她一边给宁欣盛汤,一边不放心的交代:“还说你自己什么都懂?我看三妹妹都比你强,用膳都堵着气,身子能好了?” “···” 宁欣不晓不得才垂头,声音低沉的陈诉事实:“我想像二表姐一样···我饿!” 一番折腾下来,宁欣是真得饿了,王月菲不来,她也不会只吃那碗燕窝粥! 王月菲脸上多了一抹的得色,将汤碗放到宁欣面前,“看把你可怜的,就是你想像我,也不能一下子用得太多,先得用羹汤调理肠胃,我每日清晨都在院子里散步,可不单单用得多哦,我娘说,我也是不足月降生的,刚落草得时候弱得跟个小猫儿似的,可如今很少有人像我一样的。” “明日二表姐散步,能不能叫上我?”宁欣赶忙提出要求。 王月菲被宁欣水盈盈期盼的目光弄得一愣,不自觉的答应:“好···” “多谢二表姐。” 宁欣脸上如同娇贵花朵绽放的笑容,王月菲看得有些痴了,宁欣默默的看了一口气,佛祖啊,您这是在报复我吧。 第十六章 请求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不管宁欣心里如何纠结,她这顿晚膳用得还算愉快。 认识了伯爵府另一位健谈的二小姐,并且宁欣找到了以后多活动的借口,被一个黄毛丫头怜悯就怜悯吧,宁欣不愿意再考虑柔弱的外表和她性子上的反差。 用过晚膳,她们坐在一起闲谈,王月菲说明来意,“你送给大哥的同心结,我喜欢极了,娘说,这种编法只有在韩地···不对。“ 王月菲开口说:“是大唐无双都护府所辖的地方才会有这种编法。” 因为无双郡主功勋卓著,大唐皇帝撤藩之后,在原本的韩王领地设下都护府,并命名为无双都护府。 宁欣对此感触不深,她做那些只是为了报仇并且完成父亲抗击鞑子的遗愿,导致最终这结果,对宁欣来说只是顺带而已,况且那也是宁欣前生的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 “宁表妹这幅不在意的样子叫三妹妹看到了,定是不饶你的。” 宁欣听到王月菲提点,勉强笑了笑,她真没觉得无双郡主哪里好来!避让开这个话题。宁欣解释同心结的事儿。 “这种编法是我奶娘教我的,她以前就是韩地的人,受过祖母大恩,对宁家忠心耿耿,如今她帮着我给亡父母看守陵园,我对她一直很感激。外祖母已经答应了,等到天气暖和起来,我可以回江南给他们修缮坟茔。” 王月菲最怕看到宁欣泪盈盈的模样,不敢再惹起宁欣的伤心事,遂没有再追问同心结的事儿,转而问道:“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我也想给大舅舅做个有韩地习俗的璎珞。” “我记住的不多,若是二表姐不嫌弃,我教你打一个五福璎珞,这种璎珞放在佩剑上最好看。” “好,太好了,大舅舅最爱佩剑。” 王月菲今日觉得宁表妹怎么看怎么都好,挪绣墩同宁欣坐在一起,“宁表妹,快点教我。” 宁欣拿起线绳给王月菲讲解怎么打五福璎珞,讲解一遍之后。宁欣将五色彩绳递给王月菲,“二表姐试试看,编熟练的话,可以在此基础上加点自己喜欢的编法。” 宁欣只会几个基本的璎珞,她记得闺阁密友编出来的璎珞极为好看,韩地因为靠近北疆,民风相对中原腹地彪悍粗狂,韩地多征战的战士这并不是空话,璎珞没有中原精致,却有几分好战的气息。 曾经韩王麾下的铁骑每个人胸前都挂着这种编好的流苏,象征着战无不胜,宁欣见过父亲训练铁骑的时,随着骑兵的移动流苏整齐的飞扬,她亲手编得流苏保佑了父兄战无不胜,但却没有保佑他们长命百岁。 “宁表妹,你看我这么做对吗?” 王月菲有些羞涩的将歪歪扭扭的璎珞递给宁欣,“做得不好,让你见笑了。” “我觉得很好啊。” “骗人。” 宁欣解释:“怎么是骗人?我的意思是二表姐第一次算是不很好了。” “好哇,你戏弄我?” 王月菲张牙舞爪的扑向宁欣,抓住发呆的宁欣,王月菲身手膈肌她,“看你还敢不敢了?宁表妹?” 看宁欣迷茫的神色,王月菲吓到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宁欣摇摇头,这种姐妹相处的感觉,宁欣从来就没有享受过。 她母亲早亡,宁家这一辈只有她和兄长两个,父亲又把她当成儿子养。当年宁欣直到及笄前才换回了女装,曾经她闹了不少的笑话。练字舞剑,骑马射猎她不陌生,但这种小女儿间的玩闹,她不知怎么办才对。 小姨教她如何管家,如何做个大家闺秀,如何让手中的银子变多,去没教导她玩乐。 宁欣想到为父亲殉情的小姨,心里很不是滋味。谁能想到,商铺遍布大唐的吴大掌柜竟然是一位女子,小姨一直一直是喜欢父亲的。为此她一生未嫁,一直男扮女装经营外祖府留下的产业,本来只是韩地富商的吴家成了整个大唐都很有名的大商行。 小姨殉情前,将吴家商行交给了宁欣。为了取信术赤,宁欣将商行的银子交给了术赤,同时商行成了鞑子打探中原动向的耳目。后来鞑子兵败。商行也被别的商家瓜分,宁欣现在想来有点对不住小姨,对不住外祖父一脉。 也许老天给她个机会,重新振兴吴家商行。小姨的教导,宁欣一直没有忘记。 宁欣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父亲也是对小姨有好感的,可父亲不愿意违背对母亲的承诺。宁欣看不上三心二意的男人,但父亲和小姨之间的感情,她觉得很纯粹。 宁欣从落地就是小姨养大的,根本不记得母亲的样子,直到现在她还是认为小姨和父亲是般配的。她还记得父亲酒醉的时候才曾经说过,小姨是天下最傻的女人!如果有来世的话,父亲会娶小姨。 “我弄疼你了?宁表妹,你可别哭啊。” 她对宁欣时不时会落泪或者感伤,已经很习惯了,宁欣可是看到花瓣被风吹垂落都会感伤的人。 “我哪里哭了?” 宁欣将五福璎珞塞到王月菲的手里,“你再说我爱哭,我不帮你了。” “好好好,爱哭鬼转性子了。” 王月菲双手合十的认错,“宁表妹可不能不教我哦。” 宁欣甩掉了脑子里的念头,又认真的教导起王月菲,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虚心,不足一个时辰,王月菲进步非常的明显,宁欣看了她手中的成果,赞道:“不错,不错,再练习几次,二表姐就可以出师了。” “我什么时候拜宁表妹为师?我怎么不记得了。” 王月菲坏笑看着宁欣,“宁表妹亏了呢。” “过两日我管二舅母要去!” 宁欣顺势同二太太孟氏扯上关系,“我想二舅母会给我足够多的补偿,二表姐才叫亏了呢。” “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宁表妹学会找我娘了?” “那是自然,以后我还会让二表姐更吃惊的,这可不是说笑的。” 宁欣一本正经的说道,王月菲看着宁欣,既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 在伯爵府休养了几日后,该见的不该见的,宁欣大体将伯爵府的人认全,总体来说,二太太比大太太精明干练不少,而且二太太比较会养儿女,二房的儿女教养得都不错。 二房老爷只有二太太个妻子,侍妾通房皆无。所有儿女都是二太太所出,宁欣对她有几分佩服。 一日,宁欣来到了太夫人房中,直接了当得说道:“外祖母,我想搬去客院去住,请您准许。” 第十七章 达成 宁欣就是趁着人多的时候提出此事。今日不仅伯爵府上两个太太都在,伯爵府的小姐也都在,人多自然会下大太太面子,会显得宁欣很没眼色,不懂得感激,如此一来大太太会更讨厌她! 正在谈笑的人听了宁欣这句话纷纷停口,太夫人眼里闪过心疼之色,大太太尴尬脸色阴沉的起身,二太太在一旁看着宁欣出神,二小姐王月菲,三小姐王月莹,四小姐王月蓉一个个很吃惊,没料到最近一直闭门养病的宁欣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太夫人叫住宁欣,问道:“谁同你说什么了?哪个嘴这么碎?” 宁欣摇头道:“没有谁说过,是我自己想的。我总归是姓宁的,承蒙外祖母舅舅们垂怜教养,我已经感激不尽,着实不应该再住在原来的地方。” “欣丫头。”太夫人打算像是以前一样揽住宁欣的肩头搂在怀里惜着,但她看到了宁欣明显的拒绝的神色,慈爱的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一直将你当做孙女看待,你同月菲,月莹都是一般无二的,娴儿和女婿去得早,我对你最是怜惜,你这么说是要我心疼死吗?” 如此看来是四小姐应该是庶出,宁欣扫了四小姐月蓉一眼,衣着上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王月蓉在王家的姐妹中出落得最好,她佩戴的首饰不比嫡出的差,在宁欣看来王月容的首饰更为精致,也更衬她的好样貌,既然二房所有的儿女都是二太太生的,那这位打扮光鲜富贵的四小姐怕就是大老爷最宠爱的小妾白姨娘所出。 即便在太夫人跟前,她也挺得看重的。在宁欣进来之前,看到她陪伴着太夫人说笑。 “外祖母怜惜宁欣感激不尽,便是冲着您这份疼惜,宁欣也不能让伯爵府主客没了规矩。” 宁欣比太夫人更为坚决,“不仅仅为伯爵府着想,我也不想外人议论宁家养出了不知深浅的女儿来,请外祖母应允让我搬去客院去住,往后我的月例等同李表姐!” 此时端着汤药进门的柔顺少女身体明显一震,她是王家养得另一个表小姐,姓赵名曦,亡父只是个穷酸秀才,母亲也只个丫头养的庶出,父亲病故后,她同母亲带着双生弟弟赵晖依附伯爵府生活。今日三姑太太病了,她代替母亲侍奉太夫人。 赵曦同宁欣在王家的地位天差地别,她们母女虽然尽心尽力的在太夫人面前侍奉,但并未得到太夫人太多的怜惜。 “是不是你同欣丫头说了什么?”太夫人对着进门的赵曦,严厉的问道;“是不是你?” “回祖母的话,我没同宁表妹见面,更没同她说过任何的话。” 赵曦吓得差一点扔掉了手中汤碗,屈膝辩驳。 宁欣抢着解释:“是我自己想得,同样是伯爵府的表小姐,我同赵表姐是一样的身份,外祖母,我不想再让您为难,不想伯爵府因为我坏了规矩。住在何处并不重要,我一样可以在您身边的尽孝。” 赵曦稳住了心神,撩起眼睑向宁欣所站得位置看去,心底闪过几分狐疑,宁欣想要什么?当她看到同太夫人相对不肯让步的宁欣时,赵曦心里是吃惊的,宁欣什么时候会这样?她不是一贯是装柔弱扮天真的? “你···欣儿···我舍不得你。”太夫人除了这一点也找不到更好的说辞了,宁欣句句在规矩上,她若是给赵曦母女一样的待遇又觉得心有不甘心。 “外祖母明鉴,我就算是住在客院去,一样是您的外孙女!何况我迟早是要离了您出阁的,您身边将来侍奉得是几位表嫂,我不能再您身前侍奉一辈子。” 宁欣再次当着众人表明态度,二太太眸光深沉,她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对宁欣重新打量起来,宁欣示好般送了同心结过来,又同月菲结好,如此她焉能不知宁欣另有打算? 可她万万没想到宁欣会当面婉拒王季玉!二太太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大太太,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角,“难得欣丫头是个懂事的,母亲不如成全她!无论她在何处,总归是伯爵府养大的,欣丫头焉能不知感激呢。” 宁欣同样嘴角微扬,对二太太相帮并不觉得惊讶,这些日子的示好准备不就是用在今日?她坚定的心思也让二太太明白,宁欣变了并且有了合作的价值。 “我知晓祖母疼惜宁表姐的心思,可伯爵府规矩不能乱,宁表姐也是好意,祖母就答应了她吧。” 王月蓉在一旁出言了,“客院离着祖母虽是远了一些,但最近宁表姐同二姐姐经常一起玩闹,我看宁表姐气色也比以前好上许多,她多走几步路许是无碍的。” 宁欣心里一动,王月蓉还敢提规矩?最不守规矩得就是她们母女。伯爵府里那位受宠的白姨娘,宁欣都有所耳闻。 原本太夫人就是存着抬着白姨娘压一压大太太的念头,没想到这位纳进门来的贵妾可不是善茬,几乎笼络住了大老爷,并且又有了大老爷的宝贝幺子,自然她被如珠如宝的宠着。 太夫人嘴唇蠕动了几下,压下对王月蓉的不满,叹道:“既然欣丫头这么说···你就搬吧,我老了···管不了你···” 太夫人抬起手臂,旁边的大丫头连忙从床榻上将她搀扶起,太夫人脸上多了几分落寞之色,抢在她言语之前,宁欣仿佛看不出她的不悦感伤,抚了抚身:“多谢外祖母成全,我这也是为了伯爵府着想。我看您身体不好,您休息吧,外孙女先告退了。” “你们可得好好伺候外祖母!” 宁欣不忘了交代一句,她就是要先于太夫人装腔作势之前离开,宁欣走到门口,想起了一事儿,回身对目光多了几分凝重的太夫人道:”外祖母既是身上不舒坦,我不敢再多劳烦外祖母,我想着后日去寺庙里给亡父亡母烧香,外祖母虽是惦记着母亲,但您是长辈,随我去寺庙里不合适,还是我自去吧。” 太夫人握紧了丫头的手,嘴唇微微轻轻颤抖,赵曦在旁看得明白,放下汤碗道:“我也想给亡父上香,外祖母可否让我和宁表妹同去?” “好,你们一个个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太夫人缓了缓脸色,对大太太道:“你来安排,不可让谁冲撞了她们两个。” 第十八章 踹人 至于过后太夫人是不是对表小姐赵曦吩咐过什么,全然不在宁欣的考虑范围。她得了太夫人的准许之后,一刻也没耽搁,直接让抱琴领着小丫头搬家。 沉重贵重的家具摆设,宁欣都以客院放不下为借口留在了原处。宁欣早就受够了原主偏好华丽高雅的布置,这年头越高雅,越是不显山不漏水的布置越贵,原主想用此‘报复’太夫人,在宁欣看来就像是小孩子闹脾气的把戏。 考虑到原主实际的年龄,宁欣对她还是敬佩的,这么娇惯宠溺都没让原主失了本心,原主还是值得称赞的。 在宁欣搬家的时候,得了消息的王季玉冲了进来,他进门的时候,宁欣端着茶盏想着伯爵府几位小姐,不可否认她们比伯爵府的少爷讨喜得多,哪怕白氏所出的四小姐王月蓉都有独特的一面。 “表妹。”王季玉的声音像是被抛弃了一般,语气里透着不可置信。 宁欣头都没抬,抬手将手中的茶盏甩到了王季玉的身上,茶水虽然说不上多烫,但让王季玉胸口红了一片,水渍黏在身上,着实是有损他伯府贵公子的仪表。 没等他发火,宁欣比他声音更高,她声音柔软难改,但宁欣语气充满着斥责,尽量不让旁人听出她是在耍小姐脾气撒娇。 “二表哥就这么进来了?您将我的闺房当做什么地方?任你想进就进?我···我本是孤女,万万担不起勾引坏二表哥的罪名。我还是快快离去的好,也省得将来对不住伯爵府养育之恩。” 王季玉被宁欣一番抢白指责,他心中是又怒又恼,宁欣搬走就是抛下了他,可看宁欣的柔弱中透着坚强的样子,王季玉又舍不得宁欣责怪宁欣,“表妹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都成,为何要同我生分了?咱们两个打小就在一处,如今咱们的院落离得最近,本来是好好的,表妹怎突然就···” “你也知道打小?如今你学业未成,我云英未嫁,你就这么闯进来,可有为我着想?可蹭想过打小的情分?” 宁欣起身,她娇弱的身体像是气愤以及的轻颤,看着王季玉那副情圣眷恋模样,宁欣说出的恶心,他连上辈子韩王和术赤都不比不上。宁欣语气更是多了几份厌恶锋芒,“你若是还念在以往的情分,就不应该再来打扰我,我不想再见到冒冒失失不顾我闺名的二表哥。” 王季玉手捂着胸口,身体摇摇欲坠,目光多了几分的呆滞:“我怎么得罪你了?表妹,不是我忘了当初的情分,是你···是你心狠得忘记了···抛下了我。” 宁欣最是看不得他这幅痴情的模样,冷笑道:“就算我心狠,你待如何?你我之间可有三媒六证?可有个凭证?” “我们相知不够吗?我对表妹是诚心实意的,你我之间真心以待,用那些虚礼作甚?表妹怎么也俗气起来了?你的清高,你的目下无尘呢?你什么时候介意旁人了?” “亏你还说知我?我一直都是介意的。”宁欣原本没打算把一切捅破,毕竟她还在伯爵府上住着,可被王季玉这番指责憋得难受,她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何要忍着王季玉?她不是原主,不想通过王季玉达到目的。 两世为人的宁欣真心看不上王季玉,这样的公子哥最好有多远就滚多远。前生她为了报家仇忍耐了好几年,同术赤虚以为蛇,假情假意,如今宁欣身上没有任何的重责,再忍辱负重的话,她还不如不活过来。 “我并非是跳出红尘外,不在五行中的隐士高人,为何要目下无尘?以前是我蠢,顺着你心意做,可如今我已经被爹娘骂醒了。你什么都保证都没给我,我凭什么要同你一起?” 宁欣很乐意打击伯爵府上的凤凰蛋,嘴角含着嘲讽的笑意:“我且问你一句,若是你另娶她人,你会如何对待我?” “表妹···我···不会娶别人···” “你说谎!”宁欣直接戳破了他的谎言,“你想让我委曲求全,二表哥,你配吗?” 宁欣对看傻了的抱琴道:“走,去客院。” “宁表妹。”王季玉在宁欣越过他的时候,伸手抓向宁欣的胳膊,他只觉得小腿骨一痛,手指尖只碰触道宁欣的衣衫,他蹲下神揉着小腿骨,抬头看利落收腿的宁欣,“你···” “我什么?” 宁欣冷笑道:“你再靠近我一尺之内,我下脚会更狠!二表哥忘了一句话,男女授受不亲!你并非我夫婿,靠近我这还算是我脚下留情,再以后,二表哥长点记性,真断了腿,你如何参加科举?” 王季玉身后的小厮上前:“二少爷,您怎样?” 他怨恨的看了一眼宁欣,表小姐下脚也太狠了,宁欣道:“你再对我立眼睛试试看?这是我同你主子的事儿,于你何干?” 仆从立刻被宁欣吓得低头,“表小姐,奴才知错。” “走,去客院。” 宁欣领着抱琴和留在她身边三四个小丫头离去,王季玉撑不住的坐在了地上,方才只觉得疼,现在他的腿好像没了知觉一样,王季玉吓得面色苍白,往日温柔的表妹,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他对宁欣在心底有了几分的惧怕。 抱琴跟在宁欣身后,想了好一会,低声道:“二少爷可是大太太的命根子,万一踢坏了···” “没事,只是让他脚麻木一会,我有准头。” 宁欣面色如常的将客院布置起来,她保守估计还得在伯爵府住上一年,遂客院的布置安排全然按照宁欣的喜好,看起来摆设简单,但住着舒服,一旦离开也是想走就走,没什么牵扯。 宁欣看到抱琴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从书架上取下朱子家训,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我给大舅舅亲自送去!” “大老爷一向是不管后宅的事儿,您惊动他有用?” “大舅舅是不管后宅,可二表哥不是后宅的人。” 宁欣弹了弹朱子家训的书皮,仿佛要将上面的灰尘拂去一般,低声说道:“大舅舅不至于糊涂到什么都弄不明白的份上,若他管不了二表哥,那我就捧着家训去王氏祠堂好了,我本是孤女,二表哥可是上好的瓷器,他比我有太多的顾虑。” 第十九章 挨打 求收藏,求推荐票!上一本的丁家是上升的家族,这一本伯爵府是明显要没落垮掉的家族,当家人决定了一个家族的兴衰。 威武伯见了宁欣,接过宁欣献上的朱子家训。容貌端正,颇有文人气度威武伯不由得老脸一红,“孽障冲撞了外甥女,着实是大舅舅的不是。” “请恕甥女多一句嘴,二表哥也应该收收心了,明年可是大比之年。” 威武伯差异的看了宁欣一眼,似不认识她一般,宁欣屈膝别过,临走前多说了一句,“皇上对贤妃娘娘荣宠有加,臣子们说不得陛下的错处,但御史们对旁人可就没那么得过且过了。” 威武伯后背冷汗淋淋,最近朝堂上没少有因內帷不修落马的勋贵朝臣,当今陛下仿佛像是给御史们找出气的渠道,但凡御史弹劾的贵胄,皇上都会从严处理,有几家已经毁铁劵夺爵了。 他翻看了几页朱子家训,心情极为不好。对唯一嫡子,他自是另眼相看,母亲和妻子也一直说他如何争气出息。他在外面时也常听见称赞王季玉的话,他以为嫡子起码才干相当不错,可外甥女送了他一本朱子家训···他有一种被人蒙蔽的感觉。 就在他拼命压住火气的时候,威武伯最宠爱的白姨娘扭着水蛇腰,牵着爱子王季珏来书房给威武伯送参汤。 白姨娘见他生气,也没有怎么煽风点火,只是在威伯问她的时候,将王季玉在后宅的表现如实的说了一遍,她柔弱的帮威武伯按摩肩头,“珏儿也是太夫人的孙子,他可不敢如同二少爷一样随意进出表姐们的香闺。” 上眼药不需要多高明,只要在适当的时候表现出来就好了。 白姨娘家里是富商,但她从小舞文弄墨,吹拉弹唱,诗词歌赋样样拿手,又懂得如何伺候男人,她肚皮又很争气,在大太太严防死守之下,她不仅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还将他们养大,并且让威武伯心偏向了她,她领着儿女生活,日子过得十分的滋润。 赶上威武伯在她房里歇得次数多了,她会主动劝威武伯去看大太太,并且当日对大太太晨昏定请,殷勤备至。只要大太太怒极刁难她,白姨娘不是跪下请罪,就是装昏厥。 威武伯到不至于因为大太太‘苛责’白姨娘就冲着正妻发火,但他去见正妻的次数会越来越少,并且在私底下变着法子补偿白姨娘。 大太太上面又有老而弥坚的太夫人,她没有十足的经验对付白姨娘,几次交锋,她同白姨娘堪堪打平,即便偶尔成功折腾白姨娘,去让威武伯爵的心离她更远了。 “混账!来人,将那孽障带过来。” 威武伯听了白姨娘的话,怒不可遏,让人叫来了王季玉,二话没说,直接让随从对王季玉行家法,几板子打下去,王季玉屁股开花。 白姨娘脚底下一软,跪在威武伯脚边,“老爷,息怒啊,二少爷受不得打的。” 三少爷王季珏呜咽苦求:“恳请父亲饶了二哥,我愿意代替二哥受罚。” 王季珏长相结合了父母的优点,虽是没有王季玉俊美,但他眉目更为清秀精致,一双同白姨娘一样水润的眸子,很是让人疼惜。对于王季珏这个幺子,虽是庶出,但威武伯是疼爱的。 威武伯在白姨娘身上找到了爱情,自然疼爱他同白姨娘的爱情结晶,此时看到王季珏很懂事,他更是对王季玉不满,“孽障!不好好读书,同丫头厮混···” “父亲,冤枉,冤枉。” 王季玉大喊冤枉,威武伯在气头上,听见王季玉这话,火气更胜。伯爵府只是看着光鲜,如今伯爵府不说在勋贵上无法位居上层,在朝中可以说他亦是如履薄冰,原本指望着王季玉为他争口气,但今日听爱妾所言,內帷不休的王季玉如何能中举?一旦被御史抓住把柄,牵连得许是整个伯爵府。 毕竟伯爵府以前的烂帐才刚刚弄平了,万一被人撕扯开来,翻出以前的事儿来···威武伯不寒而栗,“打,给我狠狠的教训他,看他还敢不敢忘为。” 王季玉被打,自然瞒不过大太太,她同样知晓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地位不高,去了也是白去,又听说白姨娘在丈夫身边,大太太差一点咬碎了银牙,她哭着去见太夫人,“母亲,救救玉儿,他快被老爷打死了,玉儿若是有个三场两短,儿媳将来靠哪个?儿媳也跟着他去了。” “快快收了眼泪!在我面前说什么生啊死的?玉儿他老子教训儿子,你就这么哭天喊地的过来,哪有一点伯夫人的气派?” 太夫人对大太太很是失望,看了一眼垂头默立的宁欣。 在王季玉挨打之前,宁欣就到了她身边,将给威武伯朱子家训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给太夫人知晓,宁欣句句为伯爵府规矩好,句句为王季玉好的话,让太夫人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来。 后来传出王季玉挨打,太夫人反而还得安慰宁欣,告诉她,这不是她的过错。宁欣柔弱的外表此时发挥了作用,她悲伤的眸子很好的掩饰了宁欣的幸灾乐祸。 太夫人好不容易安慰好宁欣,大太太正好撞上门来,心疼孙子,同时又被宁欣憋屈得难受,太夫人这满腔的火气直接冲大太太发出来,“你养得好儿子···好好的玉儿都被娇惯坏了···” 大太太很少见太夫人如此动怒,忙跪下请罪,“母亲,玉儿···玉儿,是儿媳没教导好玉儿,母亲,都是儿媳的错。” 王季玉一直养在太夫人身边,她哪有机会管教儿子?大太太一肚子委屈,但在婆婆面前这错她无论如何都得认下来,她抬了抬眼睑,看到宁欣时,大太太心中恨意更上了一层,姓白的贱人可恶,宁家丫头也好不到哪去。 她再多的怨恨,再多的不满此时都无法伤害到宁欣! 宁欣本身从来不怕旁人记恨,她悄悄的勾起了嘴角,王季玉挨了这顿打之后,料想不会再敢骚扰她了,趁着这难得平静日子,宁欣可以思考如何从伯爵府走出去。 第二十章 出府 王季玉被打之后,大太太对宁欣却突然亲近起来,这让宁欣十分怀疑大太太的用意。 伯爵府上上下下的都知道二少爷被打的原因,宁欣一却如既往的过日子,没见宁欣有任何的担忧或者后悔,伯爵府的人因此看不明白宁欣的深浅。 又因为太夫人状似比以前还疼爱宁欣,宁欣虽然搬去了客院居住,但仆从们对宁欣不敢再怠慢。同住在客院,宁欣比另一位表小姐赵曦一家贵重很多。 宁欣自从搬去客院之后,深居简出,如无必要宁欣很少出门。她同伯爵府小姐们也不经常见面。谁都知道宁欣在书房看书,但谁也不知她到底想做什么。 对伯爵府的小姐,宁欣心存善意,然她也怕将来一旦同伯爵府太夫人等人反目,让王月菲她们难做。 秉承着这份心思,宁欣能避讳的场合全避讳了,只是架不住热情爽利的王月菲时常督促宁欣锻炼身体,从不亏待自己的宁欣一来二去的同她亲近了许多,进而同二太太孟氏也亲近了,认识了孟氏所出的大表哥王季玺,四表弟王季壁。 到了上香这一日,宁欣和赵曦坐着一辆清花布的马车在太夫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出了伯爵府,马车周围跟着四个小厮,四个妈妈,并两名伯爵府的侍卫,抱琴和伺候李曦坐在后面放随身用品的马车里,她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兰山寺行去。 宁欣小手指勾起马车的帘子欣赏着京城的人文风情,前生因为身份所限,宁欣极少来京城,如今她才算是看到大唐帝国京城的全貌。 宽阔能并排跑十六辆马车的街道很平整,道路两旁的宅邸大多属于勋贵高官。伯爵府在这片勋贵扎堆的地方并不显得太耀眼,离着皇宫最近得是几家王府和公主府邸。那些恢弘的府邸离着宁欣眼下太过遥远,宁欣只是大体了解有几个王爷,几位公主。 那位宁欣以前的好友薛婉仪就是庆林长公主的独生爱女,宁欣记得庆林长公主这人善于钻营,虽是当今的姑姑,但对贤妃很低微,贤妃有今日的地位,庆林长公主功不可没。 马车沿着朱雀长街奔驰,出了宅邸区,宁欣听到热闹的叫卖声。大唐的都城长安因为曾经被鞑子攻破过,因此百余年前,皇帝即位之后重新修建过规划过长安。什么地方有商铺,什么地方是住宅,什么地方是衙门等等都有明确的规划,长安的正中心是皇宫,长安有四个城门拱卫。 直达皇宫的朱雀大街是最重要的一条街道,南北向贯穿整个长安城,至于东西向同朱雀大街齐名的自然是青龙大街,两条长街长安城划分为不同的四个区域。 街道往来的行人很多,宁欣看行人的衣着打扮可知晓大唐都城的百姓是富庶的,票号商户林立,做买卖得很多。马车一路一处店铺的时候,宁欣眼睛不由得睁大了一分,此处···此处应该是吴家商号的,为了报仇雪恨,外祖父吴家的家业毁于一旦。 “宁表妹。” 从出府后一直暗自打量宁欣,看到宁欣情绪不对,赵曦向外面看了一眼,店铺的金字招牌上写着太白酒楼,李曦道:“这处产业是齐王府的。” “齐王?”宁欣皱了皱眉头。 当今的亲叔叔,齐王好色之名很盛,却只有一个摔坏了脑子的傻儿子。不过因为齐王曾经救过当今,齐王本身又没有别的念头,大唐天子对齐王恩宠有加。 这处产业落到齐王手中,宁欣在想着夺回来怕是很难。大唐天子真当无双郡主隐居了啊,当初说好的店铺都随意赏赐了齐王。 “大表姐是齐王世子妃,宁表妹不会忘了吧。”赵曦轻声说道:“最可怜得就是大表姐,虽是贵重的世子妃,可齐王世子是···前两日我随外祖母去过齐王府,大表姐在娘家人面前哭个不停。” 宁欣轻轻的嗯了一声,对伯爵府将嫡出的大小姐嫁给齐王的傻儿子,宁欣理解不了,自然也没心情同情王月茹。 按说伯爵府不至于如此攀附齐王府,不知道是不是又什么难言之隐。还是说王月茹以为齐王世子是装傻充愣的?宁欣曾经听说过,先帝最疼的人就是曾经聪慧过人的齐王世子,就算后来他傻了,先帝对他也很疼惜,为了齐王世子的意外,先帝处死了很多的人,也曾动用很多的人手追查真相,不知后来怎么回事,这次的事情被当做意外处理了。 赵曦几次想试探宁欣口风,都被宁欣冷淡得回绝。她看到宁欣眉宇间的不耐烦,又不能没皮没脸的缠着宁欣,赵曦将手中的帕子拧成麻花,只要一想到外祖母暗自的叮嘱,赵曦压下了对宁欣的愤愤不平,说道:“这两日正好赶上兰山寺法会,去进香的人很多,待会宁表最好身边多留两个人,你娇弱腼腆别被登徒子冲撞了。” 宁欣目光扫过赵曦,淡淡的说道:“劳烦你担心了,我身边有李表姐,应该没有什么不长眼色的人来冒犯。” 将带着面纱的帷帽扣在头上,宁欣的脸庞完全被面纱挡住。赵曦干笑两声,“还是宁表妹准备得周全。” “哪里,我只是不想惹多余的麻烦罢了。赵表姐出落得花容月貌的,在外行走更应该小心一点。兰山寺是京城第一寺庙,皇族勋贵经常来此上香,此时又赶上佛会,李表姐别光顾着担心我呀。” 宁欣知晓如何都甩不掉赵曦,既然她想为太夫人做眼线,宁欣也不会让她痛快了就是了。 赵曦垂下了脑袋,低声说道:“我同宁表妹不一样,你是宁三元的独女,自是有书香门第之家小姐的凤仪,我不过是依附于外祖家过活的人,宁表妹何苦为难于我?我们都失去了父亲做依靠,按说你同我应该更为亲近才是。” “失去父亲,未必就得任人差遣。有所图才会听命于人,既然如此,赵表姐也没什么可委屈的了。” 在马车听稳后,宁欣直接踩着马凳下了马车,她抬头看向了山顶的兰山寺,唇边露出一抹轻快的笑容来。 第二十一章 初见 ps夜求收藏,求推荐票,顺便求两句留言,可怜的夜问,还有人看吗?泪奔。 兰山寺的山脚下,香客云集。批八字的,算命的,买卖胭脂香料的,代人写书信的比比皆是。 也有云英未嫁的女子用面纱遮掩面容,但更多的女子外罩直领对襟衣长至踝的薄罗绣花大袖衫,内着红色团花长裙。她们略施脂粉,走在上山的石阶上,顾盼神曦,风流天成。 宁欣看后喃喃的赞叹:“绮罗纤缕见肌肤!” 察觉到背后赵曦跟随,宁欣摘掉了帽子,展露出自己的花容月貌。宁欣略显得娇弱,但眉目是极美的,她亭亭玉立的站在远处,来往香客中不少的年轻公子对她频频张望,他们仿佛见到了西子湖畔的病西施,她泪光点点,如此得让人怜爱。 “宁表妹。” 赵曦欲为宁欣抵去公子哥儿们的窥视,宁欣粉嫩的樱唇边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漆黑清澈的眸子不再是平常的哀怨,显得她整个人生机盎然,赵曦愣住了,喃喃的道:“你···” 宁欣将帷帽带在赵曦头上,洒然一笑:“我用不上。” 她是宁欣,不是上辈子背负国仇家恨的宁欣,不是毁誉参半的无双郡主,她如今只是宁欣,宁家的孤女。 不用再有仇怨,不用再背负责任,她可以毫无顾忌的站在众人面前。大唐是个开放,写意风流的国度,百姓热情奔放,不用过多的忌讳。 宁欣脚步轻快的登上石阶,她不怕人看,为何还要遮遮掩掩? 宁欣抬头凝视着山顶上的兰山寺宝塔上的佛光,也许佛祖给她再一次的生命,并非是因为她心中有仇恨等执念,而是想让她在做一个真正潇洒自在的宁欣。 赵曦撩起面纱,眼看着宁欣轻盈的走在台阶上,她离着她越来越远,可赵曦却能感觉到宁欣身上的那股子从来没有过也说不出的风流,她在后面看得明白,多少夫人多少年轻公子偷看宁欣,却无一人敢于上前搭讪。 赵曦默默的跟着宁欣,看到她提着裙子,露出一小截脚踝,如此不够文雅的举动,在宁欣身上确隐约有几分飒然之气。 她变得不一样了,这样的她比过去开朗,她不用像过去一样用娇弱哀愁博取旁人的垂怜,赵曦隐约感觉此时没有人能拒绝宁欣。 宁欣有心一口气登上山顶,但她心是好的,如今的体力很成问题,好在在半山腰处有一处供香客歇息的凉亭,宁欣平了平气,准备去凉亭歇息。 她身后传来一道男子低沉的声音:“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宁欣回头看去,说话的年轻男子看清楚宁欣的面容之后,漆黑的瞳孔闪过一分的惊艳,随后怔了一会,拱手道:“在下失礼了,小姐勿怪。” 他穿着半新不旧的暗红圆领袍衫,头戴襆头,脚蹬乌皮六合靴,宁欣知道这是典型的大唐年轻男子装束。 说话之人的容貌只能说俊朗,五官深邃,不同时下流行的俊秀,皮肤也微黑不够白皙,他高人一等的健硕身材更让人以为是哪来的匹夫。 这样的人宁欣见得多了,但让宁欣停下来脚步的原因,并非是他劝自己一鼓作气,而是他第一眼看到自己的神色变化,虽是极快,但宁欣感觉到他好仿佛认识自己,或者说他透过自己看谁。 原来的宁欣出门的机会很少,一直被圈养在伯爵府,即便外出也很少会见到眼前这样的青年,陪伴宁欣的人只会是王季玉一样的勋贵公子。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不知怎么,宁欣对眼前的男子涌起一丝丝的兴趣,两辈子加起来,宁欣就没经历过有人借着她看谁,若是见过还好说,若是后一种的话,宁欣嘴角勾起,眼看着说话的十七八岁的青年脸色窘得微红,他尴尬的说:“没···没见过···” 那副含羞迥然的样子,好像宁欣欺负了他似的。他不敢再看宁欣,宁欣却看到他脖颈子都羞红了,这人着实有趣,只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他就这样了? “宁表妹,你怎么同他···” 赵曦从后追上来,虽是带着面纱但却遮挡不住那抹对眼前男子的嘲讽,保护宁欣的架势十足,“你是谁?” 青年脸上的红霞褪去,眸子回归平静,拱手告辞。宁欣却张口说道:“不留下姓名?” 青年背对着宁欣好一会,“无名之人,岂敢在小姐面前放肆?” 他腾腾沉重的登山声音回响,他像是想在石阶上留下自己的脚印,迈步极为用力。 他如此拒绝了宁欣,倒是很少见。宁欣打消了去凉亭歇息的念头,如今的状况歇息一会儿可能更上去了。 “宁表妹认识他?你怎么同这样鄙俗之人说话?”赵曦陪着宁欣上山,不无担心的提醒:“注意你的身份,万一碰到别有用心的人,宁表妹可怎办?看方才那人粗鄙的样子,不像好人。” “我看在你眼里他是不像贵人吧。” 宁欣嘲讽的一笑,赵曦神色尴尬,被宁欣嘲讽为爱慕富贵,赵曦很是气恼,勉强说道:“宁表妹误会了。” 方才那人衣着普通,相貌普通,赵曦不明白宁欣为何要对他另眼相看,难道宁欣真的不想同二表哥了? 赵曦垂下的眼眼睑遮挡去算计。二表哥王季玉是将来必然会承爵,他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又有名门公子的贵气,比那人好上千百倍。 他对宁欣如何的宠溺疼爱,一直是赵曦最为羡慕的。若是他们生分了,她是不是可以趁虚而入? “赵表姐看他哪里都不好,我却看他性情敦厚,性子刚毅坚韧,是可造之材。” 宁欣眼里闪过对他的赞叹,同时她还是弄不明白,他那样的人究竟透过她看谁?宁欣有一种预感,他们还会再碰面的。 正想着心事的赵曦听了这话,震惊的看着宁欣,喃喃的道:“你···” 宁欣自信的一笑:“况且,我也不是被男人欺骗的蠢人,赵表姐为我担心,我很感激,可我对你也有不满,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蠢?任谁都能欺骗我?” “宁表妹,我不是这意思。” 宁欣疏远冷淡的笑了笑,撇开赵曦,登上了最后一节台阶,此时再向山脚看去,宁欣笑容更为灿烂,果然不应该在中途歇息。 站在兰山寺门口大树下的人,看到宁欣回头时,快速躲到了树干后面,手抚着凹凸不明的树干,那位小姐的笑容太耀眼了,同她好像。 第二十二章 戒色 他眼看着外表柔弱的清丽少女走进兰山寺,她比最娇贵的花还要显得娇贵,她不知来往的香客有多少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砰”他的拳头捶打在树干上,他们怎么敢看她?怎么敢疼惜怜爱的看她? 青年憨厚的脸上不知想到了什么而露出一抹笑意,在她身上自己竟然感到了熟悉,从外表上看她们一点都不像,是不是只有他看出她眼底的不屈于抱怨? 青年健硕的身体贴着树干,树冠像是一把剪子剪碎了阳光,斑驳的阳光洒落在他眼底,他的瞳孔越发的深谙,时而变成妖异的金褐色, 宁欣摘掉帷帽的时候,便不怕人看。周围人目光中的怜惜,她全当做看不到,当做看错了。 兰山寺不愧是号称大唐第一香火鼎盛的寺庙,来往的香客特别多。因为赶上佛诞,有钱的香客会去禅房专门听高僧们辩驳佛理,手头不富裕的平民百姓也会去,只是因为香油钱不够,只能站在远处旁听。 宁欣听了知客人僧人的介绍,拿出两锭银子交给僧人,仿佛故意为难他,又像是随意感叹的说道:“佛家不是说过普度众生?修行足够,世人皆可成佛?” 年轻的小和尚容貌十分的俊秀,他穿在身上的鹅黄僧衣使得他多了几份飘然于红尘之外的感觉。 他接过宁欣的银子,向她打了禅语:“佛祖曾言阿难伽叶尊者讲佛经时供奉少了,众生竭尽所能给佛祖供奉有何不可?女施主,佛祖驾前的菩萨,尊者亦是有排名,众生平等,是佛祖普度众生之心,世人皆可成佛,亦是对佛家修行之根本,修行顿悟靠银钱世俗买不来的。” “那我且问你,有多少座听成佛的?有多少立听成佛的?” 宁欣原本没打算同年轻的和尚说这么多,可她发现这个清秀的和尚挺有趣的。 和尚抬眸时正好看到宁欣玩笑般的黑瞳——沉静似水,这位女香客好大的机缘,为语先念佛号:“阿弥陀佛,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这句话最好,什么时候都可以用上。” 宁欣回头接过抱琴递上来的香料,在大雄宝殿的青铜香炉里点燃三柱香料,她没有像寻常香客走进大雄宝殿,而是在门口对着佛祖的塑像拜了拜,随后将先燃香插进香炉中。 “赵表姐若是进香可进去,我去长明殿为父亲母亲添些灯油。” 赵曦阻挡住宁欣,她不敢同宁欣有任何的身体接触,柔声的劝道:“入兰山寺不在佛前磕头许愿岂不是白来一趟?况且宁表妹也可求一支签文,兰山寺的无知大师解签是最厉害的。” 赵曦砖头问清秀的和尚,“无知大师今日可做堂?” 和尚稽首道:“师叔在后院,有缘人可见。”“你是大师的师侄?”赵曦吃惊不小,恭谨慎重问道:“敢问高僧法号?” 无知大师是兰山寺辈分极高的德高望重的高僧,兰山寺的主持都要比他矮上一辈,更别说寺庙里普通的和尚。 “贫僧戒色。” 宁欣忍着笑意,道:“久仰久仰。” “女施主色即是空···” “知道,知道。” 宁欣应付了戒色,玩味的一笑:“我的意思是说你入门太晚了,好的法号都你师兄们占去了,而且赶巧的是偏偏你入了戒字辈分,小和尚,这恐怕是佛祖对你的考验,阿弥陀佛,佛曰,众生皆可成佛。” 一样的众生皆可成佛,被宁欣用在此处却是诡异气息十足,戒色和尚脸颊微红,如此以来更显得他俊秀,在他身上多了几分世俗的味道。 赵曦看出戒色和尚的尴尬,忙低声提醒:“宁表妹。” “他得了戒色的法号,若是连这点都应付不过去,还用修佛?” “小僧受教了。”戒色和尚对宁欣躬身,“女施主不进大雄宝殿?” 宁欣看了看跪在佛祖跟前叩拜的香客信徒,“不怕戒色笑话,我如今实在是没有什么恳求佛祖庇护的,佛祖虽是聆听信徒的心声,佛祖纵使有千万法身,世上的事情太多了,我还是别占用佛祖的一个法神了,可以将恳求的机会留给更需要佛祖解救的人。” “女施主心思纯净,实乃身具慧根之人。” 戒色和尚对宁欣多了几分的敬佩,师傅说得自己的机缘,许是落在眼前这位女施主身上,戒色道:“不如让小僧引着女施主去长明殿。” “你不是知客纳供奉的和尚?”宁欣不介意多个清秀的和尚指路,也许到长明殿还能凭着戒色的面子得些优待。 戒色解开披在身上的鹅黄袈裟,他里面紧紧穿了一件白色单薄的僧衣,白衣胜雪搭配他俊秀的容貌,说他是佛祖驾前的佛子临凡也是有人信的。 “师叔祖。” 从戒色身后闪出来一个快三十的和尚,接过戒色的袈裟,恭敬的说道:“恭送师叔祖。” 戒色脚下的云袜僧鞋不染纤尘,“女施主,请。” 宁欣眨了眨眼睛,说道:“你辈分很高。” “机缘而已,不值一谈。” “你今日做知客僧人是修行?还是闲得无聊?” “···” 戒色引路的步伐顿了顿,显然他被宁欣那句显得无聊给打击到了,“贫僧不打诳语,师叔说贫僧今日有机缘,于是贫僧舍了功课,在兰山寺内游走。” 宁欣问道:“你所说得师叔就是无知大师?” “是。” “你也是修佛的,看样子你在兰山寺地位很高,为何还要请教无知大师?” 穿白衣的僧人在整个兰山寺都见不到几个,来往的香客会驻足看俊秀的戒色,过往的和尚会在戒色面前行礼,师叔祖,太师叔祖等等不绝于耳。 戒色淡然一笑:宁欣眼睛看得有些直,戒色身上有一种···有一种佛光?让宁欣想要远离又隐约想要破坏的东西。 “各有专攻,各有修佛的机缘。在推演天命上,鲜少有人能比得上师叔。” “泄露天机太多,会不会被佛祖责怪?”宁欣对无知大师更有兴趣一些,戒色道:“师叔只同有缘人说,落在机缘二字上,又怎么会是泄露天机?” 宁欣道:“你这么说,无知大师是不是很怪异?” 戒色漆黑的眼里闪过几分赞叹,“女施主不愧是具有慧根之人,七窍玲珑一点就透,师叔还有一个混号,百变大师,见过一面之人再想寻他,始终不可再遇。” 就算询问过见了无知大师的人也不会知道无知大师到底长什么样,宁欣盘算了一下无知大师成名时间,“你师叔不应该收百变大师,千变万变他也当得上。” 戒色还没说话,不远处的竹林中传来一阵阵的喧哗声,“臭小子,就你也敢抽中风云签?也不看看你配吗?” 第二十三章 前缘 竹林中传来的那句风云签,宁欣和戒色和尚同时停下了脚步。宁欣透过斑驳碧绿的竹子缝隙看到十几名膀大腰圆的壮汉,围着一有些眼熟的身影。 宁欣忍不住上前了三步,戒色和尚护在柔弱的宁欣身边,“女施主,小心。” 戒色和尚的目光极是震惊,风云签已经有百年不曾出现了。 世间传言,抽中风云签得人必然是人中之龙,位居人臣。 宁欣同样很惊讶,百余年前,鞑子搅动乱局之后,以风云签在李姓嫡系皇子中择即位的大唐皇帝,因此定下了君臣。至此之后,风云签虽是保留在兰山寺的签筒中,但无人再能抽中。 今日却偏偏有人抽出了风云签,宁欣好奇极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是偶然还是命中注定的遇到风云便一飞冲天? “你们闪开,我不想同你们打架。” 被围在当中的人开口说道,宁欣眼睛一弯,果然是他,那个她在登山时遇见的不肯留下姓名的青年。不想打架,并不是打不过!宁欣听着他浑厚的声音,不知怎么心情极是愉悦的。 围着他的人虽然孔武有力,但他们穿着青衣,一副仆从打扮,由此看应该是哪家勋贵的随扈。 这可能也是青年会顾忌的原因,听他的口音不像是大唐长安人士,初来乍到,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宁欣很细心观察被围在当场,神色却不见任何慌乱的青年。他深邃的眸子平静如波,看得出是个练家子。 “本世子到是想看看抽中风云签的人。” 一句轻佻的声音从竹林深处传来,围着青年的随扈向两边散开,“世子殿下。” 一十七八岁的华服俊秀青年摇着扇子,风度翩翩的走来。他面冠如玉的脸上长着一双招蜂引蝶的桃花眼儿,因此显得他比旁人多了几分的风流轻浮。 离着青年几步远得时候,他收了扇子,缀着宝玉的扇柄敲了敲自己的手心,桃花眼一番:“喂,大个子,你叫什么名儿?” 戒色和尚低声说道:“平王世子——平王和王妃唯一的宝贝疙瘩。” 平王?宁欣皱了皱眉头,平王号称痴情种子,当初对西子湖畔的渔家女一见钟情,誓死不放手。那渔家女也是一个有志气的,要娶她的话,她一定要做正位王妃。 大唐皇室的正位王妃哪一个不是出自书香门第?哪一个不是勋贵之女?先帝当然是极力反对,可平王却挂冠离京,随着渔家女泛舟于西湖打鱼去了。 平王曾有一言惊天下,‘父王有很多的儿子,可儿子心中只有一个她!’ 朴实至诚的话语被认为是最好的情话。先帝自然是气得要死,命令所有人的人不得资助不孝子,先帝和朝中重臣们都有想着从小锦衣玉食的平王受不住打鱼的生活,没几个月就会跑回来。 可他们等啊等啊,等来得却是平王小子日过得极是滋润的消息,平王不仅衣食无忧,还做起了鱼商儿,并且在西子湖畔开了个楼外楼。虽是不再有王爷的地位,但平王和心爱的人过着富足的日子。 先帝又不能拉下脸责成地方官收拾刁难平王,毕竟是自己亲儿子啊,后来平王在去镇江做生意的时候,碰见了了海盗倭寇,平王拿起刀剑杀敌,等到了援军,保护住了村镇。 平王一箭射死三个倭寇的英勇事迹,同他专情一样广为流传。平王也是个乖觉的人,在渔家女生下长女之后,乐呵呵的领着妻女回了京城。他不要得是平王的爵位,并不是不做先帝的儿子。 先帝绷着脸,但看到软乎乎的孙女,也就软化了。于是这场父子之间的纷争以喜剧收场,平王还是平王,渔家女成了平王妃。 后来平王妃连生了四个女儿,平王一样守着她一人,但凡谁让他纳侧妃,不用平王妃动手,他自动的让手下将提出建议的人打出去,平王甚至将朝臣送给自己的女子都送去了教坊。 谁家的女儿也都是米面养大的,没巴结好平王反倒成了官妓,谁受得了?平王面对御史的弹劾,当着先帝的面说,‘既是送给本王就有本王做主,本王觉得她们在教坊合适,你们谁有意见?’ 至此之后,平王情种的名声越来越广,平王妃为世间女子所羡慕。直到平王妃三十五岁上,才生出了平王世子,也就是眼前这位长着桃花眼儿的世子。 宁欣看着平王世子轻佻的用扇子捶打着青年的胸口,“喂喂,挺结实的嘛,说说吧,你从哪来的。” 平王世子李明宇一甩暗红绣牡丹的袍袖,跟在他身后的随从,连忙搬来了一把椅子,平王世子坐在了椅子上,姿态极为放纵,再搭配上他那双桃花眼,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来。 “在下从韩地而来。” 宁欣看平王世子的架势不会想要伤害他,没准他会投了平王世子的眼儿。她有心离开,却因为这句韩地而停下脚步。 “韩地?”平王世子舞了一个扇花,桃花眼中轻浮去了几分,语气一样的气死人,“大个子,大唐帝国还有韩地吗?当心无双郡主那位姑奶奶来找你算账!” 宁欣不自觉的瞪了一眼平王世子,什么叫姑奶奶?她辈分没有那么高。无双郡主是大唐皇帝亲封的俸禄爵位堪比王爵的郡主,也只有无双郡主能如此。 低头看到自己纤细的手腕,宁欣神色黯淡了,如今这个样子还想那些做什么?无双郡主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 青年显然不想改变韩地的称呼,说道:“无双郡主殿下品性无双,在下巴不得她能来找在下。” “呦,又一个拜倒在无双郡主群下的人,若是我没记错,无双郡主可是三十多了,你是不是···”平王世子点了点脑袋,“这有毛病?偏好老女人。” 青年一个健步上前欲要揪平王世子的衣领,平王世子身体后仰,利索得从椅子上起身,笑道:“来得好,很少有人敢同本世子动手,你们都闪开了,让本世子打个痛快。” “殿下,王妃会担心您的。” “殿下。” 护卫想到自家那位彪悍的王妃,就差哭爹喊娘了。可伺候得这位活祖宗,一样得罪不起啊。 平王世子拳法脚步灵活,虽是下过苦功夫,但比起青年来还差一些,尤其是同他交手之人力气极大,有道是一力降十会,青年很快的占据上风,看准机会一个过肩摔将平望世子放到在草坪上。 青年低头同平王世子四目相对,“不许说无双郡主是老女人!无双郡主在韩地和草原上的名声不是你能想得到的,我最为遗憾得是,没有成为无双郡主身边的剑客。” 宁欣扬起了笑脸,“喂喂,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再行断袖分桃之事?在寺庙里做这种事儿是不是格外的刺激?嗯?”ps这本书女主比上一本丁柔更放得开,虽是孤女,一副柔弱的身躯,但困不住得是她好胜洒脱的灵魂,宁欣行事彪悍果决,虽她一样不知道后世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她的日子会过得很精彩,楠竹很忠犬。 第二十四章 天缘 仿佛斗鸡一样的两人同时抬头,看到笑意盈盈的娇柔少女,两人愣了一会,压住平王世子的青年看清楚面前站得是谁之后,他像是被热水烫到一样,蹭得从平王世子身上起身,慌乱的整理了衣服,脖颈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磕巴懦弱的说道: “你···你别误会···没事···我只是同平王世子殿下···” 他找不到再多的借口,本来就不太擅长言辞,不知怎么在宁欣面前更是张口结舌,可他不想让她误会。 他这幅局促的表现,逗笑了还躺在地上的平望世子,一翻桃花眼儿,平王世子向宁欣送去了几缕的秋波,“本世子被他压了一下,我们之间···” “别胡说!” 青年直接从地上将平王世子拽起来,他瞄着宁欣,压低声音警告:“再胡说的话,我饶不了你。” “哎呦喂,我好怕啊。” 平王世子拍了拍青年胸口,玩味笑道:“我说大个子,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敢威胁本世子的人,整个大唐也找不出几个来。” 平王世子眸光一变,敛去了方才的轻浮调笑,漆黑的瞳孔有着不可冒犯的杀气,声音也随之变化:“你以为你抽中了风云签就能如何?运气好罢了。” 青年瞳孔微缩,后退开一步,同平王世子来开距离,正色道:“不敢,我一直没觉得风云签如何?” 平王世子迷起了眼睛盯着青年看了一会,转头面对宁欣的时候,恢复了让女子尖叫的翩翩风度,啪得展开了扇面,将画着风景的扇面放到身前,深情款款的说道:“见过小姐,本世子有礼了。” 宁欣越过了举止风流,贵气逼人的平王世子,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青年身上,宁欣像平王世子这样的贵人见得太多了,可她从没见过青年这样的人,尤其是他对无双郡主的维护,宁欣对他好奇极了。 她原来的记忆不曾消退,宁欣确信自己没有见过他。在韩地,在草原上,看过宁欣的人却多如牛毛,只是如今还肯维护无双郡主的人太少了。 “可以给我看看你抽中的风云签吗?” 宁欣越过平王世子走到了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笑意更浓:“我们又见面了,我姓宁。” “闺名一个欣字。” 这句话一出口,方才冷静又害羞的青年看向了宁欣,柔弱纤细的少女···除了水盈盈的眸底时而露出的坚韧,她明明是他最为不耐烦的那类女子,可她却有那么一个注定标明大唐这段历史的名字。 他无法将眼前的人错认为无双郡主,将眼前的人看成无双郡主,是对郡主殿下的侮辱。可他止不住的心跳,止不住的脸红羞涩是怎么回事? 不能再看她···哪怕在她目光流转间隐约有种相似的感觉,也不能再看。 在寺庙门口不是想清楚了?受人怜爱的少女只是自己一时眼花以为神似而已。就是因为他心情无法平静,才会走进兰山寺,才会在签筒中抽出了风云签··· 宁欣眉眼笑得弯弯的,脸颊多了两簇酡红,如涂抹了尚好的胭脂水粉,“风云签···我想看看。” 青年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风云签奉上,“随便看。” 平王世子在旁边被忽略了彻底,“喂喂,我说你们两个过分了一点了吧,当本世子是什么?” 为了看风云签平王世子同他打了一仗,现在腰眼还隐隐作痛呢。可眼前的病弱美人只是说了一句想看,大个子就乖乖的奉上去,平王世子很憋屈。 小美人也是,怎么看上了大个子?自己长得人模狗样的,不对,是自己很英俊潇洒,怎么就被小美人忽略得彻底? 平王世子泄愤般的使劲扇动着扇子,目光落在一高一矮的青年少女身上,目测他们的体型,身高,真真是不协调,怎么看都不适合,可偏偏在他们中间有种默契··· 看错了,平王世子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昨天没睡好,看错了。 “喂喂,小师叔,是不是本世子看错了?” 平王转头对戒色和尚问道,“你今天怎么从藏经阁出来了?” 平王妃生他的时候极为艰难,从小平王世子身体不是太好,平王夫妇很是担心宝贝疙瘩夭折,于是平王去见了兰山寺的主持,平王世子也是有慧根之人,主持便收他为记名弟子。 自从成了记名弟子之后,平王世子的身体健康了很多,没病没灾得平安长大。 平王夫妇对兰山寺主持感激得很,又因为平王妃和王府的郡主们太过宠爱平王世子,平王面对一众娘子军劝不了,于是平王打着兰山寺主持的名义,让儿子常驻兰山寺,因此每年有一半的日子平王世子是在寺庙里的。 同他地位,年龄相当得人只有号称兰山寺千百年来最有可能成佛的戒色一人,于是他们之间很熟悉,关系很要好。 平王世子以拐带戒色破解为己任,只是每每都不能如愿,他总是被戒律堂首座训斥。 几次交锋,吃苦得都是他,平王世子对深不可色的戒色和尚服气了,小师叔他也就叫得顺口。 戒色和尚垂下眼睑,清秀俊美的脸上宝相庄严,平王世子怔了怔,站直了身体,兰山寺可以说是他半个家,平王世子是敬佛,信佛的。 “小师叔破劫了?” “阿弥陀佛,贫僧若是在藏经阁,如何看得天缘!” 平王世子扭头看怎么都不般配的两人,也结巴上了:“天缘···他们?小师叔什么时候也像无知师祖了?怎么会是天缘呢?”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戒色稽首念了一声佛号,清澈的眸子深谙上几分:“只是恐怕有人想要争抢这份天缘···宁施主天生慧根,身负机缘,不知她那颗七窍玲珑心为谁而安定下来,风云签出,世道变,阿弥陀佛,这是师叔早有的预言。” 宁欣看着手中的风云签,很普通的一道签文,可就是这道签文定下了皇统。 曾经有人不信邪,每日都会来兰山寺抽签,可一连几年,他都没有抽中风云签。 如今这签落在眼前的青年手中,宁欣也猜不透吉凶,将签文还给他,宁欣道:“恭喜,小心。” 宁欣迈步打算离开,青年低沉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我姓李,名冥锐,” “那两个字?” “地府幽冥,锐不可当。” 好有杀气的名字,宁欣回头对他浅笑,“很好听,很配你。” 第二十五章 拒绝 ps好吧,夜继续求收藏,求推荐票,每天更新一章还是正常的。 李冥锐···的确是个很有杀气的名字,倒也说不上有多般配他。宁欣眼中李冥锐是身负功夫老实忠厚的人,同她说话会脸红,两世为人的宁欣没有见过他这样的。 “戒色和尚,长明殿在何处?”宁欣转头看向戒色。 平王世子听了此话,合上的扇子在手中转了三圈,坏笑的道:“小师叔怎么把法号告诉给她了?您不是最不耐烦别人叫你法号?戒色,戒色···嘿嘿,当初我可是没少因为这件事被你整。” 戒色和尚漆黑的眼眸看向平王世子,宁欣突然开口:“平王世子此笑实在让我不解,法号戒色有何可笑?你称戒色和尚为小师叔,应该亦在兰山寺修行过,虽不曾了却红尘,然同红尘的中的俗人焉能一样?修行···修得是心,你若是心不定的话,又何必笑我叫戒色和尚?世子殿下看到得始终是表象皮囊。” “阿弥陀佛。”戒色和尚稽首念诵佛号,“贫僧亦受教了。” 平王世子靠近宁欣,他风流的桃花眼此时只剩下严肃,在宁欣身后的李冥锐忍不住上前一步,防备平王世子突然发难。 宁欣几乎可以说被他们两个包围住,身后之人想要救她的心思,宁欣感觉得到,“平王世子?” 宁欣灵巧的向旁边闪身,躲开了平王世子轻浮的用扇子挑起自己的下颚的动作。平王世子看着宁欣不满嘲讽的眸子,“表象皮囊?这位娇弱的小姐倒是同本世子看得不同。” 一提起这话,宁欣心情就格外的不好,平王世子再次靠近一步,笃定的说:“你想要讨好本世子?故意用反话来激怒本世子?好让本世子记住你?嗯?” 看宁欣没有说话,平王世子勾出一抹自得的笑容:“名门闺秀,勋贵之女,本世子见得多了,你这手段到是不错,起码本世子记住了你。” 李冥锐收回原本想要拉开平王世子的手,他的手臂慢慢的垂下,一直昂着脑袋也慢慢的低垂下来,他看到了地上忙碌的蚂蚁,在这些贵人眼中,他就是蝼蚁。 宁欣脸上突然的笑颜如花,平王世子不由得一愣,眼前的美人像是一朵稀有珍贵的花朵般灿然绽放,美人他见得多了,她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儿和矛盾。 平王世子眼看着宁欣靠近,他能感觉到胸口砰砰的跳着,呼吸略有困难。 ‘父王是怎么认定娘的?’ ‘脸红心跳,在天地间只看到了你娘一人,小子,你是我儿子,碰到了命中注定的人,记得学你老爹抓住别松手。’ ‘我才不会像你一样···一见钟情···哼哼,京城爱慕本世子的美人不得哭死?’ ‘哈哈,小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再多的美人都赶不上她的笑颜。’ 平王世子不知怎么,脑袋里闪过同平王的对话,他心跳了,可没有脸红,不至于看到她一人。 平王世子捏紧了扇子,骨感好看的手指握紧,白皙的手背上显露出几条淡淡的青筋,想要移开目光,但她却一直看着笑容飞扬灿烂的宁欣,天地仿佛都被她的笑容掩盖住了,明明是病弱柔软的美人,为何她的笑容那样的矛盾? “平王世子···” 宁欣手指微微提了提长裙,露出精致的绣花鞋,看着平王世子道:“我不介意让您明白。” 砰,宁欣一脚踢在了平望世子的膝盖上,平王世子向后倒退了几步,在十几步外的侍卫纷纷冲过来:“殿下,殿下。” 宁欣眼里闪过几分的懊恼,换做以前这一脚一定要让他跌个跟头,可如今···平王世子只是倒退了几步就站住了,好在她还认识穴道。 虽然赶不上她踢王季玉那一脚,但平王世子也不会好过。她是看在难得情种的平王份上,才脚下留情的, 宁欣笑盈盈的问道:”疼不疼?” 平王世子呆滞般的啊了一声,怎么可能不疼?小退都被踢麻了,他不敢相信的说,“疼!” 平王府的侍卫围上了宁欣,吼道:“小娘子竟然敢伤害殿下,你不想活了?” 宁欣面前窜上来一道身影,李冥锐挡在了宁欣身前,他健硕的身影几乎能将宁欣全然包裹住,看他架势只要侍卫上前来,他不介意为了宁欣同他们打仗。 “你们做什么,这就是平王府的规矩吗?” 宁欣轻轻巧巧的从李冥锐身后走出,并肩同他站在一起,无视面前如狼似虎的侍卫,直接向平王世子说道:“若是平王妃如此教导世子,我愿意去衙门领罪。” “你们都闪开,闪开。” 平王世子挥退了王府侍卫,活动了一下还是很疼的腿,“你怎么做到的?” 他不是没踢过人,也不是没挨过平王的踢,可为何今日挨这么一脚格外的疼?以眼前宁欣的脚力来说根本做不到。 “穴道,平王世子殿下,在下不才正认识几处穴道。” 宁欣的话语特别的气人,平王世子吸气出气,皮笑肉不笑:“真没看出来,你是个刁钻的小娘子,心够狠的。” “过奖了。”宁欣唇边勾笑,“世子殿下既然误会我,听不懂我的拒绝,那么我只有用此法才能让您明白,我是拒绝而不是勾引。世子殿下家世贵胄,相貌堂堂,薄有才名,性情虽是风流不羁一些,但以平王夫妇的教养,你本性不坏,完全可以说是难得的夫婿人选。” “可你看不上本世子?” 平王世子仿佛明白了宁欣的意思,她并非是欲擒故纵,并非想用特立独行让自己记住她,宁欣就是在回绝,甚至不留一点的余地。 “你纵有千般好,入不了我的眼儿,于我无用。” 宁欣不愿意拖泥带水,没有笼住平王世子再找寻常良人的意思。如果当初她拒绝韩王明确一点,也许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纠缠。 宁家一直在韩王手下,父亲是欣赏韩王的,所以有些话她不能说,可如今她身体比不上以前,但牵绊少了很多很多,她可以随心所欲的过日子,不用再瞻前顾后,衡量轻重。 第二十六章 改命 平王世子认真打量宁欣好半晌,他隐去自己桃花眼中的戏谑,问道:“若本世子不肯放过你,你待如何?真去衙门领罪?你一个柔弱的小娘子哪里受得满脸凶恶的差役?” “你是平王世子。”宁欣微笑,“不是平王世子的话,我不会同你废话,平王夫妇教养出的世子不会是非不分做行仗势欺人的事儿。” 被宁欣这么一夸,平王世子心里是极是高兴的,别人比宁欣说的好听很多倍,但平王世子却不喜欢听。 宁欣话风一转,“虽然世子殿下顽劣风流,却不会做欺男霸女的之举。。” “李公子,还不随我离开,别耽搁世子殿下欣赏美景,看来往的女香客。” “世子殿下,少陪,请。” 宁欣给李冥锐递了一个眼色,两人趁着平王世子的发楞的时候,一起快步离开。 戒色和尚清秀的脸上也展露出一抹笑意。宁施主虽是同李施主身形,性情上差很多,但他们两人仿佛天生有一种默契,戒色和尚有一种他们之间很协调的感觉。 “喂喂···喂喂···” 平王世子回过味儿来时,只能看到他们两个远去的背影,他用扇子敲了敲额头,对戒色和尚道:“小师叔,他们就这么走了?晃点了本世子?” “师侄不是有意为之?”戒色和尚稽首道:“阿弥陀佛,师侄性情乐观,广结善缘,佛祖必有庇佑。” 平王世子问道:“小师叔是相信李冥锐手中握着得风云签?你相信他会遇风云机缘而一飞冲天?” “并非是贫僧相信风云签,观李施主的面向虽是早些年偶有波折困境,然李施主却有遇贵人呈祥的机缘,实在是不多见。” “他们两个的面像非比寻常,戒色师侄观面推演进步了。” 戒色和尚同平王世子寻声看去,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坐着一光头胖和尚,他下颚嘟嘟着几层肥肉,五官笑眯眯的,即便他严肃的时候都感觉是在笑。 他盘膝而坐,袈裟斜垂,真真是仿佛庙里供奉的弥勒佛祖显圣临凡,在此处竹林的后方便是供奉着国宝佛光舍利的宝塔,宝塔顶端佛光舍利此时光芒大盛,仿佛对他有所感应,佛光直射在他身上,更显得他宝相庄严。 “师叔祖。” “阿弥陀佛,师叔。” 平王世子不敢大意,向胖和尚行礼,戒色稽首道:“无人比师叔看得更通透,对那两位施主,贫僧只感到必定是凤毛麟角一样的人物,具体的···贫僧实在是看太出来,只是女施主有病弱之状,李施主却···贫僧看不太透。” “一树一枯荣,一花一因果!”胖和尚抬了抬眼睑,“佛祖给了他们逆天改命的机缘,这世上便多了几许的变数。女施主虽是身体孱弱,但心胸可纳百川,乐天而惜福,贫僧观她面像,有诗云,逃之夭夭,灼灼其华!至于那位李施主,命中带煞,命中带贵,又抽中了风云签,进一步可称王。” “称王?”平王世子已经将李冥锐想得很高了,但却没想到无知大师会给他这么高的评价,喃喃的说道:“自从韩王身死,韩地撤藩之后,陛下说过不会再封世袭王爵!” 先帝有十五个儿子,如今剩下来的王爷一只手掌都能数过来,很多人被当今陛下以各种格言的罪名夺爵,或者贬为庶人,或者流放苦寒之地。 如今在京城的王爷,只有情种平王,好色的齐王,暴躁的赵王,痴迷于佛经的越王。 李冥锐虽是姓李国姓,但看着就不是皇族中人,即便是皇族也不会轻易被封王位,他怎么可能封王? 不是说这话的人是无知大师,平王世子会揍他个胡言乱语!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无知大师笑眯眯的说道,平王世子身上像是蚂蚁爬过一样痒痒得慌,抿紧了嘴唇,他最恨这句话,佛祖不是什么都知道?不可说····好吧,他不能生气。 戒色和尚看出平王世子的郁闷,说道:“师侄,方丈师兄很惦记你,今日方丈师兄同各寺高僧在辩论阁,师侄不妨去听听,对磨练心智极有好处。” 平王世子摆了一副苦瓜脸,打哈哈道:“方才我见过师傅了,也听了师傅的教诲,师傅让我寻找机缘,小师叔,我不能再耽搁了,先走一步。” 他领着王府侍卫极快的离去,再被师傅念叨下去,平王世子的日子会更为难捱,他宁可被宁欣踢也绝对不想听师傅念诵佛经! 戒色和尚嘴角勾笑,无知大师叹道:“机缘···方丈师侄疼爱师侄,机缘,方才可不是他最好的机缘!” “怎么?”戒色和尚笑容凝在唇边,“平王世子的好机缘?” “他去年及冠的时候,方丈师侄送了他一个字,戒色···你可还记得?” “默风?风云签原来可以这么解?”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戒色和尚哑然了一会,同样对无知大师这样子恼得很,他的悟性比平王世子要好很多,“是贫僧着相了,师叔,贫僧修行不够。” “你是兰山寺千百年来最有可能修成正果的佛子,戒色师侄,莫要辜负师兄对你的殷切期望。” “阿弥陀佛。”戒色面容恢复了平静。 远去的宁欣看了看身边的李冥锐,笑道:“你还挺机灵的,知晓我的意思。” 李冥锐脸微红,好在他长得不白,到也看不出太出来,宽阔的肩膀绷紧,“多谢宁小姐。” “没有我在,平王世子也不会难为你的。”宁欣虽是不会喜欢平王世子,但对他的印象极好,平王和平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生活,是她最为向往的。 李冥锐闷声问道:“方才宁小姐要去何处?” “长明殿。”宁欣也没隐瞒他,四处看了看,好像长明殿应该在东边,穿过前面的月亮门是不是会看得更清楚?“我去给亡父亡母上一炷香,并给长明灯放点灯油。” “我也去长明殿。” 李冥锐厚着脸皮跟上了宁欣,“我也想去祭拜父母,长明殿我寻了半天了···” “你不会是分不清方向吧?”宁欣调侃的问道,李冥锐脸脖子红了,弱弱都是嗯了一声,“不知宁小姐可愿给我指路?” ps对不起,昨天夜一天都在忙,以后会保持更新,夜必须也得学会存稿了。忙得时候,真心顾不过来。 第二十七章 救美 宁欣的目光微楞,眼前的李冥锐脸色微红,但他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眼里虽是有尴尬,但更多得是坚决,他小声说:“我不认识去长明殿的路!” “有什么好处?我引你过去有什么好处?” “····” 李冥锐听宁欣要好处,眸子闪烁了一下,脸上的红晕慢慢的消失,“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得很多,可你现我帮不到我。” 宁欣自嘲的笑笑,她享受伯爵府的富贵,在府邸里没有谁敢给她脸色看,但这些都不是宁欣要的,她想摆脱伯爵府的束缚。 “给你。” 李冥锐从怀里掏出一嫩绿的蝈蝈,活灵活现宛若真的蝈蝈,仔细看是用韩地特有的艾草编的,“这是我如今唯一能给你的。” 他现在没有资格帮她,也没有能力帮她,如同过去的事情一般,他只能淤泥里眼看着在云端上的无双郡主。 “我收下了。”宁欣从他布满茧子的手掌心里拿过蝈蝈,吊在眼前看了一会,“你编得吗?” 李冥锐看到宁欣眼角的笑意,点头道:“祖传的手艺,听我娘说,她就是因为这个···同意了和我爹的亲事···” 他声音越说越小,在宁欣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却爽朗一笑:“那是我娘,宁小姐什么都不用说,在下明白什么叫般配。” 草绳编得蝈蝈被没入宁欣的袖口,“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这话送给你。” 宁欣转身向月亮门走去,李冥锐先是呆呆的发楞,随后眼里有了几分的喜悦,在宁欣身后高声道:“宁小姐。” 宁欣背对着他嘴角弯起,还不算太糊涂!她回眸对李冥锐浅浅的一笑:“不去长明殿?得了你的好处,怎么也得给你引路,若是你此时不去的话,蝈蝈我也不会还你。” 李冥锐腾腾的快步走到宁欣跟前,微黑的脸上表露出喜悦,羞涩,“去的,去的,我跟着你。” 他好傻,但傻得很可爱,很有趣。宁欣上辈子见多了太多的志在天下的男人,同他们周旋,宁欣很累。 今生虽是有很多的不如意,但宁欣却不想再重复以前的经历,过一些自在轻松的日子,找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生上一堆的孩子,富足安宁的活到老。 若是眼前的人能坚持如一,宁欣未尝不会考虑他。只是不知道他如今身上的醇厚会不会被大唐帝国京城的奢靡风流磨没? 若是单独醇厚老实的男人也不会让宁欣如此另要眼相看,他在面对平王世子的时候丝毫不落下风,又不是屈膝媚上的人,在明知道面前是贵胄的平王世子,李冥锐还将自己护在身后,这些都是宁欣愿意给他留有一分机会的原因。 不管从哪方面看,李冥锐都是个可造之才。也许只有对宁欣,才会显得憨厚,才会有呆头呆脑的举动。 宁欣同他一前一后的穿过月亮门,在两侧种满了桃树的青石路面上,柔弱的宁欣在前,而她身后跟了个身材高大健硕的李冥锐,看过得人先是惊讶于他们之间身体的不协调,但随后又会露出会心的笑容。 走了半刻钟,宁欣知晓她如果不先说话,后面的人绝对不会言语,“你在韩地长大的?是不是见过无双郡主?” “嗯,嗯。” 这是他给她的回答?宁欣多了几分的哭笑不得,亦有几分的新鲜,“你觉得无双郡主怎样?方才听说你想做无双郡主身边的剑客?” “韩地的人对无双郡主没有不敬佩的,韩地的年轻人以成为无双郡主的剑客为荣,我不是第一个由此想法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只是谁也不知无双郡主如今在何处。” 李冥锐的眼眸此时显得极是深邃,两道浓眉之间满是认真:“只有韩地的人才会明白,无双郡主有多了不起,哪怕吃过她大亏的草原上的鞑子也敬佩无双郡主,她是能让敌人都佩服的人。只是···她为何不回韩地?韩地才是她的家!” “在当今陛下的眼中,不再有韩地,只有无双都护府,无双郡主回去能做什么?无论是赞她高洁高义也好,还是骂她红颜祸水不守守妇道,她都不会在意,因为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宁欣神色极是恬淡,宁家三代都在韩地,根基极深,再加上无双郡主的威望,宁欣如果在韩地生活,也许大唐帝国会出现一位女王爷。 大唐皇帝不会放心宁欣,他并非没想收宁欣入**,但又怕宁欣那决绝的性子将大唐帝搅得一团乱,鞑子大汗术赤的前车教训不可谓不深,所以皇上才会封宁欣为无双郡主,说是保护,其实宁欣知晓她身边有皇帝的人跟着。 宁欣洒脱的对李冥锐笑道:“别将无双郡主想得太高尚,她不过是为家仇行一己私利的可怜女子,若是有可能的话,她宁可永远做威远侯的夫人。” “你怎么会知晓?”李冥锐眼里划过几分不满,宁欣同他目光相碰,“因为我叫宁欣,我同无双郡主一样,都是女人。” 说完这句话,宁欣转身就走,李冥锐懊恼的拍了拍脑袋,迈开大步追上去解释:“我不是对宁小姐,只是···只是有人说无双郡主一时···一时···” “小心。” 李冥锐跃起挡在宁欣身前,后背对着从树上跳跃下来的猕猴,宁欣看到他脸色一变,“怎么了?” “猴子伤人。” 李冥锐转过身举起拳头对着袭击的猕猴脑袋就是一拳,方才着急,又怕宁欣受伤,他没来得急出拳,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猕猴,如今缓过来,宁欣又安全被他护在身后,李冥锐自是不会客气了。 活蹦乱跳的猴子被他一拳打得头骨破碎,在地上滚了半圈气绝。宁欣看到李冥锐后背的衣服被猕猴锋利的爪子划破,他后背上留有三道浅浅的红痕,若是她躲闪不急的话,猕猴爪脸,后果不堪设想。 看猕猴身上的毛搭理的很干净,宁欣推测这应该是富贵人家豢养的宠物,只是谁在人来人往的兰山寺将野性难训的猕猴放出来?这不是有意伤人吗? “小悟空,小悟空。” 在树林之后传来几声浑厚的声音,“小悟空···” “殿下,您慢点,慢点。” 宁欣和李冥锐同时对视一眼,猕猴又是哪位王爷贵人的!李冥锐打算用他的身体遮挡住宁欣。 他的手腕却突然被一只白玉无瑕的芊芊玉手握住,宁欣拽着李冥锐在路上奔跑,两边的桃树垂落下来的花瓣在奔跑的二人身边飞舞。 李冥锐本性并非害怕不敢承担的人,也不喜欢逃避,可他此时却心甘情愿的被这只手拽着,心甘情愿的跟着她逃跑。 第二十八章 情缘 兰山寺因为有佛法辩论会,大多数的香客信徒都去听高僧们讲解佛法。 长明殿又同法会的地点是相反方向,通往长明殿的甬路上人很少。既然不会有人看到李冥锐打碎了猕猴的脑袋,宁欣不想在原地等着被那位殿下的人来找他们算账。 不是谁都有好运气碰到平王世子,李姓皇族的王爷们,有几个没有过怪癖的? 能跑掉,宁欣不会自找麻烦。况且如今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所以宁欣毫无愧疚的跑开,不管他是哪位殿下,不当面抓住把柄,宁欣绝对不会承认的。 跑了一会,宁欣感觉到胸口热辣辣的难受,脚下有些软,若说开始是她拽着李冥锐跑的话,现在她几乎是被李冥锐搀扶着跑路。 即便宁欣已经淡定了,但对自己这副柔弱的身体还是会不满。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宁欣停下脚步,很没淑女形象的双手撑着膝盖,重重的喘息,汗水从她额头滚落,略显得狼狈。 李冥锐站在一旁,没事人一样用自己宽大的袖子给宁欣扇风,看到宁欣放在膝盖上的柔荑,他脸红上了一分,那么软,那么细滑,仿佛他用力一捏就会碎掉一般,“宁小姐。” “怎么?你想回去被殿下责怪?” 宁欣对李冥锐的轻松状态很不满,用不用像他这样提醒自己体力不足?想当初···好汉不提当年勇,可是宁欣在李冥锐面前却罕见得压不住心里的暴躁。 “你回去承认猴子是你打死的好了,听那位贵人身边人的语气,可能又是哪位世子,不知道他会不会像平王世子一样大度,你就算是良民,就算是官宦子弟,在大唐帝都这样繁华富贵的地方···韩地来的人又算是什么?在王爷贵胄眼中,韩地的人都是莽夫。” 韩地因为地处北疆,民风极是彪悍,他们出过最英勇的战士,却很少被大唐帝都的百姓看得起。 李冥锐道:“在下什么都没说,宁小姐怎么生气了?在下岂会不明白宁小姐的好意?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同贵人们相比,我连此时连条草蛇都算不上。” “你···算了。” 宁欣站直了身体,气息均匀了许多,面对老实人,她显然不愿意用算计的手段,没想到她宁欣有朝一日会被一个憨厚的老实人说得哑口无言的地步。 “前面就是长明殿,这回你总不会迷路了吧。”宁欣指了指前面的佛殿,“你帮过我,我也帮过你,咱们两厢抵消,就此别过。” 李冥锐抿了抿嘴唇,拱手道:“告辞。” 他转身离去时,宁欣看到他后背的露出来的伤痕,忍不住道:”你停一下。” “宁小姐有何吩咐?”李冥锐没有回头,宁欣道:“你后背露出了伤痕,就这么明晃晃的在兰山寺走动,也许会被人看出端倪来。“ “无妨,在一人做事人当,不会牵连到宁小姐,请宁小姐安心。” 李冥锐向前垮了一步,听到身后宁欣调侃的话语,“像李公子如此高义,不惧生死的人,我操心实在是多余,李公子怎么会将我说出来?更何况那只猕猴也不是我打死的,即便猕猴的主人是个王爷,还能为难我一个路过的弱女子?” 他不由得停下脚步,忍不住的回头看向宁欣,“宁小姐。” 他在宁欣眼里只看到了嘲讽以及疏远,李冥锐一瞬间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开口解释:“在下知晓宁小姐是为在下着想,在下也清楚宁小姐为人。” “那你还说方才的那番话?故意惹怒我?”宁欣上前几步,皱了皱眉头眼看着李冥锐后退几步,他们之间的距离还保持原样,宁欣不信邪得又上前两步,李冥锐依然后退两步,宁欣好笑的道:“你躲什么?” 李冥锐喃喃的说道:“不知道。” 宁欣无奈的摇头,她就那么可怕?看到旁边有一处凉亭,说道:“你先去凉亭里面坐着。” 李冥锐只是看了宁欣一眼就乖乖的走向凉亭,坐在石凳上发愣,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什么时候他自己会这么顺从的听一个女子的话。 初见时只是觉得宁欣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再见时觉得宁欣的性情同外表截然相反,是一个爽朗的小姐,等到宁欣拽着他跑掉的时候,李冥锐地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大手,他只想着反握住她的手。 “小和尚过来一下。” 宁欣看到从长明殿出来的小沙弥,笑盈盈的向他招手,“我有一事相求,恳请小和尚通融。” “女施主请说。” 小沙弥走到宁欣近前,宁欣柔弱的外表能人任何人心存怜意,小沙弥也不例外,问道:“不知女施主有何事?” 宁欣从袖口里取出一吊铜钱,塞给小和尚,眼前的小沙弥刚刮得头发,应该入兰山寺没有多久,又是此时在长明殿出现,从事得应该是添灯油的辛苦伙儿。 “看见凉亭的那人没?” “看见了。”小沙弥虽是刚入寺,但却不想收贿赂的铜钱,不是眼前的女施主太过柔弱,他一定不会同她废话。 “他原本是不信佛的,方才我同他打赌,他输了,所以我想请小师傅找一件供香客穿的僧衣来给他穿上,这样可以让佛法照耀在他身上,让他彻底明白佛祖的普度众生。” 小沙弥有些犹豫,宁欣严肃的说道:“能让佛光照耀众生,让信徒皈依佛门,于小师傅修行也是有好处的。” “阿弥陀佛,女师主稍等,小僧这就去取僧衣。” 宁欣见小沙弥要将铜钱还给自己,宁欣摇头拒收:“这是奉给兰山寺的香油钱,小师傅不必推辞了。” “多谢女施主。” 小沙弥收好了铜钱,快步去取僧衣。提供给香客穿的僧衣同在寺庙里修行和尚的僧衣是不一样的,在开法会的时候,有些虔诚的香客会穿僧衣以示对佛祖的信仰。 兰山寺这样的香客还不少,李冥锐换上僧衣之后不会显眼。宁欣满意的一笑,走到凉亭,坐在李冥锐对面,笑着说说道:“方才的事情扯平了,如今你又欠我一次。” “在下记得,愿意听宁小姐差遣。” 李冥锐大大方方的说,他巴不得同宁欣一直有联系,欠一次还一次,如此循环之下,他们会熟悉起来的。 ps最近夜很萌对待自己妻子忠犬,对待外人有虎狼的血性的男主,所以男主李冥锐就是这样的人,咳咳,这回不用大家猜男主,夜主动剧透,感谢大家对夜的支持,虽然成绩很烂,但夜会一直努力下去的。 第二十九章 掩饰 宁欣扬起眉梢轻笑:她怎么会不清楚李冥锐的用意?笑着问道:“若是我以后有所求,你莫要推辞就是了。” “在下不会忘记宁小姐。”李冥锐眼眸极为深邃,轻声说道:“无论什么事儿,我都会尽量帮忙。” 宁欣低垂的眼睫盖住了眸子,声音一样不大:“我出身清贵,长于富贵,你能帮到我什么?” 在李冥锐声音低沉:“总会有我能帮到你的时候。” 宁欣不想再谈这些,转移话题问道:“你来京城有什么事?” 韩地的人很少会来大唐帝都,尤其是这个时候进京的人大多是等候大比的举子。 宁欣看李冥锐的样子,不像是寻亲做生意,他也不像是读书的举子。 ”我···”李冥锐稍微尴尬,低垂下脑袋说道:“我受亡母遗命来京城寻找故人,顺便···顺便参加明年的大比,宁小姐,我也是有举子功名的。” 宁欣看了看李冥锐,“举子?抱歉,我实在是太吃惊了一些。” 李冥锐没为难宁欣,叹道:“你并没看错,我不爱读书,可亡母非要让我以读书进阶于朝堂,母亲养大我不容易,我不敢违背母亲所愿。也许是我赶上了好运道,考秀才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一个喜欢文风扎实的主考,许多辞藻华美的人都落榜了,我却考过了秀才。去年考举子的时候,又赶上无双郡主重创鞑子铁骑,当今陛下欲安抚韩地百姓,招揽韩地读书人,也因为韩地秀才不多,去年的考生除了太不成样之外,都过了举子这关,我涉险过关,张榜的时候名字在最后一个。“ 李冥锐越说声音越是低沉,“我是幸运过关,可不管怎样我算是完成了我娘临终前最大的心愿!我娘是笑着走的。” 他抬眼同宁欣的目光撞到一起,唇边多了几分的苦涩:“可我知晓运气不可能一直都有,举子怕也是我的极限了,对明年的大比,我不报希望。韩地也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我想来京城闯一闯。” 他提到了母亲,却没有提起父亲,看来父亲是早亡了。宁欣鼓励道:“不试怎么会知晓不行?考科举运气不可或缺,你方才也说了,不是所有秀才都能中举人,不管是第一名还是最后一名,有了举人功名就有了会试的机会,很多人都羡慕你呢。“ 宁欣笑盈盈的抱拳,“李举人,失敬了。” 李冥锐张了张嘴,抬起手臂虚扶一把,“宁小姐,不必如此。” “女施主,小僧取来了僧衣。” 小沙弥站在凉亭外,看向里面对坐的两人,他浓黑的眉毛皱拧在一起,警惕般打量健硕高大的李冥锐。一男一女来兰山寺不奇怪,但女施主同李冥锐在一起谈笑就很特别了。 宁欣走出凉亭,道:”多谢小师傅。” “不谢,女施主多当心。”小沙弥中规中矩的提醒宁欣。 宁欣笑着点头,“他欺负不了我的。” “阿弥陀佛,小僧告辞。”小沙弥将僧衣交给宁欣之后,稽手念诵佛号离去。 宁欣将僧衣递给李冥锐,道:“长得太高也不见得是好事,你平时带着几分笑意,也省得吓坏了旁人。” 李冥锐接过僧衣,四周看了看寻找换衣服的地方,他不想在宁欣面前失礼。 凉亭后面,有几株大树,李冥锐走到树后,脱下了衣服换上了僧衣,当他走出来的时候,却看不见宁欣了。 ”宁···”李冥锐抿紧了嘴唇,摸了摸换下的衣服,他有什么资格让宁欣等着他?他们之间不是很熟悉。 宁欣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你穿上僧衣,也不像是和尚,我看这辈子,佛祖不会要你了。” 李冥锐闻声看去,宁欣手中提着灯油,她盈盈的打量着自己,李冥锐快步走到她近前,“我还以为···以为你走了。” “把你脱下的衣服放在树后,既是做了掩饰就得做得彻底。”宁欣换了一只手提灯油,“一会不是去长明殿?我趁着你换衣服的时候去买了一些灯油回来。” 李冥锐略带不舍的看了看手中的衣服,这身衣服是他比较体面的了,外出的时候他大多都是穿着这一套衣服。 衣服修补一下还是能穿的,李冥锐虽是舍不得,他还是听了宁欣的话,将衣服放在了树木后面。穿着僧衣比穿原来的衣服不舒服,李冥锐走路显得有点别扭。 “你是不是也去添灯油?” “嗯。” “正好,我多买了一些。” “多谢宁小姐。” 宁欣看着身侧走路动作很僵硬的李冥锐,笑道:“几两灯油就换了一个承诺,你吃亏了。” “不亏。”李冥锐只吐出这两个字。 在长明殿门口,宁欣将灯油分给李冥锐,“一会见。” 宁欣进了肃穆的长明殿,在几层高的台子上,摆满了燃烧的油灯,宁欣将灯油加入到油灯里,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默的说道,宁三元夫妇,我占据了你们女儿的身体,实则非我所愿,然事已至此,我会保护好这具身体,祝愿你们三人早日团聚!你的女儿是个很好很争气的人。 跪在宁欣身侧的李冥锐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默默祈祷的宁欣,很少见她如此的肃穆,她略显得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的神圣! 李冥锐移开目光他不敢再看宁欣,虽是不知她是谁家的小姐,但看穿戴打扮非富即贵!同时这样好的性情,模样,能般配她的人应该像是平王世子那样的富贵勋贵公子。 李冥锐同样默默的念着,娘,您让我来京城找寻古人,我来了,儿子明日便去他府上!娘,您安息吧。 宁欣慢慢的起身,看到李冥锐合眼在她身侧,宁欣轻轻的摇头,悄悄的退了出去。宁欣没有等李冥锐出来,她先一步离开了长明殿。 “表妹,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赵曦气喘嘘嘘的走过来,看到宁欣松了一口气:“我在长明殿找你好久了,生怕你碰到什么意外,宁表妹,你没有再遇见那的粗人莽夫吧。” 宁欣答非所问:“是要回府?” 赵曦说道:“方才有人将表姐夫的猕猴打死了,如今表姐夫正让人找打死猕猴的人!” 宁欣眼睑动了动,问道:“表姐夫?” “不就是大表姐夫,齐王世子啊,真没想到他也会来兰山寺。”赵曦同宁欣解释,指了指前方:“你看,那不就是大表姐夫——齐王世子?” 第三十章 拦路 ps求收藏,求关爱,各种求! 宁欣暗自嘟囔一句,今日兰山寺莫非是王爷世子云集?刚见过平王世子,如今又会见到名震天下的傻子——齐王世子! 循赵赵曦所指得方向,宁欣看到一俊秀身穿华服的青年坐在四人抬的椅子上闭目深思。 齐王世子今年刚满二十,他的五官俊朗,是一难得的美男子。据说齐王世子极是肖像先帝,若不是他摔坏了脑子,没准如今坐在皇位上得人就是他! 宁欣目光扫过齐王世子,从此时外表上看,实在难以看出他是傻子。 “宁表妹。”赵曦轻轻的碰触了宁欣的手臂,压低声音提醒:“那是表姐夫!” 在宁欣含笑深幽的目光下,赵曦忙改口:“我知晓宁表妹是好奇并无它意!我也常听人说,表姐夫许是在装傻充愣,可大表姐是世子妃,应该是齐王世子最亲近的人。她如今过得日子···哎,齐王世子在先帝的灵前都敢胡闹,哪会是装傻的?” 宁欣见赵曦还算识趣,不管齐王世子是真傻,还是装傻,宁欣对他没有任何的兴趣,当然宁欣更容不得赵曦或者伯爵府算计她。 她回头看了一眼长明殿,隐约看到了李冥锐的身影。李冥锐应该是不想再让自己沾染上是非,所以他宁可躲在一旁。宁欣的嘴唇边多了一分笑意,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齐王世子此时睁开了眼眸,他合眼得时候是一位地位尊贵的俊美世子,但他睁眼后,看过得人心里颇为感叹,俊美世子一下子就变成了傻子世子。 齐王的眸子里满是憨然,并且没有任何的灵动之色,话语也像是不懂世事的孩童一样闷声没条理:“小悟空···给我···谁欺负了它···我揍人··我要小悟空···” 赵曦眸子里闪过一分的嘲弄,就这样的一个傻子能做什么?难怪一贯心比天高的大表姐总是以泪洗面。大表姐出嫁前,可是信心满满得认为齐王世子并非傻子,或者她有信心能医治好齐王世子。 可出嫁有三年了,齐王世子越来越不成样子,到现在···赵曦听说她还是处子呢,齐王世子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圆房,而且傻到怎么都教不会的地步。不过也有人说齐王世子身上有隐疾无法行房,赵曦幸灾乐祸的想,这辈子大表姐就得守活寡。 一旦齐王再弄出来一个儿子,齐王世子没有先帝撑腰,一定会被废掉的,那时傲慢的大表姐日子怕是更难过。 赵曦三岁上就同母亲依附于伯爵府生活,又不同宁欣受尽伯爵府上下的宠爱,赵曦受过得委屈不知有多。 伯爵府长房嫡出大小姐一贯骄纵高傲,赵曦有八成的委屈耻辱都是她给的,于是她看齐王世子妃如今苦不堪言的日子,心里格外的得意。 宁欣眼看着齐王府的侍卫盘查来往的香客,其中有几个看似武夫的香客被齐王府侍卫强行褪去了衣服,宁欣眯起眼眸,看来齐王府侍卫也不是蠢材,定是看到了猕猴爪子上的血痕。 “宁表妹,你做什么去。” 赵曦眼看到宁欣向长明殿走去,在后面唤道:“时辰不早了,咱们改回伯爵府了,也省得外祖母挂念。” 宁欣充耳不闻的走进长明殿,李冥锐在她进门的时候,又退后几步,做出不认识避嫌的神色。宁欣却熟识的笑道:“李冥锐,你报恩的时候到了。” “宁···这位小姐何处此言?在下没见过小姐。” 李冥锐神色冷傲,宁欣不避嫌的向前两步,看出他又想往后退,道:“站住。” 娇小的宁欣一声话语,愣是让高大的李冥锐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的移动,宁欣走到他面前,他们彼此身高的差距让宁欣微微抬起脑袋:“这么快就把承诺忘记了?不过,没关系,你忘了,我记着就行。” “宁小姐。”李冥锐冷傲的神色尽去,无奈的说道:“你先出兰山寺,我没事。” “你准备在长明殿躲一辈子?还是突然被佛祖点化想要就此出家?” “他们在外面呆不了多久。” “是守不了多久,然你在长明殿待得时间太长,不是更容易引起怀疑?就算是为父母念经也不应该在长明殿。” 李冥锐何尝不知宁欣说过得有道理,但他实在是不想连累宁欣。齐王世子看样子是不肯善罢甘休,他也听说过京城王爷贵人们的霸道。李冥锐拱了拱手手道:“就此别过。” 他撇开宁欣大步向外走,宁欣的声音窜入他耳朵里,“躲开未必就是怕了齐王世子,而你这样出门就是去送死!想要在贵人满街走的京城谋得一份前程,最不可少得就是冷静。 宁欣慢慢踱步到他身侧,李冥锐面容俊冷,宁欣接着说:“就算你为我被齐王世子责打,或者被世子削去了功名,我也不会同情你!我从来不怜惜弱者,更不会感激因为一时意气妄为的蠢货!” 上辈子宁欣能步步为赢,最不可少得就是冷静,或者说是冷酷,宁欣做了许多在别人眼里是绝对不可能出于妇人手中的事儿,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她有一颗冰渣滓的心都不过分。 此时长明殿里的油灯仿佛印证宁欣的话一般,一时大亮!李冥锐抿了抿嘴唇,“我不是弱者,也不是蠢货。” “论亲,齐王世子是当今的亲侄子,论贵,齐王府的一只畜生都比百姓的性命值钱,论理,当今不会为难一个脑子不好的侄子,论谋,当今会愿意看到齐王世子暴躁痴傻的言行传遍天下。” 一个升斗小民,即便是举子也是当今的臣子,当今是不会为李冥锐网开一面的。宁欣饶有兴致的看着李冥锐,“你以为如何?” 李冥锐攥紧了拳头,问道:“你说怎么办?” 宁欣眼睛弯弯的,肯听她意见的男人就是好男人!起码不会端着架子,宁欣扬眉浅笑,目光落在暴怒恶齐王世子身上,“送我出兰山寺。” 第三十一章 冤家 李冥锐换了僧衣,赵曦一眼却能认出他。看李冥锐老实的跟在宁欣身后,赵曦知晓宁欣的难缠,遂不敢多说什么话。 宁欣对赵曦说道:“回府。” “不同大表姐夫说句话?”赵曦看了看挡住挡路的齐王世子,“总是见过的,宁表妹还记恨大表姐夫吓哭你?不是说是一场误会嘛,他应该不会记恨宁表妹。” 宁欣淡淡的说道:“不了,我不想耽搁齐王世子找凶手。” “方才听说李公子也会参加明年的恩科?” “是,在下是韩地···举子。” 李冥锐会意的同宁欣一边向兰山寺外走,一边闲谈,李冥锐黝黑的眸子低沉内敛,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可以让不远处的人听见:“大唐帝国人杰地灵,学者大贤如云,在下为了能金榜提名早一步来京城,想着以文会友。” 说话得时候,李冥锐一直注意着宁欣,她光洁白皙的额头宛若玉树兰花,水盈盈按说应该柔弱的眸子却透出一股果毅,他深知她机灵百变,娇弱的人却表现一种飒爽的气质。 李冥锐对宁欣多了几分疑惑,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一叫宁欣的女人都会耀眼夺目? 宁欣嘴角勾起,眸子闪亮晶莹,李冥锐···对她身边的这个身材高大,面容肃静的男人多了一分赞赏,果然是个能屈能伸的识趣的男人。 宁欣喜欢父兄那样的沉稳勇气,然她亦欣赏审时度势懂得退让再进取的男人。 暂避风忙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有时意气之争反而比厚积薄发更容易! “李公子才高八斗,定然会高中的。”宁欣笑着说道。 在宁欣另一边的赵曦狐疑的看了看李冥锐,他竟然是举子?在大唐能中举子参加最后大比的人少之又少,读书人熬到举子许是一百个才能出两三个。 威武伯嫡子王季玉也只不过是个秀才,不知明年可否考中举人!但王季玉在京城可是号称玉树公子,是很有名望的才子。赵曦悄悄的打量起李冥锐,若他真是举子的话,他算不上浑浊的蠢男人。 赵曦又看看同里李冥锐相谈甚欢的宁欣,没想到大病之后,宁欣改了性子,对二表哥不假辞色,对一武夫样子的举子到是和颜悦色起来,既然是举子又怎样?比得过二表哥贵重? 她压下心底对李冥锐的好奇关注,插话道:“谁知晓是真的假的?看他那样子,哪像是读书中举的人?” 宁欣斜睨了赵曦一眼,果然她会说出这句话,“莫非赵表姐不知,在大唐冒充举子是重罪!我想没有谁会挑衅律法。” “宁表妹太纯真了,也许你口中的这位李举子居心不良,满嘴的谎话诓骗宁表妹。”赵曦警告般的瞥了一眼李冥锐,傲慢的说:“外祖父家往来皆是权贵,我劝宁表妹还是小心为上。” 宁欣笑意越浓,但眼眸却冷静如冰,“赵表姐也说外祖家往来皆是权贵,总是碰见权贵大贤的我会被人欺骗?若是连李公子都能骗了我的话,我还敢同权贵见面?需知勋贵人家是非才多。” 赵曦讪讪的说道:“我不是怕你看走了眼儿,好心好意的提醒你一声。” 宁欣的交友比赵曦广得多,虽是外祖母管得严,但宁欣愣是凭着自己柔弱的外表,傲人一等的才学在京城贵女圈里闯出了好名声。提起伯爵府的宁氏表小姐,在京城人都会赞一声才貌双全。 这也是让赵曦最为羡慕的,她没看宁欣做什么,但却有薛小姐那样的挚友,即便同公主郡主们也能说得上话。一定因为她是宁三元的女儿,因为外祖母的偏心,她才有此名声。 在伯爵府里谁不知宁欣是最爱耍小性子的?为了让宁欣住得舒心,伯爵府每年花出去多少银子? 赵曦只要一想到宁欣的日常用度都是最好的,心里就很郁闷羡慕,赵曦从怀里拿出平安符,问道:“宁表妹也一定给外祖母求了平安符吧,外祖母舅母们那么疼宁表妹,求一枚平安符算是宁表妹的心意。” 赵曦怜惜的看着宁欣,“我还好一些,有个哥哥和母亲,宁表妹却是真真的独身一人,不是外祖母疼爱,宁表妹怕是···听我一句劝,宁表妹往后改了性子吧,咱们毕竟是依附于伯爵府过日子,哪能比伯爵府嫡出的小姐还尊贵呢。” 宁欣皱了皱眉,原主用得东西确实都是极好的,宁欣看过她留下了的手札,明白在太夫人和大太太她们眼皮子底下,宁欣想要同贵人们相交必然废了不少的心血。 她怜悯起那位步步为营,善于利用一切的宁欣。 李冥锐看出宁欣的眼里闪过的哀伤,说道:“以宁小姐姿容,没谁舍得亏待于你,总会将最好的给你。” 赵曦看着他们两人相视一笑,想要出口时,听到旁边有人说话:“你们两个站住!齐王世子叫你们。” 本来说说笑笑间,宁欣一行已经过了齐王世子的拦路,侍卫们听李冥锐是举子,又有两位小姐陪伴,虽是身材健硕,但应该不是杀了小悟空的凶手,可就在方才齐王世子突然发话认识他们,于是王府侍卫才会出言。 宁欣同李冥锐对视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走到齐王世子跟前,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肩舆上齐王世子。 他此时手撑着下颚,再一次闭上了眼睛,任谁也看不出他是傻子,齐王世子是难得的美男子,比之方才见的平王世子还要俊美上几分,若他不是傻子,会让京城的女子疯狂的。 “见过世子殿下。” “大表姐夫身体安好?” 赵曦熟悉般的说道,宁欣看到齐王世子你额头,睁开懵懂纯然的眼睛,“小悟空···” 当他看到宁欣的时候,痛苦般的低声吼叫了一声,神色大变,他的手握着肩舆的扶手,指着宁欣道:“你···宁欣···” “表姐夫,是宁表妹,是您的世子妃嫡亲的表妹,以前您见过的,还曾经···” 赵曦看到齐王世子一下子从肩舆上跳下来,气势汹汹的向宁欣冲过来,赵曦吓得向旁边闪身,她怎么忘了,齐王世子很讨厌宁欣,好几次只要见到宁欣,他就会发疯一样的欺负她。 第三十二章 好感 ps求收藏啊求收藏,成绩差得夜想死有木有! 在齐王世子靠近宁欣的时候,李冥锐同样抢步上前,试图挡在宁欣身前,来势汹汹的齐王世子看起来意图伤害宁欣。 宁欣打算拽住李冥锐,可他动作太快,齐王世子过来得也太快。 当宁欣看到李冥锐再一次使出过肩摔的绝技,将齐王世子摔倒并将齐王世子按在地上的时候,宁欣喃喃的说道:“你今天绝对不是来兰山寺礼佛的,你是来掀翻王爷世子的。” 京城一共有四个王爷,只有越王因为一心佛法没有世子,也就是说整个京城一共有三位王爷世子,光今天一日,李冥锐先后用过肩摔放倒了两个。 赵曦尖叫:“大表姐夫!” 齐王府的侍卫绝对想不到自己的主子被李冥锐这么对待,更想不到有人胆敢得罪齐王府。 齐王是好色风流窝囊了点,但齐王是当今的嫡亲皇兄,太后娘娘的长子,不是齐王只有一个傻儿子,齐王才是皇位的继承者! 当今皇帝对齐王荣宠有加,在李姓王爷中,齐王最为尊贵。齐王府的宝贝疙瘩就这么被人按在地下了?领头的侍卫个子高大,面容凶悍,他冷静的说道:“放开世子殿下。” 随后的侍卫纷纷抽出弓箭对住李冥锐,“放开殿下,饶你不死。” 李冥锐将齐王世子从地上拽起来,算是用齐王世子的身体挡住了自己,王府侍卫一时投鼠忌器,李冥锐的身后是几颗大树,绕到他后面去很浪费功夫。 齐王世子混沌的眼眸闪烁着光亮,顾不上宁欣,他伸手拍着李冥锐的肩膀,憨然的说道:“好玩,你比小悟空好玩···来···飞飞···” 李冥锐楞了一下,然后回头询问般的看着宁欣,这到底怎么回事?宁欣淡淡的说道:“既是齐王世子喜欢,你何不成全他。” “不可,那是表姐夫,是王爷世子。”赵曦在旁边叫道:“万一摔坏了,咱们都逃不脱干系。” “嘭。” 齐王世子再次被李冥锐过肩摔倒,这一次李冥锐存了心眼,在齐王世子后背落地的前加了一个托起的力道,如此齐王世子并不会感觉到疼痛,但凡是宁欣说得话,李冥锐总会听上一些,况且他对齐王世子没什么好印象,既是他想被摔,那还客气什么? 齐王世子大笑:“好玩,好玩,再来,再来。” 齐王府侍卫露出一张苦瓜脸,纷纷放下了手里的弓箭兵器,他们这位主子今日算是玩出了新花样儿,虽是世子殿下痴傻,但他们如果不尊命令,倒霉被罚得只能是他们。 齐王世子不停的被摔打,赵曦想要上前的时候被宁欣拽住了,赵曦控诉般的看向宁欣,“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大表姐?怎么对得起抚养疼惜你的外祖母?” “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宁欣意有所指,齐王世子最严重的一次摔伤是摔坏了脑袋,即便如今他被摔个千次白次只不过是皮外伤。 齐王根本不会过问齐王世子的事情,以前因为有个得先帝喜欢的儿子,齐王是太子不二人选,自从齐王世子摔傻了之后,齐王就此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他还会在意这个唯一傻儿子吗? 齐王再想要一个儿子的心思昭然若揭,可齐王怕是没想过,先不说他能不能生出儿子来,只要他敢废了齐王世子的位置,迎接齐王府一脉得便是削去爵位,齐王的傻儿子才是齐王保住富贵尊荣的最大的屏障。 从齐王世子的欢快程度看,他对李冥锐没有恶意,能得到齐王世子的赏识,李冥锐高中的机会更大了一些。 当今陛下不会介意赏赐给齐王世子一个玩具,或者李冥锐会成为当今指派到齐王世子跟前的眼线···如果如此的话,这事儿就有得玩了··· 宁欣眯起了眼睛,看到李冥锐和齐王世子玩得开心···宁欣失笑,她这种凡是都带着算计,都分析厉害轻重的习惯实在是不好。 怀着功利之心的话,齐王世子怕是不容易接近的,他虽是傻,只有幼童的智商,但何尝不是最天正无邪的一个? 宁欣不知以前怎么得罪了齐王世子,不过看到他一次一次被摔倒,一次次笑着爬起来,宁欣眸光深沉了几分,齐王世子可能是天下最开心的人了。 “李公子,可以了。” 在齐王世子满身是尘土的时候,宁欣阻止了齐王世子这种自虐的行为。李冥锐也累得得满头是汗,毕竟摔同龄的世子殿下也是很辛苦的。 齐王世子拍了拍手,憨然的说道:“你怎么听她的?” 李冥锐脸一下子红了,羞涩般的看了宁欣一眼,见宁欣毫无任何的羞涩,李冥锐心里说不上有几分失落,平淡的回道:“世子殿下看错了。” “错了···”齐王世子很快将想不明白的事情抛开,“她是坏人···大坏人···” “不,宁小姐不是坏人。” “我说是。” “不是。” 齐王世子一巴掌拍在敢于违背自己命令的李冥锐肩头,“笨蛋···蠢货···你被她···” 齐王世子突然捂住了脑袋,叫道:“头疼···好疼···” 李冥锐搀扶著齐王世子,关切的问道:“殿下,殿下!” “疼,好疼···啊···”齐王世子虽是睁不开眼儿,但却抓住了李冥锐的胳膊,“我疼···” 李冥锐关切之色溢于言表,身手摸着齐王世子的额头,傻傻的说道:“不疼,不疼,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宁欣微微低下了脑袋掩藏起唇边的笑意,李冥锐···这个傻子,同齐王世子傻到一块去了! 他方才还恨齐王世子来着,摔了齐王世子几次,他倒是将齐王世子当成了朋友,该说他是憨厚呢?还是古道热肠? 宁欣斜睨了一眼不知所措,关心齐王世子的李冥锐,他到是有剑客之风,然当今世道,这样剑客只有吃亏的份儿。 侍卫首领赶忙上前,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取出黑漆漆的药丸子,“殿下,吃药。” “不吃···”齐王世子向李冥锐的怀里躲闪,”我不吃···好苦···我不吃。” 宁欣目光在侍卫统领手中的丹药上停了一会,眼看着侍卫硬是将药丸送到齐王世子口中,宁欣摇头阻止了李冥锐想去帮忙齐王世子的心思,齐王世子用了药之后,安静的睡着了。 侍卫统领从李冥锐怀里接过齐王世子,拱手道:“今日你冒犯世子之罪暂且不追究,你好自为之。” 第三十三章 时机 齐王府侍卫抬着昏睡的齐王世子离去,宁欣也同李冥锐在兰山寺门口作别。 李冥锐想要说得话被宁欣清澈的眼眸所阻挡,李冥锐捏了捏手中的风云签,快步追上了同赵曦相携下山的宁欣。 “宁小姐,送你!”李冥锐不敢看宁欣的脸色,低垂着脑袋盯着宁欣穿得绣鞋尖,手上却不由分说将风云签塞到宁欣的手中。 他们指尖自此相碰,李冥锐感到那抹柔软和热度,他心像是要跳出胸口一般,麦色的脸颊窜起两簇微红,转身背对着宁欣平复了好一会,说道:“后会有期,珍重!” 李冥锐迈开大步快速的下山,他像是后面有人追他,甚至冲撞开在山路上慢行的香客,他的莽撞惹的香客骂道:“喂,长眼睛了吗?连本公子也敢撞?” “大个子,你着急回去奔丧啊。” 如此的责怪此起彼伏,李冥锐没有回头亦没有辩解,冲下山,又骑马狂奔了好一阵,他心中的躁动才完全平复了下来,勒住缰绳,让坐下的骏马缓慢前行,李冥锐看着被宁欣握过的手掌,他唇边勾出甜蜜的笑容,一个壮汉露出这样的笑容是极为恐怖的,但此时他毫不在意路人的惊悚。 只要他记起宁欣那双倔强笑盈盈的眼眸,心底就会泛起甜意。以前他不相信一见钟情,可眼下他信了。 李冥锐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他的笑容暗淡了几分,风云签他不完全相信,但却是他身上最好的东西。 宁欣一看就是名门闺秀,他同她太过遥远,那是让李冥锐绝望的距离。 先得高中才有将来,李冥锐对明年大比更多了几分期望。 宁欣低头看了一眼风云签,在赵曦凑过来看究竟之前,宁欣手指捻动,风云签落在了自己的袖口中,赵曦讪讪的笑道:“什么好东西?宁表妹还藏着掖着?他看似身无长物,能送宁表妹什么好东西?” “送人礼物关键在于赤诚!赵表姐,礼物不是只能用金银贵重来衡量的。” 宁欣懒得理会赵曦,风云签虽是不可信,但却也有一部分会预示着李冥锐的将来,他将自己的将来交到宁欣手上,宁欣不知道是不是该骂李冥锐一顿,李冥锐坚决得都容不得她回绝,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宁欣暗自摇了摇头,他以为这样自己就会给他机会? 她可不是不经世事的柔弱表小姐,此生没有谁或者什么事儿再能勉强宁欣,她只会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在马车上,赵曦偷偷的打量闭目养神的宁欣,越是不让她看得东西,她越是好奇,一向清高的宁欣竟然同一个莽夫样的人相谈甚欢,赵曦心里有了主意。 宁欣精神强韧,但身子柔弱。在兰山寺的波折耗费了她太多的体力,回到伯爵府后,她几乎是被抱琴搀扶回去的,宁欣心情很是不爽,不过她也知道增强体质不可能一蹴而就。 “你让人同外祖母说一声,我今日就不过去请安了。” “是,主子。” 宁欣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来,抱琴收敛宁欣脱下的衣服,低声问道:“用不用再给您加点热水?“ “不用,拿些薄荷叶过来。” 宁欣将自己的身体侵入温热的水中,被热水一泡,她的倦意去了大半,从上辈子起她便不喜欢花香,此时她不需要用花朵的魅香迷惑鞑子汗王,宁欣选择了更让自己舒服的薄荷香气。 抱琴让小丫头去给太夫人送口信,她亲自将薄荷叶一片一片的扔进水里,宁欣神色疏懒的靠着浴桶边缘,眼睑低垂似要熟睡了一般,抱琴轻声说道:“今日薛小姐来过。” “嗯。” “听说她同二少爷和三小姐在水榭赏花。” “嗯。” “二少爷做了一首极好的婉约派的诗词,听说薛小姐极是喜欢。” 宁欣听到此处,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浓,喃咛道:“她喜欢就好,我如今最怕得是她不喜欢。” “薛小姐给您留了好多的补品,还有您以前最爱用的养颜丸,奴婢方才清点过,整整一大瓶,薛小姐怕是整瓶送给您了。” 宁欣眼睑撩开一道缝隙,手臂将浴水撩起,水面晃动,却能映出宁欣青春美貌来,她往日苍白的脸颊此时多了两簇红晕,宁欣身上隐约间多了几许的妩媚。 “将养颜丸分成三份,一大两小,装到上好的瓷瓶中分别送给太夫人同两位舅母。” “您不用?”抱琴很是诧异,养颜丸只有宫中御药房才会配置,除了后|宫的娘娘特别赏赐给命妇之外,鲜少有人会得到。 在外面养颜丸是有价无市的,就算是皇族中人也不见得都能有,以前得到养颜丸,宁欣谁都舍不得给,毕竟没有一个女人是不爱美的,也没有谁不想要芳华永驻永远年轻。 “我正值妙龄,以前想不开,现在我以为她们比我更需要!” 宁欣从浴桶中站起身,她虽是娇弱,但身体却凹凸有致,肌肤赛雪。 她细腰,长腿,酥胸不大不小,整体来看宁欣的身材非常符时下的审美观。 宁欣擦拭掉身上的水珠,披上了宽松的衣服,“你去送养颜丸,让翠儿帮我把头发绞干儿。” 抱琴问道:“现在?” “对,就是现在。” 宁欣微微一笑,叹息道:“现在正是好时候。” 宁欣可以休息不去侍奉伯爵府的太夫人,赵曦却不能学她。回府后,赵曦都没赶回自己屋里稍作歇息,她快步来到太夫人住得院落。 太夫人让赵曦进来,赵曦也是知晓太夫人让她跟着宁欣的用意,说了几句请安的话后,将今日去兰山寺的事情讲出来。 原先安坐的太夫人听到齐王世子时,她手指捻动佛珠的动作越来越快,“欣丫头同齐王世子碰面了?齐王世子没欺负她?” 赵曦看出太夫人的不悦,借此机会添油加醋的说道:“大表姐夫哪会欺负宁表妹?寻常不过是逗着宁表妹玩罢了,他被宁表妹新交的朋友拦下了,那人粗俗无礼,像是不分尊卑的莽夫,几次折腾大表姐夫,宁表妹却笑着在旁边看着,她丝毫没记得外祖母平时的教导,孙女怕长久下去,宁表妹会···” “朋友?欣丫头交了个莽夫朋友?” 太夫人神色凝重了几分,就在此时,门外的丫头回禀:“表小姐给您了养颜丸,大太太,二太太都有一份。” 第三十四章 登门 养颜丸的珍贵,任谁都清楚。清秀的婢女捧着一托盘进门,上面只放了一个青紫色大肚子刻花的瓷瓶。 太夫人楚氏的目光落上面,赵曦看到后,眼极快的闪过懊恼,换上欢喜的神色,只见她亲手将瓷瓶从托盘上去来,奉给太夫人,笑盈盈的说道:“这是宁表妹对外祖母一片孝心呢,宁表妹虽是移了一些性情,但对您更孝顺了。” 太夫人楚氏拿掉瓶塞,倒出一颗养颜丸,她淡淡的问道:“欣丫头没有留下几颗?” “回太夫人知晓,说是没留下,许是宁表小姐手中还有养颜丸。” 太夫人身体向后靠了靠,无奈的说道:“活了我这把岁数,还用得上养颜丸?” 赵曦压下心底眼底的眼热,上前一步笑着恭维:“总是宁表妹的孝心,您若是不受的话,宁表妹怕会伤心啼哭,一旦宁表妹委屈个三长两短,也不是个好事,为了宁表妹,您也应该收下。” 楚氏手指点了点赵曦:“你同你母亲一样,是个懂事会说话的,若是欣丫头有您一半,我就不犯愁了。对了,你方才说欣丫头碰到了莽夫?可有人欺负她?她好好得怎么同齐王世子撞到一起?” 在太夫人说到齐王世子的时候,眸光格外的慎重,赵曦母女虽是一直在太夫人身边侍奉,她们也曾经心细的打听过各方面的消息,但太夫人楚氏嘴很严,将身边的人管得滴水不漏,赵曦母女费劲心思也只能知道楚氏让她们知道的事儿。 老狐狸!赵曦心里暗骂一句,脸上却带着温婉恭顺的笑道:“听说是齐王世子的猴儿让不肖之徒打死了,因此在兰山寺门口设下了关卡,我同宁表妹正好出兰山寺,就碰到了···我瞧着齐王世子比以前似清醒了几分。” 太夫人眼睛一亮,随后暗淡下去,喃喃的说道:“清醒几分有怎样?错过了最好的时候,可怜我的大孙女就这么得···哎···” “母亲,母亲。” 大太太汪氏从门外慌慌忙忙的跑过来,赵曦忙起身,“大舅母。” 太夫人皱了皱眉头,开头道:“慌什么?” 大太太勉强镇定下来,抿了抿发鬓,但脸上的焦急如何都掩饰不去,看了一眼赵曦,道:“外甥女同母亲说什么呢?我也听一听。” 她顺势坐在太夫人下手处,似平复心绪般的端起丫头奉上的茶盏,赵曦那也是玲珑剔透的人,笑着抚了抚身,“我从兰山寺回来还没见娘亲,外祖母若是没吩咐的话,孙女先告退了。” 太夫人点点头,“去吧,你娘也惦记着你一整日了。” “这是我在兰山寺给外祖母和大舅母求得平安符。” 赵曦郑重的将平安符奉上,大太太看了一眼,笑道:“难为你还惦记着我,你孝顺,我记下了。” “不敢,这只是外甥女应该做的,大舅母不嫌弃就好。” 赵曦屈膝离开,出了房门,赵曦耳朵动了动,厚厚的帘子挡住了里面的动静,门口垂手站着清丽的婢女,赵曦嘴角动了动,暗自琢磨着到底有什么急事? 在屋子里,太夫人楚氏没给儿媳好脸色看,教训道:“你多大的人了?遇见事儿能不能沉稳一些?若不是我阻止你,是不是当着赵曦那丫头的面就口无遮拦?” 大太太汪氏噗通一声跪在太夫人楚氏面前,红着眼睛道:“他来了···我当初因为富贵牺牲了茹丫头,心痛到现在,我如何也不能再牺牲莹丫头了!” “谁?说清楚,谁来了。” “那个破落户李家来人了。” 大太太脸色凝重,直起身子:“李家?怎么会?李家不是绝后了吗?他们怎么还在京城?” “听说是从韩地···不对···是无双都护府来的。”大太太跪趴两步,拽住楚氏的裙摆,低泣道:“母亲,您万万不能让月莹嫁过去啊,听说这几年李家没剩下什么,莹丫头从小锦衣玉食,她哪受得了穷苦?莹丫头若是再过得不好,这可比挖我的心还痛,月茹陷在齐王府了,莹儿的终身我是如何都不会坐视不管。” 汪氏差一点将嘴唇咬破了,太夫人楚氏眸光深邃,李家?不悦的说道:“都是当年你丈夫混账,喝醉了酒嘴上就没个把门的,救了他的性命又怎样?李家那是罪臣之后,是轻易能沾惹的?混账东西!” “母亲。”汪氏呜咽低泣,楚氏拽起大儿媳妇,劝道:“你先收了泪,我让王瑞家的去打听清楚,当年不过是酒醉之言,李家那人也没将话说死,事情许是有回转的余地! 这些年李家的人怕是过得不好,韩地又是极偏僻的地方,来人定然没见过京城的富贵奢靡,若是他乱了眼儿,即便有婚约有怎样?品行不好的恶徒,伯爵府宁可拼着名声受损,也不能拿好好的姑娘抵债!退一万步说,咱们帮他在京城里立足,他还哪有脸讨要旧债?” “李家虽是罪臣之后,可李家的人性子那也是古道热肠的,若是来人不讲道理,撒泼无赖···没有一点李家人风范,一个不知从哪钻出来的无赖拿个玉佩来应亲事,真当我伯爵府王家好欺负的?” 楚氏让人去前面打听消息,一言一语的宽慰大太太,老而弥坚的目光中透着几许的刚毅阴狠,“若是这些都不成,伯爵府赔他一个小姐就是,月莹从小在我眼前长大,我盼着她好,盼着她是玉儿的助力,李家的后生配不上月莹!” 汪氏听后,欣喜的抬头:“对,对,白姨娘养的容姐儿···” 楚氏戳了一下汪氏的额头,嘴唇动了动,“糊涂!” 楚氏也很气闷,千挑万选的就选出了这个不堪大任的儿媳妇,光惦着争宠那点事儿,有得那点聪明劲儿都用不到正地方,楚氏摇了摇头,虽是大儿媳妇好拿捏,但自己也得为将来考虑,得给玉儿娶一个聪明的媳妇! 伯爵府,客厅富丽堂皇,威武伯宽着茶盏,眼睑撩起,对面坐着一身材高大的厚生,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从小练武的,武夫一个。 在桌上放着相认的玉佩,威武伯心里恨腻歪,亦有几分后悔,低沉的问道:“李贤侄名哪两个字?” “李冥锐,冥锐!” ps求收藏,昨天手被门夹了,今天手指头还肿着,郁闷的夜! 第三十五章 记仇 威武伯一听这名字心里更觉得晦气,他们祖上虽是以战功封爵,但传至他这一代早就看不上莽夫武夫! 他们更为崇尚才子!威武伯面沉若水,冷漠疏离的沉吟:“哪两个字?” “地府幽冥,锐不可当。” “好杀气的名字。”威武伯斜睨了一眼李冥锐,道:“你父母可还有交代?” 李冥锐并非看不出威武伯的冷淡,可在京城的花销他实在是有些负担不起,又因为有母亲的遗命,李冥锐只能厚着脸皮登门,他不求威武伯爵府给他多大的关照,只要有一间屋子让他读书,供一日三餐即可。 在韩地长大的李冥锐不觉得要求过分,韩地百姓淳朴重情重信,对知己好友会倾力相帮。 李冥锐的母亲说过,威武伯是好人,李冥锐想着既然是世叔,自然会关照他,他将来会偿还这部分费用,当威武伯爵府有个山高水低时,他会尽力相帮。 他打算得很好,但看威武伯的神色,李冥锐知晓他想得太容易了,遂绝了投靠威武伯的心思,李冥锐说道:“家母过世前,只让我到经城时来看望威武伯。” 威武伯没在意李冥锐对他的称呼从世叔转为爵位,听了这话,他眸子一亮,首次认真的打量李冥锐,是个憨厚的傻小子,料想不会欺瞒于他。威武伯的语气比方才亲热了上了一分,道:“嫂夫人再没说别的事儿?” 李冥锐摇头,母亲故去前交代过他,请父母的灵牌回京城,因此李冥锐才会去兰山寺安置父母的灵位。他在父母的坟茔前发誓,有朝一日功成名就,他一定会将父母的棺椁迁回京城,让他们在故乡祖坟安葬。 “看威武伯身体康健,我也可却亡母遗愿,在下告辞了。” 李冥锐起身弯腰行礼后,打算离开,威武伯突然抓住了李冥锐的手腕,亲切的笑道:“贤侄虽是出生在京城,但长在无双都护府,你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我实在是不放心你!我同你父八拜结交,贤侄不必同我客套。老哥哥既是故去,我便是你的叔叔,我会代替你父亲照扶于你。贤侄啊,我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你父亲的救命之恩,你若是从这门出去,将来我哪有脸面见老哥哥?” “威武伯···”李冥锐被他突然而来的热情弄得有几分错愕,威武伯殷切的看着李冥锐,慈爱的说道:“方才偶然听到老哥哥病逝,我心中悲痛才会忽略了贤侄,我那老哥哥身体极好的,怎么就···” 威武伯拭了拭眼角,宽大了袍袖挡住了算计的目光,李冥锐虽是性情敦厚,但他却有着野兽般的知觉,对善变的威武伯带着几分的警惕,“我出生两年后,父亲便因一场意外故去了,父亲知晓您如此惦记思念他,他在九泉之下亦会欣慰。” 威武伯道:“你何时来得京城?住在何处?为何不先来看望我?” 李冥锐回道:“我住在客栈里,来京城有小半个月了,今日处理完琐事才来拜见威武伯。” 他不敢捧着灵牌来伯爵府,太犯忌讳了! 威武伯佯怒:“客栈?快快退了房,来到京城,你还住在客栈,这是打我的脸。” 威武伯拽着李冥锐,吩咐身边人的去退房,李冥锐被他一冷一热弄楞了,推辞道:“我还是住客栈方便。” “不成,你是我老哥哥的独苗,我不就近照看你,我怎配为人?贤侄年岁同我不成器的儿子相仿,你们在一起谈诗论画也是雅事儿。” 威武伯脸上闪过几分的骄傲,回头道:“去把二少爷叫来。” 威武伯谦虚的说道:“一会你也见见他,他在京城薄有才名,前年考得秀才,今年他中举大有希望!” 李冥锐哼哼啊啊的应了一声,这样虚伪的谦虚,让他怎么说?若是告诉威武伯自己早就中了举人,会不会太不给他面子?厚道的李冥锐只说来京城游历。 王季玉身穿一身红绡金丝袍服,富贵的打扮衬得他仿佛一位浊世玉公子。虽是刚被威武伯打过,但走路略不顺畅无损他翩翩风度。他那若灿星般的眸子看到李冥锐时极快的闪过一分的鄙夷,又是一浑浊的莽夫。 虽然有爱妾时常给王季玉上眼药,但是威武伯对俊秀聪敏的嫡子还是最为看重的,勋贵人家有几个能在他这年龄考中秀才的? “孽障,还不来给你世兄见礼?”威武伯端着架子教训王季玉,“从今日起他就住在伯爵上,你过两日带他四处走走,多认识几位名师才子。” “我这孽障虽是不成器,但对京城名师颇是熟悉,贤侄多出去走走,于你将来有好处。” 威武伯摆出一副为李冥锐考虑的长辈样子,李冥锐也只能点头谢过。他对宁欣说过的话,并非全然是自嘲。 李冥锐从未觉得自己是凭着真才实学中的举人,在人杰地灵,天下举子汇聚的京城,他一直是谦卑的。 李冥锐虽是不太看重打扮得华而不实的王季玉,但他还是有礼貌的拱手:“贤弟。” 王季玉想要撇嘴,但得到了父亲警告的目光,王季玉扶起李冥锐,“世兄安好,小弟季玉有礼。” 他很快的放开李冥锐,像是碰到了俗物一样捻了捻手指,对李冥锐不亲近,亦不会太疏远。 他陪坐在一旁,听威武伯询问李冥锐韩地的生活,李冥锐口中的韩地风光习俗,让王季玉抿了抿嘴唇,他眼里闪过不屑,乡下地方,野蛮粗俗。 王季玉插嘴问道:“世兄可曾见过无双郡主?她到底是何等妖娆,引得鞑子大汗和韩王倾心?” 李冥锐眸光锋利了许多,见过宁欣后,他很少再想无双郡主,但在他心里,无双郡主是他的信仰,是他的恩人。 李冥锐敛色道:“无双郡主洁来洁去,是世间的俗人想要用世俗的权力束缚她,无双郡主也许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但在韩地,她不容任何人污蔑,从韩地走出来的人最是听不得无双郡主的坏话,” “你可明白?” 李冥锐气势逼人,王季玉感到铺面而来的杀气,后背发凉,莽夫就是莽夫,同他较什么劲儿?王季玉拱手受教,道:“无双郡主亦是我心中的巾帼英雌,我只是感叹没有机会见她真容。” 王季玉实在是想弄明白无双郡主有多么的妩媚诱人,能比自己府上的婢女表妹们好看吗? 李冥锐强忍着怒气,王季玉敢淫邪无双郡主?李冥锐眼底精光一闪,不理解非议无双郡主他都会生气,王季玉这样的登徒子,李冥锐将这笔账记在了心里。 第三十六章 相知 李冥锐被威武伯留在伯爵府客院居住,并且让其夫人安排小厮,丫头伺候李冥锐,对李冥锐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侄子一般。 他一个劲的说“不许同我客气,你就是我的侄子!” 李冥锐推辞不过,威武伯爵府上不仅有表小姐,如今又多了一位李少爷。 别管王季玉有多看不上莽夫般的李冥锐,在威武伯的压力下,他答应带李冥锐见见京城的优美景色,答应介绍他的知己良朋同李冥锐认识。 他为了讨好父亲欢喜,忍下了鄙夷亲自领李冥锐去客院,在路上的时候,将伯爵府上的好景色,以及院落的分布指点给李冥锐。 他脸上自傲的神色十足,跟在王季玉身后的小厮很有颜色,逢迎他的话,说着伯爵府为了一处楼阁耗费了多少银子,给伯爵府设计院落得又是哪位哪位名家,就连放置在凉亭上的石凳,小厮都能说出讲究来。 王季玉偶尔阻止小厮炫富,但大多时候,他嘴角都是得意的翘起的,只是让他不痛快得是李冥锐对伯爵府的富贵不动声色,眼里没有任何羡慕之色。 木头,莽夫!王季玉在心里非议着,炫耀之心却更浓,李冥锐听他说道:“在府上后宅,小弟的几个姐妹都是难得的才女,其中我的一位最柔弱,最纤细,最多情妩媚的表妹是宁三元的女儿,她的才情真真是举世无双,当真是九天仙子临凡。” “不瞒世兄说,她同我最是相知!”王季玉白净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深情,“我同宁表妹恨不得彼此时时相见才好呢。” 李冥锐本能得看不上同王季玉,自然也看不上同王季玉相知相许的宁表妹。 宁三元的才华和正值的脾气世人皆知,李冥锐不愿意将宁三元的女儿想得太过轻浮,道:“俗语说姑表亲打折骨头连着筋儿,表兄表妹一向是亲厚的。我提醒贤弟一句,若为你的表妹着想,往后方才那话不可再说。即便是在韩地,闺阁小姐一样极重名声。” 王季玉瘪嘴道:“无双郡主呢?明明得韩王之情,却另嫁他人···” 王季玉突然感到后脖颈子冒凉气,看李冥锐的身材像是又高了一寸似的,王季玉忙道:“我并非看不起无双郡主,世兄误会我了。只是世人曾赞无双郡主高义,又有几人记得威远侯寻找无双郡主三年无果才迎娶韩王郡主的?无双郡主端是厉害,三个男人对她念念不忘,听说鞑子汗王也是因为无双郡主绝情自尽的。” “威远侯?找了三年哪够?若是真钟情于无双郡主就应该找寻她一辈子!无双郡主嫁于他时冰清玉洁,哪会同韩王见面?况且韩王中反间计倒行逆施的时候,他应该保护无双郡主,保护岳父,而不是束手旁观。” 李冥锐紧了紧拳头,盯着王季玉道:“鞑子大汗是因为绝望而自尽!同无双郡主有情分的三个男子,哪一都不是诚心诚意的对她的,韩王因为野心宁可被无双郡主恨一辈子!这是钟情吗?鞑子大汗若不是有进兵中原之心,怎么会册无双郡主为大妃?至于她名正言顺的丈夫,无法保护妻儿,不是无双郡主假疯癫脱身,他没准会将妻子送到韩王床榻之上,即便是后来他也迎娶了韩王之妹,什么迫不得已,哼,都是他没用贪图富贵的借口。” “他们三人之中,我最为看不上威远侯!无双郡主平生最错的一件事便是选了他做夫婿。” 王季玉听了这话,又看了义愤填膺的李冥锐,深知此时不赞同李冥锐,没准会被他揍一顿,王季玉淡淡的一笑:“世兄说得是,无双郡主所托非人。若有世兄这般人便好了,只可惜美人生,世兄未生。” 李冥锐脸色突然红了几分,掩藏起羞涩,道:“贤弟不可胡说。” 没想到李冥锐好年岁大的女人?无双郡主都三十好几了吧,即便她美若天仙风韵犹存,也赶不上如今的妙龄少女。 王季玉展扇子摇了摇,惋惜的说道:“天意弄人,李世兄错过佳缘,亦会有良配。” 王季玉引着李冥锐进了客院,方才李冥锐说话声音很大,伯爵府伺候的奴婢又多,本来威武伯厚待偏远韩地来的李冥锐就够让上上下下的人八卦了,李冥锐又是一副不同于伯爵府世交的莽夫体魄,于是这些眼高于顶的下人们对他格外关注,自是将他这一番话顷刻间传遍阖府上下。 朱门大户永远少不了嚼舌根子的人,稀奇的八卦消息传得极快,而且仆从会自觉的添油加醋,使得实情面目全非。 坐在屋里休息的宁欣,就听抱琴说:“新来的李少爷心仪无双郡主,恨不得他能迎娶无双郡主呢。” 宁欣淡淡笑了:“从韩地来的李少爷?” “是呢。”抱琴将听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压低声音说道:“奴婢从未见过老爷如此善待一初见的世交之子。” 宁欣把玩着手腕上的珠串,眸光沉静若水,“我想见见这位李公子。” “表小姐?” “他知无双郡主!” 宁欣笑容里多了几分苦涩,叹息:“无双郡主由此知音或者说是仰慕者,她会高兴的。” 是的,宁欣很高兴,终于有人看穿了威远侯的虚伪···宁欣眉间隐约有几分郁闷,抱琴看她此时更显得我见犹怜,以为她又悲伤秋月,道:“既然老爷以亲近子侄待李少爷,您在家宴时一定会见到李少爷的。” 宁欣置若罔闻,她郁闷得是自己看错了夫婿,怎么就将终身托付给了他?择他为夫,确实是宁欣最大的败笔。 陈设高雅,布置温馨的屋子里,一娇艳的美妇人疏懒的靠着迎枕,她眸子闪过嘲讽,“咱们那位夫人去向太夫人求救了?” 在一旁站立着一圆脸神色谦卑的仆妇,恭谨的说道:“大太太乱了分寸,直接去找了太夫人,她们具体怎么说得,老奴没打听清楚。” “蠢!”美艳又妩媚的夫人拢衣袖,“一会我带容姐儿去见老爷。” “是,白姨娘,老奴去知会四小姐。” 第三十七章 姨娘 威武伯的姨娘白氏出身商贾,但却有着书香门第家小姐的教养,舞文弄墨,弹琴作画端是样样皆通。 不仅如此,白氏做生意眼光极准,她娘家从小商户到如今京城颇为有名的大商贾,白氏出了大力,因此白家给她财力上的支持,也是她在伯爵府同大太太平分秋色的原因。 大太太性情急躁,往往被白氏稍一撩拨,她便火冒三丈,好在有夫人压着,白氏不敢太过分,但因为她得宠,因为知道她眼光独到,因为她会说话,威武伯在经济上时常会听她的意见,即便是太夫人也对她的意见很重视。 威武伯爵府虽然看似富贵,但家底因为前些年的祸事大多被掏空了,这些年正是积攒家底的时候,白氏的经商天赋对威武伯爵府至关重要。于是太夫人对白氏自己养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白氏生的一儿一女也颇为慈爱。 白氏不仅有这些基本的争宠技能,她更知道怎么讨威武伯欢喜,她知晓自己最大的靠山是谁。 每次威武伯过来,她都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她即便是耍小性子撒娇在威武伯眼里都是可爱的,因此白氏在伯爵府颇为如鱼得水。 “娘,您让我去见爹?” 王月容衣衫精致,因为姨娘得宠,姥爷舅舅们有银子,王月容的衣服首饰比嫡出的姐妹不差,白氏懂生活会打扮,在她精心安排下,王月容的穿戴很衬她的气质。 白氏笑了笑,拉着王月容的手,嗔道:“怎么?不想去见老爷?” “您有事瞒着我,要不然你不会让我这回儿见爹爹。” 王月容信任的靠进白氏怀里,撒娇道:“您若是不同我说明白了,我到时怎么配合娘?” 白氏摸索着女儿的额头,王月容看到在一旁读书写字的弟弟停下了笔,笑着看着自己腻歪在白氏怀里,嗔道:“看什么?还不快读书?别被二哥哥比下去了。” “二哥会得,我都会。”王季珏不服气的嘟囔着,“不是娘让我藏拙,我会不如他?” 白氏道:“现在还远不到珏儿扬名的时候,今年太太的命根子考举人,珏儿只需要给娘考个秀才即可。” “您总说不到时候,娘,我还得让二哥压我多久?” 白氏眼里划过心疼之色,硬着心肠道:“你若是从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就不会受此委屈忍耐藏拙了。” 王月容和王季珏跪在白氏面前,一个是美貌如花的小姐,一个是俊秀有才的少爷,他们一同说道:“娘,我们从未想过是太太生的。” 白氏先拉起儿子,再拽起女儿,欣慰的点点头,“我知晓你们两个孝顺,娘这一辈不就是为了你们在争吗?” “珏儿是庶子,若想一辈子压着太太的嫡子,必须得一鸣惊人,让太太不敢再害你!争一时之气不算本事,珏儿,暂作怯懦小人得状,该是你的,娘不会让那凤凰蛋得去。” 白氏柔弱脸上透出一抹果决的劲头儿,“也许等你功成名就时,看不上威武伯的爵位,但娘也不希望爵位落在王季玉手中。” “儿子一定会给娘挣个诰命回来,娘让儿子多注意的贺兰小侯爷的动静,如今儿子已经同小侯爷攀上关系,可小侯爷并不是贤妃娘娘最宠的娘家内侄。” 白氏为儿子解惑:“贤妃娘娘历经两代帝王,她能被当今陛下宠爱至此,她的喜好会让人轻易看穿?并非我小看贤妃娘娘娘家人,我看遍同贤妃娘娘有姻亲关系的人,只有贺兰小侯爷才可堪造就,若是贤妃娘娘为小皇子谋算的话,贺兰小侯爷才她在朝中最大的助力。” “珏儿此时靠近备受冷落的贺兰小侯爷,将来一旦他得势了,珏儿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来得好。万一将来贤妃娘娘斗不过皇后,珏儿也可脱身。” “我出自商贾,擅长找最安稳的方法赚银子。”白氏抿了抿发鬓,对两个似懂非懂的儿女说道:“富贵险中求胜这话娘一直是看不上,也不愿意你们冒险。虽然烧冷灶挣得少,但胜在安全,不怕挣得少,就就怕命不长。” “儿子记下了。”王季珏郑重的点头,“可是姐姐···” “她的亲事娘早就有了主意,不会让太太将容儿当成挡箭牌,想让容儿嫁给韩地蛮子,她是痴心妄想。” 王月容脸色煞白,喃喃的说道:“娘,我不要嫁给韩地蛮子。” “别怕,有娘在,任谁也欺负不了你。” 白氏在王月容耳边轻声交代了两句,王月容惊慌失措的眸子冷静下来,连连点头到:“娘,我记得···嗯,就按娘说得做。” 白氏领着王月容去书房见威武伯,给她挑开书房门帘子的小厮将一物趁机塞给听她,恭谨的说道:“白姨娘请。” 知道白氏去书房后,心里焦躁的大太太汪氏更是坐立难安,看着微微合着眼睛捻动佛珠的太夫人楚氏,她强忍了一刻钟后,还是说道:”母亲,要不我去看看?” 楚氏撩起眼睑,无奈的动了动嘴唇,从唇形上看是清晰的两个字蠢货! “母亲,我不能让三丫头再受苦了。” “你都没弄清楚,白氏说什么,你就冲忙赶过去?一旦你落入白氏的陷阱里,你怎么办?我看不是我儿要让三丫头受苦,害了三丫头是你!你同白氏争了这么多年,你还没看明白她,你可真是给我长脸啊。” 楚氏懒得再教汪氏,她对着打听消息的王瑞家的问道:“你说李公子被安排在了客院?” “是,老爷对李公子很好,让二少爷亲自陪伴李公子,还说要设家宴为李公子接风洗尘。” “家宴?” 楚氏皱了皱眉,捻动佛珠越来越快,“有通家之情才会设家宴,他对李公子如此看重?” “母亲,老爷会不会一时糊涂就···” “你住嘴。”楚氏怒道,“他是养的,我知道他看不上李公子,虽是不知他想做什么,但必有所图就是了。” 宁欣在院落里舞了半套剑招,虽然没什么神韵杀气,像是跳剑舞一样,但比刚占据这具身体强多了,宁欣将宝剑归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抱琴道:“离家宴不是还有一个时辰,足够我梳洗的了。” 第三十八章 身份 抱琴指挥着不多的小丫头伺候宁欣梳洗,知晓宁欣性情变得同原先不同,抱琴不敢拿主意决定宁欣的穿戴。 两世为人的宁欣在穿戴首饰上看得很淡。原主留下的首饰衣物都是素雅高贵为主,月白色,月芽色等等衣服,让不挑的宁欣看得隐约觉得胃疼。 她不是怕府里的人知晓自己心情喜好同原先不同,可伯爵府里没到做衣服的时候,宁欣随便指了一身不太纯洁柔弱的颜色,找了一件浅绿色衣裙,她在发鬓间带了一朵耦色绢花,一套莹绿的碧玺首饰。 宁欣对着镜子照了照,虽是衬得她一如既往的嫩若娇蕊,可好在她这这身打扮显得比较有生机,有青春少女的气息。 宁欣打算若是再听到大太太汪氏说关照她的话时,她会直接去找汪氏要一些布匹做衣衫,既然汪氏说了,她不领好意,也显不出汪氏厚待外甥女! 只有她提出要求,才会显得汪氏和蔼可亲嘛,宁欣今生不想再委屈迁就自己,她上一辈子精彩万分,这一辈子她还是宁欣,会比上一辈子过得更好更肆意! 太夫人房中,威武伯对其夫人汪氏视若无睹,他眉宇间对汪氏多了几分不满。 方才白氏去书房找他,说宁可牺牲月容也要保全他说一不二的名声,月容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一个劲儿说他养了她,她愿意为伯爵府牺牲。 对比方才他一进门,汪氏就死命的拽着他,不让月莹嫁给李冥锐。汪氏和白氏的高下道行立判。 太夫人懒得理会儿子儿媳之间那些个不对付,儿媳不得儿子欢心,才会对她言听计从,她才可以做伯爵府地位最高的人。太夫人问道:“你为何留下他?” “回母亲知晓,李冥锐不知曾经同咱们家定亲的事儿,看来故去的李家嫂子知晓如今李冥锐是高攀伯爵府的,所以没有同李冥锐说起。让他拿着玉佩过来····许是想让我看在曾经的交情上,照料李冥锐一二。” 威武伯爵将见过李冥锐的经过挑要紧得讲了一遍,太夫人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大太太插嘴道:“既是他不知道,老爷留下他所什么?还把他当做亲近的子侄看待,不是妾身抱怨,老爷对妾身的娘家侄子都没对他友善,上一次,你将我娘家侄子赶出去,我···我好几个月不敢给嫂子写信,一个韩地来的蛮子,至于让老爷这样?” “糊涂!”威武伯恼怒的看了汪氏一眼,冷笑道:“若是你想三丫头嫁给蛮子,你大可将李冥锐赶出去!说我对你侄子不好,可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他带着玉儿去喝花酒,找粉头,还撺掇着玉儿包养歌姬!玉儿是要参加科举的人,一旦分了心,哪还能高中?你难道不知中举有多多不容易?” 汪氏脸一下子煞白,喃喃的道:“春哥儿不是这样胡闹的人啊,老爷是不是听错了?” 威武伯面沉如水,怎么能错?若不是他撞上了儿子,他们父子差一点共用一人!该死的汪寿春!他为了掩藏起这桩丑事,打杀了多少人?只将汪寿春赶出去伯爵府,算得上是便宜他了。 太夫人一听自己心尖尖的王季玉差一点被人教唆坏了,气得将茶盏让扔到了汪氏脚边,骂道:“儿子重要,还是侄子重要,我可怜的玉儿,怎么摊上了这么个没心肝的娘亲,但凡我活着,你那一家子侄子侄女别想再登门。” 汪氏忙扶身:“儿媳会去信责问嫂子,母亲,莫要生气。” 威武伯冷声道:“责问就不必了,往后让你侄子少胡闹就是!京城鱼龙混杂,勋贵列侯极多,若是他胡搅蛮缠的冲撞了谁,伯爵府也保不住他。” 汪寿春曾经是威武伯的帮闲,真要是责骂得狠了,他将曾经的丑事说出来,威武伯岂不是颜面扫地?况且将来有什么风月场合的事情,还得指望着汪寿春,不得不提一句,这人在风月场上混得极好,找来的歌姬粉头别有一番滋味。 太夫人借此机会敲打了大太太,让儿媳妇对他更加俯首帖耳,太夫人楚氏顺了顺气,问道:“我儿留下李冥锐是担心外面的人胡说?” “当年两家定亲的事儿,虽是知道的人不多,但户部的李大人是知道的!当年李老哥救了我同李大人,不是因为大唐同姓不婚的俗规,李大人没准会抢在我之前缔结儿女亲家。” 威武伯颇有些唏嘘,“谁能想到当初一寻常其貌不扬的举子,如今竟然做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上。李冥锐虽是不见得碰到李大人,可万一听说了什么,找到我面前来,我再难推辞。留下李冥锐,过上两个月给他配个寻常人家的小姐,即便李大人知晓了,李冥锐同她你情我愿,我还能硬是拆散苦命的鸳鸯?” “我看李冥锐性情忠厚老实,不是个聪明的。” 威武伯抬了抬眼睑,对太夫人很小的声音道:“当年李家的事儿,到今日都没个说法,李家宗族那边可是有职位显赫的公爵府,虽然是因为当年的事情不来往了,李老哥这一房宗族除名,但李冥锐还是要厚待一些的好,何况那一批银子到底哪去了?儿子不信李家没有人知道。” 太夫人眉梢一挑,摆手道:“行了,只要你这个做老子不亏待几个丫头就行,别得事儿,你自己掂量着办。” “是,母亲。” 威武伯会意的答应下来,上千万两的银子,任谁不眼热?若是得了些许的消息,重振伯爵府不再是空谈。 太夫人警告汪氏:“收起你的小心思,好好对待李冥锐!若是让我知晓你说错了什么话,害了几个丫头,我让我儿休了你。” “儿媳不敢,只要他不知指腹为婚的事儿,儿媳会像对待亲侄子一样对他,不敢亏待他一点。” 汪氏虽是没听到丈夫和太夫人小声嘀咕了什么、但她知道让太夫人如此快转变的原因,绝不仅仅是李冥锐不知道定亲的事情,他们在计划着什么! 李冥锐换上了一身在他看来很不错的衣服,大大方方的随着王季玉赴家宴。王季玉暗自摇头,蛮子,真不愧是韩地来的蛮子。 进了富贵堂皇的客厅,李冥锐先向太夫人,大太太,二太太见礼,自然见了几个早到陪伴着太夫人的伯爵府小姐。 他只是规矩的行礼,眼睛不敢乱看这些小姐的相貌,他忠厚规矩的模样到是不让小姐们反感,其中只有白氏所出的王月容知晓经过,看李冥锐寻常的打扮,王月容暗自撇嘴。 赵曦对李冥锐的出现很震惊,此时门口传来丫头通传的声音,”宁表小姐到了。” 李冥锐似有所感,抬头向门口看去,一抹亮丽内嫩绿色身影跃然而入,是她···宁欣! 第三十九章 扬眉 宁欣这幅生机盎然的打扮,冲淡了她身上的病弱,特意在脸上加重的脂粉也比寻常素面朝天时显得脸颊红润好看了许多。 迈步进门的宁欣,让人有种如沐春意的感觉,亦会让人眼前一亮。 李冥锐深邃的眸光同正好抬头的宁欣撞到了一起,宁欣眼里是不容错变的惊讶以及一分的惊喜,李冥锐强行压住几乎跳出胸膛的心,宁表小姐···这就是王季玉口中的那位对他深情意重的表妹?宁三元的女儿? 他别开了目光,冷淡疏远的说道:“宁小姐。” 宁欣微楞,她不知王季玉已经同李冥锐说过什么,但对李冥锐的冷淡,宁欣还是能感觉得出的,韩地来的威武伯故交之子就是他了?宁欣案暗自感叹一句,真是好巧。 “李公子。” 宁欣同样回以冷淡疏离,同李冥锐见过礼之后,警告的看向迎上来的王季玉,王季玉被她看的小腿隐隐作痛,不敢再靠近宁欣,他讪讪的笑道:“表妹。” “二表哥。”宁欣的声音比面对李冥锐时,还显得冷淡。 她避开王季玉的神色动作落在李冥锐眼里,使得李冥锐沉入谷底的心多了几分的暖意。也许一切不像王季玉说得那样郎有情妹有意? 李冥锐锤了自己脑袋一下,他怎么这么蠢?宁欣怎么会是故意招蜂引蝶玩弄他的小姐?他又有什么值得宁欣玩弄价值?宁三元的女儿哪怕是一无所有依附于舅舅的孤女,一样不会做出孟浪的是事儿,况且她还像是她! 若是宁欣爱慕富贵的话,她不会那般对待平王世子。他一个从韩地来的莽夫,哪一点值得她几次相帮?况且他虽是同王季玉相处时间不长,也知王季玉真才实学少,虚华浮华多。宁欣怎么会同他情意缠绵? 李冥锐咬着厚厚嘴唇,我可这是够蠢的!宁欣···她会不会生气? “李贤侄是怎么了?” 威武伯对李冥锐突然打自己的脑袋的动作颇为意外,对李冥锐脸上的懊恼更觉得诧异,问道:“身上不适?” 想明白的李冥锐尴尬的瞥了宁欣一眼,发现宁欣根本就没再看他,李冥锐很是失落,心里说不出苦闷,明明她再见他时很惊喜的,可却被他的胡思乱想破坏了,李冥锐不动声色咬住了舌尖,一本正经对威武伯说道:“让世叔担心了,小侄没事。” 随后李冥锐显得极是老实,旁人问一句,他回答一句,绝不多话,也绝不四处乱看,他想向宁欣证明,他是一个正派的人,也是一个憨厚的人,刚才是误会···李冥锐身材高大,此时有做出一副憨厚的样子,让威武伯府上下的主子都觉得他是一个木讷的人,唯一对他有点好印象的二太太孟氏也不在关注他了。 威武伯爵府的小姐们虽是一派端庄,但眼波流转间对李冥锐多了几分的轻视。出身寻常,长相一般,木讷的莽夫实在是没有让小姐们亲近的理由。 宁欣低头喝着汤,她嘴角却微微的翘起,木头!这是块大木头! 一直在旁边侍奉大太太的白姨娘却多看了李冥锐两眼,在看到威武伯和太夫人对李冥锐的亲厚时,白氏眉头微不见的皱起,片刻又恢复了寻常时候的恭谨。 给四小姐王月容布菜的时候,用眼神示意王月容不得作出任何欺辱嘲讽李冥锐的动作。不愧是母女,王月容明了的点头,压下了嘲讽李冥锐的心思。 大太太汪氏看白氏仿佛丫头一样给自己亲生的儿女布膳,心里很是得意,因为威武伯护着心疼白氏,不是这次家宴,她不见得能让白氏立规矩。 她借此机会将白氏指使的团团转,看白氏忙着,大太太汪氏胃口大开,能多吃两碗饭。 宁欣却瞥见白氏偶尔看向威武伯的目光里的恬静和劝解,宁欣放下了汤池,这个白氏道行比大太太汪氏高出许多。 上次白氏给王季玉上眼药时,宁欣还是小看了她。白氏是故意表现出拙劣好控制的性情,这样太夫人会认为她虽然聪明但却小家子气! 白氏靠近宁欣,恭谨的低声询问,“表小姐可用好了?” 宁欣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白氏完美的面具差一点破裂,她心猛然的跳动,再定睛看时,宁欣还像是寻常时候一样,”用好了。“ 随后宁欣自顾自的净手,不在理会白氏,宁欣将手侵入飘着花瓣的清水中,手指轻轻在水中滑动,低垂下的眼睑盖住了她清亮的眸子,宁欣是那么专心的净手,仿佛一切事都没净手得重要。 白氏仔细的看着宁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自己没有看错,眼前的宁欣绝对是长进了,身上不再是太夫人刻意培养出的刁钻任性。 观其行,知其性,白氏判断宁欣比以前心胸开阔了许多,不在偏激,落落大方了许多。 用过饭食后,威武伯再次交代王季玉有空多陪陪李冥锐,大太太自得的说道:“李贤侄入学几年了?无双都护府名师怕是不多,你若是有不解的地方,可同我儿商量,我儿今年大比一定会高中举人。” 王季玉此次机会侃侃而谈,他口吃伶俐,有擅长言辞,两分的才学在他口中也成了十分。 宁欣品茶时,瞥见眉飞色舞的王季玉,又见被他哄得开心的太夫人等人,心说这也是他的本事!宁欣眼波流转,暗示了一直期盼他回应的李冥锐。 李冥锐欣喜之余,眉宇间隐约有几分为难,可宁欣不在看他···李冥锐像是被猫儿抓了一把,痒痒的又觉得一丝刺痛。 他憨厚打断好了王季玉的话:“贤弟若是将君子不器这话引用于文章中,怕是这次科考凶多吉少。” “为何?”王季玉不服气的看向李冥锐,心说,你个韩地蛮子还懂得科考?你入学几年? 李冥锐很诚实的解释:“主持举人科考的大人,是我的房师之一。我在拜师谢礼的时候,曾听他教诲过,他不甚喜欢君子不器这话。” 能被称为房师的人,在大唐帝国官场上,只有举人会试以上的考官! 屋子里一瞬间的寂静下来,所有人···除了早就知道真相的宁欣和赵曦之外,所有人都看着李冥锐,他是举人?他怎么会是举人呢? 第四十章 默契 必须得再次重申在大唐帝国举人的珍贵性,十个秀才才有可能出一二个举人,大唐帝国虽是有亿万子民,但每次恩科会试的举子不过区区百人!有些读书人甚至考一辈子连举人的边都摸不到。 王季玉之所以在伯爵府被当成凤凰蛋儿,是因为他不足十八便是秀才! 他即便一次无法中举,可年岁小就是优势。 因为当今的消藩削勋贵特权的意图极是明显,所以若是勋贵子弟想要在朝堂上崭露头角,必走的一条道路就是科举! 勋贵子弟也有蒙荫入仕途的,可这样为官,大多是小吏虚衔,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掌握实权。 王季玉自诩才高八斗,对旁人自信满满说今科必然中。可说实话,他并无必中的信心。被他轻视甚至鄙夷的韩地来的蛮子竟然是举人,可以预料王季玉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宁欣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欣赏舅舅,舅母,外祖母郁闷尴尬的脸色,至于王季玉脸色时而红,时而白像是要背过气的样子,宁欣到是没什么兴趣。 威武伯尴尬的笑了两声,赞道:“贤侄不愧是李老哥之子,家学渊源。既是贤侄高中举人,往后你可得好好指点一下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 总是在朝堂上历练过的人,威武伯虽是震惊,可还是能说几句场面话。 太夫人楚氏慈爱的看着李冥锐,问道:“你来京城可曾见过房师?” 李冥锐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得意,一样的忠厚老实,但落在旁人眼里,他这就是背后捅刀子,按照通俗讲得是扮猪吃老虎!王季玉恨不得掐死李冥锐,对李冥锐的平静无常,他更是恼怒,方才发生的一切他多像是一只被耍的跳梁小丑? 当王季玉看到宁欣疏远神色的时候,他抢先说道:“既是李世兄能在大人手下中举,没道理我就不成。” 本想套个近乎的楚氏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她一向是说一不二的,可如今拒绝她好意的人偏是自己的宝贝疙瘩,楚氏勉强笑道:“玉儿。” “祖母不信我能高中?”王季玉梗着脖子,漆黑如墨的眸子满是羞愤,他英俊的五官多了几许的狰狞,很有骨气的朗声道:“等到高中后,我自会拜见房师,会称世兄为师兄。” 李冥锐在初登门受尽冷落的时候没有提起自己是举人的身份,就意味着他原本不想当面给威武伯没脸,他并非存了扮猪吃老虎的心思,只是···红颜之命难为! 他怕宁欣因为方才的误会远着自己,所以他才会当面这么不给王季玉面子。他这么做也让宁欣看明白,王季玉不应该是她的良人,宁欣疏远王季玉是正确选择。 即便他无法求娶宁欣,李冥锐也不想宁欣被华而不实的王季玉迷惑。转念间,他又暗骂自己多心,宁欣根本用不上他来操心,宁欣比他聪明得多。 李冥锐不明白威武伯为何前后变化会这么大,但威武伯将他当做亲近子侄留在府里,李冥锐是很感激他的。在伯爵府居住,一可以省钱,二可以见到宁欣。 于是心中怀有感激之意的李冥锐憨厚的,诚心诚意的向王季玉建议,“你若是想要行谢师礼的话,还是脚踏实地为好!诗词虽是抒情之物,但在科举会试中并不能起决定性的作用,一篇平实的策论才可取悦考官,当初我能中举人,一是因为气运不错,二是文字语句扎实,言之有物,这是房师给我的评价。” 王季玉面色若猪肝儿一般难看,他胸口上下起伏着,王季玉可是丝毫没有感觉到李冥锐的善意,他这是落井下石,是在故意寒碜他,该死的李冥锐···玩弄计谋玩到他头上来了? “我说得不妥?”李冥锐有点纳闷,这是怎么回事? 宁欣眼里闪烁着笑意,李冥锐的醇厚赤诚她明白,谁说老实人就是好欺负的?憋屈不死一干小人心思的人,宁欣轻声说道:“你没说错,我想二表哥是一时感念你的提点,才会恍神不知所措。” 李冥锐没有郁闷王季玉的心思,可宁欣有···对威武伯,宁欣不算是了解,但在府里住了半月有余,威武伯并不是古道热肠且不求回报照顾故友之子的人!不仅如此,宁欣敏锐的感觉到大舅母汪氏和外祖母楚氏神色中带着的算计。 按照汪氏的脾气,有人这么敲打王季玉,她应该早火冒三丈了,宁欣明明感觉到汪氏的愤怒,却没有将李冥锐赶出去,汪氏在忍耐,楚氏一样在忍耐,到底什么事情值得她们如此忍耐? 宁欣对此有几分好奇,以前的宁欣被她们算计去了宁家的钱财,虽然她自然会自己讨回,但先收点利钱也是好事。 她同李冥锐相识一场,又深知他的脾气秉性,不想李冥锐再被她们算计,于是宁欣试探楚氏等人的忍耐底线,想要看清楚内情,“二表哥有举人大人为是世兄,欢喜得痴了呢。” 这句话不吝啬在王季玉等人伤口上撒盐,楚氏老脸上闪过怒意,宁欣说道:“外祖母,我说错了吗?” 宁欣听到自己声音温柔柔弱,真是影响气势啊!一样的话,在以前的自己口中那就是高高在上的反讽,可如今从宁欣口中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舒服,虽是一样达到了目的,可宁欣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一个是外表内心皆憨厚却被认为是扮猪吃老虎的李冥锐,一个是外表柔弱极度鄙视白莲花性情的宁欣,此时他们两人的目光不自觉的碰到一起,彼此宽慰的一笑,总有一日大家会明白过来他们真正的性情。 太夫人楚氏咬着大槽牙,脸上却维持着往日和蔼的微笑:“欣丫头说得是,玉儿有李公子指点,中举的可能更大一些。” 二太太看足了好戏,笑着问:“我没记错的话,李家侄子比季玉大一岁?” “是,”李冥锐点头,二太太孟氏眸光一闪的,诚心诚意的称赞道:“季玉年少考中秀才,我以为已经是十分难得了,没想到李家侄子更应该被称为天才。我养得三个儿子都是不爱读书的,往后还请你多多指教一番。” “不敢。”李冥锐很诚实的说道:“我是运气好而已。” 宁欣强忍着笑,没有这么气人的!宁欣感叹般的向王季玉一撇,道:“若是一辈子都有好运气的话,也是让人羡慕的事儿,不知二表哥运气才学能不能都学学李公子呢。” 王季玉胸膛火辣辣的难受,英俊的脸颊像是挨了一巴掌一般的红润,王季玉吸气,吐气,潇洒的拱手道:“李世兄教训得是,往后我···我请你多多指点科举之事!” 第四十一章 谋算 随着王季玉向李冥锐低头,这场举人风波算是过去了。家宴也随之结束。宁欣向长辈告辞后离去,李冥锐不敢露出早就认识宁欣的样子,他被下人了领着回客院去。 虽是他住在外面院落,但同宁欣住处只是隔着一道隔开内宅和外院落的铁门,李冥锐满意他们之间的距离。 宁欣在伯爵府,他也许能有亲近她的机会。 李冥锐想着先让宁欣消除对他的误会,宁欣父母早亡,住在舅舅家里,亲眷再好也不如亲爹好。李冥锐住的地方布置的奢华,可他却想着他在韩地的两进宅邸,住在别人家里,始终不方便。 他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一会想着宁欣会不会被欺负,一会又想着宁欣那么聪慧,怎么会被欺负呢。李冥锐想到王季玉今日说得一番话,他后背有几分凉意,只怕宁欣不知道王季玉在败坏她的名声! 他一下子从床榻上坐起来,眼眸闪过一抹慑人的寒光,即便他娶不到宁欣,也不能眼看着别人欺负她。宁欣再聪明,她终究是女子,是在舅舅家生活的孤女!想要出趟门都得需要批准,一旦名声坏了,只能去做王季玉的妾。 不成,李冥锐攥紧了拳头,宁欣怎么也不可能去做妾。敲了敲脑袋,李冥锐想着怎么警告王季玉。 这个夜晚绝不平静,李冥锐和二房太太都离去后,威武伯直接将手上的茶盏扔到王季玉的身上,他唇边的胡须被气的炸起来,指着王季玉怒骂:“废物!我的脸面让你丢尽了。你个小小的秀才在举人大人面前显摆?” 白姨娘一没相劝,二没火上浇油,安静的站在一旁。大太太汪氏顾不得她,忙护着身上还残留着茶叶沫的儿子,道:“谁知道那个蛮子是举人?玉儿好心好意的指点他···可他却故意让我的玉儿丢脸,老爷不护着玉儿,反而说玉儿的不是,妾身···妾身替玉儿委屈。” “你还有理了?把这孽障宠得眼高于顶!他如今还没怎样呢,就看不上李冥锐,有本事他也连中三元给我看看?” 威武伯对着汪氏大发脾气,太夫人楚氏道:“够了。” 威武伯停口,给了汪氏一个一会再找你算账的眼色,收敛住怒意,压低声音说:“既然他是举子,母亲,亲事的事情还得再商量。” 以前威武伯和楚氏的盘算,如今看来都会落空,李冥锐来京城是为了明年科举会试,一旦李冥锐再次高中,李冥锐会被天下人知晓的。 白姨娘心里一哆嗦,再商量,岂不是说威武伯有意牺牲自己的女儿?李冥锐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威武伯看重的? 汪氏像是炸毛的猫一般,怒道:“老爷,你可不能将三丫头嫁给李冥锐。” 王季玉道:“三妹妹?三妹妹同他有婚约?” 楚氏瞪了汪氏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汪氏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对儿子解释:“你别胡思乱想,我不知什么婚约。” 白氏在旁边帮衬道:“太太怕是看老爷对李公子太亲厚,怕老爷念着故人之情,把三小姐嫁给李公子。” “对,对,我就是怕老爷太念着旧情。” 虽是瞒过了儿子,可她还得承白姨娘的情分,她心里更吞了苍蝇似的,尤其是看到那个贱人左右逢源,得威武伯和婆婆的赞赏眼神,汪氏委屈得不行,抹了一把眼泪,心灰意冷的说道:“玉儿,你别再问了。” 王季玉看出母亲难过,可三妻四妾在他眼里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单以外表性情来说,他没觉得威武伯心疼白姨娘有什么错,他总归是汪氏的独子,王季玉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汪氏示意他先回去,楚氏也道:“玉儿先去歇息,你老子虽是打了你,可也盼着你成才。你且记得好好读书,只要你今年中了举人,明年同他一起科考,你还怕讨不回今日的面子?” 王季玉拱手道:“孙儿不会让祖母失望,谁高谁低明年大比再看。” 王季玉心里发狠,他要读书,要中举,要将今日的面子讨回来!可他有几分钟的热度,却不得而知了。 屋子里只剩下长房一家,楚氏的二儿子因出京公干,遂二太太早早就领着孩子回去了。威武伯欠下的人情债,没有让二房帮着偿还的道理。 楚氏捻着佛珠,耷拉下眼睑来,过了一会沉声说道:“李冥锐虽是举子,但以他的身份般配我们家的丫头实在是勉强了一些,他身上带着功名,也不能随意找个户人家搪塞他,万一同他结下了仇怨,将来也是个麻烦事儿。” 汪氏道:“母亲也太看得起他了,我看他这一辈子就是举人了。” 楚氏动了动嘴唇,懒得再教导愚蠢的儿媳妇,莫怪汪家门庭逐渐没落,看汪氏就就知汪家的家教了。楚氏目光落在温柔和婉的白氏身上,她到是个聪明的,只可惜眼光也不长远,行事颇为小家子气,争宠成,在大事上也是个看不透的,楚氏道:“玉儿将来是要承爵的,你就眼看着给他留给后患?” 白氏慢慢低头,心知太夫人是在警告她自己别胡思乱想,白氏神色更为公恭谨,除了威武伯爵位之外,王家的家底还不如白家丰盈,她对爵位看得并不太重。 她轻声说道:“府上嫡出的小姐也是二少爷将来的助力,般配给李冥锐是可惜了,咱们府上不单单有几位小姐,若是给表小姐选个举人做夫婿,外人也会说咱们厚道。” “不行,欣丫头身体弱,不好外嫁。”汪氏直接一口否定,后感觉到旁人目光的无奈,她想了一会道:“是赵曦?“ 楚氏揉了揉额头,“你和白氏先回去,我同他有话交代。” “是。” 两人不敢违背楚氏的话,行礼后退了出去。楚氏看了威武伯一眼,“赵曦配他你觉得如何?” 威武伯沉吟一会道:“倒也是一桩良缘,只是万一李外甥女不听话···” “我自是有法子让她听话,不过李家真有那笔银子?我看李冥锐身上可没什么富贵样儿。” 威武伯道:“儿子也不知,可万一有呢?” “回太夫人,李表小姐求见。” 屋里的人同时脸色微变,刚说赵曦她就到了,也太巧了。楚氏低声道:“她不是个聪明的,这事她不可能知道,许是有别事情,你先去东厢房坐一会。” 威武伯点头出门,赵曦被传唤进来后,为难的对楚氏道:“外祖母,宁表妹同李公子是认识的,他们今日在寺庙里就见过面了,宁表妹还知道李公子是举人,我同他不过匆匆一见,他换了衣服,我···方才回去才想起来这件事来。” “你是说欣丫头早就知道他是举人?” “是,” 赵曦就是等现在才过来说这事,若是方才当着众人面为难宁欣,没准会被宁欣应付过去。 只要太夫人不喜欢宁欣,她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女就该吃苦头了。 第四十二章 困境 虽然赵曦低垂着脑袋,但她可以感觉到楚氏的怒气,赵曦声音呜咽,用帕子忏悔般的揉着眼: “并非是孙女不听先同外祖母说这事,孙女不过是匆匆见过他一次,实在是想不到在兰山寺摔齐王世子的人是他!” “欣丫头和他很熟?” “看来是的,宁表妹一直帮着他,齐王世子大发脾气也是为了他!” 赵曦偷偷的抬起眼睑,正好偷看到楚氏的眸子像是火一般的燃烧,她重新低下脑袋,“您消消气,许是宁表妹一时想差了。” 楚氏握住了赵曦的手,难得慈爱的说道:“好孩子,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你随你母亲来府上时,不过才两岁,这些年看着你出落得越发好了,我是真心疼你和欣丫头,往后你有什么事大可同我说,养在我更前的人,我是不会亏待的。” “我一直记得外祖母和舅舅的养育之恩,我同娘,和哥哥都不会忘记的。” 赵曦适时的向楚氏怀里靠了靠,楚氏轻抚她的后背,她们像是一对相依信任的祖孙。 楚氏让王瑞家的送赵曦离开,并送了赵曦一套头面首饰,等到赵曦走后,楚氏神色阴沉,手上的佛珠串被她生生的拧断,威武伯进门口,低声劝道: “母亲不必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宁丫头许是今日才认识李冥锐,并非她特意让玉儿脸上难堪。” 宠爱小妾是一回事,疼爱庶子又是另一回事儿,可王季玉嫡子的身份在威武伯心里是不容动摇的,对王季玉严厉,也是棍棒下教孝子,他一直盼着王季玉成才的。楚氏眯了咪眼睛,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几分,“你忘了你是如何脱难的?” “母亲···”威武伯面色尴尬,“儿子一定重振伯爵府。”不是宁家的家财,不是楚氏一番谋划让王月茹做齐王世子妃,威武伯爵早就被夺爵了。 当年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威武伯想起来就觉得后怕。 “欣丫头的性子孤傲清高,她不屑于同李冥锐说话!可方才赵曦竟然说她同李冥锐相谈甚欢,宁欣如何都不会同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相谈甚欢。” 楚氏掌控了一切好多年,很少有人能脱离她掌握,宁欣最近有这种趋势,这被当做宁欣像她的挑衅,楚氏语气一下子锋芒了许多:“她是我看重留给玉儿的人,即便玉儿娶了庆林长公主的独女,但从心里说,我还是疼她的,虽是让她名分上吃点亏,可若是将来的孙媳亏待她,我定是不依。如今一旦她同李冥锐闹出点事来,玉儿怎么办?我可不想让欣丫头配一个韩地蛮子!” “母亲一向疼爱外甥女。”威武伯爵不觉得有玉儿纳宁欣为妾有什么意外, 当年的宁三元何等的高傲?宁三元看不起他!威武伯对自己这个妹夫也没什么好感,记起宁欣去书房的沉稳清冷,他提醒道:“外甥女虽是身子看着柔弱了点,但性情比以前可是坚韧许多,眼光似乎也比以前好了。” “欣丫头是我养大的,她飞不出我的手心。”楚氏端起放在桌上的茶盏,宽了宽茶叶沫,薄唇勾起:“我宠着她时,她就是伯爵府里最为贵重的表小姐,若有朝一日我不宠她了,欣丫头会落到比奴才下人还不如的境地。” “以前我是太宠她了,娇惯得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宠得她心大了起来。” 楚氏抿了一口茶水,悠然的说道:“若不能让她同玉儿再亲近起来,我何苦养她十几年?” 威武伯眉宇间隐隐有郁色,楚氏冷笑道:“我到是没发觉你是个慈心的,宁欣···她母亲不听话,说过不认我!” “只是宁家虽是如今只有外甥女,可万一皇上···” “皇上若是记着宁三元的话,早就会关照宁欣了。当初宁三元恃才傲物得罪了不少的人。连玉林公主都敢拒绝的人,你当他还有什么知己良朋?” 玉林公主是一位绝色美人,书画双绝,在琼林宴会上对宁三元一见钟情,可惜宁三元不喜欢她,婉拒婚事。玉林公主无法忘情,一生未曾嫁人。威武伯听楚氏这么说,也就不再为宁欣操心。 威武伯说道:“儿子看赵家外甥女温婉恭顺,般配李冥锐很合适。” 楚氏点头道:“这事我会看着安排,不过从韩地来的蛮子不一定会对妻子掏心掏肺,韩地的男人主意总是特别正,也许她打听不出什么来。”“ “韩地蛮子也是最痴情的。”威武伯心想,当初的韩王就是证明。 “韩王父母皆亡,要有个拿事儿的老王妃,容得他们胡闹,既是喜欢无双郡主,占了也就是了!” 楚氏抿了抿嘴唇,“哪里会闹到那样的地步?可惜韩地半壁江山···也是天命所归,老天注定让当今陛下削藩。” 楚氏感叹了一番,突然问道:“你看李冥锐是真憨厚,还是在装傻充愣?我总觉得他不是个简单的,会不会另有所图?公爵府那边就没一点消息?” “当年他父亲破门而出,而后又蒙特赦保全了性命,李冥锐一个罪臣之后的名声是免不了的,公爵府那边也是闹得不成个样子,谁还顾得上他?” 威武伯在这点上很确定,他脸上带了一分的犹豫:“儿子也分不出立李冥锐是忠厚还是狡诈,可他在母亲的手下还能翻去天去?” 楚氏道:“今日玉儿丢得脸面,我如何也要找回来,他听话倒也罢了,若是不听话···科举考试中最怕什么?还用我说吗?” 威武伯微微颔首,科举最怕得是作弊,李冥锐住在伯爵府上,拿捏会容易一些。 此后几日,宁欣发觉她日子过得不太随心所欲了,只要她一出院落,门口就有人劝说她歇息,送来的饭菜也越来越素淡,想用热水也有奴婢推三阻四··· 她听了不少的闲言闲语。看着桌上摆得菜色,宁欣拿起筷子认真的将米饭和着豆腐青菜吃得一颗不剩,见抱琴不忍心的神色,宁欣道:“有得吃就好,饭菜的好坏不过是填饱肚子而已。” “表小姐。” “不过还有一句话,人都为一张嘴活着。”宁欣将吃得光光的饭碗放到桌上,扬眉一笑:“我也是。” ps再次求收藏,夜再说一遍,本文不是红楼背景的文,甚至不是披着红楼皮的文。人物的性格,处事的方法没有一点像的。 第四十三章 阳谋 ps夜犯了一个错误,李曦应该叫赵曦的,从这一章起该过来,前面的章节夜也会在这两天改过来的。求收藏。 宁欣的两句话让抱琴很是困惑,前一句听起来似有认命之意,只要给吃的就行,后一句却又有追求好吃好喝的意思。宁欣能将豆腐青菜吃得一点不剩,到是让抱琴有点意外,也让她心里极为是酸涩。 抱琴跟着宁欣日子最久,知晓自己这位主子哪里受过这些委屈?宁欣的吃穿用度一切都比照着府里的二少爷,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亏待。 宁欣轻笑:“你不用为我心酸,你不知道能吃一顿安稳的饭菜有不不容易,你更不明白想要吃上肉有多难。” “表小姐。”抱琴眨了眨眼睛,她方才仿佛看到了宁欣身上的沧桑感,不对,表小姐还是表小姐。 “既然佛祖没有绝了我性命,放我在红尘中磨砺,那我就要过自自在有肉吃的日子。” 宁欣让抱琴收了碗筷,弹了一下手指:“这是第七天,十五天后若还是如此,我再去同她们说。” 抱琴眼看着宁欣取了一本书看,过去表小姐喜欢的诗词,现在表小姐是一点也不沾,反倒对山和地理图看得津津有味。 明明表小姐被亏待了,太夫人和太太想让表小姐服软,为何表小姐身上却有一种不愿意同小人计较的感觉?小人?抱琴在心里连连念佛忏悔。 收拾了碗筷,抱琴给宁欣端上茶水,除了每日舞剑,表小姐大多都在读书,看一些她根本就看不懂的书。 宁欣对抱琴的要求不严,闲暇的时候抱琴经常做做针线,今日她虽然心事重重,但看宁欣的镇定从容,她像是有了主心骨儿一般。 宁欣一手拿书卷,一手端起青花瓷的茶盏,拇指食指微微一错,茶杯杯盖分开,宁欣目光不曾离开书卷,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将茶杯放在桌上,似有似无的叹道:“除了这些之外,她们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绣针刺破了抱琴的手指,这···她允去手指上的血珠,看到了宁欣眉宇间的烦躁,试探的问道:“您是说太夫人···不新鲜?” 宁欣翻了一页书,淡淡的说道:“我没这么说。” 可她却是这么想的,既然老天又给了她另外的生命,她实在不想重复过去的经历,争宠争胜赢了一次就是了。可是想要过好日子,她还真得应付伯爵府后院这群大大小小的女人们。 宁欣想着怎么借此机会先把母亲的嫁妆要回来!原主在本子上心心念念的两件事,是讨要嫁妆和宁家的财产。 她性格使然,学不来原主以退为进,用娇弱听话迷惑她们。宁欣的手指不自觉的敲着桌子,这是她思考问题时候的习惯,当抱琴看到宁欣唇边的笑容时,楞了好一会,“您想做什么?” “我在想一件事,像我这寄居在外祖家的表小姐有多少?将来有很多人都会记住我!” 宁欣合上了书本,眼里闪烁着灼热的光亮。既然她方才嘲讽太夫人她们格局太小,宁欣玩个大的给他们看看,总不能让别人以为她说大话。 改善生活,不一定非指望着太夫人的宠爱,让他们不敢轻易得罪自己也是方法之一。若是没有宠爱,有畏惧之心更容易立玉不败之地。 “宁表妹在吗?” 赵曦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门帘挑开,赵曦身穿一袭水粉崭新的衣裙,从上到下她佩戴者一整套的珍珠首饰,耳朵上的珍珠耳环散发盈盈的珠光,衬得她越发显得靓丽柔美。 ”外祖母让我来看看你,宁表妹身体大好吗?” 赵曦抬了抬手臂,特意将手腕上带着珠串露出来,一颗颗大小一样珠圆玉润的珍珠显示出手串的价值不菲。 宁欣诚信的笑道:“很漂亮的手串。” “外祖母赏赐的。” 赵曦很是得意,也该轮到宁欣羡慕她了,这么多年宁欣什么都不用做却享受最好的东西,她和母亲像是丫头一样侍奉着太夫人,却什么也没得到。 今日也该让宁欣体会这种苦涩了,只是赵曦想不到得是宁欣当面就说很好看!是不是太诚实了? 宁欣上下大打量赵曦,“赵表姐这身打扮很好看,出门都可以了。可是呢,我提醒赵表姐一句,伯爵府世代勋贵,比不得那些只看重吃穿的爆发户。” 赵曦脸色变了变,“外祖母厚爱,长辈所赠,我不敢辞,宁表妹这是羡慕我?” “本来为了让赵表姐春风得意,心情更好,我应该回答一句是或者回答一句我好羡慕···”宁欣唇边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平淡的说道:“可惜事实是,我为何要羡慕得意忘形的糊涂人?” 宁欣站起身,斜睨了脸色巨变的赵曦一眼,“姨夫一辈子没能中举,在你身上可看出一二来!前几日李公子说中举学问,运气不可少,我今日再添上一条涵养一样不可少。” “姨夫在天有灵,看你也会觉得失望的,你想要显摆外祖母疼你,你选错地方了。“ ”抱琴,送客。” 宁欣抄起书本向书房走去,根本懒得理会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赵曦。不管是不是换了躯壳,宁欣骄傲的性子一直没有改变过。以前她略微同情依附伯爵府过活的赵曦,说话还会留两分面子,可今日赵曦明摆着来炫耀,嘲讽她的,宁欣可做不到以德报怨,宠辱不惊。 她一直认为能做到荣辱不惊的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 “赵表小姐怒气冲冲的离去,奴婢看着像是去见太夫人了。”抱琴送赵曦离开后,担心的进门向宁欣回禀,“太夫人那里用不用奴婢去打听看看?” “不用。” 宁欣勾起了嘴角,“咱们不是出不去吗?太夫人总不会不给赵表姐面子。” 新捧起来的人,楚氏如何都不能不理会,这也是她教导自己‘听话’的好机会,宁欣最会做得一件事就是一箭双雕!如果她见不到太夫人,如何讨要嫁妆? 李冥锐虽是在伯爵府安静的读书,但在看书上他本来就没什么天分,心又实在是静不下来听伯爵府下人说宁表小姐不受宠了,他知道宁欣聪明,但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 他站在那道铁门前,看着宁欣被一众面色不善的婆子领走,李冥锐手握住了铁栏杆,谁要欺负你吗?宁欣! 第四十四章 故意 “听说宁表小姐最近病了?” “病了?我看是得罪了太夫人了吧,宁表小姐自从同二少爷疏远后,看起来也没那么得宠了。” 李冥锐怅然若失的看着宁欣被一群嬷嬷领走,听到院子里的下人小声议论,问道:“宁表小姐同二少爷疏远了?” 伺候他的仆从都是不得宠的,也有楚氏等指派在他身边打听消息的人。李冥锐从小苦过来的,不太习惯让别人伺候,凡事大多亲力亲为,所以院子里的仆从显得是闲着没事便不分男女老幼的八卦一番。 “这个···”凑在一起交流消息的仆从面露尴尬,“李公子别问了。” “站住!”在他们想要溜走之前,李冥锐道:“把这事说清楚再走。” 一名机灵一些十五六岁的小厮腆脸说道:“李少爷不知,宁表小姐一直同二少爷极是要好的。” 听了这句话,李冥锐的心沉入谷底,宁欣怎么会看上他?虽然他内心很苦闷沉重,但李冥锐那忠厚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神色有变化,一样的平和忠厚。 小厮自作聪明以为李冥锐想听伯爵府的八卦,继续说道:“后来宁表小姐病了,病好后就不亲近二少爷了,因为宁表小姐向大老爷告状,二少爷还被大老爷责罚了呢。” “太夫人虽是疼爱宁表小姐,可亲孙子和外孙女相比,自然是偏向二少爷,虽是太夫人没多说什么,可心里一定对宁表小姐不满意。” “我听厨房说,连着好几日宁表小姐都是吃斎的。” 方才八卦的几个仆从看李冥锐没什么反应,他们胆子大了起来,也想着借着宁表小姐说事儿,也让李冥锐眼睛擦亮一些,他如今吃伯爵府的,住伯爵府的,他不过是个世交之子,宁表小姐那般娇贵的人说失宠就失宠了。 他们又凑在一起,其中一人嘲讽道:“宁三元是有名望,可宁表小姐的吃穿用度都是伯爵府给的,不同二少爷好好的,经常耍大小姐脾气,也不看看自个儿的身份!” “就是,就是。” 李冥锐拳头攥得紧紧的,他深深气息,一声不吭的离去,他再听下去,会揍人! 回到屋子里,李冥锐拳头砸在了书桌上,宁欣···他后悔误会了宁欣,也心疼起宁欣来,下人仆从都能随便说宁欣的坏话,宁欣在伯爵府处境有多艰难? 可就是如履薄冰的环境,李冥锐看不出宁欣有任何的委屈抱怨,李冥锐手掌盖住了眼睛,他最后悔得是没有能力帮宁欣。 虽然还有一年的时间才到会试,但他没有信心会高中进士,不是为了母亲,他不会读书,不是运气太好,他走不到这步。 李冥锐此时看到书本就觉得厌烦,他在屋子里待不下去,又不能冲到太夫人楚氏的院落里救宁欣出来,他如今唯一能做得就是让宁欣开心一点··· 院子里的仆从亲眼看到李冥锐如同一道旋风一样出门,彼此交换了个眼色,赶着投胎啊! 宁欣进了楚氏的院落,隐约听见里面赵曦委屈至极的哭声,“外祖母···我··” 在门口略略站了站,宁欣并不着急进去看楚氏同赵曦演戏,也许配戏的还有旁人。 守在门口的婢女看到宁欣看到冷静神色,略觉得诧异,转瞬有又看见宁欣泪眼迷蒙,眼圈泛红,满是似悲似哀怨的神色,心说了一句,这才对嘛,宁表小姐是水做的啊,眼泪说掉就掉的。 真实的情况是,好巧不巧,宁欣被风吹起的沙子眯了眼睛,眼泪不知道怎么就留下来了,止都止不住。 旁人看到宁欣的悲伤,到不全然是她装出来的。宁欣心里是真悲伤,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柔弱的形象?都说被迷了眼睛是谎话,可她是真的被迷了眼睛啊。 看旁边的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宁欣知道再多的解释都是掩饰,原主有一颗充满算计的心,这具躯壳对她事半功倍,可对宁欣来说,这就是烦躁。 按照原本她的计划,是趁机大闹一场,可现在她泪流不止,闹个毛啊! “太夫人让您进去。”本来面色不算太好的丫头同宁欣说话都尽量的将语气放柔,似不敢吓到宁欣一样。 宁欣抹去眼泪,声音沙哑的说道:“我没事。” 婢女屈膝道:“您小心些,太夫人还是最疼您的,您快别哭了吧。” 宁欣撩开帘子进门,实在是被关心自己婢女气得不轻,她是真没事好不好? 屋子里,赵曦靠着身穿松香色宽袍的楚氏呜咽的诉说着委屈,楚氏在宁欣进来的时候,将赵曦抱得更紧一些,和蔼的安慰她:“乖孩子,别哭了。” 做给宁欣看,楚氏对赵曦的宠爱,也就意味着宁欣的失宠。 在场的人都是这么看的,比如说一直对宁欣很不喜欢的大舅汪氏,二舅母孟氏明显是个聪明人,她根本就没来!也不会让二房的小姐趟这趟浑水。 三小姐王月莹到是想帮着宁欣说两句,可她若是这么做了,一来母亲汪氏不会高兴,王月莹还没糊涂到为了表姐妹惹怒亲生母亲的地步。二来赵曦虽是没有宁欣亲,但都是王月莹的表姐妹,三来她一贯是自谦为脂粉英雄,她同情弱者。 王月莹看赵曦哭得这么悲伤,也认为宁欣做过了一些。可看到宁欣红着眼睛进门,她又有些心疼宁欣,两边都同情的结果是两边都帮不上。 四小姐王月容在姨娘白氏的提耳命令下,不敢得罪宁欣。王月容实在看不出宁欣有什么值得自己生母忌惮之处,但一贯听话白氏话的她,选择了默不作声。 至于屋子里的妈妈丫头,自然是随风摇摆,那边风大到那边去。她们纷纷对被太夫人搂在怀里的赵曦抱以同情,略带谴责的目光落在宁欣身上,但看到宁欣那副哀伤的样子,她们纷纷移开目光,宁表小姐也挺可怜的。 赵曦抹去眼泪呜咽的说道:“知晓外祖母疼我,宁表妹许是不是故意的。” “不,刘表姐说错了,我就是故意的。” 宁欣一句话让所有人都觉得震惊,宁欣自认为扯出个确定的笑容,“我是故意的。” 可在旁人眼里,宁欣明显是脆弱中的坚强,白莲花一样的柔弱的表小姐装着坚强,实在是···不像那么回事。 第四十五章 嫁妆 赵曦委屈极了,这回儿她不用装,眼泪就哗哗的流,泣不成声的呜咽:“外祖母。” 任谁也没想到宁欣连狡辩都懒得做,楚氏认真的看着宁欣,似不认识一般打量她。 柔弱的赵曦想着再次依偎进楚氏怀里诉说委屈,赵曦悲伤欲绝的向楚氏怀里倒去,结果楚氏光顾着看宁欣了,没顾忌到她,嘭得一声,赵曦直接从炕上跌落,她坐在地上,眼睛红红茫然看着四周。 屋子里的人想笑又不敢笑,汪氏道:“快搀扶表小姐起来。” 赵曦这回可不仅仅是委屈了,她丢了极大的面子。被上前的丫头扶着,赵曦对宁欣的恨意更深上一层。 “外祖母容禀。” 宁欣没在意过赵曦的小动作,向楚氏屈膝,“我最近一直用素,用点热水都被仆从说三道四,赵表姐打扮得富贵逼人到我面前显示您对她的疼惜,我不过是没逢迎她,她便到您这来告状。” 宁欣不介意让人知晓她面临的困境,楚氏有种种的不好,但她现在还没同宁欣撕破脸面。宁欣判断楚氏这人是很要脸面的,虽是做了许多阴私的事儿,但在面上她永远是最为慈爱的。 对付这种人,不能来阴的,阳谋反而更好一点。至于楚氏会不会在背后算计陷害,宁欣对此并不太担心。 楚氏眯起了眼睛,问道:“吃素?我怎么不知你吃素?用不上热水?” “事实就是如此。”宁欣淡然一笑,“仆从中间的闲话传得更是难听,不少人都说我不知晓感恩,明明吃用都是伯爵府供给的,还敢给二表哥脸色看。” “敢问外祖母,我住在伯爵府是因为您怜悯于我,还是您想将我配给二表哥?若是骨肉亲情的话,您怎能舍得旁人如此欺辱我?若是···若是想让我嫁给二表哥,我宁可撞死在这里,宁家的女儿何时做童养媳?” “欣丫头。” 楚氏连忙出声阻止宁欣胡来,宁欣又得了一次生命,她还没来得及享受新生,哪肯轻易寻死?在宁欣看来,自尽的人是最为懦弱的。 楚氏也看出宁欣的意图,啪得一声,她拍着桌子,对着汪氏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有这样的传闻?我早就说过宁欣是我的命根子,你亏待宁欣,就是要我的命!” “母亲,儿媳···” 汪氏跪倒,委屈的说道:“儿媳不知哪个该死的奴才亏待了欣丫头,母亲息怒。” 汪氏这一跪,屋子里的小姐们全部起身,一起跪在汪氏身后,赵曦身子绵软使不出力气,顺着炕沿滑落,怎么会这样?宁欣凭什么这么狂?她不要命了吗? 主子们都跪了,在屋子里伺候的下人又怎么敢站着?噗通噗通的跪倒了一片,“太夫人息怒。 宁欣是唯一站着的一个,楚氏虽是责骂汪氏,可她的眼睛却一直瞄着宁欣,宁欣的镇定,她眉宇间的云淡风轻···楚氏咬牙,宁欣同她那个早死的女儿一样!楚氏亦觉得有几分惶恐不安,不由得又捻起佛珠来。 “赵表姐说她手上的首饰是您赏赐的,您的东西看重谁便赏了,外孙女不敢多言。” 宁欣蓦然的看了一眼瘫软的赵曦,她原本没想着欺负她,但既然惹到宁欣头上来,宁欣也不会因为她身世可怜而放过她。 “我也是有爹有娘的人,一套首饰都带不起的话,我哪还有脸面做宁三元的女儿?” 宁欣穿过下跪的众人,走到楚氏面前,提起裙摆,扑通跪在铺陈着锦缎的床踏板上,楚氏问道:“你这是?” 楚氏不会认为宁欣是跪求着索要首饰,眼前的宁欣虽是身体柔弱,可楚氏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凝重,不是杀气···楚氏见惯后院风雨的人,宁欣明明是跪着的,怎么会让她有心慌意乱的感觉?好像某些事情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欣丫头,我给你出气,快起来。” 楚氏想要拽起宁欣,她有种预感若是让宁欣说出下面的话,没准会更麻烦,她得先把宁欣稳住了,楚氏满含着心疼的说:“你这样是要心疼死吗?你原本身体就弱,又受了那些黑了良心的闷气,怎么受得了?” 宁欣躲开了楚氏伸过来的手臂,早就料到这一点,以为对自己慈爱,自己就张不开口?宁欣道:“伯爵府世代勋贵,我娘曾经是您最疼的女儿对吧?” 楚氏明知道这里面有陷阱,却不能不回答,“我自是最疼你娘的。” “娘亲是您独生爱女,我常听人说起当初娘出阁的时候是十里红妆。” “欣丫头,你是···”楚氏终于知道宁欣的目的了,她是来要回生母嫁妆的。 宁欣也明白楚氏想到了嫁妆问题,感觉到楚氏给自己警告,宁欣道:“求外祖母给孙女做主,孙女是几套首饰都拿不出的?我娘当年的十里红妆供养我一个独生女足够了吧。” 由于宁欣没有原主的记忆,她不知道当初的嫁妆有多少,就算宁欣娇贵一些,嫁妆也应该用不完。 宁欣仰头看着神色微变的楚氏,道:“为了宁家不被人误会养不起外孙女,为了不让亲戚故交误会伯爵府挪用了我娘的嫁妆,外孙女宁愿不在您面前侍奉,独自一人搬出伯爵府去。” 楚氏震惊的说道:“你要搬出去?” “士可杀,不可辱!外孙女在伯爵府上居住,是为了给您尽孝,可如今···如今连仆从都看不上我···不好的传言满天飞,我怎能有脸白吃白喝的住在伯爵府?” “你个未出阁的小姐,怎能独自一人搬出去?” “可她们···”宁欣面上露出一种还想着努力一把的样子。 楚氏直接说道:“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养你这样的十个都够了,往后谁再亏待了你,说你白吃白喝···我揭了她的皮!” “你们都听见没?”楚氏对着跪着人大声问道。 赵曦已经吓傻了,汪氏连连保证道:“听见了,儿媳会好好的整顿多嘴欺负欣丫头的下人,谁再敢说欣丫头,不用您动手,儿媳第一个不饶了她们。”宁欣慢慢的起身,轻声说道:“那就劳烦舅母了,我实在是不想再吃萝卜白菜,不想在被人当做童养媳看待!” 第四十六章 礼物 ps求收藏,求收藏! 楚氏握住宁欣的手臂,将她拽到自己身前,柔声说道:“傻孩子,以后不可再提搬出去住的事儿了!” 宁欣点点头,虽是本朝可立女户,但不到万不得已,宁欣不想走到那一步去。 楚氏揽住宁欣的肩头,慈爱的说道:“往后有什么事儿都可同我说。” “多谢外祖母垂怜。” 楚氏好言好语的送走了宁欣,眼见宁欣捧着她赠与的首饰离去后,楚氏无力的摆手道:“你们都起来。” 她的语气相当的不悦,汪氏被王月莹搀扶着起身后,惴惴不安的说道:“母亲。” “几个丫头都先回去。” 楚氏面容冷峻,她握着佛珠的手上青筋暴起,明显看出是压着怒气的,王月莹和王月容屈膝离去,明面上宁欣大闹一场的原因是因为显摆的赵曦。 赵曦跪在楚氏腿边,呜咽啼哭:“外祖母,我···我没有想到宁表妹会这样。” 赵曦同楚氏冷冽的眸光相碰,她的心像是沉入冰凉的寒潭,小脸煞白喃喃且臣服的说道:“外祖母。” 楚氏垂下了眼睑,赵曦已经被吓得够呛,扒拉开赵曦的手,冷着脸不理会赵曦。 “外祖母,我错了,错了。”赵曦只知晓若是不哄好楚氏,她同娘亲哥哥在伯爵府再无容身之地,赵曦连连的磕头,楚氏一概不理。 汪氏同楚氏多年的婆媳,自是知晓楚氏故意折腾赵曦,宁欣这一闹腾,楚氏一肚子火若不对着赵曦出,也会对着自己,死道友不死贫道,汪氏也觉得赵曦眼皮子太浅了,应该受些教训。 楚氏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道:“行了,你起来。” 赵曦额头红肿,泪流满面的说道:“外孙女不敢。” 楚氏捏了捏佛珠子,拽赵曦起身,道:“欣丫头脾气太倔强,她出身比你好,又比你年岁小,你多让让她。单论贤孝,十个她也比不得你一个,可谁让她是宁三元的遗孤,我不得不委屈了你。” 王瑞家的早就得到楚氏的暗示,捧着外伤药瓷瓶递给赵曦,王瑞家道:”不是老奴多嘴,功名利禄···有功名,才有一切。” 赵曦握紧瓷瓶,楚氏叹道:“我早就说过,你母亲将来会后悔,可她当初不听话选了个秀才,你爹考了十年不曾中举,还死在科场上。曦丫头可不能再走你母亲的老路,秀才虽同举人一步之隔,但这一步,不是谁能迈过去的。” “玉儿早晚苦读,也是为了走通通天的科举之路,勋贵这几年不受皇上待见啊,你大舅舅在朝堂上人言轻微,稍有不慎就会被御史弹劾!” 楚氏说着伯爵府的不容易,赵曦抹去了眼泪,“我一切听您的,我知晓您不会害我。” 楚氏嘴角勾起,疼惜的说道:“你这实心眼的孩子,我哪里是生你的气?回去记得上药。” “嗯。” 赵曦起身拜别楚氏,楚氏在她走后,眯起眼睛,似自问的说道:“你看她可明白我的意思?” “表小姐是不是明白您的好意不都得听主子的?” “强扭的瓜不甜,罢了,过一阵再敲打敲打她,只要她肯听话,她母亲和兄弟伯爵府会照应。” 楚氏目光落到汪氏身上,眉头几乎皱成了疙瘩,蠢货!她是想着让宁欣老实听话,可哪有汪氏做得这么明显? 汪氏心里很觉得冤枉,出了事情都怪她?宁欣的伙食可不是她安排的,最近几日她都在为自己的女儿操心,哪里顾得上宁欣? “宁欣···平时看着她清高柔柔弱弱的,可闹起事来···一点都不弱。” 汪氏为楚氏揉按着肩膀,压低声音道:“我瞧着她最是能装模作样,平常跟只小白兔似的,一到关键时候,说翻脸就翻脸,欣丫头这脾气秉性,我真怕将来薛小姐拿捏不住她。” “妻妾能一样?庆林长公主的女儿若是降不住宁欣的话,我到是得掂量掂量这门亲事了。” 汪氏一听楚氏有变卦的心思,忙道:“我不是怕薛小姐太忠厚良善,宁欣的性子···没准她哭着就把事儿给办了。” 听了这话,楚氏心里打鼓,宁欣这一套都同谁学的?比白氏更难拿捏。 “过两日,庆林长公主寿辰,她昨日下了帖子,你带着宁欣她们去公主府,若是长公主有意,他们的亲事先定下。” “可定下了,宁丫头岂不是会更远离玉儿?” “我是怕夜长梦多,宁欣脾气见长,她的事要慢慢来,实在不成···也顾不得宁家的脸面了。” 楚氏不能让宁欣外嫁,宁家的钱财和宁欣生母的嫁妆都被添了伯爵府的祸事,宁欣出阁多少双眼睛看着?伯爵府丢不起脸面,纳妾就好操持多了! “我辛辛苦苦一辈子,无言面对女儿女婿···我这是为谁?” 王瑞家的很了解楚氏,忙搀扶着她起身,楚氏步履蹒跚,蓦然的说道:“去佛堂。” 汪氏神色变了变,低声说道:“您是为了伯爵府,大姑子在天有灵会明白您的苦心。” 楚氏脚下顿了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谁理解她? 宁欣穿过月亮门时,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人,宁欣停下脚步,道:“李公子。” 李冥锐看宁欣眼圈还是红的,心里不由得一痛,她受了委屈!因为在内宅,李冥锐不敢同宁欣有太多的接触,尽量板着脸,道:“我是去看贤弟功课。” 他眼底的关切如何都藏不住,虽然他们萍水相逢,但在这座充满算计的伯爵府里,碰见他,宁欣感觉到一丝的温暖,“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 李冥锐靠近宁欣,眸子黑亮黑亮的,“我会尽力帮你,请勿悲伤。” ···· 宁欣轻轻呼吸,不能生气,她上辈子是噎死的,这辈子没准会被气死,“恳请李公子将往年科举考试的题目找给我,还有主考的背景喜好。” “你要做什么?”李冥锐错愕, “押题!” 宁欣迎向李冥锐的目光,道:“我无法得外祖母她们真心疼惜,但我可以让她们敬畏于我!” 李冥锐看着信心满满的宁欣,明明看似荒唐的事情,可为何从她口中说出来时···他信了,“好。” 他从袖口中拿出一只碧草编得蝈蝈,“送你。” “啊···” 转瞬间李冥锐将蝈蝈塞到宁欣手中,背对着她,宁欣看到他耳根子窜起可疑的红晕,他的脸是不是也一样的红呢? “等我出息了,再送你更好的。” 第四十七章 薛珍 直到回到房中,宁欣低头看着手中栩栩如生的蝈蝈,放声大笑:“他竟然相信了?” 李冥锐什么也问,只说好!两世为人的宁欣从未见过如此相信自己的人,押科举试题对很多人来说是异想天开的事儿,若是听一闺阁女子说能押题,不知多少人会嘲讽讥笑宁欣痴心妄想。 宁欣相信李冥锐会将事情办好,他就是相信了自己。宁欣摆弄着蝈蝈,她生平快意恩仇,不愿意欠下李冥锐人情,也许将来能帮到李冥锐。 李冥锐这样忠厚的性子,在伯爵府···没人提点一二,骨头都被人啃光了。好在在家宴上,李冥锐状似算计了王季玉一把,引得伯爵府上下看不出他的深浅来,他还能应付几日。 将这只蝈蝈放到盒子里,宁欣看了最后一眼,虽是不知李冥锐身上有什么,但宁欣确定伯爵府如此善待李冥锐必然有所求。 抱琴道:“方才厨房的妈妈来请罪,又哭有闹得说是自己长了一双狗眼,奴婢让她们先回去了,往后她们不敢再亏待您,奴婢让人准备热水?” 宁欣赞赏的点头:“你做得很好,晚上再送热水过来。” 宁欣从没想着在仆从面前耍威风,有能耐也不会对着仆从用! 抱琴对宁欣很是敬佩,可是宁欣说是要回嫁妆,如今只拿回几套首饰,轻声安慰道:“总有守得云开见明月的一日。” “以如今伯爵府的家底,拿不出娘亲的嫁妆。” 宁欣抿了一口茶水,叹道:“我只是让他们明白,我并非白吃白喝的依附于伯爵府过日子,我去讨要嫁妆只是提醒他们而已。不想弄得颜面扫地,就得好好对我!今日我敢去找外祖母,明日我就敢在伯爵府设宴的时候闹得人尽皆知。” 要回嫁妆和宁家的财产是原来宁欣的最大希望,占据这句躯壳的宁欣即便无法将钱财要到手中,也不想白喂了伯爵府,今日不是她下手的最佳时机。 看楚氏等人的做派,宁欣清楚楚氏绝对不会轻易准许她外嫁。而那位庆林长公主的女儿薛小姐···宁欣揉了揉额头,一笔糊涂账。 “主子是说伯爵府没有银钱?”抱琴神色中透着惊愕,“伯爵府的富贵煊赫,即便丫头穿戴都很好,怎么会···” “寅吃牟粮而已,若想让重振伯爵府光靠眼下是绝对做不到的。” 宁欣自从附身之后也没闲着,精于算计的她略一算便知伯爵府入不敷出。官居闲职的威武伯应该没什么油水,二舅舅即便是有了私财也不会全部交到公用上头,二舅母也是个会算计的人。 马无夜草不肥,伯爵府还维持着奢靡的富贵日子,这亏空只会越来越大。 抱琴问道:“是依靠二少爷···主子,奴婢该死。” 被宁欣冷冷的目光扫过,抱琴心凉了半截,连连请罪,“奴婢不是有心提起二少爷。” “想重振伯爵府依靠得是贵人和机缘,没有这两样···不出五年,威武伯没准会被夺爵。”宁欣勾起嘴角,“这位贵人不知是不是庆林长公主爱女,至于机缘——我也猜不透。” 宁欣也不是万能的,走一步看三步是她的极致了。走一步看七步那不是聪慧是妖孽,宁欣即便有重生的奇缘,她也没想过当妖孽。 有时候宁欣觉得欺负赵曦等人很丢人,因为赵曦她们在宁欣看来是没有历练过少女。可赵曦一再甘做楚氏的鹰犬算计宁欣,那就别怪宁欣下手狠。 自从这次之后,宁欣的生活得到了明显的改善,再也没有任何下人敢说宁欣一句,当宁欣知道赵曦并未被寻楚氏厌弃时,宁欣叹息,“无知也是一种幸运。” 看得太多,看得太透,天空都是灰色的。宁欣也想着笨一点,只是没有谁能隐瞒她一辈子。 庆林长公主府邸,因长公主生辰快到了,公主府邸重新妆点,下人一个个都有新衣穿,一个个喜笑颜开。 今上对庆林长公主尤为亲厚,开口必言皇妹如何,庆林长公主又有恩于贤妃娘娘,因此长公主府门前热闹喧嚣,想走长公主门路的人尤其不会放过庆生这个好机会。 宁欣随着汪氏和堂姐妹一起进入长公主府,她自从病好之后,就没在见过据说是宁欣最好的朋友——庆林长公主爱女薛珍。 因为汪氏几次因为宁欣被楚氏责骂,王月莹对宁欣便疏远了一些。王月容倒是得母亲白氏的指示亲近宁欣,可效果也不是太好。王月容虽是听母亲的话,可她实在是看不上宁欣,二来宁欣对庶出的子女本能带着偏见,她承认白氏很有心计,可终究白氏做了妾。 宁欣并不会因欣赏白氏而忽略她们母女的身份,只有二房的二小姐王月菲能同宁欣说两句。至于赵曦对宁欣那是怎样一种怨恨啊。 “听说皇上会趁着长公主寿辰册封其女为县主呢。”这是消息灵通的小姐说的。 “我也听说了。”这是满怀羡慕的贵女说的。 “我上次去关雎宫给贤妃娘娘请安时,看到娘娘同薛姐姐相谈甚欢,娘娘疼薛姐姐跟亲生女儿似的。” 这是另一位消息灵通的小姐略带显摆说的,从她的话不难听出如今宠惯**的贤妃娘娘也挺喜欢她的,只比薛珍差一点而已。 宁欣在水榭中已经喝了三杯茶水了,耳朵里灌满了贤妃娘娘,宁欣对贤妃实在是不感冒,对各种宫斗争宠的计量也没有兴趣。 不过贤妃比当今大上五六岁,又是先帝的妃子···虽然大唐礼教开放,但当今这么宠爱着贤妃娘娘,他是真不怕人说啊。今上越是宠爱贤妃,凝聚在贤妃身边的人越多。 如今中宫无子,太子夭折,贤妃又生了皇子,贤妃底气十足,不仅现在有帝宠,还有将来的皇位可以期盼。 来到水榭之后,王家姐妹四散找寻各自的闺中密友,宁欣没有原主的记忆,又不是长在京城,于是这些同龄的小姐她一个都不认识,她只能坐在一旁喝茶赏景。 宁欣如此并未让人怀疑,宁欣不由得想到,原主得多孤傲啊。 此时环佩声响,在连接水榭和岸边的九曲通道上走来一位身着红杉,打扮绝艳的女子,宁欣眯起眼睛,她应该就是自己那位好朋友——长公主爱女薛珍。 ps薛珍是一个分量很重的女配,昨日夜看了一句话,挺有趣的,不是有很多女配翻身的文嘛,有人说,玛丽苏沦落坐,前生你苏,今生我苏!夜的女主宁欣前世今生都是女主,从来就不是女配。 第四十八章 原谅 薛珍长得极好,姿容明艳,一袭红裳尽显她艳若牡丹的气质。本应显得傲慢艳俗打扮,在薛珍身上却只觉得她应该如此,她应该是高高在上的骄阳。 “宁妹妹。” 宁欣回神的时候,薛珍已经站在她眼前了,在薛珍明媚的脸上绽放出犹如牡丹吐蕊的笑容,她同宁欣亲昵的手挽着手,笑道:“看妹妹的气色,身体是大好了。若是妹妹落下了病根,我会内疚死的。“ 薛珍仔细的看了宁欣,笑容越发的灿烂,“好在妹妹吉人自有天相。” 作为庆林长公主唯一的爱女薛珍是耀眼夺目的存在,她同宁欣亲密无间,自然让宁欣成为旁人注意的人物。大唐帝国的审美观点,以女子娇艳洒脱为美,薛珍就是那种最得人心的佳人。 相反宁欣,娇弱如白莲花的宁欣成了最好的陪衬品,薛珍在宁欣身边越发显得艳光四射。 宁欣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胳膊从薛珍手臂里抽回来,恬淡而疏远的笑道:“我没事。” 论起骄傲来,论起艳若牡丹,谁比得上无双郡主——宁欣? “妹妹是怪我没去看你?我上次去威武伯爵府,妹妹你恰好去了寺庙,后来···” 薛珍双手合十,娇俏的脸上满是歉意,“后来我实在是太忙了,贤妃娘娘召见,我冷落了妹妹,是我的不是。” 无论男女大多痴迷的看着薛珍,心中赞叹,世上怎么有这样骄傲性子爽利的女子啊。同耍性子孤傲的宁欣一比,薛珍才不愧是鲜衣怒马,纵马狂歌的大唐贵女。 “我知道薛小姐忙,我没有怪过你。”宁欣淡粉色的薄唇抿了抿,声音清脆,犹如落入玉盘中的珍珠,“薛小姐刚一见面就如此诚恳的认错,我哪里担得起?论贵,您是长公主爱女,论亲,你我不过是朋友之交。” “薛小姐一定要让我说,不怪你,我不介意,才肯放过我?或者您一定要让我说,我因为你强拉着我冒雨出门而差一点病死?我身体原本就不好,这一次好悬命都没了,可我···” 宁欣一样很真诚的说道:“我真的没怪过你,是我身体柔弱,不关薛小姐的事儿,我更没怪过您去威武伯爵探病却同我的表哥表姐开诗会。” 柔弱的宁欣比薛珍真诚一百倍,宁欣眸子里泪光点点,眼眸水润得犹如上好的水晶,“我真没怪过你。” 薛珍像是不认识的看着宁欣,牡丹是大唐国花,牡丹是一种百花之王的美丽,但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何尝不是另一种美?况且宁欣身形像是白莲,但内在却有着不弱于薛珍傲骨。 早先旁人会以为宁欣不识抬举,可宁欣这一番唱念做打下来,薛珍也不全是对的,宁欣的病因她而起,薛珍去探望宁欣,却同威武伯府的小姐少爷嬉闹,这哪里像是去看病的? “妹妹,我···”薛珍更是满脸的愧疚,沮丧的说道:“妹妹还是怪我了。” 宁欣眼看着薛珍脸上的灿烂笑容转为哀怨,旁边有人道:“薛小姐不是都已经赔过不是了?我看宁小姐确实误会了她。” “是呢,宁小姐咄咄逼人会伤了你同薛小姐的情分。” 此处是长公主府,薛珍无论是从名声上说,还是从权势上看,都不是宁欣可以比拟的。莫说世人势力,全是富贵决定对错。即便宾客们认为其中大有缘由,可她们会站在薛珍一面。 王月莹说道:“宁表姐当日出门礼佛,薛姐姐是在我一力的邀请下才去作诗相贺的,若是要怪罪的话,宁表姐责怪我不懂事好了。” 宁欣道:“我哪敢责怪你们?” 薛珍一如既往的亲昵:“是我的不是,妹妹原谅我吧。” “今日是长公主寿日,你我非要在这上面争个对错吗?” 宁欣对薛珍有几分的无奈,也有几分的警惕,宁欣这位密友薛姐姐并非简单的人,像薛珍这样故作骄傲的贵女,宁欣见得太多了。 宁欣嘴角微弯起:“薛小姐于对错上如此看重的话,那···我原谅你了。” 薛珍目光一凝,有种万般算计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轻轻松松宁欣就原谅她了?宁欣有什么资格原谅她?薛珍勉强扯出笑容,“妹妹如此说,我就放心了。” “我不会说假话,说原谅你就原谅了。” 宁欣淡淡的笑着,将薛珍向水榭中间的位置推了推,劝道:“今日是长公主大寿,薛小姐放下了这桩心事可以全心待客,薛小姐不用顾忌我,您忙去吧。” 宁欣对四周的宾客笑了笑,挥了挥手衣袖,不再走一点的红尘,宁欣缓步走出了水榭,湖面上睡莲开得正是妧媚,悬于水面的九曲通道似被睡莲簇拥,宁欣走在上面犹如步步踏在莲花上,金色的阳光给宁欣渡上了一层金边,这层金边使得她月白色的襦裙平添几许贵气。 水榭的人眨了眨眼睛,再睁开时,宁欣仿佛回到睡莲中一般消失了。艳丽骄傲是一种美,高雅清淡同样是一种美。 薛珍怔怔看着宁欣离去的方向,她变了!变得同记忆中的不同!薛珍合了一下眼睛,宁欣用她这幅柔弱又孤傲的样子欺骗了多少人? “薛姐姐?” 薛珍听见王月莹的声音,回神道:“月莹妹妹。” 她挽着王月莹的手,对另外几个好友介绍:“这是威武伯嫡出的小姐,是我的好妹妹,你们可不许欺负她。” “哪能呢。” 薛珍长袖善舞,交友广阔,如今能同她做朋友的小姐大多出自重臣宗室府邸,郡主,县主的一大堆。 对于逐渐远在贵族圈子边缘化的威武伯府来说,王月莹以前想都不敢想同面前的贵女们交谈,更别说被她们以礼相待了。 王月莹本性活泼,还是很得人欢喜的。有薛珍在旁边帮衬,水榭里的人对王月莹感官更好。 薛珍招待着贵客,她眼角余光搜寻宁欣的下落,出了水榭···她能到哪去?还是想要勾引谁? 湖畔同水榭的相对凉亭里,宁欣轻轻摇动着羽扇纳凉,凉亭四周是郁郁葱葱的灌木,又靠近湖泊,宁欣倒也不会感觉太热。 水榭方向时不时的传来女子的欢声笑语,宁欣用手中的羽扇敲了敲额头,默默的想着心事,从凉亭之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本世子愿意做宁小姐的护花使者!” ps夜在努力写得更好一点,求收藏啊求收藏。 第四十九章 惜花 “我自认为是娇嫩的花朵,但应该轮不到您来做护花使者——平王世子殿下莫非没看出谁更觉得委屈?” 宁欣面对摇着扇子风度翩翩走过来的平王世子,笑盈盈的说道:“平王世子殿下是不是误会了?” 平王世子是一位俊秀的美男子,他举止风流,身份高贵,在京城很吸引闺阁小姐倾慕。 “宁小姐自诩为花,本世子很少见如此不知自谦的小姐。” 平王世子坐在另外一个石凳上,宁欣疏懒的摇着手中的扇子,半是遮面的说道:“这不是让世子殿下见识了嘛,还是世子殿下觉得我配不上花喻?” 望向宁欣漆黑的瞳孔,看她柔媚的坐姿,平王世子心跳加快几分,一向是他调戏美人的,今日怎么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平王世子同样扇着折扇掩饰尴尬,他剑眉一挑,笑道:“本世子终于想到宁小姐像哪一种花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一株悠然绽放的白莲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白莲花成了略带贬义的形容女子的词汇。时下的女子若是以白莲花形容,大多会觉得气愤。 宁欣面不改色的说道:“我喜欢百花之王的牡丹,一样喜欢高洁的白莲。世子殿下既然以白莲比喻我,我愧领了。” 平王世子讪讪的合起扇子,眉宇间多了一抹沮丧,不是早就知道同宁欣言语较劲很吃亏?她哪是白莲花?是一朵带刺的白色蔷薇,看似柔弱,但刺伤人绝不含糊。 “薛表妹的县主封号为昭容,是贤妃娘娘亲自定的,你往后远着点薛表妹。” 宁欣听了此话,透过繁茂的灌木丛看向水榭方向,一道火红的身影那般的醒目,薛珍犹如众星捧月一般,仿佛她一出现,群星便暗淡无光。 平王世子看宁欣柔软白皙的手把玩着扇柄上的珠子,那一根根纤细的手指骨节分明,修剪得整齐的手指甲呈现出犹如粉嫩桃花瓣的淡粉色,平王世子有心想去感受柔荑的柔软,他抬起手···转而摸着脑袋,“长公主很得陛下敬重,薛表妹是姑姑的爱女,你最好莫要像方才一样同她起冲突。” 宁欣突然问道:“皇后娘娘呢?册封县主不应该以皇后娘娘的懿旨?” 平王世子愣了一会,道:“皇后娘娘信佛,很少出中宫,如今六宫中唯有贤妃娘娘风头正盛,陛下对贤妃娘娘所生的九皇子偏爱极了。” “听说贤妃娘娘产子时凶险万分,贤妃娘娘最终母子平安多亏了长公主。”宁欣问道:“不知坊间传言准否?” 平王世子点头道:“其中薛表妹也出了大力,因薛表妹待字闺中,贤妃娘娘不想让薛表妹被人误会,因此世人皆知长公主,不知薛表妹。” 平王世子不过同宁欣见过两面,但他却将毫无保留的将皇家私密的事情告诉宁欣,他方才看了水榭的动静,特意离开宗室子弟来此警告宁欣,平王世子道:“皇后对贤妃退一射之地,只要贤妃娘娘宠冠**,庆林长公主府地位会逐渐上升,薛表妹非等闲可与之争锋。” 宁欣笑道:“我明白了,多谢世子殿下。” 平王世子的好意,宁欣岂会不知?曾经让原主觉得愧对的薛珍,在如今的宁欣的看来并不是简单的人,她到底求什么呢? “威武伯府二公子来了。” 平王世子手中扇子一晃,点了点远处的王季玉,嗤笑道:“一个秀才走在举子翰林的前面,实在是滑稽。” 他明显看不起王季玉,平王府虽是尊贵,但对朝政影响力不大。当今对京城几家王府控制得很严,平王是典型的爱美人不爱江山,他本身对朝政皇位没什么兴趣,倒也不怕皇上看管。 平王世子放荡风流的名声远播,他看似傲慢嚣张,可平王世子也不愿意得罪如日中天的贤妃娘娘!不愿得罪同贤妃娘娘交好的长公主!他若真无所顾忌的话,他不会偷偷来警告宁欣。 “庆林长公主府富贵煊赫,薛小姐即将为昭容县主···”宁欣站起身,将水榭里俊男美女看得更清楚一些,“她怎么会看上二表哥?” 按照如今长公主府的地位,薛珍足以般配皇子,若说不想同贤妃娘娘起冲突的话,薛珍配重臣勋贵子弟也是绰绰有余的。 威武伯爵在京城实在是算不上是顶级贵族,薛珍不至于眼盲得看不出王季玉华而不实,她到底求什么? 平王世子眯起桃花眼儿,他看得出薛珍在为王季玉造势,区区威武伯府值得薛珍如此? “有一件事,你得小心。” “嗯?”宁欣回头看了看平王世子,“什么事?” “王季玉没少说你温柔多情,亦没少在外人面前起你同他···” 平王世子向后退了一步,怔怔的看着突然目光锋芒锐利起来的宁欣,她俏面上挂着寒霜,明明是柔弱的娇小姐模样,此时她冷冽的气色让平王世子略觉得紧张局促。 “王季玉也没说败坏你名节的话,只是表哥表妹的太过亲近让很容易让人误会。” “宁欣,你去何处?” 平王世子对已经走出凉亭的宁欣道:“这是庆林长公主府。” 宁欣回眸浅笑,“我知道。” 平王世子只有一个念头,宁欣生气了,她是真的生气了。 她以孤女身份,以柔弱的身躯对抗威武伯府,对抗庆林长公主府,怎么想都觉得荒诞。可平王世子此时只有一种感觉,好像麻烦得是薛珍! 以白莲花形容宁欣,并非是平王世子嘲讽她娇柔,实际上宁欣就是一株随风而摆动的小白莲花。白莲尚有根基,可宁欣有什么?宁三元死了好几年了,也没见当今再提起宁三元。 平王世子握紧了扇子,他的手臂激动得轻轻颤抖,眼看着宁欣将要走到水榭,他的心彷徨难安,庆林长公主哪怕是平王府都不愿意轻易得罪的存在。 他一跺脚,“算本世子欠她的。” 平王世子快步走出了凉亭,若是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他无法不管宁欣,带走宁欣···即便得罪姑姑,他也顾不上了。 第五十章 摊牌 ps求收藏啊求收藏,夜这个文真的这么扑街嘛?打滚求收藏。 平王世子这边下定决定,宁可得罪庆林长公主也要帮宁欣,那一边宁欣慢慢的踱步回到水榭中。 水榭里的客人眼看着宁欣莲步轻移,察觉到同方才悠然离去不同,宁欣此时芳华初绽,娇媚天成,她既显得柔弱,又带有几分妖冶。 若论运用女子的本钱,在场的人没有谁是她的对手。 无论是富贵骄傲的牡丹,还是品行高洁的寒梅,或者妖冶妩媚的罂粟,宁欣都可以胜任。宁欣方才以花自为喻,并非是不自谦,只要她想就能做到。 祸国红颜,宁欣做过,本打算这辈子享受宁静的日子,可有些人却不想她痛快了。宁欣不介意让他们知道,污蔑她的人没有好下场! 宁欣的目光在薛珍身上转了一圈,可惜了她这一身的行头,薛珍的骄傲不过是流于表面,宁欣道:“薛小姐,我又过来打扰了。” 薛珍亲切的笑道:“方才宁妹妹去哪了?我担心好久呢。” “长公主府富贵煊赫,亭台楼阁轻巧别致,珍贵盆景随处可见,若是没人欣赏赞叹,岂不可惜?” 宁欣并没有让薛珍的手臂缠上自己,笑盈盈对王季玉说道:“二表哥好。” 宁欣同薛珍站在一起,王季玉一时之间难以取舍,可他的目光还是更多的投在宁欣的身上,“宁表妹。” 王季玉眼角余光扫过薛珍,又心疼起薛珍,但他舍不得娇媚柔弱的宁欣。 薛珍大度的笑道:“宁妹妹书画是极好的,方才王公子提写了一首诗词,宁妹妹看看?” “对,对,对,表妹在诗画上的造诣不必我差,请表妹提点指教一二。” 王季玉俊脸上带着如玉般温润的笑容,宁欣心想,不得不说,王季玉这幅谦谦君子的风度表现得还是挺到位的,他起码在表面上是尊重女子的。 这也是王季玉能吸引诸多女子婢女好感的根本原因,宁欣从他眸子里看出自得,其实他本质上同别人没有区别。 宁欣笑道:“既是二表哥这么说,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二表哥的诗词画技是不是比我好了。” 王季玉脸色微变,宁欣走到中间的桌旁,快速得扫了一眼画作上的诗词,状似欣赏的说:“这幅画好像没有完成?” 薛珍道:“是我还没画完。” 宁欣的目光在薛珍和王季玉身上转了一圈,向薛珍灿烂的一笑:“将来我可是要向薛小姐讨要谢礼的。” 薛珍听明白宁欣已有所指,脸颊微微发红,不知因为气恼还是因为羞涩,大唐民风开放,对男子来说倾慕女子是风流韵事,若摊到女子头上,却不是什么好名声。 贤妃娘娘虽是宠惯六宫,御史们不敢找皇帝的毛病,可对有违礼教风化的弹劾却越来越多。 当今也不希望人人都效仿他,又因为削藩初见成效,当今对体统规矩越发的重视。 得贤妃娘娘的看重预示着荣华富贵,但同样也是很有危险的,薛珍会成为旁人攻讦贤妃娘娘不成而打击的对象。 如今长公主府的地位还不甚牢固,她需要再做几件事,才能让贤妃娘娘将自己当成心腹。 由此想法,薛珍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名声,她没想过宁欣会当面挑破她同王季玉之间有情。 难道宁欣不明白,挑破了对宁欣一样没有好处,宁欣凭什么同自己争? 薛珍笑道:“我只是认为王公子才学很好,宁妹妹想要礼物,我自会送你,为何要等到将来?” 她这是四两拨千斤的装不懂了?宁欣眼里弯出更多的笑意,对王季玉道:“二表哥这个时候还让我帮你隐瞒?薛姐姐就在你身边啊,你们有什么话可以互相倾诉。” 薛珍脸一下子红若红布,王季玉窘然的道:“宁表妹,不得胡说。” 旁人玩味的目光,让他们两人感觉很难堪。以前的宁欣也许不知他们之间的情愫,也许怕被失去王季玉不敢说,如今宁欣是不怕的。直接挑明省事,宁欣趁此机会也可以挽回自己失去的好名声。 王月莹道:“宁表姐,这事可不能胡说的,二哥哥对人一直温润有礼,薛姐姐因为仰慕二哥哥才学,才对二哥哥以礼相待,薛姐姐同表姐很要好的,知晓你爱说笑,但你不能拿薛姐姐的好脾气胡闹。” 赵曦也在旁边符合着,绘声绘色的说宁欣以前就是爱说笑的人,在她的描述中,宁欣就是那种什么事情都敢开玩笑的轻浮女子。 王月莹听赵曦越说越过分,有心想要阻止,但她不能让薛珍被人议论,薛珍对伯爵府用处更大,王月莹内疚般的地垂下眼睑,对不起,宁表姐。 宁欣的亲人都这么说,旁人自然对宁欣投以鄙视的目光,薛珍却道:“我知晓宁妹妹的性子,她柔弱善良,虽是爱说笑一些,但绝不是赵小姐口中这样的没有规矩体统。” 薛珍明确的表态维护宁欣,王季玉痛心的说道:“表妹何苦这么说?我知晓你心里苦,我们一处长大,有什么事同我明说不好?” 平王世子在水榭门口,眼看着宁欣被孤立,被诽谤,他的拳头慢慢的收紧,在他想要帮宁欣的时候,看到宁欣安然的坐下了,她提笔在铺开干净的纸张上作画,在如此环境下,她还有心思作画? 平王世子知晓他此时进去,只会让宁欣更难堪,这些说宁欣坏坏的亲人没准会说宁欣水性杨花,说宁欣勾搭平王世子! 薛珍怔怔的看着专心画画的宁欣,宁欣的镇定从容让她很陌生,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委屈的红了眼儿?应该做做的表示委屈,让旁人帮她出头,她怎么会想起画画了? 半柱香之后,宁欣放下了毛笔,轻轻出了一口气,笑道:“麻烦赵表姐和表妹帮我展开此画。” “怎么?这也要拒绝我?” 宁欣看着王月颖和赵曦,“一幅画而已,你们不是最了解我性子的亲人?” 王月莹眼圈微红,快走几步展开了画作,水榭里的人齐齐的惊叹,宁欣画得是九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故事,她画风细腻,任谁都看得出宁欣绘画技巧比王季玉和薛珍强上很多。 宁欣问道:“薛小姐,我的画作比你和二表哥如何?” 薛珍道:“宁妹妹一直是出色的。” 王季玉羞愧的说道:“我比不上宁表妹。” “我曾答应过亡父,才学不如我者,我不会嫁之!” 宁欣缓缓的起身,道:“遥遥牛郎星,姣姣汉和女···盈盈一水间,默默不相语。牛郎织女因喜鹊一年一会互诉衷肠,你们是否记得被你们利用踩在脚底下的喜鹊?” “为了同二表哥的兄妹之情,我甘愿做喜鹊,可谁知···谁知你们两位成就良缘,却还想逼死喜鹊!” 宁欣拿起桌上最粗的毛斌,笑盈盈的沾满了墨汁,转身在画纸上狠冽的一挥,牛郎和织女脚底下的金雀成了一道黑线,“哥有情,妹有意,还是不用再麻烦喜鹊了。” 宁欣放下毛笔后,屈膝道:“告辞。” 第五十一章 定局 ps继续求收藏,求收藏。这个故事其实挺有趣的,哎,夜很喜欢的一个创意,没人理会吗? 宁欣再一次走出水榭,此时所有人都知晓她不会再回来了。 挑拨了薛珍和王季玉的暧昧,她是不用再做喜鹊,挡箭牌,但薛珍也不可能再将她当成闺中密友看待。 薛珍和王季玉异常的尴尬,薛珍被宁欣刺激得泪眼朦胧,宁欣果然是冤家! 王月莹同赵曦是最尴尬的,赵曦忙收了手中的画作,看薛珍的样子半晌不敢上前去开解劝慰。 “好一句郎有情,妹有意,看来长公主府要办喜事了。”平王世子潇洒的摇着折扇。 宁欣停顿了一瞬,轻笑道:“世子殿下多注意些,你说郎有情,妹有意时,怎么听着像是暗通款曲呢?” 平王世子道:“借用喜鹊做掩护,王季玉又曾经以你说事儿,他们是暗通款曲,私相授受···还有什么来着?师傅没教好,想不起来了。” 还有不就是奸夫淫妇吗?有些话说出来比不说出来还要伤人。平王世子明摆着落井下石,以他的身份不会怕庆林长公主,可水榭的客人没有胆子得罪长公主,纷纷以笑意代替他们都知道了,看向薛珍的目光带着几许的戏谑。 原本薛珍和王季玉若是互通款曲也不算什么大事,顶天听御史叫嚷几句,这年头御史若是不说话,很多人会觉得不适应。 御史可没后世的地位,以长公主的地位来说,大多数的御史不敢多嘴。 可是今日此事一出,很多人都怀疑起薛珍和王季玉的品行,薛珍将宁欣当成闺中密友,多次同宁欣相依相伴,却她只是利用宁欣见王季玉,拿宁欣做挡箭牌! 王季玉更是缺德,他既然钟情于薛珍,为何要败坏表妹的名节?是想做坐享齐人之福? 宁欣在京城虽然不是很有名望,但一出现总是以柔弱示人,这样娇柔的女子被人如此对待伤害,在场的几位夫人都不由得微露同情之色。 宁欣又给了她们一个孤傲的背影。 她独自一人离去,没有亲人陪伴,夫人们心中酸楚,宁欣是当初名冠天下的宁三元和王氏的唯一女儿。 若是她亲生父母还在的话,以王氏的脾气哪里容得别人如此欺负宁欣?没娘的孩子被人欺负啊,何况宁欣本身柔弱的样子很让人疼惜。 薛珍神色凄苦的咬着下嘴唇,王季玉垂头丧气,他的眼里满是不舍,“表妹怎么会是喜鹊?表妹不理我了?” 旁边人听到这话的人笑容里多了几分的意味深长,平王世子估摸着宁欣应该出了公主府,他回头看了一眼王季玉,绣花枕头一个,宁欣能看的上才叫奇怪呢。 平王世子嘲讽道:“她不是说才学不如她的人,绝不会嫁的!你做下了这等龌龊损人名节的事儿,她哪里还能理会你?她可是宁折不弯,为国捐躯的宁三元的女儿!” 宁三元当初是得罪了不少的人,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忘记那位风度才学具佳的大才子,忘记他只娶一妻的专一深情! 平王世子提起宁三元,无论在场的人心里怎么想的,大多会对宁三元肃然起敬。 薛珍强忍着悲伤,问道:“平王世子再为宁妹妹抱不平?你什么时候认识了宁妹妹?” “本世子有心英雄救美,可惜美人若带刺的蔷薇,用不上本世子帮忙。”平王世子桃花眼一翻,道:“路不平有人踩,本世子敬佩宁三元,说两句公道话罢了。” 平王世子一贯是怜香惜玉,但很少做私相授受的事儿,他只是爱看美人的纨绔子弟,有情种平王在,平王世子的风评还是不错的。 薛珍知道平王世子应该是认识宁欣的,让她郁闷的是宁欣什么时候认识了平王世子?此时她若是将平王世子和宁欣扯到一起的话,以宁欣的心计,足以让平王世子动心娶她!岂不是让宁欣得意了? 薛珍看平王世子转身,亲切的挽留:“表哥不留下?母亲总是念叨你呢。” 平王世子对长公主方向拱了拱手手,说道:“本世子胡闹惯了,见了姑姑没准还让她生气,改日再来拜访。” 薛珍明知道平王世子可能去见宁欣,她却不能明确的说出来,她绝对不能给宁欣留下攀龙附凤的机会! “表哥喜好美人,我提醒表哥一句,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表哥可得谨慎些,莫要被人算计了去。” “不牢你费心,是蛇蝎美人,还是心思纯净,品行高洁的才女,本世子看得清楚。有句俗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哈哈,本世子告辞!” 平王世子站在原地大笑了两声离去,薛珍几乎将嘴唇咬破,眸子里的恨意滔天,庆林长公主当初就是抢了闺阁密友的相公,先帝虽是以一句乘龙快婿加以掩盖,但这事并非没人知晓···薛珍脸色极是难看,对平王世子的恼恨更深一层。 “小姐,长公主让您过去一趟。” 一名打扮清丽穿着酱紫罗裙的婢女向薛珍屈膝,“长公主说接旨的时候,最好您在她身边。” 薛珍知晓母亲是给她台阶下,如今她在同王季玉站在一处实在是太惹眼了,薛珍尽量平静的说道:“诸位慢慢坐,接下圣旨我再同诸位说话。” 薛珍最后凝了一眼神色恍惚的王季玉,她是想嫁给他,但不是这样··他们本来应该是让世人羡慕的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如今却被宁欣破坏了···对时不时犯痴气傻气的王季玉,薛珍也略微觉得头疼,等他开天眼后就好了。 王月莹对王季玉低声道:“二哥哥不陪着薛小姐去见长公主?” 王季玉愕然一瞬,过了一会,才明白的说道:“我是应该向长公主赔罪,我怎能让薛小姐独自一人面对?” “薛小姐,且等等,在下随你一起去。” 王季玉快步追上了薛珍,他用自己并不强健的身体挡住了薛珍,他俊美的脸上泛起疼惜的笑意,黑瞳若上等的黑墨,薛珍被他注视着,心跳加快,“你怎么···” 王季玉自得的说道:“在下怎会舍得让薛小姐受委屈,一切的罪过都由在下承担!” 薛珍的脸颊上染上了灿烂的红晕,王季玉越发专注的看着她,薛珍有着不输于表妹的美丽。 “那就一起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去见长公主,宾客大多摇头,薛珍怎么会费劲心思不惜同宁欣翻脸选王季玉做夫君?他哪里值得? 第五十二章 恩封 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在荣寿堂的庆林长公主,今日她做大寿,京城有诰命的夫人几乎都到了,宗室夫人们大多也来给庆林长公主贺寿。 庆林长公主头上压着一只八宝金凤吐珠钗,衣物穿戴极是奢华,她眉眼不够精致,但她也称得上端庄,自打成了贤妃娘娘面前的红人后,庆林长公主的身上更多了几许的贵重和傲气。 如今她被人众星捧月般的奉承着,本是她人生最为得意的时候,她却听见薛珍的品性受人诟病,听见薛珍同伯爵府二少爷王季玉借助孤女宁欣私相授受。 庆林长公主当初是夺了好友的丈夫,这也是她一直不想别人知道的事情,今日薛珍被人戳破私情,她当年的事情会被人挖出来反复提起。 原本她对同威武伯爵府的亲事就不太赞同,不是薛珍一直给王季玉说好话,她绝对看不上仅是一个秀才的王季玉!她的女儿可般配皇子宗室,如今闹了这一出,庆林长公主看得出众人面上的异色,薛珍同王季玉的事情是瞒不住了。 “回公主殿下,大小姐到。” 庆林长公主听到通禀,笑着同身边亲近的夫人道:“我这个女儿最是孝顺,贤妃娘娘说她形如牡丹,性如烈火。她这样的骄傲性子容易让人误会。” 旁人即便心知肚明,碍于长公主的地位,顺着她的心意道:“她得好谁人不知?性情模样都极好的。” 坐在一旁的汪氏心知庆林长公主要压下婚事,她显得焦急,如今公主府越发的富贵煊赫,若是宝贝儿子能娶到薛珍的话,对儿子将来极有好处。 汪氏恭维的笑道:“薛小姐极是出色,我在府上几次见她,她一天一个样,越长越好,虽是公主爱女,但同我很亲近。” 庆林长公主淡淡的说道:“你过奖了。” 这个蠢货!若是有可能庆林长公主想要堵住汪氏的嘴,威武伯府有这么当家女主人还想着重新崛起?简直是做梦! 若说以前庆林长公主顾忌着女儿的意愿有心同威武伯府联姻,如今她是一万个瞧不上王家人。 汪氏直径的说道:“上次薛小姐来,还同我几个不成器的丫头做诗来着,我家丫头在诗才上哪一都敢不上她,唯有季玉才勉强能附和上。” 旁人大多抿嘴而笑,又几道别有深意的目光扫过汪氏,猜测她是真不知,还是将私情弄得人尽皆知?汪氏看似没什么城府心机,但一样可以办成大事! “母亲。” 当薛珍同王季玉到来的时候,庆林长公主面色阴沉如水,同她亲近的人都不敢此时为薛珍辩解洗白了。 王季玉很有名士派头的一礼,“在下祝庆林长公主寿比南山,岁岁今朝。” 庆林长公主勉强扯出一抹笑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能专程来给我贺寿,本公主很是欣慰。” 王季玉歉意的说道:“恳请长公主莫要怪罪宁表妹,她是无心之失,恳请长公主谅解薛小姐,她是最了解我志向的人。” “若是有不妥之处,在下愿意一人承担。”王季玉语气豪迈,炯炯有神的看着长公主。 庆林长公主强忍着才没将手中的茶盏扔到王季玉的身上,薛珍知晓自己母亲忍得辛苦,走到她近前,低声道:“娘。” “怜香惜玉,王公子倒也是个痴情种子!” 庆林长公主将茶盏交给薛珍,缓缓的说道:“若是有平王兄的情深专一,你将来的夫人也是有福气的。” 在王季玉想要表达他同爱美人不爱江上的平王不一样之前,薛珍抢先道:“女儿方才见到了平王世子,他说平王舅舅如今很烦恼呢。” “有那么三位性情强悍的郡主,平王兄爱女如命,可是他调教起女婿来却只能束手束脚,轻不得重不得。” “平王殿下的女婿也不容易做。” 众人再次随着庆林长公主谈笑起来,薛珍暗自松口气,她带有深意无奈的目光看向王季玉,真是个傻子!哪个女人不羡慕平王妃?此时王季玉要说出平王不好的话,在场的夫人们不会轻易放过他。 “圣旨道。” 庆林长公主被薛珍搀扶着出房门接旨,在早就准备好的香案前面,内侍展开圣旨,“···恩封薛氏为昭容县主···” “谢主隆恩。” 薛珍冷静的接过圣旨,她是县主了,是大唐帝国的县主,而且是有封号的县主! 她手捧着圣旨,听着旁人的恭贺,入目得是公主府富贵,薛珍心中有酸涩,亦有畅快。她的目光不由得寻找王季玉,寻找宁欣···王季玉风度翩翩的对她展露笑容,薛珍回以羞涩的微笑。 没有让宁欣看到自己风光的时候,薛珍略有遗憾,不过,将来她会更风光,宁欣总有一日会看到的。 薛珍供好圣旨后,被婢女簇拥入内室更换县主的朝服。 “你们出去。” “是。” 长公主挥退了服侍薛珍换衣服的婢女,她神色严肃的问道:“珍儿一定要选他?那小子哪一点值得你看重?像他这年纪中秀才是很难得,可也不是没有,威武伯府在我眼里算不上什么。” 薛珍款款的走到长公主身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华裳,她哪会因为县主而满足?道:“王季玉并非池中物,如今看似不甚显眼,这些都是他的表象,他在蛰伏等待机会。” “平王世子不好吗?” “我不要嫁给平王世子。”薛珍跪在长公主面前,恳求道:“我知晓好坏,求母亲成全我。” 长公主抬起了手臂,薛珍扬脸颊,“您将来就会明白他有多难得,娘,我会很幸福,只有嫁给他才能保长公主府一世富贵。” 巴掌迟迟落不下去,长公主身体晃悠了两下,愤恨不平的道:“冤孽,冤孽。” 她想到自己也曾如此恳求母妃,她终于体会到当初母亲的心情了,庆林长公主拽起薛珍,道:“你一惯聪明,多余的话,也用不上我说,方才的事情我听说了,有宁欣那番话,你让旁人如何看你?况且我岂能同汪氏那蠢货做亲家?” “她蠢才好拿捏,母亲还不放心我?” 薛珍为长公主平气,眼里寒芒闪烁:“我自然有办法让她出不了门。” 大唐都城,繁华的街道商铺林立,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李冥锐怒气冲冲对一直如影随形的人道:“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第五十三章 打架 因为李冥锐突然怒吼,方才喧闹的街道寂静了一瞬,很多路人诧异的看着眼前的青年人,猜测他是不是脑袋有点问题,还是被鬼魅给缠上了? 李冥锐没有看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被旁人如此打量,他小麦色的脸涨得通红,快速向前跑了两步,随后又觉得不妥,“算我欠他的。” 他沿着来时的路向回返,路人大多哈哈大笑,有经验的人对李冥锐的背影嚷道:“记得好好对人家哦!” 李冥锐奔跑起来,什么好好对···对什么···他想回一句,老子不是断袖! 在一处僻静的街角,五六个大汉彪形大汉围成一个圈,路过此处的行人看壮汉的衣着打扮大多极快的离开。 帝都虽是法纪严明,可地痞无赖不是寻常百姓敢招惹的,况且眼前这些人说是游侠,其实他们多是专职打手,专门为高门大户处理打架斗殴的事儿。 今日他们满身酒气,显然刚在哪处酒肆畅饮过并准备去寻欢作乐,这条路通向花街柳巷。 “我说小子,长得挺俊俏嘛,来来来,同哥哥我走,我偏就喜欢走旱路。” 身边的大汉笑着起哄,淫邪的目光打量着面前懵懵懂懂的公子哥,他俊俏的模样很吸引好男风的人,尤其是他那宛孩童纯粹的眸子,让人恨不得狠狠的蹂躏!恨不得在他的身上染上自己的味道。 “小···悟空···” 被围在当中的人向后躲闪,“我不喜欢你们,闪开,闪开。” “哥不叫悟空。”壮汉伸手想去抚摸他白皙嫩白的脸颊,醉醺醺的道:“你是从哪户人家跑出来的吧,还是你的主人不要你了?” 在他的手即将碰触到玉样的人时,他的手腕被身后的人抓住,大汉回头,笑道:“好哇,来了一个多管闲事的。” 来人正是李冥锐,方才惊恐的人躲在李冥锐身后,“悟空···我知道···你会回来。” “我不叫悟空!” “你就是我的小悟空。” 李冥锐不知拿眼前的齐王世子怎么办才好,他是打死了齐王世子的猴子,但也不至于卖身给齐王世子啊。 今日威武伯府主人都会去长公主府,王季玉邀请他一同前往,李冥锐以有事为借口推脱了。 他原本打算在街上晃荡一日,没想到出门就碰上了齐王世子,还被他缠上了,李冥锐纳闷,不是说齐王世子是傻子,怎么还会记得他? 李冥锐也不想想,你老人家摔了齐王世子多少次?怎么可能记不住? 不管心里怎么想,李冥锐用身体护住秦王世子,冷冷对眼前的地痞流氓说道:“滚开。” 他若是说出齐王世子的身份,眼前的壮汉必然不敢胡来。可是一旦这事传开了,对齐王世子是极为不利的,本来就是个傻子世子,又被男人调戏,齐王世子的名声会更坏。 谁都知道齐王这些就忙着一件事——生儿子!齐王不可能对世子太好。 “行侠仗义行到老子头上了!小子,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兄弟们,上!” 几名壮汉一起对李冥锐拳脚相向,李冥锐护着齐王世子辗转腾挪,因为身后还有一个孩童一样的成年人,李冥锐顾此失彼,身上挨了好几拳,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将齐王世子保护得滴水不漏,也打倒了两个地痞。 在他们不远处,站着一男一女,男人问女人:“你说李冥锐还能坚持多久?” 女子道:“这要取决于平王世子殿下看多久的热闹!” “嘎嘎,嘎嘎。” 男子尴尬的一笑,收起手中的折扇,直接向打斗中冲去,“大个子,我来帮你!” “白痴。”这是宁欣对热血的平王世子的评价,即便平王世子加入进去,他们也不一定能打过这群地痞,万一他们再叫人来怎么办? 宁欣对大唐男人时而热血冲动很头疼!她哥哥就是这样,前生她在兄长后面收拾了多少次乱摊子? 宁欣四处搜寻,她眼前一亮,也许这个可行,宁欣看了一眼联手御敌的李冥锐和平王世子,他们应该能坚持到自己回援。 专职打手——他们品行虽然不端,但拳脚功夫是他们吃饭的本钱,他们人数上占有优势,李冥锐拳脚功夫自然是好,可他身边有两个王爷世子,一个痴傻帮不上忙,另一个明显是花架子。 平王世子肩头挨了一拳,“该死的,他们平时都在哄我!他们都糊弄我!” 侍卫们都说他武功盖世的,平王世子虽知道他们说假话,但心里也觉得飘飘然,每次他都能将侍卫们打得鬼哭狼嚎,可今日他成了被打倒的一个!这种局面让他情何以堪啊。 李冥锐帮着平王世子挡住了地痞用的撩阴腿,“我说你是来帮忙的?” 照看一个世子已经很愁人了,平王世子脸一红,“我···我没打过群架嘛!” “杀人啦” 一声尖利的尖叫从后面传来,随后一颗血淋淋的东西被扔到他们中间,两边交手的人同时停手,布包上染着血污,从包裹的形状上看应该是颗人头! “跑,楞着作甚!” 李冥锐看到尖叫的女子是宁欣,下意识听话的向宁欣身边跑,当然他还记得抓住两位世子的手腕,地痞反应过来,跳脚道:“你们是一伙的!” 宁欣在李冥锐一行跑过来后,吩咐:“放开那两个笨蛋,把后面的车推过来。” “哦。”李冥锐听话的招办,平王世子挑眉,谁是笨蛋?齐王世子看着宁欣怔怔的出神。 等到将木板车推到道路中间后,地痞们也跑了过来,啪得一声,宁欣亮出火折,笑盈盈的说道:“杀人凶手,你们摊上大事了!” 宁欣后退几步,将火折子扔到木板车上,木板车上的罐子燃烧爆裂,燃烧的火焰和扑面而来的热浪让地痞流氓向后倒退了几步。 他们眼看着宁欣一行从容的离去,隔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他们不容易追,还有不远处的人头让他们不敢在原地久留。 领头之人带着手下兄弟向反方跑路,口中叫嚷着晦气。 “女壮士···” 宁欣回头看去,说话的人在柔弱的宁欣面前改口:“小姐···这价钱?” 宁欣抬手指了指平王世子,道:“找他算。” 方才帮宁欣将平板车推过来的人眼巴巴的看着平王世子,“公子爷请付钱。” 第五十四章 到齐 一场架打下来,平王世子略显得狼狈,他此时也不讲究风度了,使劲的扇着因打地痞弄坏的扇子,气喘吁吁对宁欣道:“为什么是我?” 他显得很好欺负吗?他是去帮忙的好不,平王世子不求得人感激,但也不能花银子的事儿都找他要啊?这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是尊严面子问题! 平王世子极有派头的点头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说道:“找别人去!” 李冥锐觉得让平王世子付账有点不地道,正打算开口承担一切费用,宁欣慢悠悠的斜了他一眼,李冥锐耸了耸肩肩头不说话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这笔账也可得好好算算了。” 宁欣悠然的声音透着一抹让平王世子心中紧张的精明,平王世子心里打鼓,可面上还很镇定的说道:“怎么算都不应该我付钱!” “方才就我眼看李冥锐为你挡下了三拳两脚,是不是?” “···是···” “你好意思管你的救命恩人要钱吗?” “···不好意思···” “他!”宁欣指了指旁边傻愣愣的齐王世子,道:“是你的堂兄,天生单纯,你好意思同他相比?四岁的孔融尚且知道让梨,你这么大人不明白敬重兄长?” 平王世子肩膀又垮了几分,桃花眼眨呀眨,苦闷的说道:“你说得是,我付账还不行吗?” 早付银子也许不用受言语的冲击了,平王世子是典型的花钱找抽类型的,他也很纳闷,看似白莲花一般纯洁的宁欣怎么这么擅长歪理?她的嘴怎么这么毒? 宁欣讲得都是道理,可这种道理讲得让平王世子郁闷极了! 他摸出了一张银票递给等候结账的中年壮汉,“辛苦你了,我没带散碎的银子,这张二百两的银票应该足够了。” “够了,够了,公子爷真真是大方,好爽,会办事!” “行了。”平王世子对这样的称赞更觉得郁闷。 中年汉子对平王世子千恩万谢,临走前对宁欣心悦臣服的说道:“小姐果是厉害,给了俺一笔横财,往后小姐若是再有这等好事,记得找俺啊。” “多谢大叔相助,银子是大叔应得的。” 宁欣对他展露笑容,中年汉子兴高彩烈的离去。平王世子小声嘀咕:“二百两银子?至于嘛.“ “他一年都不一定能赚到二百两。”李冥说道。 “你那是什么眼神?本世子不是不懂得百姓疾苦的纨绔子弟!”平王世子控诉李冥锐眼里的鄙夷之色,付了银子还得接受鄙夷,有比他更倒霉的人吗? 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不好?年不过十八的平王世子忧郁了。 宁欣唇边一直挂着极淡的笑容,眼看着平王世子炸毛般揪着李冥锐的胳膊讲道理,摆事实说自己很了解百姓生活。 宁欣丝毫不为李冥锐担心,李冥锐性情憨厚,没有弯弯绕绕的逢迎巴结平王世子,李冥锐一条一条反驳着平王世子的话,平常的话语让平王世子越发的炸毛了! 他们之间的相处更像是朋友,能得到平王世子的友情,对李冥锐在京城的发展是极有好处的。 感情专一的平王殿下并非世人想得那般在朝政上没有任何的发言权。 若是换个王府世子,宁欣也不会促成这事! 平王唯一的儿子,他有一半日子在寺庙里度过,平王世子虽是有点小任性,小跋扈,但皇族之间的争斗龌龊并未侵蚀他良善的心灵。 平王是个心胸开阔的专情之人,他养出的儿子不会因为出自王府就看不起人。况且平王世子是独子,从生下来就是世子,没有兄弟同他争夺世子的位置,因此他看似风流纨绔一点,但内在还是很纯洁的少年。 “知道百姓疾苦,还只带着银票上街?还给方才那人两百两?你知不知道两百两能卖多少的东西?” “你能不能换句话?用不用本世子无论摆出什么事实来,你都只说这一句话啊!” 平王世子嘴角有白白的唾沫,面带无力之色,对李冥锐···他真心服了! 除了寺庙里的和尚之外,他只交了两个朋友,一个是有着白莲花柔弱外表内心狡猾宛若狐狸的宁欣,一个是外表憨厚老实,实则也是木头一根的李冥锐。 平王世子仰天长叹,父王说过欺负老实人会有报应的,如果木头和狐狸在一起,那会是什么怪物?平王世子后背出了层层的冷汗。 “我们去茶楼坐坐,本世子请客。” 他们站在路上,万一让哪个认识的人看到,平王世子觉得丢人啊。 “平王世子不会再甩银票吧,嗯,找一间大一点的茶楼,要不弄不开银票。” “够了,李冥锐。” 平王世子拽着李冥锐的袖子就往最大的茶楼走,“你再多说一句,本世子不请你了。” 齐王世子自动得跟着李冥锐,口中叫着:“悟空。” 噗,平王世子差一点倒地不起,回头看着充满了童趣的堂哥,悟空?八戒在哪里?不会把他当成猪八戒吧。 李冥锐被宁欣笑得心里发毛,道:“齐王世子殿下,我不是悟空,不是。” 他又觉得宁欣笑起来很好看,在伯爵府从没见过宁欣这样悠然自在的笑容。为了她这抹笑容,被齐王世子叫做悟空,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你就是我的悟空。” 齐王世子抓住了李冥锐另一外一只胳膊,他用纯粹宛如孩童般纯真的目光看着李冥锐,“你就是。” “喂喂,我说堂哥,大个子是我的朋友哦,他不是你养得那只猕猴!” “就是,就是。” 齐王世子打量着平王世子,此时宁欣低声提醒:“齐王世子最喜欢西游的故事,你想做八戒?” “不想。”平王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走,走,喝茶去。” 齐王世子容貌俊美,不说话谁也看不出他脑袋有问题,平王世子有一双招惹桃花的眼睛,李冥锐五官俊朗深邃,赶不上两位世子俊秀,但他别有一番稳重气质。 他们三人走在一起,可以让街头的行人侧目,何况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清丽柔弱的少女,这队组合,十几年后依然让人津津乐道,影响大唐帝国进程的人就是在此时相逢的。 第五十五章 灵魂 一处宁静的茶室,一张紫檀木茶桌分坐四人,茶室东边雪白的墙壁上有一首诗词,那是前次恩科状元亲笔题写的,西边的多宝阁上也摆设着多件古董瓷器。 一座楠木山水小屏风挡在门口,六扇刻花窗户敞开,外面是宁静优雅的北湖! 坐在茶室里可俯视北湖上飘荡的小船,亦可见白羽飞鸟惊鸿般飞掠过水面,环绕北湖湖堤上种植着数千株垂柳,柳荫中有书生辩难纳凉,也有花样少女美艳少妇结伴欣景。 北湖是大唐都城最著名的景观,来北湖赏景游玩的人络绎不绝。 平王世子得意洋洋的说道:“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不是我,你们根本进不来这间茶室。整个京城所有的茶楼,以此处最好,而现在这间茶室就是茶楼里最好的一间。” 李冥锐喝了一口据说是极品毛尖冲泡出来的茶水,咂嘴回味了一会,说道;“这间茶楼绝对能让平王世子消费一张银票。” “喂喂,你还有完没完?悟空!”平王世子斜睨了一眼安静喝的齐王世子。 从外面优美的景色上收回目光,宁欣悠然的说道:“你不是应该叫大师兄吗?” ···平王世子桃花眼睁得圆溜溜的,对宁欣怒目而视,“吃着我的,喝着我的,还欺负我!” 宁欣捻了一颗干果放到口中,微微勾起嘴角来,“世子殿下真不愧是京城的纨绔子弟之首,这等优雅别致的茶楼您也能找到,并且也有雅间专座。” 李冥锐道:“不是世子殿下说是请客?莫非是嫌弃我们吃得太多?说实话,我肚子还空着。” “你们两个一搭一唱,配合得也太有默契了吧。” 李冥锐耳根红了,悄悄的看了宁欣一眼,随后低头道:“多谢,多谢。” 宁欣再次品茶,说道:“过奖,过奖。” 平王世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给齐王世子又倒上了茶水,道:“堂哥,咱们不理他们!” 从进了茶室,一直很安静的齐王世子没有理会平王世子送过来的茶盏,他探出身子,靠近坐在对面的宁欣,他漆黑单纯的眸子闪烁过一道难解的复杂,“你···宁欣?” “大表姐夫。” “你··宁欣。” 齐王世子得到宁欣肯定的回答之后,一双剑眉紧紧的皱在一起,俊逸的脸上隐隐有着痛苦之色,“宁欣,宁欣。” 平王世子扶住他,隐去方才的嬉笑,小心的问道:“堂哥。” 齐王世子捂着脑袋,神色极是痛苦,他力气极大,平王世子按不住他,李冥锐站起帮忙,两人合力才勉强将齐王世子按在椅子上,李冥锐道:“殿下,殿下。” 李冥锐对齐王世子有无奈,亦有几分的善意,看他如此痛苦,李冥锐对平王世子道:“是不是叫人去齐王府?我记得齐王府的侍卫随身带着药丸···殿下。” “啊···啊···”齐王世子舞动手臂,额头的汗水成股的滑落,衣衫被汗水侵湿,“疼···头疼···” 他那双眸子此时泛着似要吃人的红光,嘴唇边缘也有淡淡的青紫色,齐王世子仿佛经历着极大的痛苦,又好像有人想要撕裂了他。 “我···疼···”齐王世子握住李冥锐的胳膊,“悟空···疼···” 李冥锐手臂被他握出了青紫瘀痕,他抱住了颤抖仿佛羊角风发作的齐王世子,道:“你快去齐王府叫人,快去!” 齐王世子慌忙得想要出门,李冥锐将自己的手腕放到齐王世子唇边,齐王世子张口死死的咬住,李冥锐嘶了一声,脸色也苍白了一些,忍痛安慰齐王世子:“没事,没事,一会就不疼了。” 宁欣慢慢的站起身,施施然的绕过茶桌,走到齐王世子身后,伸手拔掉了齐王世子头上的簪子,如瀑布般的黑亮发丝垂下,宁欣纤细白嫩的手指在他发间极快的穿梭,平王世子停在了门口,齐王世子安静了下来,痛苦的呻吟少了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 平王世子很是不解,宁欣的手指是那般的轻巧,“宁欣,你懂得医术?” “先别叫我的姓名。”宁欣眸色沉静,指尖用力揉按着穴位,齐王世子因为又听见宁欣的名字而激动的情绪再一次得到了缓解,“他对这个名字反应太强。” 平王世子目光在宁欣和自己堂哥身上游走,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宁欣不是齐王世子妃的表妹吗? 换一个人平王世子会想,宁欣打算做齐王世子的侧妃,但宁欣···她绝对不会做妾,更不会同自己表姐争男人,虽然他才见过宁欣几面,但就有这种感觉。 暴躁痛苦的齐王世子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他慢慢的合上眼睛,后背靠着椅子,低垂的长睫在眼睑上投下一抹暗影,他像是睡着了一般,俊美的脸上多了几许的宁静。 李冥锐放心的抽回了手腕,一圈染血的齿痕印在手腕上,宁欣又按摩了一会,慢慢的收手,她眼眸中多了一分的疑惑和复杂,这种病她上辈子见过。 宁欣十指叠加在一起若水一般的晃动放松着,无论是按着手腕的李冥锐,还是坐回到原处的平王世子,看得都有些呆滞,宁欣的手指怎能会那么的柔软? “你这手是同谁学的?”平王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宁欣拿起从桌上拿起茶杯,靠着敞开的窗户,眺望不远处的北湖,眉间微蹙,他是对原主反应大,还是对宁欣有过激的反应? 北湖上一艘划水的小舟惊飞了飞鸟,宁欣淡淡的说道:“我真想像飞鸟一般,想飞就飞,想停就停。” 李冥锐抿紧了嘴唇,眼里划过心疼之色。 “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宁欣将白瓷茶杯里的茶水喝尽,转过身面对平王世子。 她眼底有皓月般的清冷,平王世子郑重的点头:“我不会同任何人说起此事。” 若是被齐王妃知晓,宁欣很难逃开做世子侧妃的命运。 齐王世子眼睫动了动,喃喃的说道:“小悟空,悟空···” 齐王世子身体里只是一抹原主的灵魂? 宁欣有了夺舍两世为人的经历,怀疑齐王世子身体里也许有一抹熟悉的灵魂! 她附身时原主灵魂消散,齐王世子的身体若是有两个独立的魂魄,谁被吞噬呢? 宁欣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也许齐王世子有头疼的隐疾。 第五十六章 暗藏 齐王世子闹了这么一出,宁欣等人也没了说话的兴趣,各怀心事的品茶,反倒是始作俑者齐王世子睡得最为轻松。 宁欣看到齐王世子唇边的浅笑,放下茶盏道:“我先回伯爵府。” “我同你一起走。”李冥锐立刻起身,对着宁欣清冷的目光,脖颈微红:“我也该回去了。” “我堂哥怎么办?他可是离不开小悟空。”平王世子掐着嗓子说道。 李冥锐憨厚的说道:“既是您的堂兄,那么由您送去他回齐王府正合适,我贸然送齐王世子殿下,没准还以为我攀附齐王府或者被齐王府的人误会为绑匪,我辛辛苦苦考出来的功名,总不能因为误会被齐王削去。” 宁欣眼睫轻轻一颤,李冥锐还没那么傻气,不通俗物。 齐王世子不可置信的指着李冥锐,瞪大了那双桃花眼儿:“你有功名?是武举?” “我就那么不像是文举子?我来京城是是为了明年科举会试!” “像···像···才怪呢。” 平王世子张大嘴,这年头举人这么容易考?李冥锐哪里像是个举人? “殿下莫要小瞧他,我看李公子相貌堂堂,明年他许是会进士及第,被陛下委以重任。” “啊···” 平王世子合上了嘴,有他同齐王世子两尊大佛在,李冥锐中进士也不是不可能。每年科举恩科,虽是秉承着公正公平的原则,但猫腻从来不少。 两家王府并非实权派,可一同保着实力不算太差的李冥锐高中并不算困难,况且李冥锐身边还有宁欣。 平王世子突然有种预感,明年的科举会试绝对会是大唐开国一来最为热闹的‘盛举’。宁欣不可能对李冥锐不闻不问,平王世子从见到宁欣的第一面,就没把她当做寻常女子看待。 平王世子皱着眉头,说道:“方才在长公主府你戳破王季玉同薛珍,不管长公主是否允婚,王家的人怕是都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你得小心些。” 宁欣云淡风轻的笑道:“平王世子殿下多虑了,外祖母和舅母应该感激我才是,我为了二表哥同薛珍的姻缘煞费苦心,以前做了二表哥的挡箭牌,如今若不是我捅破此事,庆林长公主哪会舍得将爱女下嫁?” 平王世子摇了摇头,丧气道:“我为你操心作甚?这世上还有人能让你吃亏受委屈?” “兵法有云,谋而后动!” 宁欣在庆林长公主府敢于做下那样的事儿,她怎会不考虑后面的应对之策? 宁欣向两位世子屈膝后转身出了茶室,李冥锐快步跟在宁欣身侧,平王世子站在窗户旁,看着一同远去的两人,他们边走边交谈着,李冥锐好像从怀里拿出个东西给宁欣···在他们身上萦绕着淡淡的情缘。 平王世子眸色暗淡下来,低垂下眼睑,迟了一步?他随即又撇嘴,切,娶一个聪慧过人的妻子,实在是太不幸了。 “也就李冥锐那小子上杆子找罪受!哼,本世子可不是傻子。” 平王世子突然听到细小的响声,回头看到齐王世子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并且站在他身边,齐王世子唇边那抹诡异的笑容让他心底泛起层层凉意,小心翼翼的问道:“堂哥?” 齐王世子手紧紧的握住窗户,手背上隐隐浮现几道青筋儿,方才细小的声音便是由此而来,齐王世子像是能捏碎窗户,“宁欣···她是宁欣?” “噗。” “堂哥?” 齐王世子从口中喷出的鲜血落在地上,一点一滴血迹在青石地砖上勾勒出一簇簇盛开的红梅,平王世子搀扶著他向后倒的身体,抚摸着他的胸口,焦急的问道:“堂哥哪里不舒服?” 齐王世子眸色深沉,喃喃的说道:“她是宁欣!” “咳咳···咳咳咳···” 他不停的咳血,像是要把身体里的血都咳出来,“咳咳。” 平王世子的手背比他抓得很疼,“她还管堂哥叫大表姐夫,她是堂哥的表姨妹。” “表姨妹?” “她是堂嫂的表妹,齐王世子妃的表妹。” 齐王世子蹭去了嘴角的血迹,染血的手捂着胸口,“疼,胸口好疼。” “堂哥?”平王世子彻底的慌神了,眼下的堂哥···哪里似傻子?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尤其是堂哥那双眼眸,怎么说呢,仿佛有着极大的痛苦和渴望。 齐王世子缓缓的合上了眸子,不再理会平王世子。 平王世子见他晕厥过去,只能先背着他回齐王府,平王世子嘟囔着,“倒霉,我倒霉,宁欣啊,你是怎么得罪我堂哥啦?” “这是我收集到的近十年科举会试的题目。” “嗯。” 宁欣接过书卷翻了一下,眼角余光看到他脸上的担忧,笑道:“你也为我担心?” 李冥锐深深的看了宁欣一眼,道:“我愿意全力帮你。” 他看出来了?宁欣闷笑,她的担忧,她的彷徨,竟然被李冥锐看出来了,宁欣自信能隐瞒得过聪明人,但却没有瞒过他。 “远水解不了近火,我没两位世子殿下有本事,但我住在伯爵府上,我可以帮你。” 李冥锐眼底多了几许对宁欣的心疼,只有住在伯爵府上,才能知道宁欣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若是想帮我的话,明年你一定要高中。” “啊。”李冥锐肩头垮下了几分,实话实说:“怕是很难。” 宁欣笑盈盈的问道:“开科取士为得是什么?为何太祖会用科举取代举孝廉?” “科举是为陛下选拔人才。”李冥锐中规中矩的回答,他两道浓眉皱在了一起:“为皇上?” “的确是为皇上选拔人才。”宁欣眸子深幽,“每年落榜的名士少吗?徐长腾,马允文,朱子静等等,哪一个不是饱读圣贤书?哪一个不是才高八斗,可他们如今只能做山野的闲云野鹤,比不得他们有才的人却为位列朝堂。” “科举选得是能为皇上所用的人才,皇上说你有治国之才,那么你就会平步青云!” 宁欣看着面色凝重的李冥锐,这番话给心地醇厚的李冥锐不小的触动,宁欣自信的说道:“我敢保证,你会高中。” 李冥锐苦笑:“为了齐王世子?” “不对,因为我会帮你,我比齐王世子有用多了。” “宁欣。” 李冥锐楞了一会,快步追上宁欣,憨厚的笑道:“我听你的。” ps其实这本书夜很用心,可是成绩好像挺悲催,哎,郁闷得很啊。 第五十七章 定亲 宁欣回到伯爵府,伯爵府的下人们面带喜色,神色上多了几分倨傲。他们在面对宁欣时却冷淡了不少,李冥锐握紧了拳头,宁欣笑盈盈的说道:“回见。” “他们欺负你!”李冥锐愤恨难平,意图将这些看不起宁欣的人都揍一顿,打到他们服气。 “你见过有兔子欺负老虎的?” “···没有···” 宁欣平淡的一笑,向客院走去。李冥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喃咛道:“恼人的兔子!” 用晚膳时,王季玉面带得色,在他看到宁欣时,王季玉多了几许的愧疚和不忍,李冥锐看后差一点将手中的茶盏捏碎,因为宁欣冷漠的态度,王季玉几次想出口的话都咽下了。 汪氏自然荣光满面,她在伯爵府很少有此得意的时候,王月莹等配合着她,笑语嫣然的说起薛珍被册封为县主时的盛况,汪氏得意的看了一眼二房太太,抿了抿发鬓:“长公主说,双喜临门!玉儿同昭容县主的婚事算是定下了。” “母亲这可是大大的喜事,儿媳估摸着得好好的操办,总不能让庆林长公主没面子,昭容县主下嫁玉儿是咱们府上的大事。” 二房太太孟氏笑着迎合:“大嫂说得是,除了尚主之外,昭容县主下嫁是十足的荣耀,是应该好好的办。” 太夫人楚氏听到汪氏大操大办所需要的准备后,她面色微凝,“玉儿得了一门好亲事按道理是应该办得隆重些,只是伯爵府不仅只有玉儿一个男丁,玉儿是我的孙子,他们也是我的孙子,我不可能厚此薄彼。” 宁欣垂下眼睑,静静的看着手中的茶盏,伯爵府根本拿不出大操大办的银钱! 汪氏道:“玉儿迎娶得可是长公主的爱女!京城名媛,多少人家想都想不到的好事,若是不让庆林长公主满意,玉儿会被她看轻的。” 楚氏很有气势的说道:“虽是我们高攀了长公主府,但玉儿才学人品不差,长公主若是想要个富贵女婿绝不会选我们玉儿,昭容县主是很尊贵,可眼下她同玉儿郎情妾意,私定终生,除了玉儿,她还能嫁谁?父母再固执也扭不过儿女去。” 楚氏也不想太给宝贝孙子没脸,缓了缓语气说:“玉儿是我最疼的孙子,又是老大唯一的嫡子,他成亲,我从贴己中拿出两万两银子,剩下的按照公中规矩办。” “母亲···”汪氏明显不甚满意,当时定下的公中只出一万两,三万两银子够做什么? 楚氏脸色阴沉,”你若是心疼玉儿打算贴补他,也随你。当初既然定下来规矩,就得按规矩办。” 汪氏如果手里有银钱的话,也不至于在伯爵府处处吃瘪。 立在汪氏身后的姨娘白氏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威勇伯,恭谨的笑道:“二少爷的喜事是府里的大事,妾愿意拿出贴己的银子。” “不用你。”汪氏脱口而出,“这等好事沾了你的银子,哼,晦气得紧!” 白氏泪盈盈眸子满是受伤之色,娇弱的身躯颤抖般的缩了缩,呜咽得说道:“妾也是好意。” 威武伯哐当将茶盏狠狠的搁到桌上,汪氏打了激灵,威武伯面沉如水,看都没看汪氏,直接对着楚氏道:“玉儿的婚事还需要母亲操持,儿子不孝让母亲受累了。” 这是变相的将大权交给楚氏!楚氏想到同公主府说亲的体面,想到被勋贵们围绕巴结的尊荣,她不会拒绝的。先头这门亲事一直是汪氏张罗谋算的,楚氏没脸在事成之后从儿媳妇手中抢权! 但是有威武伯的一句话,楚氏可以名正言顺的踢掉汪氏。 楚氏面上带了几分的无奈,“罢了,罢了,谁让是我是你娘,玉儿的婚事我会看着,咱们祖上也是战功赫赫的,若是你们争气些,也不至于闹到这步高攀长公主府田地。” “儿子知错。”威武伯诚恳的认错,低垂脑袋的白氏极快的撇去一束秋波。 在场的人唯一气得炸了肺的就是汪氏。 宁欣抬了抬眼睑,若是白姨娘有了她这具身体,汪氏更是没有立锥之地了。她这具身体才是得天独厚的白莲花···娇弱得让任何男人心疼,若是运用好了,恐怕连女子都会疼惜她。 “还有一事。”汪氏憋了一顿气,矛头直指宁欣,“长公主对欣丫头今日的所做作为极为不满,欣丫头既是养在我们家,代表着伯爵府脸面,她不管不顾的胡闹下去,万一再得罪贵人弄坏了名声,她将来可怎么办?月莹几个还没商婚呢!” 王月莹不忍心愧疚般的看了宁欣一眼,赵曦眼里隐含着兴奋,一样都是表小姐,宁欣也该倒霉了。 同宁欣关系最为亲近的王月菲道:“大伯母这话说得欠妥,若是没有宁表妹哪来得二哥哥的姻缘?为了二哥哥宁表妹已经付出良多了,大伯母还要指责宁表妹?” 李冥锐的手握紧了椅子扶手,此地此时他无法帮宁欣,只要他一出声,宁欣处境会更难。 汪氏道:“二弟妹,你说呢?” “我也是欣丫头的舅母,我以为此事大事化小为好,今日长公主府上的事情必然很多人议论,这时候管教欣丫头,哪还有风平浪静的一日?长公主也不想昭容县主在被人说来说起去的。” “我也舍不得欣丫头,但对欣丫头不管不问,不教导她礼仪大道,那不是宠她,是害了她!” 汪氏执意管教宁欣,压低声音说道:“长公主也是这意思。” 搬出庆林长公主来,楚氏也不敢违背庆林长公主。 王季玉突然跳出来,扑通跪在汪氏身前,“表妹没错,娘不能惩罚表妹,表妹受了一点委屈,儿子也不活了。昭容县主宽怀大度,从没责怪过表妹,庆林长公主哪里管得到伯爵府?” “娘,表妹···表妹是我的···” 宁欣慢悠悠的打断王季玉的话,“二表哥关爱我的心意,我心领了,至于我今日所做,同大舅母明正伯爵府名声是一样的,我总不能再让旁人误会我同二表哥之间的兄妹之情,让别人误会伯爵府的小姐。” 罚她是汪氏自打嘴巴! C 第五十八章 脱离 汪氏嘴唇气得直哆嗦,争不过婆婆楚氏,被姨娘白氏算计,汪氏认了,说来郁闷,汪氏很少斗得过她们。可今日被宁欣当面打脸面,唯一的命根子宝贝儿子又护着宁欣,汪氏心中的恨意滔天。 宁欣冷静从容,她愣是让屋里子的人不敢多说一句。 一直沉默的李冥锐从地上硬是将王季玉拽起来,“你都是要定亲的人了,总是表妹表妹不离口,让昭容县主如何想?若是你对宁小姐有心,往后最好少做一些让旁人误会的事。” 方才李冥锐厚着脸皮装不懂的坐在一旁听着伯爵府喜事!有些话本来不是他能听的,可他硬是留下来了。换一个有规矩的人家许是会有礼貌的将李冥锐请出去,当然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自家人争权。 伯爵府若是有体统规矩的话,也不至于在京城勋贵阶层被边缘化。宁欣对李冥锐留下并不意外,伯爵府的主人只惦记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实在是没什么大造化。 如果伯爵府不是明明没规矩却强撑着脸面的话,宁欣行事会更艰难。除了楚氏以及白姨娘略让宁欣上心之外,汪氏这样的蠢材,宁欣从未放在眼中。 白姨娘同宁欣没有本质的冲突,宁欣也不会想着嫁给庶子!欣赏白姨娘心计是一回事,宁欣可不觉得威武伯宠妾灭妻是对的,更不觉得威武伯同白姨娘是真爱! 王季玉的手臂被李冥锐蒲扇一样的打手捏得生疼,他怀疑李冥锐是借机报复,呲牙道:“李兄,松手,松手。” 李冥锐再次用了些许的力气,沉稳的说道:“世伯对你期望很深,你要娶得是昭县主,得罪了庆林长公主府,王贤弟前景堪忧。” 王季玉嗷得一声子,李冥锐适时的松手,王季玉抱着胳膊跳开了几步,疼得嘴唇颤抖着:“你的力气也太大了。” 李冥锐拱了拱算是赔礼,隐藏去嗜血的血性,说道:“我没用力啊,比我练武时劲力小得多,不是我力气大,是你体力不成,乡试要关上三日,你这样不一定能挨得过去。” 王季玉撩开了袖子,心想手臂一定是红肿不堪了,到时也可以给祖母看看是韩地来的蛮子心肠有多黑。 他打算得挺好,撩开袖子后,王季玉被李冥锐很捏过的手臂白玉无瑕,丝毫看不出被人捏过。 “这···这···”王季玉方才明明感觉手臂骨头都快被李冥锐捏碎了。 威武伯瞪了王季玉一眼,“没用的东西!往后你每天早晨同李贤侄一起练武。” 李冥锐和善的拍了拍王季玉的肩头,王季玉身子垮了好几寸,肩胛骨很疼很疼,听到李冥锐声音有如听见恶魔说话。 “我一定好好的督促王贤弟!世伯大可放心。” 王季玉苦着脸,疼痛的胳膊让他话都说不出来,他对李冥锐更多了几分的警惕。眼前的韩地蛮子外表看起来忠厚老实,实际上却是个下手狠辣的人。 威武伯看王季玉虚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不是顾忌着同庆林长公主府联姻,他非要好好的教训不成材的儿子,同身材高大,眉目俊朗的李冥锐相比,王季玉毫无男儿的英气。 他即便看不上粗俗的武将,但也不想王季玉跟个病弱公子似的,威武伯同时也担心王季玉撑不过乡试。 “虽是定亲要紧,可这孽障不得耽误功课!”威武伯对楚氏建议,“若是他过了乡试,成了举子,咱们在亲家面前也有脸面。” 楚氏皱了皱眉,说道:“有庆林长公主在,玉儿还能过不了乡试?” “当今虽是看重庆林长公主,但太祖遗命,公主不得干政。科举会试极为重要,陛下不会准许任何人暗箱操作。”宁欣在旁边说道。 威武伯和楚氏等人面色凝重,尤其是威武伯脸色更是慎重,叹息道:“皇上在朝堂上在三强调科举要公平公正,任谁敢在科举上蒙蔽君上,皇上都会严惩不贷。” 楚氏问道:“那这次科举?” 威武伯点点头道:“怕是大唐立国后最为严谨的一次。” 削藩弱藩之后,大唐皇帝天子收揽权力,威望越重。 “若想二表哥高中举人,对旁人来说很难,可对我来说不见得是难事。” 宁欣此时显得胸有成足,楚氏同威武伯交换了个目光,楚氏问道:“你有法子?” “如今也没外人,我便直说了,二表哥能高中也算是我报答舅舅和外祖母的养育之恩。” “你说什么报答?我是你外祖母啊。” 楚氏不太相信宁欣有办法,可看宁欣的模样,她又种宁欣言出必践的感觉,于是先拉稳同宁欣的关系, 宁欣说道:“外祖母忘记了我父亲——宁三元?父亲可是旷古绝伦的连中三元!宁家考科举是有秘法的,父亲其实不见得比同窗学问更好,但他极是擅长考试。” 宁三元在求学的时候,名声并不是最响亮的一个。可很多名声比他好的同窗都没考过他。 屋里的人一个个眼睛铮明瓦亮,谁都知道宁欣此言的价值,若是有科举的秘法,那这绝对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楚氏勉强平稳的心神,说道:“秘法?科举考试的秘法?欣丫头不是在说笑?” “我知道外祖母不相信,换个人也会怀疑的。”宁欣淡淡的一笑,“离靠秀才还有一月,我不会猜到考哪道题,但我确定考试的题目在我弄出的一百五十篇的范文里。” “我们宁家人天生就有押题的天赋,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说过这话。” 楚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百五十篇范文虽是看起来很多,但范围已经缩小得不能再缩小了,若是宁欣说知道考那道题,楚氏会觉得宁欣是妖孽,但押题···每年科举会试都是必不可少的,只是押题的成功率很低很低。 威武伯目光灼灼的问道:“一百五十篇?” “只要给我一处清净的地方,我能将范围缩小到一百五十篇!若是我能压中考秀才的题目,那二表哥靠举人还是难事?” 楚氏思考了好一会,咬牙道:“既是你如此有信心,那就让你试试。” C 第五十九章 暂避 “那清净的地方?” “我明日让人护送你去京郊的庄子上,那处庄子上坐落在山水清秀的青峰岭下,极是清净。” 宁欣屈膝谢过:“多谢外祖母,我定然不辜负您的希望!” 楚氏和蔼的笑道:“便是没有押题的事儿,我也想着让你去庄子上调养身体。玉儿的科考重要,欣丫头的身体也是重要的,累坏了你我可不依。” “回太夫人,表小姐一人去庄子上看着太孤单了一些,不如让珏少爷随表小姐一起去!他们是表姐弟,说话方便,珏少爷也可以多照看表小姐。” 白氏轻声轻语的建议,在汪氏开口前反对前,威武伯接到爱妾递过来的秋波,他果断的说道:“外甥女独自一人去庄子上是挺冷清,她身子弱身边得有个亲人才是。府里上下都为玉儿的婚事忙碌,也不顾上珏儿,我看让他随外甥女去庄子上读书正合适。外甥女押题也需要人手,他正好要考秀才!” 汪氏牙齿咬都咯吱咯吱响,楚氏斜睨了她一眼,说道:“也好,我看珏儿也是个稳重的。” 宁欣没有反对,此事就算定下了。白姨娘先给了威武伯一个盈盈的笑意,再向宁欣感激的一撇,又对太夫人楚氏屈膝道谢,随后恭敬的给汪氏端茶,在奉茶时,白姨娘背对着威武伯等人挑了挑眉梢,汪氏直接推开茶盏,白姨娘眼圈微红,唯唯诺诺的站回到远处。 威武伯浓眉挑起,白姨娘却拼命的摇头。宁欣从头看到尾,比起面面俱到,左右逢源的白姨娘,汪氏真真是可悲。 威武伯压下了火气,淡淡的说道:“咱们祖上以战功闻名,眼下虽是不兴古礼,但为表玉儿对昭容县主的心意,你要亲自射下大雁作聘礼。” 王季玉脸色越发的苦涩,手臂尚觉得麻木疼痛,他这样能射到大雁吗? “没关系,我会帮着王贤弟!” “那就多谢了,李世兄!” 王季玉可以想见,李冥锐一准整他,可不答应,没办法应付父亲,况且他身边的朋友同窗都他一样,不擅长骑射,没有韩地蛮子的勇猛。就算想让下人代劳,在伯爵府也找不到能射下大雁的仆从。 威武伯听李冥锐愿意帮忙,缕着胡须满意的点头,对王季玉同李冥锐亲近,他是很赞同并鼓励的,一是李冥锐是文武双全的举人,二是希望借助这份亲近王季玉从李冥锐口中套出当年的实情,那笔银子到底是否存在! 王季玉同赵曦双管齐下,希望也大一点。 知子莫若母,为了银子敢谋算嫡亲女儿的楚氏对那笔横财比威武伯还看重些,说道:“欣丫头去了庄子上,月莹她们不如曦儿懂事,曦丫头年岁最长,你又同昭容县主交好,忙里忙外的事儿,我得指使你了。” “愿意为外祖母效劳!”赵曦脸上异常有光彩,她骄傲得如同一只即将开屏的孔雀! 楚氏对赵曦显露出几许的慈爱。 楚氏遣散众人后,单独留下了汪氏,威武伯自然去爱妾房中安置,汪氏看到眼角眉梢透着春色得意的白姨娘,忍不住骂道:“贱人!” “她这样是谁惯出来的?还不是你不争气?”楚氏斥责汪氏,“整个京城就没一个正妻做到你这份上的,你越是恨白氏,我儿越是同你离心!” “母亲,我···我委屈啊···” “你委屈什么?玉儿迎娶昭容县主,有长公主做岳母,谁还能动摇他的世子位置?珏儿中了秀才,不是你的光荣?珏儿将来得到的诰命也会先落在你头上,最后才是白氏!你嫡母的气度太小了。” 汪氏做出一副受教的样子,楚氏当年对庶子下手之狠比她过分多了,威武伯的庶出兄弟哪一个不是被楚氏养成了废物,那时候楚氏绝没想过嫡母的气度,庶子成才也是助力。 汪氏唯唯诺诺的迎合着,楚氏道:“你要顾全大局,别让庆林长公主瞧轻了你。” “儿媳记住了。”汪氏低垂的眼睑恰好掩饰住寒芒算计,白氏那贱人生养的儿子想中秀才?做梦去吧! “宁欣万一真随了宁三元,她有押题天赋的话,更不能外嫁了!” 收拾白氏是长期的过程,汪氏眼下更关注宁欣,汪氏懊恼的说道:“原本想着趁此机会成全了他同玉儿,可眼下···她在庄子上,玉儿鞭长莫及啊。” 楚氏摇头道:“她是在庄子上,别人不好打扰,谁还能拦住玉儿?庄子上下人少,凭玉儿的手段,他们以往的情分,玉儿还治不住欣丫头?” 汪氏恍然大悟:“正是呢,女子一旦破了身子,不认命还能怎样?” 无媒媾和,宁欣逃不掉的! 楚氏地垂下沉重的眼睑,默默的忏悔般捻动着佛珠。 白氏先是联合儿女在威武伯面前很好的表演了一场母慈子孝,随后又伏低做小的伺候得威武伯极是舒服,威武伯的心更是偏向了爱妾。 清晨,白姨娘对早起读书的王季珏交代:“你去庄子上得紧跟着表小姐,有什么事多同她商量。” “是,母亲。” “娘也将宁表姐看得太重了。”王月容撇嘴,“我看她是装腔作势,知道同二哥哥的婚事泡汤,她才有意躲出去的。” 白氏说道:“是你太小瞧宁欣!你这位宁表姐是有意躲出去,可她并非是因为同二少爷的婚事无望寻求出府的机会,因为同长公主结下这门贵亲,府里来往的人会很多,越是如此,越会给旁人留下可乘之机。我虽是做妾,但还能保护你们,宁欣一切都得靠她自己。” “娘!” “珏儿,记得我的话,能帮宁欣的事情你一定要帮忙,宁欣那样的性子做妾太可惜了!如今结下一份善缘,许是对你将来有好处。” 王季珏慎重的点头,王月容嘟囔道:“我实在是看不出宁表姐有什么能耐!” “我有八成的把握宁欣能押准题目,珏儿,你要第一时间背下范文。宁欣躲二少爷是真,她越是显示重要性,太夫人等人才不敢下死手,王家还等着赚银子呢。” 白氏不理会短视的女儿,一个劲叮咛王季珏善待宁欣。 宁欣乘坐一辆寻常的马车出伯爵府去庄子上,觉察到抱琴担忧的目光,宁欣揉了揉额头:“我是躲人,但并非全然因为二表哥,即便在府里他也进不了我的身。” “那您?”抱琴更觉的奇怪,宁欣想到那双似成相识的眸子,叹道:“我躲得人比二表哥难对付千倍百倍,希望是我想多了!” ps夜明天上架了,恳求大家首订支援,书扑已经可以预料,只希望大家能支援一下夜!拜谢鸟。明天双更! C 第六十章 侧妃 ps今日双更,双更,求订阅,求粉红,夜会努力一点的,大家多多支持啊。 一路上王季珏的表现并没有辜负宁欣对白姨娘的欣赏,在宁欣面前王季珏知书懂礼,对儒学典籍倒背如流!而且王季珏的基础很扎实,在他身上少了王季玉的浮躁和小聪明。 “你不错。”这是宁欣对王季珏的评价。 “宁表姐更厉害。” 两人相视而笑,王季珏说道:”表姐有事就叫我。” “是白姨娘让的?” 王季珏对宁欣口中白姨娘的称呼略带几许的不悦,宁欣说道:“等你有了功名为她请封之后,我自会改口。” 王季珏扭过头去,宁欣手臂撑着下颚,轻轻的叹息:“我这句话你都受不了,你将来怎么会面旁人同僚更多的议论,庶子出头永远比嫡子困难得多。二表哥即将迎娶昭容县主,她可是贤妃娘娘面前的红人。” “世上趋炎附势的人极多,官场尤其是如此,在官场上毁掉一个人很容易,言语是不容小看的毁人利器。” 王季珏拱手诚挚的道谢,宁欣淡淡的一笑,“妾生子,若是你太在意这件事的话,你将来的成就不会太大。” 此时马车停在庄子中,宁欣扶着抱琴的手下了马车,王季珏孤零零的一人呆坐着。 抱琴一路都在马车上,王季珏是半路上被宁欣叫来的,抱琴低垂着眼睑,“小姐何必如此?” “两个目的,一是白姨娘既然让他帮我,这份好意我必然要报答,二是良才美玉若是解不开心结的话,太可惜了。” 对抱琴,宁欣一样是抱有希望的,调教身边人的眼界,宁欣将来才有可能倚重抱琴。 庄子平时有三房的下人打理,宁欣又带来了几个楚氏赏赐下来的妈妈婢女,人手足够用了。庄子的布置格局都不错,遥遥可见远处郁郁葱葱的青峰岭,宁欣选了一处清幽的住处,并没有住进收拾停当的屋子。 安顿好行礼,宁欣对抱琴吩咐:“拿些赏钱给庄子上的人。” “是,主子。”抱琴听命去打赏仆从。 宁欣相信抱琴会处理的很好,这些事若是还需要宁欣亲自去做,要贴身大丫头何用?抱琴经过宁欣调教,进步还是很明显的,一会功夫她就同庄子上的人亲近了不少。 带来的小丫头们静悄悄的收拾着衣物,清扫着房间,因为宁欣改变了住处,两明一暗的院落尚且需要重新整理清扫。 宁欣拿着李冥锐送的往年考题在庭院里闲逛,不时抬头看一眼景色。 王季珏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在庄子上游走的宁欣,她神色悠然从容,眸子许是因为以前爱哭的原因,比寻常人更显得水润并流光溢彩,她娇软的身躯透着大唐贵族少女的骄傲...骄傲,是骄傲。 王季珏明白生母为什么会说她为妾可惜,为什么会让他跟着宁欣,大太太她们只会认为自己是为考题而来,以生母的手段和威武伯的宠爱,即便他不跟过来,宁欣押中的考题也会摆在他面前。 “表姐,我同您一起。” 宁欣抬头一看,是拿着书册跑过来的王季珏,宁欣淡淡笑道:“好,我正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宁欣笑盈盈的问道:“何解?” 这个问题很简单,王季珏眸子闪了闪,朗声回答完宁欣的提问,问道:“这会是考题?” 大唐科举考题大多是几句话取成一句,先是破题,然后才是承题,最后是时政结合的总论。科举考试很少会像宁欣这样只问完整的一句。 宁欣道:“这是我对你的考题。” “表姐。”王季珏别扭尴尬的说道。 “你要记得,考题万变基础才是关键。乡试的主考又是取正的性子,你基础越好,名次越是往上。” “表姐以为这次会出什么题目?”王季珏到底还是少年,性情上活泼,他对宁欣押题的事情好奇得紧。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宁欣含笑反问眼睛亮晶晶的王季珏。 王季珏想了想说道,“我也不隐瞒表姐,我同贺兰小侯爷能说上几句话,小侯爷说学正这回的题目会在削藩上做文章,无双都护府已经建了两年多,陛下会考虑剩下的三位王爷。” 以前听宣不听调的四王中,韩王实力最强,如今韩王身死,韩地撤藩,经过两年多的整合,当今自然会将手伸向其余三位藩王。东鲁王离着京城最近,睡榻之上岂容他人安枕? “最近听说鲁王频频在京城活动。” “活动也没用!鲁王世子必将进京入国子监。”宁欣笃定的说道,“乡试的考题并非是陛下出的,就算考官想要迎合陛下,也不会轻易在此时说削藩。” “为什么?”王季珏眉头几乎皱成了疙瘩。 宁欣眸光深幽,叹息道:“咱们那位陛下是最最要脸的,其余三藩王也姓李。况且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还用得着说吗?乡试主考简在帝心,他重视百姓教化,你在这方面多下功夫。” 王季珏脸色变了变,弯腰道:“受教了。” “贺兰小侯爷是贤妃娘娘的亲戚?” “是。”王季珏也没隐瞒,说道:“他不是很得贤妃娘娘欢喜,可我娘认为交好小侯爷是最保险的。” “白姨娘想得很对,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更好!” “我娘也这么说。” 宁欣又问起了王季珏几句,他们一问一答,相处得颇为和睦。 在宁欣离开京城后,齐王世子妃王氏摆开世子妃全副仪仗,风风光光的回到伯爵府。王氏一袭华丽富贵的打扮尽显世子妃的尊荣。 汪氏看出王月茹华丽之下的痛苦,她心痛得不行,若是没有当初的事儿,嫡长女怎么会嫁个傻子! “茹丫头。”汪氏抓着王月茹的手臂,泪眼迷蒙的呜咽:“我的儿。” 齐王世子妃随着汪氏坐下,说道:“我兄弟呢?他能迎娶昭容县主实在是太好了。娘,您可不能亏待庆林姑姑的爱女啊。” 汪氏擦了擦眼睑,幽怨的看了太夫人楚氏一眼,却不敢多说什么。 楚氏面色如常的说道:“我看茹丫头气色比以前好了许多,齐王夫妇身体可好?世子殿下可有长进?” 王月茹回话之前,先是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姐妹们,发觉赵曦占据了以前宁欣的位置,王月茹反问:“宁表妹呢?她去哪了?” 楚氏微微皱了皱眉,汪氏赶忙说道:“她身子不好,你祖母放她到庄子上休养去了。” “外祖母,用茶。”赵曦奉上茶盏,对王月茹道:“大表姐也试试我的手艺。” 王月茹没理会赵曦这茬,说道:“祖母,孙女有事单独同您说。” 楚氏看出王月茹的慎重且急迫,沉稳的说道:“茹丫头还是像未出阁一般,什么事都愿意同我商量,还不许旁人听去,好好好,我听听是什么样的小事难住了你。” 二房太太孟氏屈膝道:“儿媳去看看外面给长公主府的聘礼是否准备妥当了。” “你们随我一起去,我趁此教教你们如何安排这些琐事。” 孟氏带走了伯爵府的小姐们,楚氏对她赞许的撇了一眼,在为人处世上,孟氏比汪氏强上不少。 汪氏没有离开:“茹丫头,我担心你。” “这事我也不想瞒着母亲。”王月茹反手握住汪氏的手臂,看屋子里没有旁人,王月茹眼泪簇簇的滚落,“祖母,我不怨您将我嫁进齐王府,王家养了我,我应该为王家尽力。” 王月茹眼圈红红的,楚氏心疼的说道:“是我委屈了你,是我委屈了你。” “齐王一门心思想着再生个儿子,齐王妃总是催促我同世子*房,可世子...他只知晓玩,哪里懂得*房?不怕祖母笑话,有几次我都不要脸面的勾着他,可他根本就...那活儿硬不起来。” 王月茹声音越来越小,“我甚至给他下了虎狼猛药,可他上床榻倒头就睡,本本不理会我。” “旁人呢?我给你陪嫁丫头怎样?茹儿啊,那几个绝色的丫头都是我用重金请人调教的。她们若是有了子嗣,也算是你的” “她们都被齐王殿下享用了。”王月茹苦笑,“齐王殿下向我索要,我敢不给吗?” “这还有没有体统规矩了?”汪氏脸色一变,哪有做公公的抢儿媳妇陪嫁丫头的? 王月茹抹着眼泪道:”皇上都能封先帝的女人为贤妃娘娘,我那个几个陪嫁丫头算什么?况且...世子是不中用的,放着她们也是浪费。齐王妃也安排了几个会生养的人,他都没有反应,我看齐王妃也对世子也绝望了。” “我可怜的丫头啊!”汪氏呜呜哭着,“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王月茹突然跪在楚氏面前,道:“祖母,我向你求一个人,您将宁欣给我吧。” “什么?宁欣?”楚氏瞪大了眼睛,“你要她?要她给世子做侧妃?” 汪氏顾不上哭了,面带惊讶的反对:“不行,茹丫头不知,宁欣如今狡猾刁钻得很,万一她起了坏心思,茹儿不见得能拿捏得住她。” “世子提起宁表妹就激动,有了宁表妹,他的病情也许能好转,大夫也说房事上需要血气旺盛,我到不一定让宁表妹伺候世子,只要世子血气上涌,那些药才好用,祖母,您将我嫁给世子,不就是为了齐王府?若是齐王殿下弄出儿子来,我将来可怎么办?”RS 第六十一章 报复(二更求粉求订阅) ps 恳请诸位姐妹们订阅支持一下夜,不要让夜的成绩太差!新书月冲粉红榜,三十票粉红加更一章! 楚氏沉默不语,汪氏一边拽着王月茹起身,一边问道:“只有宁欣可以?赏她做个侧妃是不是太过抬举她了?” 汪氏本来就不爽宁欣,她都想好怎么折腾宁欣了。突然听说齐王世子对宁欣反常,汪氏啐了一口,不是当着楚氏的面,她直接开骂了。 齐王世子侧妃是有品级的——三品的诰命,往后汪氏见到宁欣都得行礼! “你母亲说得对,旁人不成?”楚氏眸底充满了犹豫,“要不然我再给你找两个会伺候人的丫头?” 王月茹呜咽的说道:“只能是宁欣!以前我不说是因为二弟对宁表妹有情,眼下二弟即将迎娶昭容县主,宁表妹留再留在府上实在是不合适,您就当疼疼我将宁表妹送给世子吧,我有儿子的话,对伯爵府上下只有好处。” “祖母,求求您了。”王月茹拽着楚氏的胳膊摇晃哀求,“除了宁表妹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到旁人!” 汪氏看王月茹这幅模样,心不由得松动了,先让女儿生出儿子要紧,等王月茹地位稳固了,宁欣的死活谁会在意? 汪氏劝道:“若只有宁欣才能激发世子血气的话,我想这事不是不能商量。” 楚氏给汪氏一个很严厉的眼色,真真是蠢货!宁欣若是有押题的天赋,她们怎能将宁欣送去齐王府?王月茹重要,可伯爵府的兴盛就不重要了?王月茹既然嫁了没有指望的傻子,楚氏就没想着在她身上捞取好处。 眼下最要紧得是如何兴盛威武伯府,王家的儿女为此牺牲,楚氏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楚氏眼眶潮湿,慈爱的搂着王月茹,“我不是不疼你,欣丫头心机颇深,她又是宁三元的女儿,若是从伯爵府出阁她可以做侧妃,一旦她生了儿子,我担心你算不过她。” “侧妃就侧妃!我在齐王府地位不是好动摇的,若是我没怀上,她怀上了,我依然有办法留子去母!” 王月茹红红的眼底闪烁着几许的阴狠,脸上的皮肉狰狞般的轻轻颤抖,成亲三年,她还是处子,对未来的绝望,让王月茹本就骄纵的性子更加的不管不顾。 “当年祖母说齐王世子是装疯卖傻,您也给我说过,能医治好他的痴傻病状,即便不成也能保证他同我*房,可如今他的痴傻没见好转,他根本就不是装的,您不能眼看着孙女这辈子毫无指望的毁在齐王府!” 楚氏眼里闪过不悦之色,“当年你可是主动求嫁的,真若是说起来,齐王妃看重得人可不是你!” 汪氏有点听糊涂了,喃喃的问道:“齐王妃看重得不是茹儿?那是谁?我的茹儿代谁受得苦?” “娘!”王月茹阻止汪氏,“这事你就别问了!” 当年若不是她偷听了楚氏同心腹王瑞家的密谈,她也不至于在齐王妃面前一个劲儿献殷勤,买通算命的道士说她有旺夫旺子的福相。 楚氏缓慢的说道:“现在你想再让欣丫头嫁过去,是断断不能!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欣丫头柔身体娇弱,善于诗词,她可是齐王妃最喜欢的那类女子!若是齐王妃和宁欣朝夕相处,万一戳破当年的事儿,你当齐王妃会容你?” “我能找到的药方都给了你,能请到的良医也都请了,你还埋怨我不疼你?”楚氏神色冷漠,“你自己不肯对齐王世子用心,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王月茹紧紧咬着皓齿,胸口上下起伏,“祖母的意思我落到这步田地,是咎由自取?您不肯将宁欣给我?” 楚氏说道:“你既是知晓齐王府是火坑,我怎会再将宁欣送进去?我也不是不疼你,府上你看重哪个丫头,我都可以给你,但宁欣不行。” 就算是宁欣无法压中考题,楚氏对宁欣也有别的安排!薛珍若是善妒不肯留下宁欣,楚氏会将宁欣或是送进宫里,或是送给权贵重臣做妾,宁三元的女儿可是很值钱的。宁欣为妾的话,嫁妆的多寡不过是冲场面,谁又会过多追究? 王月茹忍下了这口气,无力争辩臣服一般低垂下脑袋,轻声说道:“既然祖母疼惜宁表妹,那将赵表妹给我吧。” “你...”汪氏想到对赵曦的安排,“不行,赵曦是要嫁给李冥锐的,茹儿也得为月莹想想。” 楚氏说道:“赵曦不是不可以,只是她用在李冥锐身边合适,我给你寻个方法,王家是一门双伯,西府上的女孩也是你堂妹,两府是分家不分宗,祖上是生死于共的嫡亲兄弟。上次西府宴客,我看那些女孩都不错,只可惜她们老子不争气,将威勇伯爵府弄得乱七八糟,我虽是他婶子,可分了家哪好说什么?你若是想要帮手,不如看看她们!能做世子侧妃,她们定会对你感恩戴德。” “过两日吧,我先哄哄世子,然后再宴请妹妹去齐王府做客,世子看重了谁,我才好操办。” 王月茹冷静下来,尽量的缓解同楚氏的关系,向出楚氏行礼道歉:“方才是我一时着急,祖母千万别怪孙女!宁表妹的事儿,孙女想都不敢再想了。” 楚氏眸底冷漠不改,却面带笑容:“我哪会怪你?知晓你这脾气急,茹丫头啊,纳妾始终是小道,笼络住世子才是正途。” “我记得了。”王月茹连连点头。 直到出了门,王月茹脸上才显出一丝的狰狞,汪氏在旁边说道:“用不用我先去西府上帮你看看?” “那就有劳母亲了。”王月茹兴致勃勃的同汪氏谈论哪一个更合适,看她的做派仿佛定下了从西府上挑人! 王瑞家的偷偷躲到柱子后面目送她们母女离去,转身进门对喝茶的楚氏说道:“奴婢看着大姑奶奶是死心了。” 楚氏抿了抿嘴唇,“你把这消息悄悄告诉西府。” “主子英明,为了一点点银子西府都能打破头,如今世子侧妃如此贵重的位置,西府上的小姐们一定会好好得表现的。” 王瑞家的殷勤备至的按摩着楚氏的腿,楚氏眯起了眼眸,“不是我小瞧她,欣丫头除了我之外,谁也摆弄不了!茹儿同欣丫头相比差太远了。” “老奴看昭容县主不像是个不能容人的人,也许她会留下宁表小姐的!” “还是你这老东西眼尖儿 能将欣丫头留下也可压一压昭容县主,以防她事事抢先,借着贤妃娘娘和庆林长公主压玉儿!只要她不是公主,进了门就是王家的媳妇。“ “就得听主子您的!” 王瑞家的顺势接口,随后在楚氏的目光打了自己的嘴巴,楚氏道:“往后这话不可再说,什么是听我的?只要能为威武伯府好,我听她的也行。” “太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二少爷被人打昏了。” 楚氏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手扶着炕桌,“什么?什么?玉儿怎么了?” “是李少爷将二少爷背回来的,二少爷满头是血,说是早了暗算。” “玉儿!” 楚氏忙带着王瑞家的去看望王季玉,还没进门就楚氏就听到汪氏的哭嚎:“玉儿,你若去了,娘也不活了,玉儿。” 楚氏脚下一软,好不容易才站稳,推开门道:“玉儿怎样?” 看到王季玉像条死鱼的躺在床上,脑袋上被纱布包扎得严严实实的,纱布上隐约透着血迹,楚氏嘴唇颤抖,面色发白:“谁能告诉我,玉儿到底怎样?” 李冥锐憨厚的说道:“李贤弟应该没有大碍,我背他去看过大夫!只是想一下子失血过多才晕厥的。” “玉儿被谁打了?”楚氏听了李冥锐的话,放心了一大半。 李冥锐摇摇头:“我在一处小巷前发现昏倒的李贤弟,从伤口上看应该是被砖头敲打的。” “跟着玉儿的奴才呢?问明白后仗毙!”汪氏红着眼睛像是从地府里爬上来的阎罗,“主子被打,他们在哪?没用的废物不能留。” 楚氏握着王季玉的手,对汪氏的处理还是赞同的。李冥锐说道:“李贤弟是要同昭容县主结亲的人,弄得太过血腥,不太吉利,况且他也要参加乡试,这种背后被人下黑手的事儿一旦传扬出去,没准会被主考误会李贤弟同人争风吃醋。” 楚氏探究的目光同李冥锐憨厚的眸子撞到了一起,她看不出李冥锐的任何破绽,李冥锐也不怕她看出来。 王季玉娶京城名媛昭容县主可是很招人嫉妒的,大唐都城这些纨绔公子们未尝不敢在背后下黑手给王季玉一个教训! 威武伯爵进门道:“李世侄此话在理,跟着玉儿仆从问明白后送去庄子上,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 不管怎么说,威武伯才是一家之主,威武伯对李冥锐拱手道:“不是你妥善处理,这孽障还不见得怎样!他死了倒也干净,可我无法同长公主交代。” 难道让世人误会昭容县主克夫?李冥锐推辞了几句后,告辞离去。他黑褐色的眸子闪过狼一般的嗜血光芒,薛珍败坏宁欣的名声,他就让薛珍成克夫的女子!RS 第六十二章 心机 王季玉挨黑砖也是必然的,因为庆林长公主府权柄越重,薛珍又是贤妃娘娘面前的红人,她如同芝兰雪树一般生生的迷晕了京城很多的勋贵重臣之子。 本以为冷傲高贵的薛珍会挑青年翘楚为夫,谁也没想到薛珍竟然选择了威武伯府的二少爷! 王季玉在京城薄有才名,但得分怎么区分,几乎被顶级贵族阶层边缘化的伯爵府实在是分量不足。威武伯嫡子也就能在平民出身的学者面前逞威风。 这些天之骄子们因为心中的女神被抢而不忿,他们不敢怪罪女神眼睛瞎了,只能将怨气发泄到王季玉头上。 李冥锐不太愿意读书,于是他经常在京城各处学馆或者会馆闲逛。给王季玉一个教训的消息,他听了不止一次。李冥锐因王季玉和薛珍算计污蔑宁欣很生气,可他如今一没权二没势,于是他耍了心眼儿,知道王季玉同同窗去喝酒,守在暗处,直接一砖头将王季玉砸晕了。 然后他逛了一圈之后,才在花街柳巷前面一点点地方发现王季玉!本来他们也是去喝花酒的,自诩京城名仕的人哪一次酒宴挥墨会也不会少了歌姬相陪,酒和女人是他们激发创作热情最不可或缺的。 等到王季玉清醒过来,他对自己如何被打的没有一点印象,李冥锐又说是在花街柳巷前发现他的,威武伯不敢深究下去,消息一旦泄露了,没脸的还有庆林长公主府。 李冥锐手下有分寸,王季玉看着流了很多的血,其实伤得病不重。李冥锐还等着他被天之骄子们‘报复’,如此才能印证薛珍克夫的名声。 庆林长公主再有地位,娶薛珍再有好处,可没有命享受,再多的荣华富贵都是一场空! 李冥锐成功的摆脱嫌疑,还换得了威武伯的感谢,他的生活质量明显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在威武伯府,李冥锐经常碰见为王季玉的婚事忙前忙后的赵曦,只是他们彼此互相看不顺眼,他们之间没有像楚氏所想擦出爱情的火花来。 自从察觉到楚氏的用意后,李冥锐只有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回伯爵府!若不是知晓宁欣会回到府来,他宁可住到寺庙里去,平王世子说过帮他同兰山寺的和尚说情,他又同那个俊秀的戒色和尚相处的不错,李冥锐不愁没地方住。 想去庄子上看望宁欣的冲动被他深埋在心底,宁欣处境不好,他在没有能力保护她之前,绝对不能给宁欣添麻烦!伯爵府上这些人,李冥锐看透了一些,骨肉亲情在他们眼里没有地位富贵重要! 两家府上下聘的日子越来越近,伤势没好的王季玉被李冥锐拖离了富贵温柔乡,李冥锐带着他去京郊外射猎大雁。 在李冥锐指导下,王季玉自然被整得苦不堪言。 只要王季玉单独出府邸,就会碰见许多稀奇的事儿,不是有人约他比诗词歌赋,就是不知从哪来的几个武夫不问青红皂白就同他动手。 更有甚者,王季玉都不知道怎么倒霉的! 王季玉遭遇的一切诡异不平常事件自然隐瞒不用过长公主,她不是不想悔婚,可因为宁欣的那副画作,因为平王世子的路见不平,薛珍除了王季玉之外,很难有豪族肯以继承家业的嫡子聘薛珍。最为重要得是不知薛珍怎么同贤妃娘娘说的,贤妃娘娘很支持薛珍嫁去伯爵府。 庆林长公主深知当今亲情骨血淡薄,对嫡亲弟弟当今都能圈禁夺爵。庆林长公主有今日的地位,依靠得是贤妃娘娘。 既是贤妃娘娘都同意,庆林长公主再看不上王季玉也会认下这门亲事。 “娘,我敢保证,威武伯爵府将来会因为王季玉一飞冲天!势不可挡!” “娘,我敢保证,威武伯爵府将来会很有银子,上千万两的银子,只要...只要让他吐露实情。” 薛珍信心十足的打消庆林长公主的疑问,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王季玉将来的成就!摄政秦王——随时都有可能废帝自立的摄政王! “他现在不过是在蛰伏期,娘,我不会看错的。”薛珍握住长公主府,眸光闪烁中多了几许的向往,“他会是一个很专一的人,只要...我...他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娘,相信我好不好?” 预期说让庆林长公主相信她的话,不如说薛珍在用这些话安慰自己。好在离着他一飞冲天没有半年,薛珍不趁着现在抓住王季玉,将来...她又会迟宁欣一步。 “以你县主的身份般配他可惜了,还有那个宁欣!”庆林长公主眉梢挑起,愤恨难平的说道:“王家只是将宁欣送到庄子上去,珍儿入门之后随便找个人把宁欣嫁出去,也省得王季玉惦记她。” 薛珍眼里划过阴狠,她身上隐约有着浓烈的让人喘不过气的怨恨,冷笑道:“不,我要留着她,留在我身边!” “珍儿。” “娘,我要让宁欣承受无穷无尽的痛苦,不如此,我难以泄愤!” 薛珍面色狰狞,这些都是宁欣教给她的,最毒妇人心,宁欣的心比最毒的丹顶红还毒!她根本就是个毒妇,是个以柔弱的外表掩藏蛇蝎心肠的毒妇。 曾经她所承受的一切痛苦,她这回都要让宁欣尝试一遍,一切的委屈,她都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凤凰涅槃,她报复宁欣的心思始终占据第一位。 “我儿有这份心是好的,可我看宁欣不容易对付,珍儿可别弄巧成拙,养虎为患!” “只要贤妃娘娘不倒,王季玉不敢亏待我,他的心会在我身上,我又是正妻还收拾不了她?将她外嫁,岂不是便宜了她!” 贤妃娘娘不会像上辈子一样喜欢宁欣,宁欣给贤妃娘娘出的招数,她了然于胸,如今贤妃娘娘将薛珍当成心腹看待,她有很多办法让宁欣生不如死! 庆林长公主叹息道:“算了,这次我听你的。” “娘,听我的没有错!”薛珍眸子亮得能逼退任何人,“只要砍掉长乐公主,贤妃娘娘为后指日可待!” “珍儿。”庆林长公主倒吸一口凉气,“长乐她...” “她阻碍了贤妃娘娘的路,若不是她是陛下的嫡长女,又得陛下的喜欢,皇后娘娘早就被陛下废了!虽是长乐公主对贤妃娘娘也很亲近,但每一次皇后有事,她都会去找陛下!陛下和她的父女情分不一般。我也不是非要长乐公主死,我只是想让陛下厌恶长乐公主,让陛下不再听她说话!” 薛珍费尽心思结交长乐公主等得就是这一日!只要长乐公主失宠于陛下,贤妃娘娘会登上皇后的宝座。 庆林长公主心底涌起对薛珍的几分凉意,“珍儿不像以前了,你长大了,也聪明了。” “若我像是以前天真无邪,善良活泼,长公主府不可能有今日的地位!善良...”薛珍轻蔑的笑道:“善良能当饭吃?世间多险恶,为什么我要因为善良被别人踩在脚底下?我没有对不起长乐公主,没有对不起宁欣,这些都是她们亏欠我的!我不过是讨回来而已。” 从她凤凰涅槃那一日起,她就没想过再像过去那样浑浑噩噩被虽有人欺辱! 薛珍轻声坚决说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我要做个毒妇!睚眦必报的毒妇,只要有人欺负我,我便十倍百倍偿还,我再也不要像傻子一般被人欺瞒!” 庆林长公主动了动嘴唇,默默叹息一声,她不明白薛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要对长公主府有好处,她不过过多的干涉询问薛珍。被人欺负,哪有欺负别人痛快。 长于宫廷,不被先帝重视的庆林长公主何尝又没在得势的时候报复以前欺负过自己兄弟姐妹? 她能有如今的地位,薛珍功不可没,庆林长公主会继续支持薛珍。 “长乐那孩子可惜了。”她也只能对长乐公主报以同情。 薛珍眼底冷得像冰,淡淡的说道:“咱们还是想想怎么赚得最大的好处吧,皇宫宴会上,我和王季玉会一鸣惊人!” 晴朗的天空突然之间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之后,瓢泼大雨毫无预兆的降临,天地间像是卷起了灰烟一般,灰蒙蒙的一片,时不时有闪电劈开长空。 宁欣在下雨前,合上了窗户,并且点燃了蜡烛照明,在临床的书桌上摆放着写满字迹的纸张。 怕被漏进来的雨水弄湿,宁欣将纸张收敛好,已经弄出一百道了,考题差不多应该在这个范围里。 不过一会她还得多写几道,第一次就缩得范围太小,将来哪还有进步的空间? “表姐,表姐。”王季珏拿着几张纸张进门,同宁欣很熟识的说道:“帮我看看。” 宁欣招呼他坐下,接过了纸张,在庄子上已经半月有余,宁欣和王季珏相处很愉快,彼此之间还真多了几分姐弟的感觉。 王季珏在宁欣面前也没想在府里一样藏着掖着,或是故意装傻充愣。开始他本着为难宁欣的心思,专挑难题询问,宁欣从容解答,王季珏慢慢得敬佩她了,好像什么难题都难不倒宁欣,当然他的学问也长进了不少。 “这篇文章写得不错,若是你乡试有此表现的话,头名可期...” “小姐,外面有一男一女投宿,他们的马车坏了,那名女子好像淋了雨病歪歪的。”抱琴进来说道,“奴婢去看过,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公子,不是出门游玩,就是...” 私奔这话,抱琴没有说出口,宁欣想了一会道:“让他们进庄子上避雨。” ps夜继续求粉红,新书期间,粉红是必不可少的!三十张粉红加更一张。求啊求粉红。 推荐 云霓的新书《吉时医到》RS 第六十三章 服毒 于人方便,于己方便!两世为人,宁欣愿意广结善缘。 看雨势,暴雨一时半刻的不停,腾出一间屋子让歇息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抱琴说得男女私奔这事,宁欣全当做笑话听了。 “回小姐,避雨的女子看着不好,那男子很是焦急,让奴婢找大夫。” 这要求有点过分了!这么大雨上哪里找大夫去?宁欣问道:“病得很重?” “奴婢看不出!不过那位公子很伤心!不是那小姐拽着,他一定会冲出去寻大夫过来,奴婢看他颇为痴心。” 宁欣放下手稿起身,对王季珏说道:“随我一起去看看。” “是,表姐。”王季珏养成了以宁欣马首是瞻的态度,乖顺得随着宁欣向外走。 来到招待他们的屋子前,雨声挡不住女子的咳嗽声音,伴随着咳嗽声是男子的低吼:“雪儿。” 宁欣收了雨伞,推门进去。王季珏像是保镖一样的跟在身后。 屋子里的床榻上躺着一名十七八岁面容苍白的少女,她此时显得很虚弱并止不住的咳嗽! 在她身边是一位儒雅俊秀的二十左右岁的男子,宁欣乍一看他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文雅,再仔细一看,他比第一眼看上去更得俊美,他那双黑如点墨的眸子温润如玉,肌肤也如上等的羊脂白玉,此时这位俊美的公子专注般的看着床榻上的少女,他仿佛恨不得一身相待。 他的衣服显然也被雨水淋湿,此时半湿不干的袍挂勾勒出他健硕的身形,宁欣毫无杂念的看了一眼,目光凝在他腰间挂着的玉佩上。 “这位小姐,不知此处可有大夫?我...”那位公子松开少女的手,对宁欣很有礼貌的拱手,眼里丝毫没有看不起宁欣的神色,但却又透出高人一等的气势,“在下姓于。” “于公子。”宁欣屈了膝盖,介绍道:“这是威武伯府的庄子。” 于公子怔了怔,问道:“即将同长公主联姻的威武伯爵府?” 王季珏拱手道:“我是威武伯次子,名季玉,在家里排行在三。” 于公子神色淡然略带高贵之态的还礼,听到床榻上女子的咳嗽声越来越重,忙问道:“大夫据此多远?她若是有个意外,威武伯府承担不起。” “雪儿,你一定会没事的。”于公子再一次握住少女的手,深情般的抚摸着少女的脸颊,“我不准你有事!” “快让人找大夫来!”他毫不客气的命令,外面的暴雨击打着窗棂,雨势比方才还要大,“哪怕外面下刀子,你们也要把大夫请来!” 从听说宁欣和王季珏是威武伯爵府上的人后,于公子说话更为不客气了。宁欣本想着拂袖而去,但看到床榻上染病的少女略有几分的惋惜。 “你闪开,我给她看看。” “你...” 于公子回头,眼前的少女行动间似弱柳扶风,本是嫩若娇蕊的少女愣是有一种淡定从容的味道,在他面前冷静傲然,他不由得让开了位置! 宁欣走到床榻边,将染病的少女看得更为清楚,当看到她脖子上悬的玉锁时,宁欣再次弯腰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咳咳..咳咳...你怎么会知道我是...公主?” 少女气息很不稳定,嗓音沙哑,看起来她的状态极为糟糕。 公主?王季珏睁大了眼睛,是大唐帝国的公主?这...正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不管是哪一位公主,只要她在庄子上出事,他还考什么科举?不被陛下卡擦了才怪! 王季珏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来人,准备骏马,我去京城找大夫,找太医,表姐...啊...” 他才发现,宁欣的手已经搭在公主的手腕上,表姐懂医术? “久病成良医,你不知?”宁欣若是没有一身傲人的医术,她上辈子也不会混得如鱼得水! “表姐,那可是公主。”王季珏虽然将宁欣想得很厉害了,但绝对没有想到表姐会这么厉害。 宁欣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脉象上看,这是因为体内有毒素导致的体虚。下毒之人心机颇深,毒素不大却正好破坏公主的身体机能,小病变成大病,最后一命呜呼,最为歹毒得是,即便公主故去,也不会有人怀疑是中毒。 这种毒虫来自大唐极南边,万金难求,尤其是配药的方子更是很难弄到手。公主怎么会中这种毒?哪一个煞费苦心的害她? 宁欣看了一眼虚弱几乎陷入昏迷的公主,她的脸庞同过世的小姨有几分相似,宁欣道:“在我眼里没有公主,只有病患。” “救我...”公主的手拽住了宁欣的手腕,如死寂的眼眸有着求生的渴望,“救我!” 于公子冲了过来,眼里含泪,“雪儿。” 宁欣淡淡的笑道:“公主凤体没有大碍,只是有些着凉而已,吃点药就没事了。” “你到底会不会看病?我告诉你,她是长乐公主,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女儿,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公主。” 于公子不满意宁欣的云淡风轻,对宁欣神色冷冽。 “你若是不信我,大可此时去寻大夫来。”宁欣没空搭理方才还很有贵公子气势的于某人。 “我怕谋害长乐公主!” “你不知谋害公主是死罪?” 宁欣扶起长乐公主,在她身上按着,对一旁目瞪口呆的王季珏吩咐:“你给眼前这位公子哥儿讲讲大唐律例!让他明白伤害长乐公主殿下是怎样的罪过。” “啊...表姐...” 王季珏脑袋成了浆糊,看于公子同长乐公主如此亲近,对公主叫闺名...他应该是上届恩科的状元郎于展勃! 记得在琼林宴上,这位貌比潘安的状元郎以一首诗词赢得长乐公主的好感。于展勃会尚主是世人公认的。王季珏连秀才都不是却要给状元郎,翰林院侍讲,天下有名的才子讲解大唐律例...表姐,不要这么胡闹好不好? 宁欣用力按着长乐公主的手臂上穴位:“疼吗?” 长乐公主摇摇头,宁欣有连着按了几次,打算解开长乐公主的衣服时,宁欣头都没回的说道:“王季珏!” 王季珏最近几日被宁欣收拾怕了,面对才高八斗的状元郎比面对宁欣好!表姐明明是弱女子,但整治起人来,根本不像是女子。 “于大人,请。别耽搁表姐给公主看病。”王季珏向外面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大唐律例是得好好切磋,于大人,请吧!” 于状元瞄到宁欣宽衣解带的动作,他吓得闭了一下眼睛,快步同王季珏出门。 宁欣停下了给长乐公主宽衣的动作,坐在床榻边缘,认真得看着长乐公主,原本应该明艳的脸庞此时却苍白病弱,应该神采奕奕有着大唐公主骄纵的眸子此时只剩下淡淡的哀伤。 见宁欣不说话,长乐公主不像方才一般渴求着生机,咬着嘴唇挣扎的坐起身子,虽然病弱但她还是大唐最受宠的公主,怎能有怯懦? “你知道了!”长乐公主靠着垫子,她的脸颊因为唇边的笑容多了几分的神采,“我没有想到会在...会在这碰到高人!” “你不想活了!” “我眷恋爱慕于郎,我怎会不想活?”长乐公主笑容转为苦涩,苍白几乎透明的五指指甲边缘有着淡淡的灰色,这是中毒以深的症状,“我努力的不生病,努力得不去任何可能染病的地方,可...咳咳...咳没想到...本想同于郎一起体会民间寻常夫妻的情趣....咳咳...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这场雨...毁了一切。” 宁欣冷冷的说道:“我最恨拿自己性命赌博的人!你是长乐公主,皇后娘娘的爱女,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非要走这条绝路?” “后宫里的事儿,你也听说过吧。”长乐公主因为方才宁欣几次碰触自己身体显得比方才有气力了一些,话语转为肯定:“你怎么会没听过宠冠后宫的贤妃!” 宁欣眼睫轻轻颤抖,“一定要这样?” “母后除了我之外,没有谁再会帮她!若是我装病,贤妃一定会让父皇知道,到时父皇就不会喜欢我了,母后也会被废掉。没有后位无所谓,可贤妃...心如蛇蝎,她绝对不会放过母后,贤妃会死命的折腾**母后。” 后宫争宠,自愿服毒,宁欣不知说长乐公主什么才好,“你死了,皇后娘娘怎么办?” “我活着一日,就会保护母后一日!若是我活不下去,贤妃也不用活了,还有...还有那个九皇子!”长乐公主抹去嘴角的血迹,期望的问道:“你既然看出来,又能让我觉得轻松,是不是能帮我?” 宁欣沉默了好一会,抬眼同长乐公主的眸光撞到一起,从容的说道:“我能帮你解毒。” 长乐公主眼里闪过失望,手臂无力的垂下来,“那算了。” “你孝心可嘉,却愚蠢透顶!”宁欣即便骂人也是一副柔弱的模样,除了她水润的眸子闪烁着灼热光亮,宁欣同寻常没太大的区别,语气甜软: “你别不服气,你的方法本来就用错了。若我是你,我不会服毒自虐,不会最后同贤妃同归于尽!我会将敌人踩在脚底下后,自己还会过得幸福愉悦!” ps继续求粉红票!RS 第六十四章 隐忧 长乐公主眼睛亮了一瞬,随即又暗淡了,宁欣病弱的外表给了她错觉,长乐公主苦涩的一笑:“你不明白!” “是你不明白!”宁欣烦躁般的挥了挥手,声音一如既往的甜软:“圣人云,授人鱼不如授人予鱼。您生母是皇后娘娘,陪伴陛下二十多年的嫡妻原配,先帝末年夺嫡之势已成,皇后娘娘随着当今风里来火里去,莫非陛下一丝感激之情都没有?若陛下是心狠手辣的人,陛下不会宠爱您如此。您不可谓不聪明,可您为何不想着让皇后娘娘亲自去争?” “长乐公主对贤妃娘娘虚以为蛇,不告知皇后娘娘实情,子自以为是的保护皇后。皇后唯一的女儿同贤妃交好,您让皇后娘娘心如死灰,您让贤妃娘娘的气焰更盛!同时若是贤妃娘娘轻易受您的蒙蔽,她绝对走不到今日这一步!从歌姬,先帝贵人到今日宠冠后宫的贤妃,她...是个很不简单的人。” 长乐公主随着宁欣的话,脸色变了又变,宁欣冷静的说道:“你我到底是谁不明白?长乐公主殿下莫非就以为贤妃娘娘不会对您下狠手?贤妃娘娘会给你最后鱼死网破的机会吗?后宫你死我活的争宠,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可信,谁都可利用!” 宁欣上一辈子在鞑子汗王身边同人争宠,她就是这么过来的。严格说起来,宁欣同贤妃是同一类人!她们若是碰面许是成为知己,然今生宁欣从未想过帮贤妃鼎定江山。 “....我....我....”长乐公主身子一歪,面色苍白,她再支撑身躯,晶莹的眼泪簇簇的滚落,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她听过外面的人议论她背弃生母皇后讨好贤妃,今日前她还能当做世人愚蠢,但此时长乐公主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我错了吗?” 宁欣起身并在九层十八格的箱笼底部找到了一个薄薄的布袋,走到长乐公主身边,取出银针,针芒闪烁,此时外面一道闪电似要劈开窗棂,宁欣身影因为闪电划过一亮一暗。 长乐公主听到她平静的声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报仇不是您这么做的。即便您侥幸成功了,公主殿下也享受不到大仇得报的快感,您若是同贤妃娘娘母子鱼死网破,陛下还会容得皇后娘娘?” 长乐公主勉强用双臂撑起上身,单薄的衣服掩盖不住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她努力的睁大水蒙蒙的眼眸,宁欣还是那样,不...眼前的人身上的气势比贤妃娘娘更甚,长乐公主只在父皇身上感觉到过这种气势。 宁欣没有皇者的尊贵,但同样让人信服,长乐公主的头发垂在胸口,淡淡的笑道:“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普度众生的菩萨还是魅惑人心的妖女,我...我相信你!救我...救我...” 长乐公主眼前昏暗,感觉到一阵刺痛,她慢慢得合上了眼睑...眼前彻底得暗下来,耳边传来宁静的声音:“睡吧,等你醒了,我教你怎么报仇争宠!” 宁欣精准得将银针落在长乐公主的穴位上,随着用针越来越多,宁欣光洁的额头布满密密实实的一层汗水。 因为暴雨,不通风的屋子里格外得潮湿,宁欣多年没有用针,不敢有任何的大意,精神高度集中因而汗如雨下,衣服紧紧的黏在后背上,等到她用了最后一根针之后,宁欣长出一口气,擦拭额前的汗水,坐在长乐公主不远处喜扇起扇子,她想要找出长乐公主和小姨的区别,她不可能是小姨,小姨应该是同父亲在另一个世界相会了。 虽然明知道长乐公主不是小姨,可宁欣愿意同她亲近,长乐公主也像她前生一般在夹缝中生存。宁欣眼里闪过自嘲,帮长乐公主也等于是帮自己,长乐公主可以解决宁欣眼下的麻烦,雪中送炭...宁欣在用行动证明这句话。 高尚这种情怀,宁欣永远也不会有,若是皇后娘娘实在是扶不起来,宁欣也不会自找麻烦得招惹贤妃娘娘这座庞然大物。 雨势渐渐的小了,宁欣隐约听见外面于状元和王季珏争辩的声音,宁欣皱了皱眉,眼前晃动着于状元随身带的玉佩...宁欣叹了一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当长乐公主睁开眼睛时,雨已经完全的停了,漫天的晚霞映在窗户上,周围的摆设很陌生,长乐公主想了半天才恍然记起了经过,同于郎出游,暴雨...训斥...长乐公主对坐在一旁的宁欣问道:“你是谁?” “不是菩萨,也不是妖女。”宁欣从书卷中抬头,淡淡一笑:“我是宁欣!” “无双郡主...”长乐公主摇了摇头,腼腆的改口:“不是,你不是她。” “天下同名同姓的何其多,宁欣这个名字因为无双郡主名垂史册,我无法改名字,公主殿下不必介怀,我从未介意过名字。” 长乐公主赞叹道:“你很豁达。” “不是豁达,是无奈。”宁欣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长乐公主默然,这怎么接下去?过了好一会,长乐公主道:“雨停了。” 宁欣试了试长乐公主额头的温度,又在她肩膀处按了按,“疼吗?” 长乐公主摇头:“不疼。” “每半个月施针一次,五次后,余毒必清。这种毒虽是能清除,但公主殿下将来子嗣上会艰难一些。” 作为大夫,宁欣必须将后患说出来。 长乐公主淡淡的说道:“若是斗不过贤妃,哪还有将来?只是可怜了于郎,他...” “你很在意他?”宁欣眉梢微微得挑起。 “他对我很重要,若我只是无忧无虑的公主,我会同他白首到老。”长乐公主神色间有着少女的痴情。 宁欣走到桌前,拿起茶杯,眼看着房檐上的雨滴落下,一颗晶莹的雨滴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你了解他吗?” “谁?”长乐公主身体轻松了许多,恍然大悟:“你说得是于郎?” 长乐公主凝视着宁欣的背影,猜测她是被哪个没良心的伤了,谁又舍得伤她?不对...是哪个男人敢伤她?这种感觉略有荒唐,但却是那般清晰。 “你是宁欣...是威伯爵府上的...” “表小姐!”宁欣转身,“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 长乐公主歉意的笑笑,说道:“你太过冷静,所以你不明白感情。爱到深处心不悔,我同于郎两情相悦,生死相依。” 宁欣低垂下眼睑,握紧茶杯的手指骨节微白,轻声的问道:“若他欺骗了你呢?” “不会,我相信他对我是真心实意的。” 宁欣叹息一声,问道:“皇上何时给公主殿下赐婚?” “快了,下个月我会出嫁。” “这么急?”宁欣眸子闪过一抹亮光。长乐公主羞涩的说:“他等我两年了,我不想再让他等下去。” 长乐公主坐直了身体,对宁欣盈盈的笑道:“李深雪,我的闺名。” “宁妹妹,我认你做妹妹!” “多谢公主殿下。” “叫我雪姐姐。” “...” 宁欣动了动嘴唇,这句雪姐姐无法叫出口,长乐公主笑道:“这也没什么,我把你当成妹妹看待就好。” “公主,公主。”于状元从屋门外进来,他手中捧着热腾腾的米粥,长乐公主宁静的脸上荡漾出喜悦的笑容,在一瞬间她像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于郎。” 宁欣默默得出门,站在回廊下,偶尔听到他们窃窃私语,宁欣抬头看着天空,她是冷静不懂情,可没有人男人能欺骗她! “表姐。”王季珏嗓音略有沙哑,眼睛亮晶晶的说道:“于大哥不愧是中过状元的人,他学识很丰富,方才一番倾谈,我受益良多。” “于大哥?” “是他让我这么叫的。”王季珏小心的看着宁欣,“他看起来高高在上,其实他很平易近人,对表姐救了长乐公主很感激。他对长乐公主很体贴,看雨停了就去厨房熬粥,没用厨娘帮忙亲手煮粥。” “他有没有说起家乡的事?” “于大哥也是寒门子弟啊,他是刻苦读书高中状元的表率呢。” “这位于状元很有本事,个把个时辰就让你如此信服,我让你给他解读大唐律例,你可说了?” 王季珏明显感觉到宁欣不太高兴,讪讪的说道:“说了,说了,表姐吩咐的事儿,我哪敢违背?” 宁欣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公主殿下可能会留在庄子上,你是外男离着这个院落远一点,我估摸着长乐公主的随扈很快会赶到庄子上。” 王季珏点点头,“没想到在庄子上能碰到长乐公主!” “世上想不到得事情很多,但最难猜测得是人心。” “表姐啊,您越来越来高深莫测了!”王季珏摸了摸脑袋,“于大哥是专一的好人,对长乐公主是一心一意的,听他说他们相遇倾心都是意外。于大哥不想尚主,可偏偏他动心的人是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除了公主身份之外,也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同文采出众的于状元能说到一起去。于状元作诗,她能接下句,能同于状元品味感悟诗词。” “所以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王季珏赞叹,“我没见过比他们更相配的人。” 宁欣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想说话时,庄子外来了一队的人马,有皇宫侍卫,有宫里的宫女内侍,他们涌进了这座不大的庄子。 长乐公主因为身体有恙,在庄子上休养。 ps明日双更,求粉红票,书名的问题,夜是起名白痴,正在为叫什么发愁时,看到幽幽的佳媳,看到意大的良婿,然后一综合就成这样了。咳咳现在改名字太麻烦,将就着吧,谁让自己不会起名呢。RS 第六十五章 相见 ps今日双更,求粉红啊,求粉红! 常年伺候长乐公主的宫女和妈妈身上带着几许的骄纵之气,自打住进威武伯府的庄子后,她们在长乐公主面前不敢如何,但在私底下看什么都不顺眼,刁钻得挑宁欣毛病。 有时看她们的架势仿佛贵人踏贱地一般,宁欣完全不理会她们,借口公主殿下不容冒犯,将庄子上的仆从调离,不给她们找毛病的借口。 来到庄子上的宫女妈妈大多是长乐公主信任的人,她们都有不低的品级,在宫里以她们的地位不会从事粗使的工作,宁欣调开仆从后,她们立刻乱了阵脚。 长乐公主对宁欣非常的友好,如她所言把宁欣当成妹妹看待。即便她不用针灸的日子,她也愿意同宁欣相处。她看出宁欣虽然外表柔弱但内心十分的精明坚韧,长乐公主同宁欣说话时,往往会有意外的收获。 长乐公主私底下对于状元感叹:“仿佛世上就没有事情能难倒她。” 于状元面上带着比阳光还温暖的笑容,半跪在长乐公主身前,深情的说道:“臣以为这话是说您的。” 长乐公主动情般轻抚于状元的脸颊,似要抓住他脸上那抹温暖,“于郎,叫我雪儿,同我单独在一起时你不是驸马,是我的丈夫。” “雪儿!”于状元抱住了长乐公主,两人相依在一起,在他们的嘴唇即将碰到一起时,门外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公主殿下,出事了。” 长乐公主推了推于状元,于状元脸上露出一丝的懊恼,可他还是很有礼的推开几步,长乐公主抚了抚裙子平复了一会,说道:“什么事?” “几位妈妈去找宁小姐,宁小姐...避而不见!” 从门外走进来一位十五六岁容貌秀美的少女,她身穿半截银红半截襦裙,外罩锦湖薄纱,鬓间一朵蔷薇绢花,衬得她极为的雅致。 她虽然年纪不大,确是最得长乐公主信任的宫女,身上也领着官衔,她大多时候照料长乐公主的日常起居,不喜欢在沐浴时有人伺候的长乐公主单单对她例外。 “找欣妹妹麻烦?好大的胆子!”长乐公主面带怒气,“她们不知宁欣不仅是本宫的救命恩人,还是本宫认下的妹妹?” “奴婢劝过,可几位妈妈不听奴婢的,奴婢猜测她们今日是忍不住了。” 这段日子,宁欣对她们不闻不问不巴结不逢迎的态度,让她们很受伤。长乐公主最近两日没见宁欣,她们以为机会到了。 “风筝,你给本宫把她们叫回来,无论是谁,一律二十板子。” “遵命。” 那名姿容出色的宫女有一个很好记的名字,她同长乐公主初相见是因为一只风筝,因此长乐公主便赐名她叫风筝。 长乐公主将手腕上带得玉镯摘下,郑重得用丝绢包好,交给风筝,“你把这个交给欣妹妹。” “公主殿下!”于状元和风筝诧异般得看着长乐公主,风筝喃喃的说道:“这是定盟?” 于状元看出长乐公主的决心,温润一笑:“臣看宁小姐极是出色,虽是嫩若娇蕊,但寻常人不可夺其志。她又救了公主殿下,臣赞同公主和她定下手帕之盟。” 大唐约定俗成的习俗,相好结交终生的两位女子,需要以绢帕包裹随身带的玉器为信物,主动定盟得一方大多是玉镯,镯子越贵重带得越久,越能证明诚心。 长乐公主送得这只镯子是她出生时,先帝赏赐给她的,世上独一无二的镯子。 长乐公主向于状元展露笑颜,亲昵的说道:“于郎知我!” 风筝慎重的捧着镯子离开,走到宁欣住的院落前,她看到了来同宁欣说理的妈妈们,她们一个个义愤填膺,但却连院门都进不去!风筝手里又捧着长乐公主从未送出去的信物,她对宁欣更是一万分的敬重。 “公主殿下有令,命你们回去!” 闹事的妈妈回头一看是风筝,勉强露出了笑脸,“风筝姑娘,我等实在是气不过,她对公主殿下实在是太无礼了。” “公主殿下将宁小姐当做妹妹,并主动缔结手帕之盟,我看是你们太无礼了。”风筝笑眯眯的说道。 众人脸色一白,盟约?天啊,她们差一点瘫软在地上。长乐公主及其护短的脾气她们太清楚了,只要是长乐公主看重并信任的人,任谁也不能多说一句。以前这份待遇只给了未来的驸马于状元,如今宁欣一举成了另一个...来闹事的妈妈们面色惨淡。 在屋子里的宁欣放下手中的书卷,问道:“她们走了?” 抱琴道:“来个一个叫风筝的大宫女,奴婢听说她们会被长乐公主责打,这是公主殿下再给您出气呢。” 宁欣唇边多了一分的笑容,“她们哪里值得我生气?同她们这些人生气的话,太跌份了。” ....抱琴讪讪的低头,主子的脾气真不是拿不准,这几日公主几次相邀,她都没去,可能等得是今日。 宁欣见了风筝,看到了她送上来抱着手绢的玉镯,宁欣说道:“这是玉心镯?” 风筝再不敢大意了,恭敬的说道:“是,这只镯子是先帝赏赐给长乐公主的。” 睫毛轻轻的颤抖两下,宁欣慢慢得摘下贴身带着的玉锁,将玉锁放到帕子上。长乐公主对仆从的处罚宁欣是满意的,这样证明她是有心同宁欣相交,并且将宁欣看成了姐妹。 有长乐公主的信任,宁欣才能给她出谋划策。 宁欣的眸光深幽,结好长乐公主必然会招惹贤妃,宁欣喃喃自问,可准备好了? 宁欣将玉锁用手绢包好交给风筝,“这块玉锁赶不上玉镯贵重,这是亡父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奴婢会妥善的交给公主殿下。” 唯一的东西?风筝眼里闪过几许的同情,曾经名震天下的宁三元再清廉也不至于给独女只留下一块玉锁。 在风筝走后,宁欣淡淡说道:“长乐公主身边还有一个水晶心肝的人,风筝很不错。” 抱琴羞愧得低头,暗自发誓要向风筝姑娘看齐,若是比风筝太差,她对不住主子的培养调教。 做出的决定,宁欣不会后悔。上了长乐公主的船,宁欣自然得同贤妃娘娘对上...贤妃...宁欣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平淡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无双郡主和贤妃从未交过手,但她们是天下最出名的两个女人,也是公认的妖姬。无双郡主以一己之力坑了鞑子三十万精锐,让韩地撤藩,贤妃不逞多让,从歌姬到先帝贵人,再到如今的生有皇子后位可期的贤妃,爱她们的人赞她们之才,恨她们的人骂她们为红颜祸水。 宁欣把玩着玉镯,也许老天想看看,她同贤妃谁更心狠,谁更出色!要不然她怎么会重生在宁欣身上?要不然怎么会突然间下得一场暴雨将她同长乐公主连到了一起? “天意如刀,人心难测。” 宁欣抿了抿嘴唇,先从清理长乐公主身边的隐患开始。那位于状元...经过宁欣观察是真心爱慕长乐公主,可是他的真心又价值几何?长乐公主骄傲又脆弱,若是事情如宁欣所想,贤妃能生生的逼死长乐公主。 痴男怨女,爱情一词最伤人。 不过若是她想错了呢?宁欣也不愿意冤枉好人。 宁欣吩咐抱琴:“你想办法给李冥锐送个口信,我在庄子上等他,我有事相托。” 想来想去,宁欣只能想到李冥锐。 “小姐,小姐,齐王世子到了。” 抱琴听见这话,下意识去看宁欣,只见她合上了眼睛,身体微微的颤抖着,脸颊上带出几许的痛苦和茫然,这种情绪在宁欣身上是极少见的,抱琴自从她病好后,从没再见过风轻云淡沉稳的宁欣露出痛苦犹豫之色。 “主子,齐王世子...” “我不去,打发不走他!我不去,他敢硬闯进来!我不去,他不会明白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宁欣站起身抚平了衣裙,缓步向外走去。 在庭院正中间,十余名穿着齐王府服饰的侍卫随从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一座轿辇。因为有齐王府侍卫,庄子上的仆从不敢靠近,纷纷躲闪到一旁。 轿子里静悄悄没有任何的动静,微风拂过轿帘,隐约可见一侧卧的人影。不是因为他是齐王世子,谁会在意一个傻子?可如今只是朦朦胧胧的一道影子就让旁人不敢妄动。 “宁欣!” “齐王世子。” 在宁欣出现的时候,轿子里的人影端正了身体,宁欣屈膝行礼,微微低头露出好看的脖颈,轻声说道:“表姐夫可安好?” 齐王世子攥紧了拳头,他深沉的目光隔着帘子看向宁欣,即便她容貌变了,变得娇弱文雅,变得清高,可他还是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她!认出刻在他记忆深处的宁欣。如今她这幅身体,这样的身份,宁欣怕是很郁闷。 齐王世子勾了勾嘴角,仔细得看着她,她眼底的平静无波让他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那里不再被剑穿透的伤口,此时他们不再针锋相对,不死不休,可为何窃取来的今生,他又迟了一步?RS 第六十六章 坦白(加更求粉红) ps夜努力更新,求粉红!夜会经常加更的。求粉红啊,求粉红! 宁欣管他叫大表姐姐夫,齐王世子因为这句话胸口闷得生疼。如今彼此的身份,他根本无法接近宁欣。明知道结果,他却不甘心,如何都压不下来见宁欣的冲动。 齐王世子唇角勾勒出淡淡苦涩,望着不远处亭亭玉立的宁欣,她如同有毒花,他夺舍重生后依然身中其毒。原本他以为老天唯独厚爱他一个,没有想到宁欣也占据了别人的身体。 在这个世上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他们曾经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彼此的习惯,彼此神色的变化,他们是最清楚的。 宁欣每每说话时总爱微扬眉梢,她不知道,当她紧张的时候,总是爱眨眼睛。 前生宁欣毁了他一生的基业,让他主政天下帝王梦破碎。在分封护国四王之中,以他韩王整体实力最强!若是兵进中原,帝位指日可待! 说他不恨宁欣是假话,可他同样在前生灭了宁欣一族的人,下令千刀万剐了授业恩师,彻底斩断了师徒情分,明知道宁欣是那样决绝的女子,他还做下了那样恶劣的事情,最终的接过不是报应是什么? 他以为这样做可以斩断对宁欣的痴恋,却让宁欣始终占据着他心底最重要的位置。帝王无情,他对宁欣有情有愧,有怎能成为皇帝? 前生宁欣毁了他的帝王梦,现在只要完全占据齐王世子的身体,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做大唐的皇帝。 夺舍的过程是极为痛苦的,他的将自己的三魂六魄撕裂慢慢得融入这具身体里,融入争夺得过程凶险得他差一点魂飞魄散。因为对宁欣的爱恨难解和对帝位的渴求,所以他坚持了下来。 先是在晚上由他控制身体,再一步一步驱散原主的灵魂,当他猜到宁欣也可能重生的时候,他兴奋,他痛苦,他在最后同原主较量的时候孤注一掷,最终驱散了原主齐王世子的灵魂! 只有完全占据这个身体,他才有可能夺回大唐皇帝的位置,他才有可能将宁欣绑在身边。他是这么想得,可眼下他控制了身体,却不敢勉强宁欣。 齐王世子摇头苦笑,前生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前生宁欣在恶劣的条件下都能反败为胜,今生若是将宁欣逼急了,她会直接入宫去伺候当今陛下,进而毁了齐王府。 想到这一点,齐王世子很闹心,她宁可去伺候不认识的男人,也不会上他的床榻! 齐王世子撩开软轿的帘子,露出他俊美的五官,他那双黑如点墨的眸子闪过痛苦,无奈。齐王世子是宗室皇族子弟中长得最英俊的一个,宁欣想着若是齐王世子聪明了,不知有多少的女子为他疯狂。 以师兄韩王好美色的态度看,齐王在纳美人上不会再一枝独秀! 此时在此地看到齐王世子,宁欣知道那个会叫李冥锐为小悟空的齐王世子死了,顶着他皮囊活着的是曾经名震天下的韩王,也曾是她的仇人,她的师兄。 宁欣微微的皱眉,不亲近也不疏远的说道:“表姐夫怎么会来此地?” 齐王世子深深的凝视了宁欣一眼,俊逸的脸上露出痴傻的笑容,“小悟空,还我!” 他从软轿上直接跳下来,快步走到宁欣面前,“还我,这是你欠我的。” “我怎么不知什么时候欠过你...”宁欣张口不客气的反驳,她的手腕被齐王世子抓住,宁欣不悦的说道:“放开!” “我是傻子,不懂你说什么。” 齐王世子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故意在宁欣耳边刺激她。 宁欣也不挣扎了,很平静的说道:“你还想再来一次?” 他们目光相碰,像是着火的火线一般,最明白彼此性格相似的两人,谁也不会想过退让,最后的结果往往是两败俱伤。 “你把我痴傻的病症治好了,我就原谅你!”他如此威胁。 “我想知道你一辈子不原谅我会是什么样?”她如此反驳,顺便给齐王世子奉送了一个笑颜。 齐王世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宁欣是老天派下来折磨他的人。他鼻子嗅到一抹极淡的幽香,就是这个味道,他低沉的说道:“找个地方!我同你有话说。” “若是我不呢?” “你别指望一个傻子同你讲道理,宁欣,我不想节外生枝。” 齐王世子的脸庞离着宁欣越来越近,宁欣抬脚踹他的小腿,齐王世子敏捷又灵巧躲闪开,嗡声说道:“你...小悟空...你做什么?” “世子殿下,你要做什么?” 李冥锐从庄子外面大步走了进来,他高大健硕的身影仿佛一瞬间移到宁欣和齐王世子中间,李冥锐护住宁欣,“殿下的猕猴是我打死的,殿下有什么事大可对我来。” 齐王世子眉头皱得紧紧的,见到宁欣露出的半个含笑的脸庞后,恼怒道:“小悟空闪开!” “您认为这可能吗?”李冥锐纹丝不动,固执般的看向齐王世子。 宁欣笑意更浓,齐王世子对李冥锐的好感影响到了他,何况他...他会看得出李冥锐的性情像一个人。 从李冥锐身后闪出,宁欣向齐王世子说道:“你随我去客厅说话。” “李公子,你先在方听用茶,我一会有事拜托你。东跨院有一位贵客,你别乱走。嗯..”宁欣眨了眨眼睛,对抱琴吩咐,“让王季珏带李公子去看望贵客。” 于状元凭着自己的本事高中,李冥锐经过他点拨的话,许是在科举上会走得远一些。最近几日王季珏的文章进步极是明显,不管于状元有没有问题,现在还是可以用到的。 李冥锐直接回道:“你小心。” “方厅在何处?” “李少爷请随奴婢来。” 抱琴引着李冥锐先去方厅,再去找王季珏。 宁欣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问道:“齐王世子殿下能听到我的话吗?” 齐王世子额头汗滴滴,用不用得上这么报复他?宁欣笑容甜美,本来她就显得柔弱的脸庞更像是能拧出甜水。 “客厅有糖块,点心,殿下请随我来。” 宁欣看齐王世子略微扭曲的面孔,笑得越发灿烂,转身引着他去客厅。 刚一进门,齐王世子眸光深沉,不屑的说道:“他可真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宁欣悠然的坐下,拿起茶盏,说道:“有些人不听话,所以才会身败名裂,死得不能再死。” 齐王世子被宁欣憋了一肚子火气,脚步很重的走到宁欣身侧,俊脸耷拉得跟长白山似的,阴沉的说道:“不讽刺我,你能死吗?” 他向宁欣柔软的嘴唇探出手臂,在即将碰触到时候,在能感受到宁欣呼吸的时候,他硬是收回了手臂,眸色如同墨染的池水,“你可知道,我不恨你不想着报复你,用了多少气力?” 宁欣纳闷般的问道:“你该恨我什么?” 上一辈子的恩怨再纠缠下去,毫无价值。宁欣和韩王都是聪明人,拿得起放得下。 “你这个女人太狠心了。” “你杀了我全家,活寡了我父亲,还说我狠心?”宁欣一个冷厉的眸色扔过去,“我始终觉得当年一剑刺死你,很便宜你。不是小姨说过,死了死了,一死皆休,我不会拿不住剑让你自尽!” ...齐王世子转身坐在了一旁,“你小姨也是个妖孽!你当年不是便宜了我,是想早点解决了我,好同那个野蛮的鞑子上床!!!” 虽然知道鞑子大汗也没好下场,但他就是嫉妒,嫉妒能碰触到宁欣的男人! “你说得也是,早解决了他,早利索。你我皆有奇缘,你说他会不会也另有机缘?” 宁欣平淡的态度就像是说别人的事儿,齐王世子因为她这话语气憋得很难受,面对宁欣他的情绪总会不知不觉的失控,“你看什么?” 宁欣的目光隐含着深意,齐王世子挺直身体,只听到宁欣轻柔的声音:“齐王世子?先帝最为宠爱的皇孙,我始终觉得齐王世子摔坏了脑袋有阴谋。” “帝位之争历来残酷,当今能登上帝位,你当他是干净的?”他恢复了上辈子的冷静从容,“齐王糊涂,他竟然没有能力保护住儿子,自此他绝了登基的可能。”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动手得人不是当今,也不是曾经有心思夺嫡的皇子。” 听了宁欣这句话,齐王世子眼睛一亮,同宁欣目光相碰,“你的意思是...先帝?” “我只知道为了齐王世子摔伤,先帝大发雷霆,京城血流成河,可调查的结果先帝竟然敷衍了事,世人说先帝不想骨肉相残大白于天下,但观先帝生平,敢于虐杀嫡亲兄弟,勒死嫡亲儿子的先帝,他会怕这种骨肉相残?” “幼主登基,护国四王定然谋反,先帝之子定会不服幼主,到时大唐必然内乱...可是先帝在齐王世子傻了后,八年才故去的。”齐王世子皱紧了眉头,叹道:“十三岁尚未及冠,也算是幼主。还有可能先帝没想过会多活几年!” 齐王广纳美人想生出儿子,这么多年妻妾中没有一人怀孕,先帝疼爱齐王世子,定会确保他的世子位置。宁欣曾经怀疑过齐王妃下得毒,但庶子出生对齐王妃来说影响不大,庶子敢不敬嫡母,就别想着能继承爵位。 宁欣放下了茶盏,说道:“你放得下仇恨,但放不下对江山的执着。” “我要做大唐的皇帝,这次谁也阻拦不了我!” 齐王世子说出心中最大的执念。RS 第六十七章 委托 为了他的帝王梦,他可以暂且放过宁欣,起码表面上他不会动宁欣一根汗毛。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坦白?” “我的心思什么时候能隐瞒过你?” 齐王世子对宁欣意味深长的一笑,理了一下袖口,“宁欣,这辈子帮我如何?” “当今新添了九皇子,是贤妃所生。刨去序齿后夭折的皇子,陛下眼下就有五位皇子。陛下后宫三千,你又怎么保证陛下不会自添皇子?我怎么算,都没想到你能太太平平的继承帝位。况且上辈子我该玩得都玩过了,这辈子实在不再过算计的日子,寻个忠厚老实的男人,生一堆的孩子,享受太平盛世。” 宁欣即便放下了前生的恨意,对帮他很抵触。一旦他当了大唐的皇帝,她可能只有远走他乡一条道路。不苦熬个二十年齐王世子不可能成功,二十年后她都快四十了,他一招权柄在手,又怎么记得徐娘半老的她?到时候他要什么样的女人不成? “你不是甘于平凡的女人,宁欣,若是你帮我的话,我许诺你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咱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一笔勾销,你嫁给...另嫁他人,我也不会多说一句。” 齐王世子挡在宁欣的面前,他如今是齐王世子,有着先帝最宠爱皇孙的名头,可齐王不堪造就,曾经韩王的隐藏势力眼下只能慢慢得掌控,稍微过分一点,当今定会除去他。 齐王世子现在最适合得是继续装傻子,他可以装傻,但事情不能没人做,怎么想宁欣和李冥锐都是最好的帮手。 “帮你风险太大,不符合我的根本利益。风险和收获不成比例,我小姨说过,这样的投资不能做。”宁欣淡淡的婉拒,嘲讽般笑道:“何况,你不值得信任。” 齐王世子从怀里取出地契房契,递给宁欣,“这是利息。” 地契上田产和店铺是宁欣为了报仇舍弃的外祖家家业,宁欣一直感觉对不住外祖父和小姨,也曾下过决定将这些家业再夺回来,将小姨创下的基业发扬光大...宁欣推开了齐王世子攥着地契房契的手臂,“不愧是最了解我的人,你应该知道这些东西我不会要!” 钱财是身外之物,没有什么比性命平安更重要。若是为了房契地契陷入危险中,宁欣愧对长辈的教导。 齐王世子眸色暗淡,低沉的说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你做过让我能相信你的事儿了?”宁欣抬起眼眸,冷笑道:“上一辈子的事情,你不好,我报复,我们可以撇开不谈。但你能不能别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架势?你这幅样子...让我想要再捅你一剑。” 宁欣不懂情,但她明白爱情绝不是一边说爱你,一边把你家族给灭了! 此时客厅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门推开之后,长乐公主出现在门口,“齐王世子。” 长乐公主见宁欣没有吃亏,才缓了缓神色,走进客厅,亲昵般牵起宁欣手腕,含着警告的意味问道:“堂兄怎么会来此地?” 齐王世子憨傻指着宁欣:“她不好...她不好...” “我的大表姐是齐王世子妃,我的二表哥即将迎娶齐王世子的表妹,从小时起他就欺负我,他只要一碰见我就又哭又闹的。” 宁欣对赶来救场的长乐公主解释,于是齐王世子按照她的解释在屋子里上蹿下跳,“宁欣...坏人..坏人...” 长乐公主眼底的怀疑去了几分,护着宁欣,道:“来人,搀住齐王世子。” 随从近前抓住齐王世子的手臂,齐王世子死命的挣扎,拼命的踢腿,“宁欣,我要...我要宁欣。” 长乐公主眉头皱了起,宁欣抿了抿嘴唇,同齐王世子的目光碰到一起,你这是报复?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感觉到对方的心意,宁欣说道:“表姐夫要乖一点,这话不可乱说。” 齐王世子似力竭一般,一番白眼直接昏厥过去。李冥锐引着齐王世子的随从进来,看都昏厥的齐王世子,李冥锐道:“我先将他送回齐王府。” “李公子。”宁欣出言阻止,“将世子殿下交给随从即可,我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李冥锐犹豫了一刻并没松开齐王世子,对宁欣说道:“晚膳前我定然赶回来,不会耽搁小姐的事儿。” 宁欣眼看着他护送齐王世子离开,这是他第一次回绝宁欣,是不是他也看出什么?以前的齐王世子同现在的可不是一个人了,李冥锐是憨厚点,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敏感。 “你有麻烦事儿?用不用我派人帮你?”长乐公主笑着说:“欣妹妹千万别同本宫客气,我的人若是办不好,我可以让于郎帮你。” “不用,不用,一点点小事,用不上麻烦于状元。” “真的?你不是同我客气?于郎不仅诗词歌赋极佳,处理要事也很细心。” 长乐公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挽着宁欣手臂,不见外的说着私密的话,“下个月我请父皇赐婚,我要嫁给于郎,我要同他白头到老。你说得对,我不能为了报复贤妃把自己将来都搭进去。” 宁欣几次话到嘴边都无法说出口,她安静的听着长乐公主神采奕奕的说着她同于状元的事儿,说着他有多么得好,宁欣心底微微有几分酸涩,最常说得就是:“是吗?是吗?” 长乐公主从没有过亲近的闺蜜,她有很多的事想同宁欣分享。长乐公主对宁欣推心置腹,宁欣感觉肩头的压力越来越重,她在言谈间略略提醒长乐公主,男人不应该全然相信。 长乐公主捏了捏宁欣的脸颊,自信的笑道:“我知道你是怕于郎只看重我是公主,可这又什么关系,我本来就是公主,娶了我后他本来就可以多很多的权力,是父皇的驸马。我总不能因为我是公主就怀疑他!” “欣妹妹不明白什么是两情相悦,他很好,对我会更好的。” 宁欣怔了一会,笑道:“围殴也希望公主殿下能同于大人琴瑟和鸣。” “叫姐姐。”长乐公主揽住宁欣的肩膀,“我都没有你忧心忡忡,欣妹妹,有难事一定要告诉我!” “等公主殿下成亲时,我一定要您姐姐。” 看长乐公主幸福的神色,算无遗漏的宁欣真希望这一次是她多心了,长乐公主陷得如此之深,将来长乐公主会很痛苦。宁欣期盼李冥锐早一点回来,眼下只有他才能让宁欣完全的信任。 护送齐王世子回齐王府的李冥锐在摆晚膳前赶回了庄子上,他大步走到宁欣身边,直接问道:“宁小姐有何事?” 看他认真的神色,仿佛宁欣让他跳火坑,他也不会犹豫,宁欣心里不由得一暖,见到他下颚处有淡青色的痕迹,问道“你同人打架了?” 李冥锐摸了摸下巴上的瘀伤,眼里闪烁着几许的尴尬,他古铜色脸庞一下子红了一些,喃喃的说道:“没事,没事,不小心碰到的。” “抱琴,你去拿外伤药。”宁欣打发走了身边唯一的奴婢,轻声问道:“是不是同齐王世子?” 李冥锐眼睛睁大了一瞬,厚厚的嘴唇蠕动着,要说得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嗯字,宁欣含笑道:“就这几个字?” “他有世子妃,他不配你。”李冥锐地垂下脑袋又再次抬起,“宁小姐,他...他配不上你。” “我从没想过同他牵扯上关系。”宁欣脚步轻盈的走到李冥锐面前,仰头含笑问道:“莫非在你眼里我去做继室?会同表姐夫纠缠不清?” 李冥锐眼里亮得像是星辰,见宁欣背对着他,沉声解释:“我知道你不会,可我担心他。” “齐王世子想得最多得不是儿女情长。” “我同他打了一架。” “嗯?”宁欣不意外的勾起了嘴角,回头笑盈盈的问道:“然后呢?” “我会追随他。” “为什么?” 李冥锐眼里闪烁几许的复杂,想到他同齐王世子从山坡上滚下去,想到他压住了齐王世子时听到齐王世子的远大抱负,道:“他能让大唐万邦来朝,能让江山一统。” 若李冥锐是他手下不可或缺的人,他有足够的把握保护宁欣,不让宁欣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 宁欣道:“你选得这条路很难,飞鸟尽,良弓藏,你不明白?” 李冥锐笑道:“走寻常的路,我一辈子也无法位极人臣。我想让父母重归祖坟,我不想再被王家的人看不起。” 心中的热辣酸涩刺激得宁欣红了脸颊,平复了好一会,宁欣说起正事,李冥锐点头后道:“我这就出京。” “李...李冥锐,你要小心,若是有人算计长乐公主的话,会派武功高强的人去。” 李冥锐道:“放心,我一定活着回来,为了你,我也要活着。” 耳根子烧得通红的李冥锐说了这话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宁欣噗嗤一声笑了,傻子! 此后几日,于状元总是体贴深情的陪伴长乐公主,对宁欣,他很客气,同宁欣说过,长乐公主多了一个妹妹是极好的事儿。他以广博的学识,衣冠磊磊的举止让王季珏很是心折,偶尔听到他在朝政上的见解,宁欣也承认他是一位可治国安邦的人才。 直到长乐公主和他离开庄子,王季珏还经常提起他,宁欣数着李冥锐离开的日子,他会不会平安呢。RS 第六十七章 恶毒 同长乐公主分开后,宁欣按照约定的归期返回威武伯府。 她将整理出来的考题范围交给楚氏,宁欣敏感的发觉伯爵府满府的喜庆中多了分诡异。 楚氏等人身上略有倦怠,宁欣没有多问,回到客院。用晚膳的时候,宁欣并没有看见王季玉。他在伯爵府的话会陪楚氏用膳的,他去应酬了?还是出了什么事儿? 宁欣明显看出汪氏心不在焉,她用膳之后就匆忙离开了。在她离开后楚氏眸子极快的闪过心疼,宁欣猜测事关王季玉。只有他才能让楚氏露出心疼,王季玉是后辈中楚氏唯一用真心疼爱的人。 “听说长乐公主去庄子上避雨?”楚氏斜歪着身子,问宁欣:“你可公主殿下可是见过面?” 宁欣淡淡的回道:“见过几面,承蒙公主殿下不弃她将我当作好友看待。” 楚氏眸子一亮,脸上带出更多的笑容,赵曦最近在楚氏身边极有脸面,笑盈盈的说道:“ “宁表妹是个有大福气的人,公主殿下都对你另眼相看,不过宁表妹也不能大意了,长乐公主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她又同贤妃娘娘交好,巴结公主殿下的人很多,长乐公主离开了庄子,没准不会再记得你。” 宁欣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端起茶盏,楚氏目光凝在宁欣的手腕上,玉心镯在京城很有名,这只镯子长乐公主很少离身,楚氏身体欠了欠,神色凝重的说道:“你同长乐公主定了手帕玉盟?” “长乐公主很和善,对我很好。”宁欣淡淡的笑道。 屋子里的小姐一个个都露出几分的惊讶,长乐公主地位太高,太得帝宠,她每一次出现都带着天之骄女的傲气,不是谁都能接近长乐公主。 她对被顶级贵族边缘化的威武伯爵府的小姐们来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赵曦脸涨都通红,对宁欣的羡慕嫉妒化作不甘,小声说道:“昭容县主说过,长乐公主会**烦,宁表妹还是小心一点好,万一你被长乐公主牵扯进麻烦里,在想脱身就难了。长乐公主是天之骄女,可宁表妹...啧啧可没长乐公主的身份。” 宁欣纤细的眼睫眨了眨,昭容县主薛珍?看来她的预感没有错,贤妃娘娘不可能放过皇后最后一枚棋子。薛珍同贤妃纠缠得如此之深,她的将来福祸难料。 后宫里的贤妃确实很厉害,可如今他成了齐王世子,他一定会影响大唐帝国的走向,没有谁比宁欣更清楚他对皇位的渴望! 贤妃终究是女子,很难玩过齐王世子。上辈子宁欣能够成功,只是因为他是韩王。如今齐王世子在暗处,又是先帝最喜欢的皇孙,一旦当今的子嗣凋零,没有谁比齐王世子最适合继承皇位。 贤妃弄不好会帮他清理几名皇子,帮他扫清夺嫡的障碍。 宁欣面上看不出变化,柔弱的笑容挂在唇边,“公主姐姐有麻烦?我不信呢。长乐公主不同于一般的公主,贤妃娘娘不也很喜欢公主姐姐?昭容县主怎会这么说?” “赵曦听错了。”楚氏暗骂了一句蠢货,对宁欣和颜悦色说道:“你同长乐公主相交也是好事,往后同长乐公主多亲近些。” “我会的。” 楚氏对宁欣更多了几许的亲近和小心,押考题暂且不谈,宁欣同长乐公主的友情容不得楚氏不谨慎。 “对了,我听说齐王世子也去了庄子上?”楚氏探究的眸光深邃,“他也是避雨?” 宁欣清楚庄子上的事很难瞒过她,不满的说道:“谁知道他去做什么?进来就大吵大闹的。表姐夫的想法寻常人根本弄不明白,说风是风,我也不知他做什么去的,反正他还像以前一样看不惯我。” 楚氏看不出宁欣脸上的破绽,叹道:“茹丫头也是个可怜的,齐王世子身份贵重,虽是咱们府上的大女婿,可他那样...齐王妃不满你大表姐很久了。往后你能避开就避开,别同他起冲突了。” “是。”宁欣点头答应。 同王家的小姐们闲聊几句,看楚氏倦容越深,众人散去。 宁欣回到院落后看到了白姨娘派来的丫头,她向宁欣表达谢意,宁欣疏远的说道:“是他争气,我没做什么。” 许是来之前白姨娘有过交代,容貌平常口齿伶俐的小丫头对宁欣的冷淡并不在意,眉眼笑弯,她寻常的五官突然多了几分让人亲近的感觉,这也是她被白姨娘指派来的原因。 “姨娘让奴婢提醒表小姐,二少爷最近霉运缠身,总是受伤不说,他被昭容县主给打了!” 宁欣挑了挑眉头,“被昭容县主打了?” “脑袋被打破了,不知他们是怎么闹的,太夫人下了封口令,不让任何人再说此事。” “你回去代我向白姨娘道谢。” “是。” 宁欣让抱琴送她,抱琴明了抓了一把铜钱塞给报信的小丫头,宁欣唇边多了兴趣盎然的笑容,昭容县主为什么在定亲后打王季玉的脑袋?是发现王季玉是绣花枕头? 打了人却没退亲,昭容县主看来是舍不得王季玉,也好,有这么一位说能调丈夫的妻子在,王季玉没准会成大器。 宁欣看了一眼白姨娘送来的果子,默默叹息,为什么有眼色的人偏是姨娘的身份?宁欣不喜欢大舅母汪氏,可也没有把敌人的敌人当成朋友的观念。白姨娘在伯爵府里的地位甚至比正经的伯爵夫人汪氏还重要。 寅吃卯粮的伯爵府做主的人是楚氏,可楚氏精明是精明,在经商上依赖于白姨娘。白姨娘又是大舅舅的真爱,她在伯爵府不容人小看,这盘果子宁欣只在楚氏屋里见过。 “主子?”抱琴回来后,宁欣看着果子愣神,抱琴道:“若不是白姨娘提醒,奴婢打听不到二少爷的消息。” 宁欣道:“他是他,我是我。” 有了长乐公主这块金字招牌,宁欣在伯爵府比以前安稳许多。楚氏不敢再随意的算计她。 庆林长公主府,薛珍一脸倦怠的从马车里钻出来,随后搀出庆林长公主,“娘?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庆林长公主摇头,心有余悸的说道:“珍儿说此事能成?” “贤妃娘娘不都同意了?长乐公主身体本就不好,她对于状元情根深重,若是在他们成亲时揭穿此事,长乐公主又气又怒定然会...即便侥幸逃过陛下的责罚,她也不会再有如今的盛宠。教育不好女儿的皇后娘娘一定会被陛下厌弃。” 薛珍随着庆林长公主进门,将茶盏递给她,“我知晓娘心疼长乐公主,可贤妃娘娘才是咱们的靠山,贤妃娘娘坐都越高越稳,咱们才有富贵荣华可享受,怪只怪长乐公主看人不清,错信了他。若他清白,我也不会算计他。” “可陛下连贤妃娘娘都敢纳进皇宫,长乐公主这事....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娘糊涂了,陛下能同长乐公主一样?” 薛珍嘴角勾起一道漂亮的弧度,脑子闪烁着过去的片段,热闹的婚礼,满堂的宾客,身穿大红礼服的长乐公主却喷血而亡。 她喷出的鲜血如同灿烂摇曳的红牡丹一般...薛珍清楚都记得宁欣当时纯净的微笑,记得宁欣抱着长乐公主痛哭失声... 薛珍当时好傻,以为宁欣同长乐公主感情深厚。上辈子她的善良,她的良心只换来屈辱,换来了宁欣一辈子的荣宠。 薛珍道:“陛下可以纳先帝的贵人入宫百般宠爱,可以给贤妃娘娘高人一等的地位。可是一样的事落在旁人身上,那就是大罪。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只能是陛下,除了陛下之外,任何人敢于挑衅礼法都不会有好结果。” 庆林长公主叹道:“那边也该有消息了吧。” “快了,在长乐公主成亲当日,他们一定会将证据带回来。”薛珍自信的说道,没道理上辈子宁欣成功,这辈子她做不成!为了确保成功,薛珍这次派了好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过去,“我只要活着的证据,一切的恶事都是长乐公主所为。” 月夜下一骑飞驰,李冥锐从出京后就没在马下歇息过,除了必要的小解之外,他吃饭睡觉都在马背上。 日夜兼程让他风尘仆仆的脸庞消瘦了一圈,好在他身体底子好,在韩地又练出了极好的骑术,他坚持住了。 李冥锐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江南,在宁欣告诉他的地点,他发现了起火的村庄,听到有人喊救命的声音,借着火焰的照明,他看到几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他们灭绝人性的将冲出来的人再逼进火海中。 “公主命令,不留活口,你们去阎王殿要找准仇人!我等只是奉长乐公主命令送你们上路。” 李冥锐趴在一旁的草地上,艾草掩盖了他的身体,长乐公主?不可能!长乐公主是宁欣的朋友!她们不会这么阴狠。 李冥锐在马车旁边的空地上看到了一大两小三个昏厥的人,这几个应该也是宁欣让他带回京城的人。 他看了一眼火海,听到求救的哭声,李冥锐从地上跃起,直扑向那几个黑衣人,带走证人固然重要,但他无法见死不救,眼看着整个村庄的老少被烧死,做人不能太自私! ps夜求粉红票,明天双更。RS 第六十八章 坦言 李冥锐拳脚功夫不错,可一个人的力量敌不过在场的黑衣人,在黑衣人反映过来之后,他因偷袭占据的优势荡然无存,黑衣人围上李冥锐,他陷入重围之中。 即便如此,李冥锐依然没有后悔方才的选择,他眸子里闪过几许的愧疚。 黑衣人手中的刀在他胳膊上划过留下一道伤口,鲜血渗出染红了衣服。就在李冥锐感觉坚持不了多久时,从火海里冲出来的村民拿起趁手的榔头木棍向黑衣人袭来。 原本麻木等死的村民因为李冥锐突然出现而重新焕发了对生的渴望,趁着李冥锐同黑衣人缠斗,他们再一次从火海扶老携幼的冲出来,当他们看到救命恶人身陷险境时,他们没有趁机逃跑,而是贡献了他们的力量。 众人捡柴火焰高,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当仇恨控制了行动,这些普通的村民化身为不怕死的战士。十几名黑衣人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海洋中,哪怕是垂髻的孩童都在母亲的怀里向他们扔石头。 李冥锐愣神了好一会,向马车旁边走去,果然,李冥锐看到有一个黑衣人将方才躺在地上的三人扔到马车里,李冥锐大喊一声:“哪里去?” 他冲上去拽住了启动的马车,李冥锐胳膊用力,身上的衣服撕裂开露出他强健的胸肌,马车上的黑衣人扬起鞭子抽打他,“兔崽子放手!” 李冥锐硬是吃了一鞭子,腰腹用力翻身上了马车后,一拳将黑衣人大落下去,他勒住缰绳让狂奔的马匹慢慢的停下,李冥锐回头看了一眼车厢里的三人,长长出了一口气,总是是赶上了,若他无法完成宁欣的嘱托,他没有脸面再见宁欣。 村民同黑衣人的战斗也接近尾声,黑衣人大多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村民恨不得直接一棒子敲下去了结这些畜生! “他们不是长乐公主的人,长乐公主知道有人打着她的名头行凶才让我赶过来阻止。” 不得不说李冥锐憨厚的外表占了很大的便宜,劫后余生朴实的村民们愿意相信他,对李冥锐恩公恩公的叫着,哪怕黑衣人说他们是长乐公主的侍卫都没有人相信。 马车上的妇人清醒过来,她先是抱紧了自己的孩子,怯生生的问道:“你是谁?” 李冥锐拉开一定的距离,说道:“我受长乐公主所托来救援你们。” “未亡人多谢这位大侠相救!” 妇人二十多岁却一身寡妇装束,她本就寻常的眉眼又因为眉宇间的死寂显得暮气沉沉,那双眼眸若古井一般毫无生机。李冥锐皱了皱眉头:“未亡人?你丈夫...” “他去了。” “可曾安葬?” 妇人拦住儿女,呜咽的说道:“他尸骨无存,若不是乡亲好心,我连衣冠冢都凑不齐。” 李冥锐问道:“你夫家可姓于?” 妇人点点头,哀婉般的说道:“是,我丈夫曾经是教书先生,他也中过秀才的。那年乡试,他说去考举人...后来音信皆无,我们这是乡野地方,只听人说他落水淹死了。” “你同我回京,我知晓他在哪里。”李冥锐郑重的说道。 此处位于南越王封地和大唐皇帝管辖郡县交叉地带,村庄自给自足,村民贫苦,大唐和南越王都不大理会此地。所以说那人才敢明明有妻还想着尚主。这些黑衣人才敢打着长乐公主的名号胡来。 李冥锐是憨厚,但他不愚蠢,知晓事关重大,也记得宁欣说过下个月长乐公主大婚,他不敢再耽搁时间,辞别了对他感恩戴德的村民,带着母子三人和黑衣人的头目上路。 李冥锐将俘虏卸去四肢以防逃跑,卸去下巴以防他服毒,每日只请那位于家娘子喂他吃粥,因此等李冥锐赶回京城时,那名黑衣壮汉起码瘦了二十斤。 李冥锐不在的这段日子,宁欣生活平稳安宁。长乐公主几次命人送来吃食小物件给宁欣,在长乐公主筹备婚礼时还还记挂着她,就冲这一点足以让伯爵府的人不敢亏待宁欣。 薛珍听说宁欣和长乐公主交情甚密并定下了手帕玉盟后,在她脸上多了几许未卜先知般的冷笑,“不管她。” 越发得贤妃娘娘看重的薛珍最近却有高兴不起来,她娇艳的脸上没有定亲后的娇羞喜悦,薛珍将书桌上的纸张扔进火盆里,火焰映衬着她的脸庞,“他能不能写点别的?功课呢?他竟弄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王季玉的诗词尤其是情诗着实有名,他在京城都算得上一号。他写得诗词感情丰富,对男女之间的情谊刻画得淋漓尽致,许是了解心疼女子,在他的诗词中女子大多是完美的婉约的,因此王季玉其实在闺阁少女中还是很出名的。 以前若是他做了这么一首诗词送薛珍,薛珍会满怀喜悦的收下并且附上一首情诗做表白,可如今薛珍都同他定亲了,王季玉再整日里弄些酸诗,不做功课,不关心朝堂,只沉迷于儿女情长之中,好强争胜的薛珍如何能受得了? 她嫁给王季玉一是为了报仇,二是知道王季玉将来的成就。当然在此时的薛珍眼里,报仇比王季玉将来的成就还要更重要一点。 薛珍发脾气得时候,旁边的人不敢规劝,等都薛珍将王季玉送来的诗稿都撕碎烧毁后,打扮得体的丫头才敢说话:“王公子怕是身上伤口还没好,有您在还愁王公子不能高中?” “我要得不是依靠裙带关系的废物男人!”薛珍面色显得狠厉。 “主子,奴婢看王公子的性情怕是一会半会难改,您不能着急,得慢慢引导王公子向上,像上次您打破王公子脑袋的事情可不能再有了,听说伯爵府得太夫人和太太对您颇有微词。” 薛珍冷笑道:“怎么?她们不喜欢我?想要退婚?” “不是,不是的,只是奴婢觉得您既然早晚是要嫁进去的,还是同夫家的长辈好好相处得好。” “楚氏那个老妖妇欺软怕硬,最擅长伪装!”薛珍对楚氏恨得牙痒痒,以前她还能装一装,定亲后,她在亲近人面前装都不屑于装了,“我迟早收拾了老妖妇!” “主子。” “你别说了。”薛珍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刻骨恨意,“柳娘,我知晓你是为我好。但我今日告诉你,伯爵府里没有一个好东西。老妖妇和宁欣她们是一伙的,她们害人都不带眨眼睛,心肠比蛇蝎还毒。” 柳娘是薛珍新提拔上来得丫头,谁也不知薛珍怎么就对她另眼相看了,柳娘对薛珍很感激,因此对她忠心耿耿,柳娘心疼得说道:“既然主子知道为何还想着嫁过去?” “奴婢冒死说一句。”柳娘双膝跪地,眼泪盈盈的苦劝:“奴婢从旁看着王季玉不是良人,您再要强也是个女子,需要一个家,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丈夫,主子,奴婢恳求您再想想,您配王公子实在是可惜了。” 长相一般的柳娘从来都不多话,也很少人知晓她是个有内秀的人。 薛珍拉起柳娘,拍了拍她都手背,“你为我好,我知道!柳娘,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有什么话我可以同你说,我知道伯爵府没有好人,可我不能不嫁。” 柳娘看到薛珍唇边的苦涩,“主子。”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劝才好,明明主子什么都明白,却偏偏要去跳火坑。 薛珍缓缓的说道:“他现在是看着配不上我,可他不会总是这样的,柳娘,这辈子我不会再做错任何选择。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要过快意得过一辈子。” 她薛珍,庆林长公主的爱女绝不再做宁欣的踏脚石,那些吃了她的,都得给她吐出来,那些算计她的,都得百倍偿还。 “宁欣最近有什么动静?” “回县主,她最近经常同长乐公主出游。” 薛珍合眼问道:“她没再做别得事儿?” “没有。” “我想也是,她拿什么同我比?” 宁欣没见过贤妃,更没给贤妃出主意,她没有实力操作那事儿。薛珍冷笑道:“既是她们要好,死在一起正合适。” “柳娘,你让人去伯爵府告诉王季玉,我在未名湖等他。” “是,主子。” “百炼成钢,我是为了他早日成才。”薛珍对王季玉将来的成就很有把握。 宁欣被长乐公主派去的车架接出伯爵府,见到脸上带着幸福满足笑容的长乐公主,宁欣无奈得说:“今儿你又让我看什么?” 长乐公主挽住宁欣的手臂,不客气的笑道:“帮我参谋公主府的布置,我发现了,你的眼光比我还好呢。” 公主府的布置?宁欣心中没有来得一痛,听着长乐公主对未来的打算,她得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长乐公主看出宁欣兴致不高,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欣妹妹有什么难处大可同我说。” 宁欣咬了咬了嘴唇,郑重的说道:“今**不来人接我,我也会来找你的。” “什么事?” “我需要一个僻静的地方单独同你说话。” 长乐公主将宁欣带到了公主府的书房,笑着说道:“你可以说了。” ps今日双更,求粉红。RS 第六十九章 献策 公主府的书房外默立着以风筝为首的宫女侍婢,风筝是个心细的人,隐约听见屋子里传出呜咽的声音。 她悄悄打量了身边的姐妹,见她们毫无反应,自我怀疑是不是听差了。每当宁小姐来看公主时,公主就会显得很欢快喜悦。 在风筝伺候公主沐浴时,听公主说过,宁欣是她最好最好的姐妹,比亲姐妹还要亲厚。 风筝立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屋子里的动静,没有长乐公主的召唤,她不敢擅自进去。风筝心中没有来的一阵慌乱,预感到公主一定是出事了,她此时只希望宁小姐能安慰保护公主。 别看宁小姐比公主年岁小,但风筝有种宁小姐是公主主心骨的感觉。公主有犯难的事情都会询问宁小姐的意见,在宁小姐面前好像再难的事情都变得很简单。 自从公主同宁小姐定盟之后,长乐公主身体好了许多,不再动不动得就生病,公主同皇后娘娘的关系也恢复了几分,公主现在不用染病就能让陛下留在中宫,聪明的风筝看得出这些好变化都是宁小姐带来的,风筝对公主忠心耿耿,对总是显得很淡定从容的宁欣佩服有加。 有宁小姐在,她不用为公主过多担心,风筝想着是不是让人准备浴桶热水,公主一会还得沐浴呢。 书房中,长乐公主勉强稳住身体,眸子从惊讶,不信到死一般的落寞,眼泪簇簇的滚落,沙哑的问宁欣,“你不是骗我?欣妹妹,你是骗我的,对吧,对吧。” 长乐公主仿佛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宁欣的胳膊,眼圈通红,祈望的看着宁欣:“你是骗我的,于郎...于郎...他不会说谎话,他对我的感情不是假装出来的。” 但凡幸福的人遭受背叛,大多怀疑背叛是假的,是糊弄人的。上辈子宁欣直到看见娘家被封,她才相信韩王是打算彻底的清楚宁家。 韩王是她师兄,被父亲当作另一个儿子,韩王对父亲一样是有感情的。可这份感情比不过江山,比不过唯我独尊的地位。 宁欣当时差一点提着宝剑冲到韩王府去问个究竟,不是小姨让她冷静,也没有后来的那些事了。 “我没说他对你的感情不真,公主殿下是最好最美的女子。” “可是他...竟然有妻子...我同他的婚书算什么?” 堂堂大唐帝国嫡长公主竟然做了妾,没有比这点更羞辱的了。长乐公主苦涩的问道:“你一直不喜欢于郎,总是劝我小心他,欣妹妹,我相信你,可你能告诉你从哪看穿他的?” 宁欣说道:“他挂着玉佩的璎珞,那种独特的编法是杨家女子编给丈夫的,是同心结的一种。” “杨家?那个杨家?” “是前朝武王杨家。”宁欣点头说是。 前朝杨家被大唐开国皇帝屠杀殆尽,而大唐开国皇帝之所以仇视武王杨家据说因为当时的武王抢了开国皇帝的心上人。 不管当年的爱恨情仇如何,现在的人很少再提起武王杨家。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杨家竟然有后人,而且还同当朝公主争夺夫婿。冥冥之中像是宿命安排,宁欣不懂什么是狗血,但对眼前这桩事,她也觉得不可思议。 隐瞒妻室在大唐很难做到,可那位于状元偏就做到了,而且做得天衣无缝!若不是宁欣知道杨家的秘辛,长乐公主会被于状元骗婚的。若不是宁欣外祖家同武王杨家有渊源,她也不认识杨家女编得璎珞。 长乐公主面如死灰,仿佛完全放弃了生得渴望,宁欣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厉声提醒:“公主不想活了?为了一个隐瞒身份的男人不顾皇后娘娘了?你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对...对...”长乐公主脑子凌乱,不是宁欣为她驱除体内余毒的话,她现在早就撑不住了,长乐公主泪眼朦胧,绝望的说道:“活着好痛苦。” “公主殿下,没有男人,女子一样活着,一样可以做很多的事儿。”宁欣搀扶着长乐公主做下,站在她面前,“没有男人,你还有皇后娘娘,你还有我!” 宁欣屈膝道:“姐姐,我会帮你。” 长乐公主手臂哆嗦,“原来你是怕我不相信你,所以从来不叫我姐姐。” 宁欣回道:“如果姐姐了无生意,皇后娘娘会很快去陪伴姐姐,而我...许是处境更难。” “我如果有个万一,贤妃娘娘会很高兴!” “姐姐同贤妃争了这么久,忍辱负重的服毒,让皇后娘娘误会,让世人说姐姐忘记生母,你甘心吗?难道姐姐不想报复贤妃?皇后娘娘性情温良但压了贤妃很多年,当初皇后娘娘几次阻止贤妃入宫。后宫争斗成王败寇,只要贤妃位主中宫,废后想死都不容易。姐姐忘了汉初吕皇后?” 长乐公主打了个哆嗦,想到了人彘,一下子脑袋清醒了不少,说道:“你提醒得对,我不能让贤妃娘娘得意,可我该怎么办?欣妹妹即便提前告诉了我实情,可我眼下能做什么?贤妃必定有后续的动作,她会在在婚礼当日揭穿于..他,我除了恳求父皇延迟婚礼,承认识人不清之外,无法反击!欣妹妹不知,父皇最是要脸面,我被他这么耍弄,父皇脸上无光,父皇不会再宠着我了。“ “皇宫里不是只有一位公主,我也不是没有姐妹的,贤妃身边养着长宁公主,虽不是贤妃亲生,但她比我乖巧,她学足了贤妃做派,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宁欣倒了一杯茶递给长乐公主,看出她恢复了几分神志,宁欣满意的笑道:“只要有精神,有毅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长乐公主端着茶杯,迷茫的问道:“怎么做?” 宁欣在她面前露出了另外一面,她以前就知道宁欣很聪明,不能因她柔弱的外表就轻视她。长乐公主苦笑:“眼下咱们身单力孤,贤妃蓄谋已久,我能做得不多。” “我先问一下,公主怎么处置于状元?” “他骗了我,我想..想要他死!” 宁欣眼睛亮闪闪的晃得长乐公主有点头晕,宁欣问道:“你真的想让他死?” “....”长乐公主想了一会道:“父皇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处死他的。” “可我想他死在公主的手中,用他的血证明公主的清白,用他的性命警示世人——敢于欺瞒您的人必死!”宁欣越说越是兴奋,“贤妃打算在公主成亲之日揭穿此事,咱们何不顺她的心意?喜堂上是结果别人性命最好的地方,公主殿下,相信我,只要一剑什么都解决了。” ...长乐公主呆呆的看着宁欣,她还是那般得嫩弱娇蕊,除了那双水盈盈的眸子盛满了冷意之外,宁欣就是最柔弱纤细需要保护的女子。 可这样的女子方才说什么?在喜堂上结果人的性命?不是亲眼所见,长乐公主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扮猪吃老虎,不是宁欣这样恐怖得好吧,起码老虎假装成了猪,没有假装成小白兔啊。 宁欣这一番话,给长乐公主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几乎颠覆了长乐公主的认知,以前在她眼中娇柔的宁欣是需要她保护的,可现在她发觉宁欣就是将天捅出个窟窿来,她都不应该惊讶。 “是不是叫宁欣的都这么厉害?”长乐公主的目光灼热,仿佛在区别宁欣同无双郡主的不同。 宁欣没有回答这个头疼的问题,她怎么也不能说自己就是无双郡。 “公主现在向陛下认错并不合适,陛下性情孤傲不惧人言,否则也不会硬是顶着满朝的非议册先帝贵人为贤妃!陛下想做便做了,虽不想让旁人效仿陛下,但您是长乐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你随了陛下性情,陛下只会开心。” “你的意思是...直接...” “对,就是如公主所想的。只要陛下依然疼爱你,一点点的非议惩罚无足轻重。贤妃越是鼓动朝臣攻讦公主,陛下越会疼爱维护你,况且,您在宫里帮皇后娘娘有限,若是以女冠的身份在外,即便你同重臣才子相交,陛下也不会多想。朝臣对贤妃退让多步,再退让怕是很难,而陛下也已经没有了刚继承帝位时的血气方刚,更没有了同天下人作对的冲动,陛下最需要得是稳定,稳定压倒一切!” “你是说父皇不会让贤妃威胁到母后?” “若是公主得宠,皇后娘娘争气一些,陛下不会轻易废后,反之,陛下封贤妃为后也不是不可能,关键是贤妃有了九皇子。” 长乐公主点点头,问道:“然后呢,我再怎么做?” “您什么都不用做,有道是做得越多越错,贤妃命人屠杀无辜的村民,这事我会让贤妃自己跳出来说。” “她会吗?” “计谋用对了,她当然会主动说。贤妃赢了太多次,她已经没有了刚进皇宫时的步步谨慎,生了九皇子后,她越发觉得后位非她莫属,她有了轻敌骄傲之气,这一点从我听说贤妃向陛下新宠下手就推测到了。即便这次不会打压下去贤妃,但足以逼得贤妃抛出替罪羊!到时公主尽管进宫喊冤,贤妃是陛下的女人之一,可公主是陛下的爱女。” 宁欣在长乐公主耳边将完整计划说出来,她黝黑瞳孔黑得深沉,脸颊如同羊脂白玉般光润如玉,此时的宁欣是最美丽的。 “况且于状元会送咱们一份大礼,他不单单是骗婚以公主为妾,他的身份是——人人喊打遗臭万年的罪民。”RS 第七十章 送药 方才长乐公主是凄苦悲伤的,虽然她恨于状元欺骗她,但她却相信于状元对她的感情。宁欣罪民一出口,长乐公主脸色更白,“罪民?他是罪民?” 宁欣握住长乐公主的胳膊,点头道:“若是我没猜错,那位于状元...不,应该于秀才已经死了,也许死于意外,也许是他杀的。大唐帝国幅员辽阔,有亿万子民,总会有相似的两人,他们又恰好碰上。” “所以他起了歹意?以罪民的身份冒充?然后还进京赶考?还中了状元?”长乐公主像是听传奇,喃喃的说道:“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儿?罪民不是不能读书识字的?他怎么会中状元呢?” 宁欣说道:“只有初出茅庐的秀才才不会有更多人的注意他,我猜测冒名顶替也是从秀才开始的,他以真才实学考中状元,可惜...可惜他偏偏是罪民,罪民的始祖也被称为天纵奇才。” 罪民在大唐帝国是比贱民更卑微的存在,而且罪民子子孙孙永世不得翻身。 百余年前大唐帝国的都城曾经被鞑子攻破,中原陷入战火中,当时的丞相领着一批人投靠鞑子,拥护鞑子汗王为帝。后中原各地起兵勤王,经过苦战终于将鞑子赶回草原,当时投靠鞑子以鞑子为主子的人便被判为罪民。 罪民是背叛民族国家的人,因为罪民子孙大多活不过十八岁。罪民中的女性及笄后会被送去军营为军ji。罪民是大唐帝国中最悲惨最被遗忘的一群人。 可当时国破的时候,他们的先祖屠杀护国的忠臣义士取悦鞑子大汗,因此没有任何人敢为罪民说话。 如今虽然叛国罪也是重罪,但好在不会再将子孙后代贬为罪民,当初判为罪民的那群人后代没有谁会关心。 “他怎么跑出来的?”长乐公主神色慌张,“罪民,我竟然差一点同罪民成亲?” 罪民是大唐皇族最恨的一群人,长乐公主身为皇族一员却同罪民相恋,她更觉得恐怖悔恨。 “贤妃眼下还不是他是罪民。”宁欣为长乐公主拢了拢头发,轻声说道:“她只是以为于状元是骗婚以公主为妾的无耻之徒!” “我...”长乐公主眼前一亮,“你是说?” “对,贤妃既然封号为贤,她定然会表现得极为贤惠。她会等着村子血案上呈陛下,等着御史们对公主群起而攻之,在这之前,她一定会在陛下面前为公主说项,会‘贤惠’的帮着您。” “我越是哭,越是想要杀死他,她约会维护!” 宁欣弯起嘴角,对长乐公主一点就透很是满意,做谋士的就怕碰到个糊涂没有决断的主公。 “只要他罪民的身份暴露,贤妃维护罪民的事情一定会被公布天下,罪民冒名顶替中了状元,他想做什么?陛下有雄心大略,像陛下这样的君主最恨罪民。贤妃这次不仅不会讨得半分好处,没准还会惹下一身麻烦。” “只要陛下对贤妃露出不满,公主就请皇后娘娘去潜龙府邸。” “去那里做什么?” 潜龙府邸是陛下登基前的王府,皇子十三岁后会封王搬出皇宫。 宁欣解释:“陛下对皇后娘娘记忆最深的地方应该是潜龙府邸,陛下喜欢贤妃是真,但他也无法忘记陪他多年的发妻。男人嘛都那样,陛下虽然是万民之主,可他也是男人。” 对贤妃的印象坏了,他自然会想起更多的往事,想起曾经同贤妃争宠的皇后。 “如何巩固陛下的宠爱,我想皇后娘娘不会太让公主操心。该放手得时候要放手,皇后娘娘不能依靠您一辈子。” “我明白了,欣妹妹。” 长乐公主起身对宁欣屈膝行礼,感激的说道:“你不仅帮了我,还帮了母后,欣妹妹,谢谢。” 如果没有宁欣机警,长乐公主能想到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宁欣不单单救了她的命,挽救了她的荣誉,更是让风光无限的贤妃遭受重创。若是将此事利用好了,长乐公主相信贤妃起码会失宠一年。 这一年对她对皇后来说都太重要了,多了这一年的布置,让朝臣对贤妃多了非议,贤妃的路不会再像现在走得这么顺。 宁欣搀扶住长乐宫公主,“殿下严重了,我当不起。” “当得起,当得起。”长乐公主对宁欣信服般的说道:“往后我听你的。” 宁欣抿嘴一笑,“这更不敢当了,我同姐姐互相帮忙,一个人的见识有限,同亲近的人商量才不容易出错,哪能都听我的?就是神仙也有算漏的时候。” 长乐公主将感激铭记在心里,对宁欣越发的亲热,“我出宫做女冠时,不知欣妹妹可否多陪陪我?” “好啊,我愿意陪伴公主姐姐。”宁欣眼里闪烁着满足的光亮,她终于可以脱离伯爵府一段日子了,威武伯府上的人她一辈子不见都不会想。 陪伴长乐公主也可以躲开新嫁进伯爵府的薛珍,宁欣低垂下眸子,薛珍若是后悔了不想嫁给王季玉对宁欣来是麻烦,宁欣难得善良的促成她同王季玉的姻缘! 贤妃一旦陷入困境,薛珍为了摆脱嫌疑必定会尽快安安分分的嫁人,薛珍一定不会想要做替罪羊尤其是这次事情的替罪羊。 宁欣没看出薛珍到底看上了王季玉哪点,但她隐约感觉到薛珍对威武伯爵府的楚氏等人不太正常,迎娶这样的一个儿媳妇进门,威武伯爵府是祖上冒青烟了!楚氏得烧高香呢。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娶进门的孙媳妇楚氏还能送走吗?薛珍可以好好享受伯爵府的人带给她的阴谋诡计,她是报仇还是报恩都会很热闹。 宁欣无法忘记李冥锐胳膊上的刀伤,没法忘记他失血过多显得苍白并疲倦的脸庞,薛珍派出去的侍卫既然伤了李冥锐,宁欣不可能不报复。李冥锐是她的人...宁欣皱了皱眉头,他什么时候成了自己的人了? 长乐公主看见宁欣一会皱眉一会努嘴,神色变化精彩极了,试探的问道:“欣妹妹想什么呢?” “一点点小事。”宁欣驱散脑子里荒唐的念头,同长乐公主告辞。 长乐公主自知留不住她,况且也有一些后续的事情需要安排,长乐公主同宁欣依依惜别,并且让人妥当得将宁欣送回去。 出了公主府后,宁欣便下了车架让他们回去,“我去买点东西。” 长乐公主的人见宁欣态度坚决只能返回公主府,宁欣去了京城最大的药材铺,从袖口中拿出一张药方递给抓药的伙计:“麻烦你照着这个方子抓药。” 药材铺子的伙计看了一眼方子,皱了皱眉:“这药材的搭配...” “不妥?” “不是,不是,我看神医开药也不外如此。”伙计敬佩的说道。 宁欣笑了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寻常的伙计,我不问你是谁,你也不用问我。” “小姐豁达,在下佩服。” 他按照方子抓了药,将方子递还给宁欣,“一共五两银子。” 宁欣看了一眼十几包的药材,问道:“我们认识?” “在下同小姐第一次见面。” “那为什么算得这么便宜?你的药材是不是假的?” “我岂会砸了保和堂的金字招牌?”二十多岁的伙计怒道,当他的怒气对上宁欣盈盈的笑容时,道:“你让我看到了这样的补血方子,我收小姐五两银子都觉得有愧。” 宁欣将银子递给他,拿着药材出了保和堂,那名伙计在后面喊道:“若是小姐再有需要记得来光顾保和堂,我一定给小姐最低最低的价格。” 宁欣脚步顿了顿,回头问道:“我们有仇?” “没有。” “那你怎么总是盼着我来药材铺?” ....伙计被宁欣问得面红耳赤,喃喃的说道:“我不是想看看您还有什么好药方子嘛。” 等到宁欣的身影消失后,保和堂的掌柜恭谨对那名伙计道:“大少爷,用不用我让人给您打听打听?” 方才那名娇柔的少女可是他们大少爷唯一看得上眼的女人,为了大少爷的婚事,老爷太太头发都愁白了。 “我配不上她。” “...额...大少爷...” 宁欣在街上雇佣了一辆马车,虽然简陋一些,但马车行的信誉不错,宁欣让车把式去蓝山寺。 一路无话,宁欣上了蓝山寺,对门口的小沙弥道:“我找戒色小和尚。” 小沙弥光亮的脑袋一瞬间满是汗水,“师叔祖?” “我找戒色和尚。” “女施主随我来。” 宁欣发现小沙弥脚下飘着就进了蓝山寺,问道:“我没叫错法号的吧。” “...没有...” 任谁都会震惊这么娇弱美丽的少女来找戒色师叔祖,小沙弥觉得他已经算是表现得比较好的了,换个人可能直接坐地下走不动了。 戒色和尚在蓝山寺地位崇高,有佛子之称。他修行的禅房位于蓝山寺最幽静的地方。小沙弥领着宁欣到禅房前,“师叔祖,有人来看您。” 俊秀若佛子的戒色和尚从禅房里走出来,宁欣笑盈盈的说道:“小和尚。” 戒色和尚稽首道:“阿弥陀佛。” 他俊秀的脸上多了一抹的红晕,小沙弥看着心里拔凉拔凉的,他用不用去跟方丈说师叔祖有可能还俗?RS 第七十一章 点拨 禅房干净明亮,在最显眼的位置供着佛像。地上两个蒲团中间摆放着一张有些年头的棋盘,坐在蒲团上敞开着衣襟的李冥锐痛苦般的挠头“喂,你也太欺负人...” 当看到门口站着宁欣时,李冥锐愣了一会,直到宁欣移开了目光,他慌忙起身整理着敞开的衣襟,李冥锐脸比宁欣还红,讪讪的解释:“天太热,呵呵,天太热...下棋容易上火...呵呵...” 戒色和尚默念,阿弥陀佛。他俊逸出尘的脸颊上多了一分玩味儿的笑容。阿弥陀佛,活该啊。 戒色在蓝山寺地位崇高,他精研佛法,因此蓝山寺的和尚经常会来请教他。 回京之后,李冥锐被宁欣安排在此地养伤,碰见得和尚多了,李冥锐从没在意过着装,谁也没想到宁欣会这个时候来看望李冥锐。 李冥锐略显得紧张且急促,解释起来语无伦次,但在此时此刻见到宁欣,除了尴尬之外,李冥锐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宁欣将手中的药材递给戒色和尚“早晚各两次弄给李公子吃,煎药的方子在上面。” “...好...” “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宁欣笑呵呵的说道:“阿弥陀佛,祝戒色大师早日成佛。” ....戒色和尚清静无为的心被宁欣搅起了阵阵波澜“你得意思是为贫僧好?” “当然。”宁欣面不改色的承认了,在戒色和尚面前,宁欣总会表露出本色,她像是个坏人‘调戏’戒色“我也是锻炼小和尚的定力,所以啊,小和尚修成正果之后不能忘记我。” 柔弱的少女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戒色和尚自觉捻动一个颗颗的佛珠,莫怪师傅说有劫难,宁施主就是应了他劫难的人。 一个人的外表和性情怎么反差如此强烈?本是娇娇女,谁能想到会有如此‘恶劣’般的爽利。 有时戒色甚至有种错觉,眼前的宁欣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而像是他的姐姐...以逗他为目的的姐姐? 阿弥陀佛,戒色和尚又连着念了几遍佛号定了定佛心。 “李公子救下了很多人,小和尚帮了他,也等于帮了那些被救下的人。” “你的意思是贫僧还占便宜了?”戒色和尚眉头拧紧。 李冥锐憨厚的接口:“我不介意。” 戒色和尚瞪了一眼李冥锐“你故意的吧。” “什么?”李冥锐眸子里满是迷茫“我是不介意啊,我又不做和尚,功德都给你,我也不介意的。” 他说到和尚的时候,悄悄的看向了宁欣。戒色和尚暗叹一声李冥锐的悲惨命运!这还没怎么样呢,万一宁欣真嫁了他,李冥锐后半辈子交代了。 “你们在下棋?”宁欣指着棋盘问道“你输了几局?” 李冥锐闷闷的说道:“一局没赢过,哪怕戒色和尚让我三子。” 戒色和尚神色略带几分紧张“玩玩而已。” 宁欣衣襟一摆,跪坐在蒲团上,扬眉浅笑:“那咱们两个玩玩。” 戒色和尚不知怎么突然有种黑云蔽日的感觉“贫僧还得去煎药,李公子身体需要补一补。” “可以交给别人,小和尚地位崇高,有很多和尚愿意为你效力。”宁欣捻起棋子“该谁了?” “我。”李冥锐不懂宁欣为何生气了,打算收拾棋盘上的残子“这一局我又输了,你们重新下。” 宁欣点住李冥锐的手腕,麦色肌肤上落了三根玉一样的手指,李冥锐脸更红了,宁欣无恙的说道:“还没完全输,你到我旁边来,我教你怎么同小和尚下棋。” “好。”李冥锐蹲在了宁欣身边。 宁欣将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头都没抬:“该你了。” 戒色和尚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戒色和尚跪下来,对李冥锐道:“贫僧戏耍李施主实在是大错,贫僧亏欠李施主,将来李施主有所驱使,贫僧必然从之。” 李冥锐道:“戒色和尚?” “是贫僧的罪过。”戒色和尚羞愧的垂头“贫僧修行不够。” “你并非修行不足。”李冥锐眼眸深邃,此时仿佛一下子被智者附身了一般“和尚也有尊卑辈分,戒色和尚一入蓝山寺便位于众多和尚之上,你又比寻常人聪明,佛法高深,被誉为佛子,甚至你被师门长辈誉为最有可能修成正果的和尚。天资绝高的你不会明白普通人的挣扎求生,因为一切在你看来都是那般的寻常。” “你其实不用许下承诺,我也用不上驱使你。”李冥锐停了一会“你收留了养病的我,我已经很感激了,在棋盘上被你耍两次并不算什么大罪。” “你知道?”戒色和尚这回是真得吃惊了。 李冥锐回道:“谁是好意,谁是歹意,我分得出。” 他对凝视着棋盘上棋子的宁欣道:“事情没你想得那般严重,戒色和尚没有恶意。” “你甘心?” “蓝山寺有一处竹林很幽静,我想同你一起去看看。”李冥锐向宁欣提出邀请“竹子在风中摇摆,竹竿随风而动,可竹根一直深深的扎在地下,从未偏移摇动。” “好,我们一起去看竹子。” 宁欣直接从蒲团上站起身,李冥锐笑着跟上去,他出门前不忘说一句:“汤药麻烦小和尚啦。” 禅房里只剩下棋盘上的残局和棋旁的戒色和尚,过了不知多久,戒色和尚失笑:“他们两个真是绝配!佛祖果然是公平并爱世人的。” 戒色和尚提着药包出了禅房,这一回他没有再命令小沙弥煎药。 在药房的小沙弥呆呆的看着高不可攀的师叔祖笨拙得生火煎药,师叔祖俊俏的脸庞好像多了几许的暖意,如星辰的眸色敛去了耀眼夺目的光芒,小沙弥揉了揉眼睛,师叔祖身上隐约仿佛有佛光呢。 “阿弥陀佛。”小沙弥念佛号。 此时蓝山寺钟声大作,悠扬肃穆的钟声敲击在每一个香客心上,虔诚的香客身得仿佛得到了洗涤。 蓝山寺供奉的佛祖舍利一时之间光华万丈。 站在竹林旁边,宁欣听着肃穆的钟声,仿佛因为阳光或者舍利光芒刺激,她眯起了眼睛“你机缘不错,小和尚因为的几句话突破了心魔,在修行的路上更近一步。” “小和尚锃亮的脑顶受戒后,也许没现在好看了。”李冥锐拍了拍碧玉的竹子“这么漂亮俊秀的人做和尚很可惜。” “小和尚是有宋玉之容,潘安之姿。”宁欣趁人这一点“不过这话应该换做女子说更合适一点。” “我没有那想法。” “我有说什么?” “你是没说,但眼神已经足够了。”李冥锐凑近宁欣“宁小姐...宁小姐...” “嗯?”宁欣扬眉浅笑,李冥锐气息不稳定,急得脸红并脖子上也显露出了青筋“我...我...我想说你...” “恭喜你,你押题很精准,乡试的题目就在你划定的发范围里。”憋了半天,李冥锐说了这么一句,他低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的鞋尖“王季珏中了头名。” 宁欣道:“你想恭喜他的话,可以等回伯爵府再同他说。” 宁欣走入竹林,李冥锐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宁欣的声音飘过“这次事儿后,我会陪伴长乐公主,你在伯爵府上要当心一些,看外祖母的样子许是对你另外有安排。” “赵表姐,你是不是碰到过很多次?” “她凭什么安排我?”李冥锐透过斑驳的竹影看着宁欣“她又不是我什么人!” “大舅舅留你在伯爵府一定另有深意,你就没想过也许你不仅仅是大舅舅的世交贤侄?” 宁欣坐在竹林中一块横卧的怪石上,衣裙垂地,声音低沉:“也许在你身上另外有婚约。“不可能,我娘从没同我说过。” “你说过,你母亲是个善良和善的女子。她随着你父亲去韩地,十几年没回过京城,在她眼里伯爵府还是声威赫赫的,以她的性子怎么会让你高攀伯爵府的千金小姐?同时她又怕你脾气太过耿直受京城人的欺负,想让伯爵府保护你,因此让你登门却没有告诉你婚约。” 李冥锐听后不得不赞同宁欣的分析,扶着一竿碧竹“你没见过我娘,但比我这个做儿子还了解她。” “但凡善良又心疼儿子的母亲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门第悬殊的两人不幸的可能更大。虽然她认为你不错,但她不一定放心威武伯的嫡女。” “嫡女?”李冥锐反对道:“我不会娶她。” “外祖母和大舅母哪舍得将爱女嫁给你,起码现在不会这么想。”宁欣慢悠悠的说道:“但外祖母让赵表姐凑数顶替...你身上一定有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李冥锐糊涂了“一父母早亡的孤儿,我能有什么秘密?” 宁欣眼里含笑道:“你还记得你抽中的风云签吗?” “记得。” “平王世子和齐王世子表字中各有一个风云,你碰到了他们,一飞冲天指日可待呢。” “这是风云签的解释?” “你们三人我想会纠缠一生一世,你不是决定帮着齐王世子了?” 李冥锐大步走到宁欣跟前“你赞同吗?” 李冥锐低头,宁欣抬头,目光撞到一起,深邃对深邃,冷静对冷静“我不赞同你会改主意?” “不会,因为这是对我对你最好的选择。” “你现在最要提防的是威武伯爵府,弄懂她们想要什么,弄懂你父母的遗愿,也许你会更得齐王世子倚重,齐王世子那人应该不是只能共患难,无法共富贵的。” ps粉红票来两张吧。啊,夜要粉红啊,来两张吧。 第七十二章 手刃 “你为何对我说这么多?是担心我?还是为了...为了报答我?” 李冥锐将宁欣的话记在心上,他固执的面对宁欣,神色复杂的说道:“回答我!” 宁欣嘴角弯弯,展颜轻笑,对比李冥锐的紧张,她显得云淡风轻,当他火热的目光和她的平静对到一起时,宁欣反问:“你是想娶我吗?” .... 李冥锐像是一只立正的番茄,尴尬得说不出话来,胸膛被这话刺激得快要炸开了,喉咙偏偏干涩得仿佛火烧火燎一般。女子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娇羞的吗?尤其是像宁欣这样嫩弱娇蕊的深闺小姐。不过若宁欣是那样的女子,李冥锐也不会时刻得的惦记着。 宁欣神色如常,仿佛那句话跟平时问你吃了吗一般无二,再抬眼时,宁欣眼里多了几分的认真,“是因为我同无双郡主一个名?” 所以他才会喜欢她?她的灵魂是无双郡主,可她现在又不是无双郡主。又多了一辈子的性命,宁欣想过若是没有特别动心的男人,她不会再嫁。 上一辈子喜结连理的丈夫对她很体贴很专一,可他却不敢碰自己...他借着宁家女婿的身份成为韩地最出名的将领,他每次都深情款款的对她,可他也给了宁欣最大的侮辱。 家破人亡的时候,宁欣才知道他不是不能同自己*房,而是不敢。宁欣是他送给韩王的投名状!无双郡主毁誉参半,但世上的人公认她对不起找寻她三年的丈夫,对不起对她深情一片的丈夫。 可笑的深情...真真是可笑极了! 眼前的李冥锐同他的身影重合,他一直是韩王的心腹,李冥锐呢?他会不会...宁欣转身离开,砰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在即将出竹林之时,宁欣的胳膊被一只麦色的大手握住,宁欣没有抬头,那双手很热,她知道手的主人是谁,宁欣也没惊恐的大叫放手之类的话。 “你想说什么?” “我敬佩无双郡主,我曾经想过为什么我晚生了几年...可我知道我一直想要做得是无双郡主身边的剑客,她像是天上的云朵,我对她没有痴心妄想的念头。” 李冥锐罕见的在宁欣面前说话很有条理,吐字很清晰,寻常的时候只要说起这事,他一般会很害羞很紧张。 宁欣没有看他的眼睛,但她感觉到李冥锐的眼眸紧紧的锁定了她,宁欣看着那只手,问道:“还有?” 李冥锐紧张的心绪松了一口气,他是凭着像是狼一样的直觉抓住宁欣的,此时见宁欣听他的解释,他应该放开宁欣,可那柔软的触感,他舍不得,就是舍不得嘛。 将手掌收紧一些,他又不想伤到身娇肉嫩的宁欣,不轻不重的握着,他手心是热的,她肌肤微凉,她很美丽,是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魅力...李冥脑袋顶上像是要冒烟一般,磕磕巴巴的说道:“我...喜欢....呵呵...这得风景真好...” “我相信你对无双郡主是敬意,你欣赏风景不用专门拽住我。”宁欣抬起另一只手,掰开他的手指。 李冥锐不舍得松手,宁欣斜睨了他一眼,在他手臂处点了一下,李冥锐感觉手臂突然麻木了,宁欣轻轻松松的就挣脱了,李冥锐整条手臂都是酥麻的,闷声道:“你欺负我!” 宁欣怔了好一会,向来极为清醒精明的脑袋转悠不过来了,欺负人?欺负他了吗?没有来的她心上多了一分的烦躁:“就当我欺负了你了。” “宁欣,如果我有同伯爵府有婚约的话,我会退婚。” “嗯。” “宁欣。” 李冥锐再次挡在了宁欣面前,眸子闪闪发亮,“我...我想娶你为妻。” 终于说出来了,李冥锐小心翼翼的看着宁欣的反映,极快的说道:“我知道我现在配不上你,你是宁三元的女儿,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你可以嫁给地位很高很高的人,你可以享受很多很多的富贵,你可以报复伯爵府那些亏待了你的人。” “嗯。”宁欣抬头,问道:“所以你不想我享受荣华富贵,不想我报复?” “不是的。”李冥锐凝视着宁欣,“我现在给不了你这些,但将来一定会给你!即便将来我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但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听你的话,没有人比我更心疼你。” 宁欣心上一股热浪袭来,暖洋洋的很舒服,也很危险,热浪能融化掉她,宁欣首次多了几分的不知所措,这种感觉很陌生,她知道这股热浪会吞噬掉她的理智,她的... 宁欣从李冥锐身边走过,”现在我不想听这些话。” “我明白了。”李冥锐放宁欣离开,他现在没有资格留下宁欣。 婚约?他一定要弄明白,李冥锐不想宁欣成为代替新娘,那是对宁欣的侮辱,也是对他的侮辱。 宁欣若是随着长乐公主离开的话,他应该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她,李冥锐暗淡不舍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长乐公主一定会去做女冠一段日子,陪在她身边的宁欣也会京城出现,这可比在伯爵府方便多了。 齐王世子眼下还在装傻充楞,这就是李冥锐的机会,最好的机会! 八月初八,宜嫁娶,长乐公主和陈状元成亲的日子就定在此日。因为皇上宠爱长乐公主,看中文采无双的于状元,所以他们的婚礼整座都城都轰动了。 不知贤妃娘娘怎么同皇帝说的,皇帝偕同皇后和贤妃驾临公主府亲自为爱女主婚,这是皇子都不可能有的待遇,因此长乐公主府中的宾客多如牛毛,门口更是围满了祝福长乐公主顺便看热闹的百姓。 原本长乐公主想让宁欣跟在她身边,但宁欣此时不想面对皇帝和贤妃,她又不想影响到长乐公主,毕竟这场婚礼和喜堂上的杀戮是属于长乐公主的,所以宁欣婉拒了长乐公主的好意,她坐在离着皇帝,皇后,贤妃很远的地方。 薛珍领着王季玉拜见了贤妃,贤妃很亲切,将宛若金童yu女的二人留在身边,即便离着远,宁欣依然能感觉出王季玉的得意,感觉到王季玉投过来的无可奈何。 他这种目光,差一点让宁欣吐出来,宁欣强行控制住暴打王季玉一顿的冲动。 为了不想让王季玉破坏好心情,宁欣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贤妃身上,贤妃容貌不是绝美的,但却是媚骨天成,她一举一动透出了浓浓的女人味儿,这种韵味是抓住皇帝的关键。 至于大唐帝国的皇帝,宁欣以前有过了解,他有雄心壮志,但行事上稍显得保守,当年她连着给他三封书信,他都不相信自己,最后宁欣用血写下了计划,当今皇帝才半信半疑,世人都说当今神机妙算,同无双郡主配合默契,他们却不知宁欣杀鸡写血书也是很累的。 他唯一一次果决坚决的事情,就是册先帝贵人为贤妃。 一身大红喜服,卓尔不群的于状元引着长乐公主向帝后走去,不得不说今日的于状元比他高中跨马游街时还显得俊逸。 宁欣抿了一口酒,在长乐公主和他双双跪倒拜堂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且慢。” “于郎,你忘了我吗?忘了我们的儿女吗?” 长乐公主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于状元怒道:“哪来的刁徒?” “让他们进来。”长乐公主缓缓的起身,摘掉头上的大红盖头,明艳的五官展露在众人面前,她身上透着冷冽夺人心魄的气势,斜睨于状元,“本公主说让她们进来。” “她们是搅局的,认错人了。公主...” “本公主现在不想听你说。”长乐公主的手搭在于状元肩头,轻轻的拍了拍,于状元双腿一软,跪在她面前。 贤妃眯起了眼眸,对长乐公主不由得刮目相看。以前长乐公主是骄纵,是脆弱,此时她身上才有一种大唐公主的骄傲。是什么改变了长乐?是谁改变了她?这样的长乐公主让贤妃警惕,并且更想除掉她。 “陛下,您看?”贤妃询问坐在喜堂中间的皇帝。 “听长乐的,朕也想看看怎么个认错了人!”皇帝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凛然的神色任何人都觉得心颤。 保护公主府的侍卫们让开,一名二十多岁衣衫褴褛的妇人领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走了进来。 她寒酸,她容貌平常,她神色怯懦,但她在于状元面前,从怀里掏出了婚书。 “于郎,你不认识我了吗?” 于状元怒道:“你认错人了。” 长乐公主一把夺过婚书,看了一眼后扔到于状元面前,问道:“你怎么说?” “雪儿,我真不认识这人,这是仿造的,是别人想要离间我们,这三年中,我对你什么样,你还不知?”于状元声嘶力竭的说道:“我对你的情日月可鉴。” 于状元眼前寒光一闪,他胸口顶着宝剑剑尖,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中拿着宝剑的长乐公主:“雪儿。” “你曾经说过,若是骗了我,甘愿万劫不复。”长乐公主眸子冷得像是冰碴子,“你应该知道我最容不得欺骗,你想让天之骄女为妾?你不仅侮辱了本宫,还侮辱了大唐皇室。” “你欺骗了我,我取你性命,这很公平。” ps老生常谈,求粉红!新书这个月大家把粉红都给夜吧。RS 第七十三章 三折 长乐公主无喜无怒,于状元惨然一笑,他身体向剑尖撞去,噗嗤一声,血迹染上了他的喜服,一团血迹像在大红喜服上秀上了暗色的牡丹。 “原来...原来...你不是那么喜欢我。” 愤怒,失落,悲伤一起涌上心头,于状元扬起头,长乐公主没有收回剑,“以前你我相知相许都是假的?卿卿好狠的心。” “论狠心我比不上你。”长乐公主像是一尊白玉塑像一般无情,“你越提以前的事儿,我越是恶心!你对我的体贴,你对我的柔情,都不能成为你骗婚理由。” “咳咳咳....咳咳咳...”于状元眸子黑得深沉,随着他咳嗽,血从他口中喷出,“命该如此,我躲不过。我从来不想尚公主,可偏偏让我遇见了你,咳咳...” 长乐公主神色微有几许的变化,三年的钟情,虽然她恼恨于状元的隐瞒,可他们之间的感情又不像是做假的。长乐公主骄傲冷冰的脸上有了一分的松动。 多情之人!长乐公主的骄傲不会相信于状元对她的感情是假的。天之骄女难道还不上乡野村妇? 宁欣不知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样的花好月圆,此时宁欣有几分佩服于状元了,在绝境中求生。 宁欣目光扫过齐王世子,他作为长乐公主的堂兄是应该到的。齐王世子纯净的眼眸看向宁欣时多了一缕波动,拿起桌上的酒杯,齐王世子若无旁人般的抿了一口,“哇,好辣,好辣。” 在寂静的喜堂,齐王世子这声惊叫惊醒了很多人。宁欣看到他抬起手臂,比划了只有宁家人才知道的手势,师妹,你欠本王一次。 宁欣仿若寻常般抬手抿了抿发鬓,同样还了个手势,嗯,我让你做什么了吗? 齐王世子错愕之后,咧嘴大笑出声,指着在场地中的村妇叫道:“你是...你是做什么的?她衣着好奇怪。” 齐王妃见皇帝露出不悦来,吓得不会动弹,因为隔着齐王世子远,她鞭长莫及,暗自恼恨怎么养了这么个糊涂的东西! 你是没让本王做什么,但本王为你心甘情愿做了! 齐王世子咽下苦涩,上一辈子他以命偿还宁欣,这一辈子只怕是再没有接近她的机会了。 李冥锐同上辈子的人不同,宁欣也不会被一块石头连续绊倒两次。 江山比美色重要,女人都是那么一会事儿。齐王世子将桌上的饭菜随意乱扔,傻笑:“好玩,好玩。” 齐王世子妃几乎被旁人同情怜悯的目光刺激得晕厥,这就是她的傻丈夫,她会耗一辈子的傻丈夫! 皇帝的目光瞥过齐王世子,贤妃笑着说:“齐王世子,快过来,我给你好玩的。” 宁欣眼看着齐王世子被贤妃的人连哄带骗的拽走,满地的酒菜和杯盏的脆片证明齐王世子是个傻子,宁欣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借此机会逼她治病,他从不会放过任何的机会,哪怕宁家的血海深仇都报了,可她凭什么要给他治病?他以为她会心软? 此时长乐公主从于状元的深情中惊醒,“你该死!” “臣是该死。”于状元瞳孔微缩,神情苦涩不改:“臣同她是媒妁之言,臣的心从没给过她。臣熟读经史子集,焉能不知尚主的危险,臣深陷情网而不知。” 长乐公主道:“明知故犯,你更该死。” “公主!” “你以为本公主听你这么说,会原谅你?”长乐公主突然笑了,握剑的手更为用力,“看来你从来没有了解过本公主,还说什么深陷情网?为了苟活,你无所不用,以前是我傻,现在我不会继续傻下去了。” 贤妃眼看着长乐公主意图杀了于状元雪恨,频频的向发愣的薛珍使眼色,平常很机灵的薛珍此时木讷得很,贤妃对薛珍多了几许的不满。 贤妃是最为了解当今的人,当今偏执好面子,长乐公主若是手刃于状元,当今对长乐公主只会更怜惜疼爱,贤妃任由薛珍安排,并不是意图让长乐公主更得宠! 谨慎是贤妃最大的特点,能借助别人的手成事,贤妃绝不自己动手,可眼下薛珍看似指望不上了.... “长乐,他看对你有情,还是问明白再说吧,总不能凭一张婚书,一个村妇就让于状元去死。他总是陛下钦点的状元,才学是极好的。” 长乐公主嘴角微微勾起,终于等到了,长乐公主泪盈盈受尽委屈的看向皇帝,“父皇,女儿...女儿不杀他如何洗清屈辱?” 一边是爱人,一边是嫡女,皇帝亦有几分为难,在皇帝眼中贤妃是真爱,他也确实最疼长乐。 皇帝对于状元的才学也着实很看重,骗婚这事并不难解决,记得前朝就有驸马休妻再娶公主的例子。 虽然他能纳先帝的贵人为妃,但他不想长乐公主也这么做。他实在不想再让世人议论皇室没有体统了,他心悦贤妃,同时贤妃在先帝活着的时候就帮过他,安慰过他,这一点他没告诉任何人。 “臣妾是担心长乐公主一时激动,做下无法挽回的决定。”贤妃面露几许的凄苦,显得她比平时更为妩媚妖娆,“臣妾理解于状元,他是真想同长乐公主相守,否则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的。以前长乐为了他什么都肯放下,他们之间是有情的。” “陛下,臣妾以为真情最难得!”贤妃感慨颇深,“即便他有妻有子骗了公主,但对长乐的深情是不变的,臣妾看那村妇不像是识字的,于状元同她一起只有痛苦,他同长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谁跟他有真情?我只感觉到侮辱。”长乐公主怒目看向贤妃,“合着贤妃的意思是一定要保他?” 贤妃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傻孩子,真真是傻孩子,你为他做得好少?我怎么不知你嘴硬心软?” 长乐公主故意装傻,失声问道:“什么嘴硬心软?” 贤妃慈爱摇头,皇帝凝视了她一眼,贤妃咬着嘴唇确定要隐瞒下来,皇帝握住了贤妃的手,安抚般的拍了拍。 长乐公主恨得直咬牙,噗通跪下:“女儿恳求父皇一件事。” “什么?“ “恳请贤妃娘娘明言,儿臣不背黑锅,儿臣自问对得起天地,从未做亏心的事儿,对他...”长乐公主像是对待仇人一般指了于状元,“对他,我再无情,只有恨,以前我多钟情他,现在就有多恨他。” 贤妃低垂下眼睑,皇帝道:“长乐,你先起来。” “皇上,臣有本!” 此时在朝臣中间,一名面容刚正不阿的大臣撇开旁人的拉扯,大步走上前,单膝跪倒,泣血般的说道:“臣弹劾长乐公主为了情郎,枉杀百姓。” “臣写下长乐公主六条大罪,恳请陛下预览。” 他将带有折子呈上,皇帝快速的扫过折子,“这?” “长乐公主罪一,枉杀百姓,罪二,不辩忠奸,一意孤行,罪三,无视皇族尊贵体统。罪四,即便明知他有贤妻爱子还执意下嫁,罪五,长乐公主蓄养死士,图谋不轨,罪六,她直到现在还意图蒙蔽陛下,意图为人脱罪。” “臣弹劾陛下爱女,非名臣所为,臣只求浩然正气长存,陛下,臣去也。” 这名老臣突然从地上起身,向柱子上撞去,碰得一声,他血流满面,“陛下,臣...臣有罪。” 皇帝面色凝重起来,贤妃嘴角微微扬起,薛珍的安排着实不错,这样一来,长乐公主那病弱的身体即便支撑得住,她也别指望再做陛下最宠爱的公主了。 贤妃睨了泥塑布偶般的皇后,没有长乐,没有皇子,没有皇帝宠爱,她如何坐得稳位置? 长乐公主拍手道:“好,真是精彩的一出好戏,本公主实在是大饱眼福。” “长乐。” “难道父皇认为这出戏不精彩吗?难道父皇认为女儿会为了一个背信弃义的人杀戮百姓?”长乐公主慢慢的站起身,高高的扬起脑袋,红艳的喜服此时极衬她的冷傲气质,喜服上用金线绣成的金凤仿佛要展翅高飞一般,长乐公主决绝的问道:“父皇,不肯相信我?” 本就是火中凤,做不得柔弱的菟丝花。 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后开口了:“长乐是陛下亲自教导的,长乐的字是陛下手把手教出来的。”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让皇帝陷入了某种从未有过的思绪中,长乐是他嫡长女,可以说长乐是在他膝上长大的,当他因为夺嫡失落的时候,是长乐童言童语的安慰他。 看着面前冷艳的女儿,皇帝动了动嘴唇。, 就在此时,于状元的妻子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撕开于状元的衣襟,“我说你怎么会做下这等糊涂事儿,原来你不是于郎,你不是他...于郎胸口有痣。” 在于状元胸口虽是染血,但却能看出没有痣。 “你这个冒名顶替的畜生,还我的于郎,还我的丈夫。”她呜呜的哭着,“于郎,是不是他杀了你?” 众人被一波三折的过程弄得不知该怎么想了,于状元是冒名顶替的?这...那他到底是谁? “陛下,臣证明于状元是罪民!” 李冥锐高大的身躯跪在皇帝面前,朗声说道:“公主没有袭击杀戮百姓,臣能证明。” 在回廊下发呆的齐王世子勾起了嘴角,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很容易找到宁欣,喜堂真得是一个解决恩怨情仇的好地方!RS 第七十四章 断情 李冥锐突然出现让很多人意外,尤其是他说于状元是罪民更是让人心惊。 在大唐帝国里罪民是最卑微的存在,于状元若是罪民的话,此事比他欺君罔上骗公主更为严重。 贤妃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警惕般看向薛珍,长乐公主看似早有准备,这一切是不是皇后借助薛珍设下的阴谋? 薛珍从长乐公主没有吐血而亡中清醒过来,看到有些熟悉的李冥锐,薛珍想着他怎么会在此地出现? “小悟空,小悟空!” 齐王世子不甘寂寞的跑到李冥锐身前,明亮纯粹的笑着,他拽李冥锐的手臂,“小悟空!” 李冥锐道:“我还有要事承禀陛下,一会再同殿下玩。” “小悟空。”齐王世子执着般的拽住李冥锐。 坐在上位上的皇帝目光一沉,问道:“你姓氏名谁?为何齐王世子叫你小悟空?” 李冥锐喏喏不敢言,平王世子走上前,泛着桃花眼儿,“陛下,这大个子叫李冥锐,是无双都护府人氏,他在蓝山寺击杀了齐王世子的猕猴,也就是堂哥极为宝贝的小悟空,也不知怎么他就被堂哥当成了小悟空!啧啧,他打了猴子便把自个儿陪给齐王世子了。” 皇帝唇边多了一道笑纹,“原来如此。” “你又是怎么能证明他为罪民?又怎么证明长乐没有因以私情罔顾国法?” “小悟空。”齐王世子像是听不懂皇帝的话,执意拽着李冥锐不肯松手。 皇帝皱了皱眉头,平王世子道:“堂哥,松手。陛下有话问李冥锐。” “可是...他是...”齐王世子语无伦次,显得很是焦急。 皇帝安抚道:“朕问完话后,会让他去找你,齐王,你先带他下去。” 齐王昨日新纳了个美人,自然起不来参加长乐公主的婚礼。 齐王妃和齐王世子妃从女眷中快步走出,哄着齐王世子,齐王世子非常不给面子,哭着喊着要小悟空,众人怜悯嘲讽的目光落在她们婆媳身上,齐王世子妃又羞又恼,宛如血淋淋的伤疤暴露在阳光下那般的难堪。 皇帝难得的好耐性任由齐王世子胡闹,他已经暗示侍卫盯紧于状元,早审晚审差别不大。 宁欣没有看羞愤难当的大表姐,没有看神色平静的贤妃,她更没有看装疯卖傻的齐王世子,宁欣眯起眼眸,薛珍很奇怪,皇帝态度也很奇怪,多大的恨让齐王世子就这么胡闹下去?齐王世子再蠢笨他也是皇帝的亲侄子,皇帝不嫌丢人? 先帝突然病逝,当今持遗诏继位,随后便封了宫门...宁欣感觉当今继位并非像传说中那么名正言顺。 齐王世子最终被齐王妃和世子妃合力拖下去,宁欣皱紧的眉头从未松开过,他在想什么?为何非要拽李冥锐入伙?皇帝对李冥锐怎么想?或者说皇帝会不会如齐王世子所想让李冥锐跟着他? 平王世子向皇帝笑了笑,退回到原来的座位上,他继续用那双漂亮的桃源眼儿向美人送秋波!平王脸上能刮下三尺的寒霜,平王世子不忘向李冥锐瞄了一眼,大个子,成龙成虫就看你的了。 “李冥锐。”皇帝嗓音深沉的唤道,“罪民从降生起就在额前刻字,你有何证据说他是罪民。” 李冥锐抬起头,眉宇间蕴集了浩然之气,“臣先从长乐公主说起。” “好。”皇帝的手在椅子扶手上拍了拍。 “臣偶遇于状元,看到他悬挂玉佩的璎珞。”李冥锐条理很清楚,态度严肃诚恳,“这种璎珞的编法是极特殊的,只有某些家族的女子会编给已经成亲的丈夫。” “当臣知道他同长乐公主有情时,臣想着是不是巧合。长乐公主是陛下爱女,臣不敢欺君罔上,想着将这事禀告长乐公主,可公主殿下在深宫中,臣不过是一举子哪能见到公主殿下?在臣左右问难时,去世伯庄子上散心,恰好碰见了到庄子避雨的公主殿下。向公主殿下阐明之后,公主殿下不肯相信臣,可公主也知事态严重,臣为了证明不是嫉妒于状元,便主动提出去于状元的家乡寻找证据。” “你哪日出京的?” “半月前。” “半月奔波千里,朕以为只有你这憨人做得出这事。”皇帝挑了挑眉,“你带人证来得京城?” “回陛下,臣没有带人证回京。” 李冥锐装作不认识于状元的妻子,“臣赶到的时候,有一队黑衣人意图杀人灭口,他们灭绝人性的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臣自幼习武,实在看不得这样的事情,便同黑衣人打斗起来,在交手中,他们口口声声说是长乐公主的人,臣不信长乐公主会行此事儿,后来得百姓相助剿灭黑衣人,并且救下了她们才得知了真相。” “那你为何说不是你送他们进京的?李冥锐,你敢欺君?”皇帝面容冷峻了几分。 “臣以寡敌众,身上有伤,没想到黑衣人还有同伙,在路上劫杀臣,人证被黑衣人抢走,臣今早才赶回京城,听闻公主下嫁,臣不敢耽搁直奔公主府,借着齐王世子的名义进来,可没等臣联络上长乐公主,他们就到了。” 李冥锐从怀里取出染血的血书,高举过头顶,“这是臣救下的百姓写的证词,请陛下预览。” 若是长乐公主派侍卫杀人灭口,李冥锐就不会敢去调查情况,李冥锐又有证词,比撞破脑袋鸣冤的御史更具说服力。 趁乱撕了于状元衣襟的妇人趁机说道:“我认识他,是他救了我们,在路上我和孩子们又被一群人接走了。我明知道他们是敌人,却装作不知。” 妇人呜咽说道:“是我对不住恩公,我只是想早日进京看看死而复生的于郎!没想到我的于郎还是死了...” 李冥锐低垂下眼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敢做你的恩公,也从未责怪过你。” “恩公大恩,桃源镇上下永世不忘。”妇人向李冥锐磕头拜谢。 “不要这样,我真没做什么,任谁都无法眼看着无辜百姓被屠杀。”李冥锐像是慌了手脚一般,全然不见方才的镇定从容,向皇帝救助,“陛下。” 皇帝叹道:“忠君赤诚之士,李卿,不是你的话,朕和长乐公主今日会被天下人取笑。” “臣没做什么,真的没做什么。”李冥锐慌得满脸赤红,脸颊像是随时会滴血一般,“臣...臣只是尽了本分。” 他越是如此,皇帝越是觉得李冥锐是可造之材。 聪明的人不少,忠勇守信的人难寻!李冥锐憨厚的容貌,很容易取信于人。 平王世子抿了一口酒,李卿?大个子是要做官的人啦。平王世子秋波也不送了,直接看向隐藏在人群中毫不显眼的宁欣,她在此中起到什么作用呢?大个子最听她的话,她竟让能让大个子原本的劣势变成绝对的优势,宁欣...平王世子后辈阴风阵阵,这女子得罪不得。 同他一样想法的人,还有被齐王妃数落看管着的齐王世子,他不顾在身后燥舌的齐王妃看向宁欣。 难怪宁欣可以用三年搅得天下震动,她比他了解当今陛下!他不知当今会喜欢憨直的人,也许在曾经的他眼中,根本没有将当今放在眼里。曾经的他想得是夺得江山之后,补偿宁欣。 师傅,你是对的,我不了解师妹! 齐王世子眼里多了一抹的血色,师傅忠烈,知晓他的野心,劝不动他,便自刎谢罪,他用了替身代替师傅受了剐刑,宁家人都是硬骨头,师傅自刎,他们亦不肯独活,在宁欣不知所踪时,他下令对宁家满门抄斩,可真正死在他屠刀下没有宁家人,他也没等到宁欣找他求情。 最终他自尽在宁欣面前,韩地撤藩,偿还了宁家。重新来过,他发觉宁欣一样不属于他,再一次的咫尺天涯,这一回...齐王世子握紧拳头,先得了江山再说! “你为何说他是罪民?” “陛下,请恕臣放肆。”李冥锐看皇帝点头,他起身走到于状元身前,“得罪了。” 于状元先是受了剑伤,后又被人剥了衣衫,因为惊变他精神不济,到李冥锐走进,拖着身体向后退了几步,“你要做什么?雪儿,救我!” 他向长乐公主求救,李冥锐按照宁欣的所言,按住于状元的肩膀,打散他的发髻,拖着于状元的头发,李冥锐指着他脑后道:“这里,当年叛国人后代脑后必有反骨。” “这...”皇帝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李冥锐心怀敬佩,“臣来自无双都护府,宁家世代同鞑子交战,对鞑子知之甚深,罪民先祖就是那祸国殃民的叛国贼同的鞑子说过,但凡他的后代脑后都会遗传这一处。无双郡主将此事写下,臣机缘巧合看过这本手札。” “方才臣仔细确认过,这冒名顶替的人就是罪民。” 李冥锐松开于状元,低声道:“罪民躲过了烙印,臣以为此事大为不妥。” 于状元狂狷的大笑:“原来如此!原来我们家有这遗传,祖父耗费如此多的心血,我却...我却功败垂成。” “公主,你可相信我是凭着真本事考中状元的?” “相信。” “公主,你可相信我对你...”于状元靠近长乐公主,“对你的感情是真挚的?” “以前我相信,现在我不信了。” 长乐公主再次挥起手中宝剑,“用你的血清洗你的罪恶,你若爱我,不会以罪民的身份欺骗我!更不会在此时意图挟持本公主。” 人头高飞,鲜血喷洒,长乐公主亲手割下了他的人头,于状元尸身倒地后,左手的匕首掉落...长乐公主染血的宝剑指向了贤妃,“您不是说他不该死吗?不是说真情可贵吗?如今你不想说点什么?” ps继续求粉红票,夜的新书成绩不好,只能在新书月求粉红啦。RS 第七十五章 不同 长乐公主手上染血的宝剑直指贤妃,一向对贤妃避让三分的皇后道:“贤妃你是打算害了长乐?” 贤妃平缓的说道:“娘娘怎么能这么说?皇上,皇后娘娘误会了臣妾。” “误会?”没等皇帝说话,皇后睁大眼睛,怒道:“贤妃你给本宫跪下。” 公主府喜宴上随着皇后这话死寂一般的寂静,皇后在贤妃被册妃后,从没让贤妃下跪过,一直躲在中宫中念经的皇后第一次在朝臣面前显露出皇后的威势。 长乐公主略有吃惊,她没有将今日的事情提前告诉给皇后,这是皇后最本色的反映,长乐公主心里热辣辣的,手刃爱过的人,她孤单难过,然皇后对她的维护驱散了难过的情绪。 皇帝手握住椅子扶手,皇后不畏惧般的迎上皇帝目光,“陛下,本宫不能让贤妃跪下?” 贤妃款款的起身,直挺挺的跪在皇后面前,褪去了平产时的冷眼高贵,”臣妾恭听皇后娘娘训斥。“ 在说话的时候,贤妃没有看皇帝一眼。 宁欣轻轻的一叹,长乐公主意料不到皇后的反映,宁欣却想到了,母为自强,长乐是皇后唯一的骨血,从这一点上看,皇后并非是懦弱不敢争的,皇后有同贤妃争锋的心思,宁欣为长乐公主出谋划策就容易许多,但眼下贤妃的反映,让宁欣的心绪猛然沉重了几分。 不过这样的女人,才应该是贤妃。 贤妃的顺从,皇后眼里闪过错愕,道:“训斥?本宫哪敢训斥你?本宫且问你方才为何为那罪民求情?你莫非不知,光武陛下让叛国奸臣后代永世为罪民的初衷?” “回娘娘,臣妾知道光武皇帝是想让世人惊觉,宁做大唐人,不做卖国贼。”贤妃驯服般低头,声音平静温婉,语调平缓,既不是着急喊冤,又没有辩驳皇后,“光武皇帝驱除鞑子,光复大唐,荣耀大唐皇室,臣妾不敢非议光武皇帝。” 那位凭着风云签继承皇位的光武皇帝,一生中最大坚持就是判下遇赦不赦的罪民,他在大唐刚刚光复后,面对诸多听宣不听调的王爷诸侯的算计顺利的将帝位传下去, 正因为有了两代帝王的积累,光武皇帝的孙子当今陛下才有了些许的底气,同无双郡主合谋削藩! 贤妃深知当今最为敬佩强敌环绕之下的光武皇帝,当今深深的记得光武皇帝临终留下的遗言,恢复皇帝无上权威!贤妃用对光武皇帝敬意挽回局面。 皇后说道:“你既然敬佩光武皇帝,怎么还为一个罪民求情?你方才在维护罪民!” “臣妾不知那人是罪民,臣妾只是怕长乐公主后悔,毕竟他们曾经那么好。”贤妃此时才抬头,“臣妾只不过见了他几面,还是在众人面前,臣妾又不是无所不知的无双郡主,臣妾哪会知道他是罪民?” 贤妃此话暗藏毒针,她没看出罪民,同罪民情意绵绵相处三年的长乐公主不也没看出罪民? 她若是居心叵测,长乐公主又算什么?不是长乐公主手刃罪民的话,这一点会成为贤妃攻讦的重点。只要长乐公主有一分犹豫...或者那个韩地来的蛮子不曾出现就好了。 长乐公主道:“不知道?好一句不知道,贤妃娘娘,你不会认为本宫派去的人意图屠杀桃源镇的百姓掩盖真相吧?” 贤妃紧扣住手指,突然觉醒的皇后难缠,长乐公主更是机灵,“臣妾不知那些丧尽天良之徒是哪个派去的。” “好一句不知道?除了你之外,本宫想不出还有谁如此大胆算计长乐。”皇后愤怒的指责贤妃。 长乐公主手中的宝剑垂下,娘啊,您能不能别这么鲁莽? 宁欣低垂下眼睑,皇后娘娘总是让人意外...当别人忽视她正能量的时候,她会出其不意的袭击贤妃,当别人对她抱有希望的时候,她却向世人证明,为何玩不过贤妃。 这样性情的人做皇后实在是一个痛苦的事情,难怪被贤妃逼得步步后退。 皇后,你太着急了! 果然贤妃泪睫于盈,呜咽的说道:“皇后娘娘误会臣妾了,臣妾只在深宫中伺候陛下,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袭击桃园镇?臣妾的娘家人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你说谎!除了你没有旁人!”皇后娘娘声音凄厉的叫道:“皇上,长乐是您的女儿啊。” “皇后娘娘的心情臣妾理解,可臣妾实在是没有算计长乐公主的心思,长乐公主同臣妾关系亲近,臣妾将她当作女儿看待,怎么会算计长乐?臣妾只有九皇子一个,臣妾一直想要个女儿啊,虽是安乐养在臣妾跟前,可臣妾最疼得人是长乐公主。” 贤妃深情疼爱的看着长乐公主,长乐公主拿剑的手臂颤抖,她总算是明白宁欣为何那么说了,她对贤妃的亲近是贤妃最好的护身符! 若是有可能长乐公主想一剑刺死贤妃,像她对于状元做得那样,哪怕会失去性命。可贤妃不是那罪民,在父皇面前,她伤不到贤妃。 贤妃是会剑舞的,当年若不是她擅长剑舞,先帝怎么会相中她?以歌姬为贵人,先帝同样顶着天下人的议论。当然先帝受到的压力绝对没有当今陛下更大,用先帝贵人为贤妃,以往的皇帝中没有一个敢做。 长乐公主看出父皇不悦之色,她记得很深,当父皇接出家为女冠的贤妃入宫时,宫门口跪了很多的朝臣,他们阻挡贤妃入宫,但父皇一顿板子下来,大臣血肉横飞,那一次廷杖活活打死了六十七人,首辅也被打得重伤,随后更是被父皇以逼君之罪罢免!宫门口的血案后,没有谁再敢说贤妃的不是。 只要皇帝一日宠着贤妃,那么贤妃的地位就是不可动摇。这话是宁欣说过的。 长乐公主还记得宁欣最后说‘不要再提皇上为贤妃做了多少的荒唐事儿,这些事情提得越多,陛下越会坚持下去,做得越多打杀的朝臣越多,陛下越没有反悔的理由,欲其说陛下宠爱贤妃,不如说陛下在同天下人作对,在宣扬皇帝无上权威!公主姐姐,淡化吧,让曾经的一切事情都转淡化掉。” “父皇。”长乐公主抛下宝剑,跪在皇帝身前,“如今儿臣才知道母后如此疼爱儿臣,儿臣深感愧对母后,儿臣不想让母后和贤妃之间的矛盾影响父皇,今日的事儿,儿臣心如死灰,请求父皇准许儿臣出家修行。” “不行!”皇帝有几分着急,“为了一个罪民出家?” “不是为他,是儿臣想平静平静,儿臣想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反省,父皇,请您恩准儿臣所请,” “朕封你为女冠,准许你带发修行。” 皇帝也知道这次事情后,若是不让长乐避一避,世人不知会如何非议长乐公主。 此时皇帝可有再杖责百官,封天下人口的勇气了,谁都意气风发过,但总是热血冲动不知沉稳的话,那人是疯子。 “多谢父皇。”长乐公主叩谢。 皇后泪眼迷蒙,“长乐。” “母后,我会常常进宫陪伴您。”长乐被皇后拽起,她们双手交握,尽显珍贵的母女之情。 宁欣勾起了嘴角环顾四周人的反映,这才对嘛,若是长乐都站在贤妃那边,谁还瞧得上皇后? 皇帝道:“今日的事情,朕不会就这么算了,朕要看清楚罪民到底想怎样?” “起驾回宫。” “恭送陛下。” 皇帝在路过李冥锐的时候,抬手拍了拍他肩头,“你很好。” “谢陛下。”李冥锐低垂下脑袋。 皇帝一行离开公主府,薛珍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贤妃是不会抛弃她了。 薛珍暗自感激起插话的皇后,可她还是不明白,于状元怎么变成罪民的?长乐公主怎么会没有任何犹豫的杀了他? 最让她困惑得是,皇上怎么会欣赏李冥锐?怎么会同傻子世子和风流世子认识?李冥锐....薛珍可是一直当他是一座移动的大金矿,只等到王季玉长进之后,她会偕同王季玉将李冥锐的秘密挖出来,只要那笔银子到手,李冥锐也没什么用了。 但现在李冥锐竟然入了皇帝的眼儿,薛珍担心皇帝会不会对那笔银子动了念头?一千万两的真金白银,任谁都拒绝不了,哪怕那人是皇帝! 薛珍只记得前生伯爵府在李冥锐身上得了一大笔银子,她不知宁欣怎么把银子算计到手的,她唯一打听出来的消息是李冥锐也不知身上带着这样重大的秘密。 宁欣得了银子没多久,伯爵府就传出李冥锐染病的消息,王季玉为他遍请名医,耗费了很多银子卖药,甚至王季玉亲自照顾李冥锐,三月后李冥锐病逝,王季玉为他风光大葬。 世人大多称赞王季玉有情有义,称赞威武伯爵府厚道,对一故交之子如此之好,王季玉和宁欣赚足了好名声。可惜得是李冥锐,到死也不会明白宁欣对他的算计! 薛珍对李冥锐流露出一抹的同情,反过来想李冥锐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一种幸福,若不是她什么都知道了,她就不会如此恨那些欺辱过她的人,她也不会携恨重生了。 薛珍在这次事中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还得费尽心思挽回贤妃娘娘的信任,李冥锐却入了皇上的眼儿,薛珍非常的郁闷,对李冥锐的那份同情话为无形。 ps明天双更,求几张粉红,奶奶的,夜该规则了十张粉红加更一章,拼这个月的。RS 第七十六章 提前 长乐公主的婚礼以她出家为女冠告终,随着当今再次对罪民问罪,罪民的日子更加难过。 在后宫中,皇后和贤妃都没有闲着,一向对贤妃退避三舍的皇后重新振作起来,在后宫中她发出了强有力的声音——她要抱养七皇子。 为了皇后这个决定,前朝后宫闹得人仰马翻,因为皇后是在潜邸提出这个要求的,当今陛下回忆起同妻子那段艰苦的日子感慨颇深。 皇后娘家因为他夺嫡的野心被先帝流放,等到他登基后,他才发觉皇后的父兄早就病逝于流放之地,皇后娘家凋零,他很放心,但同时也有几许的内疚。 触景生情,皇帝答应了皇后的要求,丧母的七皇子今年三岁,他像是娃娃一样抱到了中宫,养在皇后身边。皇后原本打算让七皇子记到她名下,长乐公主适时的阻止了她——不可得寸进尺。 齐王府,齐王世子唇边勾起了一道漂亮的弧度,当今有五个皇子!五个皇子!宁欣提醒过他,齐王世子平淡的吩咐,“宫里的人可联系上了?” 月光和烛光都照不到暗影处发出清浅又极为恭谨的声音,“回主子的话,奴才不敢联络暗梅七子。” 烛火照耀着齐王世子俊逸的脸庞使得他多了一层黄晕般的光圈,这幅皮囊比他做韩王时候俊美不少,“你是不敢相信我?” “主子。”黑暗中仿佛有一道更黑得身影移动,“属下不敢。” “庄公梦蝶,我许是就是那只幸运的蝴蝶!”幸运得不单单是他一人,齐王世子缓缓的说道: “我看你们都忘了你们的主子!韩王当年被宁欣算计,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一点消息不知?” “属下该死。”黑影中传来诚惶诚恐的身影,“属下得到准确的消息后,已经迟了...” “噗。”没有等他说完,他口吐鲜血,瘦小枯干的身体也从黑影中滚出来,他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烛光,咳血道:“主子。” 齐王世子身体靠近了柔软的迎枕中,合上了眼眸,穿黑衣在地上翻滚咳血的人滚到了齐王世子脚边,哀求道:“主子。” “我养得狗若是没有起到作用反而伤了自个儿的话,想来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主子...暗梅七子只有我知道他们是谁。” “所以你有恃无恐!”齐王世子一脚踢开了他,“所以韩王的基业毁在了你们这群白痴手中!他成了聋子,瞎子,他死在宁欣剑下一点都不冤,韩王那个白痴还做着帝王梦,连自己被算计了都不知,你告诉我,当初为什么知情不报?你们为什么背主?” 那人擦拭了唇边的血迹,恭谨顺从的神色消失,他扬起头看向俊美无双的齐王世子,“我不知原本痴傻的齐王世子殿下为何精明了,且懂得暗影的联络方法,韩王自尽,暗卫自由,不管殿下是哪只蝴蝶,您都不是韩王,我等只听命于韩王。” “这话好笑极了,若是你听命于韩王,他怎么会死?” “宁帅于我有恩。” 齐王世子笑了,“有恩?他对你有恩,你就背叛韩王?好,暗梅七子...我不要了,你们都随着韩王去吧,记得到地底下问问韩王,他怎么这么蠢!” “殿下。” “滚!” 那人不停的咳血,齐王世子扫了他虚弱的身体一眼,“怎么?你还想着活?” “当我隐瞒消息,就等着这一天。”那人苦笑中带了几许的狂狷,“不过当今似对我有怀疑,陛下到现在还留着我呢...咳咳...不知作为先帝最宠爱的皇孙的您,是不是会因我的消失而被陛下怀疑。” “你在威胁我?” “世子殿下,这不是威胁,我想活下去,我想要解药,齐王世子不傻这个消息值得这颗解药。” 齐王世子手指点了点额头,温润般一笑:“你以为我会给你解药?” “我这条贱命不值钱,可殿下的命值钱,我也可以同殿下合作。” “合作?“齐王世子低头,仿佛像是听了极好的笑话,“我没有合伙人,只有奴才,既是你不想做奴才,那就去死好了。我倒要看看你死了,陛下会如何对我?” “殿下是真不怕啊。”佝偻的身躯挺直,他眼里闪烁着阴冷的光亮,“用在下的一条贱命换殿下陪葬,很值得。” 齐王世子笑着,眼里唇边全是笑意,“你可以试试看,本世子会不会死。” “噗。”他倒地不起,身体抽搐,“殿下....主子...” 他只看到了齐王世子脚上那双金缕鞋,用尽力气道:“你...” “我告诉你,师傅根本就不会于你有恩!师傅那人一生光明磊落,他从不同阴私的小人有首尾。” “韩王...你是主子...” “从睁眼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我是败给了宁师妹还是败给了自己,想呀想,我觉悟了败了就是败了,纠结于过去我只会继续偏激失败下去。” “你为什么要联系我?你就不怕陛下知道?” “既是换了身份,我还用藩王的手段做什么?”齐王世子踢了踢他的脑袋:“剪除你们这些阴霾中的人,本世子也可以走在阳光下,可以取信于人!” “陛下不会放过你...不会...”他眸子涣散,气息微弱:“不会。” “陛下惊觉了,本世子才能得到小悟空,他比你们任何人都管用。”齐王世子声音深沉,“我这辈子不想再同她为敌!以你的心机怎会将实情全部告诉给陛下?你猜我猜,本世子才好浑水摸鱼。” 齐王世子十几年的傻子状态,由不得陛下不信,况且齐王世子还有一道先帝留给他的护身符,不到万不得已当今绝不敢违背先帝的意思诛杀齐王世子。 齐王世子拍了拍手,从外面走进两个仆从,“把他拖下去埋了。” “喏。”那两人没有问死掉的人是谁,一人拖走了尸体,一人清洗地上的血迹。 齐王世子头枕着胳膊,低笑道:“药物控制不了他们,宁师妹,你有说对了。” 若是没有这些消失的人,陛下怎么会派李冥锐接近看着齐王世子?祸水东引,他也该让假冒韩王庶子的人活动活动了。 庆林长公主府,薛珍从马车上搀扶下庆林长公主,看母亲一身的倦怠,薛珍低声问道:“贤妃娘娘没有见您?” 薛珍几次找贤妃都被拒之门外,庆林长公主只能厚着脸皮去宫中,薛珍深知贤妃对她失望了,但庆林长公主的面子应该会有几分作用,她实在是怕被外面越刮越烈的旋风给碾碎了。 庆林长公主叹息:“娘娘对我极是冷淡。” 薛珍心沉入了谷底,“娘娘没说陛下调查幕后指使的事儿?” 当今急于查出屠杀桃源镇的幕后黑手,因此最近朝堂上风声鹤唳,在后宫中皇后又难得强势起来,万一贤妃顶不住抛弃了薛珍的话,长公主府的荣耀就全毁了。 薛珍还没有向债主讨回公道,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最近陛下对皇后娘娘另眼相看了,据说常去中宫看望七皇子,太后娘娘对皇后和颜悦色起来,贤妃娘娘处境不好。”庆林长公主沉吟了一会,“珍儿,你得想想办法让贤妃娘娘重新信任你!想办法躲开陛下的怀疑,今日我进宫见了陛下一面,总觉得他说得话意有所指,直到现在我的心还是乱的。” “娘,我的婚期提前吧。” 薛珍虽是同王季玉定亲,但婚期原本还要再等等。 薛珍原本的计划是等到王季玉变得长进后再成亲的,若王季玉还是老样子的话,薛珍会考虑这门亲事,她是昭容县主,若是想解除婚约也不见得难事。 她是想要向王家报仇,但报仇的方法很多,不一定非要嫁进伯爵府去。 “提前?”庆林长公主愣了一会,“你怎么会想提前成亲的日子?” 薛珍解释:“若是我忙于提前的婚礼,陛下一定不会怀疑长乐公主的事儿同我有关系。而且想要挽回贤妃娘娘,我必须得尽快嫁过去。” 再迟得话,李冥锐就被陛下抓走了,只要能拿到李冥锐身上的秘密银子,薛珍相信贤妃娘娘会对她另眼相看,她不会将银子都给贤妃,可给一百万两的话,贤妃娘娘也会很高兴的。 “伯爵府有一个明显会被陛下重用的李冥锐,我若是掌握住了他,贤妃娘娘就不会在意长乐公主的事了。” “李冥锐?他是长乐的人!” “他个性耿直憨厚,有很讲义气,他不是长乐公主的人,就算他偏向长乐公主,我也有把握让他投靠贤妃!长乐信任他不是更好?贤妃娘娘也可以知道皇后和公主想做什么,可以早做准备。” 庆林长公主想了一会,心疼的说道:“可是婚期提前的话,你面上不好看啊,珍儿,王季玉...娘实在是看不出他是个有担当的人,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儿,娘不忍心看你过得不好。” 薛珍含笑道:“我只会将日子越过越好,娘,您就放心吧。” 威武伯府因为提前的婚事忙碌着,楚氏忙中偷闲对汪氏说道:“若是李冥锐被陛下提拔,赵曦...配不上他了。” “娘。” “你女儿也是我的亲孙女,我不会害她的。” 汪氏动了动嘴唇,低头道:“还是再看看吧,万一陛下忘了他呢?” “这事依你。” ps今天双更,求粉红!RS 第七十七章 为难(二更求粉红) 王季玉和薛珍的婚礼提前,需要准备的事情很多,时间不是很充裕。 李冥锐因为被皇上夸奖一句,他在威武伯爵的地位提升了不少。宁欣闲着没事算了一下,李冥锐偶遇赵曦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若是李冥锐被当今委以重任,以楚氏的心思定会让威武伯的嫡女嫁给他。 许是伯爵府上下都觉得即将下嫁的昭容县主会极大的提升伯爵府的地位,所以整个伯爵府欢天喜地的为婚事忙碌着,丝毫没有怀疑薛珍提前出阁的原因。 宁欣身边的丫头原本就不多,楚氏旁敲侧击说如何如何少人手,宁欣乖觉得让抱琴她们去帮忙。 威武伯爵府是热闹了,宁欣身边却很清静,吃穿住用更显得简陋,有时候宁欣还需要亲自动手生火做饭。 往来的仆从下人对宁表小姐越发的忽视。 抱琴想要留下伺候宁欣,宁欣却对她说:“你若留下,我上哪里听热闹去?” 这些忽视宁欣从没在意过,她在意的东西,汪氏从来就没明白过。宁欣知晓弄到现在无人可用的地步,是楚氏和汪氏给她的惩戒,别以为她猜中了考题就能在伯爵府呼风唤雨,宁欣想要有好日子过,她必须得乖乖的贡献给伯爵府一切的才能。 惯得她们!宁欣肯服软才叫怪了,让抱琴等人听楚氏的调派,不过是想听更多的乐事,宁欣笑着问:“昭容县主没有再为难二表哥?” “上次去北海游,昭容县主把二少爷踢到了水里,不是二少爷水的话,没准会被...会出什么大乱子呢。” 抱琴将茶盏递给宁欣,眼看着宁欣吹了吹茶水,抱琴压低声音说:“不是太夫人封了口,指不定昭容县主被外面传成什么样?还有前两日,昭容县主拐着二少爷爬树,爬到一半二少爷从树上摔下来了,后脑肿了好大一个包儿,大太太哭得不行,奴婢看昭容县主还没进门呢,大太太已经对她有意见了。” “高门贵女想法颇多,不好娶,二表哥的苦难才刚开始呢。”宁欣眉眼弯弯,唇边挂着一抹悠然的笑意。 抱琴昨日赶回客院时,看到宁欣在生火煮粥,那时的宁欣同眼下没有任何的分别,一样的云淡风轻。 在宁欣身边,抱琴似又了主心骨,小声问道:“很多人都不明白,昭容县主到底在折腾什么,以前她没同二少爷订婚时,温婉高贵,虽是看着骄傲一些,但对二少爷很亲近。怎么订婚之后,她反而...反而动不动就折腾二少爷?就算她是长公主的爱女不在意旁人的说辞,可克夫毁婚得名声就好听?一旦二少爷有个好歹,她也摘不干净!” “是啊,谁知道她折腾什么呢。”宁欣低垂下眼睑,嘴角却弯起,“我记得有一本杂谈上写过,有一愚人受了刺激后灵智大开,佛家也有说过顿悟。我看那,没准我这位未来的二表嫂打算督促二表哥顿悟呢。” “还是主子见识广。”抱琴凑上前去,将声音压得很低,“奴婢是怕二少爷没顿悟灵智大开,命先折腾没了一半,您是不知二少爷现在只要听见昭容县主就腿发软呢。”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二表哥有此督促他上进顿悟的妻子,许是有后福的。” 宁欣的笑意更浓郁了几分,手指轻轻划过茶盏,平静的眼眸荡起一层波澜,这位对她有着莫名奇妙恨意的薛珍到底想得是什么? 宁欣对她多了几分的兴趣。 “宁表妹。”赵曦在门口叫了一声,宁欣向抱琴示意了一下,抱琴迎了上去,规矩的屈膝:“表小姐安。” 赵曦笑盈盈的进门。 宁欣衣着寻常,周围极是清净,这些让赵曦很宽慰,“还是宁表妹这里清静,最近几日我都快被上门来贺喜的宾客闹死了,我一边得应付宾客,还得侍奉外祖母。” 宁欣看得出衣着光鲜亮丽的赵曦很得意,问道:“赵表姐可是觉得累了?” “怎么会不累,外祖母如今可是离不得我。” “最近我歇得挺好的,既是赵表姐累了,那咱们换一换?我去帮外祖母分忧?” .... 赵曦呐呐的说:“这怎么成?宁表妹不懂的,你身体弱怎能操劳?” “你让旁人看看咱们的气色,谁更好一些?” 清净的日子让宁欣肌肤更好,脸颊也不再是病态的苍白,上面多了几许的红晕,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也比以前更明亮。 赵曦猛然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起,宁欣比以前更亮丽了一些。赵曦后有想到,宁欣再美丽还不是被楚氏拿捏的? 不讨好楚氏,看宁欣将来嫁个什么样的的人!赵曦为别人的婚事忙前忙后,也是想同王季玉更亲近,只要昭容县主点头,她宁可做贵妾,也不想配个穷酸书生。 “也不用旁人了,自是宁表妹气色更好。”赵曦着实怕宁欣同她抢,道:“这些事我做得已经习惯了,中途换手的话耽搁二表哥婚期反倒不美。” “赵表姐太过紧张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宁欣淡淡的说道:“我可没为旁人做嫁衣的心思,婚礼再是四角俱全,那也是昭容县主和二表哥的,我自在轻省的过日子多好?” 一紧一松,全然都在宁欣的掌握中,赵曦如同牵着绳的木偶一般随着宁欣的意图起舞。 旁边的抱琴对赵曦一点不觉同情,活该,不是她在太夫人面前说小话,太夫人怎么会这么对待主子? 就赵表小姐这样的,在主子面前根本不够看呢,吃了这么多次亏,赵表小姐都没个记性还来招惹主子,实在是不知怎么说她好了。 赵曦讪讪的笑道:“今日我来宁表妹这里,是外祖母让的。” “外祖母有事?” “大舅母说宁表妹针线好,想让你帮着绣个小屏,图样是二表哥亲自画得呢,听大舅母的意思是给昭容县主一个惊喜,二表哥专门画图样表示对昭容县主的深情。” 赵曦眼里闪过几许的羡慕,同时对宁欣也有几分幸灾乐祸。 虽是宁欣不同二表哥要好了,但赵曦认为宁欣还是伤心的,给曾经爱过的人绣小屏,这对宁欣来说是很大的打击,憋也憋出她内伤来。RS 第七十八章 挑明 过分在意,会让人失去理智。 宁欣同赵曦所思所想不同,问道:“大舅母真这么说?” 赵曦涩然说道:“大舅母还是疼宁表妹的,绣小屏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你做,宁表妹...” “我去见外祖母!”宁欣起身撇下赵曦向外走去,赵曦紧张的问道:“宁表妹什么事情这么急?” 在回廊上,宁欣抬头恰好同李冥锐的目光撞到一起,李冥锐后退了半步,规规矩矩的说:“宁小姐。” 宁欣向他屈膝,准备同迎面走来过来的他错开身。 李冥锐在宁欣走近的时候低声问道:“什么事儿?” “大舅母有心逼我同二表哥单独相处。”宁欣说了一句。 嘎巴微微的响声,李冥锐握紧了拳头,宁欣同他擦身而过,李冥锐忙道:“齐王世子妃在太夫人屋里。” “多谢。” 宁欣的声音很轻,李冥锐拳头越握越紧,他为她做了什么?哪里值得多谢两个字? 追着宁欣的赵曦看到李冥锐后躲闪到小路上花丛后,远远看着李冥锐单独一人站在回廊上,赵曦使劲的揪着叶子,“可恶的蛮子!” 李冥锐受皇帝重视,她不是不知,可赵曦忘不了李冥锐给她的侮辱,赵曦手因为撕扯叶子染上了绿色,手指粘腻的不甚舒服,可这些不舒服远远比不上李冥锐对她的轻视。 当看到李冥锐的拳头砸在柱子上时,赵曦嘴角勾起,没想到他也有自虐的爱好,活该,怎么不将拳头砸碎了呢,仅仅凭着皇帝一句话就抖起来了,哼,他哪一点比二表哥强?在京城一穷二白的客居在伯爵府,李冥锐真想风光还得等上十年八年的...赵曦抿了抿嘴唇,谁愿意陪他受苦? 况且皇上和长乐公主像是忘记了李冥锐一般,李冥锐哪有出头的日子? “人还没风光呢,脾气却见长!”赵曦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感觉到李冥锐目光看向花丛,脚下一滑赵曦狼狈的跌倒,轻捶了一下地面,赵曦暗恨为什么要怕他? 是她拒绝了李冥锐! 李冥锐路过花丛时,停下了脚步,赵曦的心砰砰的跳儿,李冥锐停了一会转身再向太夫人的院落快步走去,赵曦抬头看着李冥锐离开的方向...两道好看的眉头微蹙,李冥锐是不是同宁表妹有私情? 不会的,宁表妹清高得很,怎么会看上蛮子? 赵曦又想到宁欣同李冥锐在蓝山寺结识的事情,从不见同女子和颜悦色的李冥锐好像对宁欣格外的在意,眼里闪烁过一道亮光,“这可有趣多了,宁表妹,我想成全你呢。” 吃苦受累十几年,还不一定能熬出头,即便李冥锐这样的穷酸蛮子最后为官又怎样?到时宁欣已经熬成了糟糠,出头的李冥锐即便糟糠之妻不下堂,可料想必会有美妾相伴... 这些赵曦看得多了,她早逝的父亲风光的时候一样有美妾,什么患难与共都是虚的,赵曦从没想过陪着丈夫吃苦受罪,享受富贵才是正途,即便将来她被冷落,起码她不会后悔没有享受到荣华富贵。 有昭容县主在,王季玉的将来比李冥锐前途光明很多,也有保证很多。 赵曦拍掉了月华长裙,就她这身衣服起码值十两银子,李冥锐哪里买得起?只有脑袋犯浑的傻子才会想着嫁他! 原本李冥锐是被楚氏叫去的,后来齐王世子妃领着几名命妇突然到访,李冥锐不想同齐王世子妃碰面,于是他很快就告辞了。 由此才会在路上碰到宁欣,李冥锐再次返回楚氏的院落,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到宁欣,起码可以护她一下,对得起她那声多谢。 李冥锐刚一迈进远门,听见屋子里传来宁欣清脆沉稳的声音,“大舅母让我帮着二表哥绣小屏...大舅母是要逼死我?是想逼着我出家?若是伯爵府容不下我,我愿意返回江南,我宁家在扬州留有祖宅,我虽无兄弟扶持,但还有族叔可依靠。我宁可过简单的日子,也不想像现在这样被人算计轻贱!” “二表哥是要成亲的人,我同他讨论给二表嫂的礼物,还得是我亲手做的,这像是什么样子?二表嫂知晓后会怎么想我?怎么想府里的人? 她是贵重的昭容县主...按理说二表哥通房丫头都得遣散了的,伯爵府不能拿着昭容县主宽怀大度当作理所应当。即便昭容县主不计较,庆林长公主也不计较吗?庆林长公主可就县主一个女儿。” “宁家凋零,可宁家再落寞也断不会出做妾的女儿!外祖母,我怕父亲打死我!” 李冥锐叹了一口气,转身同守门的婢女说了一句:“太夫人有客,等太夫人闲了,我再过来。” 宁欣哪里需要他保护?李冥锐在这一点上心知肚明,可他还是忍不住关注宁欣,总是想着宁欣也许会有需要他的时候... 屋子里,楚氏的脸色很是难看,宁欣直挺挺的跪在楚氏面前,楚氏身边不仅有齐王世子妃,还有几个衣着光鲜的贵妇。 宁欣进门时还有说有笑的同她们见礼,还没等着楚氏说什么,宁欣就跪下了,更恐怖得是宁欣说了这么一大通话。 楚氏眼角余光扫过那几名喝茶的命妇,圆脸那人是御史夫人,瓜子脸那个是翰林侍讲夫人,最靠近楚氏穿珍珠红长裙的人是贤妃娘娘的弟妹,楚氏心一抽一抽的疼痛着。 她们无一人避让开,每一个都摆出一副看戏的架势,当然她们也不会在此时插话。 齐王世子妃王月茹凝了宁欣一眼,打圆场说道:“宁表妹怕是误会母亲了,母亲实在是爱极了宁表妹的针线才会有此话,你一惯同二弟弟亲近,母亲许是想着集你的针线和二弟弟的才情弄出来的小屏是最好的。母亲极是疼爱昭容县主,怎会给县主没脸?” “回大表姐的话,宁欣的针线赶不上赵表姐,无论是绣花的速度还是技巧离府里的绣娘差很远。” 宁欣温婉柔顺般低垂下眼睑,这些人在太好了,宁欣等得就是这个时候! 虽是对伯爵府小姐不太公平,尤其是汪氏所出的小姐,但宁欣实在是厌烦了汪氏今日一个主意,明日一个算计,宁欣没有为旁人委屈自己的意思,她瞻前顾后,维护威武伯爵府的体面,谁又来顾忌体谅她? “不是外祖母抚养我,我没有今日,二表哥一直养在外祖母身边,遂他同我和表姐妹们常常见面,二表哥是个温柔的,他不仅对我很好,对赵表姐,对几位表姐都很好,我为了同二表哥的兄妹之情,报答外祖母的养育之恩,我任由二表哥和昭容县主拿我当挡箭牌,这样做还不够?非要让我名声毁尽?” 王月茹面色尴尬,没想到宁欣言谈如此锋利,并且宁欣再一次当着几位命妇的面提起王季玉同昭容县主的私情。 御史夫人叹息一声:“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旁人不会误会宁小姐的高洁品行。” “是呢,我也相信刚正不阿的宁三元。”翰林侍讲夫人看有人帮宁欣说话,自是也不会落下。 宁三元为读书人所敬佩的人物,虽是他有点恃才傲物,得罪了很多同科的学子,但在不同科的读书人眼中,宁三元就是大才子,天上的文曲星临凡。 唯一没有说话得就是贤妃娘娘的弟妹,她今日跟齐王世子妃到威武伯爵府也是另有目的。 贤妃处境不似以前风光,她想要结好御史和翰林夫人,同时贤妃对李冥锐很感兴趣,贤妃是最接近陛下的人,贤妃交代过她,齐王世子是陛下忌惮的人,李冥锐是陛下看重的老实人。 事关贤妃娘娘很喜欢的昭容县主,她实在是不好开口。 楚氏伸手拽住宁欣的胳膊,慈爱的说道:“好孩子,让你委屈了。你大舅母啊....她最近忙昏了头,精神也不是太好,许是在疲倦倦怠的时候随口一说,不知哪个多嘴的告诉了你。” “赵表姐方才告诉我的,外祖母,赵表姐会说谎话?”宁欣顺着楚氏的意图起身,眼角扫过门口,赵曦恰好进门。 宁欣柔顺般低头,不注意控制嗓音的话,宁欣的声音甜软的要命,“赵表姐不是一直跟在大舅母身边的?” 赵曦被楚氏锋利厌弃的目光吓得脚软,弱弱的说道:“外祖母。” 楚氏对赵曦冷漠,对宁欣显得极为慈爱,“曦丫头是个糊涂没有分寸的,她定是听了你大舅母半句话就跑到你跟前胡说,往后她再说什么,你不用理会就是了。” 宁欣弱弱的点头,赵曦很是冤枉,想要喊冤的时候,楚氏抢先开口:“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可你这多嘴多舌的毛病到现在还没改,今日更是变本加厉的歪曲大儿媳妇的意思,你是想闹得府上不得安宁?你是想让玉儿的亲事告吹?还是你...你想让我的孙女毁了名节?最近府上这么多事儿,全是你...你挑拨的。” “外祖母,我...我...” “我给闭嘴,从今日起你去后院清心阁思过。” “不是我...” “来人,还不将她带下去?” 几个妈妈上前拽走了赵曦,楚氏手搭着宁欣的肩膀,向客人笑着解释:“她早些年丧父,一直由我抚养,以前怜惜她,眼下看来光怜惜教导不好她。我对她和欣丫头一样,可她却赶不上欣丫头一半守规矩,哎,她母亲就是个庶出的,怎么都教不好。” “难怪,难怪。”御史夫人说。 “谁家都有几个不听话的,慢慢调教会好的。”翰林侍讲夫人安慰楚氏,“太夫人有宁小姐这样品貌端庄的外孙女,您足以自*了。” ps错字我也一直在查,尽量避免。RS 第七十九章 告白 斑驳树荫下,飘荡着几许的花香,几只彩蝶在不远处翩翩起舞。 宁欣在树荫下乘凉或者说沉思,在她身立着一道高大的人影。 自从赵曦被关起来思过后,再没有什么人来打扰宁欣的清净,她的院落似独立于繁华热闹的伯爵府之外,抱琴等人再不会被叫去帮忙,就连大太太都亲自向宁欣解释是赵曦添油加醋传错了话,随着大太太服软,宁欣的日子过得极是轻省,没有谁敢打扰她。 甚至连曾经的表姐妹们也很少过来同宁欣相聚,对此宁欣有失落也有满意。牵扯少了,她走出伯爵府才会无牵无挂。 只有两人例外,不惧宁欣凑上前来,一是白姨娘的儿子季珏,二是李冥锐。 王季珏许是因为白姨娘的吩咐,许是敬佩宁欣,他自从考中了秀才之后,常拿着书本来请教宁欣。王季珏很清楚,若是没有在庄子上宁欣的指点,他绝不会高中头名。 白姨娘原本不想让王季珏如此高调,能中就好。可王季珏认为宁欣说得很对,有好名次不去争取于将来的仕途不利,威武伯爵府给不了他多大的政治资源,身为庶子若想在朝廷上为官,他的晋升履历必须得出类拔萃。 白姨娘自知在经商上不输给任何人,但在宦海的沉浮上,她属于鼠目寸光那类,于是她并不反对王季珏经常去找宁欣。 作为报答,白姨娘使出浑身解数缓威武伯对宁欣的不良印象,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会第一时间通知宁欣。 宁欣的伙食在威武伯上是最好的,白姨娘为此没少下功夫。 “你到底还要站到什么时候?” 刚刚打发了王季珏,宁欣想要清净一会,没成想唯二敢打扰她的李冥锐来了,他笔直的站在宁欣身边、不言不语的当柱子,开始宁欣没有理会他,可李冥锐一站就站了半个时辰,宁欣抬眼,“你有事儿?” “皇上到现在也没见过我!”李冥锐耷拉着脑袋,低声问道:“你说陛下是不是忘了我?长乐公主是不是忘了你?” 宁欣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神色恬淡,“你是谁?陛下是谁?” 李冥锐烦躁的心绪因为她的声音平静下来,坐在长条石凳的另外一端,他同宁欣间隔着不远不进的距离。 “你想让陛下怎么记得你?”宁欣玩味的问道:“是授予你羽林卫?还是让你去五城兵马司?或者为侍中?进六部历练?” 每说一个官职,李冥锐脸就红上一分。 宁欣笑眯眯的欣赏李冥锐的窘态,“凡事不可太过心急,陛下已经不是刚登基那会了,最近几年他极少再做偏激惹世人瞩目的事儿,陛下更懂得平衡之道。” “我不是为我着急。” “那是为谁?” 李冥锐盯着地上的石子,声音低沉的说道:“为你!” “嗯?”宁欣皱起眉头,好笑的问道:“为我?” “是...是为你我的将来。” 宁欣手臂顿了顿,手指不安般的抚摸紫晶扇坠,紫晶扇坠折射出紫色的光亮在宁欣指尖闪烁。 “齐王世子...”李冥锐侧头对宁欣说道:“他怎么想得我知道,齐王世子妃是个不省心的,他想抛下齐王世子妃有有很多的办法。” “你不是觉得他不错?想要陪着他谋夺大事?” “作为效忠的主子,齐王世子极是合适!”李冥剑眉如鬓,此时他脸庞是那般的自信,完全不想方才被宁欣逼得窘迫,“他有心改变大唐的格局,重现大唐开国盛世也不是不可能的。” 宁欣眼睛亮晶晶又显得很平静,淡淡的喃咛:“开国盛世...很多年没有人这么说了。” “他同你说过什么?你怎么会知道他是雄主?他有开国太祖的雄风?”宁欣对此很感兴趣,莫非在李冥锐面前,他不紧没有装傻,还将他的大事全盘托出? 他什么时候学会信任了?即便是从小教导他的父亲,他都没有完全的信任过! “见过几次,他说我来自韩地!值得他信任。”李冥锐双眸如火,似欲展翅高飞的雄鹰,“我也相信齐王世子,愿意奉他为主。” “即是如此,你不应该对我说方才那句话。”宁欣心平气和的说道:“他是有很多办法让齐王世子妃,让我的那位大表姐身败名裂,甚至我可以说,他若是再续娶的话,不会有人再提起大表姐。” 李冥锐身体绷紧,胸口微微起伏,“宁小姐。” “他不敢那么做,你不必为我担心。”宁欣唇边含笑,有过惨重的教训,他再不明不白宁欣个性的话,这辈子他的雄心壮志一样是空谈。 “他不敢逼我,同样不敢设计大表姐,他知晓我最讨厌什么,所以说,你只要为你将来奋斗就好,在没达成愿望之前,他不会逼我,他若是得偿所愿,我已经老了,有得是年轻貌美的美人陪他。若是再没牵制的话,我许是南下,天下大得很,不都是他的地盘。” 宁欣说道此处已笑,“若是我想躲一个人,那太容易了。” “可我想要为你!”李冥锐向宁欣身边横跨一个身位,手指碰触到宁欣放在长凳上的手,白皙和麦色的指尖相碰,“你不应该躲开。” 宁欣的手放到膝头,长翘的睫毛盖住了大半的眼眸,“你倒是很有信心那,对你有信心,对齐王世子也很有信心。” 突然,长翘的眼睫似蝴蝶展翅,宁欣抬眼认真的看着李冥锐,“你可了解他?” “我深知我会保护妻子,无论怎么都会保护她。” “哪怕没了荣华富贵,哪怕没了性命?” “是。”李冥锐说道;“福祸与共,同生共死。” 宁欣平静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你只是现在这么说罢了。”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可你能否给我机会证明呢?”李冥锐再次靠近宁欣,眸光灼灼:“给我个机会证明我可以做到。” “若是你做不到呢?” “你说过每个人都会死,明知道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为何人要活着?” 宁欣被李冥锐的话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宁欣笑道:“你——李冥锐?” “宁小姐,我愿意试一试,我可以将性命交到你手上。”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投效陛下的话,也许不会有这份困扰。”宁欣避让开他的目光,“你为何找一条最危险的路走?齐王世子能给你的,陛下未尝给不了。” “不,陛下给不了。”李冥锐摇头说道:“陛下和九皇子都给不了。” 宁欣讶然:“你看好九皇子?” “谁不看好?”李冥锐憨厚的一笑,“我见过贤妃娘娘,她就是我娘说过的黄蜂尾后针那样的女人,我娘临终前叮嘱过,要远离那样的女人。” “那我呢?我不是吗?” “知道是一回事,但心悦你又是另一回事。即便你是那样的女子,我也认了。” 宁欣目光一闪,”你知道我是谁?这就认了?傻子,痴人!你到底心悦我哪?我对你和颜悦色?还是帮过你?” “不知道。”李冥锐洒然诚实的说道:“见到你我会紧张,看你被人为难我会着急,见不到你我会想你,知道他有可能能算计你,我会想要保护你。” .... 李冥锐停了一会,他深邃的五官从未见过的认真严肃,“我再也不想看着你独自一人去太夫人屋子里,不想让你在她们面前卑躬屈膝。” 宁欣低声回道:“若是你有婚约呢?” “我会退婚,名正言顺的迎娶你。” “那样的话,对同你有婚约的人不是很不公平?”宁欣站起身,后背对着李冥锐,“我这辈子不想再抢别人的男人。” “宁小姐。”李冥锐唤住宁欣,“我不是别人的男人,她们既然想要敷衍我,糊弄我,这桩婚约不要也罢。” “今日我当没有见过你,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我会干干净净的找宁小姐。” 两人在树荫下分开,彩蝶依然在花朵上翩翩起舞,知了声阵阵,一切仿佛没有任何的变化。 宁欣回到房中,抱琴迎上来说道:“长乐公主给您送了一篮子果子,奴婢命人冰到井水里了。” “来人有说什么?”宁欣挑了挑眉问道,”长乐公主去了道观?” “长乐公主的仆从说,公主殿下最近不会来看望您。”抱琴语气里带了几分的幽怨,这叫什么事儿?长乐公主忘了主子? 宁欣淡淡笑道:“这是我的意思。” “主子?” “我怎能不亲临二表哥的婚礼?”宁欣抿了一口梅子茶,“二表嫂那般惊才绝色的人物,不在伯爵府亲眼目睹的话,太可惜了。” 对昭容县主薛珍,宁欣很感兴趣。 薛珍费劲千辛万苦宁可被说成低嫁也要嫁给王季玉,这件婚事从头到尾必有缘故。 她不仅督促王季玉上进,还总是逼着她顿悟,宁欣很少见这么有趣的事儿,在如今的伯爵府中,再没谁敢随意招惹宁欣,晚出去几日对宁欣来说无妨。 况且还有齐王世子妃,宁欣为了将来考虑,还是就近看着齐王世子妃比较妥当。 如今宁欣也猜不透,齐王世子到底想做什么。RS 第八十章 纠缠 如果宁欣不把薛珍和齐王世子的打算弄明白了,她即便离开伯爵府,也会落入一个更大的牢笼中。 单凭长乐公主眼下的实力没有办法同有贤妃抗衡,况且还有齐王世子....宁欣深知他不好惹。 直到今日齐王世子还在装疯卖傻,他所求定是不少。 宁欣猜测齐王世子会整合原本属于韩王的势力,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之前,齐王世子做傻子比做聪明人更安全,只是这么多个月过去了,齐王世子还在忍耐,他逼得宁欣谨慎从事。 “主子,二少爷一定要见您。”抱琴进门为难的说道:“奴婢阻拦不住二少爷,二少爷说若是见不到您,就不成亲,奴婢实在是怕把事情闹大。” 抱琴担心太夫人会因此事对宁欣不好,她劝不走二少爷只能进门通传。 宁欣放下毛笔,给长乐公主的书信还没完全写好,王季玉大婚的日子定在后日,宁欣估摸着他快到了。 对于王季玉不怕打击弃而不舍的精神,宁欣很困惑,是不是非要这么死皮烂脸的贴上来?她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啊。 “请二表哥进来。”宁欣收拾好信笺,见王季玉走进来,宁欣起身屈膝:“二表哥。” 王季玉见到宁欣,心里一热,宁欣还是那样较弱妩媚,甜柔的声音让人听后心底麻酥酥的,王季玉眉目含情,“表妹。” 抱琴等人一众婢女不会离开屋子,宁欣淡淡的笑道:“还没给二表哥贺喜呢,二表哥总算是达成所愿了。” 王季玉眸子微微泛红,痛彻心扉的说道:“表妹啊,我...我哪是得偿所愿?” “二表哥欢喜的糊涂了,历尽重重磨难二表哥才迎娶到她,还不是得偿所愿?” 王季玉痴迷般望着宁欣,她越来越明艳,比病弱得时候更是美上三分,她那双含情水蒙蒙的眼眸此刻亮若繁星,她耳朵上带着的蔚蓝色水滴形状碧玺耳坠一闪一闪的勾人心魄。 王季玉抢步上前,执着的说道:“表妹,我要你。” 在宁欣笑盈盈的目光下,王季玉即便冲到宁欣面前也不敢碰触宁欣一根汗毛,王季玉腿疼...“表妹。” 宁欣淡淡的笑着问:“二表哥喝多了吧,快回去歇着,过两天你就是京城里最耀眼的新郎官了。” 最耀眼...王季玉被宁欣诱惑得脑袋清醒了几分。 薛珍外表很冷艳高贵似对什么事都不在意,可实际上王季玉在她面前没少吃苦头,薛珍很霸道,很残忍,总是折腾王季玉,逼着他用功读书,逼着他讨好贤妃。 王季玉原本只是个作风纨绔风流的才子,喜欢同清流们对诗,喜欢邀请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带着歌姬四处找寻做诗词的灵感,甚至喜欢*添香,有俏丽的婢女陪伴。 可自从同薛珍确定婚期以后,王季玉开始了苦闷的历程,不仅频频受伤,前两天伺候王季玉的丫头都被长公主派来的人带走了,王季玉不敢问她们被带到哪去了,疼惜他的祖母一个劲儿拦着他,不让他同长公主府的人起冲突。 王季玉从小被当作凤凰蛋养大的,在他印象里威武伯爵府很富贵,可长公主身边的妈妈看伯爵府众人的目光透着傲慢,王季季玉受了比较严重的刺激,一个下人竟然敢看不起威武伯爵府? 本来对薛珍有所期待的王季玉一下子蔫了,他怕被薛珍压一辈子,怕这辈子成为薛珍的附庸。 王季玉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熟了也是噩梦连连,梦到他被一只母老虎踩才在了爪子下玩弄戏耍,对比强势的薛珍,王季玉更偏向柔弱顺从的表妹,表妹一定不会像薛珍这样的,表妹...王季玉控制不住奔向宁欣的冲动,他要带表妹离开伯爵府。 “表妹,我只想同你在一起,我带你走,从此海阔天空,任谁也不能拆散我们。”王季玉深情对宁欣表白,“我不能没有你,我对表妹是真真的一往情深。” 宁欣看出王季玉对薛珍的恐惧,顺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慢悠悠的挪开白瓷杯子盖儿,眉眼含笑,扬手,温热的茶水精准得泼到王季玉的脸上,茶叶东一块西一块的黏着他,茶水顺着他清俊的脸庞滚落,王季玉像是傻了一般,“你泼我?” “你可清醒了?”宁欣将空茶杯递给抱琴,云淡风轻的说道:“续上茶水。” “是,主子。”抱琴对宁欣佩服极了。 王季玉不敢对薛珍怎样,可宁欣柔弱的外表给了他错觉,就算是薛珍也没有说着话就直接拿茶水泼人的,男人的尊严脸面刺激的王季玉怒气高涨,伸手抓向宁欣。 宁欣脚步轻盈的躲过,抓住王季玉的手腕,借着王季玉向前的冲力,宁欣抬脚扫向王季玉虚浮的下盘,砰得一声巨响,王季玉仰面躺到了地上,脑袋磕到地面,王季玉眼前金星闪烁,弄不明白怎么就摔倒了? 定了定神,王季玉眼前是宁欣一如既往柔弱的脸庞,“你...” “二表哥莫非没听过奔着为妾?”宁欣勾起了嘴角,“外面是海阔天空,可二表哥能做什么?你会生火做饭?你会挣钱养家?还是以为凭你写几首酸诗就能挣到银子?庆林长公主将爱女下嫁二表哥原本就很委屈,你在成亲前同人yin奔,你有没有想过伯爵府?一旦长公主动怒,大舅舅一定会被夺爵,外祖母怕是也好不了。” “表妹担心我?” “你说错了。”宁欣慢慢的俯身,轻声说道:“你若是再来纠缠我,我便让人将你绑走,让庆林长公主的怒气毁了整个伯爵府,当二表哥不在是威武伯府世子的时候,不知二表哥的好友,那些清流会不会再看你一眼?” 王季玉吓得脸色煞白,嘴唇颤抖:“表妹,我的表妹不会这么对我,你...你不是我的表妹。” “真可惜,直到现在你还不了解宁欣!王季玉,你很可悲呢。” 宁欣干脆利落的转身,“抱琴,把二表哥送出去,顺便知会外祖母一声,二表哥还是看牢点好。” 抱琴领着几名丫头将王季玉拖到了门外,抱琴亲自去见了楚氏,说了经过之后,楚氏差一点气背过去,指着汪氏大骂:“你养出来的孽障!他这是要害死全家才甘心!” 汪氏跪地哭诉:“儿媳实在是不知,不知他有拐人私奔的打算,儿媳想着...” 汪氏看到了抱琴,被宁欣几次教训,汪氏此时不敢将罪名扣在宁欣头上,长乐公主虽是没有带走宁欣,可也给楚氏等人送了口信,宁欣是她认下的好朋友! 就这么一句话,楚氏等愣是不敢再亏待宁欣一分。 虽然因为薛珍的关系,伯爵府会靠向贤妃,但长乐公主远不是他们能得罪的,楚氏甚至想着左右逢源,因此楚氏骂了汪氏,软禁了王季玉,对宁欣不敢有任何的责怪。 楚氏甚至让汪氏到宁欣面前表达感激之情,不是她机敏,不是她警觉的话,一旦让王季玉闹出点事儿来,伯爵府上下都承担不起。 汪氏不敢违背楚氏的命令,给宁欣道谢的时候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尤其是听到宁欣云淡风轻的说:“大舅母太不会管教儿子,二表哥冲动任性,他再没有担当的话,指不定将来会闹出什么大事。” .... 汪氏恨得宁欣吐血,宁欣是故意的,故意这么说,故意气她,汪氏胸膛上下起伏着,强忍着对宁欣挥巴掌的冲动,勉强扯出个笑脸:“你说得是,玉儿成亲后许是会长进有担当些,昭容县主是难得的贤妻。” “二表嫂应该会好好的照顾二表哥,这一点不容置疑。”宁欣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说道:“有望子成龙,也有望夫成龙的说法,有二表嫂在他身边,大舅母会很安心吧。” 汪氏灌了一口茶水顺气,再灌了一口,突然噎到了,汪氏咳嗽起来,旁边跟着来的丫头轻捶着汪氏的后背,宁欣道:“大舅母可得保重好身体啊,二表哥将来封王拜相会给您挣得一品诰命的,嗯,有昭容县主在,料想那一天不会太遥远。” “你歇着,我先走了。” 汪氏扶着丫头的手走出去,宁欣起身屈膝:“您慢走。” 再待下去,汪氏会被宁欣气死的,宁欣这性子是随了谁了?说话这么噎人,牙尖嘴利却偏偏摆出一副温婉柔顺的模样。 汪氏回到屋里,连摔了好几个茶杯都无法平息胸口的怨气,“她这是依附伯爵府过活的表小姐?那一家的表小姐像她一样?” “夫人消消气,消消气,别同表小姐一般见识,她才多大?吃得米还没您吃得盐多。”汪氏的陪嫁李妈妈上前宽慰道:“等二少爷出息了,收拾个她还不容易?” “收拾她?我哪敢收拾咱们家的活祖宗。”汪氏捂着发闷的胸口,“我本不愿意听茹丫头的,如今看来不能再将她留在伯爵府了。” 李妈妈机警的让下头们出去,小声问道:“主子?” “既然只有她能帮茹丫头,等玉儿办了婚礼,我带府里的小姐去趟齐王府,你让人传话给茹儿,我这次听她的。” “是。” ps好吧,夜求两张粉红票。RS 第八十一章 婚礼(上) 汪氏的消息送到了齐王府. 彼时,王府的后花园百花齐放,花香四溢,在一处被郁郁葱葱的灌木环绕的八角凉亭里,放置着一张楠木躺椅,在躺椅旁边除了摆放的水果茶盏外,还坐着一位姿容美艳的女子,她身着碧绿的衣裙,紧束得腰肢显得不可盈握。 她手上拿着一柄象牙羽扇耐心得给躺椅上俊秀的男子扇风纳凉,她痴迷般的看着熟睡男子的俊颜,扇风的动作极轻,仿佛怕惊醒了睡熟的人。 “世子妃。”一名俏丽的婢女走进凉亭,看到世子妃轻轻的抚摸着世子殿下的手背,婢女眼里闪过几许的怜悯。 睡熟得世子有着天上神仙的美貌,清醒的世子却是人间永远长不大的孩童。 女子收回了手臂,咬了咬嘴唇,似对方才依恋齐王世子不满,一个长不大总是闹事的丈夫对她来说是极为耻辱的。 王月茹低声问道:“是母亲那边有准信了?” 婢女又瞄了一眼齐王世子,王月茹自嘲的一笑:“说吧,他听不懂。” 若是他能听懂了,她还用得着如此痛苦吗?几次诱惑齐王世子碰她,她都闹了个灰头土脸,那边婆婆齐王妃不停的催促她,王月茹一想到她玉洁冰清的身子给一个傻子,便不由得为自己伤心。 “威武伯夫人说,按您吩咐得办,她会带宁表小姐来齐王府。听她派来的李妈**意思,她不太喜欢让宁表小姐做侧妃!千叮咛万嘱咐让您仔细些,宁表小姐是个有主意的。” 婢女一五一十的回禀王月茹,“奴婢以为安排在王爷寿宴时最为合适,那日来得宾客多,即便宁表小姐做了侧妃,她勾引世子殿下也是个无耻没脸的,她那样得人生下孩童的话,一定会抱养在您跟前。” 王月茹看到花丛远处走来一俊秀的少年,心里像是长了草一般,手不安又紧张的转动着象牙扇柄,“这事我会掂量着处理,宁表妹入王府总比在伯爵府碍眼强。” 能回话得婢女都是王月茹信任的人,低声说道:“主子,那边新种了几株月季,您不妨去看看,听说花开得很美呢。” “好,去看看。”王月茹被婢女搀扶着向凉亭外走去。 那名来此的少年面冠如玉,虽没有齐王世子出落得俊美,可也是难得一见的美少年,更为难得是他知情懂趣儿,擅诗词擅长绘画,嘴又甜,他在齐王府是不能忽视得表少爷! “表嫂,来赏花?” “玉表弟。” 打过招呼后,王月茹同他愉快得交谈。 凉亭里,齐王世子在王月茹走后睁开了眼睛,脑袋枕着胳膊,算计宁欣?这可是很多年没有见过的奇事儿了。 当他看到王月茹同玉表弟相谈甚欢时,重新闭上了眼眸,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躺椅。 玉家有打算混淆皇室血统?齐王世子唇边勾起淡淡的笑容,齐王府好像也挺有意思的,以王月茹的才智算计宁欣纯属于找罪受,他用不用...宁欣...每次想起宁欣他就感到隐隐的心痛,不行,若是他算计宁欣的话,宁欣没准会站到他对立面去。 没有做过宁欣仇敌的人永远不知她的可怕! 错误犯一次就够了,齐王世子可不想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再次丧失。李冥锐....他摸了摸脖颈上先帝亲手挂上的玉锁片,只有李冥锐能解开这块玉锁片。 “先帝...皇爷爷...好笑极了。” 他唇边的嘲讽,不知晓是讽刺韩王,还是讽刺先帝,亦或是讽刺春心荡漾的王月茹。 威远伯爵府同长公主府联姻,昭容县主下嫁王季玉算得上近期京城最热闹的事儿。 威武伯爵府早已经没有当年的威风,可架不住人家运气好。 长公主的爱女喜欢王季玉这一点实在是让人费解。秀才王季玉值得昭容县主不顾体面的存有私情?值得昭容县主利用闺阁密友? 自从长乐公主那场惊变连连的婚礼后,非议昭容县主的流言仿佛雨后春笋一般遍布京城,流言蜚语给这场本应该很隆重很盛大的婚礼蒙上一层阴影。 薛珍对于种种不好的言论无能为力,大唐帝都一直是开放的,百姓以前连皇帝都敢议论,后来当今下圣旨禁止百姓议论贤妃,薛珍没有皇帝的权利,因此只能忍耐再忍耐。 好在一点,薛珍在出阁前终于同贤妃娘娘碰了面,薛珍献上为贤妃绣得衣裙,凭着这套衣裙,贤妃再获龙宠,贤妃对薛珍和善了许多,但贤妃没有再提给薛珍晋封郡主的事儿。 原本贤妃承诺,薛珍要是让长乐公主身败名裂,她可以郡主的身份出阁。 眼下长乐公主虽是出家清修,可却得到了当今陛下的怜惜。长乐公主手刃骗婚的罪民轰动一时,世人大多赞佩长乐公主,皇后娘娘最近也有复宠的迹象,因此贤妃不满薛珍也是可以理解的。 “女儿啊,累坏了吧。”庆林长公主心疼说道:“七天七夜赶出了那套衣裙贤妃娘娘,看你瘦了一圈,我却不能再给你补身子,还要送你出嫁,我舍不得你。” 薛珍眼睛熬得通红,似泣血一般。 “娘,我没事。”薛珍脸色苍白,虚弱般依靠着绛紫色的枕头,“能让贤妃娘娘重新喜欢我,我怎样都值得。” “可你明天就要出嫁了。”庆林长公主搂着薛珍的肩膀,“你的家装我早就准备下了,可...可贤妃娘娘说才有长乐公主的事儿,她的意思不让我陪送得太多。当然是明面上的,过后我会再给你补妆,” 薛珍淡淡的说道;“不用了,嫁妆多寡决定不了是否过得幸福,我知晓贤妃娘娘是好意,娘听娘娘的吧,就按照县主的品级好了,我料想威武伯爵府也不敢说陪嫁的事儿。” “偏偏在这个时候成亲,真真是委屈你了。”庆林长公主很是内疚。 薛珍轻声说道:“已经比..比...好很多了。” 庆林长公主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娘.”薛珍摇头,“我不觉得委屈。” 对比前生,她眼下这点委屈又算得上什么? 庆林长公主抹了眼角,“王季玉身边的丫头我让人重新梳理过了,我给了准备了两万的压箱银子。” “多谢娘。”薛珍反而宽慰庆林长公主,“我出阁之后,您得常进宫拜望贤妃娘娘,听娘娘说话要仔细,有时候娘娘不说不意味着您不去做。” “好,娘记下了。” “还有太后娘娘那里,您若是可能也要多帮着贤妃娘娘说好些好话。” 庆林长公主面带几许的涩然:“母后一直不待见我,我若是多说贤妃娘娘的好话,母后怕是连面都不会见我了,当年她若不是在母后宫里也碰不见陛下,母后对贤妃娘娘能好就怪了。” 贤妃做先帝贵人的时候,住在淑妃的侧殿里。淑妃母以子贵,当今登基后册她为太后。 不知为什么,太后对庆林长公主还不如别的公主,在庆林长公主投靠贤妃之后,太后对她更是冷淡。 ”若是当初我不为贤妃娘娘说话,也许母后会....”庆林长公主失落的说道。 “您不帮着贤妃娘娘只会更惨,更被人欺负。”薛珍握紧了拳头,泣血般的双目闪烁着红光,“不仅你被受人欺负,我也会被人踩到脚底下去。娘,咱们没错,贤妃娘娘才是咱们的靠山,太后娘娘既是不待见贤妃娘娘,陛下也不会待见她。” 庆林长公主捂住了薛珍的口,紧张的说道:“这话可不许乱说,母后是陛下的生母,陪着陛下一路走过过的,陛下还是很孝顺她的。” 薛珍将庆林长公主的手从唇上拽下,明了一切般的说:“我不会再说。” 太后娘娘上辈子同陛下因为贤妃反目成仇,后被陛下逼到了清修的地步,他们是母子吗?仇人也不外如此。 薛珍道:“不管太后娘娘怎么厌烦贤妃娘娘,怎么对您冷淡,娘一定要在太后娘娘面前为贤妃娘娘说好话。” “我怕万一惹恼了母后,陛下也不会救我的。” “娘错了,陛下一定会救您。” 薛珍在这一点上很有信心,陛下眼里只有贤妃娘娘,只要是贤妃的敌人,就是陛下的敌人。只要贤妃看中的人,陛下也会看中。 陛下若是早一点同太后娘娘起冲突,皇后也会少了一座大靠山的,皇后别想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薛珍计划让庆林长公主做引爆矛盾的导火索。前生不是有流言,陛下的生母是被太后害死的?薛珍记得很清楚,这则流言传得很广。 庆林长公主动了动嘴唇,低声说道:“我尽力为贤妃娘娘说话。” 薛珍道:“我不会伤害娘的。” 送走了庆林长公主,薛珍对着镜子梳理头发,梦回前生,她嫁得委屈,活得憋屈...当时庆林长公主是失去了陛下和太后疼爱的公主,任谁都能欺负她,虽然她没有以郡主的身份出嫁,但比前生好得太多了。 今生她是王家的依仗,而不是王家的耻辱! 薛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王季玉...你什么时候才能长进? 伯爵府派来催妆的人身份不高,大多是王季玉的同窗或者好友,往来皆为权贵的庆林长公主不是很高兴,显然对王家此举并不满意。 可这也是王家倾尽全力请来的人了,远离顶级贵胄的威武伯爵府地位极是尴尬的,向上巴结不到顶级勋贵,对新崛起的贵胄又看不上,因此他们的日子越来越艰难。 ps求粉红票,求粉红票,明日双更。RS 第八十二章 婚礼(中) 催妆的人大部分是新郎的友人或者新郎家的世交,王季玉只是个秀才,他请不到足以撑场面的人。 到庆林长公主府添妆的宾客却是非富即贵,夫人们高贵的身份让庆林长公主府更显得富贵异常。 庆林长公主让人将薛珍的嫁妆抬出来,虽有贤妃娘娘的提醒,但薛珍是庆林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因此稍减的嫁妆还是很丰厚的。 田产店铺,珠宝首饰,古董字画,四季衣物等等将一百二十台的嫁妆塞得满满的。 威武伯爵府自然很满意这份嫁妆,在公主府的宾客大多带着赞叹的微笑,也有人悄声议论,“昭容县主是不是身上不好?” “胡说什么呢,昭容县主怎么可能有隐疾?” 两名窃窃私语的夫人是表姐妹,一个嫁给威远侯,一个是吏部侍郎的夫人,同庆林长公主说不上很熟悉,可长公主嫁女,不熟悉也得赶过来添妆。 威远侯夫人拽了拽表姐的袖口,低声道:“昭容县主很擅长经营,最近几年长公主府收入颇丰,南北通货的商道都交给了昭容县主,说起赚钱来,昭容县主在京城勋贵中是数一数二的。” “昭容县主有地位,有贤妃娘娘的喜爱,又会经营,又懂得主持中馈打理庶务,她样样都好,样样拔尖儿,怎么会不顾脸面的痴迷于威武伯爵府二少爷?我从旁看了王公子,除了容貌长得好些,没看别的来。” 吏部侍郎夫人前些日子才回京,本身性子又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同时她对贤妃格外看重薛珍很是不满,想要得到贤妃的看重,她得先将昭容县主压下去,薛珍除了在择婿上让人大跌眼镜之外,在别得方面实在是最优秀的勋贵小姐。 “若说长得俊美,任谁也比不过齐王世子,只可惜是个...脑袋像是个孩童。” 旁边的人插嘴加入,几名夫人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庆林长公主也不是聋子,她们的议论怎么会听不到? 对于女儿的选择,庆林长公主也很纳闷,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可她就没看出王季玉哪一点可爱? 好在庆林长公主威望还在,宾客有顾忌不敢深入研究探讨,可她们彼此用眼神交流的动作让庆林长公主脸色一变,偏偏她又无法澄清,怎么说?说女儿没有隐疾?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的庆林长公主对王季玉和伯爵府的人更是冷上了三分,她始终端着高高在上的公主架子,王季玉胆战心惊,“岳母大人,小婿先回府了,明早来迎娶县主。” 庆林长公主看王季玉一副怯懦的模样,恨得直咬牙儿,“明日来迎娶珍儿,你多做些准备,公主府的门不是好叫的。” 王季玉脸一红,低头应道:“小婿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王季玉催促催妆友人离开,他的朋友们颇为不满,长公主府设宴款待他们,他们还没吃尽兴,怎么就走了?菜色剩下不是可惜了?有很多事他们不容易吃到的。 庆林长公主看着他们恋恋不舍的离去,勉强扯出一分的笑容:“我这女婿虽是没有显赫的家世,但胜在他诚实可靠。我将珍儿嫁给他就是看重这一点!名利地位不一定能让珍儿幸福,有个可靠的人,珍儿后半辈子才有了保证。” “是呢,是呢。”不管怀有什么样的心思,在场的贵妇人们纷纷迎合庆林长公主,“殿下是疼爱昭容县主的,全心为了女儿好。” 若是不提她们面容上别有深意的笑容的话,她们的话还有几分的诚心,庆林长公主懒得想她们背后的深意,嫁妆都送出去了,捏着鼻子也得认下王季玉做女婿,她此时只是希望王季玉能像薛珍所言尽快的长进。 “回主人,这是长乐公主命人送来的礼物。” 庆林长公主府的下人说捧着一个礼盒,“来人说,长乐公主在县主出嫁时必然亲自前来道贺。” 尚未离开的贵妇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目光,因为长乐公主喜堂的闹剧,此时谁家办喜事都不会想看到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也很有分寸,一直闭门修行,这次她不仅送了厚礼,成亲当日还要亲自上门道贺...长乐公主对薛珍实在是太好了! 庆林长公主胸口又闷上了一分,淡淡的笑道:“薛珍的婚事哪用得着长乐侄女曲尊降贵的前来道贺?耽搁长乐侄女修行的话,就是薛珍大大的罪过了,你去给长乐侄女送信,就说是我说的,让她以修行为主,过几日我让珍儿和她丈夫亲自去拜访长乐。” “是。”仆从答应退下去了。 庆林长公主含笑送走了夫人们,回到薛珍身边,连喝了三杯凉茶降火气,“这个长乐...是故意让你不痛快!” 薛珍将前面的事情打听清楚,淡淡的笑道:“娘,我不信那些的,她愿意来就来好了。” “她来实在是不吉利,不是有人说她是命中带煞的?”庆林长公主恼恨的说道:“我看她是想明白了,才故意让你我没脸,那些刺客杀手的事儿....” 见母亲面色凝重,薛珍安抚道:“那些人我可是一个都不认识,即便长乐公主想明白有怎样?皇后想要死灰复燃得先生出儿子。” “皇后身边养着七皇子,那还不跟亲生儿子一样?” “谁能保证七皇子不出个差错?”薛珍眼眉一挑,冷冽的气势逼人,“贤妃娘娘早有安排,七皇子若是不养在皇后身边还能好,如今七皇子是贤妃娘娘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是碍于陛下对七皇子的维护,贤妃娘娘这才放一放。其实留着七皇子也不是不好,起码能给九皇子挡一挡外面的风雨。” 庆林长公主张了张嘴,薛珍自信的的说道:“娘,皇后养不熟七皇子的,就算陛下歇在中宫,皇后也不可能生出儿子!” “你怎么会这么肯定?皇后今年也不过三十三,老蚌怀珠也不是没有的,皇后娘娘并非不能生,若不是太子没养大,皇后娘娘也不至于心如死灰。” 提起皇后,庆林长公主感慨颇多,以前皇后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后来她听从薛珍的话投靠贤妃,同皇后渐行渐远,庆林长公主成了贤妃的爪牙,算计长乐公主,也就同皇后彻底的对立了。 薛珍道:“皇后娘娘斗不过贤妃娘娘,娘,咱们是顺应天道,以前皇后看中你,可她给你什么了?给我什么了?投靠贤妃娘娘后,咱们的日子才渐渐的好过起来,以前的事儿娘还是别去想了。” “皇后真的生不出儿子了?” 薛珍犹豫了一会,趴在庆林长公主的耳边低声嘀咕了两句。 庆林长公主惊讶的说:“是你...” 薛珍淡淡的说道:“娘说得什么话?什么是我?我可从来没有做对不起皇后娘娘的事儿。” 庆林长公主看薛珍的目光有几分的惊恐,讪讪的说道:“你歇着吧,明日是你的好日子,得累一天呢。” “我这就睡了。”薛珍忍住了钻进母亲怀里的冲动,道:“母亲也早些歇息。” 庆林长公主又觉得舍不得女儿,摸了摸薛珍的脸颊,“以后有难事一定要同我说,珍儿...现在咱们也不缺什么了,有些事不用太计较。” “我明白娘的意思,可娘没听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薛珍靠着庆林长公主的肩头,“委委屈屈,让那毒妇贱人算计的日子,我过够了,娘,我如今只信一句话,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 前生她性情温和敦厚,可换来了什么?从正妻沦落成妾侍,最后被他送去了寺庙落发为尼,在他眼里除了宁欣之外就容不下任何女子! 她眼看着宁欣用柔弱清高的外表害人得好处,眼看着他将宁欣宠上天,薛珍如何不恨?如何不怨?凭什么宁欣拥有了一切,不就是因为宁欣狠毒吗? 这一回,她不会再以德报怨,肆意恩仇才对得起老天让她重生的机缘,宁欣害了那么多人,照样做摄政王妃,做大唐最出色的女人,为何她不行?人善被人欺,马山被人骑,这一辈她再也不做善良的人了。 庆林长公主叹了口气,“随你吧。” 大婚之日,宁欣被伯爵府的喧闹早早的吵醒,她独自在院子里练了一趟剑法,梳洗之后,拿了一本闲书随意的翻着,抱琴说问道:“您不去观礼?” “还不到时候,不着急。”宁欣目光放到书页上,“我这身份去得太早太晚都不合适,我本意是不想去的,可不去的话...不去的话看不成热闹。” 薛珍算计长乐公主,长乐公主报复薛珍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两场热闹隆重的婚礼怕是会让大唐的百姓记住一辈子。 宁欣淡淡的说道:“算计旁人就别怕旁人报复,一饮一啄,是上苍注定的。” 宁欣收拾整齐来到喜堂,一眼就看到被坐在楚氏身边的齐王世子妃,对比上次见面,今日王月茹艳丽四射,明**人,动人的双眸像是黑水晶一般,脸颊上浅浅得梨涡使得她平添几许的妩媚。 齐王世子抓着李冥锐,叫着:“小悟空,小悟空。” 宁欣同他的目光相碰,师兄,你头上绿了! ps想要重生复仇也得看看仇人的段数,重生不会让蠢材成为天才,薛珍有优势有改变,但旁人一样智商是正常的。今日双更,求粉红啊,求粉红。RS 第八十三章 婚礼(下)二更 你头上有点绿! 齐王世子清亮纯粹的瞳孔微缩,攥着李冥锐的手臂越来越紧,无论是前生的韩王还是今生灵魂寄居在傻子身上,他男人的尊严都容不得王月茹那样的女子践踏。 李冥锐的手臂被齐王世子捏得生疼,他总算知道王季玉当时的感觉了,将齐王世子向身后带了一下,用身躯挡住了齐王世子,“殿下。” 随后他迎向了宁欣调侃般的目光,李冥锐不明白齐王世子和宁欣的眼神交流,可他却不喜欢这种状况,他微微摇了摇头,宁小姐。 宁欣移开目光,齐王世子想要跳到宁欣面前问一句,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殿下,稍安勿躁。”李冥锐沉稳憨厚的声音让齐王世子冷静下来。 对任何事齐王世子都能做到杀伐果断,除了宁欣!前世今生碰到宁欣,他冷静的脑袋就像是一团子浆糊,总是容易冲动。 宁欣能看出王月茹红杏出墙,因为她是神医的亲传弟子,曾受叱咤商界妖孽般的小姨教导,可宁欣不知道,昨日他在里面看到...看到王月茹同玉表弟在一起,当时他只感觉到好笑,今日王月茹被宁欣看穿,齐王世子感觉道耻辱。 宁欣并没有嘲讽王月茹,而是笑齐王世子不算是男人,嘲笑他为了麻痹当今陛下,甘愿将绿帽子带到头顶上。 如果他像是正常的男人,王月茹也不会背着他偷人,想要得到好处,就必须付出代价! 齐王世子迈步走到王月茹跟前,簇拥王月茹的夫人们纷纷给他让路,齐王世子俊美的五官让很多人觉得脸红心跳,可一想起他孩童般傻子的言行,又会怜悯厌烦齐王世子。 “殿下。”王月茹眼里闪过一抹的厌恶,“你不找小悟空玩儿...” “妖精!”齐王世子将茶盏里的茶水泼到王月茹身上,咧嘴大笑:“现形,快快现形。” 王月茹精心打扮的妆容被这盏茶水冲毁了,脸上,头上,湿漉漉的,茶叶沫子黏在她额头,方才她有多光鲜亮丽,此时她就有多狼狈,周围人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让王月茹怒火冲天,“殿下。” 面对齐王世子平静清澈若水的黑瞳,王月茹底气不足,他不是傻子?难道知道了? 王月茹咬着殷红的嘴唇,玉表弟说得也会对,只要她说怀了齐王世子的孩子,将事情布置完善了,谁又能问明白齐王世子到底同没同她*房? 以前她就是太老实,对齐王世子抱有幻想才会独守空房,子嗣无着落。 “别闹了,殿下。”王月茹压下恼怒,温婉柔顺,像是哄孩童一般,“您再玩什么游戏?” 齐王世子甩开王月茹的手,大叫:“狐狸精...贱人...” “小悟空,你来。” “殿下。” 李冥锐上前几步拽住齐王世子,板着他肩头:“我不打女人,” 安抚住齐王世子,李冥锐对面色煞白的王月茹道:“殿下方才听了一则笑话,把强抢三藏法师同房的琵琶精当成你。” 王月茹今日打扮得还真同西游行中描写的琵琶精很像,李冥锐这个解释勉强说得通,旁人不会多怀疑什么,就当着傻子世子发疯。 可王月茹脸色一瞬变得煞白,眸色闪烁,不敢面对李冥锐和齐王世子,王月茹强忍着才没跌倒。 “新娘子快进门了,李公子先带齐王世子殿下去花厅稍坐。”宁欣声音一如既往的甜柔,“新娘子大红装束,不知又让齐王世子殿下想到了什么呢。” “妖精,你们都是妖精,小悟空,上。” 齐王世子大嚷大叫,李冥锐揽着他肩头,面色微红,上什么啊?那都是夫人小姐,哪有你这样的?“殿下,咱们喝茶,喝茶去。” 李冥锐半哄半抱得将齐王世子拽走,宁欣唇边始终挂着得体的笑意,“没想到齐王世子同李公子如此要好。” 柔弱娇媚的美人,通情达理机智聪慧的宁小姐...夫人们将目光更多得落在宁欣身上,虽是她看起来水蒙蒙的眸子,消瘦高挑的身体显得弱不胜衣,可红润的脸颊上浅浅的梨涡,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宁欣的五官清丽,她不仅让男人怜惜,同为女子也会对她有一分的保护之心, 宁欣落落大方的一笑,“外祖母,二表哥就快领着昭容县主过来了呢。” 楚氏眸子里多了几许的惧意,勉强笑了:“你越来越下像你母亲了。‘ 宁欣道:“我比我娘还差一些,我努力更像她。” 楚氏笑容更是勉强苍白,用帕子擦拭王月茹脸上的茶水,最近她总是做噩梦,楚氏清醒后却不记得梦到了什么。 她只是觉得很可怕...今日看到宁欣,楚氏担心大女儿找她报仇,宁欣气势比大女儿还足。 “新娘子到了,新娘子到了。” 此时伯爵府外鞭炮声阵阵,宾客向门外看去,身穿大红喜服,头插雀羽簪缨的王季玉此时显得卓尔不群,俊秀非常。 他牵着一身材高挑的新娘子走进了喜堂,早有安排好的丫头将花瓣,花生等等向他们抛撒,喜堂一瞬间热闹起来,郎才女貌之声不绝于耳。 楚氏对薛珍的嫁妆感官一般,不像汪氏那么眼皮子浅,女儿在宁家积累的财富比薛珍的嫁妆厚实三层。 昭容县主嫁妆不会让楚氏惊艳,但昭容县主带来的贵气让她不敢怠慢,这是威武伯爵融入顶级勋贵的机会! 宁欣在他们进来时,慢慢的移动到角落里,长乐公主到底怎么安排得?特意来信叮嘱她看好戏。 在薛珍和王季玉准备拜堂时,一道清脆的嗓音响起:“贫道来迟了,昭容县主勿怪。” 在喜堂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天蓝色和白色相间道袍的女子,高耸的道姑发髻,让她身姿更显的修长,高雅出尘的气质非寻常人可比。 “虽是庆林长公主不让我来道喜,但我怎能不来恭贺表妹?昭容县主不会嫌弃贫道吧。” 汪氏都快哭了,长乐公主怎么会到?她不是修行去了? 薛珍握紧拳头,虽有准备,可一生一次的婚礼谁不想要平顺隆重?长乐公主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的,薛珍盖着盖头娇羞的说说道:“您修得是仙道,所以我没敢打扰你。” 长乐公主笑道:“我只是来说一句道喜的话,昭容县主择王公子为婿实乃天作之合,王二少风流倜傥,气宇轩昂,对你又专一,实在让我等羡慕。” “二少爷,奴婢怀了您的孩子,二少爷,救救奴婢吧。”一名身怀六甲的女子从外面跑进来,长乐公主的随行侍卫自然挡住了伯爵府众人。 她面容苍白,跑到王季玉面前,“二少爷,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王季玉吓傻了,“你是麝月?” 宁欣认出了这个有身孕的女子就是王季玉的通房丫头——麝月,记得她刚苏醒的时候,麝月同王季玉在她面前表演了一出富贵公子和丫头倾心相恋的好戏,宁欣万没想到长乐公主能从庆林长公主手中抢走了麝月,也许庆林长公主从没在意过这些不起眼的人儿。 长乐公主才说王季玉对薛珍专一,此时就来了个怀孕的女人,宾客大多低头忍笑,没有比这更打新娘子脸面的了,况且昭容县主还是低嫁,威武伯爵府好肥的胆子。 汪氏上前拽麝月,“你个下溅的蹄子,谁知道你肚子里怀得是哪个的野种?敢往我儿身上泼脏水,破坏我儿的好日子,我饶不了你。” “娘,你听麝月说完。”王季玉看麝月实在是可怜极了,挺身保护麝月。 汪氏气得直翻白眼,楚氏恨不得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汪氏一脚踹死,这种时候大吵大闹不嫌丢人啊? 长乐公主坐到一旁,端起茶盏慢悠悠的说道;“上天好生之德,不弄明白了,威武伯爵府不是少了个子嗣?” 好在有盖头遮挡,否则旁人嘲讽的目光能一刀一刀得活剐了薛珍,忍住将盖头掀开的冲动,薛珍颤抖的说道:“同她废什么话,直接拽走。” 汪氏心里一凛,招呼人拖走麝月,王季玉还想说话,薛珍握住了他手臂,“相公,你是我相公。” “可是...可是...”王季玉懦弱,退怯了,蠕动着嘴唇没有为麝月求情。 “二少爷,还有翠玉,还有凌燕,还有暖云...她们都盼着你救呢...二少爷...你说过对我们海枯石烂的,二少爷...” 楚氏怒道:“还不堵住她的口,撕烂她的嘴儿!” 长乐公主淡淡的说道:“无量天尊,太夫人,她有身孕了,没准那是你重孙子。” “不会,我相信相公!”薛珍站在王季玉身侧,亲手解开了盖头,火亮的眼眸里满是信任,“长乐公主想让天底下所有的新人都陪你沉沦不幸?” “哪有的事儿,我是来道喜得,谁知道会出这样的状况,看王季玉的样子,他是认识方才那人的,如果他承认庶子还好,若是不认说是野种的话...那不是给他带了一顶绿帽子?贫道没听说王季玉将她送人。” 长乐公主施施然起身,冷傲的说道:“你千挑万选的丈夫,不是怯懦没有担当,就是一个风流的蠢货,可惜了,薛珍!” 这话也只有圣宠越隆的长乐公主敢说,王季玉面红耳赤,呐呐的不敢反驳长乐公主。RS 第八十四章 天赋 一场很隆重的婚礼生生被突然出现的有身孕的麝月给毁了,头上的盖头是薛珍自己掀开的,不仅只有新郎一个人看到了她明艳动人的容貌,宾客眼中的嘲弄,让薛珍很难受。 薛珍有几分的茫然,这辈子精心策划的婚礼又毁了。 王季玉躲闪着薛珍的目光,躲闪着宾客们嘲弄的神色,弱弱的说道:“娘子。” 是了,薛珍现在还没有资格被叫做夫人,因为王季玉仅仅是个秀才。出嫁前的尊荣是娘家给的,出嫁后的体面地位是由丈夫决定的。 薛珍对王季玉的表现很鄙视,存了犹豫迟疑的心思,是就此毁了同他的婚约负气走出威武伯爵府?还是为了报仇留下来? 王季玉什么时候才能陈政的成才? 前生因为宁欣,她的婚礼,她的洞房花烛夜毁了,那时庆林长公主因为得皇后另眼相看正被贤妃打压,长公主府风雨飘摇,母亲自顾不暇,不会有人给她做主,她除了忍气吞声之外,实在是想不出办法讨回公道, 今生她几经绸缪投靠贤妃,让庆林长公主权势富贵越重,她也由陛下赐婚嫁王季玉,可她的婚礼还是毁了,毁在了长乐公公主手中。 薛珍敢于算计设计长乐公主,就不能怪一击不中后,长乐公主对她的报复。 薛珍哪怕在贤妃面前甚是有脸面,她也无法同长乐公主相提并论,陛下对她再很和颜悦色,也不过亲身女儿。 长乐公主像道姑一般的稽首:“看来此处不欢迎贫道,昭容县主,贫道告辞。” 薛珍眼看着长乐公主身穿道服飘然而去,这笔仇,容后有报。 莫怪宁欣说,但凡是仇敌都要灭杀,不能给仇敌留下一点点的机会。她当初设下的计策没有逼死长乐公主是最大的失策。 王季玉接到了楚氏的警告,从薛珍手中拿过盖头,轻柔的重新盖在了新娘的头上,镇静从容的说道:“娘子太着急了,一切有为夫在,不会让娘子吃亏的,不过是个吵吵闹闹的丫头罢了....” 楚氏目光越发得严厉,王季玉也知道若是昭容县主离去,他再难娶到好人家的女儿,宁表妹那边是不用想了,宁表妹宁死也不会嫁给他。 同昭容县主联姻的好处,楚氏翻来掉去的说了不下一百遍,王季玉也亲身感受到同窗对他的巴结逢迎,昭容县主美艳动人,虽不似宁表妹惹人疼怜,可昭容县主是另外一种娇艳的美丽。 她嫁妆丰厚,她地位崇高...王季玉在如此压力下爆发出了惊人的机智。 王季玉温润如玉的一笑,白玉般的手握住了薛珍的手臂,深情款款的说道:“在我眼里谁都没有珍儿重要!珍儿是我的命!任谁都比不了珍儿!“ 薛珍迟疑的心软了大半,王季玉不是无药可救,他有一颗专情的心,他是那回头的浪子... 前生因为宁欣,今生会因为她。 薛珍记忆最深得是王季玉对宁欣的深情和浪漫,他位高权重的时候,每每会为宁亲手做胭脂,在宁欣生命的时候,他亲自侍奉汤药。 大夫人说宁欣命不久矣,他以摄政王之尊跪求大夫挽救宁欣的性命,并且对天发誓愿意把自己的寿元让给宁欣。 他为心爱的人做了很多很多,摄政王只有宁欣一个女人,任别人长得再出色,任别人再有才华,他不会看一眼。 等薛珍回神的时候,她已经到了洞房里,盖头再次被挑开,薛珍眼前是王季玉的俊脸,失神的问道:“你会待我好吗?” “娘子,我会的,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王季玉清澈黑亮的眸子亮得惊人,薛珍握住了他的手,她比宁欣更有优势,会比宁欣做得更好,他怎会不爱她? 薛珍面露羞涩,“我也会尽全力帮夫君。” “好了,好了。”全福太太笑道:“你们两个郎情妾意,天生一对。” 一旁的丫头将交杯酒分别放在他们手中,全福太太笑容越发灿烂,薛珍犹豫了一会,同王季玉共饮,吃了半生不熟的馍馍,她娇羞无限的说一个生字,喜房里的人一同大笑,王季玉傻乎乎的将薛珍头山的簪花插到寓意生儿子的地方,随后他说道:“你们先下去。” 一会功夫,喜房里走了个干净,王季玉对薛珍道:“我陪着你,任谁也不能把你我分开。” 薛珍脸颊绯红,心很紧张,一颤一颤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不去敬酒?” 王季玉心说,闹了方才的笑话,他哪敢再出去敬酒,嘴上深情的说:“不去,我要陪着娘子。” 前生他为宁欣做得违背常理的事情多了去了,今生为她做一件两件不也是正常的吗? 薛珍也会怀疑王季玉的别有所图,可眼下容不得她多想,王季玉对女子温柔体贴此时表现得淋淋尽致,他能在女子面前伏低做小,能让他示好的女子认为,她是他的唯一。 两世为人,薛珍沉沦在从未得到过的爱情中,在薛珍眼里,王季玉同权柄滔天的摄政王是一个人。 在王季玉眼里,薛珍是他躲开外面人非议的救命稻草,王季玉越是体贴,越是将薛珍当作最高的公主伺候,薛珍越是沉醉,难以割舍下王季玉。 婚礼是没有意料中的好,可洞房...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洞房,也许是完美的。 喜宴上没有新郎给宾客敬酒实在是有违常理,而且方才还闹了那么一出,威武伯脸上着实有些挂不住,好在还有考秀才中了头名的王季珏打圆场,不然威武伯府会更丢人。 宁欣在长乐公主离开后,迈步向花厅走去,今天的婚礼实在是太热闹了。 王季玉不出现敬酒只会让宾客议论纷纷,认为他没有担当。 在麝月出现后,宁欣以为薛珍会拂袖而去,没想到薛珍竟然同王季玉拜堂入了洞房,薛珍是不是傻了?能做出这样决定的薛珍,在宁欣中跟傻子差不多。 原本宁欣有些在意薛珍,现在看来...这人就不是个聪明的,威武伯府会因为多了这么个自以为很聪明的二少奶奶而更加的窘迫。 “不怕蠢人,最怕得是自以为聪明的蠢货!” 迈进花厅,宁欣听见齐王世子愤慨的说出这句话,含笑的说道:“可喜可贺,世子殿下恢复神智了。” 李冥锐忙挡在宁欣前面,解释道:“世子殿下,她不是有意的。” 齐王世子手心拍了一下脑门,小声的嘟囔:“蠢。” 宁欣不是故意的才怪!齐王世子打量李冥锐,只有他无论怎样都会保护宁欣,任何仇视宁欣的人都是他的敌人,也只有他才能...才能让宁欣忘记前生。 不懂情,不懂爱,又不互相信任的两人在一起是灾难,所以他上辈子才会败得那样的惨。 宁欣戳了一下李冥锐的后背,眼里笑意真诚了许多,“你眼下最该担心得是齐王世子,好吧。” “世子殿下英明神武不需要担心。”李冥锐身体绷得笔直,他像是一杆横扫千军的长枪,“没有人会进来花厅。” “呦,世子殿下,恭喜啊。”宁欣从李冥锐身后露出小脑袋,似笑非笑的说道:“连伯爵府都有你的人了啦。” 齐王世子闷得胸口很疼,冷笑道:“你太高看伯爵府了,你以为长乐公主会轻易的饶过薛珍?长乐公主搅和了婚礼,他们的洞房...啧啧,不知风流倜傥的王季玉能不能满足薛珍!” 宁欣眨了眨眼睛,问道:“是永久的,还是临时的?你知道吗?” .... 李冥锐望天,端坐着喝茶却口出污言的人是齐王世子,他身后的人是身娇肉贵的宁小姐,他们两个能不能别当着他的面讨论这种很有深度的问题?他们都是处男处女!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李冥锐已经将他们想得很厉害了,没想到他们还会做出乎意料的事儿。 宁欣从李冥锐身后走出,坐在离齐王世子最远的椅子上,扫了一眼面红的李冥锐,可怜啊,只有你才是雏儿。 希望淳朴的李冥锐不要被有着无女不欢称号的他带坏了。 “宁小姐,喝茶。”李冥锐将没有碰过的茶盏递给宁欣,随后他坐在了宁欣身边,警惕般的防备着齐王世子。 齐王世子深深的吸气,李冥锐是他最为看重的人,也是他谋夺皇位最为关键的一人,所以他不能生气,不能生他和宁欣的气,江山为重...江山为重! “长乐公主找不到神医传人,药效我估摸着能持续三个月。” “有薛珍在他跟前,长乐公主再想做点事儿怕也是难了。”宁欣倒不认为长乐公主做错了,有仇报仇,恩怨分明,“若是我的话,会做得更绝。” “这话我信。”齐王世子率先点头,“长乐不如你心狠。” “因为世上的贱男人太多,女人若是不心狠,哪成呢。”宁欣翻了翻眼睑。 齐王世子面色阴沉的反驳,“下溅的女子也不少,她是不是更该死?” 李冥锐绷紧了身体,随时准备对抗齐王世子,他清楚宁欣不会顺着齐王世子的话说. 果然,宁欣慢慢的说道:“世上没有凭空得来的好处,殿下清醒后还在装疯卖傻,也就别难怪旁人做下错事,她是不守妇道,但殿下做得就没有错处?不是谁都心甘情愿守着一傻子过一辈子。” ps这个月夜求粉红!RS 第八十五章 择路 这话一出,齐王世子脸上挂不住了,将茶盏狠狠的扔到桌上,“你的意思是本世子错了?她明知道本世子是个傻子,却心甘情愿的嫁进齐王府,那就得守妇道。做了齐王世子妃,她不守妇道,还是我的错?” 李冥锐蹭得一声站起身,挡在齐王世子和宁欣中间,憨厚的说道:“两位,两位,消消火!消消火啊。” 不知为什么,李冥锐有一种感觉,眼前这种剑拔弩张的状况会经常出现的,也就是说他——李冥锐会长期的夹在齐王世子和宁欣之间,他会成为他们之间的灭火器。 “你闪开!”齐王世子对李冥锐命令,“闪开,本世子听听她怎么说。” 李冥锐没有移动位置,“殿下,您听后会上火的!” 齐王世子瞪着李冥锐,这叫什么话?听后会上火?莫非李冥锐以为他玩不过宁欣?就算上辈子他输了,这辈子他岂可再输? 相比较李冥锐的紧张,齐王世子的愤怒,宁欣此时显得极为平静,特意沉了沉声音,“我也没有说齐王世子妃做对了啊,世子殿下是发得哪门子火?” “李公子,你且让开。” “好。” 李冥锐侧身让开位置,但他对齐王世子的防范并没有降低,他如同一只守护巢穴的银狼,谁敢来犯必然会付出代价。 银狼是韩地特有的野生动物,极难驯服,银狼勇猛异常,爪子锋利,银狼捕猎的动作极为敏捷迅速。 雌性银狼和幼崽大多生活在巢穴里,因此银狼的巢穴比银狼的性命还重要。 在韩地,驯服的银狼往往可以卖出天价来,商人追利,可对银狼这种生物来说,他们大多无可奈何,捕获银狼容易,驯服银狼极是困难,即便侥幸驯服了一只银狼,往往被驯服的银狼活不过一个月,因此银狼被韩地百姓视为忠诚,高傲,保家的圣物。 在雪夜,银狼仰天对月长啸时,它身上的皮毛会发出丝丝的银光,银白色的皮毛如同秘银一般流光溢彩,往往看到这幅情景的人会跪地叩拜银狼,叩拜上苍赐下神物! 齐王世子眸光深邃,先前的怒气随之飘散,他似回到了前生的故地,他还是天下诸侯之首,他顷刻便可颠覆大唐皇帝的宝座,银狼...他曾经随着师傅,偕同师妹去寻找过银狼。 对月咆哮的银狼,也让他震撼过,因此他曾经下令不许韩地百姓捕猎圣物银狼。 在李冥锐身上,他看到了银狼的影子,料想宁欣也是因此才格外看重他的。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掏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齐王世子重新拿起茶盏,以茶代酒敬向宁欣,喜相逢啦,师妹! “世子殿下大才。”宁欣举了举茶盏。 这首词只有他才能写出来,这首诗是对他前世的总结,宁欣抿了一口茶水勾了勾嘴角:“都付笑谈中...世子殿下果然豪迈,丰功伟绩不过是百姓口中的谈资罢了。” 齐王世子淡笑:“最后那句送给宁小姐。” 无双郡主再名震天下有怎样?她不过是传说中的人物。 宁欣深知齐王世子话中含义,说道:“敢问殿下一句,您清醒是在此事之前,还是之后呢?世子妃是不是感觉到无望才破罐子破摔?还是世子殿下...” 顿了顿,宁欣直视齐王世子,“还是殿下借此机会打算另娶美人?” 李冥锐皱起浓眉的眉头,“这样不好,世子殿下,这不是男儿所为。” 齐王世子忍了忍,干笑两声:“宁小姐误会了,本世子绝对没有借此事令娶的心思。” “是吗?”宁欣眉梢不解的高挑, 齐王世子平静说道:“即便你不相信我的品行,也应该相信我不会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相信我所求。” “我又没有说不信。”宁欣低头吹拂茶水,茶盏里波纹晃动,“只希望殿下莫要行事太过。” “你同情王月茹?你可知她在算计你?” “知道。”宁欣含笑道:“我是不会认同不守妇道的女子的。” 放下茶盏,宁欣慢慢的起身向花厅外走,背对着齐王世子摆了摆手,“再会。” 李冥锐站在原地,过了一会问道:“世子殿下,她算计宁小姐?” 齐王世子手臂撑着额头,大有深意的目光扫过李冥锐,“小悟空啊,你不必为宁欣担心,这世上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 “我知晓宁小姐聪慧过人,可我愿意为她担心,不管她需不需要,我都牵挂着她。” 他回答的理所当然,齐王世子像是被雷劈过一般的烦躁,“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种儿。” 李冥锐嘿嘿傻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殿下能不能不利用世子妃对付宁小姐?我实在是不想看着您同宁小姐反目成仇。” “若是我同她反目,你帮谁?”齐王世子敲了敲额头,表示他自己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你当然是帮宁欣了,她身上有妖法,能迷倒任何的男人。” 李冥锐摇头道:“我不是被她迷倒的,我愿意帮她,不我在意殿下许诺给我的荣华富贵,不在意任何事儿,即便将来我娶不到宁小姐,我也会帮她。” .....齐王世子不由得气结,起身大步向外走,“情痴,情痴!你等着被她算计到骨子里去吧。” “殿下,殿下。”李冥锐对着齐王世子的背影喊道:“不会的,她不会算计我。” 齐王世子恼怒般的一甩衣袖,宽袖翻滚,该死的,怎么会收下这么个一根筋的家伙? 对李冥锐,他打不得,骂不得,齐王世子憋了一肚子火儿,偏偏对李冥锐发泄不得,坐回轿撵上,齐王世子捏着玉锁片,是为了重大的秘密才格外纵容李冥锐?一定是的,那傻子对李冥锐的好感影响不到他!影响不到他! 再一次挑亮了烛火,宁欣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手臂拖着下颚凝视跳跃的烛火,不管怎样,王月茹的世子妃地位是保不住了,能在齐王府于人**,单凭王月茹的本事怕是做不到这般周全,齐王府必然有人暗自帮她。 这人是谁?宁欣在脑中梳理着脉络,率先刨除齐王世子,以他的个性顶多是旁观,不会安排奸夫接近王月茹,事关男子的脸面,他不会想要带着绿帽子一辈子,哪怕是想要除去王月茹,他也不会这么做。 齐王...一心想要再生个儿子继承齐王府的他绝对不会眼看着儿媳妇生出个‘嫡长孙’。 按照大唐爵位继承规定,继承爵位的排序,嫡长孙在嫡次子之前,庶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同嫡子争。 威武伯府逐渐没落,齐王对娘家暗弱的王月茹是满意的,在没弄出庶子之前,齐王不会弄死王月茹,因此齐王也可以排除。 那还有谁?宁欣换手拖着下颚,齐王妃...只要有嫡孙在,她的地位再不受任何人的威胁,齐王世子也可以继续浑浑噩噩的做世子。 宁欣叹息一声:“世子妃可悲可恶,齐王妃蠢货一个!” 不用深想,宁欣就能猜到,齐王妃八成安排得是娘家人,齐王世子的表弟表哥之流,如此生出的儿子才有可能同齐王世子想像,据说齐王世子容貌随了齐王妃。 宁欣揉了一下额头,以他的毒辣,齐王妃和世子妃绝不会有好结果。若是两人都出事的话,必然他和齐王会另娶...娶谁? “算我欠你的。” 宁欣思考的方向转到权贵重臣家的小姐身上,倒不是她非要为齐王世子劳心劳力,宁欣必须得提前安排好人选,那人必须是齐王世子不得不娶的,如此宁欣才能渡过这道难关。 宁欣可不想最后被齐王世子算计一把去做他的继室,对他上辈子没有感情,这辈子更不会有了。 逼着齐王世子娶妻,还是蛮有意思的。宁欣来了精神,什么样人家的小姐会成为世子妃?还有最关重要得一点...当今陛下会不会同意? 娘家太贵重,太有权柄的小姐肯定不行...慢着,宁欣站起身在屋子里转悠起来,烛火将她修长的影子映射在墙壁上,宁欣一会低头,一会抬头,喃喃的说道:“我有什么资格决定别人的人生?” 齐王世子妃并不好做,也许将来会有至高的荣耀,可眼下,这个位置就是火山口,谁也不知齐王世子究竟能不能成功,嫁给齐王世子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对女子来说未必是幸福。 她有什么资格将旁人推进火坑? 他又有什么资格让宁欣帮忙? 即便两人之间的怨恨在前生了结,今生不应该再有更多的恩怨纠葛。 宁欣转去了屏风后洗漱,擦拭掉脸上的水珠,她清醒了许多,她可以决定她自己的人生! 要么提前订婚,要么让齐王世子不敢娶。 威武伯府在陛下眼里不重要,那么宁三元呢?宁欣爬上了床榻,盖好被子,曾经名扬天下的宁三元也该重新定位了。 这个方法比起为齐王世子选妃,比起宁欣马上定亲是最难的,但这条路却是最无愧于心的,对宁欣将来最有好处的一条路。 ps夜终于找到这个文的感觉的时候,这个文已经被很多人放弃了,哎,夜头疼!可悲的夜儿。RS 第八十六章 不同 “小姐。” “嗯?” 抱琴拿着牛角梳为宁欣梳理头发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宁欣,清晨朝阳的光辉反射在铜镜上掀起阵阵的光晕,铜镜里的人也仿佛被光晕包围一般,宁欣的眸子沉静无波却又比平时多了一抹的神采,“小姐仿佛变得不一样了,您比寻常的时候精神上一些。” “以前我很没有气力?”宁欣含笑问道。 “不是,不是。”抱琴为宁欣绾上发髻,“奴婢也说不好,就是感觉到不一样了。” “人如果有目标,总会变得不同。”宁欣挑了一只攒着珍珠的珠钗带到头上,对着铜镜观察自己,“尤其是对我来说,有追求才会精神。” 昨日是宁欣睡得最安稳的一夜,她找到了下一步的目标,找到了怎么名正言顺的位列于京城勋贵朝臣中的办法。她不需要过于依赖长乐公主,宁三元留给了她足够的政治资源,再讨回被伯爵府倾吞的嫁妆,宁欣不缺地位,不缺银子,她的日子会过得很逍遥。 即便是齐王世子对自己心有不甘,陛下也不会将她给齐王世子。 “最好最气人的办法,就是让他看得到,得不到,也不敢娶。” 宁欣脸颊上的笑容越发的甜美,本来是很有气势,很有派头的一句话,却因为宁欣的容貌....像是撒娇。宁欣把镜子移开,世上也不能事事都随自己心愿,宁欣如此的安慰着自己。 抱琴低头忍笑,伺候宁欣一段日子了,她偶尔看到宁欣对容貌对声音的纠结郁闷,低头为宁欣压下裙摆,小姐不喜欢因为容貌被谁怜惜,可清丽娇美的容貌是个人都爱看。 即便不同于昭容县主的娇艳,但男子女子都更喜欢小姐。 “走吧,去看看二表嫂。” “是。” 即便世上有诸多的不如意,宁欣的日子也得继续过下去,容貌是父母生的,改变不了,宁欣唯一能做得是过得比任何人都幸福,以此证明她不需要旁人的怜悯。 宁欣走出客院的时,‘恰好’碰见了李冥锐,浅笑的问道:“你也去看二表嫂?” 李冥锐嗯了一声,宁欣的笑颜让他心底一热,不往他提前半个时辰在此等宁欣,“好巧,宁小姐,一起走。” 宁欣点点头,看了一眼旁边踩歪了腰得小草,笑着说:“真可怜。” “啊?”李冥锐表示不解,“什么可怜。” “呆头鹅很可怜,小草更可怜。”宁欣迈步向前走。 李冥锐看了一眼草地,呆头鹅说得是他?“不可怜,呆头鹅愿意等的。” “还不走?”宁欣背对着李冥锐,嘴角慢慢的勾起,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得蠢...蠢得很可爱,蠢得让她的心底涌起一丝丝的暖意。 无论是她的丈夫,韩王,还是鞑子大汗,他们都不会像他一样。 李冥锐迈开大步,几下子追上了宁欣,憨厚的笑道:“我,我。” “你是想问陛下什么时候会找你?”宁欣侧头看了李冥锐一眼,当看到他脸上的惊愕时,问道:“我猜错了?” 李冥锐红着脸摸了摸袖口,“我...我...”一闭眼睛,“我想送给你这个,嗯,陛下是不是还记得我不是很重要。” 宁欣愣了一会儿,从李冥锐手中接过雕刻得很精美的印章,她习惯的对话方式被李冥锐打破了,只是送她的东西,不是找她出主意,不是试探她,不是同她商量大事,甚至不是调侃受用她。 印章热得发烫,宁欣手臂有一阵阵的酥麻之感,心底也荡起一层层的波纹,“你怎么想到送我印章?” 指尖滑过宁欣的名字,宁欣问道:“是你亲自雕刻的?” 李冥锐脸颊更红,一刀一刀的雕刻出宁欣的名字,他的手指无数次的轻拂过这两个字,在鸡血石上刻出这两个字的同时,在他心上一样刻上了这个名字。 李冥锐眼看着宁欣将印章攥到手中,认真的说道:“我只能买得起鸡血石,在下一次我送你和田玉的印章。” “一两和田千两黄金,最好得和田玉很难得到的。”宁欣手指一番,印章精准的落入口袋中。 李冥锐没有被宁欣的吓到,“等着,我会送你。” 宁欣抬眼,他自信满满的样子还挺精神的,他漆黑的眸子呈现淡淡的金额色,韩地人特有的...“你真不像在京城出生的人。” “对了,你有没有找到宗族?” “母亲其实是不想让我去找他们。” “那你怎么会想着把他们的灵牌带进京城?” “母亲虽是没有说,但身为人子焉能不知他们的遗愿?” 宁欣和李冥锐一前一后穿过过堂,宁欣脚下顿了顿,“李是国姓,十几年前威武伯爵府怕还不像是眼下这般光景,既是你父亲能同大舅舅相交,我猜测他出身一定是不错的。” 威武伯可是长了一双势力的眼睛,若是没有十足的好处,威武伯绝不会将同李冥锐的父亲定下儿女婚约。 “你的意思是让我找贵重之家?”李冥锐摇头,“不会的,从他们口中我不觉得李家宗族是很显赫的。” 宁欣眨了眨眼睛,前面已经是太夫人楚氏的院落了,来往的下人更多。 “李姓的贵胄之家没有几个,你父亲到底出自哪家我不清楚,我有个建议,你不要找如今还显赫异常的贵胄,落寞一点的家族才有可能是你的根,其实还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你扬名立万,李家的人自然会来找你。” 如果李家也是个逐渐衰亡的家族,李冥锐这样优秀的子弟会是家族重新振兴的契机。 李冥锐点了点头,随后又摇摇头,面色有几分的委屈,“我...我的好运气可能用完了,这届恩科怕是不能高中。” “你就没想过齐王世子?” “没有。” 宁欣动了动嘴唇,傻蛋两个字在口中转了三圈没有出口,眼前身材高大,憨厚老实的人是不会走捷径的,以前这样的人是宁欣手中最好用的棋子,如今宁欣改为替棋子操心了,宁欣脑子里闪烁着两个字——报应。 也许她上辈子坑得老实人太多,这辈子她才会对李冥锐格外的维护,甚至可以说保护着他。 “我不是说过,科举是为陛下选才,陛下认为有才的人都会高中。” “这么说,陛下等着我科考?” 宁欣点点头,眼里闪过一缕的嫉妒,上上下下仔细的看了看李冥锐,“齐王世子就不用说了,你们之间总有一些我不想打听的往事,可陛下...陛下是真真的看重你才会等你科举,赐你一个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的出身。” 进士及第,或是状元,榜样,探花任意一个,李冥锐的根基会很稳很稳,也许当今陛下不单把李冥锐当作监视齐王世子的人用,也有可能陛下会重用李冥锐。 “陛下和世子你选哪一个?”宁欣望向李冥锐的眸子。 “大丈夫一诺千金。”李冥锐一本正色的说道,“世子殿下。” 宁欣转身进了院门,韩王上一辈子就缺这么一个人,父亲的忠诚给了大唐,不是给得他。 进门后,宁欣看到楚氏,汪氏脸色都不大好看,完全不像是娶了高贵的儿媳妇的欣喜样子。 宁欣屈膝:“外祖母安,大舅母安,二舅母安。” 楚氏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欣丫头,坐吧。” 李冥锐随后走进来,拱手道:“太夫人安。” 楚氏愣了一下,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进门,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来见礼的呢。 楚氏看宁欣的打扮,虽是没有抢新娘子的风头,可宁欣只要站在那里,旁人很难移开目光,这丫头身上又平添了一股难言的魅力。 “昨日多亏了李贤侄招呼齐王世子。”楚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李冥锐顺从般的坐下,楚氏道:“我的大孙女命苦,摊上了这样一个丈夫,若是没有你昨日带走齐王世子,指不定他再闹出什么事。” 宁欣由不得猜测,王月茹**的事情会不会告诉楚氏?楚氏今日脸色不好看是因为王月茹。还是因为昨日婚礼上的闹场?也难怪楚氏心情不好,本应该很隆重的婚礼草草的收尾...不对,宁欣目光扫过楚氏身边放的盒子,这是放元帕的盒子。 若是真如齐王世子所说,长乐公主给王季玉用了药,元帕上不会有落红。 楚氏不会想到是自己孙子有问题,那么只能是薛珍...她是不贞洁的。 再联系到薛珍低嫁伯爵府,楚氏不怀疑薛珍才奇怪呢。 “二少爷,二少奶奶到。” 宁欣闻声看去,王季玉偕同薛珍进门。 薛珍打扮得异常明艳,绣着有红牡丹的襦裙穿在她身上格外的适合,那一簇簇红得耀目的牡丹栩栩如生,并同薛珍鬓间的牡丹花交相呼呼应。 一只八宝攒珠钗压着高耸的发髻,珠光柔亮,衬得薛珍的脸庞更显得白皙。 薛珍如同贵妇一般光彩照人,而他身边的王季玉却显得没精打采,微微发青的眼睑,表明他没有睡好。 “见过祖母,见过母亲。” 薛珍和王季玉并排跪在楚氏面前,楚氏担忧的看了一眼孙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孙媳妇. 她的手不由得拍了拍身边的盒子,平缓的说道:“昨**们也累了。” 薛珍淡淡的回道:“他是累了。”RS 第八十七章 教子 “祖母,喝茶,喝茶。” 王季玉慌忙中端起身边婢女捧着的茶盏递给楚氏,“今儿看您的气色极好,祖母比寻常年轻起码年轻十岁。” 随着王季玉的奉承,楚氏若有所思般接过茶盏,莫非问题处在爱孙身上?可爱孙十二三岁就有丫头伺候,怎么会在新婚之夜出问题? 薛珍端起了另外一盏茶敬给楚氏,温婉贤淑的仪态让旁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声音清冷:“祖母,用茶。” 汪氏火气压不住了,“儿媳妇,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可是晚辈。” 薛珍道:“母亲,先别急,儿媳一会给您敬茶。” “你!”汪氏指了指薛珍,“你别以为你是县主就可以目无尊长,既是入了王家的门,你再高的身份也是晚辈,你要守我们王家的体统规矩,你平时轻狂的做派王家容不下。” 面对薛珍平淡无辜的眼眸,汪氏更显的烦躁,以前有多喜欢薛珍,如今面对可能不贞洁的儿媳妇,汪氏就有多恨她,“长辈训教你,你摆出这个样子是不服还是怎得?” 薛珍水盈盈的目光投向王季玉,柔柔的唤道:“相公。” 王季玉脸上完全挂不住了,早知晓人事的他自然明白处子会有落红,元帕上没有落红并非是薛珍不贞洁...而是...而是他那活儿硬不起来,昨夜本是好好的,王季玉偏偏在临门一脚上掉链子了,试了很多种办法,王季玉就是无法入进薛珍身体里。 这对一个男人,以风流怜香惜玉自居的男人的信心是极为严重的戳伤,好在薛珍在一旁安抚王季玉,并未因他无法*房,不把他当成男人看。 王季玉是很感激薛珍的,他不是没有想过在元帕上做假,可薛珍却对他说,祖母,母亲那般疼爱他们,在这件事不好欺骗她们,她们一定会体谅的,不会过多的责怪。 薛珍的婉约,薛珍的善解人意,让王季玉喜欢极了,也满意极了,虽然无法完成最后一步,可王季玉对薛珍多了体贴温存,清早亲自给他调胭脂水粉,亲自为她画眉。 薛珍没有嫌弃他,可他的祖母,母亲明显嫌弃怀疑薛珍,王季玉焉能不怒?薛珍是帮着他背黑锅,若是不帮妻子说几句话,他可就真算不上男人了。 “母亲。”王季玉对汪氏叫嚷道:“您说得是什么话?娘子怎么了?她温婉高贵,大方贤淑,哪一点不守规矩?哪一点瞧不起您?哪有一点的轻狂之色?有娘子这样的好儿媳妇,您还有什么时不满意的?换个人家,不说疼娘子若女儿,起码也不会在第一日给她难堪训斥,请求母亲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多疼爱娘子,她是儿子的命儿。” 王季玉深情款款的握住薛珍的手臂:“她不高兴,儿子就不高兴,她的敌人,就是儿子的敌人,她生,我生,她死,我亡,母亲疼惜她爱护她,就是疼惜儿子,爱惜儿子。” 汪氏惊得张大了嘴巴,呆呆的出神,王季玉的指控对她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汪氏这辈子就指望着王季玉,可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为了一个不贞洁的儿媳妇忤逆她,汪氏怒道:“逆子。” “婆婆,莫要伤相公。”薛珍侧身挡住了汪氏,如此紧要关头薛珍还不忘向王季玉投以深情的微笑,后背生生的挨了汪氏的一巴掌,薛珍摇了摇头:“没事,我没事。” 王季玉眼看着可怜的妻子在母亲的yin威下颤颤兢兢,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将薛珍搂在怀里,对抗汪氏,失望的说道:“母亲想要逼死儿子吗?您再动娘子一下,儿子一头撞死在您面前。” 汪氏泪流满面,心痛的哀嚎:“我这是为了谁?为了谁啊?逆子,养大了逆子忘了娘。“ 王季玉低头看薛珍,轻声说道:“别怕,有我在,任谁也伤不到你一根汗毛。” 薛珍眼睫轻颤,虽然她故意挑起汪氏的火气,让汪氏被她最疼的儿子伤得体无完肤,让汪氏痛苦,她也算是报仇雪恨,可王季玉同薛珍记忆中的那人有了太大的差距。 “相公,婆婆不是故意,相公不能同婆婆这么说话。”薛珍含泪劝着王季玉。 王季玉道:“她伤了你,就是伤我的心,珍儿,我会保护你的。” 宁欣看着王季玉和薛珍深情款款,瞄到沮丧失落的汪氏,活该啊,生个王季玉这样的儿子还不如养条狗!没脑子不说,还忤逆父母...宁欣垂下眼睑,薛珍为何像是同汪氏有仇一般?她操控这场母子冲突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夺得主持中馈打理庶务的权利?还是她故意想让汪氏因为爱子伤心? 宁欣听到王季玉一声哀嚎,忙抬头,李冥锐?是李冥锐! 只见李冥锐先是一巴掌拍在王季玉的肩头,王季玉的身体立刻垮了半边,不保留力气的李冥锐一巴掌能把王季玉的胳膊拍下来,王季玉不喊疼才怪了。 李冥锐将王季玉像是提小鸡子一样提到跟前,全心依靠王季玉的薛珍猛然失去了支撑,身子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稳了薛珍也被暴怒的李冥锐吓到了,“你...放开我相公。”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李冥锐提着王季玉走到一旁,将王季玉的脑袋按在铜盆里,“我让你清醒清醒。” “李贤侄。”楚氏慌忙道:“放开玉儿,你这是要呛死他啊。” 汪氏顾不得哭了,快步走到王季玉身边敲打着李冥锐的肩膀,“放开我儿,放开我儿。” 李冥锐本也没打算呛死王季玉,顺着汪氏的心愿松开了压着王季玉的手臂,王季玉从水里冒头,不停的咳嗽着,鼻涕眼泪横流,狼狈极了,“李冥锐,你好大的胆子,咳咳,咳咳,可恶。” “玉儿,玉儿。”汪氏拍着王季玉后背帮他顺气,“你有没有好一点?” 薛珍此时也走过来,温柔的,体贴的,大方的,关切的为王季玉擦拭脸上的鼻涕,眼泪,水珠,粉嫩的唇瓣轻起:“相公。” 王季玉闻到薛珍身上的体香,早忘记了汪氏还在身边,“娘子,咳咳,娘子,这蛮子是浑人,方才有没有吓到娘子?” 薛珍摇摇头,转身护住王季玉,义正言辞的指责李冥锐,“我看你才应该清醒清醒,你寄居在伯爵府,不感激威武伯对你的大恩,反而伤害威武伯嫡子,你想要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体统了?” 李冥锐冷笑:“我让王季玉清醒就是在报答世叔。” “他因为你不敬生母,不敬祖母,是为不孝。当着兄弟姐妹的面同生母争吵,给姐妹们留下不好的印象,是为不义,他成亲第一日便忘记生母的养育之恩,忘记同兄弟姐妹的和睦,是为不仁,王季玉连对生母都如此不孝,他还能忠君?”李冥神色肃穆,“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不该清醒清醒?我这也是为了他好,一旦他今日的事情传扬出去,被哪个御史知道了,他还想科举?不剥了他的功名以正视听,陛下还说什么以孝治国?” 宁欣勾起了嘴角,李冥锐不傻,他精明着呢。 薛珍道:“皇帝舅舅不会剥了他的功名。” “昭容县主。”李冥锐斜睨了一眼勉强维持着镇定的薛珍,带了几许嘲讽:“最近昭容县主可是很受御史们的关注,你同他婚前私情,借别人做挡箭牌可没少让御史们注目。长乐公主自从清修之后,直在昨日来过威武伯爵府祝贺县主新婚大喜,在下来京数月,可没听说过长乐公主同你是亲近友爱,桃源镇血案悬而未决,此时长乐公主针对谁,谁就是陛下眼里的幕后主使,昭容县主以为谁是算计长乐公主的幕后主使?您以为当朝御史不会关注您?” 王季玉也好,薛珍也罢,他们两人的脸色同样发青,王季玉怕因为忤逆被夺了功名,薛珍担心长乐公主的报复。 “二表哥,还不给大舅母请罪?”宁欣平淡的说道:“李公子的担心不无道理,昭容县主得贤妃娘娘的喜爱,但陛下甥女可多了,昭容县主若是把陛下当作长辈舅舅看,我以为不是很合适,陛下对皇子公主不疼惜,反而疼着别人家的孩子?” 王季玉看了看薛珍,一咬牙跪在汪氏面前,“母亲,儿子错了。” 此时门帘挑开,方才一直在外面旁听的威武伯怒气冲冲的走进来,他手上攥着一根藤条,“逆子,逆子。” 藤条蔽云蔽日般的向王季玉身上招呼,藤条打碎了王季玉身上的衣服,在后背上留下赤红的血印子,王季玉抱着脑袋:“父亲,父亲,儿子错了,儿子错了,儿子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薛珍和汪氏同时扑到王季玉身上,汪氏哭求:“老爷,老爷,您打死了玉儿,也打死我吧,玉儿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薛珍道:“公公息怒,公公息怒。” 白姨娘上前揽住威武伯的手臂,劝道:“二少爷成亲了,老爷不好总是用教子鞭,况且还有昭容县主呢。” 最后几个字极轻,威武伯冷静下来,赞赏的看了白氏一眼,看准王季玉狠狠的抽了一鞭子,“畜生,你给我滚。” ps求两张粉红,月底了,大家把粉红投给夜吧。RS 第八十八章 高度 王季玉被打了十几藤条,又因为威武伯下手没有留力,王季玉根本滚不动,趴在地上直哼哼。汪氏在一旁泼妇般的哭泣:“我的儿,我的儿。” 薛珍泪眼迷蒙,眼前在地上犹如烂泥一般的人是她记忆中一声呼,千者喏的摄政王? “还不滚!”威武伯再次扬起藤条,“不忠不孝的蠢!我打死你,也省得你出门丢人现眼。” “你要打死他,先打死我。”楚氏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说道:“玉儿同昭容县主新婚见礼,你一进门就喊打喊杀的,怎么?是不是看不我们不顺眼?说他不孝,惹我生气的你才是不孝子。” 威武伯失落的垂下手臂,无奈的说道:“母亲,您不明白这孽障不打不听话,他方才所言所行会给威武伯府惹下大祸的。” 楚氏瞪了威武伯一眼,缓了缓语气:“孙媳妇,孙媳妇?” 薛珍不出意外的又愣神了,宁欣发觉了薛珍的一个特性,总是时不时的走神,宁欣纳闷极了,有什么值得她走神的?难道她不知在别人面前愣神是很失礼的?还是那些她想不明白的事,让她顾不上是不是失礼了? 宁欣轻轻的宽者茶叶,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薛珍对汪氏有恨意,虽然这股恨意薛珍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宁欣看得出来薛珍想让他们母子互相伤害。 薛珍不停的逼迫王季玉顿悟,出乎众人意料的嫁进没落的威武伯府,其中必是有缘故的。 只是现在宁欣还猜测不出来。 “祖母,我在。”薛珍回了一句,楚氏淡淡的说道:“你先扶着玉儿回房,玉儿他老子吓坏你了吧,孙媳妇,他老子也是希望玉儿成才,将玉儿交给你,老婆子我是放心的,等玉儿养好了伤势,再来见礼。” 楚氏行事比汪氏大方得体许多,薛珍咬了咬嘴唇,低垂下眼睑,“是。” 楚氏...面慈心狠的毒妇,薛珍不敢对楚氏表现出太多的恨意,总有一日她非要收拾了楚氏报仇不可! 薛珍扶起鼻涕眼泪横流的王季玉,“相公,再坚持坚持,我们回屋去。” 贤妻啊,对丈夫感情深厚的贤妻啊,宁欣轻声说道:“二表嫂对二表哥真真是情深意重。” 王季玉抬头,宁表妹,是他最爱的宁表妹啊,宁欣此时在他眼里是那般的柔美,王季玉心痛得流泪,宁表妹...他的一颗心是宁表妹的。 薛珍离着王季玉很近,又比任何人了解宁欣对王季玉的影响力,薛珍强忍着甩开王季玉的冲动,“宁表妹过奖了。” 等到他们出门,王季玉还无法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薛珍轻声说道:“相公。” “嗯?”王季玉依靠着薛珍,“娘子不必为我担心。” 薛珍淡淡的说道:“我想说宁表妹的事儿。” 王季玉想着宁欣那娇媚风流的姿态,不舍又惋惜的摇头:“我有娘子足以。” 薛珍却道:“若是相公能高中状元,宁表妹许是会对你另眼相看呢。” “娘子...我...” “你同宁表妹的情分我还不明白?况且我对她也是喜欢的。”薛珍将王季玉搀扶上了床榻,用娟帕擦去王季玉脸上的泪水鼻涕,“娥皇女英也不是不行,我可不是拈酸吃醋的人儿。只是相公如今的身份实在是.....相公若是出息了,宁表妹也会点头同意的。” 王季玉握住薛珍的手,一脸感动的说道;“娘子,我的好娘子,你心似我心,我定不会辜负你。” “哎呦,哎呦。”王季玉牵扯到伤口,皱眉苦脸的说道:“大夫,去找大夫。” 薛珍为王季玉忙前忙后的,表现得极是贤惠,她对王季玉身边的丫头头也很和蔼慈悲,因此伯爵府上下都知道新进门的二奶奶很亲和,丝毫没有身为县主的高高在上。 另一方面,新人见礼被威武伯一顿鞭子抽得场面凌乱,威武伯在王季玉夫妻走后,看也没看瘫软在地上的汪氏,对李冥锐说道:“多谢贤侄提醒,我那孽障实在是不省心。” 李冥锐还了礼,“我也是为了贤弟好。” “是的,是的,往后还要贤侄你多费心。”威武伯越说越觉得不对味,李冥锐是寄居在府里的人啊。 李冥锐不客气的说道:“若是往后他有不妥之处,我还会指正他的,这也算是我报答伯父的厚爱。” 宁欣抿了抿嘴唇,李冥锐说话也挺气人的嘛。 威武伯讪讪的点头:“若是他有贤侄懂事就好了。” 王季玉被打,围在楚氏身边的人也都各找借口的散去了。 宁欣走出了楚氏的院落,李冥锐从后追上来,低声说道:“方才威武伯同我单独谈了一会。” “嗯。” “他询问我父亲是否有遗留下的故物。” “他想留一个遗物做纪念令尊的念想?”宁欣丝毫不像是询问的口气,“为了迎娶昭容县主,伯爵府花销极大的。” 本就寅吃卯粮之家,为了充场面的婚礼,东挪西借的到处是窟窿。今日李冥锐收拾王季玉,威武伯之所以忍下来,一是李冥锐说得很对,二怕也是故意结好李冥锐。 李冥锐看向远处的回廊,唇边含笑:“威武伯很可笑,王季玉更可笑,不知为何,我看到他们费劲心思算计我,算计你,我不害怕,反而觉得他们可笑且可悲。” 宁欣抬眼,“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你的眼界已经超脱了他们,所以你看他们频频的小动作会觉得可笑。” 也是呢,李冥锐被齐王世子和当今陛下看中栽培,再同威武伯计较的话,不是他没用,是那两位眼光太差了。 “原来是这样。”李冥锐笑容深了几分,“宁小姐是不是也一样?” “不会,我同你不同。我虽是认为他们可悲可笑,可我在内宅,我不能看不起任何一个人,往往一个小人物也会起到意外的效果。“ 宁欣想了一会,在同李冥锐分手前,说道:“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我将这句话送给你。” 宁欣屈膝进了客院的门,李冥锐摸了摸脑袋,沉思了好一会,他的眸子闪闪发亮,“精彩,实在是精彩。” 将小姨说过的话,告诉给李冥锐,宁欣并不觉得后悔。宁家家破人亡,父亲的兵法需要人继承,李冥锐只怕是最合适的一个。 宁欣在纸张上默写背过的兵书战策,她选用了无双郡主最常用的簪花小楷。 毕竟换了身体躯壳,宁欣写出来的簪花小楷同无双郡主有些许的差别。 好在,寻常的人看不出,看得出的人也不会多嘴,比如那个正打算借着齐王世子妃**整顿齐王府的齐王世子。 宁欣手腕顿了顿,齐王世子不会是想将齐王和齐王妃也弄得不得不荣养吧,齐王夫妻荣养,齐王府不会有人再妨碍他。 他难道现在就想聪明起来? 宁欣沉心继续将父亲多年总结下来的兵法写在纸上,找个机会交给李冥锐,父亲会欣喜多一个李冥锐这样的徒弟。 虽然鞑子被无双郡主坑了一次,但谁也不敢保证鞑子不会再扣边,没有韩王,没有父亲,宁欣实在是不看好如今无双都护府的人。 一只羊领着一群狮子冲锋,只会让狮群变成羊群。 整整两个时辰,宁欣都在不停的写,因为伺候她的人不多,宁欣又写得是比较隐秘的东西,遂书房里只有她一个。 “小姐,午膳又热好了。”抱琴已经第三次站在书房门口了,不无担心的说:“您得仔细身子。” “知道了。”宁欣写到精彩之处,不用吃饭就也觉得饱了。 太阳将要落山,天边印满晚霞的时候,宁欣终于放下了毛笔,甩了甩胳膊,洋洋洒洒的写了大半天,勉强算是写完了。 宁欣整个身体缩进了照射进来霞光里,“希望你值得。” 三日回门,王季玉伤势没好,薛珍若是自己一个人回去必然会受人非议,若是不回公主府一样会被人议论,王季玉揽着薛珍的肩头,“我陪娘子回公主府。” 王季玉强撑着起身,陪伴薛珍回门,到了庆林长公主府,王季玉刚跪下叩拜岳父岳母,就昏倒了。 薛珍尴尬的看着父母,“娘,他是为我才被打的,娘,他很疼我的。” 庆林长公主闷闷的说道:“你现在后悔也迟了,罢了,总是你求来的,是好是坏,你怨不得旁人。” 薛珍木讷般的看着王季玉,支撑她的除了仇恨之外,就剩下对王季玉的期盼了。 威武伯府,楚氏放下了账册,揉了揉额头,“银子,哪都要用银子!” 威武伯坐在楚氏旁边,说道:“玉儿和珏儿想要中举,这笔银子是必不可少的,总不能再让白氏从娘家借银子出来,珏儿是咱们王家的子孙。” 来往应酬,需要银子,儿子们拜师需要银子,求人指点文章更需要银子。 威武伯府的庶务银子一直握在楚氏手上,楚氏看着账面上的亏空,摇头道:“我精力不济,你媳妇又是个蠢的,伯爵府总是要交给玉儿的,等孙媳妇回来,我将庶务交给孙媳妇。” 威武伯点头道:“母亲英明。” “往后再用银子,得问过孙媳妇。”楚氏大度的说道:“既然交给她,往后一切事情都听孙媳妇的。” ps感谢大家的粉红票,月底一定会加更,加更的,这几天夜太忙了,月底不会辜负大家。好不容易找到感觉的夜,不会让感觉流失掉的,有粉红就砸给夜吧,多谢,多谢。RS 第八十九章 设套 威武伯对楚氏的话心领神会,他的目光落在楚氏手腕上的佛珠上,低声道:“昭容县主德才兼备,又善于经营,将庶务交给她,儿子是放心的。” 楚氏合上了账册,轻轻的拂去账册上不存在的灰尘,“得做得详细点,要不孙媳妇会嫌弃咱们府上不富裕的。” “入了王家的门,就是王家的媳妇,母亲不必担心她,不是谁都像您儿媳妇一般愚蠢透顶。” 提起见礼时候的闹剧,威武伯就一肚子怨气,“若是儿子不教训玉儿的话,万一被谁知晓玉儿顶撞父母,科举他也不用去考了。” 楚氏眸光闪了闪,问道:“你方才这话是不是有人同你说过?” “母亲。” “我知道你看中白氏,我也很喜欢白氏,她生养的儿子一样是我的孙子,珏儿出息成才了,我也高兴。”楚氏慢慢的端起茶盏,宽了茶叶,“嫡庶之道同孝道一样。” “儿子明白。”威武伯轻轻的接过此事,“还有一事儿,李冥锐...母亲到底如何安排的?他一旦科举高中,他的身世必然隐瞒不了。” 楚氏一改方才的从容,“赵曦那丫头眼皮子浅,性情冲动,实在不是李贤侄的良配。欣丫头呢,看着柔弱乖顺,可心里是个有主意的,况且她有押题的本事,我哪能轻易将她给李冥锐?” “母亲,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知。”楚氏淡淡的说道:“要不然用白氏的女儿?总归是个庶出的,配李贤侄也不算委屈了她。” 对愚蠢的赵曦,楚氏已经绝望了。就凭赵曦的智商即便同李冥锐成亲了,赵曦别想从李冥锐口中套出秘密来。 楚氏宁可换个聪明点的人选,也不想白白浪费了手中不多的资源。 威武伯摇头道:“白氏那里怕不会同意。” “她敢?” “母亲,咱们欠白家有三四万两银子了。” 拿人家的嘴短,威武伯宠着白氏,一是因为白氏深得他心,二是白家是威武伯府最大的债主。 威武伯叹道:“府上的生意离不开白家,母亲,白氏虽然唯我的命令是从,可我总不能让她寒心吧,况且我当初答应得是嫡女。” “你就不怕你媳妇闹事?”楚氏略有松动。 威武伯咬了咬牙根,嫌弃的说道:“哪一日她不糊涂?一旦李冥锐被陛下重用,莹丫头嫁给他也不会委屈了,左右莹丫头是她生的,没准也是个蠢的。” “哪有这么说女儿的父亲?”楚氏不赞同睨了威武伯一眼,“我再看看。” “母亲。” “这事就这么定了。” 威武伯爵动了动嘴唇,“是,一切听您的。” 婚约的事儿再不提的话,李冥锐将来另娶他们也没脸再提起了,遂威武伯很是着急,可女儿的婚事都掌握在楚氏手中,他干着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催促楚氏尽快的做决定。 “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楚氏在威武伯走后叹息道:“茹丫头竟然胆子比天还大,万一撕扯开,我真真不如先勒死她!” 在楚氏的逼迫下,王月茹和盘托出同玉表弟有了私情,楚氏吓得魂飞魄散,若是一旦暴露了,王家的女儿就别想着再嫁人,威武伯府的名声也会一朝丧尽,很难在京城立足。 楚氏一再让王月茹表态不许再同奸夫再见面,王月茹勉强答应了下来,楚氏心知女人一旦放纵起来是很难收心的。 想让王月茹有所收敛,只能将宁欣送去齐王府,笼络住了齐王世子,王月茹肚子里的孽种才有可能名正言顺的成为齐王世子的儿子。 楚氏揉了揉额头,“只有她能挑动齐王世子,哎,可惜了欣丫头。” 薛珍拜别父母,同一直昏厥的王季玉返回伯爵府,王季玉到了伯爵府立刻就清醒了。 在王季玉身边围绕着好几个姿容俏丽的婢女,后院还关着怀孕的麝月,薛珍嘴里满是苦涩,麝月肚子里的那个,她是不打算留的,可如何除去,怎么也不能她亲自动手。 若是想让汪氏和王季玉的矛盾更深,这倒是个好机会!汪氏极为溺爱王季玉,被最爱的儿子伤得体无完肤,为了最爱儿子而死,是薛珍给汪氏设定好的剧本。 心如死灰...薛珍再也看不到王季玉同丫头们眉目传情,她一定让汪氏体会到她当年的痛苦。 薛珍起身向书房走去,王季玉问道:“娘子何去?” “我寻两本书。”薛珍回头浅笑,“你们好好伺候相公。” “是,二奶奶。”俏丽的丫头屈膝,二奶奶真是太大方,太贤惠了。 薛珍背对着王季玉勾起嘴角,眼下的他,薛珍嫌脏! 等着王季玉开天智再圆房,如今她会做最贤惠的妻子,赚足好名声,顺便不动声色的将汪氏和老毒婆楚氏逼到角落里。 “还有宁欣!”薛珍手指划破了纸张,眸子里闪过滔天的恨意,“当年我受过的,你这辈子都要尝一尝。” 客院里,宁欣将写好的纸张整理成册子,翻看了几页,宁欣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她没有忘记当年,父亲教导得东西她都记得。 即便在这幅躯壳里,她还是宁欣!曾经挑动天下大局的无双郡主。 宁三元...怎么才能让人记起你?笑容渐渐的隐去,宁欣叹息一声,她不了解宁三元,江南宁家老宅...她一定要去一趟的。 楚氏本答应了宁欣回江南给父母上坟,可楚氏总是找借口阻止宁欣去江南。 过去的几个月,宁欣俗事多顾不上去江南便顺了楚氏的心意,如今长乐公主的事情圆满解决,齐王世子身上的怪事,宁欣也弄明白了,李冥锐有了依仗,不用宁欣再为他操心。 宁欣如今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京城,可用什么办法逼楚氏不得不放她离京呢?是不是用...宁欣眼前一亮,好吧,看看到底是谁算计谁?谁技高一筹? 一日,楚氏当着两个儿媳妇,全部孙女孙子,外孙女的面,将伯爵府的账册交给薛珍。 楚氏和蔼的说道:“我老了,你母亲身体也不好,我将府里上下交给你了。孙媳妇一向是聪慧的,比我比你母亲都强,把府里的庶务交给你,我放心。” 薛珍原本就想着要拿到庶务,楚氏此举正中下怀,薛珍也不是傻子,知晓伯爵府存银不多,可她是谁?她知晓未来的各种商机,她既然能让长公主赚到银子,也能让威武伯爵府收入颇丰。 “我何德何能让祖母如此看重?孙媳年轻,从没操持过这么一大家子事情。”薛珍显得很谦虚,最后加了一句:“怕是做不好。” 楚氏已笑:“伯爵府总是要交给玉儿,你现在上手,我同你母亲还能在后面把把关。” 薛珍摇头道:“孙媳甚没把握。” 楚氏再三劝说,汪氏,二房太太孟氏顺着楚氏的话劝薛珍接手庶务,她们都了解府里的现状,这烫手的山药只能由嫁妆丰盈的薛珍接手。 推辞不过,薛珍屈膝道:“若是孙媳做得不好,祖母可随时收回。” “嗯。”楚氏笑纹深了一些。 薛珍又道:“若是我因为庶务冒犯了母亲,二婶,众位兄弟姐妹,还请你们看在我是初学的份上原谅则个。” 众人连说不敢,宁欣感觉到了薛珍的警告,笑道:“二表嫂太谦虚了呢,听长乐公主说起过,二表嫂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二表哥娶了你,跟抱了个聚宝盆似的。” “外祖母,我看用不了三月,伯爵府就会富贵盈门了。” 宁欣恭维楚氏,先给薛珍定下基调,完不成薛珍就是没尽心,盘根错节的伯爵府,早已养成骄娇二气的仆从世仆,薛珍想要赚钱,先得过他们这一关。没有半年的功夫,薛珍根本无法旅顺关系。 当规矩体统混乱的伯爵府是长公主府?宁欣看着薛珍眼角眉梢中蕴含的得意,她以前是长公主府的爱女,女儿在娘家总是娇贵的,薛珍嫁入王家,就是王家的儿媳妇,她想要呼风唤雨,点石成金也得看王家是不是全听她的。 主持中馈还在楚氏手中呢,薛珍就是她树立起的一个靶子,能赚钱固然好,赚不到的话,薛珍以贤妻自居,在府里处处是漏洞的时候,嫁妆好意思不拿出来? “欣丫头。” “外祖母。”宁欣柔柔的笑道:“您有事?” 楚氏道:“过两日齐王的寿宴,你随我去齐王府贺寿。” 宁欣垂下眼睑,虚弱的咳嗽了两声,“可我这多愁多病的身体怕是不能出门的。” 楚氏道:“怎会?我看你身体是大好了,大唐的女子哪有总是在院子里养的?欣丫头应该多出门见见世面。” “见世面...我也想的,齐王大寿,齐王世子一定会贺寿的。”宁欣声音有了几分的呜咽,“可我...可我连给父母扫墓都做不到,我枉为人女。看别人父慈子孝,外孙女怕受不了。” “我以前看你身子不好,怕你受不了了车马劳顿,今日看你气色很好,齐王寿宴后,你可以去江南,代替我看看你母亲。” 楚氏再次许诺,寿宴之后,宁欣会进齐王府,想去江南怕是没有机会的。 “多谢外祖母,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等齐王寿宴后启程南下。” 宁欣笑盈盈的屈膝,脸上明媚的笑容哪还见方才的虚弱? 楚氏动了动嘴唇,又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丫头! ps老生常谈求粉红,咳咳,不是夜不想加更,这么说吧最近夜每天打字一万以上,大多是文件录入,手指头很疼,好在忙过这两天就好了,等月底还债。其实这个故事是夜难得第一个月就这么勤奋的,RS 第九十章 丑闻(上) 齐王曾经有一个先帝最疼的儿子,当今陛下登基后,对皇兄齐王格外的优待,因此齐王府是京城几家王府中最富贵,最奢靡的。 又因为齐王今年四十整寿,齐王府对齐王寿宴大操大办,齐王为了求子,求福气,放生了不知多少的金鱼,飞鸽。 只要来齐王府门口磕头并说一句,齐王多子多福,便会得到一串的铜钱,齐王府侧门摆满了寿包供百姓取用。 宁欣放下了帘栊,看了眼前的一切,她只有一个想法,齐王世子得多头疼啊,齐王府如此炫富,齐王迫切求子的心思,会让当今很介怀的。 活该,宁欣对齐王世子幸灾乐祸,附身到旁人身上,就要承担起不属于自己的麻烦。她承担了宁欣的一切,他也会承担齐王世子的麻烦,从这一点上看,他们同命相连。 “小姐,下轿了。” 从外面伸过来一只手,宁欣手搭上去,被抱琴搀扶下轿子。宁欣抬眼一看,不愧是名符其实的第一富贵王府,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的银安殿,所有这一切都向世人昭显齐王府的富贵尊荣。 宁欣跟着楚氏,随表姐妹们走进客厅,见到了被人簇拥的齐王妃。宁欣屈膝,“齐王妃安。” 齐王妃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妇人,她脸上涂抹着很重的脂粉,一双丹凤双眸如鬓,挺直的鼻梁,丰盈的嘴唇,显得她极为英气。齐王妃姓玉,乃玉将军之后,典型的将门虎女。 虽然她打扮得富贵,可宁欣还是能看到她眉宇间的疲倦。 齐王世子妃若是没有她帮忙,**不会如此的顺利。齐王妃疼爱齐王世子是真,可娘家的打算比痴傻多年的傻儿子更重要吧,齐王妃很矛盾,很内疚,由此她显得不够精神。 不过在场的大多数人会认为齐王妃是因为齐王的好色,儿子痴傻而忧伤。 “宁欣?”齐王妃叫住了同王家小姐一起见礼的宁欣。 楚氏嘴唇动了动,含笑道:“王妃殿下真真是好记性,您还记得我的外孙女?” 齐王妃看向宁欣,只见面前的宁欣打扮不不出挑,衣裙寻常不华丽,可宁欣身上就是有种气质,让齐王妃垂爱的气质,齐王妃脸上带了一抹真诚的笑容,“我瞧着你气色比以前更好些,如今是不再用药了。” “是。”宁欣规矩的垂头,离我含笑,桃腮为红,“最近已经极少吃药。” 清丽无双,行动如弱柳扶风的宁欣,一直是齐王妃相中的,也是道士说过能给齐王世子带来大福气的女子,可当初齐王妃被楚氏忽悠得相信了王月茹才是儿子的命中伴侣,又有一堆的道士说他们命格相合,信道信佛的齐王妃才放弃了宁欣,转而向威武伯府求娶王月茹。 每每回想起这事,齐王妃口中都像是吞了苍蝇似的,王月茹又是个不守妇道的...虽然她没反对,但不代表就赞成,只是娘家帮她甚多,她本想着王月茹自己回绝的,可惜...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就从了。 若是换了宁欣,只怕娘家内侄得不到任何的好处,宁欣娇弱,可有着宁三元的傲骨,有着母亲的贞烈。 齐王妃笑道:“不用药好。” “谢王妃惦记。”宁欣疏远般的隔开同齐王妃的距离,齐王府有了师兄,宁欣若不是为了来看好戏,她才不会来齐王府。 宁欣很了解他,这样齐聚的好日子,他是不会错过的,宁欣甚至都有想过,他会不会借着一时激愤就清醒了?他清醒了,李冥锐的好日子也会随之到来。 齐王妃淡淡的笑笑,王月茹想法,她也知道,可她不认为宁欣会听从王月茹的安排来王府做侧妃,因此宁欣对她的疏远在意料之中。 楚氏虽是齐王妃的唯一的亲家,但齐王妃对她的冷淡嫌弃是人都看得出,齐王世子妃也没有随侍在齐王妃身边,夫人们心知肚明,这对婆媳是闹矛盾了。 这也难怪,齐王世子妃这么多年不仅没有生育,还让齐王世子越来越傻,换了哪一个婆婆都不会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据说齐王世子以前的痴傻是可以医治的,因此齐王妃才给儿子定下了没落的威武伯府小姐,并且借助齐王府的实力给威武伯府解决了夺爵的危机,谁能想到结果却是这样。 宁欣悄无声息的观察着再坐的命妇,思考哪一个可以用到,她们哪一个的夫婿同宁三元有关系。宁三元实在是被人遗忘的太久了,宁欣坐了好长时间,没有一个命妇主动同她说话。 宁欣感觉到肩膀上的担子很沉重,希望到江南会有收获。 “宁表妹,大姐姐叫你过去。” 王月莹是王月茹的嫡亲妹子,拉了一下宁欣的衣袖,“大姐姐病了,好可怜的,咱们陪她说说话可好?” “我同大表姐不太熟,你同大表姐亲近,有什么话说起来也方便。”宁欣淡淡的婉拒。 王月莹不悦的说道:“大姐姐一向最疼你,找你说几句话都不成?宁表妹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宁欣道:“是不是没良心不是你能决定的,你带一句话给大表姐,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命。” “你什么意思?”王月莹脸有些白,“你这是诅咒大姐姐?” 虽然她一向很疼宁欣,可宁欣如何比得上亲姐?最近汪氏总是在她耳边说宁欣的短处,王月莹更喜欢嫂子薛珍,对宁欣的感情淡薄了很多,尤其是宁欣隔三差五就让汪氏被楚氏教训,王月莹对宁欣有了怨言。 宁欣淡淡的一笑:“不过是一句劝解的话,怎么算是诅咒?若是大表姐能明白的话,也许能救她一命,你一向是扶住弱者,如今大表姐极是危险,你快去看看大表姐吧。” “什么危险?我竟然不知道堂堂齐王世子妃会有危险。” “你不知道得事情多着呢。” “你...” “我不想同你争吵,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宁欣拉开王月莹的手臂,警告道:“这里可是齐王府。” 王月莹咬着嘴唇,薛珍突然插话,笑盈盈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二嫂,宁表妹实在是太气人了。”王月莹眼圈红了,像是拽着大人告状的孩童。 薛珍安慰着王月莹,睨了宁欣,笑道:“宁表妹是同你说笑的,谁也舍不得让莹妹妹伤心。” 这边姑嫂情深,那边宁欣起身,“我出去透透气。” “看她那副清高傲慢的样子,真是气人。”王月莹面带恼色,“啊,大姐姐还有事找我,二嫂,咱们回府再说,我很喜欢你送我的礼物。” 薛珍已笑:“我陪嫁里有个瓷窑,赶明儿我再送你一套茶具,这一回你也可以亲自设计。” “太好了,多谢二嫂。”王月莹欢呼雀跃,“二哥哥娶到你,真真是有福气。” 薛珍啐了一口,“我是喜欢你,即便不嫁给相公,我也很喜欢的你的性情。” “对了,世子妃找宁表妹?”薛珍趁此机会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事儿?” 王月莹皱了皱眉头:“大姐姐只是想同宁表妹说几句话,可谁知她却不肯,大姐姐会很伤心的。” 薛珍叹道:“世子妃是个有后福的人,熬过这几日,能享受一辈子的太平富贵。” 今日齐王大寿,世子妃有喜,薛珍记得王月茹一生富贵,后来更是凭着王季玉独霸齐王府,就算是她养面首,也不会有人敢说她。 王月莹双手合十,”借二嫂吉言。” 薛珍看向外面,宁欣哪去了?薛珍心中一紧,“你去看世子妃,我去瞧瞧宁表妹。” 撇下王月莹,薛珍走出花厅。 在齐王府里,常见两三个小姐或是几名年轻勋贵子弟在一起谈笑,花前月下,也有不少人互诉衷肠。 薛珍找了宁欣好半晌,她最担心的是宁欣勾引到了肯娶她的人。宁欣对男人的吸引力,薛珍可是记忆犹新。 薛珍想让宁欣品尝她上辈子的痛苦,怎会容许宁欣嫁出威武伯爵府?宁欣天生就是做妾的命儿。 “她好像再找你。” “不用你多管闲事。” 宁欣躲在假山后面,眼看着薛珍走过去。 齐王世子邪魅的一笑,道:“我以为碰不见你。” “我出来是想看好戏,不是想成为好戏中的人。”宁欣后退了好几步,嘲弄的说道:“你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此地,就不怕外人发现了?” 齐王世子耸了耸肩膀,“该做的安排都做了,我在齐王府不是白住的,对了,我要宁家京城的情报网。” “你做梦。” “是吗?”齐王世子身体前倾,眸光深邃,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你若是不想做本世子的世子妃最好听本世子的话。” “你怎知我会不想?”宁欣靠近了齐王世子,性感的舔了舔嘴唇,“你怎知我不是欲擒故纵?” 齐王世子愣住了,突然感到胸口一痛,他捂着宁欣打过的胸口,“你又骗我。” “不长记性,我最恨受人威胁。” 宁欣挑起了眉梢,齐王世子淡笑:“合作可好?” “看心情。”宁欣转身离开,“齐王妃还是很疼儿子的。” 齐王世子摸着下颚,“可惜,我已经都安排好了。”RS 第九十一章 丑闻(下) 拳头划过空气,齐王世子本能的向后躲闪,前生他为天下藩王之首并非是完全凭着祖上的基业。 他随着师傅练武十年,也曾同鞑子疆场拼命,可如今齐王世子身娇肉贵,他的身手比以前差太多了。 突然袭击的人一拳挥空,转瞬变了招数,齐王世子看清楚来人,怒道:“李冥锐,你发什么疯?” 李冥锐根本不理会齐王世子,一个横摔将他压倒在草地上,按住齐王世子上身,李冥锐说道:“你答应过我什么?” 两世为人的齐王世子怒极反笑,放弃了挣扎悠然的拍了拍李冥锐的肩头,“你压本世子是不是压习惯了?” “你说,若是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看到,会不会想多呢?宁欣机灵古怪,但对断袖分桃之事儿可是很在意的。” 李冥锐没有理会齐王世子的调侃,继续按着他上身,“你答应过我,不威逼算计她。” 齐王世子握住了李冥锐的手腕,用力向外拉扯,他身体随即翻身而起,“本世子想知道,若是她嫁给旁人,你待如何?抢亲?还是让本世子派兵给你?” “只要是她心甘情愿选择的人,我不会多说一句。” 李冥锐拽起了坐在地上的齐王世子,“我不愿意你勉强她。” “你怎知她不会选本世子?本世子英俊潇洒,志向远大,哪会有女子不喜欢?” “她就不会喜欢你。” 李冥锐很诚实的回答,齐王世子目光暗淡了不少,她是不喜欢,前世今生她都不喜欢,甚至今生哪怕他会守着一夫一妻的承诺,她也没给过他机会。 “因为她知道,你守不住的。” “什么意思?”齐王世子皱了皱眉头。 “您的心太大,天下女子太多,你要不起她。” “你现在怎么说话这么顺流?”齐王世子调侃李冥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李冥锐像是他的兄弟,最亲近的兄弟。 李冥锐尴尬的说道:“因为知道,所以说得出来。” “你怎么不跟她说?” “我不想逼她。”李冥锐背靠着假山,目光看向宁欣消失的方向,“过两日我会出京一趟。” “去做什么?” “她要去江南为父母扫墓,我不放心她。” 齐王世子捂着额头,无奈的说道:“你知不知道陛下随时都有可能召见你?知不知道你...你...”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不用为**心。”李冥锐狐疑的看着齐王世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齐王世子摇头道:“情种!” 他转身远离李冥锐,”我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 江南...嗯,倒是个躲避风头的好机会,齐王世子咬牙切齿,你们两个休想甩掉我!李冥锐...你想娶到师妹,先过我这一关。 重生之后,也许是融合了原主的天真浪漫,他此时的性子同当年的韩王有所区别。 在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傻子看的时候,只有李冥锐把他当作正常人,李冥锐可以不分对错的站在宁欣身后,同样只要他不同宁欣的意愿冲突,李冥锐也可以不分对错的帮他,银狼...齐王世子拍了拍额头,将来他会封李冥锐为狼王。 对月长啸,忠贞凶猛的狼王。 不过怎么算他都排在第二位,齐王世子多了几分的不甘。 阴影处,闪过一人,跪伏在齐王世子身前,“主人。” 齐王世子冷傲的问道:“可安排好了?” “喏。”仆从缩了缩身体,无视尊贵的主人身上粘着的草芥灰尘,“世子妃...” “嗯?” “不,是王氏已经去了西暖阁。” 只有在李冥锐或者宁欣面前,齐王世子才像凡人。 “把昭容县主...”齐王世子勾起嘴角,唇边邪魅的笑容越浓,“就是那个嫁给威武伯儿子的薛氏,让她撞破奸情,我想齐王不介意多一个美人。” 打扮寻常,面容寻常,扔人堆里就找不见的仆从额头冷汗滴滴,看来那个薛氏得罪了主人,撞破皇家齐王府的丑闻,在京城她想不出名都很难。 齐王世子深幽的眸子溢出一缕幽冥般阴冷,“她不是四处寻找宁欣?本王..本世子如她所愿。” “奴才明白。” 齐王世子摆了摆手,“做得漂亮点。” “喏。”仆从磕头之后,快不离去。 齐王世子拍掉了身上的草芥,能帮宁欣的事儿,他一定会帮忙,这算是他欠她的,哪怕宁欣不需要,回味前生,到底是谁欠谁的? 他同她的恩怨情仇一时之间很难区分清楚谁亏欠谁,好在他们都有了重生的机会,齐王世子叹息一声:“守不住吗?” 薛珍寻找着宁欣,她又不敢大张旗鼓的找寻宁欣,她走走停停,碰见相熟的人还得停下来说两句。 在一处凉亭前,薛珍正同人说笑,恍惚间看到花丛后有人影闪过,薛珍道:“你们先聊,我去看看宁表妹,最近她神色不大好。” “宁表妹?” “是我夫君的表妹,从小就养在伯爵府的。” “你可真真是大方,换了我谁管夫君表妹的死活?” 旁边的人拽了一下说话人的袖子,低声道:“你才回京城,不明白的。况且谁家没有表妹?你没有表哥?怎么一说起表妹来,口气这么冲?” 薛珍笑道:“总是亲戚,她那副哀愁落落寡欢的样子,我看着很心疼。” “那不耽搁昭容县主了,您快去寻宁小姐吧。” 等到薛珍走后,方才被拽住的**不悦的说道:“你拉我做什么?表妹?哼。” “你刚到京城什么都不知道,薛珍利用人家宁小姐,现在还倒打一耙说她精力不济,你也不想想这话什么意思?不就是说想嫁给表哥?可方才齐王妃还说宁小姐身体比以前更好了,你想想谁得话可信?我知道你受了丈夫家表妹的苦楚,可不是所有的表妹都惦记着勾引表哥。凡事你多想一想,别是听风就是雨的,我看表妹夫的心还是在你这的。” 说话的两人是正宗的表姐妹,这年头谁没有亲戚?谁没做过表妹? 薛珍寻着熟悉的人影向西边走去,来往的下人越来越少,薛珍多了几分的担心,不由得停住脚步,宁欣会来此处? 薛珍打算向回走,刚迈出两步,听见女子的呻吟声,薛珍侧耳听了一会,很耳熟,是宁欣? 不会,宁欣勾引男人用得是眼泪,用得是清高柔弱的凤仪。 不管在此处**的人是谁,薛珍都不会凑这份热闹,后宅中的阴私任谁都说不清,两世为人给薛珍的教训太深了。 薛珍不由得加快脚步,在转过密林的时候,薛珍闻到一股香气,她眼前一黑,噗通摔倒了,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身体被人移动,薛珍咬着嘴唇,喃喃的说道:“不,放过我。” “昭容县主,不是小的不想放过你,谁让您没事闲得到处溜达,小的惹不起你,更惹不起主子。您放心,一会您就会清醒了,放心,放心,小的用得**很少很少。” 薛珍努力的睁开眼,可眼睑像是被粘上了一样只能勉强撩开一道缝隙,她被人抬着...抬着,薛珍虽然身体无力,但精神是清醒的,越是如此,薛珍越是后悔,她为什么要来寻找宁欣?如果同众夫人在一起,她也不至于遭受这些了。 吱嘎...是门打开的声音,薛珍感觉身体腾空飞起,哐当...她落在了地上,因为震动,薛珍感觉到一阵阵的疼痛,她此时听到男女嬉戏**的声音...眼睑轻了一些,薛珍睁开眼儿,发现在床上有两男一女,他们白花花的光着身子,薛珍很是恶心... 她挣扎的起身时,床上的四十左右的男子跳下来,抱住薛珍,色迷迷的说道:“又来一个。” 铺天盖地的吻落在薛珍的耳边,薛珍身上像是有恼人的虫子爬过,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让本王亲一个。” 本王?是齐王?薛珍抬脚狠狠的踹齐王的下身,齐王目光迷蒙,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不肯松开她,薛珍从头上拔除簪子,插进齐王的肩膀,齐王抬手给了薛珍一记耳光,“不识好歹。” 然后撕扯起薛珍的衣服,薛珍的力气显然敌不过齐王,贞洁攸关,薛珍惊声尖叫:“来人啊,救命啊。” 坐在密林中磐石上的齐王世子勾起嘴角,“引齐王妃过去。” “喏。” 西暖阁东边是一片密林,因此足以隐藏住齐王世子。当看到齐王妃领着嬷嬷冲进西暖阁后,齐王世子低垂下眼睑,师妹,你到哪里看戏去了? 齐王世子从大石上起身,慢慢走进西暖阁,一进门看到齐王妃抽了王月茹两记耳光,“贱人!” 齐王世子目光呆滞,“你们...你们...噗...” 他吐血昏迷过去. 齐王,王月茹,玉表弟,还有衣服被撕得破碎的薛珍...场面很诡异,此时又有几个夫人听到声音赶过来,虽然她们进不来西暖阁,可在内宅打滚的人何尝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彼此露出明白的神色,讪讪又八卦的退下去。 早就回到宾客中间的宁欣察觉到气氛极是诡异,也听到宾客之间的窃窃私语,抿了一口茶水,师兄就不怕丑闻太重,把王位给折腾没了? ps明天后天双更,大家把粉红票投给夜吧,努力了一个月,夜不想此时被人超过去啊,拜求大家粉红票。RS 第九十二章 休妻 在宾客命妇们窃窃私语的时候,薛珍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她们中间,除了重新梳洗换了一身接近来时的衣衫之外,看不出薛珍有何异样来。 对旁人或探究,或嘲讽,或yin秽的目光视若无睹,薛珍像是从来没有出去过。 宁欣抬眼睨了薛珍,在这一点上很佩服她,不是谁都能镇定下来装作无事的,此时越是急促不安,越是解释,就越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宁表妹。” “嗯?” 薛珍捧着茶盏走到宁欣身侧,含笑的说道:“你方才去哪了?” 宁欣淡淡的一笑:“方才我去哪了不能告诉你,可刚刚我在客厅里的时候没有看到二表嫂。” .... 扑哧,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薛珍本就是瞩目的焦点,很多人明的,暗的关注着她。 宁欣给薛珍这可软钉子,让她很下不来台。 薛珍含笑道:“我在齐王府里好一顿找你,相公让我照看着宁表妹,往后宁表妹再出门,可得提前同我说一声。” “看二表嫂说得,我有手有脚,而且已经长大了,哪里用得着二表嫂看着?二表嫂很忙的,您还是将注意放在二表哥身上得好。” 薛珍还想再说什么,宁欣眉梢一挑:“二表嫂是个孝顺的,您就没在外祖母身边伺候?” 薛珍脸色变得煞白,“我...我...” 她被齐王亲吻到脸颊耳根被齐王扯碎外衣的记忆不会消失,她更是亲眼目睹了齐王,齐王世子妃,以及一个青年的yin秽,两辈子都受过贞洁教育的薛珍对此很是恶心。 “世子妃身上不好,祖母和母亲陪着她呢。”薛珍讪讪的说道。 宁欣眼睛弯弯的,“二表嫂一向颇懂得药理,您没去看看世子妃么?也许你能帮到忙呢。” 你不仁,我不义。薛珍找茬,宁欣不还回去,让薛珍不痛快,她就不是宁欣! 薛珍慌乱的说道:“我不行,我不懂得医术。” “若是不懂的东西多呢,二表嫂多听少说就是了。” “....” 薛珍沉默的坐在一旁,宁欣微扬起嘴角,欺负薛珍的感觉不坏! 薛珍的经历,宁欣不用费力就能想得到,齐王世子那人最是护短,不说他们上辈子的恩怨情仇,就说这辈子他也不想再同宁欣交手,总得有人撞破丑闻,薛珍又盲目自信的四处乱溜达,没有人比她更合适的了。 宁欣现在看不透得是,齐王世子如何把世子两个字去了,就不怕陛下一怒之下夺爵?出丑的人薛珍也算上一个...宁欣突然想到了薛珍是谁的人?也许贤妃娘娘可用... 脑子里总是想着阴谋诡计,宁欣默默的叹息,什么时候能轻松一点? 李冥锐的身影在她脑子闪过,也许同他一处,不用考虑从背后射来的冷箭。宁欣不惧对敌,最怕得是信任亲近人射出的冷箭。 “齐王殿下到,齐王妃到。” 齐王府两位主人同时驾临银安殿,众人纷纷起身,男子行礼,女子屈膝。宁欣从齐王脸上看到几许的茫然,齐王妃搀扶着齐王,笑容有几分的尴尬。 他们同时出现,也可以制止旁人过多的议论。 “齐王世子呢?”有人这样的问。 齐王妃淡笑道:“他身体不好,在后院给王爷磕过头了。” “齐王世子的病很重?” “调养两日就会好的的。” 齐王妃神色局促,齐王手撑着脑袋似昏昏欲睡,男宾命妇不敢多说别的,一个劲的粉饰太平,满嘴的祝齐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坐在宝座上的齐王只是抬了抬手答谢祝寿的众人。齐王妃让乐坊的女子吹拉弹唱,让舞姬献舞活跃气氛。 本应该很热闹喜庆的寿宴弄得气氛极为诡异,过了不大一会,齐王以身体疲倦为由率先离去,寿星公走了,宾客们再好奇也得告辞离开。 于是,齐王府清净了,外面热闹了。不解释是错,解释一样是错,像这种桃色丑闻一直是京城百姓的最爱。不到片刻功夫,外面的流言丰富走样得令人震惊人们的想象力。 宁欣和表姐妹们被留在齐王府的后宅花厅里,虽然隔着一座屏风,但楚氏训斥王月茹的声音,汪氏的哭声还是能听到一二的。 二太太孟氏面容凝重,好在她只有一个女儿,还是双方早有默契的定下了,虽然对方不敢毁婚,可伯爵府如今名声顶风臭八百里,二太太咬了咬牙,回去还是劝说相公分家得好。 以前她还惦记着能不能捞到更多的好处,如今早早离开泥潭才是上策。 王月莹,王月容不知错错,惨白着一张脸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薛珍抿着嘴唇忍了好一会,听楚氏越骂越不像话,薛珍一下子起身,拉开九扇屏风,哗啦一声,楚氏的声音彻底的灌入众人的耳朵: “不守妇道,身怀孽种...你怎不去死?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孽种?宁欣宽着茶水,莫怪齐王世子选这个时候动手,头上有点绿没什么,弄个野种出来,他将来不好办呢。 王月茹哭得肝肠寸断:“祖母。” “你别叫我,我没这样的孙女!”楚氏抬手给了汪氏一巴掌,“你教导出的好女儿...王家的脸色都被她丢尽了,你让王家剩下的小姐怎么嫁人?偷人...偷人也不弄干净了,还偷到齐王的床上!你怎么不去死?你还有脸活着?” 薛珍道:“您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不想着解决办法,你就是骂死了她,也挽回不了伯爵府的名声。” 楚氏瞪着薛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的好孙媳,我还没说你呢!” 孙女偷人,身怀孽种,这事楚氏是有过预判的,况且孙女怎么都是齐王府的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楚氏一向是只顾着威武伯爵府,她连亲生女儿都敢算计,孙女有算是什么? 薛珍平静的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堂堂正正,祖母您说我什么?” 楚氏冷笑道:“堂堂才正正?好一句堂堂正正,你的衣服怎么换了,我明明记得你不是穿这件的吧。” “齐王发疯,中了迷魂的药剂...我不过是被他撕碎了衣服而已。”薛珍不愿意回想当初的的事儿,劝道:“您就不想想怎么离开齐王府?” 楚氏咬着嘴唇,离开齐王府谈何容易?外面布满了齐王妃的人,齐王妃离去前曾说过,这事不算完,王家一定要给齐王府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杀了王月茹显然是不够的。 “你有什么办法?”楚氏问薛珍。 薛珍斜睨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王月茹,淡淡的说道:“说句不中听的话,大姑奶奶是有贼心没贼胆,她更没有怀着野种的手段。” 楚氏眼前一亮,“你是说?” “不错,同大姑奶奶有染的人是玉家少爷,那可是齐王妃的亲侄子。齐王府里哪一件事能隐瞒得过起齐王妃?又有哪一件事儿不经她的首肯能做成的?退一万步说,这事同齐王妃没关系...玉家少爷总是她的叫进王府的。” 楚氏微微点头算是赞同薛珍的话,“齐王...” 薛珍道:“据我猜测齐王殿下定是中了**,大姑奶奶方才神色迷蒙,也像是用错了东西,不管怎样,齐王妃都不会想要被陛下夺爵,我...若是齐王妃有心,我可以进宫求求陛下,求求贤妃娘娘。” “你?”楚氏惊喜的说道:“对,你是陛下最疼的外甥女,是贤妃娘娘看重的人。” 楚氏有逃脱升天的感觉,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宁欣再次对薛珍刮目相看,同时她微微的蹙起眉头,难怪齐王世子选她....皇帝和贤妃曾经有着那样的关系,若是陛下以齐王扒灰夺爵,齐王喊起冤枉来,陛下纳贤妃的事情会再次被提起。 唯一能进宫去求情的人,只有薛珍。她自己本身又不干净,自然无法置身事外,齐王世子的隐藏势力再在京城摇旗呐喊敲敲边鼓,齐王的爵位应该会保住。 而齐王弄出这样的丑事,荣养是必祸事的办法,齐王府必然会交给齐王世子。荣养的齐王也容易‘病逝’,如此没有谁再能干扰到他了。 宁欣低垂下眼睑看着压裙的玉佩,他一直这么厉害。 齐王妃走进花厅,冷笑道:“你们商量得可有结果了?” 宁欣看到跟着齐王妃的人手中捧着三个托盘,一碗药,一把匕首,一条白绫。 谁都能活,王月茹不行,齐王世子不会要这样一个不贞洁的世子妃。 “王妃殿下。”薛珍挺身而出,“您这么想要我们大姑奶奶的性命,只怕是做得太过分了,若是没有您安排,她也不至于走错了路。” 齐王妃抬手给了薛珍一记耳光,“贱人!” 薛珍万万没想到齐王妃说打就打,“你就不怕皇帝舅舅夺爵?” “齐王府的脸面都被你们踩在脚底下了,王家的姑娘儿媳妇做出这等的事儿,我还怕什么?”齐王妃了冷笑:“你若不是贱人的话,怎会去私会齐王?你别忘了,齐王也是你舅舅!” “我是...”薛珍气得浑身颤抖,“我是碰巧。” “你这话没有人会相信。” 齐王妃越过薛珍,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纸并扔到王月茹的脸上,“这是休妻书,从今日起,你不再是齐王世子妃。” ps今日双更,求粉红啊,求粉红,月底啦,大家清仓把粉红投给夜吧,拜求粉红。RS 第九十三章 耳光(二更求粉红) 一张薄薄的纸张落在王月茹身上,这张纸代表着齐王世子同王月茹再无任何的关联。 齐王世子再娶的话,一样娶得是嫡妻原配,新进门的齐王世子妃头上不会再被一不贞洁的女子压着。 宁欣感觉到齐王妃向她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齐王世子...你想做什么? 在大唐帝国,女子的地位比前朝要高一些,被休的女子极少的,夫家若无明确的理由是绝对不可以休妻的,若是被休的女子娘家不服可去衙门讨回公道。 但凡被休的女子大多是不守妇道,不贤不孝的,这样的女子不会再嫁,宁可娶和离的女子,也不会娶被休的。 婆家难容,娘家没有办法常住,被休的女子大多只能长伴青灯古佛。 王月茹手臂颤抖的看着休书,“不,你不能休了我!” 齐王妃冷笑:“都到了这部田地,你还想赖在齐王府不成?你做下的肮脏事儿,我羞于提起,我儿被你气到昏厥,到现在还躺在床榻上,王爷因你用药,神志不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转,还有你肚子里这个孽种...休了你算是便宜你了。” 楚氏张嘴欲言,齐王妃一个锋利的眼色甩过去,“怎么?你还感觉冤枉?齐王府的名声被你们一家给毁尽了。” 齐王妃食指指着楚氏,骂道:“你个不知羞的老东西,不仅教导不好孙女,娶个孙媳妇也是朝三暮四惦记舅舅的色女!” 楚氏一听这话,差一点被气得昏过去,“齐王妃...” “跪下,你给我跪下!” 齐王妃憋了一肚子火,不冲楚氏汪氏发泄冲谁发泄? “你也说过我是齐王妃,我是主子,你是臣下,我打你,你得受着,我骂你,你得听着。叫你老东西还是客气的。” “跪下。”齐王妃怒喝。 楚氏身子直打哆嗦,富贵太平的活了大半辈子,临老却被人如此的羞辱。 她虽是伯府的太夫人,但比起齐王妃差得太远了,以前齐王妃给她脸面,眼下孙女做出如此丑事,孙媳妇又戳破了丑事,楚氏哪还有脸底气,只盼着齐王妃快一点消气,她也可以早一点回到伯爵府。 膝盖一弯,双腿一软,楚氏噗通一声跪在齐王妃面前,“王妃殿下。” 齐王妃坐到椅子上,手搭着扶手,鬓间的钗环摇晃,金亮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也让楚氏等人心底泛起一阵阵的凉意,齐王妃看来是打算撕破脸皮了。 宁欣等人原本是坐在外面花厅的,此时楚氏和汪氏都跪下了,她们这些做孙子辈的也不敢坐着随楚氏跪伏,宁欣直接退到了一旁,默不作声的站着。 此时应对齐王妃是关键,也没什么人多注意宁欣。 齐王妃睨了一眼垂头默立的宁欣,后悔极了,怎么就瞎了眼睛选王月茹那贱人做儿媳妇? 除了站着并退到旁边做壁画装饰品的宁欣外,薛珍是在场的王家人中唯一站着的。 她神色傲然,话语犀利:“王妃殿下责怪世子妃应当,可您就不怕外人议论你作威作福亏待功臣之后?随意的训斥勋贵命妇,您就不怕陛下疑心齐王有不臣之心?即便我们是臣下,但我们也只是陛下的臣子,不是你齐王府的奴才。” 齐王妃慢悠悠的说道:“来人,掌嘴!” 齐王妃身边的妈妈抢步上前,轮圆胳膊,正手反手打了薛珍两记耳光,打完薛珍后,妈妈恭恭敬敬的屈膝:“昭容县主,老奴得罪了。” “你...你...” 薛珍脸颊肿得老高了,打人的妈妈一看就是练过的,薛珍没有感觉到太疼,可脸庞的肿胀程度却很惊人,被齐王妃打,薛珍认了,如今被一个老刁奴打...这口气薛珍忍不下,抬手就想反打回去。 薛珍的手臂挥空,那人跪在地上,对齐王妃道:“主子,奴婢幸不辱命。” 薛珍根本就是一拳打在空气上,没有伤到那位妈**一根头发丝,“齐王妃,你气人太甚。” “是谁不识好歹?”齐王妃拍了扶手,“我好心好意让人教教你规矩,教教你怎么说人话,你还想对我的人动手不成?难道你没听过打狗还要看主人?” “你也不用摆出个委屈的样子给我看,你应该知道以前你的尊贵是庆林长公主给你的,如今你从公主府下嫁给一个秀才,你还想要什么脸面?你一个秀才娘子敢在本王妃面前大放厥词?” “本王妃不应该让人教训你?论爵位,本王妃是一品正妃,你不过是个县主,论私本王妃是你的舅母,你做下错事勾引舅舅,实在是下溅,对本王妃无理,是为不孝,你这样的下溅外甥女,本王妃让人打你两下都是轻的。” 薛珍嗓子腥咸,“齐王妃。” “你以为本王妃会怕庆林长公主?还是你以为本王妃会惧怕贤妃?”齐王妃冷笑,眸光闪过嘲讽。 薛珍道:“你根本就是想害齐王舅舅,我这就进宫同皇帝舅舅说齐王亏待忠臣重臣。” “少给伯爵府脸上贴金,忠臣?呵呵,你先问明白了王月茹如何嫁进齐王府再说吧,至于重臣,本王妃倒是不明白了,威武伯爵不过是一闲散小吏,哪算得上重臣?当年若不是王爷求情,威武伯府怕是早就烟消云散了,楚氏,本王妃说得可对?用不用本王妃给你算算旧账?” 楚氏身体颤抖得更厉害,对薛珍怒道:“跪下,你给我跪下。” 薛珍还想端着,楚氏抬手硬将薛珍拽倒了,压低声音在薛珍耳边说道:“我不管你是县主还是怎样,你如今进了王家门,就要听长辈的话。” “王妃殿下,我...”楚氏嘴唇发紫,颤颤巍巍的说道:“是我没教导好孙女,我愿意将孙女领回去。” 齐王妃睨了一眼不平挣扎的薛珍,“脸面不是别人给的,你不顾夫家是否是积善人家执意下嫁个秀才早就应该料到今日。你今日被打能怪谁?出阁前看娘家,嫁人后一看夫婿,二看夫家,你自己不要脸面就别怨恨我不留情面。” 薛珍哑口无言,说不出一句话辩驳齐王妃。 难道要告诉齐王妃,她一是为了报仇雪恨,二是为了生儿子偿还上辈子的亏欠,三是看中王季玉的专情,四是...四是因王季玉将来权倾朝野,无人可比? 两世为人,薛珍这一世想要过得快意恩仇,有仇报仇。 齐王妃暗骂一句不要脸的糊涂虫! 她之所以对薛珍这么不讲情面,最主要的原因是薛珍被齐王扯碎了衣服,那可是外甥女和舅舅啊,就算是大唐开放,也没开放到这程度,还有一点让齐王妃愤恨得是,若不是薛珍高声叫救命,也引不来那么多的人,这次的丑闻,跟本就没有给齐王妃粉饰太平的机会。 本来齐王妃对薛珍就是一肚子怨气,薛珍又在她面前大放厥词,拼命维护威武伯爵府,齐王妃怎么可能容她? 想做贤妻,也得掂量清楚自己有几两重! 在旁边看了经过的宁欣,一点都不怀疑先帝对齐王王妃的选择明显就是按照皇后的标准选的! 该狠得时候狠,该不要脸的时候就不能顾忌面子。 齐王府最近丑闻满天飞,当今陛下还会在意齐王妃折磨罪魁祸首? 是,威武伯是陛下的臣子,按说齐王妃如此做会让陛下怀疑齐王有不臣之心,可眼下...最最关键得是眼下齐王世子是傻子,齐王又做下了扒灰滥交的丑事。 别说齐王妃教训楚氏,就是杀几个人,当今陛下为了皇族的脸面着想,也只会拍手称快。 在当今陛下眼里,伯爵府无足轻重! 宁欣抬了抬眼睑,暗自佩服齐王妃,难怪齐王世子敢躺在床上装病,有这么一个妈,他省事啊。 “休书已经给了,我以王月茹不孝,挑拨王爷和世子关系休她,你们可有异议?” 王月茹脑子已经僵硬了,汪氏非常怕齐王妃再问罪伯爵府,也想着女儿留下性命就好,忙说道:“没有,没有。” 楚氏和薛珍同时皱眉,宁欣默默得谈了一口气,蠢材不需要解释!以挑拨父子关系休她,那扒灰**,于人通奸身怀孽种,又该怎么治罪? 汪氏这是想把王月茹送到死路上,想让伯爵府的姑娘嫁不出去。 楚氏想了半晌,最终说道:“王月茹交给王妃殿下处置,求王妃殿下看下昔日的情分上,放威武伯府一条出路。” 薛珍看了楚氏一眼,为伯爵府的安荣,为了楚氏自己安乐富贵的晚年,楚氏可以抛弃牺牲任何人!薛珍唇边带着苦涩,王月茹同她何其的相像? 王月茹还做错过,她却无辜的被人陷害...薛珍合上眼睛,怎能不报此仇? 齐王妃一样手,食指在空中点了点。, 捧着毒药,匕首,白绫的婢女将这三样放到王月茹面前,王月茹向后缩了缩身体,“不...不...我不要死..我肚子里还有孩子,是玉表弟的,是王妃您的侄孙子啊。” “他已经族谱除名,玉家不会再有他这一号。” 齐王妃扶着妈**手臂起身,“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你的娘家人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齐王府。你也别怨我,我只是做了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情。” ps 明天还是双更, 求粉红啊,求粉红。RS 第九十四章 好人 留给楚氏决定王月茹的生死?若是王月茹不死的话,也许死得就是她们了。 谁也不清楚毫无顾忌的齐王妃会再弄出什么来。楚氏目光深沉,王月茹吓得躲进汪氏的怀里,“不,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一直看着事情变化的宁欣上前一步,狠狠的合上屏风,转身对花厅里的表姐妹道:“此事自由外祖母决断。” 宁欣平静得如同一弯清泉,王家姐妹们再看宁欣时,全都胆突突的,她柔弱的身体,纤细的神经经过这样的惊变,不是晕厥,就是应该哭个不停的,可此时只有她想起将屏风关上,只有她镇定动容得仿佛不认识里面的人一样,现在想来也只有宁欣没跪在齐王妃脚边。 该说她无情?该说她心狠? 宁欣看了看众人的脸色,淡淡的说道:“齐王妃已经走了。” 二太太孟氏明了的起身,可脚底下一个踉跄,宁欣扶了她一下,“二舅母当心。” “脚软了。”孟氏神色讪讪的,脸色比哭还要难看些, 宁欣扶正孟氏,淡淡的说道:“我去外面透透气。” 孟氏连连点头,宁欣迈步走出了花厅,直到宁欣身影消失后,花厅里的人统一的深吸一口气。 王月菲搀扶着母亲孟氏,眉头死死的皱着,“方才那人是宁表妹?” 孟氏拍了她一下,低声警告:“往后你不许再在宁欣面前乱说话。” 宁欣总共就说了一句话,可她如今却让整个伯爵府的主人感到畏惧,宁欣那句话谁都会说,关键在于气势,蔑视人命的冷漠以及无情! “娘,我是宁表妹的表姐。”王月非嘟着嘴,“您怎能说我在她面前乱说?我...宁表妹同我一直很要好的。” 孟氏捂住了女儿的嘴,眼角余光扫过长房呆滞的小姐们,“回去再说。” 王月菲支支吾吾道:“能回去吗?” 孟氏苦笑:“你祖母最在意的始终是伯爵府。” 为了让齐王妃消气,楚氏怎会在意一个犯了大错的孙女?孟氏以往对爵位渴求的心思彻底的熄灭了。 楚氏本应该能同齐王妃争一争的,王月茹肚子里的孽种不能留,可王月茹怎么也能保住性命,可...孟氏看了一眼屏风,心里一阵阵的发凉,分家,宁可少要点祖产,一定要分家。 宁欣坐在花厅侧边的回廊上,后背靠着柱子,微微得合眼,心狠无情?上辈子栽赃陷害得事情没少做,她手上也有很多无辜人的鲜血,同情慈悲的感情早就被残酷的现实磨没了。 王月茹...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符号,说是陌生人也差不到哪去。 脚步声响,虽然来人尽量的放轻脚步,但宁欣多年养成的警觉很敏锐,在来人靠近她之前,回头一看,李冥锐震惊又有几分尴尬的矗立在宁欣身后。 蜂腰猿臂,肩膀宽阔,小麦色的肌肤,他的五官说不上俊美,可宁欣偏爱他身上的阳刚之美。 这人就是小姨说过的拥有阳刚之美的男人,像大地一般厚实稳重。 ‘小欣欣,你要记得,选男人长相不是最重要的,你性子太倔强太骄傲,也太会算计,心气太高的女人不好嫁,选个敦厚老实的,像大地一般能包容你,信任你,托起你。’ 小姨的话...这是在她择夫前小姨说的话,她不是不想听,而是当时碰不到。 “宁小姐,别...别难过。” “你从哪里看出我难过了?” 宁欣特意勾出笑容,眸子水亮闪烁,樱花瓣的唇瓣一张一合,“我一点都不难过。” 李冥锐靠近了宁欣一步,虎目里印着宁欣含笑的影子,嘴唇轻起:“你不是坏人,你不是无情的人,嗯,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自私自利的好人?宁欣自嘲的笑笑,转过身看向天边的火烧云,一簇簇火红的火烧云将天空点缀得绚烂夺目。 红彤彤的太阳坠在天边,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天上掉下去,晚风拂过,宁欣眉宇间多了几许的感伤,也许火烧云太美,也许对身后的人多了信任。 宁欣弯起了眼眸,低笑:“有人说我是毒妇,有人说我是妒妇,有人说我是妖孽,也有人说冷心冷肺,说我没长心肝,就是没有人说过我是好人。” “李冥锐,我若是好人早就死了。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无双郡主毁誉参半,有人敬佩她,也有人骂她。 宁欣因为不同于别人的坚持,不同于其她女子的任性,她的成长里一直充斥着同龄人的误解,严格说起来宁欣的闺蜜不多,若是没有小姨的话,宁欣都不知道她会不会再坚持下去。 宁欣喃喃的说道:“坚持没什么不好,起码在刀锋冰霜的时候,我会活着,会报复。” 若是没有这样的性子,也就没有无双郡主了。 “我觉得你好看,是好人,别人怎么看你...嗯,要不我帮你打到他们认为你是好人?” 李冥锐紧了紧拳头,看到宁欣肩头抖动,知道她在笑,一颤一颤小巧的肩头...李冥锐清了清干热的嗓子,从宁欣身上移开目光,“我可以打到他们服气。” “拳头能解决普通人,可解决不了权贵。你浑身是蛮力也扛不住很多的人!这世上最有力量的拳头是权柄。” 宁欣站起身,手扶着漆红漆的柱子,侧头含笑道:“千百年来,皇帝谁都想做,为什么?因为皇帝一句话可以决定天下人的生死,达官显贵的荣华富贵,他们能在平民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权利是皇帝给的。天子一怒,尸横遍野,只是当今陛下比较可怜一点,至高无上的权利被几位藩王生生的削去一半,因此陛下必然会削藩...”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宁欣看着李冥锐眉头紧皱,他明显的心不在焉,“算了,算了,我不同你说了。” 多少人想听她说话,可李冥锐却不珍惜,发愣去把,笨死了,被齐王世子吞得一点都不剩才好。 宁欣的那位师兄,经历了前生的失败,今生变得越来越心狠,越来越善于利用一切了。 李冥锐几步追上宁欣,脸庞一下子涨得通红,迈开长腿向前横跨了一步阻挡住宁欣,“我有话说。” 宁欣的身高仅仅到他的胸口,李冥锐又长高了,换换水是长个子,宁欣的身体像是被他整个人把包裹住一般,宁欣对这种感觉很陌生,也有几分的恐慌。 “我想不到别的法子。” “什么?”宁欣狐疑的看着李冥锐,他的思路是不是太过活跃了?“你想要做什么?” 李冥锐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声音低沉了一些,“我又不能去问齐王世子,我知道...他在这件事上不会帮我的,只要我露出一点点口风,他就会算计得我骨头都不剩。” 宁欣越听越糊涂了,听他的话,宁欣放心了很多,李冥锐虽然没有齐王世子精明,但他的感觉非常的敏锐,而李冥锐就是顺着感觉走的人,不会因为爱憎而影响判断。 “我没有父母兄弟,也没有姐妹,没有人可以给我出招...平王世子倒是可以的,但是他太口花花了,他想到的招数,宁小姐一定看不上。” “你同平王世子还有联系?” 宁欣抿了抿嘴唇,这摔出来的交情可真够深厚的,打量着越显得窘迫的李冥锐,也许风云签不是传说。 那两位世子都是人精儿,齐王世子就不说了,别看平王世子总是泛着桃花眼招蜂引蝶,可他绝对不是好色无能之辈。 这两人性子是高傲的,寻常人就是对他们拍马逢迎,他们也不见得会接受,而他们对李冥锐...像是知己兄弟。 人于人的缘分真的很难说,宁欣看到李冥锐点头,眼前一亮,莫非李冥锐天生有‘勾引’心狠手辣无情之人的特质? 当今皇帝也对他刮目相看呢,宁欣勾起了唇角,老天爷是爱护厚道人的,李冥锐的机缘实在是太好了。 李冥锐说道:“前两日平王世子还领着我去水秀坊。” 宁欣笑眯眯的问道:“看到好看的姑娘了?” “花花绿绿的难看死了。”李冥锐像是找到家长的小孩子,果断的告状:“她们身上像是没有骨头似的,一个劲的贴人,胭脂也很重...” “你被她们贴了?” “没有,我把贴上来的人踹到河里去了,平王世子笑得直打跌,若不是记着他的身份,我也想将他扔下水的。那地方的酒也不好喝,菜也不好吃,画舫上一片片的粉红...我一点都不喜欢,听齐王世子说,水秀坊是销金窝,一掷万金。” 宁欣幽幽的问道:“平王世子笑你啊。” 李冥锐点头,心里感觉到一阵阵的凉气,死道友不死贫道,李冥锐添油加醋的说道:“笑得可厉害了,还说我傻,不懂得女人香,她们香是香了,可香气太浓,一点都不好闻。” “乖,以后不要同平王世子一起玩了。” “好。”李冥锐乖乖的点头,“我听你的。” 宁欣笑了笑,平王世子...你给我等着! ps今日双更,求粉红。RS 第九十五章 夺爵(双更求粉红) 宁欣抬高手臂拍了拍李冥锐的肩头,每拍一下,李冥锐的脸庞都会红上一分,漆黑的眼眸也会柔和上一分。 他仿佛一头因为爱抚而收起爪子的猛虎,等到李冥锐回过神时,宁欣已经进了花厅了。 李冥锐懊恼般使劲捶了捶脑袋,该说得事情还没说...宁欣没事拍他肩头做什么? 脸上露出懊恼之色,李冥锐的脑袋撞了撞柱子,再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平王世子,对,就是因为提起平王世子,他才会分心的,平王世子,你给我等着,下一次一定把你也踹河水里去。 正被父亲平王爷教训的平王世子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后背止不住冒凉气?是哪个美人惦记玉树临风的本世子?不对啊,怎么有点心慌意乱呢? “李爷。” 齐王府的仆从吓坏了,暗想这人什么毛病啊? 仆从再多的非议面上也敢露出来,巴结奉承的说道:”世子殿下不肯吃药,一个劲儿要小悟空,您看...” 齐王府上下都知道李冥锐的外号,当然也都知道李冥锐对齐王世子的重要性。 搞不定齐王世子的时候,一定要找李冥锐已经成了公认的了,在齐王府,李冥锐有个独特的称号李爷。 齐王府的人在李冥锐面前都以李爷尊称。 “不肯吃药?”李冥锐嘴角扯了扯,心说,齐王世子又没病,当然不会吃药了。 “李爷,您快点过去吧。”机灵的仆从压低声音道:“王妃殿下去了宫里,齐王爷神志不清,若是世子殿下再有好歹,王妃回府不会饶过小的,李爷,您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救救小的性命吧。” 李爷心地纯良,这么说肯定管用。 李冥锐很认真的摇头:“我不是活菩萨,我救不了你们的性命。” ....齐王府的仆从摆着一张苦瓜脸,老实人也不好捧。 脚步声响,楚氏等从花厅里鱼贯而出,楚氏面色灰白,可好在维持着镇定,汪氏被嫡女庶女搀扶着,李冥锐看着汪氏已经没有意识的昏厥了。 那挺着红肿脸颊的人是王季玉的新婚妻子昭容县主?李冥锐强忍着笑意,肿得像是猪头一样! 再往后看,越过二太太孟氏母女,宁欣坠在最后。 她低垂着眼睑,亦步亦趋的跟着前面的人,额前的刘海挡住她的神色,李冥锐隐约明白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李冥锐拱手:“老夫人。” 楚氏动动嘴皮,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冥锐,“贤侄可是同我们一道回去?” 楚氏斜睨李冥锐身边的人,虽是齐王府的仆从,但从衣着上看一定是个管事的。 “李爷。”对楚氏一行人很冷淡傲慢的仆从却对李冥锐巴结的要命,“您就高抬贵脚,去看看世子殿下吧,李爷,求求您了。” 李冥锐对楚氏说道:“我去看看齐王世子。” “贤侄请自便。”楚氏咬了咬嘴唇,露出一慈爱的笑容,“齐王世子要紧,不过,李贤侄也别回府里太晚了,明日,我有事同你说。” “是。” 李冥锐低头让过楚氏等人,在宁欣路过他面前的时候,低声道:“我想娶得只有你一个。” 宁欣抬了抬眼睑,目光正好同李冥锐对到一起,平静对执着,宁欣似被李冥锐眼里的执着震了一下,低声道:“你如今是外祖母眼里的香饽饽,很多人都想嫁你。” “没有谁能勉强我。” “哪怕有婚约?” “婚约?我怎么不知有过婚约,我进京有三个月了,从没有王家人同我说过。” 宁欣又打量了他一眼,“你就同那两个脸皮厚的人学吧。” 两人擦肩而过虽然只是一瞬,但却说了好几句言简意赅的话,李敏锐看着宁欣远去的身影,目光越发的坚定,诚实是他的特性,但他不会因为诚实就娶不到心仪的妻子。 即便王家小姐同他有婚约,但王家明显待价而沽。 今日发生的事儿对王家小姐的闺誉是很严重的打击,因此楚氏才会说明日有事同他说。 在他寻常时,除了宁欣没有一个人给他好脸色,如今王家小姐出丑闻了,而他成了齐王府的李爷,楚氏想到婚约? 李冥锐眼里划过阴冷,他就那么好欺骗,那么好欺负?楚氏以为她想怎样就怎样? “李爷?” 仆从打了个寒颤,李爷也很有气势,方才他还以为见到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呢。 “世子在何处?” “您随我来。” 仆从前面引路,李冥锐一边走一边皱眉,当面退婚另娶宁欣,会对宁欣的名声不好,他不在意旁人的非议,但他却不想让任何人非议宁欣! “你到底想什么?心不在焉的。”齐王世子将一个果子扔给发呆的李冥锐,缕了一下披散开的头发,明了的问道:“宁欣?你是不是又想着宁欣了?” 李冥锐咬了一口果子,迷糊的说道:“没想着她。” 齐王世子勾起嘴角,“不信。” “伯爵府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他们家的小姐是不是很难嫁?” “伯爵府?三日后再没有威武伯爵府了。” 李冥锐呆呆得拿着咬了一半的果子,喃喃的自语:“那她们不是更难嫁了?” 齐王世子没有说话,从果盘里捻起一颗果子,眯起眼眸似在品尝口中果子的甘甜,王家人终于记得李冥锐了? 虽然这么做不够厚道,但若是让李冥锐顺顺利利的娶到宁欣...齐王世子也觉得郁闷,再等两年,只要两年,他就可以迎娶她了。 如果别无选择的话,宁欣也许会改变主意,毕竟他们两人知根知底,齐王世子吞掉果子,不试过,怎知他守不住? 碰得一声,李冥锐像是被扎了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我想到了,若是被夺爵,他们家老太太会想法设法恢复爵位!有一人是最关键的,太夫人不会将白净的嫡出孙女便宜我,我去找平王世子。” 齐王世子愣了一会,在李冥锐出门前问道:“你再不装老实人了?” “在老实人眼里,只有两种人,朋友或是敌人,没有第三种,宁小姐是我身上的逆鳞,谁碰谁死,齐王世子,您也一样。” 李冥锐走了,齐王世子看着面前的果盘,低沉得笑了,“银狼,你就是银狼。” 齐王妃哭哭啼啼从太后的寝宫出来,一边擦眼泪一边微微的翘起嘴角,没有人能在打了她一记耳光后安然无恙。 “陛下驾到。” 齐王妃站到一旁,屈膝行礼:“见过陛下。” 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走下御辇,看了一眼擦眼泪的齐王妃,低沉的说道:“皇嫂免礼。” 齐王妃身体一颤,跪在地上,呜咽道:“陛下,臣妾没脸见您。” 齐王妃往日冷艳高贵,今日哭得像是泪人一般,皇帝背着手,抬头看着慈宁宫的匾额:“母后怎么说?” 齐王妃盯着皇上龙袍上的金龙,在龙袍下皇上穿得是金缕鞋,一丝灰尘都不见的金缕鞋。 若是她的儿子不曾...不曾变傻,如今她又怎么会伏低做小的进宫请求昔日巴结她的人做主? 刚同齐王成亲的时候,她就是隐形的太子妃,等到她生出最得先帝宠爱的儿子后,多少人围着巴结她? 午夜梦回,齐王妃总会想到当年的风光。 皇帝重重的嗯了一声,齐王妃发呆让他想到了别处,皇帝仔细的端详齐王妃,女人...没有女人能无视他? “皇嫂起来说话。” 齐王妃磕头道:“陛下赎罪。” “皇嫂不必如此。”皇帝抬了抬手手臂,“朕不会因此事责怪皇兄。” “谢陛下。” 齐王妃慢慢的起身,退后了半步低垂下脑袋,抽泣道:“太后娘娘说,威武伯教女无方,夺爵。臣妾知晓太后娘娘这是为王爷出气,陛下...本来看在昭容县主的份上,臣妾不会说威武伯府一句的,可昭容县主...她...她竟然做下了那等的事儿,臣妾害怕若是不给她个教训,以后她再张狂起来可怎好?好在太后娘娘只是夺了威武伯的爵位,并未处置昭容县主,若是她精挑细选的夫婿争气,夺爵并不会妨碍他被您重用。” 薛珍毕竟在贤妃那里很有脸面,太后娘娘可以借着薛珍给贤妃难堪,可齐王妃总不能学了太后,她该解释得还是得解释。 皇帝状似沉思。 齐王妃咬了咬牙:“太后娘娘毕竟是您的母后,母子两人哪有隔夜的仇怨,臣妾那不争气的孽障,提起来臣妾恨不得掐死他,可一旦他遇见事儿....被人羞辱,臣妾绝饶不了伤害他的人,天下慈母都是一样的,太后娘娘更是疼陛下入骨。” 皇帝迈步上了阶梯,“朕不会看在薛珍的面子反驳母后懿旨。” “恭送陛下。” 齐王妃看到皇帝入了慈宁宫后,慢慢的站直身体,若不是在慈宁宫,方才那番话她是万万不敢说的。 齐王妃转身道:“出宫。” 楚氏一行刚到伯爵府,刚刚下马车,一名手持圣旨的太监总管来到伯爵府,“圣旨下。” 楚氏等人跪地听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威武伯罔顾圣恩,其女不守妇道,有辱皇室,朕遵太后懿旨,夺威武伯世袭爵位,毁丹书铁卷,钦赐。” ps最后求粉红,虽然夜成绩悲剧,但还是很努力的,求粉红。RS 第九十六章 掐架 宁欣跪在后面自然看不清跪在最前面的楚氏和大舅舅的面色,威武伯夺爵了?齐王妃厉害啊,养女儿和养儿子一样的重要。 宣旨的太监将圣旨交到怔怔出神随时都有可能晕厥的威武伯手中,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一会记得将府门的匾额摘下来,被御史弹劾了,可不是说笑的,至于府中逾制的东西,该收就要收。” “...是...” 威武伯,现在应该叫王老爷,他擦了擦眼角,站了三次才勉强站稳脚跟,目光呆滞发傻,宣旨的太监见他这样,主动提醒:“丹书铁卷。” 薛珍突然说道:“丹书铁卷还是别毁了吧。” “昭容县主。”太监对薛珍还是蛮客气的,况且在宫里他又算是贤妃的人,因此太监尴尬的解释:“这...圣旨上写着的。” “你将丹书铁卷带回宫里去。” 薛珍虽然脸颊还肿着,可毕竟是两世为人,抗打击能力比楚氏等人强很多。 她这些年她给贤妃出谋划策,没少打击贤妃的敌人,夺他人爵位的事情,她也没少参与,因此薛珍是知道流程的。 夺爵若是丹书铁卷不毁的话,还有机会恢复爵位。 “我总是皇帝舅舅的外甥女,你带着丹书铁卷回宫,也算是给我留了个面子,上交皇帝舅舅后,丹书铁卷毁也好,不毁也罢,都同你没关系。” 薛珍将几张银票塞进太监的手中,压低声音道:“不是我说,京城有几家勋贵的丹书铁卷是当着祖宗灵牌的面毁的?除了那些大逆不道的之外,大多都被皇帝舅舅给收回去了,陛下以孝道治国,念着勋贵们祖上的功劳。你这次给我留脸面,将来我还能忘记你?你也应该清楚皇帝舅舅最疼我,贤妃娘娘最相信我。” 白脸的太监捏了一下银票,小眼睛提溜转动了两圈,道;“咱家就给昭容县主留一份体面。” “多谢公公。” 薛珍暗自松了一口气,保留丹书铁卷,就是保留住了希望,薛珍又摸出两张银票塞给传旨的太监,客客气气的说道:“留给公公喝茶吧。” 花花轿子,人人抬,太监道:“如此多谢昭容县主体恤奴婢了。” 宁欣在王老爷接旨后就起身了,眼看着薛珍如何威逼利诱传旨的太监,宁欣挑了挑眉梢,若是她....也会贿赂太监,但绝不会将丹书铁卷交还或是让人毁掉,她...宁欣低头看着鞋尖,会直接捧着丹书铁卷去皇宫。 人不同,处理事情的方法也不一样。 不过,薛珍比起王家的人已经强太多了。 宁欣目光扫过发呆的王老爷,扫过面色凝重的王二老爷,扫过身子瘫软默默流泪的楚氏,扫过面色悲凉却有一分窃喜的二房太太孟氏,扫过喃喃自语不知说着什么的王季玉,还有那几位捂着眼睛慌张哭泣的王家小姐,对比他们,薛珍已经算是清醒的了。 至于大太太汪氏还昏迷着,宁欣心想,汪氏昏迷得真是时候。 在祠堂供奉的丹书铁卷被请出来,王老爷步伐缓慢且颤抖,他像是要上断头台一般将丹书铁卷交给传旨太监。 等到丹书铁卷离手,王老爷双膝一软,跪地哭天喊地:“列祖列宗啊,不肖子孙没脸见你。” 他这一哭,所有王家人像是找到了发泄渠道,齐声的哀嚎痛哭,再加上有些兔死狐悲的下人凑热闹,宁欣按了按耳朵,哭声太吵了。 薛珍一把拽起王季玉,提着他的领口向祠堂走去,哭泣的众人停顿了一会,他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祠堂位于府邸的东边,据风水先生说,祠堂所在地是府里风水最好的地方。 王老爷等人在后面跟着,宁欣能猜到一些薛珍想要做什么,想要恢复爵位,指望着王老爷是不行的。 薛珍从没放弃过督促王季玉顿悟且上进,为了这个原因,薛珍不惜残害王季玉的身体。 只是薛珍这样的霸道,这样像牵着狗一样拽王季玉去祠堂,有多少双演眼睛会看着他们,即便是王季玉也不会想要这样不给他留脸面的妻子。 上辈子宁欣婚姻生活不幸,可却不能说她不了解男人。 薛珍是百无禁忌还是她不懂呢?河东狮可不是在这个时候教夫,刚柔并济才是上策。 男人嘛...宁欣想到了上辈子唯一近了她身的男人——鞑子大汗,公认的草原枭雄,有时候在她面前还像个小孩子,开始的时候,宁欣几次碰壁,后来有时宁欣会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他。 国仇家恨,容不得他们真正的琴瑟和鸣。 他们走在一起开始得时候就是各取所需,宁欣忘不了国仇,他忘不了入主中原,开始就是错误的,又怎么会结出累累硕果? 进了祠堂,薛珍霸气的将王季玉按跪在王家祖宗的灵牌前,“你就没有想对祖宗说的话?” 王季玉呜咽道:“列祖列宗在上,孙儿不孝,不孝啊,孙儿没有看好姐姐,让她做下那样的丑事,孙儿...孙儿很难过。” 好嘛,王季玉一推二六五,他根本就没想到若是他争气点,得皇上看重的话,丹书铁卷就不会被夺走。 薛珍眼里满是失落沮丧,呜咽道:“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王季玉,你的胆识呢,你的谋略呢,你的志向呢,你...你这样怎能配得起...” 怎配做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王季玉的脑袋到底想些什么?就算是他没有开天智好了,也不至于是这样的窝囊啊。 薛珍被齐王妃骂为贱人,被亲生母亲心疼低嫁,她百口莫辩。 她相信将来他们都会明白的,可再看王季玉没有担当的样子,薛珍不由得想,是不是她看错了?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发芽后,薛珍异常痛苦,为了报仇,为了将来的富贵,陪伴这样的人到底值不值得? 薛珍哭得比王季玉还伤心,还要悲切,指着王季玉道:“你怎能这样?” 王季玉被妻子当着众人面指责没用,怎能不怒? “我怎样了?难道被夺爵是我的错?不是大姐姐不守妇道,怎么会有此恶报?你...你光顾着说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若不是你撞破此事,这等丑事凭齐王妃还能隐瞒不下去?可你的叫声不仅召来了齐王妃,还召来了外人。”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薛珍指着王季玉,“是我的错?难道别人对我无礼轻薄,我不该叫?不该护着名节?” “那是你舅舅,他怎会对你无礼?”王季玉冷笑一声,“谁知道当时的状况是怎样?若不是你行事太过分,大姐姐也不会...齐王妃更不会将怒火发泄到伯爵府头上,你才是罪魁祸首。” 王季玉从地上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说道:“该反思过错得是你!从咱们定亲后,我和府里就不太平,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儿,我总是被你打破头,明明我能行,可同你洞房之后,我就不成了。” 薛珍身体晃了晃,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敢说我的错? 薛珍对王季玉的脸一顿乱挠,王季玉白玉般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道指甲抓痕,两人厮打在一起... 宁欣摇了摇头,真是热闹啊,在祠堂打架,他们两个还有没有点脑子?没有有点名叫智商的东西? 一个不知为什么自作聪明,一个纨绔子弟,凭他们还想振兴王家? 宁欣不愿意再看眼前的闹剧,悄悄的离开了,走出十几步了,还能听到那两人的怒骂声..“贱人,灾星。”“无能,废物。” 背后传来一声怒喝:“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住手。” 宁欣听清出是楚氏的声音,她恢复得也算是挺快的,不过孙媳和孙子打架,她会向着王季玉? 不会的,楚氏此时一定会站在薛珍这边,昭容县主能同宫里说上话,薛珍比宝贝金孙重要。 夜幕下的府邸很幽静,因为今日夺爵的事儿,原本喧嚣富贵的府邸显得有几分凄凉。往日是常见的下人仆从,此时也难觅踪影,挂在回廊上的灯笼此时也没人记得点亮它们。 宁欣勉强借着月光看路,天上的明月好像也感受到了王家的灾难而时隐时现,宁欣脚步轻盈灵活,倒也不会被绊倒。 只是她独自一人,心底难免有几分孤寂的感觉。 天上的弦月隐去,群星无亮,在宁欣眼前飘荡着一个灯笼,灯笼游移,宁欣难免心中一惊,“谁?谁在那?” 灯笼举高,照应出李冥锐憨厚的脸庞,“是我。” 宁欣松了一口气,嗔怪道:“你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还拿个灯笼吓唬人。 她脸色正常,可她那双水润的眼睛方才露出一抹的孤独,李冥锐即便在全黑的地方,眼睛也能看到眼前的东西。 “给你照明。” 李冥锐举了举灯笼,迎上了宁欣。 他胸口这么起伏做什么?他的脸怎么又红了?咦,脑门怎么也红了?像是什么撞的...宁欣问道:“你脑袋上怎么了?撞到墙了?” 李冥锐刚刚运足底气打算开口说话,听宁欣这句话,下意识的揉了揉脑门,想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回答宁欣道:“我自己撞的。” “脑袋长在你身上,不是你自己撞的,还是别人撞的?” 宁欣走了几步,见李冥锐没有跟上,看他正拿着灯笼发呆,宁欣摇头道:“回去记得上药。” “嗯。” “还不走,你不是来给我照明的?” “好。” 李冥锐提着灯笼走在宁欣身侧,悄悄的打量着宁欣,也许不说话,也挺好的,这段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走不到尽头才好。 ps休息两天,再加更,夜这本会勤劳点的。RS 第九十七章 朦胧 事情没有如李冥锐所想,回去的路很快就走到的尽头。 “我进去了。”宁欣屈膝告别。 李冥锐握紧了照明用的灯笼竿子,“宁小姐。” 宁欣回头,此时李冥锐手中的灯笼是垂下的,看得清路面但看不清他隐晦不明的脸庞,宁欣完全转过身,面对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说?” 李冥锐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耷拉下脑袋,仿佛他的耳朵都垂下了,宁欣突然想到一物,“李冥锐。” “宁小姐先歇着。” 因为府邸里乱了套,仆从大多玩忽职守,李冥锐和宁欣院落隔着的铁门并没有上锁。 即便是上了锁,只要李冥锐想得话,一样可以翻墙过来,不是怕吓到宁欣,他也不会因为想见宁欣而忍得这么辛苦了。 李冥锐准备拉开铁门时,宁欣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喝一杯酒可好?” 出门迎宁欣的抱琴脚底下一个踉跄,喝酒?晚上?还是同李公子? 李冥锐一闪身重新回到宁欣面前,眼睛火亮火亮的,“不打扰宁小姐?”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宁欣不知怎么很想宠他一下,李冥锐着实有趣的紧,“我不想孤单一个人。” 宁欣走到院落里的石凳旁,指了指另外一个石凳,“坐。” 李冥锐看她坐下后,慢慢的走过去,将手中的灯笼放在石桌上。 抱琴端着酒壶,酒杯走过来,顺便放了一碟花生米,一碟将酒肉,一碟腰果,一碟卤味。 知晓主子不想人打扰,抱琴警告的瞥了一眼李冥锐退回了屋里,趴着窗户注意外面的动静,微弱的烛光,时隐时现的月光能让抱琴看到李冥锐没有轻薄主子。 宁欣和李冥锐手中的酒杯碰到一起,宁欣笑道:“吓坏抱琴了呢。” “嗯,她还警告我。” 李冥锐睨了一眼宁欣,抱琴不明白,即便他伤了自己,也不愿意伤害宁欣。 李冥锐仰头饮酒,清酒并不浓烈,比起韩地的烈酒差了许多,李冥锐本身就是千杯不醉,清酒在他口中没有一点的滋味。以前他都不喝这种淡而无味的清酒,可今日他竟然品出了清酒中一抹甘甜。 也许是因为对面一起喝酒的人? 李冥锐的嘴角翘起,“等有机会,我请宁小姐用韩地的烈酒。” 宁欣小口啄酒,眼睑低垂但却掩饰不住眼里的笑意,不在尽力控制甜柔的嗓音:“你想灌醉我?韩地烈酒,也就是刀子酒很烈的。” 李冥锐侧头,宁欣脸颊微红,水润的眸子娇艳欲滴,她好美,好媚。 身上一股股的热气到处流窜,李冥锐手掌做扇子扇了两下,明知道移开目光会舒服一些,可他就是舍不得不看眼前的娇媚美人。 “你???是喝不了烈酒???”李冥锐嘴唇一阵阵的酥麻,“宁小姐。” “嗯?”宁欣撩起眼睑,似酒醉了一般,疏懒的说道:“什么事?” “你能不能答应我,不同旁人饮酒?” “为什么?” 李冥锐红着脸,“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醉了。” 你醉得时候,有另外一种魅力,你就像是最诱人的幽兰。 胳膊撑着石桌,宁欣托着脑袋,“你以为我会醉?还是以为我酒醉以后会被人占便宜?” “都有。”李冥锐垂下眼,此时他是彻底的不敢看微醉的宁欣了,怕???怕控制不住轻薄了她。 难怪柳下惠千百年来只有一个,对旁的女子,李冥锐能做柳下惠,但面对宁欣,李冥锐的方寸心神都乱了,他会顺从本能的欲望。 宁欣笑了,清脆的笑声在夜空中荡漾,笑声如同波纹一般击穿了李冥锐。 “我不会醉。”宁欣如此说。 “可你现在像是醉了。” 李冥锐倒酒,喝酒,拿了卤味放到口中用力的咀嚼,好像这样做可以分散宁欣对他的吸引力。 如果她不醉,宁欣是绝对不会表现这样给他看的。 “齐王世子什么时候病好?” “不知道。” “你是他左膀右臂,没有问过他?” “他不说,我不会多问。” 宁欣唇边的笑容更浓,“那你们每天在一起做什么?耍猴玩吗?” 李冥锐又拿了一颗花生扔到口中,猛然听了这话,花生直接扔进了喉咙里,李冥锐咳嗽起来,脸庞憋得更红,“没耍猴???咳咳咳????” 宁欣不重不轻的捶着他后背,李冥锐咳嗽得更厉害了,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噎死一般。 “咳咳咳,咳咳咳。” “很难受?” “咳咳咳咳。” 宁欣使劲一拳砸在他后背,李冥锐知道宁欣生气了,拆破了他的诡计,不敢再咳嗽了,咽了咽口水,沙哑的说道:“好了。” “算你识相。”宁欣又轻轻的拍了他后背一下。 李冥锐心里的不满随着这一下烟消云散,恨不得再被宁欣捶两下,只要最后给个甜枣吃,怎么都成啊。 “看二舅母的意思是要分家的,如今这不是威武伯爵府了,此处是泥潭,有本事的人都想早一点离开。”宁欣平淡得就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儿,“三日后我会南下。” “你会回来吗?”李冥锐心中一紧,“你不会住在江南了吧。” “不会。”宁欣摇摇头,京城才是她以后生活的重心。 李冥锐松了一口气,“我护送你去江南。” “你不准备科考护送我?而且齐王世子会放你离开?” “他凭什么不放我去江南?我献给他得是忠诚,不是随传随到。” “???” 李冥锐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你也说过这里是泥潭,我去江南散散心,有你指导我功课,我高中的可能更大一些。我一直在韩地,没去过江南。” 宁欣笑意盈盈的问道:“你知道我去江南做什么?你就敢跟着?” “你不会骗我,不会耍我,我有什么不敢的。” “谁说的?” “就算你骗我,你耍我,我也心甘情愿。” 李冥锐看向宁欣,再一次珍重的重复:“心甘情愿。” 宁欣别开了眼儿,他的目光太深沉,太凝重,太热情,仿佛能将她给烤化了一般,宁欣操纵算计过世间最优秀的男子,可对李冥锐???她的心有一些乱,理智好像也不太管用,若是还有理智,她不会此时同李冥锐喝酒。 “我对你好,心甘情愿对你好是我自愿的,我乐意!宁小姐不要想得太多。” 李冥锐见宁欣沉默下来,他有些慌了手脚,慌忙解释:“对你好,不需要你报答,其实???我没什么能帮到你,而你帮了我很多很多。” “也好,一起去江南。” “真的?”李冥锐亮得渗人,“去给宁三元扫墓?一起?” 宁欣含笑点点头:“一起去给我爹扫墓。” 既然她对他有特别的感觉,她就要抓住他。错过机会,将来再后悔也没用了。 不管对什么,只要宁欣认准了,她就不会轻易的错过。 若不是怕吓到宁欣,李冥锐真想打一趟拳,随宁欣去江南拜祭宁三元意味着什么,李冥锐一清二楚。 他兴奋,他惶恐,他亦有点不知所措,他配得上宁欣吗? 还有可能存在的同王家的婚约,李冥锐手掌放在膝头,“我会解决的。” “什么?”宁欣看着一本正经,像是随时听长辈训斥的李冥锐,“你解决什么?” “我???”李冥锐目视前方,“反正我不会让任何人说你一句不好,后患我来除去。” 李冥锐站起身:“三天?足够了。” “喂,你在说什么?”宁欣叫住了李冥锐。 李冥锐背对着宁欣:“我会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随你去拜祭宁三元。” “干干净净?” “嗯,很干净。” 宁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那不是吃喝的银子都得用我的?” 李冥锐脚底下一个踉跄,可怜巴巴的说道:“我???真没什么银子,要不,以后还你?” 宁欣微微抬起下颚,皎洁的月光倾洒在她脸上,似冷玉雕琢出的五官显得越发的清冷精致,“你想怎么还?” 拍了拍脸颊清醒了很多,李冥锐道:“以后我得的银子都归你,怎样?你只要留给我骑马的钱就成。” 噗嗤,宁欣笑了起来,“很可怜呀?” “不可怜。”李冥锐拉开了铁门,身影没入黑暗中,“一点都不可怜。” 宁欣手指摩挲着酒杯,这可是你说的,李冥锐! 翌日,二房太太果然提出分家,她跪在已经病倒在床榻上的楚氏面前,“母亲,爵位既然被夺了,我们这一大家再住在府里,日常嚼用会让大哥很为难。府里进项不多,我们还是搬出去住吧。” 楚氏气得一拍暖炕,“你们想要分家?爵位虽是没了,但丹书铁卷还没被毁去。” 孟氏道:“本来爵位就是长房的,我们搬出去,长房是恢复爵位,还是怎样,同我们二房无关,该项顺您的,儿媳不会不做。您若是为儿女孙子着想,也该做主分家的。” “叫老2过来。”楚氏怒道。 二老爷来到楚氏身边,跪地道:“母亲就依了儿子吧,儿子搬出去也是您的儿子。” “你们???你们???”楚氏倒在了炕上,大难临头各自飞???“好,好,你们别后悔。” 孟氏拽了丈夫的衣袖,道:“母亲好好养病,分家的事情,儿媳一早已经给儿媳的娘家送了消息,儿媳可不敢贪长房一点点的财物。” 言下之意,长房也别想贪墨了应该属于二房的财产。孟氏的哥哥可是兵部侍郎,有他坐镇,分家会很公平合理。 ps明天双更,夜会勤劳一点点。RS 第九十八章 分家 楚氏瞅着二儿子。 “你夫人说要分家,你怎么说?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你父亲去的时候,交代过你什么?你大哥刚被夺爵你就想着搬出去?你眼里还有没有王家的列祖列宗?” “危难之时更应该同舟共济啊,老2。” 楚氏先硬后软,拖着显露病态的身体,“你同老大是嫡亲的手足,你怎能在此危机关头抛弃寡母和兄嫂?我从小就教过你,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二太太孟氏又狠狠的拽了一把王二老爷的衣袖。 王二老爷也红了眼圈,呜咽道,“若是您以前对儿子说这些,儿子绝不敢此时提出分家。儿子这些年在您眼里算什么?你可还记得,儿子当年候补守备,只需要一千两银子,您说没有,让儿子等一等。可转瞬大哥要做什么文会,你随手就给了一千两!母亲知不知道,当年占了儿子守备缺的人今日已经是总兵了。儿子就是再不中用,也不会不如他。当年大哥的那个文会除了一堆附庸风雅的酸儒之外,他得到了什么?” 王二老爷擦了擦眼角,眼圈更红了一些:“儿子不擅长读书做诗,所以母亲从来都认为儿子不争气,只能依附巴结大哥讨生活。我虽然是母亲生的,我从不敢求您像对大哥那样对儿子掏心掏肺,但总得有一半真心吧。儿子早就同您说过,威武伯爵府立足的根本不在诗词,想要振兴家业得走兵道,可您从没听进儿子的话。” “母亲,您也不用担心儿子会多拿祖产银子。” 王二老爷歉意般的看了一眼同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 “如今刚被夺爵就闹出分家来,总不是好事!我记得王家在京城西边有一处三进的小院,儿子只要一个容身之地,只要一件家传古董做个念想,其余田产地契,内库存银存物,儿子一文不取,一件不要,您的嫁妆儿子也不要的,您都留给大哥侄子儿他们好了。” 宁欣站在门外,听到王二老爷这番说辞,宁欣略觉得吃惊,显然很多人都忽略了官职卑微沉默寡言的王二老爷、 楚氏嘴唇蠕动,含泪道:“老2。” “母亲,每月儿子会给您二百两养老的银子,儿子儿媳以及儿女也会时常来看望您。您偏心大哥,儿子虽是心里不乐意,但总不能不认您这个生母。” 楚氏脸臊得难受,王二老爷一句一句实在话让她的心像是针扎一般的疼痛,楚氏老泪纵横,“老2啊,我是疼你的???” 说着说着,楚氏手背擦着眼睛低泣起来。 王二老爷苦笑道:“儿子不敢怪您,对比小妹,您对儿子已经好很多了,小妹没有选国公,也没选王爷,她嫁给宁三元有什么错?您至于???至于最后都不认她?妹夫才高八斗,于国忠贞,对小妹一心一意,这样的妹夫到哪里去找?您???罢了,子言母过是大不孝,儿子不说了,只求您看在宁家万贯家财上,好好的真心的对待外甥女。” 楚氏脸一阵红,一阵白,跟一直变色龙似的,尴尬的说道:“你是不是误会了?” 偷偷的看向门口,楚氏恨不得堵住儿子的嘴巴,“谁不知我最疼得就是宁欣?” 王二老爷摇头:“若您准许,等外甥女从江南回来就住在我府上去吧,我只有月菲一个女儿,下个月她就要出阁了,我同夫人最喜欢女儿,一定会带外甥女如同亲生。宁家留给她的嫁妆???自然有人会向你讨要。大哥养了外甥女十余年,剩下这段日子,我养她,这也算我报答***夫了,没有妹夫的提携,我到不了今日。” 宁欣挑开门帘,走进了屋里,像是不认识一样打量着王二老爷,国字脸,浓眉,鼻梁不高,厚嘴唇,二舅舅不如大舅舅儒雅,不如他有风度,可宁欣却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那一分真心,宁欣在所有王家人身上感觉不到的真心。 虽然只有一分真心,但总好过在楚氏和薛珍跟前时刻提防着被算计了。 在楚氏开口前,宁欣泪盈盈的问道:“不麻烦二舅舅吗?” 楚氏道:“欣丫头,你也要离我而去?” “外祖母,我会回来看您的。”宁欣屈膝:“我孝顺了大舅舅十余年,俗语说亲娘舅,谁有娘舅亲?您让我去孝顺孝顺二舅舅吧。” “你也是看伯爵府倒了?”楚氏歇斯底里的大叫:“你们就不想着伯爵府重振旗鼓?你们一个个将来会后悔的。” 宁欣垂下脑袋,轻声说道:“那您就让我们在悔恨里渡过下半生吧。” 孟氏虽然事事掐尖,平时管着丈夫很严,但每每在关键时候,她一向是听王二老爷的。多养个外甥女,就多养一个好了,也不是养不起? 虽然没有达到公平的分家产的目的,但孟氏仔细一想,这样做起码名声不算是太坏,况且伯爵府也没有多厚的底子,跑着恢爵还不知道要多少银子,就算有昭容县主,也不一定能恢复了爵位,这次丑闻闹得实在是太大了。 当今陛下对勾引舅舅齐王的昭容县主能看得过眼?当今再对昭容县主恩宠有加的话,御史一定会有话说的。 “儿媳喜欢外甥女,您就让她跟着我们过吧,等她出嫁,我一定会给她一份丰厚的嫁妆。母亲,您放心,我不会亏待外甥女,我将外甥女当作女儿养,不会想着让她做儿子的侍妾。大姑奶奶和大姑爷那样品行高洁的人,独生女儿若是落到了为妾的下场,他们在地底下都无法安心的。” 孟氏直接挑明了楚氏的意图,怜惜的看了低头的宁欣一眼,“若是这事儿传扬出去,咱们王家和宁家可没脸见人了。” 楚氏胸口闷得生疼,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喘着粗气道:“好,好,你们都走,都走吧。” 王二老爷磕头道:“母亲您为大哥想,也得容我为儿女们着想。儿子???儿子走了。” 扶起跪地的妻子,王老2爷对宁欣和蔼的说道:“等我收拾好宅邸,你从南边回来后,我来接你。” “多谢二舅舅。”宁欣屈膝谢过,送王二老爷出门。 在他们夫妻走后,宁欣没有再进门,隔着帘子道:“回外祖母,我先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楚氏在屋里炕上直哼哼,“孽障,不孝子。” 宁欣没兴趣宽慰楚氏,也没兴趣帮楚氏出谋划策,更不会平白得做楚氏的撒气筒。 告知楚氏明日南下,宁欣挑了几个老实可靠的家丁,给了很丰厚的赏赐,家丁大多感恩戴德对宁欣表忠心。 长乐公主也送了她五六个侍卫,再加上李冥锐,宁欣不犯愁安全的问题。 抱琴收拾行囊时,回头问道:“主子真打算去二老爷府上?” 宁欣放下了茶盏,淡淡的说道:“二舅舅能说接我家去的话,我很感激二舅舅。” 这也给了宁欣彻底同大舅舅一家了断的借口。 “主子,奴婢方才听说赵表小姐去看望了被关在祠堂思过的二少爷。”抱琴啧啧称奇,小声说道:“不过方才奴婢在李公子院落里看到了姑太太。” “李冥锐怎么说?”宁欣很感兴趣的问道。 抱琴强忍着笑,道:“李公子太霸道了,直接将姑太太从屋里赶出来,姑太太方才在他院子里骂了半天,最后被李公子泼了一盆冷水,姑太太这才浑身湿漉漉讪讪的离去。” “两边都想要,两边都够不到,真不知赵曦在想什么。” “奴婢看她是思过思糊涂了,二少爷有昭容县主在,就是想要纳妾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如今谁不知二奶奶是府里的救星?”抱琴系上了包袱,随口说道:“太夫人只罚了二少爷,却没对二奶奶说一句重话,还不是因为二奶奶有能耐?听说昨夜太夫人抱着二奶奶痛哭呢,把二奶奶当成心肝肉似的。” 楚氏这番表现是有用的,一早薛珍就出府去跑关系去了。 抱琴给宁欣续上了茶水,“也不知二奶奶能不能让爵位恢复了,若是能成???二老爷可就亏了呢。” “大唐帝国每年夺爵的好几个,你看哪个轻轻松松的就恢复了?我只看过夺爵毁丹书铁卷的,可没看过哪家能恢爵。就算昭容县主面子大,往好了说,两三年能恢复爵位,往坏了说的话,王家这辈子就别想着复爵了。二舅舅是聪明人,跑复爵的消耗还不如用在如何进取立功上。二舅舅看着是个稳当的人,分家又只要了那么点东西,他能没算好退路?最近二舅舅总是不在京城,现在想来,他一个微末小吏怎么会总是出京?” 宁欣越想越觉得二舅舅身上有依仗,而且给二舅舅底气的绝不是二舅母的娘家兄弟。 抱琴问道:“您说二老爷有事瞒着?” 宁欣笑道:“不管他怎样,反正他这份恩情我是要还的。” 不欠仇怨,不欠恩情,宁欣一贯如此。 分家之后,虽是强撑着,但楚氏病体越发沉重,她逼王季玉向薛珍道歉,拉着薛珍的手,含泪道:“以后府里就指望着你了。” 薛珍对王季玉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举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自得于王季玉服软,又觉得他没有未来摄政王的威风。 “想要恢复爵位,必须得走通吏部,礼部,只有两部尚书同意才能报给宗爵府商议如何恢爵。” 薛珍叹息:“礼部尚书好说,我认识他,可吏部???司徒大人怕是很难办,他油盐不进,又是六部之首的尚书,便是送礼走人情,他也不缺这点东西。” 楚氏失落的摇头,“这可怎么好?” 薛珍咬着嘴唇道:“先打听清楚他缺什么再说吧。” ps今日双更,晚上还有一更。RS 第九十九章 预谋(二更) 楚氏也不知吏部尚书缺什么,忙命下人去探听消息。 见薛珍眉头有郁色,楚氏心想,也许是累着她了。 楚氏对压着宝贝金孙给薛珍道歉还是很介怀的,不是眼下依靠着薛珍,楚氏也不至于如此。 “累了吧,好孩子,你先回屋去歇息,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 楚氏慈爱的抚了抚薛珍的脸颊,“我让玉儿陪着你,夫妻之间大多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我能理解你让玉儿争气向上,在这一点上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孙媳啊,我还是要劝你一句,玉儿是个好的,凡事要循序渐进,慢慢来,一旦你同他吵闹不休,吃亏得是你!” 宽容明理的祖母,慈爱的婆婆,温润有礼的相公...薛珍垂下的眼睑挡住眼底的嘲讽,上辈子他们就是这么欺骗她的,这辈子还想她傻傻得被她们玩弄? 做梦,你们都在是做梦! 薛珍在楚氏关切的目光下,害羞腼腆的用袖子捂了捂嘴,“我往后不会再同相公拌嘴了,丢了爵位我心浮气躁,为相公难过...” 说到此处,薛珍含泪看向王季玉,怯生生的说道:“相公,您别怪了我。” 她这副样子学足了记忆中的宁欣,只要宁欣这幅表情,就算宁欣将天捅破了,王季玉也会原谅宁欣。 记忆最深的一件事,宁欣进宫时候得罪了一位太妃,被太妃骂了一句,宁欣忍不住打了那位太妃,回府后就是这么王季玉认错的。 王季玉安慰完宁欣,转身就去了宫里,那位太妃生生的被饿了三日,随后被送去寺庙苦修,若不是当时的太后求情,王季玉会让太妃给先帝殉葬。 即便如此,那位太妃被送去的寺庙也是最艰苦的,说是太妃,不过是二十岁的女子,可想而知将来她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也就是从那时起,世人都知道宁欣是王季玉的逆鳞。 得罪王季玉有可能活命,得罪宁欣想死都难! 有人说王季玉霸道,但有更多的女子羡慕宁欣有霸道的丈夫。 薛珍抚了抚裙摆,她也是羡慕的一员,柔柔的说道:“相公。” 王季玉躬身道:“娘子不必如此,是我得过错。” 薛珍起身还礼,聘聘婷婷的样子有宁欣八分的凤仪。 如果王季玉喜欢宁欣的那样娇柔的女子,薛珍会表现得像宁欣,先抓住王季玉的心再说别的,装模作样,耍男人,当她不会? 楚氏目光闪了闪,拍手道:“好,好,好,总算是和好了。” 让他们夫妻回去,楚氏对身边妈妈说道:“你觉不觉得孙媳妇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怎么看怎么得...违和。” “奴婢也看愣了,二奶奶明艳高贵偏偏做出娇媚柔弱的神色...奴婢想许是二奶奶累着了。” 楚氏一拍膝盖,嘲讽的笑道:“欣丫头虽是外表看着柔弱,可骨子里强着呢,形似而神不似平白惹人笑话。” 妈妈们不敢接话了,或是端茶,或是捶腿,主子之间的事情,她们插嘴就是个死。 楚氏皱了皱额头,喃喃的自问:“吏部尚书到底缺什么?我怎么看孙媳妇都是知道的,这节骨眼儿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怕我舍不得?” 薛珍是知道什么最能打动吏部尚书司徒大人。 能做到他那个位置的高官送银子,许好处都太轻了。只有女子,妙龄女子此有可能让他动心,倒不是说他好色,司徒大人只有一妻两妾,他对发妻很尊重,俗气点说有点怕老婆。 司徒大人的内兄是为救他死的,他的夫人也是被内兄养大的,因此他们对内兄唯一留下的儿子格外的好,甚至比对亲生儿子还好。 老天注定让司徒大人欠内兄一家的情分,在外甥长到十岁的时候,司徒大人遇见了刺客,外甥为他挡了致命的一剑,他没事,外甥右臂被剑斩去一半,司徒夫妻对外甥更好了。 他身上有残疾却想娶贵女为妻...所以婚事就这么耽搁下来。 薛珍记得前生就是有人将嫡女送给司徒大人的外甥做妻子才渡过的难关,可是这话薛珍实在不好同楚氏说,只能旁敲侧击的提点楚氏。 回到屋里,王季玉自觉的拿书研读,薛珍隔着珠帘看着他,并让陪嫁的妈妈过来。 她低声吩咐几句,陪嫁的妈妈连连点头,司徒大人的这份心藏得很深,若不让人给楚氏送信,她许是看不出来。 只能送嫡女...薛珍眯起了眼睛,同王月莹没有太深的仇怨,可谁让她是汪氏的女儿? 薛珍此时不会动用贤妃娘娘这尊大佛,先让汪氏品尝到失去女儿的痛苦...大女儿嫁了个傻子,二女儿嫁了个残废,而且那人据说好男风,性情残暴,女儿痛苦,汪氏也会痛苦的。 只有这样,薛珍才能消气,前世她的善良换来了任人欺凌,今生她要做毒妇,让那些欺负她的人好看! 自私自利的毒妇才能顺心,善良的人早就被毒妇们算计死了。 “相公,喝参茶。” 薛珍穿着素气高雅的衣裙,一改往日的张扬,柔柔的将参茶放到王季玉面前,声音很甜很柔和: “我也不是逼着相公,您想想,二叔就那么走了,相公是公公唯一的指望,相公再不努力的话,爵位如何能恢复?相公中了状元才好向陛下求恩典。” 王季玉道:“我听娘子的。” 看宁表妹这样从心里往外舒服,可轮到薛珍,王季玉并不喜欢她这柔弱样。 一处人来人往的茶棚,李冥锐手中端着粗陋的茶盏怔怔的看着窗外,王家的仆从在人群中打听消息。 蹬蹬的脚步声响,人没到声音传来:“我说大个子,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 平王世子坐在李冥锐身边。 李冥锐憨厚不改的说:“若是他们不想牺牲嫡女,是否告诉王家这个消息重要吗?” “一旦他们心疼女儿多些,你怎么办?” “另外想办法。” 背着婚约,李冥锐不敢面对宁欣。 “咦。” “怎么,怎么。” 平王世子趴在李冥锐肩头向街上看,他同样睁大的眼睛,平王世子安排的人被挤到一边,王家的仆从同另一几个人小声的嘀咕着,隔着太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平王世子道:“难道要坏事?” 平王世子应李冥锐的要求费了好多功夫,先要打听司徒的外甥是不是如李冥锐说得那样,再安排人手散步消息给王家,平王世子忙完了,才想起来,他这算不算是促成了李冥锐和宁欣的姻缘? 他心里略微有点不舒服...就算他不同李冥锐抢宁欣,也不至于这么帮忙啊。 “说什么呢,他们到底在嘀咕什么?”平王世子按着李冥锐肩头向外看。 李冥锐搂住他的腰,一想不对,宁欣说过,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说司徒大人府上的事儿。”李冥锐将齐王世子拽到一旁,“这回你不用担心了,消息不是从我们口中透给王家的。” 平王世子被李冥锐这么粗暴的拽着,不由得火冒三丈,“你知不知道我是世子?大唐帝国的世子不超过十个。” “知道,你是平王爷的独子,我认识你,还认识平王爷。” “那你还敢这么无礼的对我?”平王世子桃花眼中满是幽怨。 李冥锐将茶盏递给他,拍了他的肩头,“平王爷让我看着你,你到底在气什么?” “你...” 平王世子灌了一口茶水,托着下颚沉思,父王怎么会那么喜欢李冥锐?最为奇怪得是母妃也喜欢他,平王世子皱着眉头打量着李冥锐,莫非他是我失散的兄长? “世子殿下。”李冥锐将干果盘子推到平王世子面前,“这顿我请。” 平王世子直接趴在了桌上,“哪一次都是我请客,好不容你请我...就喝一两银子一斤的茶水,吃干扁的干果?” 捏起一颗,平王世子看了看,感叹道:“真是干果啊。” 李冥锐道:“既然你觉得委屈,那这顿你继续请好了。” “....” 平王世子纳闷,怎么李冥锐同他或者傻子堂哥在一起的时候,心眼很多很多呢,就他这样的人,还被宁欣说成是老实?他鬼主意一串一串的,就会在宁欣面前装老实! “伪善,可恶。” 平王世子咬着干扁的干果,像是吃李冥锐的肉一样用力咀嚼。 看到外面散去的人,平王世子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说得是司徒家的消息?” “听到的,我没告诉你我耳朵比寻常人灵敏?” “没有。” “那这次告诉你了。‘ 李冥锐安抚般的揉了揉平王世子的脑门,笑容憨厚:“你可要记住了,不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平王世子欲哭无泪,“你就能欺负我,交友不善,遇人不淑,苍天啊,您睁开眼吧...“ 在他哭天喊地的时候,李冥锐已经起身走了,平王世子追上他:“你真要陪宁欣去江南?” “她同你不熟,请称呼她宁小姐。” “...好...” 平王世子再接再厉,笑眯眯的问:“去江南?” 李冥锐收敛了寒意,点头道:“明天就启程了。” “那我也去怎样?” “不好。” 李冥锐直接拒绝,好不容易同宁欣单独相处,多出个平王世子太破坏气氛了。 齐王府,齐王世子烧了密报,微笑道:“江南?好地方。” ps本周五在起点有夜的名家访谈,请大家光临捧场。RS 第一百章 退婚 王家,楚氏住得院落。 屋子里静悄悄,听不见任何的动静。门口两侧的回廊,站立着在府里很有脸面的楚氏的心腹。 此时,她们收起平常的骄纵之气,垂手默立在门的两侧,微弓着身体随时等候主子的使唤。 打听吏部尚书消息的人已经进去好半晌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屋里越来越静,气氛越来越凝重。 突然,挂在回廊上的绿毛红嘴鹦鹉拍着翅膀鸣叫,“太夫人好,太夫人好。” 楚氏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给我撕了那只扁毛畜生。” 这只鹦鹉很伶俐,很得楚氏欢心,给它用的粟米都是最好的,平常听它学舌,楚氏的心情会很好。妈妈冲到鹦鹉跟前,提起挂在回廊上的鹦鹉,用帕子捂着鹦鹉的头快速的离去。 楚氏在骂鹦鹉为扁毛畜生时,扔了茶盏,茶杯碎片飞溅起崩到了报信人的脸上并留下一道的血痕,楚氏顾不上做菩萨,“滚,滚出去。” 报信的人连滚带爬的退出了屋子。 楚氏扶着炕桌,手背上青筋凸起,手指像是鸡爪子般枯瘦,“你怎么看?” 王大老爷目光闪烁,“听母亲的。” “你舍得?”楚氏嘴唇泛白,“若是无法恢复爵位的话,莹丫头一辈子就毁了。” 名门嫡女,这是司徒大人的要求。楚氏顾忌着白姨娘的赚钱能力,不能轻易的让白姨娘生的丫头顶缸。 “她养得女儿惹出这桩丑闻,连累家里被夺爵,儿子以为婚事落在莹丫头身上也不算冤枉了她。”王大老爷靠近楚氏,压低声音:“报上去才有复爵的可能,若是连吏部和礼部都过不了的话,儿子...儿子对不住父亲,对不住王家祖先的浴血拼杀。” 楚氏抬手扇了王老爷一记耳光,含泪呜咽道:“糊涂,你真真是无情...你怎配做父亲?我的莹丫头...莹丫头啊...我怎能舍得你入了那虎穴?” 王老爷生生的挨了耳光,舍得?老太太是答应了,撩起衣襟跪下,“我也是为了王家,母亲当儿子就舍得莹丫头?她总是王家的子孙,也该她为王家尽一份心力了。” 擦拭了眼角,王老爷声音呜咽且带了一丝的希望:“外面传言也许不做数,司徒大人品行极好,他外甥也不至于差太多,没准是谁看他受司徒大人的宠爱,又是个...才故意散步谣言,司徒大人和其夫人诗礼传家,怎会养出不堪的外甥?” 楚氏微微点头,倦怠的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 王老爷道:“这门亲事就此定下?” 楚氏抿着嘴唇,过了好一会,楚氏反问:“李冥锐你打算怎么处置?上次在齐王府,我看他同齐王世子是亲近的,齐王出了这等的丑事,本身身体又不好,我看陛下许是会让世子直接承爵。” “傻子世子成了傻子王爷他还是个傻子,李冥锐蠢笨如牛,即使把莹丫头配给司徒大人的外甥,我看赵曦补偿应付他足以。” “他能要赵曦?你怎么说给他?” 以前楚氏还能糊弄过去,利用伯爵府的权势压一压李冥锐,如今王家是白丁,李冥锐是齐王府的座上宾,他可不是楚氏能逼迫的了。 王老爷讪讪的说道:“就这么放过他...母亲,李家那笔私财数额可是不小的。” “万一他也不知呢?” “这...” 母子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怎么看李冥锐都不像是有钱人。 王老爷一跺脚,眼睛赤红似滴血:“眼下最重要得是复爵,李冥锐跑不掉的,总有机会从他口中探出实情。科举会试的时候,咱们再想办法,既然他不识抬举,儿子也不会对他客气了。” 到时候要命,还是要银子?是人都会选择要命的。备受当今重视的抢才大典——科举会试出现一点点问题都是大问题。 楚氏叹道:“爵位是你的,女儿是你的,都随你。我提醒你一句,若是你想将莹丫头嫁去尚书府,一定要记得,先解除她同李冥锐的婚约。司徒大人的夫人可不是善茬,而且我记得她同当年一起被救的李大人的夫人关系极好,难保尚书府不会听到什么。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弄得莹丫头委屈,我砸折了你的腿。“ 王老爷连连称是,用婚约绑不住李冥锐的话,还可以用别的,若是一女二嫁的话,王家不仅说不出道理,还要承受司徒大人的报复。吏部尚书,那可是朝廷的天官。 汪氏还病着,王老爷没有将这门婚事说给汪氏听,因为齐王府的丑闻,他们两人的关系降到冰点,不是顾忌着儿子儿媳,王老爷早就将汪氏休了。 他歇息在白姨娘的屋里,并让白姨娘操持王月莹的婚事。 白姨娘体贴温柔的按摩着王老爷的肩头,“三小姐嫁去哪家?” “司徒大人的外甥。”王老爷闭着眼享受着。 白姨娘手臂一颤,压下吃惊,试探的问道:“这可是一门好亲事,不告诉太太么?许是太太一高兴,身体好了呢。” 王老爷道:“提她让我倒足了胃口,你先帮莹丫头备嫁,等莹丫头出阁时再同她说。” 白姨娘勉强的笑了,这门婚事有猫腻,这么急,还不告诉太太,在王老爷上窜下跳复爵的当口....三小姐不是被当作礼物送人了吧。 白姨娘同汪氏争了一辈子,对汪氏百般的不顺眼,可她也是做母亲的,对王老爷更加的殷勤,“三小姐是做正室得吧,若是为妾,您脸上也不好看的。” “自是嫡妻原配,王家的女儿就没做妾的。”王老爷翻身倒在床榻上。 白姨娘微微松了一口气,轻轻推了推昏昏欲睡的王老爷,委屈的说道:“老爷厚爱妾,妾是明白的。可同尚书府联姻,哪有妾出面操持的道理?府里的庶务都交给了二奶奶,妾不好再多言,妾不怕旁人议论,但怕老爷您被人说没规矩,咱们家的爵位不就是因为没规矩和丑闻没的?” 王老爷打了激灵,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太太身体不好,由你操持也不行?” “上有太夫人,中间有二奶奶,哪有妾插嘴的份?”白姨娘向王老爷的怀里挤了一下,“况且最近妾也在相看人家,万一疏忽了三小姐,妾哪敢见太太?妾看您还是同太太说上一句得好,太太如今只有三小姐这么一个女儿了。“ 王老爷抚摸着爱妾细滑柔软的娇躯,淡淡的说道:“明日我同儿媳妇说说,让她帮忙操持莹丫头的婚事。你也知道汪氏是个不中用的,告诉她这桩喜事不知她又闹出什么来,等过一阵我再同她说。” “还是老爷想得周全。”白姨娘娇吟奉承王老爷,能做得她都做了,总不能因为别人的女儿不顾自己的安危。 白姨娘想着要快一点定下女儿的亲事,儿子那里倒还不着急,等儿子高中后不愁说不到媳妇。 白姨娘也想用李冥锐般配女儿,同王家的其她人不一样,经过接触,白姨娘更看重李冥锐的诚实憨厚,花花肠子多的男人最是风流,白姨娘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在李冥锐上门的时候就应该给女儿定下他。 可当时谁也不知李冥锐会得陛下看重,更不知道李冥锐有举子的身份。以前女儿还是伯爵府的小姐,如今只是王家的庶女,白姨娘再也不敢想着高嫁女儿了,只盼着给她找个一心一意的丈夫就行。 白姨娘同儿子商量过,想让儿子去探探李冥锐的意愿。 王季珏一听直摇头,明确告诉白姨娘,李大哥心有所属,他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随后白姨娘怎么问李冥锐心仪谁,王季珏也不肯说,逼急了又说了一句,他成亲时候您不就知道了? 白姨娘看儿子说得坚决,只能作罢。 王老爷鼾声震耳,白姨娘慢慢的起身下榻,端着茶盏想着合适女儿的人选,此时她不能再左思右看的犹豫了,她挑的女婿总比王老爷挑得好。 翌日一大早,李冥锐被王老爷身边的小厮叫到书房。 虽是早有准备,但李冥锐看到桌上摆放的龙凤玉佩和写着生辰八字的红纸时,茫然的问道:“这...” 王老爷对李冥锐这种反应很满意,长叹一声,向天拱了拱手,“我对不住老哥哥,原本想着等你高中后,再提当年定下的婚事,可谁知...我家三丫头爱慕上了旁人,我是打过,骂过,教训过她,可就是没有办法让她改变主意,从小她就被她娘娇惯坏了,我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嫡女。” 说到此处王老爷擦了擦眼角,神色痛苦且悔恨,“我想让她过得好一点,一时心软便答应了她。” 李冥锐抽出压在玉佩下的红纸,仔细看了看,上面写得生辰八字同自己吻合,“我从没听父亲说起过,伯父为何不告诉我?我进京三个多月了。” “我是怕你分心无法专注读书,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大小登科才是人生美事,谁知事事不如人愿,李贤侄,这婚约...” 李冥锐撕了红纸,对王老爷深深一躬,“感念世伯的关照,这婚约...解除了,我不会让世伯爱女承受被退婚的羞辱,双方和平解除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王老爷抿了抿嘴唇,眼看着李冥锐拿起龙凤玉佩扔到了地上,玉佩破碎,预示着无法反悔,王老爷心中有异样,又怕李冥锐动粗,干笑道:“男婚女嫁自是不再相干的。” “王老爷,在下不再打扰您了,您这些日子对在下照顾,在下感激不尽,容后有报。” 李冥锐大步走出书房,宁欣都不住在王府了,他还留在这里作甚? ps再次预告明天晚上七点半起点名家访谈是夜,期盼大家捧场。RS 第一百零一章 圆满 书房中,成功解除婚约的王老爷一会站起,一会坐下,地上的玉佩碎片像是嘲讽他的短视。本来撕碎的红纸被李冥锐捡起带走了。王老爷心里空落落的,再怎么心狠,王老爷也是做父亲的,起码在此时对王月莹多了一分的愧疚。 王老爷思索退婚是不是太草率了?看李冥锐不像是想象的那般没用。 略微迟疑,王老爷叫小厮进门,“给太夫人送消息,事成了。” 为了能够复爵,王老爷对嫡女的疼惜化作乌有,再命人给薛珍送信,让她操持王月莹的婚事。 楚氏听了消息后,去佛堂念了大半天的经书。薛珍得了王月莹定亲的消息,又听说楚氏去了佛堂,薛珍暗啐一口,装模作样的老东西,念经?就是在佛前念经一百年也洗不干净楚氏身上的罪孽。 薛珍比任何人都了解王月莹定亲的对象,那人就是畜生。 “嫂嫂。” 王月莹在门口含笑道:“我来看望嫂嫂。” 如同春花吐蕊的少女,纯真妩媚。王月莹脸上永远是带着娇憨的微笑,白皙的肌肤若珍珠般莹亮...薛珍不自觉的揉了一下眼睛,门口空无一人,薛珍轻声叹息:“对不起。” “嫂嫂在说什么?” 薛珍闻声望去,王月莹手中捧着景泰蓝掐金丝的花瓶,里面随意插了几支嫩菊,花瓣上粘着朝露的菊花衬得王月莹淡雅如菊。 “你怎么来了?” “母亲喜欢菊花,我一早去后院里采菊,知晓嫂嫂擅插花,想让嫂子帮我,这份礼物算你我一起孝顺母亲的。” 王月莹语调轻快,脸庞比平时多了一抹的羞涩,心里藏不住事一般,将花瓶放到薛珍面前后,拽了拽衣裙,“嫂子,我还好得吧。” 在薛珍和宁欣有冲突的时候,王月莹为了王家考虑,她站在薛珍这一边,薛珍进门后,王月莹几次在汪氏面前给薛珍说好话,她从没仗着小姑子的身份为难薛珍,每次见到薛珍都是笑脸相迎。 薛珍摆弄王月莹带来的菊花,指尖沾染了晶莹的朝露,薛珍笑道:“你怎么不好?” 王月莹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也想帮忙的,可我除了照顾侍奉母亲之外实在做不了什么。嫂子是脂粉界的英雄,嫂子不会眼看着家里的复爵无望,您一定有办法的。” “复爵的事情可大可小,我也说不好。” 薛珍用剪子修剪菊花枝叶和花瓣,斜睨了王月莹一眼,“复爵比什么都重要,小姑子是王家人。” 王月莹点头道:“我会尽力帮忙的。” 薛珍将菊花插好后,旋转着花瓶。 谁让王月莹是汪氏的女儿?让汪氏体会到她当年的痛苦,薛珍对王月莹的亲事会保持沉默。 “三妹妹出落得好,公公婆婆不会让你的美貌才情白费的,三妹妹且放心,他们选得人家一定会很好的。” “不理嫂子了,我哪是着急嫁人?”王月莹羞红了脸庞,“自从二叔一家搬走后,越发没人同我谈笑了,以前家里很热闹。四妹妹同我说不到一起,娘亲不喜欢白姨娘,宁...听说她也要去南边为父母修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 薛珍听见宁欣的名字,指尖用力掐弯了菊花,“她不会王家还能到哪去?” “不是说二叔要接她家去?” “二叔...”薛珍笑容里带了几许的嘲弄,“早晚有他后悔的一日,二叔眼皮子太浅,没了王家的根基,日子会很难过,若是指望二婶娘家支持,在官场上谁看得上他?宁表妹从小娇养,除了咱们家谁养得起她?” 王月莹后背凉风阵阵,但凡提起宁欣,嫂子的笑容里会多一些莫名其妙的刻骨恨意。 王月莹随着薛珍笑了笑,“那倒也是,她得吃穿用度不是一般人家能养的,祖母花在她身上的银子都能攒成金人了。” “二奶奶,表小姐到了。”门口的妈妈福身道:“宁表小姐向二奶奶辞行。” 薛珍和王月莹同时住口,两人端庄的坐好,薛珍道:“请表妹进来。” 宁欣穿着半新不旧的素色褙子进了门,轻声轻语的说道:“二表嫂安。” “宁表妹是从祖母屋里来?” “是。” 宁欣含笑点头,“特来向二表嫂辞行。” “宁表妹太客气了。”薛珍笑盈盈的握住宁欣的手臂,话语关切:“京城离江南远隔千里,宁表妹身体孱弱,若是因为孝心折腾病了自己,姑姑和姑父在地下也不安心。” “最近身体比以前好很多。” 宁欣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但凡同薛珍相处,宁欣后背都会起鸡皮疙瘩,微笑:”二表嫂不用为我担心。” 看到坐在一旁的王月莹,宁欣想了想,提点了一句:“三妹妹有没有需要我从江南捎带的东西?我给你带丝绸怕是来不及了,不过你成亲后,江南的丝绸也用得上。” 李冥锐解除婚约之后,就翻墙到宁欣的院落,那人红着脸告诉宁欣,他是干干净净的男人。没等宁欣多问什么,他转身就走,宁欣在他走后,发现桌上多了一枚鸡血石印章。 一向会将事情弄得明明白白的宁欣,自然不会只听李冥锐说一句干净清白就算了。 她直接向平王世子打听消息,由此得知大舅舅的打算。 宁欣记着清醒后王月莹对自己的善意,也不忍心王月莹就这么被毁了,说道:“我向外祖母辞行的时候,听大舅舅让人来说,三妹妹的亲事定下了,看样子我是赶不及给三妹妹送嫁了。” 王月莹羞红了脸庞,“宁表姐。” 宁欣道:“我离了京城自是不好帮你打听将来三表妹夫的品行,不过二表嫂这么疼你,她一定会帮你的。”t 转向薛珍,宁欣询问:“对吧,二表嫂?三妹妹的终身幸福就交给你了,打听清楚三妹妹定亲的人家,良人的品行,对二表嫂来说一点都不难。大舅母病卧无法为三妹妹谋划,都说长嫂如母,二表嫂又是得圣宠的县主,若是大舅舅一时眼拙被人蒙蔽了,有二表嫂在,哪会眼睁睁的看着三妹妹所托非人?” “宁表姐。”王月莹羞涩的埋怨,“以前不知道你这般的能说。” 虽是责怪宁欣,可王月莹信任的目光悄悄的询问薛珍,“嫂子很疼我的,我相信嫂子。” 薛珍笑容很勉强,果然是前生的仇敌,临走还不忘捅薛珍一刀,“我尽量帮三妹妹看着。” “二表嫂可是敢在祠堂教夫的人,您身份贵重,但凡您说得话,大舅舅和外祖母不会当作耳边风。“宁欣再捧了薛珍,点明薛珍对王家的重要性,对王月莹笑道:“往后有难处只管来找二表嫂,她可是你的主心骨。” “不理你了。”王月莹转身不看调笑的宁欣。 该说得已经说了,宁欣从抱琴手中拿过几本书,送给王月莹:“我记得有人说过,成亲是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事情,男方的品行可得看好了,三妹妹崇拜无双郡主,你也应该知晓无双郡主不幸也是因为没看清男人。这几本书册当临别的礼物,你我之间有过口角,也有过亲近,今日我送三妹妹最后一句话,即便是绝境,也不要放弃希望和努力,你不怯懦,没有谁能欺负你。” “我走了,你们保重。” 宁欣屈膝行礼,转身带着抱琴离开。 薛珍因为宁欣最后一句话久久不能回神,你不怯懦,没有谁能欺负你...绝境,不要放弃希望...薛珍忍不住回想前生,是不是她太怯懦了?虽然前生赶不上今生,但她当时也是手拿一把的好牌,怎么会被宁欣一点点的夺走? 不是,不是我怯懦没有面对绝境的勇气,是身边的人太坏,太恶毒,是她们算计我,伤害我,侮辱我,愚弄我...薛珍一下子精神了,眸子明亮满是恨意,“三妹妹,宁表妹最后那句话没安好心,怯懦不是不幸的最大原因。” 王月莹问道:“那什么是?” 薛珍声音很低沉,王月莹只看到了她动了动嘴唇,“嫂子?” 善良才是不幸的最大原因!想要幸福就要狠毒,不顾一切的算计身边的人。 薛珍道:“看看宁表妹给你了什么礼物?” 王月莹道:“就是几本书。” 抱琴将收拾好的行囊放到马车上,宁欣撩开帷帽的一角,最后看了一眼王家,她会再回到京城,可再进王家就是讨债的时候了。 宁欣自嘲的笑笑,怎么悲伤秋月起来,是原主残留的情感? 擦拭了一下眼角,手指干干的,果然,宁欣还是宁欣。 马车从侧门行驶出王家,在越过门槛的时候,宁欣唇边挂着满足的笑容。 宁欣吩咐车夫:“先去道观。” 去道观一是可以同清修的长乐公主道别,二可以带走长乐公主给宁欣的护卫,对王家派来的仆从,宁欣不是很放心。这次南下,她要得事情很多且很隐秘,没有可信的人显然不行。 京郊道观,李冥锐站在道观门口眺望着京城方向,平王世子坐在道观门口的石龟上,调侃道:“不知宁欣能不能顺利的出来,若是出不来...我同你抢人去。” 李冥锐头也没回:“叫宁小姐!” 一辆马车停在道观门口,宁欣跳下马车后,抬头正好同站在石阶上的李冥锐目光相碰,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ps再次预告晚上七点半夜参加起点的名家访谈,静候大家捧场。RS 第一百零二章 承爵 她头戴帷帽,薄薄的面纱遮挡住容颜,仿佛一层水雾挡住了旁人的窥视。 李冥锐不喜欢这层水雾,这让他感觉离着宁欣似近似远。即便他能看到宁欣那双水润的眸子,可他还是觉得宁欣被亏待了,宁欣本应该理所当然的站在所有人面前。 平王世子从石龟背上跃起,呵呵笑了两声,手肘顶了顶似柱子一样的李冥锐,“欢喜不?她总算从王家出来了,你也是男人...噗,干干净净的男人。” 李冥锐挥了他一拳,平王世子像是面条东倒西歪,被人欺负得狠了,委屈的叫道:“喂,你下手太狠了。” 没看燥舌胡闹的平王世子,李冥锐快步走下阶梯,站在宁欣身边,一改他方才在平王世子面前的强势镇定,木讷又欢喜的说道:“宁小姐...” 宁欣含笑:“这一路要麻烦你了。” 李冥锐脸涨得通红,慌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我先去见长乐公主。”宁欣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唇边的笑容更深,“你同我在一起的日子还很长,若你总是紧张,你会很累的。” 李冥锐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很长?同宁欣在一起的日子还很长?这句话像是在他心上抹了一层的蜜糖,原来话语真的可以让人觉得甜蜜,又苏又麻的感觉萦绕心间... 李冥锐压制着喜悦,一本正经的说道:“公主殿下在道观里。” “你有事?”宁欣摘掉了帷帽。 李冥锐心中更是欢喜,不仅因为看到了宁欣的容貌,更重要得是宁欣知他,“长乐公主也随你去江南吗?” 带太多的贵人去江南,哪还有李冥锐表现得机会?对平王世子,李冥锐可以镇压住,可对长乐公主...让李冥锐畏惧得不是公主的身份,而是公主是女人。 李冥锐面对女子往往一筹莫展。 宁欣摇头道:“不去,长乐公主在京城清修不宜外出。” 好不容易皇后扳回点优势来,这关头帝后之间离不开长乐公主。贤妃最近虽然一直保持沉默,可沉默下来的人才是最可怕的,皇后同贤妃积怨极深,她们之间你死我活,不会有一笑泯恩仇的时候。 李冥锐道:“我就是问问。” “嗯。” 宁欣走上台阶,笑盈盈的说:“问问。” 李冥锐垂头,眼睛却亮晶晶的,“就是问问。” “喂喂,你们两个还要磨叽多久?”平王世子不满的声音传过来,“真是的,本世子去尊降贵的陪你们,你们却当本世子不存在?” 李冥锐见宁欣眯起了眼睛,“你不用理会平王世子,他交给我。” 几步登上了台阶,李冥锐伸手揽住了平王世子的肩头,用力将他拖到一旁,压低声音道:“闭嘴。” 平王世子瘪嘴,似吃不到糖被大人忽略的孩子,“你告诉我,你们方才在说什么,我就不生气了。” 李冥锐揉了一下平王世子的额头,傻孩子啊,这不是你不生气的问题,一旦宁欣生气了还有你好果子吃? “喂,这个时候你还瞒着我?还维护着她?”平王世子的桃花眼儿眨呀眨,似被亲近的人背叛了一样的恼怒焦躁,“你记不记得我是平王世子?” “世子殿下,您多想想您家里。” 宁欣慢悠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平王世子和李冥锐同时僵硬了身体,平王世子拽了拽李冥锐的衣襟,示意你来说话。 只要碰见宁欣,李冥锐一贯是宁欣说什么是什么。 看李冥锐听话的样子,平王世子狠狠的踩了他一脚,男人?哼,干干净净的男人果然是不可信的。 平王世子笑着问道:“什么意思?我家里很好啊。” “平王府的女人,您得罪得起?”宁欣淡淡一笑,撇下他们两人走进道观,“我对平王妃一直很仰慕。” 平王世子想到了家里的母亲,姐姐们...此时他真想抱着李冥锐大哭一场。 李冥锐摆脱他纠缠,“我说过别得罪宁小姐是为你好,往后你离着她远一些,当你看到我同宁小姐在一起时,你要避得更远。” “你....见色忘义的家伙,我看错你了。” 平王世子气得踢飞地的石头,怎么有这样像李冥锐这样的人?在宁欣面前听话,傻得像木头,在别人面前又以憨厚的外表骗人,“你是不是把心眼都用在我们身上了?” 从知道可能同王家有婚约,到让王家主动退婚,不过两日,李冥锐愣是借着王家着急复爵的契机干脆利落的退婚。 往后即便有人知道这事,站不住脚得也是王家,最让人吃惊得是,憨厚的李冥锐想出的计策很毒辣致命。 虽是也有人同他想得一样并先于李冥锐一步,可李冥锐已经让平王世子很震惊了。 “在我眼里,只有亲人和陌生人。”李冥锐拍了拍平王世子的肩头,“我蠢,我笨,所以将人区分得很清楚,除了亲近的人外,别人的死活同我无关。” “听说你在兰山寺救过宁小姐,为她才打死了堂哥的猕猴,当时你就将她当作亲近的人了?” “嗯,第一眼见她,我就知道的。” 李冥锐唇边勒笑,“我想保护她。” 做般配得上宁欣的男人!李冥锐斜睨了平王世子一眼,平王世子心里一紧,摇头道:“也只有你将娶到她当成美事儿。” 有这么个狼一样的人在宁欣身边,平王世子将对宁欣的那分爱慕在心底抹去。 既然他是聪明人,就要做聪明人应该做得事儿。宁欣明显只给了李冥锐机会,平王世子即便争也没用。 李冥锐外表忠厚实则是银狼,宁欣呢...外表娇弱实则是狡猾如狐,她那隐藏在骨子里的狠辣让平王世子心折,他们两个凑在一起是绝配,平王世子对李冥锐说道:“祝你早日达成所愿,成为...名震京城的黑白双煞。” “噗。” 平王世子在李冥锐发火前撒开脚丫子跑开了,跑了一段距离回头一看,李冥锐正一脸幸福的笑着,平王世子差一点坐地上,没救了,这人中毒太深彻底的没救了。 道观里,宁欣同长乐公主坐在一起,清修的屋子摆设简单比不上公主府奢华,长乐公主亲身边的下人也少了很不多。 “以前觉得很不方便,现在自己泡茶,自己穿戴衣服,我觉得很平静,如今我最耐烦到哪都跟着一群仆从。” 宁欣捧着茶盏,眼睑低垂,长乐公主沏茶的火候恰到好处,看得出经过练习的。 “这样清净的日子长不了,公主姐姐也不是过清修日子的人。” 长乐公主叹息:“是啊。“ 宁欣道:“心静即便身处闹市你也会觉得很静心的。” “我舍不下母后,我恨贤妃,这些我都记得,早晚有一日我会重回皇宫。”长乐公主给宁欣续上茶水,轻声说道:“父皇催促我回宫,我以心伤为由推掉了。” “公主姐姐想做什么?”宁欣敏感的皱了皱眉,捏着茶盏,“抢才大典?” 长乐公主笑着点头,“我就知道你会明白的,以我现在道姑的身份可以邀请许多出名的才子。如今官场的人要不被贤妃拽走,要不就是滑不留手的泥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公主姐姐这么想也没错,这一届抢才大典被称为十几年来最重要的一次,汇聚天下的才子。” 自从韩王削藩,其余三藩王不敢再拘着领地内的读书人上京赴考,因此这届被称为大唐复国中兴后的最盛大的一次科举会试。 宁欣道:“您想到了,旁人如何想不到?陛下又如何想不到?” 长乐公主道:“贤妃...” “若我是贤妃娘娘,在这届科举前不会让任何人拉拢举子,会很老实,很安静得等候着陛下的驾临,贤妃娘娘甚至会乖顺的伺候陛下,收起她在朝野上下的爪牙。” 宁欣按住了长乐公主手腕,笑道:“公主姐姐不用怀疑,她已经这么做了。昭容县主出了这么大的丑事,你看贤妃可有动静?” “她不想要以后二十年鼎定江山的人才?”长乐公主目光深邃,“她一定也瞄准了抢才大典,即便不想让父皇怀疑,她也会给九皇子留下足够的人脉。” 没有人才辅佐,九皇子不一定能坐上皇位,皇后身边还养着七皇子呢。 宁欣道:“公主姐姐的思路只局限在拉拢人才上,您就没有想过施恩于才子?” “怎么施恩?父皇绝不在此事上寻私。” “施恩举子并非只能走后门。”宁欣慢慢的说道:“陛下越是重视的事情,越容易出错,每次科举都有或多或少的问题,单以我来说,若我是贤妃并陪伴在陛下身边,又要给九皇子找帮手,我会...” 长乐公主紧张的问道:“你会如何?” “泄题,然后在陛下大发雷霆,取消科举会试的时候出言相劝。” “....” 长乐公主呆坐着,“这是...这是...” “施恩于所有人,也让全天下的看得到,以贤为号的妃子有不弱于皇后娘娘的胸襟和气魄。”宁欣慢慢的放下茶盏,自信的说道:“我想她会做的。” 长乐公主道:“我会阻止她。” 宁欣道:“这一我相信。”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仆从在外回禀,“宫中消息,陛下听从御史言官的建言,恩准齐王世子承袭齐王爵,齐王去庄子上养老。” 宁欣眼里闪过笑意,抢才大殿还要再加上一位——齐王爷. 宁欣玩味般的低咛:“抢才大典是盛世,举子们真真是可怜,他们会被上位者怎么算计呢?” ps感谢昨日大家给夜捧场,公布一下群号,72374289,,敲门砖作者名,记得昨日有个朋友说不知道来着,欢迎聊天的童鞋,拒绝潜水的。RS 第一百零三章 灯泡 齐王和韩王都是大唐的王爷,韩王曾为天下藩王之首,有韩藩,有铁甲雄兵,齐王不过是困在京城的空筒子王爷。按说齐王同韩王的权势没法比,可他更愿意做齐王。 大唐复国中兴之君的嫡血,齐王有着他心心念念的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权,当然若是他想继承皇位必不可少的前提条件是当今的皇子都死绝了。 他是不会放弃对皇位的追求。 宁欣端起茶盏,淡淡的水雾让她的眸子朦胧水润,没想到他还有名正言顺登基为帝的机遇。 她毁了韩王一生,齐王的野心...听到长乐公主感叹,“齐王世子也挺可怜的,我想不会有人想要这样继承王爵的。” 齐王府的丑闻在有心人的宣传下可谓人尽皆知,当今陛下虽是面上尽力的堵住流言,可实际上齐王府越污秽越好。 当今纳先帝的女人为妃,还百般宠爱,齐王扒灰,谁也比谁好不了多少,糜烂的大唐皇室! 齐王府被泼了一身的污水,但并不能影响傻了十几年的傻子世子,如果他一直傻下去的话,世人给他最多得是同情。 宁欣勾起了嘴角,喃咛道:“公主说得是正常人,如今的齐王殿下可不是寻常人。” 长乐公主点头道:“是啊,他还不明白的吧。” 宁欣看到了长乐公主脸上的惋惜,摇了摇头并没戳破承爵的齐王的野心。 前仇已了,宁欣不愿再同师兄为敌。 宁家祖训忠于大唐,并非效忠哪位帝王,单以资质来说,他比当今,比如今的皇子更出色,更有雄图大略,也许他能恢复大唐开国时的雄风。 至于长乐公主...他即便得了皇位也不会让名声有损,公主对他构不成威胁。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他不来招惹宁欣。 “公主姐姐多注意科举的动向便可,此时别轻易同贤妃起冲突。”宁欣全心全意的为长乐公主谋算。 长乐公主歉意的点头:“我不能陪你去江南,京城离不开我,我若不在,母后会被贤妃娘娘算计的。” 宁亲起身屈膝道:“能得公主姐姐派过来的侍卫,我已经很感激了。公主姐姐切记一点,切勿打草惊蛇,此时一动不如一静。” “我记下了。” 长乐公主起身相送,并送上了纹银给宁欣,挽着宁欣的胳膊,说道:“你一路奔波,到苏州后还要修善父母的坟茔,这点银子代表我对宁三元的一片敬仰之意,是给他的。” 宁欣点头收下了银子,见长乐公主暗自出了一口气,宁欣道:“您太不了解我了。” 她从来不是清高目下无尘的人,更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宁欣知道自己的分量,银子绝对不会白拿。 同长乐公主拜别,宁欣再一次坐在马车上,想要顺势钻入马车的平王世子被李冥锐拽走了,宁欣含笑看着他们两个拉拉扯扯,平王世子不满的嘟囔,李冥锐牵起着缰绳,平静的说:“用我送你上马。” “骑马到江南太颠簸了,我本来就体弱...” “体弱...那就留在京城好了。” 平王世子听闻此话,抓住缰绳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哪见方才的‘柔弱’ “你们都走了,我留在京城有什么意思?好不容易能出京城溜达一圈,骑马好,看风景清楚。” 李冥锐将马鞭交给平王世子,拍了一下马屁股,“走。” 骏马疾驰,平王世子身体摇晃,握紧了缰绳不满的喊道:“大个子,你欺负我...” 李冥锐在后面喊道:“装,你再装?再装你就不用去江南了。” 本来在马上摇摇欲坠的平王世子立刻稳住了身体,双腿夹紧马鞍,回头向李冥锐抛了一个媚眼,“想让我留下,做梦!” “呦,呦,江南本世子来了,美人本世子来了!” 平王世子在马上放肆的高喊,青山绿水,灌木丛林,这一切在他眼里是那么的新鲜。 平王世子从小在寺庙里长大,又因为平王夫妻的原因,他略显得单纯,虽是总是极力做出一副纨绔公子或者好美色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单纯情得紧,在京城长大的世子对出京总会很兴奋。 李冥锐笑了笑,翻身上马,催马来到马车前,问道:“启程?” “一路上辛苦你了。” 宁欣露出笑脸,李冥锐紧了紧缰绳,“不辛苦,不辛苦。 李冥锐的眼睛笑成一道缝隙,虽然宁欣已经放下了车帘,可只要一想到可以同宁欣朝夕相伴,他心里很甜很甜。 对远处的平王世子也没那么厌恶了,平王世子性情活跃,能逗宁欣笑,而且他风流好色...嗯,他同平王世子站在一起,宁欣会明白他是很好很干净的男人。 既然无法阻止平王世子打扰,那就让他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一行人出了京城,而在皇宫里,当今天子在圣旨上加盖玉玺,“齐王病情如何?” “回陛下,齐王爷夜不能寐,口中絮絮叨叨的念着小悟空,臣以为齐王痴傻的病症更厉害了一些。” “李冥锐呢?” 一宦官打扮的人躬身道:”回陛下,他护送王家表小姐去江南祭拜亡父,那位表小姐同长乐公主有手帕之盟。” 皇帝抚摸着玉玺上的腾龙,意味深长的说道:“好,都撞到了一处。” “您的意思?”内侍的身体躬成了虾米。 皇帝眼里闪烁过几许的寒芒,“罢了,齐王刚承爵,他本身身体又不好,朕准他出京养病。” “陛下慈悲。” “李冥锐...朕等他科举。” 皇帝合上了圣旨,起身走出御书房,“去关雎宫。” “遵旨。” 关雎宫只住着一位主子——宠冠六宫的贤妃娘娘。前一阵皇后复宠,贤妃稍稍受了些许冷落。 今日皇帝明显兴致很高,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关雎宫,贤妃在皇帝心里的位置不可动摇。 在圣驾即将驾临关雎宫时,有内侍从后面跑过来,“陛下。” 轿底一颤,轿子停下,皇帝嗯了一声,四周跟随的奴才宫女一个个寂静无声。内侍走到轿子侧面,压低声音道:“七皇子殿下发热,皇后娘娘着急得不行。” 过了一会,皇帝的声音从轿子里飘出,“罢了,先去看看七皇子。” “遵旨。” 圣驾只是在关雎宫门口转了一圈比往皇后寝宫去了。 盛装打扮的贤妃转身回到宫殿里,旁边的宫女道:“娘娘消消气。” “娘娘才不会为这点事情生气呢。” 薛珍抱着一只长毛小犬走近,笑盈盈的说道:“皇后这手段也太不入流了。” 贤妃哦了一声,伸手抚摸薛珍怀里的小狗,保养得极好的脸庞艳丽无双,红得似火的嘴唇勾起,“怎么说?” “我只听说过侍妾用装病,用孩子病了引男人过去的,可从来没听过哪家正室也用这招,陛下今日给皇后娘娘面子,可心里只会更加厌烦皇后娘娘。” 薛珍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观察贤妃的神色变化,“娘娘...” “小宝贝!来本宫抱抱。”贤妃抱过来小狗,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小狗洁白柔软的长毛,“珍儿长进了。” 薛珍后背一阵阵冒冷汗,福身道:“全赖娘娘教导。” 贤妃道:“坐吧。” 薛珍小心翼翼的跪坐到贤妃的腿边,扬起脸庞看着玩狗的贤妃,“您心里比我清楚得多,只是我嘴快先说了。” 贤妃宠爱般的戳了薛珍的额头,“你想得事情,本宫明白。” 若没所求,薛珍也不会做出这样谦卑的样子。 “能不能恢复爵位,不靠你,也不靠本宫,关键在于你精挑细选的丈夫,只要他能技压群雄金榜题名,本宫就可以向皇上的进言恢复王家的爵位。” 薛珍谦卑的笑道:“多谢娘娘,他不会让您失望,中状元对别人来说很难,对您来说一点都不难的。” 贤妃笑道:“这本宫可不敢担保,有真才实学怎样都能高中,你往后对他多用点心。” “是,我听您的。” 薛珍对贤妃更显得殷勤备至,虽然像是丫鬟伺候贤妃让薛珍觉得很郁闷难堪,但等到王季玉成才后,形势会翻转过来,今日受得一切屈辱,来日会讨回来的。 贤妃斜睨了薛珍一眼后,慢慢的闭上眼睛,薛珍可用!有些不方便做的事情完全可以让她去做,至于王家复爵?咬人的狗是不能喂得太饱的。 平王爷擅经营,家底银子丰沛,平王世子大包大揽,住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美食,一路上需要宁欣花钱的次数不多。 因为有平王世子撒了大把的银子,所以他们一路很舒适。 平王世子抖了抖荷包,纳闷的看向李冥锐,“喂喂,我怎么感觉做了一把冤大头呢?” “你不乐意?”李冥锐灌了一口茶,“我又没勉强你花银子?“ “算了,算了,小爷不在乎这点银子。” 平王世子看李冥锐神色不对,问道:“从昨日起你就心不在焉的,你是怎么了?这还没到苏州呢,你这就紧张上了?宁三元就是不满意你,还能从坟里跳出来表示反对?安啦,安啦。” 李冥锐眼睑低垂,握紧了茶盏,嘴唇抿得紧紧的,宁欣应该见到齐王了,他们会说什么?宁欣会改变主意吗?RS 第一百零四章 世仇 客栈里停着一辆马车,宁欣推开窗户时,看到了那辆突然出现且寻常的马车。 手扶着窗棂,宁欣停了一会打算关上窗户时候,马车的帘子挑开,从上面跳下一邪魅到极致的十七八岁少年。 关窗户的动作由不得停止了,宁欣怔怔的看着那少年,怎么会有这么妖异的少年?眉眼如画般的清秀,却透着邪魅,宁欣也算是见过不少的人,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少年。 那邪魅少年躬身将手伸进马车,态度恭谨得很,本来挺拔的身体弓着,”主人。” 低沉的声音好听极了,宁欣注意力不由得集中在还没出现的主人身上。一道影子闪过,宁欣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也只有他才能震得住这般妖孽的人。 庭院里桃花瓣飞扬,几株盛开的桃花一簇簇的洒落花瓣,齐王世子...不,如今应该叫齐王殿下,他一袭玄色蟒袍,胸口绣着银亮的四爪腾龙,高高的王冠压在他头顶,卓尔不群的脸庞略微带着些许的病态。 齐王手上拿着纯白的帕子,并放到唇边挡着嘴唇咳嗽了两声,微风卷起桃花瓣围绕着他飞舞,在齐王身后突然多出了四名黑衣的男人,他们一脸的肃杀之气,看似像是木头桩子,实则只要有人靠近齐王,他们会化作猛虎撕碎了冒犯齐王的任何人。 方才那妖异非常的少年在在齐王面前低垂着脑袋,谦卑的跟在他身边。 齐王又咳嗽了两声,秋水般清澈的眼眸看向宁欣,浓得化不开的惆怅萦绕在眼底。 宁欣欣赏赞赏的道:“好大的排场。” 宁欣拿起旁边放着的茶盏,将茶水顺着窗户泼出去,砰得一声,合上了窗户。 齐王身边的人不见任何的不满挑眉动作,妖异的少年躬身低声道:“主人,奴去?” 放下了手中的绢帕,齐王淡淡的说道:“不用。” 他抬脚走到了门口,很有礼貌的敲了敲房门,声音里隐含着极淡的请求:“我可以进来吗?” 跟在齐王身后的人这才略有动容,哪个人敢拒绝自己的主子?听齐王口中隐含的祈求,他们的心很疼。 “我不想见你!”宁欣的声音从屋里飘出来,“你养你的病,我去给亡父扫墓,你我互不相干。” 齐王眸色暗淡了一瞬,面色仿佛更苍白了一分,咳嗽得声连绵不绝,可屋里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不是我的事儿,是李冥锐。”齐王不在装病了,中气十足的说道:“您不想知道李冥锐的出身?他的根在何处?” “你为什么不去同他说?” 宁欣忍不住走到门前,隔着木门隐约可见齐王欣长的身影。 齐王唇边多了一抹苦笑,从屋里声音的远近可知,宁欣站在了门口,方才同他答话的时候应该是坐着的。 “一样是伪装,为何我不行?” “因为你不弱。” “他就弱吗?哈,好笑极了,他如果懵懂无知,会逼得王家解除婚约?宁欣,他是干净的,难道本王就是污秽?他能做到的事情,本王也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情,本王一样会做到。” 上辈子他错了,这辈子他不会再错下去。既然上苍给了他和她机会,为什么他要重吞苦涩? 宁欣叹息:“我以为这个问题,你我已经达成了共识,我以为你不会再提起。” 齐王道:“我以为我还有机会。” 理智告诉他这么做有害无益,可他偏偏想要最后争一争。宁欣外傲内软,以前他太过强势,若是软弱下来,是不是宁欣会给他机会?因为没有谁比他更知道宁欣的能力,也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宁欣。 想她,想皇位,想皇位,想她...齐王的虚弱倒也不是伪装的,自从承爵,接手以前韩王留下的暗棋后,齐王一直承受着折磨,为什么他不能鱼和熊掌兼得?为什么不能弥补上一辈子的遗憾? 老天再给了他机会,他为何不能堂堂正正的同李冥锐争宁欣? “大唐帝国开国之主只有一后,他能做到天下无妃,为何我就做不到?”齐王声音暗哑。 宁欣打开了房门,看着齐王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哪一点比我好?” “也许他哪一点都赶不上你,可我就是看中他了。”宁欣唇边勾出了一抹笑意,“若是前生你说了这番话,我许是就嫁给你了,可今生...不行,若是你想再说此事,我以为没什么好谈的。” 宁欣打算关上房门,齐王伸手撑住了门,俊美的脸庞靠近宁欣,低声问道:“你打算再同我为敌?” “如果你想要的话。”宁欣抬眼,含笑的目光扫过齐王,“你这身帝裔嫡血的王袍很好看,你也想了很久了吧。” 齐王深深的注视着宁欣,“好,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提此事。” 齐王挤进了屋,抱琴吓得脚软,齐王世子...不,齐王殿下不是傻子! 抱琴恨不得将身体素缩进地底下去,小姐也太厉害了,敢拒绝并威胁齐王殿下? “抱琴,上茶。” “喏。” 抱琴眼看着宁欣坐到了同齐王世子相对的椅子上,心里打了个寒颤,这两人...惹不起啊。 齐王摸了摸下颚,“我想你拒绝的我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太像了?” “看到你就跟照镜子似的,两个相似的人过日子有什么意思?重新来过,想法自然是不一样了,这辈子我想过一些自在不同的日子。” 宁欣上辈子玩得太大,玩得太野,这辈子她想做个贤妻,做个辅佐丈夫步步高升的好妻子,做个教养儿女的好母亲,不想再参合仇恨和天下大事中去,这些全新的体验齐王给不了她。 “你可以两世都为了同一个目标,可我不想重复过往。” “本王明白了。” 齐王抖了抖袖口,含笑问道:“怎样?本王这身行头如何?” 齐王很臭美的在宁欣眼前转悠了一圈,自傲的说道:“齐王...帝裔嫡血,先帝最宠爱的孙子!” 抱琴将茶盏放下后,立刻退出了屋子,宁欣抿了一口茶,平淡的陈诉:“齐王,世人皆知的傻子。” “不说这个成不?”齐王没了底气,也不显摆了,坐回到椅子上,“本王过些日子就恢复了心智了。” “你恢复神智之日,麻烦也就到了,齐王殿下,保重!”宁欣调侃味道不减,尤其爱看齐王那张委屈的脸,若是嫁了他,哪有现在的自在? 宁欣宽者茶叶,莫怪从昨日起,李冥锐似失去了魂魄的心不在焉,看来他早得到了消息,知道齐王会赶过来。 “应对麻烦事儿,本王不怕。”齐王自信的说道。 上辈子他输给了宁欣,不是输给了当今陛下。他身为藩王时逼得当今步步后退,时至今日他有了帝裔嫡血的身份,他还用怕当今帝王? “你最大的问题就是轻视敌人。” “宁欣,不是谁都像你一样给本王永生难忘的教训。” “话不可这么说,不是你京城情报系统瘫痪了,你也不至于有那个下场。” “我的情报系统不是你毁掉的?” 装什么无辜啊,齐王有时候恨不得掐死她,她死了,许是不会再有那么的事了,可她死了,他也就寂寞了。 齐王抬头,守在门口妖孽般的少年关上了房门。 宁欣笑着问:“是他?” “嗯。”齐王撩起了茶杯盖,“我听你小姨说过,锦衣卫。” 宁欣眼珠一转,“还有东厂,西厂,怎么?您也打算在大唐境内遍布特务?英主的话,他们是最好的鹰犬耳目,若是换上个白痴皇帝,他们会兴风作浪的。” “若是大唐亡于此,那是我子孙后代没用,怨不得旁人。” “喂,你还不是皇帝呢,别说得这么霸气好吧。” “这不是霸气,是实话。”齐王面露自信,同宁欣说话,很放松,很舒服。 宁欣向后靠近了椅子里,低声问道:“你方才提过李冥锐的根,他是哪家的?” 齐王眉头微微不悦的皱起,“你想知道?不是我说,他的家族比我齐王府麻烦得多。” “我不怕麻烦,只看值不值得。” “燕国公。” 宁欣心差一点跳出来,讶然道:“燕国公?竟然是燕国公?” “是,燕国公嫡血,但燕国公府不会承认李冥锐父子,你也应该记得,燕国公府的祖训有一本书那么厚。”齐王露出一抹嘲讽,”可惜,燕国公府即便祖训再厚,也是一代不如一代,这代若是再无法取回丹书铁卷,曾经显赫一时的燕国公怕是彻底的消亡了。” “韩王没了,燕国公却还在,你是不是觉得很气愤呢。”宁欣忍不住笑了,越笑越欢快,“天意弄人啊,韩王一脉同燕国公一脉世代为敌...哈哈...笑死我了。” 齐王脸庞黑了一分,“有这么好笑?” “你们是世仇啊,如何不笑?”宁欣勉强绷住了笑容,可看到齐王...她又笑了,“对不住,对不住,你祖先将燕国公从韩燕藩地赶回京城时候,一定没想到有今日。” 齐王冷着脸道:“韩燕相扶,大事可成!这是韩王和燕国公共同留下的祖训!韩王铁幕同燕云飞骑联手纵横天下,你还是想一想怎么让李冥锐继承燕云飞骑吧。”RS 第一百零五章 藏宝 韩藩最开始被成为韩燕藩地,一韩王一燕国公,两人为生死兄弟,世上的人能共患难却无法共富贵,封爵就藩后,韩王和燕国公在韩燕封地争得很凶,生死相交的兄弟貌合神离,最终反目成仇。 在争夺韩燕封地控制权上,韩王的祖先明显技高一筹,将燕国公逼得退回京城。据说燕国公曾在离开封地前,指天发誓,江河干,海水枯,才同韩王修好。 韩王独霸藩地,可燕国公也带走了曾经名震天下的精锐燕云飞骑。后来韩王手中也有了骑兵,可同被传为神话的燕云飞骑没法比,在大唐复国战中,燕云飞骑灵活且擅攻,韩王铁幕稳如泰山,是燕云飞骑最好的掩护,如此才有两家联手,天下无敌之说。 这些往事在宁欣脑中一闪而过,她笑容越来越灿烂,调笑道:“海水枯了吗?江河干了?世仇的两家和好如初?这是大唐最大的奇闻。” 李冥锐效忠齐王这一点宁欣很清楚,她没有阻止李冥锐,根本原因是对曾经的师兄很看好,站在实力雄厚且志在天下的人身边,总能更接近胜利,也只有他才能用好李冥锐。 齐王很少见宁欣这么活泼,她笑意盈盈的脸庞比静思时好看,贪看了宁欣好一会,齐王道:“燕国公族谱上没有他们父子,严格说起来,他们不是燕国公府的人。而且燕国公...哼,一代不如一代,爵位虽是还在,但丹书铁卷被收回皇宫,如今的燕国公一旦有个好歹的话,燕国公府将不复存在,没有丹书铁卷可是要低减袭爵的。” “而且我得到的消息,燕国公虽是妻妾成群,但生出来的都是小姐,过继一个儿子夭折一个,燕国公那些兄弟红着眼睛盯着继爵,好在燕国公还算有点脑子,到现在也没定下谁继承爵位,因此但凡燕国公李家的血脉都拼命的向燕国公身边凑。” 齐王斜睨了默默饮茶的宁欣一眼,笑呵呵的问道:“你欲如何?燕云飞骑的训练之法据说只有燕国公清楚。” “当今陛下收丹书铁券却保留燕国公的爵位,想必另有忌惮。” “你指得是燕云飞骑?”齐王此话出口,随后摇摇头:“虽有训练之法,但无人也没大用。” 宁欣嘴唇微有弯,茶杯盖落在茶杯上,当得一声,“无人?” “京郊的神机营!”齐王拍了一下脑子,又落后于宁欣想到了神机营,明明是他最先查明白李冥锐的身世的。 宁欣说道:“没错,神机营最开始就是燕国公从韩燕藩地带回来的燕云飞骑,从先帝起不重视神机营,神机营逐渐的这衰落并淡出了京城贵人们的视线。可无论怎么衰落,神机营是存在的,根据当年燕国公和李姓皇族的协议,神机营永存并永属燕国公。” 齐王点头道:“曾经的燕国公也是野心勃勃的人,精明狡诈。明知道争不过韩王祖先,他回京也捞足了好处,原本意图保存实力再同世仇韩王对决,可惜子孙后代不争气。” “我以为韩王后代也不怎样,为了争皇无视步步紧逼的鞑子,诛杀逼死护国将军。” “宁欣。” 齐王同宁欣的目光相碰,似被宁欣眼里的寒意和恨意吓到,齐王别开了目光,“他不是已经付出了代价了?皇位垂手可得的时候被你毁个一干二净。” “皇位垂手可得这本来就是错的,以三年前的状况来说,他争皇位只能是天下大乱,否则我爹也不会誓死劝解了。” 宁欣眸光幽幽,“你们谁也不用说谁,全都一代不如一代。” 齐王声音低沉:“我不同你争论这事,我告诉你李冥锐是燕国公的后代...最主要的原因是,宁欣,你认为鞑子的汗王是否死了?” “你什么意思?草原上有消息了?”宁欣心中一紧。 “三年前密林一线匣设伏,号称歼灭鞑子三十万精锐铁骑,鞑子到底损失多少谁也说不好。”齐王食指微微颤抖,“你我另有机缘,焉知他没有?” 宁欣嘴唇动了动,反驳:“若是人人都有机缘,世上不就乱套了?” 齐王听出宁欣的紧张,也知她只是看起来很镇定理智,其实心底也存了怀疑的,洒然一笑:“好,即便他没有咱们的机缘,可你不要忘了他精心栽培和防范的弟弟,那人有着不弱于术赤的才干勇气,最重要得是他比术赤能忍,他既然在术赤的百般试探下活下来,你以为继承了术赤野心才干的他,会放弃进兵中原的企图?” 宁欣脸色变了变,想到那皮肤黝黑的男人,他那双眼睛野心勃勃又隐忍的眼睛,宁欣还记得,“他是不会放弃。” “我得到消息,草原会派使臣去京城,鞑子臣服于大唐。” “这是谎言!”宁欣下意识的说道,“不可能,他们绝对不会成为大唐的属藩。” “你不信,我也不信,可当今陛下会相信,韩藩被撤,其余三王实力受损,这一切给了他太多的自信。若是鞑子图谋不轨,凭如今韩地...无双都护府的兵力和督抚将军能抵挡得了?一旦关隘被攻破,百余年前的灭国之事也不是不可能重现。” 齐王从袖口掏出一封书信,将书信放在桌上,食指点着书信向宁欣方向推去,“春秋战国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最终攻破吴国,成为一代霸主,如今随坐在汗王位置上的小孩是他的儿子对吧。” 宁欣拆开书信看了一眼,点头道:“是,云泽的儿子。” “云泽?” “嗯,很像中原名字对吧?这是他大唐的师傅给起的,不知是为了取信术赤还是怎样,他舍弃了曾经的名字改叫云泽。没想到他权掌草原依然叫云泽。” 齐王心里颇为不是滋味,试探的问道:“你不会同云泽也很熟悉吧。” “是很熟悉,我还曾经帮过他**!”宁欣笑盈盈的说道。 齐王沉了沉烦闷的心情,“这是不是你小姨说过得玛丽苏?” 宁欣好笑道:“你也还记得?” “是男人都逃不开你,不是玛丽苏是什么?”齐王握紧了拳头,“他是不是也喜欢你?” “不知道。”宁欣缓缓的说道:“我也不想知道,那是上辈子的事了,宁家小妹死了,无双郡主也死了,韩王,术赤都死了。江山被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如今是云泽,齐王,大唐陛下争雄的年代。” “你少说了一人。”齐王唇边多了一抹的苦涩,“李冥锐,有你在旁边看着的李冥锐也是一个重要角色,况且他本身资质就不差的。” 宁欣想了想说道:“他是燕国公嫡血的事还有谁知道?他父亲怎么会被逐出家族的?” 齐王道:“他父亲让大唐国库亏损了一千万两银子!因为找不出他贪墨的证据,先帝将他罢官,燕国公自然将他逐出宗族了,后来他们去了韩地。” “难怪,难怪。”宁欣喃喃的说道,“难怪王家一开始百般看不上他却还留着他,以前我以为是因为婚约,如今看来不全是因为婚约,还有一人...” “什么?” “没事,许是我想多了。” 薛珍对李冥锐甚是奇怪,也许薛珍也知道了什么,如果推断成立的话,贤妃是不是也知道了?当今陛下不可能不知道李冥锐的身世...宁欣叹息:“麻烦。” 一千万两银子没了却只将李冥锐的父亲罢官赶出京城,这相当于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有猫腻!真猜不透先帝是怎么想的,李冥锐身上背着这么个包袱,想平安顺利的科举为官怕是难了。 “国库缺银子,大唐的税负每年才多少?这笔银子很重要。” 不想让宁欣过多烦心,齐王略微宽慰宁欣,“不过,李冥锐的父亲不是主谋,先帝将主谋等人炒家灭族,他父亲可能知道些细节。” “越解释也糟糕!”宁欣斜了齐王一眼,“一千万两银子不会平白飞了的,你就不惦记着?” 李冥锐跟背个藏宝图没有区别,齐王想要谋得大业,缺不了银子。 齐王又从袖口掏出几张纸递给宁欣,“还给你!” 这几张纸是地契房契,是宁欣小姨在京城的产业,当年为了报仇,宁欣将外祖家的家业和小姨的商业网都搭进去了,无双郡主隐居后,朝中的大臣和宗室瓜分了本应该属于宁欣的产业。 以前的齐王好财色,脸皮也厚,分了最多的店铺房产。他成为齐王后,虽是眼馋这些东西,但还是将这些拿出来交还给宁欣。 齐王撑着脑袋笑道:“别说不要!这些店铺只有在你手里才能恢复曾经的繁荣,你也不想你外祖家什么都剩不下,不想你那位经商天才的小姨一生心血白费。她敢女扮男装走天下,你就不敢?” “我怎么听着你另有所图?”宁欣探了探房契。 齐王大笑:“说对了,我不会让你做贤妻良母,无论换了多少个皮囊,你都是宁欣。若是李冥锐接受不了你...宁欣,你可以...” “主子,李公子求见。”门外传来回禀的声音。 “让他进来。”齐王隐住笑意。 李冥锐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几步走到宁欣跟前,抓住宁欣的手腕,一阵风一般的离去。齐王怔了怔,“傻蛋!”不知这傻蛋是说他,还是说李冥锐,也许都有点吧。RS 第一百零六章 决心 风在耳畔吹过,李冥锐带着宁欣似跑出很远。李冥锐觉得距离足够安全停下了脚步,磕磕巴巴的问道;“你没事吧。” “如果我说有事,你待怎么办?”浓密挺翘的眼睫轻轻的颤抖,宁欣低声问道:“后悔了?还是不跑了?” “背着你!” 李冥锐的手伸向宁欣发鬓间,轻轻碰触发鬓上的点翠簪子,声音似被拨动的低沉的琴弦,“我怎么会后悔?” “你又能带我跑到哪去?”宁欣感觉到头上的那只大手,抬眼看去,他的眸子若点墨,“若是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你会怎样?” “带你离开。” “嗯?” “大唐天下即便是他的,我不是。” 宁欣歪了歪脑袋,“这话前后矛盾,你不想做大唐的子民?” 李冥锐又磕巴上了,“这个...我不是不想做大唐的子民...我是说...” 深深吸气,李冥锐停了好一会,坚决的说道:“只要你不愿意,即便是大唐的帝王也不能勉强你。” 这也是他效忠齐王原因之一,只有在齐王身边才能更好的保护宁欣。 李冥锐不可能不知道齐王隐藏起来的势力,除了对齐王的佩服之外,李冥锐也知道单凭皇子的资质争不过齐王,别看有贤妃和九皇子闹得欢,齐王的全部势力也只是冰山的一角而已。 战功!举世无双的战功! 忠诚!除了宁欣之外的献给齐王的忠诚! 地位!在齐王身边不可或缺的地位! 李冥锐在宁欣面前木讷,但不意味着李冥锐不聪明。几经衡量,既然齐王争天下势不可挡,那么他只能成为对齐王举足轻重且不可或缺的那个人! “他最在意得还是天下,最在意赢得身前身后名。”李冥锐憨厚的一笑,“看着吧,即便他离着皇帝宝座只有一步之遥,没有人三催四请,没有万民上书恳求,哪怕他想做皇帝想得发疯,他也不会坐上去!” 这样爱惜名声的人怎会会落下逼*重臣妻子的口实? 宁欣眼里多了一抹笑意,不愧是被他称为小悟空的人,真是了解齐王的性情!他前生爱装范儿,今生一样如此。 “治重臣之罪,帝王何患无辞?”宁欣笑盈盈的问道“若是将来我变心了呢?爱慕富贵了呢?爱慕天底下女子最高的位置呢?你是骂我下溅?还是...” 李冥锐握住了宁欣的手臂,向怀里带了一下,“如果你成了想做皇后的女人...” “怎样?休妻?”宁欣同李冥锐的目光相碰,看到他的平静,“你不相信我会变成那样?人都是善变的,尤其是女子。” “如果你想做皇后,我造反!”李冥锐低头,同宁欣的嘴唇极近,“你若相当皇后,我就造反!你若想要去看天下的景致,我辞官!你若想做京城第一命妇,我会是大唐第一重臣!你想怎样,我会尽力做到。” 鼻尖相碰,宁欣感觉到一阵的酥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宁欣从没感觉心跳得这样快,身体软成了柳树枝,勉强站立,听到他说:“无论你变成毒妇,妒妇,还是贪恋富贵的女子...我都不会放手,如果你爱慕上别人...我会杀了他,将你永远的留在身边,这辈子是,等我死了,我们合葬!” “其实我不太喜欢听这样霸道的话。”嘴唇轻起,宁欣的手抚上李冥锐的脸庞,“我从来都不喜欢霸道的男子,可今日...我喜欢了呢。” 肯为宁欣造反的男人不是没有过,可术赤也好,韩王师兄也罢,造反的原因她只占一部分。 李冥锐不一样,他可以为宁欣抛弃忠诚,抛弃一切,造反只是因为她想做皇后,他甚至可以忍受宁欣成亲后移情别恋,还想下辈子同宁欣在一起。 被宁欣抚摸得很舒服,李冥锐眯着眼睛,“只要你选择同我成亲,我死也不会放开你。我对你比世上任何人都好,听你的话,宁欣,别抛下我!” 宁欣含笑道:“知道北魏孝文帝和冯润吗?” 李冥锐点头,“你不是冯润。” “若我真得喜欢上了旁人呢?” “你不是冯润。”李冥锐重复了一遍,手臂缠住了宁欣的腰肢,纤细的腰肢似他一只大手就能攥住,“你柔弱娇媚的身体里隐藏着一抹果决的灵魂,你是最像无双郡主的人!” 开始那句话宁欣听着很高兴,齐王了解她不奇怪,可李冥锐知她,那么李冥锐看到得只是宁欣而不是原主,可那句像无双郡主的话...宁欣笑道:“很像?” “嗯,很像很像。”李冥锐点头,怕宁欣不相信,“真的,我觉得你就是无双郡主...” 李冥锐感觉脚面一痛,宁欣不解气的在李冥锐脚上拧了几下,李冥锐皱着眉头:“踩吧,踩吧,再踩几脚,你也是像无双郡主的。” 宁欣挣开李冥锐的手臂,向后退了几步来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瞪着他,“你到底是喜欢宁欣,还是喜欢无双郡主?” 虽然她们是一个灵魂,可躯壳是不同的,宁欣承认自己吃自己的醋了。 ‘每一个女子都会有情敌,我的情敌是你父亲的固执坚持。’这话是在小姨酒醉的时候说的,宁欣的情敌是以前的自己?用不用这么搞笑? 李冥锐傻愣愣的说道:“无双郡主是无双郡主,你是你...不对,你们那么相像,也不对...你们不是一个人。” 被自己绕晕了李冥锐彻底的傻了,他知道如果解释不清楚,宁欣会生气的。 “我敬佩无双郡主,却从没想过娶她。”李冥锐自我剖析,“我想娶你!” 宁欣笑盈盈的说道:“是没想过娶无双郡主还是娶不到?” ... 李冥锐板着脸,宁欣转身向他摆手,“你想明白再同我说,李冥锐,再像的两个人,哪怕灵魂是一样的,我也不是无双郡主。” 已经决定不走前生路的宁欣,怎么还能成为无双郡主?即便灵魂是一样,追求不同,结果也不一样。 宁欣根本不想再做什么无双郡主,对王月莹说过,无双郡主是不幸的,这辈子宁欣想要一个安稳的家,忠诚的丈夫,可爱的儿女。 上辈子她为国仇家恨而活,这辈子她又怎么会重蹈复撤? 此后几日,宁欣对李冥锐极为冷淡,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并几次拒绝了李冥锐的好意,平王世子被他们两人弄得左右不是,按下葫芦起了瓢,几次想要缓和紧张的气氛都弄得状况更紧张。 平王世子扇子拍着脑袋,苦涩的说道:“我这是不是花钱找罪受?啊,你们两个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银子,还给我脸色看...世上怎么有你们....” 品茶的宁欣,发愣的李冥锐,两人同时看向平王世子,很有默契的道:“怎样?” 折扇敲打着手心,平王世子叹息:“你们有如此默契敞开说多好,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都憋着,忍着,也不怕生病?你们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房门开了,齐王在妖孽般少年和铁卫的护送下走进屋,齐王清澈的眸子扫过众人,平王世子呆呆的出神,眼前风流倜傥,卓尔不群的人是傻子堂哥? 平王世子手中的扇子差一点因为刺激而扔了,齐王身边的少年长得真是俊俏,明明五官雌雄莫辨,可却不会让人误会是女子,只是比男子多了一抹阴柔,不仅长得好,穿戴也是精致的,他腰间那块玉佩价值千金。 李冥锐起身,向宁欣方向移动了两步,撩起衣襟跪地,“拜见齐王殿下。” 齐王背着双手,平静悠然的问道:“不跑了?” 没等李冥锐回答,平王世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吓得脸煞白,“堂哥?堂哥...你得病好了呀?” 齐王斜睨了平王世子一眼,迈步走到椅子前,跟在身边的少年拿出绢仔细的擦拭椅子,低声道:“主子。” 宁欣放下了茶盏,好笑的说道:“齐王殿下屈尊降贵的进门,是为了来寒碜我们的?旁人都坐得,单齐王殿下坐不得?既是嫌弃我等鄙俗,你进来做什么?” 平王世子果断的靠近宁欣,能抢齐王堂哥光芒的人好像只有嫩弱娇花的宁欣,李冥锐也算一个,可最近几日他不太正常,平王世子想着还是靠近宁欣比较稳妥。 “奴才该死。”妖孽的少年跪在齐王脚边,“奴才不忍主子受一丁点的委屈。” 宁欣意味深长的说道:”一丁点的委屈?啧啧,齐王殿下进门落座是委屈?那您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 就是看不上齐王这样装模作样,他比他们高贵多少?既是想着高贵的身份,来招惹他们做什么? 他的傲慢印在了骨子里,转生几次都是一样,宁欣最不喜欢他这一点。 “齐王殿下,在下不打扰你了。”宁欣迈步出门,“平王世子,咱们去苏州,快一点的话,能在苏州吃上午饭。” 齐王道:“宁小姐先行一步,本王同李冥锐有话说。” 平王世子闻听此言,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堂哥的病真得好了,是不是受了刺激的傻子都会清醒? 可堂哥病好...帝都该有人不放心了,平王世子后悔啊,他怎么摊上了这样麻烦的事儿? 略带同情的看了李冥锐一眼,平王世子心说,还有人比自己更倒霉。RS 第一百零七章 牵绊 “退下。” “是。” 齐王喝退了妖孽般的少年飞宇,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宁欣,“你留下,本王有事同你说,本王亦能帮你...宁欣...” 宁欣冷笑一声,抬脚就走,“你的事情我不参与,我的事也不用你过问。” 平王世子远走的宁欣,又看了看在屋子里端坐的齐王,嘿嘿傻笑两声:“齐王堂哥,回头见哦。” 向跪着的李冥锐使了挤眉弄眼,平王世子发觉李冥锐根本不搭理他,气得要命,平王世子忍住齐王身上发散出来的寒气,提醒道:“大个子,还不走?” 李冥锐低头道:“你先去。” 平王世子遥看宁欣即将消失的背影,一跺脚:“你会后悔的。” 他向齐王拱了拱手,转身追上宁欣。 屋子里寂静下来,齐王坐着,李冥锐跪着,齐王带来的铁卫像是柱子一样站在房门前,妖孽少年飞宇躬身站在齐王身边,时刻留意着齐王的动静,不是齐王,他早被龌龊的男人生吞活剥了,齐王给了他尊严,给了他地位,给了他一切,他愿意为齐王生,为他死。 飞宇不是看不出齐王对宁欣的重视,可就是因为齐王的这分重视,飞宇才会故意针对宁欣! 因为他都看得出来,宁欣在践踏主子的倾慕,宁欣根本不在意主子,主子这样的人垂爱于谁,那女子不是应该感动涕零么? 宁欣娇弱如花蕊,脾气又不是太好,不是能经历风霜的明艳女子,宁欣这样的人配不上主子。 飞宇想象的女主人——齐王妃,应该是艳若牡丹,性如烈火,坚韧强悍,智谋无双,最最重要得是对齐王忠心耿耿,以主子为天!宁欣怎么看都不像是这样的女子。 李冥锐慢慢的站起身,不赞同的说道:“王爷不应该得罪她?你明知道她最厌烦您高高在上的傲慢。” 齐王宽了一下茶叶,气息吹拂过茶水,“本王若不得罪她,你可还有机会?况且脾性...本王改不了。” 宁欣从来没给过他机会改正的机会! “你能留下来,大出本王意料,不过,也在情理之中。”齐王抿了一口茶水,“宁欣太过要强,做她的男人很辛苦。” 地位,权利,财富,名声,这些必须得具备,否则...宁欣怎能看得上? “王爷说错了,做她的丈夫一点都不辛苦,她求得不过是一颗真心!”李冥锐的直觉比任何人都要敏锐。 齐王怔了怔:“真心?原来是这样么?” 李冥锐抿了抿嘴唇,眼里闪过几许的懊悔,明明知道宁欣要得是什么,可为什么非要同宁欣闹别扭?李冥锐的确幻想过迎娶无双郡主,因此他在没有完全真诚的时候,不配站在宁欣身边。 “你同她是怎么回事?你不够真诚?” 齐王询问李冥锐,如果宁欣的幸福只有李冥锐能给的话,此时江山最重的齐王希望他们两个能白头到老。 两世为人,齐王也希望宁欣能得到所想的生活,不知将来如何,起码现在齐王希望宁欣能过得好。 李冥锐眸色暗淡了一瞬,“无双郡主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无法忘记她。” 齐王嘴角微微抽动,能想象宁欣此时的郁闷,情敌是自己的前生...世上怕是没有如此搞笑的事儿了,齐王瞧出李冥锐的矛盾,心底淡淡的泛起喜悦,宁欣越是‘折磨’他越好,迎娶宁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无双郡主可记得救过你?”齐王对宁欣的好记性很有信心。 “不记得。”李冥锐声音低沉,“但我记得她的救命之恩,若是没有她,我许是饿死了吧。” “饿死?” “嗯。” 李冥锐坐在齐王旁边,看了飞宇一眼,“我也要喝茶!” 妖孽少年面色如桃花,更显得他天生妖孽,男女看他皆痴!别误会,飞宇是被李冥锐大大咧咧气得。 “上茶。” “是,主子。” 飞宇出门,一会功夫又端上一杯茶盏递给李冥锐,笑容灿**罂粟花还诱人,“请用。” 但凡见过他这样笑的男人,没有不痴迷的。 李冥锐道:“你在我眼里是个爷们,只是生的漂亮点,但再漂亮也是汉子。” 飞宇垂头露出白皙的脖颈,齐王笑道:“飞宇啊,他脑子里只有宁欣。” 无论是无双郡主,还是现在的宁小姐,都是叫宁欣的。 李冥锐喝了一口茶,浓黑的剑眉拧紧,齐王淡淡的说道:“很熟悉吧。” “没想到飞宇懂得韩地的沏茶方法,茶叶好坏我分不出,但味道我喝得出。” “韩地...”齐王眸光深幽,轻声说道:“你我的韩地。” 李冥锐问道:“王爷说什么?” “罢了,你将来总会知道的。”齐王期许的看着李冥锐,“韩王一脉护卫北疆百年,轮也该轮到燕国公了。” “燕国公?”李冥锐摇摇头,“那是谁?” “你祖宗!” 李冥锐囧了,齐王哈哈大笑,自从转生后他没有再这么笑过,原主对李冥锐的好感此时在他心里越浓。 韩燕藩地,他们祖上曾经八拜结交,曾为生死兄弟!祖上没有做到共富贵,今生他同李冥锐应该可以做到一世不相负。 李冥锐问道:“我祖宗是燕国公?” 食指探了探,齐王道:“飞宇。” 飞宇从锦衣袖口抽出一张纸,递给李冥锐:“记录你祖宗八代,你是燕国公嫡裔。” 李冥锐看着纸张上的记在,他刚懂事父亲就亡故了,母亲很少再提父亲家族的事儿,但母亲看他吃苦,看他被痞子流氓欺负时,总会露出心疼来,给他上药的时候也总是说,你不应该这样...母亲临终前虽然没有说,但李冥锐知道他们想要归宗的。 “你母亲一样出身名门,同你父亲不离不弃,不过沐家前些年参与到夺嫡中,当今登基后,沐家也败落了,沐家男子大多被发配流放,沐家亲眷凋零。” “多谢王爷。” 李冥锐起身作揖,齐王笑道:“用不上谢字,你想回燕国公府...” “我不回。”李冥锐将记载着身世的纸张反到桌上,“我长于乡野苦寒之地,同尊贵的燕国公不相称,我是匹夫,不是贵公子。” 齐王道:“你不想给宁欣富庶贵重的日子?” “王爷忘记了,宁小姐要得是一颗真心,富庶的日子,我相信宁小姐也会喜欢,可她更愿意自己经营起富庶贵重的生活。” “难怪...难怪...”齐王释然的笑道:“你纵有万般坚持,该是你的总是逃不掉。你别以为燕国公府日子很好过,燕国公府丹书铁券被收缴,如今燕国公熬日子呢,一旦在燕国公故去之前无法得回丹书铁卷,燕国公就不存在了,而且燕国公府亏欠着户部的亏空,本王看国公府比寻常百姓家还艰难,燕国公府的人都惦记着承爵,鸡飞狗跳的...你不归宗也是好事。” “就算是归宗了,爵位也轮不到我头上。” 齐王笑而不答,若是娶个彪悍的妻子,李冥锐又得他同平王世子相助,又得当今看中,未尝不会重振燕国公府。 太远了,那些事情对齐王来说太遥远。 “本王问你,你父亲故去前可曾说过什么?” “没有。” 齐王目光灼灼,同李冥锐对视,“真的没有?” 李冥锐冥想了一会,摇头道:“我知晓王爷的意思,我父亲因失银子而夺职,世人都认为我父藏匿了银子,这笔银子反正不在我身上。若是我父有这笔聚财,也不会因为看不起病而病死了,母亲也不会靠着缝缝补补供我上学堂,她也不会因为艰辛的日子熬坏了身子,没有无双郡主的一饭之恩,我也早就葬身韩地了。” 齐王喃喃的说道:“前世今生,一饭之恩。” 因为一顿饭,得一银狼的佳婿?齐王暗自感叹,不愧是最会做生意的宁家人。 “王爷?”李冥锐明显感觉到齐王跑题了,诚实的说道:“我真的没有银子!” 那笔银子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小数目,齐王更在意李冥锐和宁欣的牵绊,银子...他虽然也缺,但并急迫,韩王的基业被当今吞噬得差不多了,可还是有小部分只有他知道! 缺银子可以再赚,若是同宁欣联手,齐王相信一年几十万银子还是能赚得到的,毕竟宁欣和他都是师傅和小姨教出来的。小姨曾经给他讲过经济基础决定政权! 私自授课的事情,宁欣不知,这是他同那个杰出聪慧女子的秘密。 齐王摇摇头:“本王相信你,可你科举之后,身份必将大白于天下,也许陛下已经知道了,不对,陛下一定知道了,他们会相信你?你现在不该叫小悟空,而应该叫唐僧!” 西游记是大唐最普及的话本,很多人喜欢敢于破天的齐天大圣,至于西游谁写的众说纷纭。 李冥锐身上金光灿灿,任谁都想咬一口。 李冥锐不任何的愁苦,神色坦荡荡,“没有就是没有,任谁问这笔银子都是不存在的。银子有量,人才无价!” 他有信心让世人忘记这笔银子,只记得李冥锐! 另一边,平王世子围着宁欣说好话,“其实大个子人不错的,憨厚,耿直,忠诚,不是我几个姐姐都嫁了人,我都想叫她姐夫的。” 宁欣问道:“他给你什么好处?” 平王世子扇子敲头,苦闷的说道:“就是没好处,我才郁闷啊,你说,我图啥啊?为啥帮他说话?” “你是好人。” “可我不想做好人。” 因为他知道没有机会,便宜谁不如便宜兄弟。 ps勿因小善而不为,前世今生一饭之恩,嘿嘿,夜喜欢这种感觉,求大家的支持,夜觉得故事已经步入正轨了。RS 第一百零八章 微甜 平王世子眉宇间平常时的嬉笑渐渐的消失,对坐在船头的宁欣道:“你不会真生他气了吧。” 小船船桨分水,划水,温暖的阳光在水面上反射,波光粼粼,在小船后面另外跟着一艘大船,如同一只小熊领着一只斑斓猛虎。 去苏州需要走一段水路,宁欣态度坚决的拒绝同李冥锐同舟,于是平王世子更担心他们的关系,虽然李冥锐在后面的大船上离着宁欣不远,可李冥锐是同齐王在一起,那日之后,李冥锐同齐王相聚时辰便多了起来,平王世子总能看到他们嘀嘀咕咕的。 “齐王堂哥清醒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谁担心也轮不到你担心,平王府稳如泰山。” 随着水面上荡起的波纹,小船一上一下的摇摆飘荡着,宁欣身体也随之摇晃,脸色不是很好看,她坐在船头不是过意装深沉,也不是为了看风景,说出来丢人,她晕船!以前畅游江南的时候,她没晕得这么厉害,许是身体的原因,飘飘荡担的小船晃悠得宁欣昏昏欲睡很难受。 宁欣一万个后悔为什么不同齐王坐大船! 平王世子没看出宁欣的异样,虽是宁欣脸色比平时白了一点,他以为宁欣因为李冥锐生气的原因,不过宁欣眸子水气缭绕,非常得让人疼惜,平王世子几次在心底说服自己,别被宁欣骗了,朋友妻不可戏,在宁欣身边的他也承受了不小的诱惑。 “平王府怎么会不被牵扯进去?齐王堂哥可是皇爷爷最最疼爱的孙子,你是不知...当年他被皇爷爷宠成什么样了,皇爷爷一日看不见他就浑身不舒服。皇爷爷脾气不好,据说每次对朝臣发火都靠齐王堂哥灭火的。” “嗯。” “还有哦,我告诉你,据说,皇爷爷在废太子之后曾经想册齐王堂哥做皇太孙,连诏书都写好了,朝臣上的大臣为这事被杖毙了好几个,可在即将昭告天下的时候,齐王堂兄病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齐王堂兄病好就摔伤头,那旨诏书也也就不知去向了,有人说被先帝烧了,也有人说被谁取走了。” 宁欣按着昏沉发胀的额头,声音弱不可闻:“如此看,陛下是最犯愁的人。” “也不尽然,陛下...不仅想要撤大唐四藩王。”平王世子眉头紧锁,叹息道:“陛下雄图大略,宁可信后宫的妃嫔亲眷,却不信宗室皇族。” 宁欣笑道:“可以理解,给妃嫔的娘家人权利也好,财富也好,随时都可以收回,但分权给王爷们,陛下不放心呢。” 平王世子靠着船舱,唇边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仰望蓝天白云,手臂环着胸口,“所以我宁可做个纨绔荒唐的世子爷,也不愿被陛下惦记着,齐王堂兄实在是不明智!” 从此以后,他就是陛下最为防范的人。平王世子以前还能同傻子堂兄说两句话,并在有事的时候护着他,可现在...秉承平王爷的教导,他得离着齐王堂兄远一点。 “那个大个子...”平王世子扫过宁欣,“你还是劝一劝得好,我不知齐王堂兄恢复了几层功力,如今天下既定,跟他有牵扯的人都会倒霉。” 宁欣淡淡的笑道:“你很关心李冥锐?” 平王世子扭头嘴硬道:“谁关心他?我怕他太忠厚老实,不知京城动向。” 忠厚老实用在李冥锐身上不太合适,可李冥锐再狡猾,在皇族面前不够看,平王世子还记得当今登基时弥漫在京城上空的血腥。 “他是皇帝的人。”宁欣轻声回道,平王世子炸毛了,大骇道:“陛下的人?那怎么成?齐王堂哥看着就不像是好惹的,即便将来给陛下探听到消息,他也没有好果子吃的,无论什么时候最容不下二五眼儿。一旦齐王堂兄倒霉伏诛,李冥锐两面三刀的行为会被朝野上下的人骂死的,到时候即便是陛下也保护不了他。” 平王世子焦急的回头看着跟在小船后面的大船,企图穿透船舱警告李冥锐,“陛下那人最是要脸面,一个贤妃入宫已经够了,若是再加上一个谋害子侄的名声,你想后世人会怎么议论陛下?用间谍说出去丢人...但凡做间谍的人都没好下场,无论背后主子是不是赢了。” 看出宁欣一点都不着急,平王世子怒了:“你真打算不管李冥锐了?” “这件事上,我管不了。” “你就眼看着他被人唾弃?当齐王堂兄是好糊弄的?”平王世子脑袋碰了碰船舱,狠狠的拍了一下嘴巴,当作不知道多好,他为什么要下跟着李冥锐出京啊。 平王世子甚至感觉到以后暗淡无光且步履维艰的日子,坐在皇位上的皇帝是不会放过他的,美好的纨绔日子好像一去不返了。 “我不会水,你落水的话,我救不了你。”宁欣慢悠悠的提醒神色恍惚,满脸悲愤的平王世子,笑盈盈宽慰:“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再糟糕,他能跳下水游回京城吗?再糟糕,他能舍弃看作兄弟的李冥锐吗?再糟糕他能舍下兄弟的心仪对象?既然他被拖下水,他也只能拽着他们快一点上岸了。 齐王堂兄...勾起了平王世子心底的野心!对纳先帝贵人为妃的当今皇帝,平王世子心中是看不起的,没有无双郡主,当今怎么会收复韩藩?怎么会威压其余三个护国藩王? 如今弄得好像都是当今陛下的功劳,陛下竟然默许酸腐文人污蔑无双郡主!没有一点为君者的气度,这一点是平王世子最为看不上的。 以前他醉生梦死,想着安安分分的承爵,想着吃喝玩乐得过一辈子,但他也是李姓皇族,是大唐开国皇帝的后代,他也曾想过为帝国做点什么,如此才不愧姓李! 平王世子常长吁短叹,耷拉着脑袋,“还有什么凄惨的事,你都说出来好了。” 宁欣很欣赏平王世子的意气和聪慧,口上却说:“你怎么知道我有小事相求?只是一点点的小事。” “被你们拖下水,不聪明警觉点不是被你们给玩死了?”平王世子烦躁的甩了甩胳膊,向宁欣无奈的笑笑:“小事?你口中的有小事?” “你为何不求齐王堂兄?别看他刚清醒,啧啧,你看跟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被精心训练出来的,我看先帝就是偏心,给他留下的人手和银子一定不少?” “银子?”宁欣眉头微凝,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会想到银子?” “你糊涂了?没银子能做成什么?你真当齐王堂兄虎躯一震,所有人撇家舍业不计报酬的保护他?” “你先等等。”宁欣抬手按了一下。 对不上,时间对不上,李冥锐今年只比齐王小一岁,齐王七岁的时候摔坏了脑子,而李冥锐的父亲被夺职在齐王出事前,李冥锐好像一岁的时候居家迁移到了韩地,先帝不会将这笔银子这么早就留给最疼的孙子。 平王世子被宁欣弄得心里毛躁,“你想什么?” 宁欣道:“你也知道我父亲是谁。” “啊。”长大了嘴巴,平王世子道:“宁三元嘛,我当然知道了,先帝曾经很重视他,可惜死得太早了,不过为国战死,死得其所,青史留名。” 平王世子忙说好话,“宁三元了不起。” “可很多人都忘记了他,忘记了他为江南盐政做得事情,为抵抗外族逝去的性命,忘记了他才情绝伦,忘记了他是大唐帝国开国后第一个连中三元的人!” “你想怎么做?” 平王世子后背一阵阵的凉意,感觉到一点,江南热闹了,京城的陛下会更头疼的。 宁欣慢慢的起身,忍住呕吐的欲望,咽了咽口水,她这样落在平王世子眼中,却是娇弱的少女盈盈欲要拜谢,似喜似悲的含情目隐藏着忧伤和忍耐,淡粉的朱唇欲语还休...平王世子忍不住后退一步,不行,宁欣太勾男人了,就她这样的...只要开口相求,是个男人都舍生忘死啊。 “小心。” 宁欣快不拽住了平王世子的胳膊,声音甜柔:“你再往后退就掉水里了。” 平王世子味道一抹冷香,淡淡的脂粉味压不住得独特冷香,呻吟道:“我宁可掉水里了。” 掉水里,他会水能上来,万一压不住对宁欣的好感,他能同李冥锐争妻子? “我只是请求你帮我搜集亡父的功绩,他在江南的德政,越是详细越好,顺便...”宁欣想了想,低声道:“这几间铺子你帮我查一下被谁买下了。” 平王世子点头:“我帮你。” 大船船头,风吹拂起李冥锐玄墨色的衣襟,袍袖翻滚飞扬,李冥锐看着前方,刀斧刻过的脸庞一片肃杀之色,“贴近小船!” 敞开门的船舱中,齐王放下了酒杯,垂下的眼睑盖住眼底异色:“听他的命令。” 大船贴近了小舟,波浪摇晃,宁欣身体站不稳,抬头看到飞翔的李冥锐,看到他黑亮黑亮的眼睛...等到波浪稍微平静下后,宁欣发觉她已经在李冥锐的怀里了,宁欣身体柔软懒得挣扎,“谁准你过来的?” 李冥锐从怀里掏出纸包好的酸梅,一手搂着宁欣的腰,一手打开纸包,捻起一颗梅子放到她唇边,心疼的说道:“晕船怎么不说?”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宁欣心里微甜。RS 第一百零九章 兄弟 前生韩王师兄曾经将稀世珍宝捧到宁欣面前,鞑子汗王术赤也曾经为她受过的委屈杖责许多旗主妃嫔。 可那些比不上李冥锐递过来的酸梅,宁欣记忆里的三个男人,他们从来没有在意过宁欣到底缺少什么,只是以他们认为对宁欣好的方式对待她。 宁欣也是寻常女子,她只希望在下雨的时候,他们送来一把雨伞,而不是人命或者银子。 人吃五谷杂狼,怎会不生病?即便她不说,宁欣也希望在她不舒服的时候,有个人能够发现,能保护她。 可上辈子,她就没等到这么个人。 琴瑟和鸣的丈夫不敢靠近她,甚至不敢碰触她。 韩王师兄???总是在她身体微恙的时候,来同她下棋。 术赤从未在意过她是不是不舒服,不是同她说改革就是询问她大唐的动向。 宁欣再精明干练,她也是女子,需要关怀体贴。 “怎么哭了?”李冥锐看到宁欣眼角渗出的泪珠,吓得赶忙松开她的腰肢,脸红的解释:“我不是有意冒犯,宁小姐???” 李冥锐将酸梅捧到宁欣面前,似刀斧雕刻过的脸庞硬朗中带了几许的祈求,低沉得声音如同波纹荡进宁欣的心里,“别不理我!别再同我生气了。” 波浪起伏荡漾,小船摇晃,宁欣眼眸湿漉漉的,鼻尖微红,又捻起酸梅放到嘴里,化开的酸甜,宁欣只尝到了甘甜,“我没生你的气。” “真的?”李冥锐眼里闪过惊喜。 宁欣点点头:“真的。” “那我可以要求,平王世子离着你远一点吗?” “为什么?”宁欣颦眉,“你想我身边一个朋友都没?” “不,不,不是的。”李冥锐将手中的酸梅一股脑的塞给宁欣,带着几许的担心:“我是怕你选平王世子。” “你心里不是也有无双郡主?”宁欣话语里溢满了浓浓酸味儿, “我心里只有宁小姐,无双郡主???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恩人?” 宁欣上下打量了李冥锐,怎么记不起来什么时候救过李冥锐?难道她帮得人太多了? 李冥锐点头:“是恩人。” 宁欣无奈的道:“算了,我不问你了。” “那平王世子?” “你别得寸进尺!” 李冥锐想了想,既然在宁欣这里走不通,他可以带走平王世子嘛。 “我寻你有事,世子殿下,咱们船舱内说话。” 李冥锐揽着平王世子的肩头向船舱里走去,“兄弟妻不可戏,殿下,你得牢记!牢记!” 平王世子都快哭了,交友不慎???碰到了一个外表忠厚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的兄弟,想想在寺庙里的戒色小师叔,平王世子眼前暗淡无光,好不容易摆脱了狡诈的小师叔,这又落入李冥锐手里,这是多悲催的命运。 宁欣再次坐在船头,扫过船舱中李冥锐被平王世子压着打,隐约听见平王世子的怒吼:“我是为谁啊?兄弟,你太不仗义了???想我风流倜傥,堂堂平王世子怎么会看上她?多少名门贵女哭着喊着要嫁我???” “是吗?世子殿下是想娶名门贵女?还想这广纳姬妾是吧?” “那是当然。” 正显摆着伟大愿望的平王世子听到宁欣的咳嗽声,他怔了怔,揪住李冥锐的衣领,狠狠的捶了他一拳,“我说大个子,你又算计我?啊,你太坏了!” 李冥锐生生的受了平王世子的拳头,憨笑:“殿下,她不会准许自己丈夫纳妾的。” 齐王是大敌,平王世子也不能忽视了,平王府可是一脉相传的痴情,别看平王世子满嘴的妻妾成群,李冥锐知晓他很洁身自爱的,情场如战场,不对,比战场还要凶险。 平王世子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耷拉下脑袋,喃喃自语:“我被算计了?被一个韩地来的莽夫算计了,苍天啊,佛祖啊,用不用这么这么提醒我人不可貌相?” 韩地来得人不都是老实忠厚的?怎么会养出李冥锐这样的怪胎? 李冥锐坐直身体,拍了拍平王世子的肩头,一副为他好的样子,“世子殿下将来会明白的,一株名花虽是好,可一座花园也不错。” 看向船舱外的宁欣,宁欣将一颗颗酸梅放到口中,她微眯起的眼眸显得很惬意,李冥锐唇边多了一抹笑容,抱胸靠着船舱的墙壁直盯着嫩弱花蕊的宁欣,她应该不生气了,真好,前几日宁欣不理他,李冥锐憋得很难受,总算是天晴云开了。 平王世子捂着眼睛,实在是受不了李冥锐那副花痴温柔样子,“我说,注意点影响,你是汉子,是汉子。” “汉子才需要妻子,过一辈子的妻子怎么也要很喜欢很喜欢才行!”李冥锐目光一直锁在宁欣身上,“人就那么一个,不抓紧被人抢跑了怎么办?后悔?将就着娶别人?” 平王世子叹息:“李冥锐,我服了你了。” “过奖,过奖。”李冥锐谦虚了几句,看样子平王世子的威胁已经降低了,但不能大意,在没娶到宁欣之前不能有任何的轻敌放松,“世子殿下不明白韩地的男人,看中了,找到了,就是一辈子。” 所以纯正韩地的男子很少有纳妾,风流的。 “你出生在京城!”平王世子提醒李冥锐,“你不算是韩地人。” 李冥锐眸光深邃,抿了抿嘴唇,“祖先不认,可不意味着我不敬祖。” 燕国公一脉骨子里都留着韩地的血!他同京城那些亲眷不一样,他是重回韩燕藩地成长的。燕国公从韩地退回京城后,后代很少再踏足韩地。 平王世子拍了一下李冥锐肩头,坏笑道:“你想娶宁欣,麻烦可不是不小哦。” 李冥锐沉默。 平王世子等啊等,本来想要钓一钓李冥锐的,可眼下的状况是他被李冥锐吊着了,过了一会,平王世子郁闷的说道:“你就不好奇?” “认准了她,再多的麻烦对我来说都是必须解决的,早一点知道,晚一点知道没区别。” “????” 平王世子拍着额头,郁闷的道:“好吧,你是大爷,我主动告诉你。” 拉上了船舱,平王世子隐去了方才的调笑,神色郑重且正式,李冥锐不由得坐直了身体,平王世子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忠于陛下,还是忠诚齐王,你是我认准的兄弟,平王一脉一向是固执且忠贞,父王说过,待兄弟以诚.” 李冥锐点头:“虽是高攀,可我也认你为兄弟,生死兄弟。” 一把匕首,同时划破两人的手腕,几滴血留在一起。女子有手帕之盟,大唐的男子同样有歃血为盟。 平王世子允去手腕的鲜血,腥咸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皓齿边缘残留着血迹,“宁欣不是寻常的小姐,她一定会在江南做点惊天动地的事儿。” 李冥锐手抹去伤口上的血珠,点头道:“我想她会让所有的人记住宁三元!此后十年,没有人可以忘记宁三元。” 平王世子竖起大拇指,笑道:”若论在江南的势力,我平王府敢说比陛下还厉害,父王在江南经营十几年,生意遍布江南,平王府不插手海贸,但如果我发话,江南的鱼市会减产一半,漕帮???嗯,我爹曾经是漕帮的长老。” “其实江南百姓不吃鱼也成的。”李冥锐很诚实的说道,“还有别得肉食可以替代,最后损失得是你???” ???? 得意的神色僵硬在平王世子脸上,抡起拆台,李冥锐也是高手! “总之齐王堂兄在江南的实力不如我!你的明白?” “明白。”李冥锐乖乖的点头,“以后你嫂子的事情就麻烦你了,跟你客气的话,太伤感情。” 嫂子?客气?伤感情?平王世子嘴角微抽,怎能觉得他会被宁欣和李冥锐算计骨子里去? 李冥锐眸光深幽中隐含着难言的野心,“齐王殿下挺不容易的。” “这些年齐王府一直是众矢之的,我那位伯父除了想生个正常的儿子之外,什么都没干,齐王府的实力还不如我那念经的王叔。不过,就是因此齐王府才没在当今登基后被夷平了,不知是为什么,当今对齐王极好。” 平王世子撇嘴,“陛下是把齐王一脉当猪圈养,所以齐王堂兄有今日的实力,我以为他应该早就恢复了,引而不发,所图必然不小。” 李冥锐点头道:“自然是不小的。” “他能做到这一步,也让追随他的人更有信心,不是谁都能顶着傻子的名在京城晃悠。”平王世子缓缓的说道,“不过,你最好先看清楚了,再想投靠哪边。” “投齐王殿下。” “决定了?” “是。” 李冥锐心说,只要他不同自己抢宁欣,齐王比当今,比当今的皇子要更为适合做大唐的皇帝。 “大唐帝国沉寂百余年,如今也该梦醒重露狰狞龙威了,世上只有一个无双郡主,五年后,须眉男儿还得再靠女子阻挡鞑子?护国藩王???韩地都澈藩了,其余三王也没存在的必要。” “这些只有齐王能做到!” 平王世子热血上涌,拳头一砸手掌,“本世子拭目以待!” ps这是一个挺热血,挺专一的故事,当然炮灰就要出来了,在江南这一段会很有意思滴,大家要支持夜啊,成绩差得很,可夜写起来很愉悦,下周会隔天加更,从周一开始,嘿嘿。RS 第一百一十章 家财 热血不意味着冲动,平王世子冷静下来,李冥锐将笔墨纸砚一样一样的放到了船舱里的小桌上,憨厚的一笑,平王世子涌起知己之感,跪坐小桌前,平铺书信,提起毛笔,“你怎知我要写信?” “平王府江南势力极大,世子殿下古道热肠,我拜托给殿下的事情,殿下看在谁的面子上都会帮忙。” “那是自然,不过,你的面子可没宁欣大就是了。” 李冥锐递上了一盏茶,“您忙着,我不打扰你写信。” 平王世子专注于书信上,傲娇的摆手:“一会写好了书信,我叫你。” “成。” 李冥锐拉开船舱,走出后似怕有人打扰平王世子一般又合上了船舱门。 平王世子在船舱里认真部署着平王府在江南的势力,每一条都写得很明确,平王世子的眉头凝在一起,一边写一边思考怎能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宁欣所要求的事儿,同时???顿了顿手腕,怎么才能试探出齐王堂兄呢? 堂堂平王府的继承人,他可不是一点政治眼光都没有的。虽被李冥锐说得热血沸腾,但齐王堂兄若只是花架子,他不介意带着李冥锐上岸。 脚步声响,宁欣不意外的看到了眼里藏着担忧的李冥锐,展颜轻笑:“谈完了?” 李冥锐走上前去,高大的身体似能将宁欣都包裹住,身体挡住风口,也挡住大船上齐王的窥探,“同平王世子说了两句。” “你很有运气呢,平王世子人不坏。” “是个好兄弟。” 浑厚的笑声从李冥锐口中溢出,手腕处的伤口微微的刺痛,掷地有声的说道:“生死兄弟。” “歃血同盟?” “是。” “恭喜你们。”宁欣看着平静的水面,“能找到可以交托生死的兄弟并不容易。” 她用一生都没找到这么一个可以交托生死且永远不会背叛的人。 手腕被人握紧,宁欣看是红着脸庞的李冥锐,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冥锐手掌中握着仿佛用力就能捏碎的手腕,白皙晶莹的肌肤上露着一条一条极淡极细的青色血管,柔弱无骨的触感让李冥锐心中一荡,宁欣本就弱不胜衣,此时因为晕船更显得娇弱,李冥锐运了半天的气,没舍得划破宁欣的手腕, “你做什么?” 宁欣瞪大了眼睛,李冥锐用利牙咬破了方才化开过的伤口,殷红的血珠滴落,一滴一滴的,宁欣能听到滴落在船板上的声音,血珠在地上漫开渗入船板。 宁欣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儿,李冥锐将滴血的手腕送到她唇边,声音满是诱惑:“我同你歃血为盟,我死之前,没有任何人伤到你!你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我。” “李冥锐???” “舔一下就好。” 借着握紧宁欣的手腕,李冥锐将宁欣向自己怀里带了带,“我不舍得伤你,允进我的血也是一样的。” 心头血?宁欣望着李冥锐,笑道:“你是把我当兄弟看呢,还是把我当成未嫁的女子看?” 李冥锐面色一白,立刻缩回了手腕,暗骂自己白痴,若是成了兄弟,哪还能成妻子?见不得宁欣孤寂,李冥锐一激动就???就做了很蠢的事。 宁欣晃动被李冥锐攥紧的手腕,李冥锐不敢勉强她连忙松手,在李冥锐以为宁欣生气的时候,宁欣主动握住了他还在流血的手腕,白皙的指尖轻轻的划过伤口,李冥锐后背紧绷,酥麻,滚烫的热气在手臂上蔓延至全身,呐呐的说道:“没事,一会就好。” 宁欣抬眼,取出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指,李冥锐道:“宁小姐。” 将流血的手指抬高,手指按在了李冥锐的嘴唇上,血迹使得他嘴唇变得妖艳般银红,“抿一抿。” 李冥锐听话的抿了嘴唇,舌头舔舐嘴唇,淡淡的腥咸没入口中,他方才有舔到宁欣的手指???很软,很香,李冥锐的脸庞更红上了几分。 “心头血,可好?”宁欣手指慢慢下滑,点在了李冥锐心脏的位置,水润的眸子不再隐藏的上扬,清澈晶莹,“可好?” “好。” 李冥锐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黑墨的眼眸越发得黝黑,“你说什么都好。” 一旁大船船头,齐王眯着眼睛,自嘲的笑笑,飞宇站在其后,感觉到莫名的寒意,探身看了一眼宁欣和李冥锐,心里明白几分,只有在宁欣面前,主子才会一退再退。 齐王整理了袖口,转身离去,“吩咐江南的暗卫,全力支持宁欣。” “喏。”飞宇躬身应道, 齐王走进船舱,顺手拉上了船舱的门,俊美的脸庞染满了凄苦和悲凉,染墨般的眼睛深沉到极致,黯然到极致,过了好一会,齐王道:“飞宇。” “属下在。”飞宇跪在船舱之外,他何尝听不出齐王的痛苦? “本王给你们选江南姜家嫡女做王妃可好?姜氏容貌秀美,才学极高,擅经营,擅社交,柔美婉约,性情敦厚,她一派大家贵妇风范,不会吃醋,不会嫉妒,别说王妃,皇后她都做得,姜家在江南经营四世,关系网遍布江南,既有清流脸面,又有万贯家财,姜家老爷子门生故吏极多,在朝野上下甚是有影响力,姜氏从小在祖父身边长大,其祖父说过,她若为男子可传家主之位。” “只要主子喜欢。”飞宇低垂下脑袋,越听越觉得死心酸难过,主子是说服他,还是说服自己? “喜欢?什么叫喜欢?”齐王声音呜咽,“我不想再同她为敌,不想再让她毁掉我的一切,老天不会再给我重来的机会,当年???” 乒乒乓乓物件落地的声音,飞宇没有进船舱,此时是主子最难过的时候,高傲的主子不会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此时的脆弱。 “当年,齐王妃为何不选宁欣?为什么要错过宁欣!” 齐王将桌上的一切扫在地上,手掌盖住眼眸,如果他们是既定夫妻,他还有可能挽回宁欣,此时??? “飞宇,继续调查姜氏。” “喏。” “还有孟氏和李氏,她们也有用。” “喏。” 齐王自嘲的大笑,“我会成为大唐的主宰,可我也会成为她最为鄙视的贱男人!” 宁欣恨利用女子多情的男子,她同他再无可能! 飞宇劝道:“主子广纳妻妾,开枝散叶是极好的。” “下去做事。” “喏。” 听着自己主子恢复了平常的冷静,飞宇安心了许多。 船舱里,齐王支撑着桌子,妻妾成群???很好,很好。他利用她们的娘家实力,她们娘家也可利用他! 小船上上空传来平王世子的哇哇叫声,“李冥锐???你这个???你个大滑头,你让我在船舱里写信,你自己在做什么?啊?我怎么这么蠢?” 齐王探身道船舱的窗户前,下面荡漾的小舟上,平王世子气得直跳脚,李冥锐不知说着什么,不外乎是安抚平王世子,而宁欣???齐王凝在代表宁欣的黑点上,她许是在笑吧。 直到小船靠岸,平王世子才表示大度的原谅李冥锐,鼓动道:“走,去苏州画舫看看,本世子风流倜傥,是姐们儿的最爱,勉强赏你个随从做做。” “我不去。” “李冥锐!” 李冥锐摇摇头,“你再生气,我也不去,而且你也不能去。” “为什么?”平王世子差一点倒地不起,李冥锐愿意为宁欣守身如玉,他凭什么也要守着? 宁欣下船的时候,路过平王世子,含笑的说道:“你们不是生死兄弟吗?” 平王世子像是被雷劈过一般,生死兄弟,下一句是???“有难同当?” “不,是有福同享。” “这算什么福气?” 宁欣回头看平王世子,“不算?” “???算???” 平王世子没骨气的咬牙吐出这个字,他算不算是落入到贼公贼婆手中?拽着想去保护宁欣的李冥锐,“喂,我送你们两个一个外号怎样?” 李冥锐道:“消消气。” 再不让平王世子消气的话,李冥锐怕把他憋坏了,拍着平王世子后背:“什么?” “黑白双煞,你们两个就是黑白双煞。” “我倒是无所谓,宁小姐不会喜欢。”李冥锐‘爱抚’着平王的脑袋,“黑白双煞是夫妻的么?承兄弟吉言。” ???? 平王世子彻底的呆住了,眼看着李冥锐护送宁欣离去,这世道好可怕啊。 苏州风景秀美,百姓生活富足,苏杭二州为大唐帝国江南重镇,苏州又有名扬天下的苏绣,因此苏州城客商云集显得很是热闹。 近乡情怯,宁欣略有不安,听说宁家有几个老人护着祖宅,不知他们过得怎样,能不能护得住宅邸,当年宁三元战死,母亲病重且带着宁欣返回京城,宁家老宅还能剩下什么? 以王家人的贪婪,宁欣对宁家老宅不抱有希望,只要保留着主宅即可。 宁欣来到宁家老宅前,她吓了一跳,宁府的门牌还挂着,宅邸焕然一新,漆黑的大门亮得可照人,看院墙以及门口,这座宅邸应该是最新返翻修修缮过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姓宁的买下了宅子? 随从上前叫门,侧门敞开,虽是隔着影壁墙看不清,但里面的庭院错落有致,修缮得极为雅致且规整,一个年轻的小厮傲慢的说道:“你们是谁?不知这是宁家?” “哪个宁家?”宁欣问道:“已故的宁三元?” “那是我们老爷,如今我们小姐当家。” 宁欣握住了拳头,她不可能有妹妹的,这位小姐是哪里冒出来的?RS 第一百一十一章 庶出 宁府小厮一句小姐当家给宁欣的打击不小,看光景宁家在苏州城混得不错,单凭一位小姐能顶门立户不是很容易,如此推断必定有宁三元的好友或同僚相助,宁三元的妻子王氏只有她一个女儿,那么这位当家的小姐身份不就呼之欲出了。 李冥锐上前一步,挡在宁欣之前,憨厚的笑问:“不知这位当家小姐是哪位?” 小厮对人高马大,身穿儒衫的李冥锐很惊叹,他的身高在京城都算是高的,更何况在南方了。 北方韩地人特有的身高,让李冥锐无论身处何处都‘高人一等’。 因为他长了一张大众皆放心的脸庞,气质忠厚,所以他广受平民百姓的好评。 于是小厮虽是显得倨傲,对李冥锐身高很吃惊,但他还是愿意告诉忠厚的老实人实话,只是语气里带了几许的自豪,“瞧你问的,大个子,宁家的当家小姐,自然是我们已故老爷的女儿了。” “宁三元的女儿?” “我们小姐是苏州城名媛,我们姨奶奶含辛茹苦将小姐和少爷养大的,我们小姐啊...”小厮倨傲的神色更浓,“我们小姐同江南总督之子有婚约的。” 李冥锐后背一身的冷汗,不是被宁家的小姐未来的夫婿吓到了,回头颤颤巍巍的安慰:“别激动,别激动。” 宁欣脸上似能刮下几尺寒冰一般,推了推李冥锐,“姨奶奶?是你们老爷宁三元的妾?” 小厮似也被吓到了,警觉的问道:“你是谁?” “宁欣!” “...”小厮摇摇头,“没听过。” 平王世子此时插话了,一扇子敲在小厮的脑袋上,“没听过,宁三元原配嫡女,宁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你没听过?怎么做的奴才!” 李冥锐和平王世子一左一右护着宁欣,李冥锐时刻注意着宁欣的动向,对忘记揉脑袋的小厮道:“去给你们小姐和姨奶奶回话,宁家大小姐从京城回来省亲。” 小厮这才反应过来,喃喃的说道:“大小姐?从京城来的?怎么一点都没听过?” 但看宁欣一行气势十足,小厮想着就算是骗子也不是他能处理的,转身快步进门:“您稍等。” 宁府的门关上了。 宁欣笑意不达冰冷的眼底,“让你们见笑了,宁家真真是给我惊喜啊,我真真是想不到我不再是孤女呢,有姐妹,还有兄弟。” 平王世子向旁边跨了一步远离宁欣,悄悄的侧头看了宁欣一眼,“你这是高兴?” 他怎么感觉这么心寒!有庶出的姐妹和兄弟,对宁欣来说只有好处,大唐帝国礼法上嫡庶还是很严明的,宁欣身为宁三元的嫡女拥有宁家大半的继承权,有姐妹兄弟,宁欣也不至于再无人依靠,这么想着平王世子脸上自然就带了出来,又不是外人,平王世子在宁欣和李冥锐面前很少会带面具。 李冥锐伸手拽过平王世子,压低声音警告道:“住嘴。” 平王世子在李冥锐面前一惯是没有皇族的傲慢,乖乖的闭嘴不言,后来等得略有些不耐烦,又看宁欣实在是冷冽,悄声问道:“为什么?她好像很生气。” 李冥锐摇头:“我也不知道她生气的原因,但我想总是离不开宁家的小姐和姨奶奶以及那位宁家的少爷!” 他目光凝重的看着宁府的匾额,平王世子抿了抿嘴唇,黑白双煞终于要祸害别人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宁家中门大开,一排衣着整齐的仆从排成两队从大门跑出来,训练有素的站在两侧,躬身行礼:“见过二小姐。” 宁欣眉头皱了皱,这就成了宁家的次女?从宁三元唯一的嫡女到二小姐,江南之行真是处处给她惊喜啊。 “妹妹,妹妹。” 府门口出现一花容月貌的女子,身量比宁欣高出半头,她穿着湖水蓝的锦缎要衣裙,袖口,衣领上的刺绣极是精致的。 她面若银盘,琼鼻挺直,樱桃朱唇,最为让人注意得是她那双水盈盈的眼眸,此时水润的眸子更是蓄满了久别重逢后喜悦的泪水,抢步上前,未语先落泪,“二妹妹。” 在宁欣看她的时候,她也在悄悄打量着宁欣,柔弱,冷漠,面容苍白看似有些病弱,同打听出来的消息一模一样,只是宁欣那双眸子,波光潋滟之间透着寒潭一般的冷意。 比宁欣大两岁的少女深深的福身,喜极而泣:“见过二妹妹。” 宁欣语调极是甜柔,但气势十足,“从我出生起,我就是宁家的大小姐,从没做过老2!也没有姐姐。” “二妹妹。” “你叫什么名字?” 宁欣看到在她不远处站着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他身姿挺拔,风度翩翩,有一股名门贵公子的风范,只是比起更有风度的平王世子,他还要显得局促一些。 他显然因为宁欣对姐姐的无礼而愤慨,没有长姐发令,宁欣身边又有左右护法在,不敢轻易冒犯宁欣。 他忌惮平王世子的风度,更忌惮李冥锐。 “我是宁欢,是你姐姐,这是我弟弟。”少女不在意宁欣的锋芒,大度从容的指了指后面英俊的少年;歉意的说道:“他也是你的弟弟,父亲给他起名宁颌,江南名师送了他一个字,墨言。” “见过二姐。” 宁颌带着腼腆的笑容行礼,“自从二姐随太太进京,我们一直没见过。” 宁欢擦了擦眼角,为宁欣的冷淡找台阶,“说得也是,我同姨娘还有弟弟一直住在乡下,没等见到妹妹,爹爹就...为国捐躯了。太太哀伤过度,身上不好,娘家人把太太接到京城,二妹妹在京城长大,不知我和弟弟,今日...咱们姐弟总算是见面了,爹爹在天上也会觉得心安。” “庶出?”宁欣平缓的说道:“我记得父亲说过不纳妾的,母亲五年不曾有一男两女,也没听说父亲纳妾?你们两个是从哪来的?” 宁欢拽住了不平不忿的宁颌,宽容怜悯般的看了宁欣一眼,“当年的事情...总是爹爹和祖母隐瞒着太太,爹爹对太太是尊重的,可世事难料,姨娘从没想过同太太争什么的,可爹爹就是放不下姨娘了,又不想刺激太太,便将姨娘和我们留在庄子上了,原本打算等弟弟出生,好好同太太说的,可爹爹去了,我们也是在庄子上过了好几年后才回到苏州的,那时候太太已经没了,宁家也败落了,所以我就带着弟弟和姨娘住进了老宅,在福伯等人的辅佐下,从无到有...才有了这一片基业,姨娘同爹爹情深似海,宁愿给爹爹守着的。” 她说得恳切并感伤,真真是听着落泪。 宁欣笑问:“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这番话有几个含义,第一,父亲是纳过妾的,不对,是私自养在乡下的没名没分的女人,当家夫人没喝过茶,算不得妾。第二,父亲对我娘只是脸面上的情儿,心肝肉似的宝贝你母亲,是吧。第三,你说我娘搬空了宁家,什么也没给你留下,第四,最关键得是,宁家有今日的地位和富贵,全是你们奋斗来的,同远在京城享福的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对吧。” 宁欢泪盈盈且委屈的擦拭眼角,宁欣的镇定从容,聪慧善辩是她在江南这么多年没有见过的,不给人留脸面的任性,她也是为所未闻。 换一个人即便不满也不会在门口说出这番话来,她就不怕人非议她不仁不慈?插手父母和姨娘的前事? 宁欣虽是柔弱,可并不好欺负糊弄,从打听回来的消息看,宁欣不是这么厉害的女子啊。 是消息有误,还是眼前的人不是宁欣?王家的世仆在,应该不是假冒的。 “二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天生愚笨听不出别的。” 宁欢脸一红,含泪道:“先进门再说吧,姨娘也在府里等着你呢。” “若是父亲的妾,不是应该出门来迎接我这个嫡女吗?在府里等着,真当她是宁家的主子了?哪个给她的权利爬到我头上去?” 宁欣话语似利刃,眼角余光扫过眼前这对姐弟,宁欢神色凄苦,身体摇摇欲坠,一副受尽委屈我见犹怜的样子,宁颌悲愤莫名,似想撕了宁欣为生母讨回公道。 四周围上了苏州的百姓,宁欢姐弟的凄苦,让旁人对宁欣颇有微词,他们在苏州城经营十年,比人气宁欣是远远不如的,可旁观百姓对宁欣的指责,宁欣并不放在心上,她从来没有为人言活过。 归来的嫡女被庶出牵着鼻子走,那也太丢人了! 宁欢呜咽道:“姨娘不易,她是爹爹宠爱的人,二妹妹这么说,爹爹会伤心的。” 宁欣悠然的问道:“她识字不?懂得诗词不?” “即便姨娘不识字,她也是父亲放在心上的女子,二妹妹见过姨娘就会明白了,姨娘婉约不争,是个水一般柔美的女子,心里装得都是爹爹,因此爹爹才会不舍得姨娘离去。” “父亲是名震天下的大才子,连中三元的奇才,他竟然心仪个不不识字的女子,你不觉得这很像笑话吗?花前月下的时候,父亲要作诗,她懂吗?兴致正高的时候,父亲要作词,她会吗?婉约...江南女子哪个不婉约?父亲都会爱慕?不争,一个连妾都算不上的女人,她能争过谁?至于全心爱慕父亲,那更可笑了,父亲战死后,我娘不满两月就随着父亲去了,你的生母呢?现在不还好好的活着?” 宁欣转身道:“我不会进庶女当家,妾室为尊的宁家门。” ps本周二,四,六日双更,求大家的支持。RS 第一百一十二章 炫富 ”二妹妹。” 宁欢追上了两步,似不能承受被宁欣误会一般低泣呜咽,肩膀轻颤,“你且等一等,二妹妹若是责怪姨娘的话,我让姨娘出门来跪迎你你,宁家一切都二妹妹做主。” 她委屈极了,也谦卑极了。世上就是有像宁欢一样的女子,别管她们是不是受尽委屈,只要她们含泪,别人就会认为她们被欺负了,只要她们受委屈,那么就是同她对敌的人不对。 李冥锐挡住宁欢靠近宁欣,眸色冷然,浓眉紧紧的蹙起,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感觉,语气硬邦邦的说道:“你不得勉强宁小姐。” 正准备登上马车的宁欣侧头望向含泪委屈求全的宁欢,听到围观的路人小声议论她不懂人情世故. “本就是孤女,连姐弟都不认?真不知她是如何想的。” “可不是,我记得当初王家可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带再走了,如今怕是知宁家富贵了,宁家大小姐即将嫁给总督的公子,这才赶回来耍威风的。” “宁家公子有宁三元的文采,虽是庶出但也中了秀才,在江南文华之地能中秀才多难得?况且他还没及冠呢,听江南名士水镜先生说过,宁少爷是文曲星转世,宁二小姐太狂了, 若是我有这么个弟弟,做梦都会笑醒的。” 宁欢对围观的中年妇人们抚了抚身,歉意的说道:“我二妹妹品行是好的,只是一时转不过味儿来,你们不可胡说,二妹妹才是宁家名正言顺的嫡出小姐,我姨娘和我从没想着抢嫡出的地位,我弟弟也是随了父亲才有今日的成就。” “你们谁再无故议论二妹妹,别怪我宁家不留情面。” 温婉的宁欢说出威胁话的时候,气势十足,一软一硬,宁欢给宁欣树立起一道不可逾越的围墙。 她的善解人意,她的姐妹爱,她的忍辱负重,她的重视亲情,她的一切美好高贵的品格都显得宁欣是那么的无力取闹,显得宁欣任性骄纵,显得宁欣无情无义。 宁欣坐在马车上,含笑指了指方才受话的妇人,“你是说有这么个弟弟,做梦都会笑醒?” 说话的妇人衣着打扮显得很富贵,头上攒珠的赤金步摇闪闪发亮,一看便知家境也是殷实的,更有可能是小官小吏的太太,她精妙细化的脸上带了几分的傲慢,“是我说得,怎么?不成?” “我想令堂一定不会这么想。”宁欣嘲讽般的笑道:“你这话敢跟令堂说?” “我...”那名二十出头的妇人咬了咬嘴唇,脸上臊得慌。 平王世子抿嘴偷笑,敢同宁欣争论,这群不知死活的妇孺!像他那么聪明的世子都被宁欣收拾得没了脾气,俯首帖耳,这些说三道四的人真是找死。 平王世子冷哼:“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说多了会遭报应的。” “别的美梦我许是成全不了你,但你想有个中秀才弟弟的这件事,我许是能做到。”宁欣端坐,笑盈盈的建议:”你回娘家尽管给令尊广纳妾侍,十年后,你带着你弟弟来找我,我保他做秀才,中举人。” 那名圆脸多嘴的妇人衣袖掩面,臊得不行,向旁边的人身后躲闪,旁人听了宁欣这话,看到宁欣柔不胜衣的娇弱样子,胆子大了扑哧笑了:”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保做秀才?中举人?你以为你是谁?” 宁欣清冷的眼里闪过一抹骄傲,明媚的色彩让她脸庞微红,神采飞扬,“十年后,若我的名还是默默无闻的话,怎配做父母的女儿?我爹虽然已经故去,但他最擅长考试,我为他嫡女。” 嘲讽的瞥了宁欢一眼,宁欣继续说道:“你委屈也罢,父亲的本事不可能教过你。” 宁欣放下马车帘子之前,朗声说道:“我以为宁三元才学虽是难得,但比起他对嫡妻原配的专一深情,连中三元也就算不得什么了。我娘入宁家门,五年无子,父亲在祠堂对列祖列宗发誓,不纳一妾,此事明传天下, 父亲故去十几年后,突然多出了庶女庶子,你们是尊重父亲,还是想毁了父亲?” “没有父亲在江南的人脉,你们能聚集如此的财富,宁...宁颌能拜水镜先生为师?你能做江南总督未过门的儿媳妇?你们可以当旁人是傻瓜,但别想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蠢货!” 宁欣扔出一袋子金子,啪,耀眼的金珠在地上滚动,地上丸子大小的金珠耀花了人双目,围着的人露出贪婪之色,即便是宁欢也不能随时随地带这么多金丸子炫富。 宁欢眼圈红红的,抽泣道:“二妹妹这又是何苦。” 宁欣冷傲的抬起下颚:“你比我有银子?我是父亲独女,宁家的一切都是我的,搬空宁家做我的嫁妆,违背大唐律例那一条?你若是不服气,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下辈子投胎记得别从小妾的肚子里爬出来!” “走,去苏州绾月山庄。” “是。” 李冥锐和平王世子护着马车离开,宁欣的话同地上留下的金丸子一样的刺眼。 宁欢直到马车再也看不到后,才抹去眼角的泪水,“绾月山庄?她是绾月山庄的主人?” 姑苏城外的沿河流修建的绾月山庄是苏州最有名的一座庄园,听说是北方大商贾建造的,也有人说是京城里勋贵人家的别院,即便江南总督都不知绾月山庄的来历,因此绾月山庄被传得神乎其神。 宁颌义愤填膺的说道:“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嫡女就无所顾忌?她别忘了,给宁家承接香火的人是我!没有我这个儿子在,连给爹爹上香祭祀的儿子都没有,同她娘一样的嚣张跋扈,看她就知道嫡母是什么样了,父亲温柔多情,会喜欢嫡母才怪。” “姐姐,别听她的!”宁颌倨傲的挺起胸膛,“真当她能进去绾月山庄?她那个外祖家不是被夺爵了?在京城的名声顶风臭八百里,她来江南是为了避风头的。” “小弟。”宁欢神色复杂,警告道:“不许胡说。” “姐就是脾气太好了,才会被她欺负!”宁颌拽住宁欢的手臂,“赶明儿同姐夫说一声,看她还怎么张狂,不进咱们宁家门更好,也省得坏了宁家的门风!今日她侮辱咱们姐弟拂袖而去,明日非叫她跪爬进宁家不可,姐,咱不差她什么,凭什么被她欺负?” “越说越没边了!”宁欢恨不得堵住最疼的弟弟的嘴,“我同齐家的婚事还没正式下定,你叫姐夫是不是太早了?” 垂下的眼睫挡住宁欢眼底的异色,同宁颌进门,“以后这些话不可乱说,齐家不仅是江南总督,齐伯父还是儒学大师级人物,这风声要是传到他耳朵里,他会看不起姐姐的。” “姐就是想得太多,总督伯父只有齐霖一子,他又是非姐不娶,他同姐青梅竹马,总督夫人又疼爱姐。这门婚事准成的。” 宁颌满不在乎的神色,让宁欢欲言又止。 “怎么?她不肯进来?” 早就等候在客厅里的四旬左右打扮得很端庄很文静的妇人迎了出来,富态祥和脸庞显得她极好亲近。 “欢儿,她怎么没进来?我方才听报信的小厮说,是不是她来了?她在怪我们?欢儿...” “娘,您别着急,别急。” 宁欢搀扶住生母,按着她到椅子上,看了一眼四周的仆从,平静的说道:“你们都下去。” “是,大小姐。” 仆从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宁颌砸吧嘴,不满的说道:“姐,你就是太小心了,你还真当宁欣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你还劝娘别紧张,我看最紧张得就是你!“ 宁欢抿紧嘴唇,手指轻轻颤抖拿不稳白瓷茶盏,喃喃的说道:“她同打听来的不一样,看似娇弱,但性情又烈又傲,伶牙俐齿,话中句句带刺,对她,我怎能不担心?” 坐在一旁的妇人身体瘫软子在椅子上,无力的说道:“怎么办?怎么办?” 面对生母和姐姐的紧张,宁颌从容不迫的说道:“什么怎么办?我就不信她能翻出天去!我和姐姐可是上了宁家宗祠的,娘又是父亲最疼最喜欢的女子,您到底怕什么?姐不是常说,父亲对那个王氏只有体面?父亲心里对王氏早就不满了,不是顾忌着王氏同他的情分,父亲早就休妻了!” 宁欢和生母陈氏对视一眼,同时别开目光,宁欢斥责道:“父亲已经去了,是不是最爱娘根本不重要。现在说这些,你是想让娘难受?娘最近几年身体才有好转,你是不是非要让娘为父亲哭死才甘心?” “儿子错了,娘,儿子真得错了。”宁颌鞠躬请罪,嘟着嘴道:“儿子也是好意,儿子想让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娘才是父亲最爱的女人,凭什么让一个泼辣,善妒,愚蠢,手段阴狠,假装慈爱的女人压在娘头上?姐不是说她害了许多父亲身边的丫鬟?又是下绝育药,又是逼着堕胎的,这样的女人只有父亲能忍下来,哼,她哪一点比得上娘?” “娘才是宁家的大功臣!” 陈氏低垂着脑袋,脸庞羞得通红,“颌儿,别再说了。” ps今天两更,晚上六点还有一更。RS 第一百一十三章 妒嫉 “这些内宅的事儿,小弟别再过问了。”宁欢勉强笑笑,“齐霖哥送了几本珍贵的古籍,我命人放到你书房了,你先去看看,若是还想要的话,我再帮你想办法。” “姐,我不小了。”宁颌不满的嘟囔,“我也想帮姐和娘!” 宁欢推了推宁颌,期许道:“你若是想帮我同娘,就中个状元回来,如此才不愧娘这些年的忍耐,小弟啊,你一定要很成才才行。” “姐放心吧,状元...只要不同姐夫同科,我一定会高中的。”宁颌自豪很有信心的拍了胸口,“我可是宁三元和娘的儿子,龙生龙,凤生凤,我呀,不会让父亲蒙羞。” 宁颌握紧了拳头,“娘就等着儿子给你挣个诰命回来吧,儿子绝不会让王氏那个又蠢,又坏的女人压在娘的头上。娘得了诰命,宁欣也不敢再张口闭口的庶出庶出,最好让陛下剥了王氏的嫡妻身份,哼,到时候娘就是父亲正经的夫人,宁欣才是小娘养的。” 宁欢抢在生母陈氏开口前,说道:“既是有如此的志向,你还不快点用功去?小弟可别辜负了先生的一片栽培之意啊。” “行了,姐,我去了。” 宁颌出门时,道:“姐,先生喜欢明贵的兰花你帮我弄几盆送给先生,师姐喜欢的,姐也帮我准备点,过两日就是师姐的生日,我不想在师兄弟面前丢脸。” 宁欢道:“我记得了。” “伺候笔墨的小丫头,我瞧着很活泼,挺灵动的,我升她做个二等丫头,以后她就跟我了。” 宁颌笑容浓了一些,摸了摸袖口的珠钗,送给小丫头虽是贵了点,可谁让她会讨自己喜欢? 宁欢警告道:“你可不能因为女色分了心,小弟,我和娘全靠你了。” “知道,知道。”宁颌满不在意的出了房门,“左有不过一个丫头,姐太小瞧了,我怎会小丫头耽搁学业,我将来可是要中状元娶恩师爱女的人,封王拜相,你们就等着跟我享福吧。” 等到宁颌走后,宁欢亲合上了门,神色慌乱的拽住陈氏的手臂,将她领到屏风后。 宁欢道:“你怎么什么都同小弟乱说?我不是说过嫡母的事情不能说?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是以不争温顺赢得父亲爱慕的,你同小弟说嫡母坏话,哪有一点温婉不争的样子?下绝育药,迫害丫头在寻常人家许是大事,但在深宅名门,哪一家当家夫人手段会如此的简单?嫡母娘家也曾是声威赫赫的伯爵府,她没出阁之前贤惠之名满京城,多少人家求娶她?” “我...我...”陈氏口舌笨拙,“我就是随便一说。” “若是被旁人听去了,岂不是说当年称赞她的人都是瞎眼的?”宁欢气愤的说道:”我为了你,为了小弟操碎了心,娘啊娘,你就不能让我省心一点?小弟一惯是口没遮拦的,若是说给了齐霖哥听,传到总督夫人耳边,她还能对我好吗?还能认下我做儿媳妇吗?娘,侍室的委谁都可以说,唯独你不能说。” 陈氏喃喃的说道:“我也没多说委屈,你教我的我都记住了,方才颌儿说得那番话不知他从哪里听来的,也不全是我说的。“ “二丫儿,她回来了,宁小姐回江南了。”陈氏焦躁,语无伦次的说道:“你不说她不会回来?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我虽是没见过她,可我知道她娘是个很厉害很骄傲的女子,宁三元的夫人八面玲珑,她以前在江南很有名望的,都说子女像是父母,二丫儿,宁欣不好惹的,我们该怎么办?” 宁欢道:“我同小弟已经上了宁家族谱,娘还怕什么?宁欣就是再能耐,她又能拿我如何?这些年我在江南,有水患施粥,有人求到宁家,我没二话洒下银钱相帮。我如今是江南名媛,是最最文雅端庄的小姐,连江南总督夫人都认可了我,娘,我可不想再做乡下野丫头,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可是...可是万一走漏的消息,我们一家都是死啊。”陈氏心有余悸。 宁欢咬了咬牙,道:“我就不信单凭宁欣一个能将事情反转过来,陈年旧事谁还能想得起来,况且当年宁三元的母亲为了给儿子纳妾的事情闹过一场,这也是人尽皆知的,在老太太故去前不是给儿子硬是安排了女子?娘,你就是她,你有宁家老太太留给你的玉佩,用不着怕宁欣!王家被夺爵,你还以为王家会帮她?” “听说王家的儿子,也就是她表兄娶了昭容县主,她是被王家舍弃了!” 宁欢眼前出现凝心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似能看破旁人的心事,硬着头嘲讽宁欣: “别看她现在装得像模像样的,其实不过是外强中干的弃子而已。没人帮她,没人相信她的话,即便她说我们是假冒的,也没有人会相信她。” 宁欢宽慰陈氏,也像是给自己鼓劲: “只等我嫁进总督府,小弟高中,咱们的地位就稳当了,到时即便宁欣想找我们的麻烦,也用不上我们出招,自有人代替我们教训她,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她还能怎样? 她若是识趣,给你我磕头认错,咱们就赏她一口饭吃,如实不识趣,哼,谁是宁三元的女儿还不一定呢, 王家可是出了个偷人的女儿!能出一个,就能出第二个,谁知晓王氏同哪个野男人下溅痞子生的她? 今日她给我的侮辱,我定是要让她加倍偿还。落草的凤凰不如鸡,贱种自然有贱种的去处,别看她现在狂,将来有她哭得日子。” 陈氏心里有底气了很多,拉着宁欢的手欣慰的说道:“若是没有你,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二丫儿...” “娘,我是宁欢,不是二丫。”宁欢不是很高兴。 “娘说错了,娘的大姐儿。”陈氏沉稳了,抿了一下发鬓,“娘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娘都听。” 宁欢扶着陈氏坐下,自信的笑道:“您越是温婉不争,越是显出高洁来,越是显得嫡母不足,虽是死者为大,但娘就是最好的标杆儿,不懂诗词,只要性情好,父亲一样会在意娘,至于没随着父亲去了,延续宁家香火,教养儿女才是女子最好的品行。” 懊恼的拍了一下额头,宁欢后悔极了,方才在宁欣咄咄逼人之下,她怎么忘记了这一点呢? 该死!一个柔弱的病秧子,她怕什么?宁欣再厉害还能厉害过从小步步为营的她? 左右不过是一个关在深宅娇养的娇娇女!怕是从没经历过外面的风霜,她是暖棚里的花朵,而她宁欢是有品位,能让人细品的美人! 陈氏因为宁欢的话挺直了腰杆,她就是宁欢说得那样品行高洁且优秀的杰出的女子,慈爱的看着宁欢,“你懂得真多。” “看得多了,自然就明白的。”宁欢笑了笑,“娘一定要记得,你是宁三元最爱的女人!你从没想过同太太争夺宁三元,因为给宁三元生了个活泼可爱的女儿,太太生的女儿又病又弱,太太才百般的刁难你。” “嗯,娘记得。” “爹爹很疼我,很轻视病秧子且愚蠢的二妹妹,也觉得对不住咱们母女,爹爹尽力保护着咱们,最后怕太太伤了咱们才将咱们安置在庄子上去的。” 陈氏默念了一遍,假话说了三百遍,再是假得也是真的了。 “宁三元风流倜傥,衣冠磊磊,举手投足之间仿佛天上的仙人,娘从没见过比他还英俊出色的男子,你是没见过他,他对夫人温柔体贴的不行,心里眼里只有夫人一个! 为了不让太夫人逼迫夫人,他竟然串通大夫说他不容易让女子有孕!可欢儿若是以为他对旁人这样就大错特错了。对朝政,对大事,他说一不二,做江南盐政的时候,他一个杀字,上百名贪污的盐道官员人头落地,大盐商不知别吓死了多少,任谁在他面前都是战战兢兢的,三年中,再无一人敢贪墨盐政的银子!” “宁三元是世间所有女子最想得到的丈夫!我也想的,想他宠着我,疼着我,所以我才会...忘记夫人对我们的恩情!” 只要一想到宁三元的体贴给了自己,陈氏心底就热辣辣的,下身空虚得不行! 宁欢看得出她是动情了,想着若是这样能坚定母亲的信心再好不过了,自顾自的向下编故事: “爹爹舍不得你,经常披星戴月的去庄子上看你,这一点娘一定要记住,后来娘有了小弟,父亲兴奋极了,说娘是宁家的功臣,是他的最爱!也说过要娘永远的名正言顺的陪在他身边,虽然爹爹给不了你平妻的名分,但他心里只有你一个!想得念得都是娘,太太伤透了爹爹的心,爹爹早就将她当作陌生人了。” 陈氏像是被催眠一样的重复着这段话,“他心里只有我一个,我虽比不得夫人的出身,比不得夫人的才学,比不得夫人漂亮,但他就是喜欢不争不抢的我,喜欢我的陪伴,喜欢他一回头就能看到我温润的目光,喜欢我体贴入微的伺候他,你爹最喜欢我!” 宁欢满意的点头。 一处幽静的茶室,齐王将茶盏扔到回报的人脸上,怒道:“以后这种恶心的话,不用一字不漏的报上来!” ps这章把自己写恶心了,夜先自己吐一回去!RS 第一百一十四章 婚约 齐王被派出去的人带回的消息恶心坏了,即便砸了仆从一身的茶水,肠胃不停的向上翻滚。 两世为人,他好歹曾经是天下藩王之首,见过不知多少的人,有过十几个女子,可齐王从未见过这样无耻的母女。 “正室只是体面,小妾才是真爱?这话敢同宁欣说?真是不知死活!” “主子,息怒。” 飞宇重新给齐王换了茶水,漂亮清澈的眸子谴责般的看了一眼垂头跪地的属下,骨节分明白玉般的手指微动,没有眼色的东西! 在齐王面前,飞宇是最忠诚最能干仆从,他可以为齐王舍弃性命,为齐王的大业牺牲一切。但在他掌握的秘探子面前,飞宇极为严厉,丝毫不容他们犯错,处置手下的手段也很残忍,只要发现有人完不成齐王交代的任务或是背叛齐王,飞宇会用雷霆手段处决他们。 密探敬畏齐王,但他们害怕飞宇。齐王掌握他们的生死,飞宇却能让他们生不如死。 看齐王脸色不好,飞宇主动提起宁欣分散齐王对方才消息的注意力,在心里又给让齐王难受恶心的宁欢母女重重的记上一笔,任何让主子齐王不高兴的人都该死! “属下没想到绾月山庄是宁小姐的产业,绾月山庄修建在十几年前吧,记得还是韩王亲眷做江南总督的时候修建的。” 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齐王握紧茶盏,吹拂茶叶,意味深长的说道:“庄主并非是韩王亲眷。” “那是?”飞宇感兴趣的问道,“属下以为已故的韩王是当世的枭雄,唯一让人扼腕痛心得是...” “是什么?” “是碰到了妖孽一般的无双郡主!” 飞宇悄悄的瞄了一眼眼睑低垂看不清眸色的齐王,听见齐王嗯了一声后,飞宇诚心诚意的劝诫:“属下以为无双郡主就不应该是女子!哪个女人像她那样的?无情无义,冷心冷肺,她将韩王和鞑子汗王玩弄于股掌中,若是女子都如此非天下大乱不可!美色误国,美色坏事,圣人早有教训的。” “你是不是再加上一句,叫宁欣的女人都是祸水?” 宁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飞宇妖孽般俊美的脸庞一下子呆了呆,女魔头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她不是去了绾月山庄?门口守着的人都去哪了?飞宇面对宁欣即有防备,又是小心无奈。 如今很少有人敢欺负他,但绝不包括宁欣!方才他随着主子听密探的回报,宁欢母女虽是可恨恶心,但宁欣说得话句句带刺,可没给宁欢宁颌留一点的情面。 一路行来,飞宇算是认识到宁欣的厉害了,自己主子明显拿宁欣毫无办法,他身为属下自然有多远就躲多远。 齐王放下茶盏,“本王侍卫不会阻拦李冥锐!” 房门开了,宁欣,李冥锐,平王世子依次走进来。齐王指了指椅子,宁欣不客气的落座,扬眉问道:”还有呢?飞宇想得可不仅仅是这些吧,我想听听无双郡主到底有多罪大恶极,到底多不像个女子?” 宁欣话锋一转,眼角余光瞄到齐王,“历朝历代史册上,但凡亡国之君身边必然会有妖孽,而妖孽一般都是女子,是女子祸国才使得国亡,对于前朝来说,致使国亡的女子是祸水,但对新建立的朝代来说,她不是功臣么,怎么也没看过哪个开国皇帝祭奠功臣呢?” “飞宇,你觉得对红颜祸水公平吗?她们祸害了前朝,却兴盛了当朝。” 宁欣含笑问道:“难道红颜祸水祸害帝王还分人吗?大唐帝国的前朝为隋,当年因为隋的萧皇后乱政,大唐开国皇帝才夺得的天下!” 飞宇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平王世子感同身受,但也忍不住偷笑,他来这里之前,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被宁欣用话语堵得胃疼,如今看飞宇被宁欣责难,他高兴!他愉悦,经过为难飞宇,宁欣会消气了吧,不会再折腾了吧。 还是大个子李冥锐聪明,自从离开宁府,他就没说一句话,宁欣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李冥锐没有被迁怒啊。 眼睑彻底挡住眸子,齐王淡淡的说道:“若韩王不是心悦宁欣,他也不会由此惨败,若术赤不是相信她,也不至于骑兵精锐毁于一旦。” “心悦?我可从没听过为野心杀人全家,剐了父亲叫做心悦的,我也没听说大唐的女子会不顾国仇同鞑子汗王倾心相许的。” 宁欣扬起脸庞,“若你所言的这些是喜欢的话,那同他们两情相悦的女子确实不是女人,是——贱人!数典忘祖,不忠不孝的贱人!” 国仇家恨才是重中之重,上辈子宁欣为这个活着的,国仇家恨决定了宁欣的人生轨迹! 因为韩王对她的喜欢,就忘记父亲的大仇,那是不孝,为了术赤的专宠,就忘记大唐,那为不忠。 齐王道:“我是说如果....” “无双郡主同他们没有如果,韩王不是倒在无双郡主手中,而是他太骄傲了,太相信手中掌握的实力。”宁欣笑容微苦,“女子....如同无双郡主也无法决定大事,女子只是男子的附庸,执掌权柄得是男子,女子最冤枉的怕就是红颜祸水之名了。” 李冥锐看到宁欣和齐王对视,站起身主动为齐王续上了茶水,身体挡在了他们中间,瓮声瓮气的说道:“我随宁欣来此,不是同王爷讨论红颜祸水的。” “飞宇,你若是再说无双郡主一句坏话,咱们两个练练?” 李冥锐眸光如电,飞宇退让开一步,“我记得了。” 李冥锐在主子的心里比他重要,无双郡主在主子心里仿佛也很重要,难道因为无双郡主也叫宁欣? 宁欣直接问道;“他们三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三人?” “还用我明说?” 宁欣想快速的明白真相才会直接找齐王,平王世子在江南的隐藏势力不小,但大多集中在鱼市和漕帮,打探隐私的事情没有人比齐王更擅长,平王府应该不会有暗卫密探,应该说如今京城的王爷除了齐王之外,谁都不会有完善的间谍网,毕竟坐在皇位上的大唐皇帝对秘谍防范很严。 齐王现在拥有的间谍大多是韩王以前的隐藏势力,宁欣抿了一口茶水,“我怕麻烦。“ 今生齐王看人准了一些,飞宇虽是长相妖孽,性情傲娇,但他该狠的时候下得了手,以齐王为命,飞宇的忠诚毋庸置疑。 齐王问道:“若我说宁三元钟爱且真爱宁欢生母,你待如何?” “迁出我母亲的坟茔,让宁三元同真爱且真爱的姨娘埋葬在一起,我还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宁三元有多‘宠爱’‘真爱’姨娘小妾!既是对母亲假情假意,料想宁三元也不怕人议论他虚伪至极!母亲白白承担了专宠且丈夫深情的名儿,这让那个真爱得多委屈,多痛苦?将一切大白于天下,她也不至于总是说母亲欺负她,宁三元辜负她,让天下人的看看宁三元有多缺爱,挚爱着大字不识,诗词不懂,温婉且永远用水润目光注视他的姨娘。” 在场的人统一一个动作擦额头的汗水,并且吞咽了口水,就连飞宇都不例外。 李冥锐比他们多了一个动作,摸了自己的脑袋,迎娶宁欣最需要得是一个强悍的心,对父母尚且如此,他真若犯什么错的话,恐怕会被宁欣弄得身败名裂并且生不如死。 他不是不出冷汗,可即便头上永远悬着一柄宝剑,他也甘之若饴。 齐王道:“宁三元没有背叛对妻子诺言!” 宁欣慢慢的呼出压在胸腔的闷气,那副被原主藏在最宝贝地方的全家福是完美的,儒雅的宁三元不是两面三刀不敢承认到底喜欢谁的男人。 “飞宇将大体的事情将给宁欣听。” .... 飞宇硬着头皮开始讲诉密探窥听来的消息,虽是他只说了大概,但宁欢母女的奇葩话语让平王世子听得目瞪口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人?这也太无耻了。我娘若是听到这话,非扇死她们不可,她是妾,是妾,正妻怎能对她不行?既是做妾了还不争?还真爱?呸,没皮没脸的贱人,最可恶得还鸠占鹊巢并败坏宁三元的名声,她们连鸠都算不上,麻雀...麻雀都不如。” 李冥锐紧皱着眉头,“飞宇,宁欢同总督府公子齐霖的婚事是怎样的?” 齐王愣住了,所有人对无耻的母女义愤填膺,只有李冥锐率先想到了宁欢的婚事。 江南总督府掌控江南有六七年了,他是当今最为宠爱并信任的臣子,本身又是儒学大家,他竟然会同意唯一嫡子同庶女的婚约,其中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宁三元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他,他同宁三元是生死之交! 齐王微微一笑,“李冥锐刚解决同王家的婚约,如今轮到宁欣了,你们两个想要花好月圆看来不是很容易。江南总督可不是破落户,他信守承诺,若宁三元有嘱托的话,他不会违背誓言,至于江南总督的独子齐霖,听说才貌双全,风流倜傥,有齐家玉树之称,同江南第一名媛姜小姐合称芝兰玉树。” ps明天双更。RS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扫墓 能以玉树为名的男子先不论才学家世,以相貌来说他定是出类拔萃的。 李冥锐自知自己长得不好,家世也不如江南总督,又父母双亡...这在当下是无福短命的征兆。 眉梢微挑起,齐王瞄了一眼苦思的宁欣,面向李冥锐说道:“齐霖有玉树之称,嗜好白衣,衣冠磊磊,重情轻视名利,若不是家中独子,他许是不会参加科举。” “嗯。”李冥锐丧气般的嗯了一声。 飞宇脸庞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李冥锐摇摇头:“本就很妖孽了,你别笑了成不?” 飞宇漂亮清澈的眼眸忍不住瞪了一眼李冥锐,饱满光泽的嘴唇微微撅起,从绣着精巧花纹的袖口抽出一张纸张递给齐王,“主人,属下命人打听来得,齐家玉树的具体状况。” 见李冥锐听得出神,飞宇有意气他:“衣冠胜雪,文采风流,风度翩翩,急公好义,他是世人公认的有魏晋风骨的浊世佳公子!” 李冥锐皱了皱眉头:“衣冠胜雪?嗜好白衣?” 飞宇显然很希望看到李冥锐吃瘪,眼前的大个子在主人心中太重要了,还轻视自己,往常都是飞宇郁闷,今日总算是轮到他了。 “是啊,魏晋风骨是许多人推崇的,想当年乌衣巷王谢两家的郎君哪一个不受世人世人追捧,听说这位齐家玉树的凤仪直逼乌衣巷王谢两家郎君呢。” “有诗曾言,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李冥锐看着飞宇,“魏晋已经过去有几百年了,经历了好几个朝代,你能再找出一个魏晋时候王谢家的嫡系子孙?乌衣巷如今都荒芜了。” “....” 飞宇撅嘴瞪李冥锐,怎么忘记了,李冥锐不是武夫,是大唐的举子。诗词歌赋不见得多见长,可他是读过书的。 ”至于白衣圣雪,我以为同时下穿着得服饰不同,没有人看着齐家玉树不习惯?” 李冥锐眼珠一转,憨厚求证般的问道:“世人说他有魏晋风骨,那他是不是服用五石散后再饮酒?几日洗一次澡?身上是不是有跳蚤?“ ... 飞宇向齐王身后退了一步,老实人不好惹! 齐王一直看着送上来的情报,宁欣想着如何揭穿三个冒牌货,只有平王世子从头看到尾,忍不住嘿嘿低笑,顺便给李冥锐竖起了大拇指,兄弟,太给劲了! 傲娇的妖孽飞宇,平王世子老早就想着欺负欺负,聪明人碰上老实人,嗯,一般赢得都是老实人。 李冥锐正色询问齐王:“殿下只需要告诉我一点,他是否爱慕宁欢?是否有侍妾?” 说别的都没用,只要有这两条在,哪怕齐霖是天上的神仙,宁欣也不会拿正眼看他! 齐王弹了一下信纸,唇边多了一抹苦涩,前生他用一生的成败试探出宁欣的底线,可李冥锐认识宁欣才多久?他明白宁欣最不能忍受什么。 “有,名门公子通房是不可缺少的。不过,齐家家教极严,齐霖身边伺候的婢女不多,据密报上说,只有一两个从小伺候他的婢女被收房了。那两人...” 齐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压下了喉咙处的恶心,“也是个安分老实,且不争不抢的,从小伺候他,便是养条狗也有了感情,齐霖怎么都不会舍弃她们。总督夫人也同齐欢说过此事,侍妾可留,正妻地位不容侍妾冒犯。齐欢名分上是宁三元的庶出...” 宁欣漆黑的眸子注视着齐王,齐王改口道:“冒牌货大度的接受了。“ 宁欣端起茶盏,冷冽嘲讽的笑道:“我就不明白了,从什么时候起,侍妾安分老实且不争不抢已经成了难得的优点了?这不是她们的本分吗?不同正室争宠,这不是几千年来立下的规矩吗?怎么会得到男人这么大的同情?若是觉得爱妾委屈,来个宠妾灭妻,扶正老实安静的妾侍啊?” “衣冠磊磊,魏晋风骨...还好意思这么说?魏晋的郎君侍妾虽多,但大多转送,转卖,甚是会用侍妾招待客人,这一点他是不是也要学?” 李冥锐听闻宁欣这话,心中暗喜,果然,宁小姐是在意这些的。 齐王默默的饮茶,飞宇盯着地面思考,若是他那个畜生一样的父亲少找小妾,是不是他就不会出生了? 平王世子单纯的说道:”男人嘛,都是爱那种调调的。” “你也喜欢?”宁欣含笑问道:“世子殿下可是喜欢?” “...不喜欢...” 宁欣笑了笑,像是哄孩童一样,赞赏平王世子识时务,”很好,很好。若是世上能多几个起到表率作用的男子,那么那些让人恶心的言论也不会被很多人认为是对的。因此在开国皇后中,我最最敬佩大唐的皇后。” 平王世子脖颈子一阵阵的寒气,怜悯般的看了一眼李冥锐,傻小子,你还笑?娶敬佩开国皇后的女人为妻,比娶无双郡主还可怕好不好? “那位祖奶奶...很厉害,很彪悍...很不错。”平王世子击节赞叹,狗腿般的向宁欣谄媚,“巾帼不让须眉!” “对吧,祖奶奶是脂粉界得大丈夫,齐王堂哥,对吧,对吧。” 平王世子迫切需要齐王的认可。 按照辈分上说,他们都是开国皇后的后裔。 齐王没有理会李冥锐,对宁欣道:“你是敬佩她不仅能管住开国皇帝不纳一位妃子,还管着朝臣们少纳侍妾,大唐开国时的风气同现在不尽相同,不过,本王认为男人有没有本事不在意于纳妾。” “你说得我也承认,但是我还佩服开国皇后的胸襟,她不仅自己可以享受专情,还努力的让臣下的夫人地位稳固,可惜她去得太早了,大唐律法上四十无子才可纳妾成了空谈,连陛下和重臣都没能做到,下面的人又怎会在意这条律法?” 宁欣起身:”其实我没某些人那么容不得妾侍,也不是眼里像她一般不容沙子,我最受不了一点,既然疼惜的侍妾,为何不同妻子和离扶正侍妾?白白让妻子担着名声,他自己喜欢小妾得不行,为小妾被妻子欺负心疼的不行。如果和离扶正侍妾,相当于宠妾灭妻,他也不用在仕途上混了,所以富贵荣华他想要,宠爱心爱的女子他也想要,最后受尽委屈,百般不对得只有妻子。手段差一点或者深爱丈夫的妻子,不知会被这样无耻的男女逼成什么样。” “宁欢口中我父亲同我娘就应该是这样的,父亲宠爱者小妾,对我娘冰冷无情,把小妾生的他们当作心肝宝贝,而我...软弱,愚蠢,笨拙,骄横跋扈是宁欢这个聪明,可爱,善解人意的庶女最好的陪衬,世人都应该喜欢她,而轻视小看我,世人会当着我面议论,我赶不上庶出的宁欢,只有庶出的宁欢会得到幸福,我这个嫡女只能在不幸和对她的嫉妒中沉沦死去。 她把父亲好好的专情说成了这样无耻虚伪,她把我娘说成了愚昧不堪的愚妇孺,只有宁欢母女懂得男人心思?我同娘都是白痴?她如此侮辱我的父母,败坏她们的名声,我...即便山无陵,天地合,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平王世子摸了摸脑袋,这首上邪用在这个地方...气势十足啊。 “李公子可愿意随我去为亡父扫墓?” “愿意,愿意。” 李冥锐嗖得一下来到宁欣身边,眉宇间透着刚毅坚持,“怎样我都愿意,我先去买些祭拜的祭品。” 宁欣叫住向外走的李冥锐,“我父母从没用过不好的东西。” 那两位真是娇养长大的,当年王家状况还不错,宁家更是有名的殷实人家,宁三元不紧学问好,他极擅长经营,家底十分的丰厚,有银子自然会好好享受。 宁欣不是小看李冥锐,而是不想宁三元他们见李冥锐第一印象不好,父母总希望女儿嫁得富贵。 原主的想法,她不知,宁欣既然占据了这具身体,她会将宁三元夫妻当作父亲看待,希望他们认可自己选择的人。 李冥锐没有回头:“我不会让你失望,让他们失望。” 宁欣对齐王和平王世子福身告别,出门前说道:“最近能否看到齐家宝树?” 齐王道:“七日后杭州,总督府有个花宴。” “多谢。” “我能问一句你要做什么?” 宁欣勾了勾嘴角,“如果父亲为我定下了婚约,我想自己解决。” 齐王在宁欣走后,揉了揉太阳穴,自问:“宁三元会做这样勉强的唯一女儿的事儿?他的夫人是自己选的。” “飞宇。” “属下在。” “准备车架,本王今日先去杭州。“ ”喏。” 平王世子问道:“不等着他们扫墓回来?一起走多热闹?” 齐王眸子黑得渗人,平王世子低头不敢再言语了,脚步声伴随着一声低叹:“本王见不得李冥锐幸福的脸庞。” 房门打开,微风卷进屋里,微热的茶盏慢慢变凉,方才还很热闹的屋里只留下平王世子一人,. 他拍了拍额头,“都是怪人,都是能人,都只会欺负我....” ps晚上还有一更,夜很努力的说。RS 第一百一十六章 遗产 姑苏城外,宁家祖坟。 宁欣前面领路,李冥锐手提着祭品跟在她身后,如今李冥锐没有银钱雇佣长随,宁欣不想抱琴跟着,因此只有他们两个来宁家祖坟祭拜宁三元夫妻。 宁家祖坟修建在座山望水的福地,宁家本身就是姑苏望族,宁三元又一直在江南为官,在讲究风水的习俗影响下,宁家自然会占据最好的地方。 一位头发胡须花白的老者迎上宁欣,“你是何人?来宁家祖坟做什么?” 李冥锐提了提手中的祭品,憨厚的面容此时显露出优势来,“老人家,我们是来祭拜宁三元的。” “祭拜少爷?你们是谁?”老者对宁欣两人很是戒备。 “少爷?你是伺候我爹的世仆?”宁欣对老者客气了一些,看守祖坟是一件清苦的差事,不是对宁家忠心耿耿的老世仆绝不会做领这差事。 老者土简单朴素的衣着,不远处只有一间简陋的草堂,这些足以表明看守祖坟的差事很清苦。 老者擦了擦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宁欣,”你...你是小小姐?是小小姐吗?“ “我是宁欣。” 老者闻言跪倒便拜,老泪纵横:“小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 宁欣搀扶起老者,问道:“你是?” “少爷都叫我福伯的。” “那我叫你福爷爷吧。” 对于这样甘受着清贫的忠仆,宁欣很敬佩。随着他进入宁家祖坟,问道:”此处是重新修缮过的?“ 福伯一直盯着宁欣看,像,像少夫人,像少爷,只是看着显得娇弱一些,是不是身上不好?福伯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小小姐是未出阁的打扮,身边只跟着一憨厚的男子...他们...哎,憨厚是不错,可长得浓眉大眼的明显不如齐公子玉树临风,想来小小姐去外祖家生活也不容易。 ”福爷爷。” “啊。” 福伯拍了拍脑袋,歉意的说道:“看我这记性,小小姐勿怪,勿怪。” 领着宁欣来到一座新修缮过的坟茔前,宁欣看着墓碑上镌刻着宁三元之墓,她恭恭敬敬的站好,李冥锐庄重严肃的将手中的贡品一样一样摆放在坟墓之前。 姑苏城中稻香村点心,名满姑苏的的清酒,时令的果子,李冥锐显然是用了心的。 福伯对李冥锐的目光柔和了一些,长得再英俊能有少爷长得好?少奶奶说过,老实人好,少爷是特例。 小小姐嫩弱花蕊,眼睛水盈盈,一旦寻个油嘴滑舌的男子会被欺负惨了的。福伯可是知道地下的少爷少夫人最疼小小姐了...“少爷,您最爱抱着的小小姐来看您了,少爷...老奴为您高兴啊。” 宁欣提起裙摆,直接跪在了坟墓前,含泪呜咽道:“父亲。” 她无法忘记前生的父亲,同样她无法忽视宁三元。 李冥锐随后双膝跪地,庄重的说道:“宁大人,我是李冥锐,家境贫寒,父母早丧,不过我读过几本书,有举人的功名,我同令爱在京城结缘,歆慕令爱。” 李冥锐磕头,额头触地,“晚辈想求娶宁小姐,她说一,我不说二,我一切听她的,宁大人,晚辈愿意效仿宁大人。” “李冥锐。”宁欣嗔怪的瞥了他一眼,“说得都是什么?” 李冥锐尴尬的傻笑,“心里话,来你父亲坟墓前,自然说最想说的真话了。” 见宁欣有些不悦,李冥锐困惑了,这些话不能说? 在旁边的福伯听李冥锐头开始的话心里先是凉了一半,父母双亡,家境贫寒,用不用这么诚实?后来看他对小小姐的好,又听说他是举子福伯心里踏实了,有小小姐的嫁妆,还怕他们日子过得不好?能中举子就能中状元啊,少爷曾经对他说过,中状元考不难,机缘很重要,少爷最擅长得便是抓住机缘。 看李冥锐对小小姐的顺从样子,福伯欣慰的笑了,少爷说过,听夫人话的男人都是好男人,身材高大健硕也可以保护妻子可是好事,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文弱书生是不顶用的。 宁欣为宁三元倒酒,想了想说道:“他虽是父母双亡,但他也是名门之后,韩燕故地,燕国公后裔,女儿没有入辱没宁家门楣。“ 李冥锐闷哼了一声, 拿过酒杯将酒喝了一半,倒入地上一半,虽是不满宁欣提起祖宗燕国公,但他也知道门当户对的重要,人品再好却是个乞丐贱民出身,宁三元会暴跳如雷的,李冥锐不是迂腐并假清高的人,“以后我经常陪宁大人喝几杯。” 福伯眼睛笑眯了,燕国公的后裔?福伯道:“真是巧了,少爷最敬佩得便是燕国公啦。” 宁欣问:“父亲敬佩燕国公?” “老奴可没说假话,少爷的剑法就是传自第一代燕国公,宁家虽是居住在江南,可宁家的祖宗是世代忠良的宁家,只是后来分宗了,同韩地宁家远了。按照辈分算,小小姐得管无双郡主叫堂姐的。” 宁欣张了张嘴,捏了手腕,这就是她重生在宁欣身上的原因?宁欣问道:“可为什么不是韩王?” 韩王要比退回京城的燕国公有名有权多了。 福伯回想了一会,道:”当年少爷就说韩王有不臣之心,不如燕国公。后来韩王果然是有意谋反,少爷很少看错人的,少爷还说,燕云飞骑重现大唐之日,便是大唐威压四海,属藩臣服之时。” 宁欣压了压激动的心情,“父亲想让燕云飞骑重现?” 李冥锐握紧了拳头,外人尚且如此,他身为燕国公的嫡血怎忍心让名震天下的燕云飞骑只存在史书中?可燕云飞骑的训练方法和作战的阵图早就失传了,即便是当代燕国公继承得也不多。 “少爷是想过,还曾经做过的。“福伯含笑道:“所以你们是天作之合,李少爷,一会我将少爷整理出来的阵图交给你。” “父亲有阵图?有燕云飞骑的布阵图?” 宁欣看了看宁三元的坟茔,如果这是真的话,宁三元也太天才了,什么叫文武全才?宁三元就是! 福伯感叹道:“少爷读了好多的书,宁家祖上也曾留下点只言片字,因此少爷才推断出几幅布阵图,若是少爷没有战死,阵图也许早就完成了。” “小小姐先起来吧,您对少爷的孝顺,少爷知道,少爷最不耐烦这些俗礼,总是说不能因对先人的尊重而累坏了身体。”福伯絮絮叨叨的说着宁三元曾经说过的话。 宁欣给宁三元磕头后站起身,眼前仿佛出现了宁三元潇洒从容的影子。什么是魏晋风骨?衣冠胜雪到处飘绝不是魏晋风骨!宁欣怎能容忍宁欢等人破坏了宁三元的身后名? “宁欢可曾来过?” “少爷的坟茔就是总督府公子修缮的。”福伯领着宁欣去草堂,叹息:“少爷哪会在乎坟茔的好坏?少爷常说,文章才能传千古,尸身不过是没了灵魂的腐肉而已。她非要给少爷修坟,我没办法只能听命了,反正少爷的英魂不会回来看宁欢宁颌的,修坟不过是修活人的脸面,于死去的人有什么用?” ”他们...是父亲的儿女?”宁欣试探的问道,“我以为父亲不应该有他们存在。” 福伯无奈的叹息:“我也这么想的,可小小姐不知,当年老夫人没少闹少爷,后来宁欢拿着老夫人给的玉佩进了宁家祠堂,我的话没人听,人老了也说不过他们,他们几句话就能把我打发了。” “小小姐,老奴没用啊,眼看着他们败坏少爷的名声,老奴心痛...” 福伯捶胸顿足,老泪纵横,“不是我不想找宁欢他们拼命,而是少爷叮嘱过老奴,把宁家真正的财产完全的好交给小小姐,没有看到小小姐,老奴闭不上眼睛,老奴只能像是睁眼瞎一样,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父亲不会怪你。”宁欣扶着福伯,眼圈转着泪,忠仆难寻,“以后的事情交给我,福爷爷,我会让那一对贱人付出代价。” “好,好,好。” 福伯擦了眼泪,“这我就放心了,小小姐总算是在我死之前来给少爷扫墓了,您若不来,老奴也没精力送那些东西去京城,少夫人是好人,可少夫人的娘家不好,老奴怕宁家真正的财产落在外人手中。” 宁欣同李冥锐进了草堂,简陋的布置看得心酸,床榻,坐椅都不成样子,这样贫苦的日子,福伯熬了多少年? 福伯拆开床榻,李冥锐帮着搬动木板,简陋的床底下放着几口箱子,福伯道:“他们翻天覆地的找少爷留给小小姐的东西,哪里知道最容易忽略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是宁欣?万一有人骗你呢?” ”闻味道儿。”福伯让李冥锐将箱子搬出来,苍老的手拂去上面的灰尘,“少爷是我一手带大的,小小姐刚出生时候也是我抱去给少爷看的,我在此地陪了少爷十几年,我知道你是小小姐,别人骗不了我,王家搬走的东西全是皮毛,这些东西才是少爷留给小小姐的嫁妆,也只有小小姐和姑爷才能用好这些少爷留下来的东西。”RS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情深 福伯见箱子摆好,将紧贴在胸口的钥匙拿出递给宁欣: “我去外面看着,小小姐慢慢看,有些东西是小小姐出生后,少爷一样一样的放进箱子里的,最后几件是少爷准备舍身殉国时交代下来必须要放进去的,我家小子留下性命回来给我送信...他没有辜负少爷的嘱托,少爷想留给小小姐的都在这里面。“ 残存着体温的钥匙让宁欣感觉到烫手,李冥锐沉声问道:“您儿子?” 福伯笑容里更多得是欣慰:“那小子从小最崇拜少爷,少爷离不开他,他们在天上享福呢。” 李冥锐证郑重的一躬到底,福伯慌忙拽住他,”这可不成,你是小小姐看上的,怎能对老奴行礼?“ 李冥锐反手握住福伯的手臂,“您当得起。” 将老人安坐在椅子上,李冥锐撩起衣襟,跪在他面前,“我代宁欣拜谢您,我代替宁大人感激你。” 碰,碰,碰,李冥锐向福伯磕了三个头,福伯手忙脚乱的,但眼里含着欣慰的笑意,“少爷说过,宁家人最会看人了,认准了一辈子就不会动摇。” 拽起李冥锐,福伯继续说:“少爷一直不喜欢少夫人的娘家,从来没有喜欢过内兄,可少爷对我说过, 少夫人同他们不一样,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子。” “我们小小姐...虽是体弱了多病了一点...” 宁欣听了这话微微垂头,怎么在外人眼里她永远是嫩弱娇蕊的存在啊,李冥锐对福伯以礼相待,代替她和宁三元感谢忠仆,宁欣心底甜滋滋的,非常的舒服。 李冥锐扶着福伯,一没着急看宁三元留给宁欣的东西,二没对福伯颠三倒四的唠叨不耐烦。 如同晚辈听爷爷讲故事一般,他认真且细心听着,时不时的为福伯垂着后背顺气,或是向宁欣憨厚的笑笑,宁欣的心底更甜了一些,这是从没有过的甜蜜,哪怕上辈子在她最得意的时候,心上都盖着一层的悲凉。 也只有他才会这么对她。 “李公子啊,你可要好好的照顾我们小小姐,别让别人欺负她。” “福伯爷爷。”李冥锐咧嘴笑道,“宁欣是宁三元的女儿,她不欺负别人就很好了,福伯爷爷且放心,在危险的时候我会站在她身前,在平常我会站在她身后,她说什么我都听着。” 李冥锐话里一前一后的区别,让为宁家奉献一辈子的福伯眉开眼笑,苍老的手拍了拍李冥锐的肩膀,“好,好,少爷会喜欢你这样的女婿。” 李冥锐脸庞深红,似得到了宁三元认可一般的喜悦。 福伯起身,慢慢的向外走:“好了,我也可以放心了,少爷,小小姐回来看你了。” “您要做什么去?”宁欣问道。 “我再去看看少爷,小小姐,这里没有谁会打扰到你们。” 福伯枯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宁欣似有所感的皱了皱眉,李冥锐挡住了宁欣追福伯的道路,眼底多了一分的水雾:“您忍心再强留他吗?” “可我也不能眼看着他就这么...“宁欣咬着嘴唇,呜咽道:“他为了宁家已经牺牲得够多了。” “我会为他披麻戴孝送终的,宁小姐,此时顺着他的心意更重要,像福伯爷爷这样的人,其实他的魂魄早就随着宁三元去了,完成了最后的遗愿也就生无可恋了。” 李冥锐擦了擦眼角,声音呜咽沙哑,“我娘就是这样的,我成年并中举后,她...的病怎么都治不好了。” 看见他脸庞上的悲伤,宁欣会心痛,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似的,什么时候她会如此在意一个男人?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变得很重要了? 宁欣有点心慌意乱,仿佛不认识自己了。 李冥锐抬起手臂,慢慢的轻抚过宁欣的耳朵,他指尖划过她的耳垂,宁欣身体僵硬了,肩膀一沉,李冥锐的大手搭在她肩头,宁欣能感受到他手掌下炙热的温度,“我们还是先看看父亲的遗物吧。” 情爱会让她软弱的,情爱会让她失去自我,即便对李冥锐有好感,即便选定他为夫婿,可宁欣不敢全然的投入进去。 李冥锐眸色暗淡了下来,顺着宁欣道:“你先看。” 她在害怕,可能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李冥锐后退了几步,坐在掉皮的椅子上,手臂撑着脑袋,看宁欣打开了箱子,将她纤细风流的身影印在心上。 黑墨般的眸子里满是弄得化不开的爱慕,李冥锐有时候回想同宁欣的相处,笑容总会多些,如果换个成霸道强势的人...比如齐王殿下,宁欣心防会更重,像是浑身长满刺的刺猬,不让他靠近。 只有慢慢的让她将刺收起来,放下对男子的心防,李冥锐才有可能接近她,并娶到她,憨直听话,不丢人!宁三元那样惊才绝艳的人都会听妻子的话,自己远不如宁三元。 “喂,你还没看够?”宁欣回头嗔怪般的看向李冥锐,他的目光太炙热,太浓烈了,宁欣想忽略都不成。 李冥锐笑道:“看不够,看一辈子都看不够。” “花言巧语。”宁欣似喜似怒,明知道是花言巧语,可她就是喜欢听了。 “你知道我不说谎的。” “你过来看看吧, 这是燕云飞骑行兵冲锋阵图。” 宁欣展开手中的画卷,李冥锐走到她身边,接住画卷的另一边,仔细观摩由十二幅画构成的画卷。 上面清晰的画着骑兵排列好的阵型,在每幅阵图旁边,都有几行小楷表明注解,李冥锐虽是举子,但更喜欢冲锋陷阵,韩地的男人没有不喜欢打仗的。 李冥锐如获至宝一般,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喃喃的说道:”宁大人是如何想到的?” “不对啊,这样排开阵型的话,会窝后续骑兵后续的冲锋。” “还能这样想?天才,宁大人真可谓是天才。” 小楷注解下有几处画着红线,宁欣看李冥锐整个人都像是要钻进画里面,指了指红线上的小楷,“这几处是父亲拿不准的地方。” 李冥锐目不转睛的盯着阵图,“你怎么会知道?” “就是知道。”宁欣将手中的阵图完全交给他,“冲锋阵型如此排列,那是拿人命去填,为将者不可能不爱惜手下士兵的性命,即便是追求胜利的将领,也会记得将士的牺牲不怕,最重要得是牺牲得有价值。” “燕云飞骑曾经名震天下,即便没有韩王铁幕保护,飞骑的死伤也不会太多。” 李冥锐抬头,对宁欣刮目相看,收好阵图,他蹿到了宁欣面前,眸子亮晶晶的说道:“心意相通,我们是天生一对。” 宁欣戳了戳被李冥锐抱在胸口的阵图,嗔道:“谁同你是天生一对?不害臊。” 李冥锐嘿嘿傻笑,眼前小巧的耳垂红得那般好看,“你的耳根子也会红啊...欧...” 揉了胸口,李冥锐道:“不疼。” 宁欣收回施暴的手肘,转身打开了另外的几口箱子,金银珠宝什么的是不用想了,宁三元不会将那些俗气的东西放到箱子里,不过宁欣却发现了一一尺见方的盒子里放着满满登登的银票,每一张银票都是一千两.... 李冥锐瞄了一眼,低声道:“这一沓子银票也有十几万两吧。” “十八万。” “为什么?” 宁欣哪起一张银票,“日期是我生日,二九花嫁,一年一万,正好十八万。“ 李冥锐摸了摸鼻子,眼看着宁欣感动得眼圈通红,心说,不愧是最温柔最浪漫的状元郎,存银子还这么多的讲究,“这些银票?” “再清廉,他在江南盐政上为官五年,怎么可能两袖清风呢,水至清则无鱼,你往后为官,也要记住这一点,得能得的银子,祸国殃民掉脑袋的银子分文不能取。” 李冥锐郑重的点头:“以后我外放为官,记得再提醒我。” “....” 宁欣突然有一种被老实人套牢的感觉,什么叫记得提醒他?抿嘴一笑:“在送官亭前,我会提醒你的。” “我没说送官亭,这么重要的事儿,你得天天提醒我。” 李冥锐不敢看宁欣的反映,说都说了,也不用怕了,万一宁欣生气的话,他挨两下拳头也就挺过去了,从箱子里再取出一份画册,李冥锐展开后,愣住了:喃喃道:“我的娘。” “什么东西?”宁欣顾不得顾不得生气,走到李冥锐跟前,“很重要?” “你自己看。”李冥锐将画册给了宁欣。 “李冥锐...”宁欣看了一眼画册,羞红了脸庞,“你混蛋!” “嫁妆必不可少的,**...”李冥锐远离宁欣几步,脸庞也是红的,眸子闪烁且躲闪不敢看宁欣,“是名家画的,看署名曾经是江南最有名的风流才子所画的,价值千金,不,千金都买不到。” 宁欣手中的出宫图是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两辈子什么都做过了,她害羞个什么劲儿? 宁三元...她该说放荡不羁的宁三元什么?开明?还是太细心了? 宁欣盖上了所有的箱子,说道:”你去找个人,把箱子搬走,我去看看福伯爷爷。” “我去雇辆马车,这几口箱子我亲自搬走,这是宁三元给你准备的嫁妆,不能让别人碰。” ps明天双更,宁欣要掀起大场面啦。宁三元会被江南百姓树碑立传的。RS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冲突(上) 李冥锐不愿意任何人再碰宁欣的嫁妆,这几口箱子里不知还装些什么东西,可箱子里的每一样物品都是宁三元夫妇对宁欣的疼爱,就算里面装着稻草,李冥锐也不愿意再过别人的手。 往马车上搬箱子的时候,李冥锐琢磨着是不是帮着宁欣讨回被王家搬走的银子等物品,虽然那些东西在宁三元看来是皮毛,但那些也是宁家的皮毛。 哦,坏了!李冥锐将最后一口箱子扛到马车上的时候,没顾上擦汗,突然记起宁欣是去看福伯了。那位一辈子忠诚于宁三元,将一切都毫无保留献给宁家的老者,没准???吓到宁欣怎么办? 宁欣留给旁人的印象是那么的娇弱,李冥锐知道她心性坚韧,不弱于男子,可万一看到福伯故去吓到了了怎么办? 李冥锐撒腿就跑,福伯爷爷,您老可千万别吓到宁欣呀,宁欣是宁三元血脉的延续,没有宁欣,宁三元的血脉就断了。 跑到了宁三元的墓碑前,李冥锐看到宁欣跪在墓碑前面,福伯身体靠着墓碑???李冥锐停下脚步,气息渐渐的均匀了,“宁???“ 他看到了什么?宁欣伸手慢慢的盖在福伯的眼睛上,李冥锐走过去,嗓子似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般,福伯果然心无旁念的走了,宁欣像是他孙女一般,轻轻的说着话,声音轻柔得仿佛羽毛飘落心头。 ”福伯爷爷,看到父亲后,您一定要记得代我发一顿脾气,宁三是很聪明的人,可为什么任由王家人欺负我?” “他是大唐帝国的英雄,是能吏,心眼多得很,可为什么会战死?为什么不知道爱护自己呢,他不是迂腐的人啊。” “母亲???若是我没猜错是被王家人害的,母亲也不疼宁欣了,她明明也是那么机敏的,即便是病着,她还能不知道王家人的想法?母亲是太想父亲了,才会???才会追随父亲而去的。” 宁欣越说神色越空明,仿佛藏在身体里的属于宁欣的灵魂飞出了体外,掌控这具肉体得是真正的宁三元的女儿。 李冥锐听着这些话伤心极了,虽为男儿,他还是忍不住落泪,也更为心疼起宁欣。 他随着母亲在韩地的日子过得艰苦,他差一点饿死,不是无双郡主给他的饭食,他可能就不在了。 在艰苦的时候,李冥锐一边读书一边想着,没有人比他更可怜了,同窗都是富户人家的少爷,父母双全,父慈子孝得过幸福无忧的日子,只有他???他要照顾母亲,还吃不饱饭。 宁欣没有挨饿受穷过,她在王家锦衣玉食,穿金戴银,生活富贵。 李冥锐觉得宁欣比他以前还要可怜,贫穷时吃苦得是肚皮,他有母亲疼爱着,可宁欣???她什么都没有,王家人无穷无尽的算计她,狼虫虎豹不可怕,笑面虎永远算计着她的亲人才是最可怕的。 “宁欣。” 李冥锐跪在宁欣身后,想了想手臂搭在她肩头,“别难过了,福伯爷爷现在正同宁大人说话呢,咱们别打扰他了。” 他的声音低沉呜咽,浓浓的疼惜,让宁欣的灵魂一下子安定了下来,李冥锐胳膊稍微用力,将含泪想着自己前生的宁欣搂进宽阔厚实的怀里,像是哄小孩子一般轻轻的拍着宁欣的后背,“宁欣,乖,我在。” 两世为人,宁欣一直在找让她心安,在难过悲伤的时候能抱着自己的男人!无双郡主是被国仇家束缚的女子,只是宁欣性格的一面。 宁欣记得在父亲被凌迟,全家被抄斩,小姨自尽追随父亲而去时,她有多希望有人能把肩膀借给她?能环住她告诉她,还有他在! 宁欣眼泪似止不住一般的流淌,染湿了李冥锐的肩膀,深埋的记忆被挖出,宁欣没有等到丈夫的宽慰,只等到隐含着安神**的羹汤,他想将自己送到韩王府上去。 那位据说很爱很爱自己的师兄韩王,会笑纳自己的,许是会封自己为韩王妃,得了天下会封自己做皇后,得天下后,他会为父亲为宁家平反,他会追封父亲为王。 他会告诉自己,他是中了鞑子的反间计,不得已错杀忠臣???荣华富贵,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这些不是她想要的,哪怕她知道韩王用旁人代替父亲受剐刑,她也无法原谅他! 仇恨就是仇恨,任再多的爱慕都洗不去。 耳朵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宁欣流着眼泪却笑了,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她已经不是上一辈子的宁欣,上一辈子她是宁家小妹,这辈子她是宁三元的爱女。 宁欣握住了李冥锐有力的大手,她柔弱的手指划过他手上的茧子,做宁三元的女儿,她觉得不错呢,今生,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在意的人。 轻轻的吻了一下李冥锐的手背,感觉李冥锐身体像是岩石一般,宁欣又吻了一下,抬眼看他,浓眉间是尚未散去的疼惜,隐约间能看到一抹羞涩,古铜色的脸庞上有两簇漂亮的红晕,宁欣扬起眉稍,“感觉怎样?” 李冥锐眼睛亮得渗人,似两簇火焰一般,嘴唇抿紧放开,放开抿紧,突然拽着宁欣的手腕,跪直在宁三元的墓碑前,他们两人双手交握,李冥锐重重的磕头:“岳父大人在上,小婿参上!从今以后,岳父大人就是小婿学习的榜样,我不会亏待宁欣一分一毫,我会做得比岳父大人还要好。” 宁欣锤了一下他的胳膊,”叫得太顺口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的善于言辞,你不是木讷吗?” “宁欣就一个,再木呐老实下去,你选了别人怎办?扼腕痛惜的后悔吗?” 李冥锐搂着宁欣起身,看着宁三元的墓碑,轻声说道:“心里都练习过无数遍了,又怎么会叫不出口?” “你什么时候练习的?” “同你见面之初。” 李冥锐看宁欣的状态好了很多,也觉得放心了一些。他走到福伯跟前,“我让人送棺椁和寿衣过来了,福伯葬在岳父大人身边吧。” 福伯脸上带着宽慰的微笑,他是放心且带着不负所托的笑意去的,也许他会将看到的事情转速给宁三元听,宁欣抹着眼泪,问道:“你怎会知道?” “在屋子里有药罐,看福伯的手臂???他身体已经垮了,全靠着一口气撑着,他见到了你,这股气自然就卸下了。” 李冥锐放平福伯的身体,带着担忧的说道:“宁欢肯让福伯爷爷进入宁家祖坟吗?她会不会来阻止并大闹一场?” “你以为我会怕她?” 宁欣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棺材店的伙计抬着棺柩和寿衣到来,不远处挺着两辆马车,宁三元留给她的箱子都放在马车上了吧。 棺材店的伙计一身素服,神色若亲人离去般凄苦哀伤,但却没忘记介绍:“这是最好的楠木棺材。” 宁欣没有多言,直接掏出一张一票递给他,”放下吧。“ 棺材店伙计看到银票的数额,哀伤悲苦更浓,硬是挤出几滴眼泪,“节哀顺变,呜呜???呜呜???” 很有节奏感像是孝子贤孙的哀嚎了两嗓子,姑苏哭灵同韩地不太一样,宁欣听着倒是挺新鲜的。 敬佩福伯对主子的忠诚,但宁欣也不准备给福伯大操大办,宁三元说得对,再盛大的丧事也是做给活着人看的。 早日让福伯入土为安,同宁三元团聚才是福伯最大的愿望。 棺材店的伙计看到宁欣推开了厚重的棺柩盖子,额了一声,被噎到了,哭声自然卡住了,眼前的女子弱得更朵花似的,但推开棺材却跟玩似的,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给很多家送过棺材,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李冥锐已经将寿衣为福伯穿戴好,对发愣的伙计道:“搭把手.。” “额,好。” 伙计同李冥锐将福伯抬到棺材里,宁欣最后看了看福伯,“您安息吧,我永远记得您的恩情。” 李冥锐和宁欣一起用力合上了棺材,李冥锐说道:“我还是担心宁欢他们。” 宁欣拿起元宝形状的冥纸,使劲的扔上天空,冥纸飞散,随风飞舞飘落,“她如果是个聪明的,不会在这件事上同我较劲!” 如今宁欢最想要得到的是所有人的同情,向所有人展现宁欢是被嫡姐压迫的凄惨庶女,宁欣看到远处驶来的马车,“她来了。” 宁欣又扔了几把冥纸,宁欢哭哭啼啼的领着宁颌来到宁欣身后不远的地方,她身穿素服显得赢弱娇小,眼泪若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二妹妹。” “福伯怎么去了?二妹妹,他有没有同你说过什么?” 宁颌满眼的不耐烦,本来他们应该去杭州总督府的,谁知刚出门就听见下人呈报,宁欣去了宁家祖坟,听了消息后宁欢逼着自己换了衣服,慌忙的赶过来,宁颌心想一个下人而已,至于让宁家的主子过来? 宁欢见宁欣身边只有李冥锐,那名看似富贵的公子哥不在,果然那人只是来给宁欣撑场面的客人。 一个外表憨厚的土鳖比富贵公子容易对付多了,宁欢悲伤抚了抚身,“感谢公子帮忙安葬福伯,我代表宁家谢谢你。” 李冥锐道:“你代表不了宁家,宁三元不可能有庶女。” ??? 宁欢瞠目结舌,往常只要她露出这样的神色,男人都会顺着她心意的???土鳖就是土鳖,宁欢放弃了吸引李冥锐怜爱的打算,土鳖就留给宁欣好了,这才般配! ps今天继续双更,泪,夜真是太勤奋了。RS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冲突(下) 李冥锐衣着普通,气质憨厚,既不邪魅狂狷,又不腹黑霸道,也没冷傲贵气,他像是一乡下来的穷小子,这样的人宁欢怎能看得上? 李冥锐对她毫不客气,却非常得听宁欣的话,宁欢心里对他更恨上了一层。 宁欢想着心事时,听见弟弟宁颌的叫声,“你做什么?” 再抬头时,她见到宁颌被李冥锐一把推开,宁颌倒退几步向后跌倒,感觉丢了脸面,宁颌少爷脾气性发作,大骂道:“匹夫!无耻的匹夫。” “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最是读书人。” 李冥锐将棺材放好,拿起一把冥纸扔上天,“宁颌,我不许你打扰福伯爷爷,他不是你这双眼肮脏的手可以碰的。” 宁颌恼羞成怒:“不许我碰?宁家的东西都是我的。父亲就我一个儿子,你才是外人。” 宁欢看到宁欣挑起了眉头,连忙拽住宁颌,泪盈盈的看向宁欣,”二妹妹,是我把弟弟给宠坏了,宁家千里良田就这么一根独苗自是百般的珍贵着。祖母故去前百般叮咛我要多照顾他,我知晓祖母最大的心愿便是承宗有个孙子,所以???他从生下来就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如今他进学了,在江南稍有名气,又有名师指点,他越来越像是父亲,我每看到他就想起父亲??“ 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宁欢悲伤的说道:“二妹妹怎么责怪我都成,千万别???别伤到他,他虽是姨娘生的,可将来为宁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的人是弟弟,二妹妹,你为父亲想想,放过弟弟吧。” 宁欣不为所动,似听不见宁欢的话一般,同李冥锐操持福伯的丧葬事,好像一个下人的丧事比他们姐弟还重要。宁欢百般的做派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恨宁欣恨得不行。 宁欢咬了咬牙,正准备再采取行动的时候,宁欣悠然冷静的声音飘来,“你可千万别跪下,爹爹说过宁家人宁可站着死,也绝不会跪着祈求,宁家没有软骨头!” 宁欢身体晃了晃,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想要下跪逼她?呜咽并无限委屈的说道:”二妹妹。” 那语调,那声音,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仿佛世上的人都能理解她,只有宁欣一个人无理取闹的折辱宁欢。 棺材店伙计眼底露出一抹的同情,宁家大小姐啊,是苏州城第一名媛,家世好,长得好,又同江南的玉树公子有交情,她如今被人这么欺负?伙计也是本地人,去过几家富户权贵人家,自然明白给自己银票的女子是宁家嫡女。 因为宁欣在京城外祖家生活,宁欢又表现得冷艳高贵,温婉善良,姑苏城中的百姓大多忘记了她庶出的身份,把他们姐弟当成嫡女嫡子看待了。 伙计拍了拍额头,上次在街上宁欣教训宁欢和讽刺围观凑热闹妇人的话已经传遍了苏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伙计想到掌柜教得和气生财,宁家的嫡庶之争同他有一文钱的关系? 宁欢虽是看着像是莲花一般的纯洁,看着她委屈,伙计也有同情心,可他能做什么?在此处宁家大小姐可能会对他有分善意,换个地方她认识自己是谁? 伙计手脚麻利的帮着李冥锐抬抬棺材,洒洒冥纸什么的,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说。 宁欢脸色煞白,嘴唇都快要咬破了,含泪低泣,“二妹妹非要如此吗?你这样对我,你会开心吗?” “你说对了,这样对你,我很开心呢。” “???” 宁欢看到宁欣恶魔一般的笑颜,心情越发的沉重了, 宁欣比看起来很难对付,她明明是病弱的身体???又被外祖家娇养着, 怎么会这样的难缠?她怎么不病死在王家? 王家那些人也是没用的,竟然让一个孤女就这么的明目仗胆的出京。 宁欣又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伙计,“辛苦你了,拿去喝茶。” “多谢宁小姐,多谢,多谢。” 伙计哭丧着脸上带了一分笑容,果然闭嘴才有银子拿,看了一眼银票的数额,伙计不敢大笑,宁小姐出手大方,这才是名门贵女的风范啊,他手脚更是麻利,哭丧更是悲切。 宁欢似挨了一记耳光一般,用银子???用银子买?那她方才的眼泪算是什么?这么多年在姑苏的经营算是什么?仿佛坚不可摧的堡垒被宁欣云淡风轻的一碰就坍塌了一样。 宁欢自卑又自傲,她比任何人都想得到世人的认可。 在宁欣面前,宁欢感觉自己像是翻不出佛祖手心的孙悟空,任他如何折腾,宁欣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全毁掉,更甚一步她也许比以前还不如。 “宁欣???” “想找人同情你为你做主,你来错了地方,这里是宁家祖坟,父亲一生喜欢得是骄傲明艳的名门贵女,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才女,是持家有道的贤妻。你这副姨娘养的做派来父亲坟前,只会让父亲更厌恶。” 话语里满是浓重化不开的嘲讽,宁欣微微抬起下颚,傲慢的说道:“数典忘祖,背弃姓氏的东西还敢伪装成白莲花一般的纯洁,还敢站在父亲面前?” 宁欢手臂颤抖,脸色苍白如纸,“你???你说谁背弃姓氏?谁数典忘祖?” ”把他们两个给我丢出去,我可不想让卑劣无耻,不孝不忠的人惊扰到父亲的英灵。” 宁欣打掉了宁欢伸过来的手臂,眼里划过冷意,“谁为了荣华富贵冒充别人的女儿,谁自己心里明白?你想冒充别人,我管不了,但你想做我爹的庶女,辱没我爹专一深情的名声,我绝不会放过你!在我眼里我爹同我娘鹣鲽情深,比他连中三元更为重要。” “你若是聪明的话,就最好想方设法的澄清你们姐弟到底是谁的孩子,若是一意孤行,别怪我心狠手辣。” 宁欣柔柔的一笑,声音好听得如同涂了蜜糖,“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但凡做我的敌人都是生不如死的结局,我狠起来不是人!毒妇是我的别号。” “李冥锐。” “好。” 李冥锐应声上前轻松抓起反抗的宁颌,像是提着小鸡子一般提着宁颌大步走到祖坟之外,将宁颌重重的扔到地上,李冥锐冷笑了一声。 宁颌被摔得头晕眼花,灰尘草芥沾满了他的衣服,趴在地上站不起来,手臂指着李冥锐,骂道:“哪的畜生?你敢惹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知不知道我姐夫是谁?我师傅是谁?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是???” 李冥锐身影一晃,挂在腰中的宝剑抽出来,寒光四射剑身反射太阳光,宝剑剑尖指着宁颌的咽喉,宁颌像是被捏住嗓子的鹌鹑,咕咕咕的吞咽了口水,小脸煞白,“你???” 宁颌相信只要他说错一句话,李冥锐会杀了他,亡命之徒???宁欣怎么找了这么个亡命之徒? “纨绔子弟受了欺负总是找最厉害的家长出面,我不知你姐夫是谁,你师傅是谁,如果他们想为你出头,你大可告诉他们我是韩地举子李冥锐,到时是文斗还是武斗,我自然奉陪。” 李冥锐手臂沉稳,剑尖压向宁颌的咽喉,宁颌手撑着身子向后爬了两步,冷汗淋淋狼狈不堪的说道:“你别激动。” “如果再让我听到你说你爹是宁三元,你吃饭的家伙就别打算要了。” 宝剑的轻轻拍了拍宁颌的脸庞,李冥锐问道:“你可明白了?” 宁颌忍辱负重的点头,“明白。” 李冥锐收好宝剑转身走向宁欢,宁颌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家丁小厮,因为是来祖坟,他没带太多的人来,身后这几个歪瓜裂枣根本不够李冥锐收拾的,韩地人善战天下有名。 宁颌眼里闪过寒芒恨意,韩地蛮子,你给小爷等着,不让你磕头认错,小爷就不姓宁!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扔你出去?”李冥锐站在宁欢面前,对柔美温婉的宁欢视若无睹,脸庞冷得像是冰雕一般不近人情。 宁欢心知打动不了李冥锐,一甩袖子,“你若是伤了我弟弟,我同你没完。” 李冥锐冷笑;“你威胁我?” 宁欢被吓得向后跑开,惊慌失措时没注意脚下,被石头绊倒了,膝盖流血染红了衣裙,宁欢捶打了一下地面,该死!一切都是宁欣的错,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这么狼狈?她为什么要回到苏州来,为什么要打扰自己平静的日子? 宁欣在宁三元的墓碑前双膝跪倒,拜别道:“等女儿正了宁家名声,女儿再来看望父亲母亲。” 李冥锐同样跪倒磕头,岳父大人在上,小婿会保护宁欣,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走吧。“ 宁欣整理了衣裙,向祖坟外面走去,李冥锐同她并肩而行,李冥锐手臂搭在剑柄上,警告的目光扫过狼狈不堪的宁颌姐弟,扶宁欣上马车,宁欢眼尖看到马车上的箱子,顾不得腿疼,“箱子里装得是什么?” 宁欣嘴角一勾,“父亲留给我的宝贝。” “你不能拿走???”宁欢追着宁欣道:“那些是父亲留给我的!” 宁欣冷冷的瞥了一眼宁欢,“爹爹只会给亲生骨肉留下宁家真正的财富。” 宁欢一语顿塞,眼看着宁欣离去, 宁颌呸了一口:“什么玩应儿,姐,箱子里装得不过是金银罢了,咱们家会缺银子?” “废物。”宁欢抽了宁颌一记耳光,“你知不知宁家的遗产有多重要?咱们得到的不过是皮毛,有了宁家的遗产,总督夫人会更疼我的???” 推荐超萌可爱的卫幽新书《丹凰》,重生在硝烟弥漫的三十年前,与宿敌站在同一起跑线上,颜筝逆世重生,铁腕颠覆天下RS 第一百二十章 勾结 宁颌挨了一记耳光,巴掌印印在他脸上,更印在了他的心上。 宁欢没有说错,从有记忆起任谁都没动过他一手指头,宁颌是在仆从和周围人的逢迎中长大的,作为宁三元的独子,他到哪里都会受到旁人的礼让。 可今日他被韩地来的匹夫蛮子欺负,一向疼爱他的姐姐又打了他,宁颌红着眼睛道:“你打我?你骂我?” 宁欢一心想着被宁欣带走的宁家遗产,瞥见宁颌狰狞的面色,心里没有来的一阵烦躁:“打你骂你都是轻的,你知不知道宁欣带走得是什么?那才是宁家的根本,是咱们安身立命,享受荣华富贵的凭证,你...你也不小了,就这么被个土鳖扔出来,还被他吓得屁滚尿流的,你简直白费了我的一片苦心。” “姐姐!”宁颌对方才的表现也很郁闷,宁欢这么说不吝于又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咬牙切齿的说道:“等下次,等下次我绝放过他。” 宁欢看着远去的马车,推了推宁颌,“走,我们去杭州总督府,请总督夫人做主,伯父同父亲是生死之交,我们说不过宁欣,自然有人能教训她!伯父的话她总会听的,宁家族老们的话她不敢不听,别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哼,她带走的宁家遗产是父亲留给你我的。” 宁颌本意是不太看重宁欣带走的东西,但宁欢很在意,他转念一想,就算是宁家的草芥也是他的。 “说得没错,我才是宁家下一代的家住主,是为父亲开枝散叶继承香火的人,宁欣从宁家拿走了太多的东西,总不能再便宜她!” “伯父,伯母一定会我做主的,伯母很喜欢我的。”宁欢给自己鼓劲,“庶出怎么了?我娘温婉善良,淡然不争,又为父亲延续血脉,生了弟弟这么个极似父亲的儿子出来,娘是宁家的功臣!我...我也同寻常的庶女不一样的。相反宁欣...高傲且尖酸刻薄,耍小性子,嫉妒成性,还...不知体统的和一土鳖纠缠不清,简直丢尽了宁家的脸,她也不看看,她配做嫡女吗?” 宁颌连连点头,“姐姐说得是,宁欣哪一点都赶不上姐姐,姐姐在杭州上得总督夫人的喜爱,下得百姓爱戴,多少的名门公子拜倒在姐姐的才情之下?很多的命妇都很喜欢姐姐。宁欣哪一点能同姐姐相比?她只能跟在姐姐身后吃土!一生的羡慕嫉妒着姐姐。” “姐夫是玉树公子,她呢...哈,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那个匹夫若是个举子,我就是天才,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姐夫只要露出一点足够那匹夫喝一壶的。” 宁颌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对李冥锐的恨意比谁都浓。 宁欢上了马车并拽上了宁颌,心疼的摸了摸宁颌的脸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你,看着小弟的东西被宁欣搬走,我着急,小弟啊,原谅姐姐好不好?” “姐姐,我不生你的气了。” “小弟,”宁欢眼里含笑,抽泣了两下:“我就指望着你了,小弟,你要更争气才行。” 姐弟两人手拉手的互述情谊,宁欢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珠,泪盈盈的关爱着弟弟宁颌,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宁欢扬声问道:“什么事?” “大小姐,外面有人要见您。” 宁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整理了衣袖,端着姑苏名媛的架子,撩起车帘看去,马车前面站着一位打扮齐整的墨衣少年,他容貌俊朗,颇有一股子文雅气息。 “你是谁?”宁欢警觉的问道,看少年不像是姑苏人士。 宁颌看少年俊美的容颜,捻动了手指,目光邪魅且深邃起来。 “这是主人交给宁家大小姐的书信。” 少年躬身行礼后将书信封上,声音非常的悦耳,“主人说,书信里有宁家大小姐需要的东西。” 宁欢握紧了帘栊,目光落在封好的书信上,强压下心底的好奇,问道:“看你的衣着打扮,也知你家主人必是不俗,我可认识你家主人?” 少年唇边勾笑,点墨般的眼眸璀璨,银红的嘴唇轻起,“主人说,您看书信就明白了,主人同宁家大小姐神交已久,主人保证这封书信不会让您失望。” “姐姐,您还等什么?一封书信还能害了你?” 宁颌跳下马车,风度翩翩的走向少年,离进一看,更是心底冒火,江南号称人杰地灵,可宁颌从未见过这样美貌的少年,“我代我姐姐收下书信。” 接过书信的时候,宁颌背对着宁欢摸了一把少年的手腕,少年含笑缩手,但小手指指甲在宁颌手心划了一下,灿烂的一笑:“告辞。” 那一勾,一笑,让宁颌的身上软了一半,喉结滚动,“喂,什么时候可以再见?你家主人...” “主人说,有缘自然会再见的。” 少年翻身上了通体雪白的骏马,一抖马匹缰绳,骏马托着他疾驰而去。 宁颌频频张望他离去的方向,叹息道:“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呢,也不知你家主人可否割爱?我这么多书童就没一个像是你这样的。” 宁欢道:“把书信拿过来。” 宁颌不敢让宁欢看出异样来,他想知道少年的主人到底是谁,钻进马车将书信交给宁欢,“姐姐。” 拆开书信,宁欢越看面色越是凝重,宁颌凑上去问道:“他主人是谁?” 宁欢合上了书信,咬着嘴唇:“不能再耽搁了,回府换衣服,立刻赶去杭州。” “姐姐。” “没想到那个土鳖还真是个举子,另一个竟然是平王世子...宁欣...你到真是个勾人的小妖精!”宁欢抿紧嘴唇,又慢慢的松开,眼里闪烁着寒芒,“还同长乐公主是好友,啧啧,看来你在京城也不老实,王家那群白痴能让煮熟的鸭子生生的飞走了,哈,宁欣百般看不起做妾的,可像她这样的孤女表小姐不都是做表哥妾室的?” “他是王家的人?”宁颌眨了眨眼睛,拉着宁欢的手臂摇晃着,“姐姐,您就告诉我吧,求求您了。” 宁欢拢了拢袖口,道:“王家若是有这样的聪明人,爵位也不会被夺了。” “那...”宁颌的心被吊得高高的,宁欢勾了勾嘴角,“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宁欣得罪得人多了去了,小弟,宁欣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她再聪明机灵也飞不出布下的天罗地网,将来若是宁欣为妾,我一定会送她一份大大的礼物,今日她给我的侮辱,来日我必会加倍奉还!” 见宁颌张嘴欲言,宁欢拍了拍他手臂,笑道:“你将来还少不得依赖书信的主人,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他是谁的。你眼下最重要得就是安心读书,并把齐霖哥哥帮我看牢一些,我不会忘记你的。” 宁欢把书信收好,“回宁府。” “喏,大小姐。” 马车很快的返回宁家,宁欢下车后,看到担忧的姨娘,笑道:“娘,您也收拾收拾。” “我...”姨娘怯懦的摇头:“你们去见江南总督,我哪有资格?” 宁欢挽住姨娘的手臂,笑道:“这次不一样,女儿的婚事也该定下了,您不出面,谁为**持?” “我真的能去吗?” 姨娘兴奋的眼里直冒光,深居简出的日子她真是过够了,明明享受着泼天的富贵,她却不能在人前露面,这同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姨娘故作矜持的摇头,“不行,不行的,你说过我要低调,要淡然,要给你父亲守节,欢儿,我没什么委屈的,只要你和颌儿能平安出息,我怎样都成。” 宁欢道:”娘,我心里有数,你低调了十余年为得就是今日,听我的,准没错的。” “我真的不会影响你?” “姨娘到了杭州,总督夫人她们会夸赞你的,若是处理得当许是不用小弟高中,您就可以得封诰命。”宁欢拽着姨娘进门,吩咐跟进来的丫头,“你们帮姨娘梳洗,记得给姨娘挑拣最雅致的衣服首饰,衣裙用淡色的,金银首饰一概不用,要用玉...玉簪,玉镯...” ”是,大小姐。“ 婢女们上前簇拥着姨娘,恭维道:“夫人这岁数带玉最是合适,只有夫人的气质才配得上玉簪,玉心。” “欢儿。”姨娘求助的看着宁欢,“这样好吗?” “娘放心,知道当年事情的人都死绝了。” 宁欢淡淡的一笑:“娘只要别忘了您是父亲最钟情的女子就行,当年父亲对娘的好,说给她们听听,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姨娘连连点头,顺着宁欢的心意打扮起来,她眉眼间透着喜悦幸福,那些首饰她早就想带出去显摆显摆了,只是不用金银...用玉...会不会显得太素雅了? 她心里多了一抹的惋惜,但一向听宁欢安排,在宁欢面前她不敢反对,姨娘挑了最名贵看着最值钱的玉佩戴好,照了照镜子,还是没有带金银贵气啊。 一艘向杭州行使的小船上,李冥锐闷声道:“飞宇,你不是齐王的侍从吗?” 飞宇妖孽般的淡笑,樱花瓣的唇瓣妖冶极了,悦耳动听的声音贯穿小船,“主人命我最近几日听宁小姐命令。” 李冥锐灌了一口茶,他多不容易才等到同宁欣单独相处的机会,平王世子走了,齐王走了,偏偏来了个妖孽一般的飞宇,撑着额头,李冥锐眼巴巴的看着读书的宁欣,齐王还没完全放弃? ps其实这个故事挺有趣的,但成绩差得让夜心寒,算了,安静的写完这个故事吧,不吭不烂尾已经成了夜唯一的好品格了。风云汇集杭州,大幕来开鸟。RS 第一百二十一章 裂痕 小舟在水面上飘飘荡荡的前行,宁欣稳住身体手臂支撑着脑袋看书,李冥锐和飞宇默默无言的对视,飞宇在宁欣面前不敢放肆,一是主人看中宁欣,二是宁欣不好惹。 “宁小姐,主人让我听您的吩咐。”飞宇再一次提醒宁欣,“无论您想做什么,我都会尽全力帮您。“ 放下手中的书卷,宁欣抬眼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李冥锐,眼里闪过一分的犹豫,如果李冥锐知道了自己是个为达不目的不择手段的歹毒女子,他会不会害怕?还愿意娶她? 本想过点简单生活,找个老实男人嫁人生子悠闲度日的宁欣,因为碰见了前世的师兄,又成为宁三元的女儿,悠闲度日做贤妻良母成了奢望。 事情是躲不开的,对比恢复宁三元的名誉,宁欣对李冥锐那一点点的心动算不上什么,如果李冥锐因为她对宁欢母子三人的残忍歹毒而害怕自己,疏远自己,他们也没必要再继续下去。 她是一个恐怖的女人,也是个歹毒可怕的女人,这句话在宁欣前生很多人都印证过,倒在她复仇道路上的人很多,尸骨累累。 宁欣本想着收敛些,可上天没有给她机会,附身宁欣身上好像比前生更麻烦一点。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眼下用不上你。” 宁欣斜睨了飞宇一眼,书卷敲打着手心,”给京城王家的书信可曾送到了?“ 飞宇谨慎的说道:“应该到了,听说昭容县主出京了。” 宁欣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江南?” “是,在您出京后,没过两日她便带着丈夫王季玉到江南来了,说是要拜访名师。” “其实呢...是为宁欢他们?”宁欣摇了摇头,“不会为他们,若是她知晓了宁欢等人存在的话,会随我一起出京城看我的笑话,不过,如今她和王表哥来江南,在宁欢的事情上也没差。” “主子说过,昭容县主夫妻来江南怕是因为贤妃娘娘。” “怎么?” “陛下最近对江南很关注,有心整顿江南官场,您也知道贤妃娘娘的根基在江南,如今贤妃娘娘在后宫里同皇后娘娘斗得正欢,倒不出功夫来收拢江南的势力,又不能让自己娘家人来江南...说实在的,贤妃娘娘的娘家人一个个志大才疏极少有拿得出手的,昭容县主善于理财,又善于经营,庆林长公主在江南的商道上赫赫有名,这些威名可都是昭容县主创下的,由此贤妃娘娘不信也得相信昭容县主了,最近她可用可信的人不多。” 宁欣点点头,抿嘴一笑:“说得没错!贤妃娘娘的出身是她的致命伤,能帮她的人真不多,昭容县主薛珍...怎么看都最合适,贤妃娘帮衬王季玉高中并恢复伯爵府爵位,薛珍以促王季玉进学为借口帮着贤妃娘娘善后,如此看来...” 飞宇认真的听着,李冥锐也竖起了耳朵,宁欣也卖关子,“如此看来皇上整顿江南官场的决心只怕是不小,贤妃娘娘想将损失降到最低,单指望着昭容县主...没准会愿望落空。” 李冥锐道:“有你在江南,贤妃娘娘的算盘能打得响?” 他可没忘记宁欣和长乐公主是手帕之交,以姐妹相称。 宁欣从旁边箱子里抽出一张羊皮卷轴,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飞宇,齐王这次来江南是为了收拢江南的势力?” “不是。”飞宇坚定的摇头,“我们主子在江南没什么根基。” 李冥锐狐疑得嗯了一声,飞宇苦笑道:”主子吩咐过,在江南的事情不让我隐瞒宁小姐和李公子,我并没说谎,主子来江南一是为了养病,二是...二是为了江南第一名媛有芝兰之称的姜小姐。“ 李冥锐认真的看了一眼飞宇,”齐王殿下欲求娶姜小姐?“ ”是。” 见飞宇郑重的点头,李冥锐的心情好了不少,努力控制上扬的嘴角,但眼底的神采如何都隐瞒不住细心的飞宇,飞宇略带同情望着李冥锐,不知是祸是福啊,李公子! 宁欣似早有所料一般,对齐王即将迎娶姜小姐的消息不为所动,那人是为了皇位什么都可以牺牲的,姜家在江南的势力非同小可,江南总督看似在江南一言九鼎,但他不会不顾及姜家老太爷的意见。 姜家在护国藩王——南越王和当今陛下之间左右逢源,堪称江南第一名门,姜家家主不是一般的人。 宁欣将卷轴展开,随口问道:“未来的齐王妃殿下是姜家老太爷养大的?” 飞宇探了探身体,因为宁欣低头看展开的羊皮卷轴,因此宁欣的神色他瞧不清楚,但听话语里的意思,宁欣很平静,平静到对自己主子迎娶王妃没有一丝的波动。 飞宇想到了主子决定娶姜小姐时候的挣扎和痛苦、无情的女人! “芝兰姜小姐从小受姜老太爷教养,听说不仅大局观极好,人长得也钟灵俊秀。” “齐王殿下好福气。” 宁欣恭贺的声音平淡至极,注意力完全放在羊皮图纸上,飞宇探头,看到图纸上的山峦河流,“这是山和地理图?江南的?” “嗯。”手指沿着几条清晰的河流滑动,指甲的尖端点了点某些特殊的位置,宁欣问飞宇:“这一处是不是有变化?” 齐王虽在江南的势力不深,但他的谍报系统比皇帝还健全,作为谍报头子飞宇对江南的事情还是比较了解的,认真看了看:“好像有变化,五年前新修了一处水坝。” 宁欣抬头,李冥锐将毛笔递给她,宁欣笑了笑,在羊皮卷轴上标注着,“这一处呢?” “没变。” “那这里呢。” “扩充了河道。” “谁得主意?” 宁欣握紧了毛笔杆子,语气不善的说道:“到底是谁得主意?” “江南总督。”飞宇不解的看着宁欣,“有什么问题?” 李冥锐恍然大悟:“这周画卷是宁三元大人留给你的吧。” 宁欣叹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父亲在江南河道的一番布置毁了大半!若是再被心狠之人利用...受苦得怕是江南百姓。” “谁会利用?”飞宇不结党皱眉,“应该不会有人会利用灾情发财吧。” 宁欣低头在卷轴上再一次标注了几处,滚动卷轴合好后,李冥锐明了得在宁欣面前铺上了信纸,跪直身体研磨,“是应该告诉齐王殿下,也好让他有个准备。” “准备什么?”宁欣手中的毛笔沾满了墨汁,她同李冥锐甚至不需要话语交流,他怎么知道她会写信?而且还是写给齐王的?心底泛起一丝陌生的情愫,宁欣笑道:“你对齐王真可谓忠心耿耿。” 李冥锐研磨的手顿了顿,不是听不出宁欣话语中的调笑自嘲,“我不是为了齐王殿下。“ 宁欣装作没听见的写书信,李冥锐张了张嘴,嘴边上的话无法说出口,宁欣同在京城和在宁三元的坟前不一样了,她明明就在自己眼前,但却感觉离着自己疏远了一些。 李冥锐很想问问到底是为什么...直到宁欣写完给齐王的书信,没有给李冥锐看就封好了书信,将卷轴和书信递给飞宇,“送给你主子,也算是他将你们借给我用的酬劳。” “主子不会想要您给的酬劳...” “我不欠人人情。” 宁欣摆了摆手,明显不想再谈这事,“早一日送到他手里,你主子也好早一日用谋!没准他求娶姜家芝兰会容易上一些,齐王妃未必能让姜家老狐狸心动,齐王不拿出点真本事,当心娶不到姜家芝兰贵女。” 飞宇不知为什么想为主子申辩,可在宁欣面前却说不出辩解的话,接过卷轴和书信后,郑重的行礼离开了船舱。 宁欣身体一靠进垫子里,端着茶盏顺着船舱看着外面的水面,平静的水面仿佛比任何东西都吸引宁欣, 李冥锐默默的跪坐在一旁,大大漆黑的眼眸一刻不离的凝视宁欣,他什么也没说,可宁欣心里却很不舒服,一股股陌生的情绪翻滚,宁欣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说?” .... 过了好一会,李冥锐凑近宁欣,目光深邃,宁欣有准备李冥锐会说她不识好歹,她有准备李冥锐会生气...可她却听到了李冥锐沙哑关切的话语:“累吗?” 宁欣不由得侧头,他们的目光碰到了一处,宁欣看得出他眼底的真诚,陌生的情绪更浓,一股股暖流萦绕着,宁欣鄙视这样的自己,以前自己对李冥锐有好感,也考虑过嫁给他,这样忠厚的男人很适合宁欣想要过得日子,又被他的体贴感动过,宁欣放任了李冥锐在宁三元坟前的叫宁三元为岳父。 可以前的种种感觉并未让宁欣丧失理智,也没触及心灵深处...宁欣还是那个宁欣,可今日...宁欣感觉到不一样了,好像是她有了裂痕,抿了抿嘴唇,宁欣再一次将目投向水面,波光粼粼的水纹荡漾进她眼底,“等你看了宁欢他们的结局后,我们再谈将来的事儿。” “宁欣,你无法完全相信我。”李冥锐沮丧的叹了一口气,闷闷的说道:“等江南的事情结束后,我有话同你说。” ps感谢大家的鼓励和批评,夜尽量将故事写好,但有些事情强求不得,夜只能尽量写得好一些。 夜写了好几本女主经营婚姻笼络丈夫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了,这一本是反过来的,是无情且不相信感情的女主怎么被暖化的故事,这文里的男主对婚姻对感情比女主主动,付出得也多。所以才叫佳婿嘛。RS 第一百二十二章 试探 此后去杭州的路上,宁欣同李冥锐极少交谈,同飞宇商量事情时候也没避讳过他。更多的时候,宁欣捧着书卷在看书或者想事情,想到投入时,宁欣会下意识的看几眼李冥锐,几次欲言又止。 这让稍受挫折,略有些许丧气的李冥锐多了几许的精神,宁欣并没有完全的拒绝他! 船舱外,飞宇抱着肩膀靠着船舱,船舱里点点的烛火从门缝里照射出来,星辰的亮光洒落在李冥锐身上,飞宇皱了皱眉,“夜宵都送进去了,你还站着?” 李冥锐的目光仿佛能透过船舱门看到里面的动静,宁欣一定又在读书,或者整理宁三元留给她的东西,她???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本身就很娇弱,累坏了可怎么好? 将垂在肩膀上的一缕头发甩到身后,飞宇在星空下显得越发的妖冶,白皙晶莹的脸上带了一抹的费解,“我说,船舱里那人是女子?她除了长得娇媚点外,哪一点像是女子?” 李冥锐拽着飞宇走到船头,水面上泛着着点点星光,随着水面波纹的荡漾,星光一闪一闪的极是好看。 飞宇拍了拍围栏,点墨般的瞳孔里说不上是敬佩还是幽怨,总之都有一点,“你不高兴我也要说,她——许是最了解主子心思的人。我以前认为我父兄是世上最阴狠无情的人,可???跟她一比,跟宁欢他们的结局一比???我庆幸没有落在她的手里。” “李冥锐,你不怕吗?你就不怕将来你有一点做得不和她心意,她报复你?而且???”飞宇垂下的眼睑挡住眼底的羡慕嫉妒,“她同主子是一样的。”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李冥锐含笑问道。 飞宇叹息一声,并没回答,主子走得是阳刚正路,是伟男子,宁欣呢???让人不寒而栗,她是个女人,心肠怎么会那么硬?宁欣让身为特务头子的飞宇恐惧,只要一想到那是一个娇媚柔弱的女子,飞宇就不寒而栗。 李冥锐拍了拍飞宇的肩头:“知道我不高兴,别再说了。” 飞宇肩膀绷紧,看向李冥锐,“不怕?“ “你不了解她。”李冥锐叹了一口气,”我心疼她。“ ???? “睡觉去。”李冥锐转身回到自己的船舱,对靠着围栏发呆的飞宇笑道:“齐王殿下同姜小姐婚事准成的!她不会想要再涉足旁人的姻缘中。” 飞宇张了张嘴,赌气般的不看李冥锐,他是为了主子? 还是姜小姐更好点,聪明,大度,大局观好,学识渊博???数不清的优点,比宁欣???水面荡起的波纹晃出宁欣的影子,飞蛾扑火???明知道会烧得粉身碎骨,还是会忍不住靠近。 翌日,宁欣把几本书卷交给李冥锐,”我父亲善于科考,这是他总结下来的东西,你拿回去看一看,你一路护送我出京,耽搁了学业,若是影响你科举,我会过意不去的。” “多谢宁小姐。” 李冥锐大大方方的接过书卷,随意翻了一下,有几处墨迹是新的,并且旁边注解也多了几处熟悉的字体。 飞宇眨了眨眼睛,这就收下了?按道理不是应该义正言辞的说,为了宁欣别说科举了,什么都可以放弃?李冥锐要了宁欣的补偿? 李冥锐点头道:“我会好好的研读。” “我同长乐公主说过,这次科举许是会出大乱子。”宁欣眉头皱紧,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原本我想写几篇好文章给你的,如果科场有大事发生的话,你临场发挥比押题还显得重要一些。我父亲总结的一些科考技巧对你很有用处,我父亲科举时还是先帝在位,父亲留下的手札开篇第一句,科考高中不难,难得是帝王心术和时政。” 李冥锐翻开第一页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这句话。 ”咱们当今的陛下???他其实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有些歌功颂德的话,他看似不喜欢,可实际上他是非常的在意。” “宁小姐的意思是,陛下其实是盼着臣下赞扬他的功绩?” 飞宇插话道:”前几日邸报上说,御史因为歌功颂德被陛下严惩了,丢了官职。“ 宁欣微笑道:“说得太露骨了,华而不实,根本没抓住陛下的心思,怕马屁是讲究火候和功夫的,同样也讲究拍马屁的人!” “我看他不像是怕马屁的人???”飞宇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上下打量着气质憨厚,诚实老实的李冥锐,“这!” “科举会试四分真才,三分智谋,两分机遇,一分装饰。”宁欣的食指点点额头,身材自信飞扬, “若是将其余六分都做成,再有两分才学,他不高中谁高中?” 飞宇后背一层的冷汗,”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们不是太可怜了?“ “有捷径不走,非要死命的过独木桥,那是愚蠢的行为。“宁欣撑着额头,道:“他们死读书,读死书,不值得同情。” 李冥锐将桌上的干果盘子推到宁欣跟前,说道:“吃点吧。” 眼睫低垂,宁欣捻起一颗杏脯,他怎么会发现自己又恶心晕船了? 李冥锐又给宁欣续上了暖茶,”看光景晌午会到杭州城,总督府的花会在三日后,最近几**很辛苦,你先歇息一会,到了杭州我叫你。“ 他眼里的关切,眼中的柔情,这些都不容宁欣怀疑他的用心,她能帮他的已经帮了,能给的已经给了,那些毒计也没避讳着他,他好像对自己更好了。 李冥锐同飞宇离开船舱,不打扰宁欣歇息。 宁欣后背靠着垫子,身体随着小船起伏,他还想要什么?还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我以为你不会要宁小姐的补偿。”飞宇看李冥锐将书卷收好后,竟然看到李冥锐拿着食谱研读,飞宇嘴角微微抽动:“怪人!跟你们在一处,真是处处有意外。” 李冥锐手中的食谱是前两日飞宇给的,这些日子船上的伙食也都是他亲自做的,应该是宁欣爱吃的。 “宁小姐不是说了,有捷径不走是蠢人!”李冥锐目光一直凝在食谱上,过了好一会,才低沉的说道:“高中???才有可能站在她身边。” 飞宇目光闪了闪,“昭容县主也应该到杭州了。” 李冥锐问:“是不是有好玩的消息?” 飞宇一样下颚,“不告诉你!” “齐王殿下呢?他那里进展如何?” “也不告诉你。”飞宇到底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齐王面前装得老成可靠,最近几日同李冥锐混熟了后,跟李冥锐很亲近,从小悲惨的经历原本让飞宇对人有很大戒心的,可李冥锐不同???他憨厚讲义气,飞宇下颚扬得高高的,黑宝石般的瞳孔璀璨明亮,“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李冥锐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主子亲自出马,姜小姐还不手到擒来?” 飞宇张了张嘴,李冥锐斜睨了飞宇一眼,“怎么?齐王殿下受挫了?” “当然没有啦,主子同姜小姐进展很顺利,姜家老太爷那几道难题还想难为主子?笑话!” “姜家的野心不小,胆量也不小。”李冥锐看着食谱上的菜色做法,想着宁欣是不是会喜欢???以后再同她如此亲近,给她做饭吃不会很容易了。 ”江南第一名门比不上天下第一名门,更比不上后族的荣耀。”飞宇赞同李冥锐所言,“姜家老爷子很看好主子。” 江南杭州,姜家百年老宅,碧玉的竹林中,一衣冠磊磊,容貌俊秀得可同潘安相比的青年端坐在石桌一旁,另一边坐着一头发胡须花白,眸子深邃炯炯有神的老者,从老者的容貌看,年轻的时候他也是一名美男子。 他们中间的石桌桌面上刻着纵横交叉的棋盘,棋子错落有致的分布在棋盘上。 “齐王殿下,您可是要输了。” “不然。” 齐王睁开黑亮沉稳的眼眸,从旁边捻起棋子,手臂一挥,手指夹着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一阵风吹拂去棋盘上落下的竹叶,老者低头认真的看着整个棋盘,铄金的眸子先是惊讶,后为赞叹,连连摇头:“老朽不如,老朽不如。” 齐王微微一笑:“姜老先生过谦了。” 姜老爷子目光炯炯,投下白子表示认输,“齐王殿下可否同老者走一次战国江山局?” 齐王点点头,冷然的说道:“可。” ”齐王殿下先选。“ 一名手持托盘的侍从跪在齐王面前,将托盘高举,托盘上摆放着七块木刻,分别为战国七雄,一般下江山局,最后一统中原天下的秦是不选的。 齐王看了一会,从七块木刻中取出一块,扬手扔到棋盘上,“就选他。” 本色的木刻上,韩字闪闪发亮。老者皱了皱眉头,战国七雄中,韩国是最弱得一个。齐王已选,他不好多言,老者想了想,挑了同韩紧邻的赵。 姜老爷子认真了起来,围棋只是小道,江山棋局可定乾坤!齐王是否值得姜家下注投资,就看这句江山棋是胜是败。RS 第一百二十三章 相见 江山局传自战国时期,传自兴盛弱秦,鼎定秦国霸业根基的两人手中——秦穆公和商鞅。也他们君臣初相逢时以七国为棋子行一统天下之势的棋局。 齐王在江山局上的表现堪称惊采绝艳,战国七国中最为弱的韩国在他手中焕发了勃勃的生机,逼得姜老爷子连连后退。 姜老爷子撩起沉重的眼睑,齐王俊朗的容貌,风流且锐利内敛的仪态,让他极为震惊。多年沉浮,姜老爷子心知不是真正曾执掌一方的上位者,绝不会有齐王如今的状态。 莫非齐王一直就是假装痴傻? 方才的围棋对决,姜老爷子对输赢不甚在意,围棋上赢了不过是个下棋的高手,江山局赢了???那就是乱世枭雄,盛世明君??? “若你不用心,这一句本王赢得就太轻松了。” 齐王端起放到一旁的茶盏,轻轻去落在茶杯上碧绿的竹叶,沉稳中带了一抹霸道的眼眸合上了,两道高若远山的剑眉成竹在胸的松缓开来,唇边勾起胜券在握的笑意。 随风飘落的竹叶,给这场对弈增添了难言的意境,劲竹微微摆动,在竹影深处一道倩影似隐似现。 姜老爷子半天无法落子,随着他控制的赵国精锐骑兵被歼灭,他已经无力阻挡韩一统天下之势。 齐王道:“本王愿与君效仿先人,君意如何?” “等到齐王殿下功成,姜家如何?” “永世富贵。” “王爷何以进位?兵谏?宫变?天下乱,百姓苦。”姜老爷子眸光炯炯有神,盯着齐王的反应,“姜家全力辅佐得人是心怀天下,一统江山的明君。” 齐王笑言:“明正则言顺,刀戈之兵用于震慑,姜老爷子不必为内乱宫变担心,本王乃先帝最宠爱的皇孙,没有谁比我更适合做在大唐帝国的皇位上!” 齐王捏着最后一颗棋子,完成兵围秦国的布局,“秦强韩若,同我何其相像?然卧薪尝胆,利箭出鞘,本王未尝不能鼎定江山。“ ”王爷。”姜老爷子眼看着齐王起身,明明是齐王来主动求援,为何在齐王面前???他仿佛应该就是臣子?齐王这身骨子里的气势到底是谁养出的?仿佛齐王天生就是执掌权柄之人。 齐王身体欣长,他似欣赏面前的劲竹,又似观察竹林深处的倩影,“严格说起来,你不是下江山局的好对手,本王曾经同人对弈,下了三天三夜。” 姜老爷子坐不住了,站起身感兴趣的问道:“结果?王爷赢了?” “七国变两国,划江而治。”齐王眼底闪过几许的无奈,”我同她谁也奈何不了谁,谁能最终一统,看得是后代了。曾有人笑颜,以江山为聘???” 齐王转身面对姜老爷子,深深一躬,“以江山为聘如何?” “雪中送炭之言本王不会同你说。”齐王挺起胸膛,眉宇之间满是傲气,“本王来江南并非是求援姜家,合则两利,不合本王也不会就此一蹶不振。” 自身实力才是齐王最大的底牌,有姜家为助固然是好,没有得话???齐王一样向着最大的愿望前行,只是慢一点而已。 姜老爷子沉默了好一会,指了前方:“竹林深处有一眼泉水,端是甘甜可口,殿下不妨去品尝一二,老朽敢保证这眼泉水在江南是独一份的,天下亦少有。” 齐王拱了拱手,转身向竹林深处走去,宁欣???以此为了结倒也不错,齐王唇边还带着笑,可气势越发的冷冽,被剑刺破的心伤被冰川覆盖,齐王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竹林深处,站着一名含笑的明艳的少女,她肌肤赛雪,五官精巧,风姿迤逦,见到齐王走近,不慌不忙的福身,”见过殿下。” 她眉眼之间暖意如同暖阳,不炽烈,却暖人心肺。 “免礼。” 齐王脚下微停,随后慢慢的走到她身边,扶起同他相伴一生的女人。 船舶靠岸,宁欣走出船舱,合眼深深的吸气,前生好像就是在杭州附近因为吃东西太过着急而被噎死的,宁欣绝对想不到自己是这种死法。 ”人生处处都有意外,没准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掉下来的砖头砸到。” 宁欣带上了帷帽,沿着跳板下了船。 飞宇碰了碰李冥锐,“你不跟过去?” 李冥锐看了飞宇一眼,整了整袍袖,“我不做奴才!” 他是想做宁欣的夫婿。 飞宇撇了撇嘴,看到迎面走来的人,笑了,平王世子到了,他们两个就不会只欺负自己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慢?” 平王世子头戴金冠,穿了一件暗红色长袍,身上配饰精美奢华,这一身的行头并没辜负他纨绔风流的做派。 离开京城,没有平王看着,平王世子行事越发的放浪形骸,总算是过了一把做真正纨绔世子的瘾头,夜宿花坊,醉酒当歌???平王世子美啊,这样的日子才是他人生的梦想! 在宁欣面前极有风度的收了扇子,“我还以为你赶不上总督府花会呢。” 宁欣隔着挡着面容的薄纱,问道:“去画舫了?” “去了。” “召歌姬了?” “那是当然。”平王世子兴奋又有些得意的说道,“我跟你说,江南名ji之一苏菀儿???嘿嘿,我见到了。” 宁欣笑道;“她一定长得很漂亮,气质很好,文采很好。” 平王世子连连点头,赞道:“并非浪得虚名!” 先帝曾经在青楼楚馆碰到如今的贤妃,并将艳满江南的名伶纳进后宫做贵人。当皇帝的尚且如此,因此在大唐,官员们也可以便装逛逛青楼,寻寻风流韵事。 宁欣撩起了薄纱,含笑看着自吹自雷怎么征服苏菀儿的平王世子,时不时得会嗯一声,平王世子慢慢的停住了口,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什么意思?我是苏菀儿的入幕之宾!我可没暴露世子的身份,我???我???” 宁欣上了马车,宠溺的拍了拍平王世子的肩头,“我知道你领略了苏菀儿妙处,你征服了她。” 平王世子身体僵硬了,眼看着车帘放下,再也看不见宁欣了,他跺了跺脚,“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我不就是没破身嘛,可你怎么知道的?” 他只记得宫里有经验的老妈妈能看出是不是处子,难道还有人能看出他是童子? 平王世子恼羞成怒,“我可是夜宿画舫香闺的,宁欣,我跟你说???” 李冥锐安抚的揽住平王世子肩头,道:“好了,好了。“ “她不相信我!”平王世子那个委屈啊,抓着李冥锐大吐苦水,“堂哥自从到杭州后就不理我了,整日不知忙什么,我???路上的时候堂哥像是一坨冰块,也不同我说话,早知道???我就跟你们一起来杭州了。” 李冥锐翻身上马,“我理会你。” 平王世子看着远去的马车和李冥锐,跳脚道:“那是我骑来的马!大个子,你也欺负我!” 爬上了就近的马匹,平王世子追了上去,李冥锐慢悠悠的说道:”你想让她相信你什么?” 平王世子目光呆滞,他去不去画舫同宁欣有关系?为什么非要在她面前显摆?平王世子苦笑了一下,抚平心底淡淡的遗憾,凑近李冥锐道:“我告诉你,杭州可热闹了。薛珍也来了杭州,她???最近没少对宁欣‘歌功颂德’,我是真不明白,她对宁欣哪来的那么大的‘好感’。” 李冥锐看了马车一眼,“即便没有薛珍,杭州也会热闹的。” “怎么?”平王世子正式了许多,“江南还有人算计宁欣?” 李冥锐将在宁家祖坟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给平王世子听,“据说宁欢是总督府玉树公子的未婚妻。” 平王世子炸了,扇骨打着脑袋,“我也听过宁家小姐的好名声,我以为是哪家的名媛并没细问???她这不是欺负死人不会说话?她还敢嚣张的来杭州?怎么?宁欣没在苏州解决她?我还以为你们把她收拾了。” “你相信宁三元?” “我爹可是忠贞不二的平王爷,我娘连生了我三个姐姐,你看我爹纳侧妃了?”平王世子用擅自敲了敲李冥锐的肩头,“我爹和宁三元是同道中人,我爹都能坚持如一,宁三元???怎会真爱小妾?父王让我跟着你们到江南,就是相信你们不会带歪我!” 是没带歪他,可他们经常欺负他! 平王世子勒住了缰绳,冷然道:“你看???前面那位就是总督府唯一的公子,有玉树之称的齐霖。” 宁欣听见平王世子的话,撩开了马车帘子,向外看去。 玉树临风,高冠博带的俊秀公子骑马走来,白衣胜雪,衣爵飘然,俊秀深邃的容颜为宁欣罕见,比如今的王还要俊美上一分,单以容貌来说,他真可称为潘安再世,宋玉重生。 周围的百姓,行人纷纷给齐霖让路,更有大胆的女子将荷包等物扔向齐霖。 李冥锐皱紧了眉头,齐霖不像是虚有其表之人,他同宁欢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霖显然看到了平王世子,催马向他们走来,李冥锐绷紧了身体,以前是他有婚约,如今换做宁欣了? ps 夜尽量加快进程。RS 第一百二十四章 群芳 齐霖有潘安之貌,有浊世佳公子凤仪,同平王世子交谈,齐霖显得彬彬有礼,既不过分逢迎谄媚,又不显得生疏自傲,李冥锐在旁边看着,心里打鼓,任谁都会选他,不选自己。 “这位是?”齐霖俊脸上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在马上对李冥锐拱手,“敢问兄台高姓?” 平王世子不是很喜欢齐霖,可也不得不承认齐霖凤仪极好,即便在马上平王世子依然同李冥锐勾肩搭背的表示亲近,和对齐霖明显不同的亲近,“本世子的兄弟。” 齐霖难免惊讶,平王世子是独生子这一点他焉能不知?温润有礼的拱手:“久仰,久仰。” 李冥锐笑道:“当不得,在下当不得总督公子的久仰。” 齐霖同平王世子和李冥锐在马上说话,察觉到李冥锐目光有异,齐霖面不改色的瞄了一眼马车方向,挑起的马车帘,露出半张俏脸,那双水气缭绕的眸子,长卷且浓密的睫毛???虽然只是一眼,齐霖却也记住了。车里坐着得一定是位美人。 李冥锐眸色暗淡了一瞬,宁欣不会不知道她这样对男子的杀伤力有多大,李冥锐不想让任何男子看到宁欣这个样子,他心疼宁欣,更多得是嫉妒。 宁欣放下了马车帘子,但却留下了一道缝隙注视着外面的动静,手中捏起一个小小的纸包,只要把纸包扔出去,齐霖会记住她一辈子!按说她不会犹豫,可看到李冥锐暗淡无亮的眸色后,宁欣愣是停下了原先的计划。 赌气又像是泄愤一般的将纸包扔进抽屉里,宁欣靠进垫子里,算了,不用美人救英雄了! “李兄也是举子?” “是的。” “如此,咱们是同年同科。” “玉树公子也是也参加这届恩科?” “李兄莫要谬赞,玉树之称不过是旁人的笑言。” 齐霖温润有礼的推辞玉树公子的称号,同李冥锐更显得亲近,“李兄到江南杭州理应我做东,不如去前面望江楼小酌几杯?“ 李冥锐推辞道:“我今日才到杭州,先得安排好住处。” 齐霖笑道:“是在下孟浪了,那改日再聚?” “改日在下一定登门拜访。” 齐霖笑着点头,同平王世子道别后,他骑马不快不慢的离去,总督府的侍卫随从簇拥着他远去。 平王世子看李冥锐对着他愣神,贼兮兮的问道:“怎样?你以为总督府的玉树公子如何?” “名不虚传!”李冥锐这点胸襟气度还是有的,“看凤仪便知他受过极好的教养,明明看出我家世寻常,他对我像是对好友或是同他地位相当的名门公子,你对他的冷漠疏远,他也没放在心上???” 说着说着,李冥锐声音低沉了一些,“而且他看了宁欣。” 平王世子锤了一下李冥锐的肩头,“你最在意的就是他看了宁欣这一点!你现在虽是寻常一人,但别忘了,你是我平王世子认可的兄弟!是我那个阴险狡诈的齐王堂哥的好友,凭我们两个,谁敢看不起你?齐霖是个聪明的,听说他虽还没出仕为官,但已经帮其父江南总督做了好几年高参了,在江南总督府属官中有少总督之称。” “你以为他不知你是谁?”平王世子狡黠的一笑,“齐王堂哥到达杭州第二日便同他巧遇了,江南总督可是陛下的亲信。他装得到挺像那么回事,玉树公子???许是他才学风度称得上玉树临风,可心机???我不喜欢。“ “你的意思,陛下已经知道齐王殿下病好了?” “齐王堂哥都不在意的事情,你在意什么?” 平王世子桃花眼儿一翻,“我说兄弟,你一飞冲天的机会到了。只要齐王堂兄在江南这折腾出惊天的动静,你就是陛下最为关键的一颗棋子。我那位堂哥可不是谁都能接近的,陛下若是不能给你十足的好处,他怎敢让你接近齐王?” 李冥锐眉头紧紧皱着,左右为难似不知怎么办才好。 “你也不用发愁,顺其自然就是,依我看你将来的成就一定比玉树公子要好,他充其量不过是做到总督的位置上,你???你是遇见风云便一飞冲天的飞龙,嗯,莫非你会封王?话说燕国公祖上同我们祖宗也是堂兄弟的。” 所以说他们都姓李,只是年代太就远了,大唐开国皇帝光兄弟就有十几个,再加上大唐中兴之君时的重新划定族谱,燕国公那一枝早就划在皇族姻亲之外了。 李冥锐道:“我不是为这个。” “那你是为啥?” “他会不会看上宁欣?” ???? 平王世子傲娇的扭脸不再理会李冥锐了,白费了半天的口水,道:“你除了儿女私情之外,还能不能懂点别的?李冥锐,男子汉先立业后成家!好男儿志在天下!” “男子汉需要妻子,创下了基业却耽搁娶妻,我以为不划算。” “算了,我不同你这个榆木脑袋较劲。” 平王世子催马前行,李冥锐赶上了平王世子,道;“总督府的花会我也想去。” “哼。”平王世子鼻子喷气,他哪里像求人的态度? “说定了,那日一起去。”李冥锐拨了拨马头,重新靠近马车。 平王世子眨眨桃花眼,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人,谁同他说定了? “宁小姐欲住在何处?同世子殿下一处?”李冥锐问马车里的宁欣。 “十字后街有一处宅邸,我住在那里,同平王世子一起不是很方便。”宁欣小手指勾起车帘,向马上看了一眼,李冥锐一如既往的忠厚诚恳,他对自己的影响超乎了想象,“你同平王世子一处,跟在我身边会影响我的。” 放下帘栊,宁欣冷静的说道:“走。” 李冥锐握紧了缰绳,在马车人行使出一段距离后,李冥锐远远的跟着,平王世子看着有几分的心酸,对宁欣的爱慕之情远远赶不上同李冥锐的兄弟情分,他是真真正正的将李冥锐当兄弟看的。 “你还跟着干什么?本世子带你去画舫找苏菀儿饮酒作乐去,他不稀罕你,自有人看中你???” 李冥锐回头警告的瞥了一眼平王世子,“我不会去画舫。” “木头!”平王世子骂了一句,“榆木疙瘩!” 直到宁欣安全到达她所说的宅邸,李冥锐才放心,他在外面等了一会,知道宁欣不会让他进去了,叹了一口气,李冥锐随平王世子离开。 “小姐,他们都走了。” “嗯。” 宁欣放下了茶盏,看着忙里忙外的抱琴,略带歉意的说道:“累坏你了,我应该早些让人来收拾整理一下的。“ 这只是一座寻常的的府邸,宅院不大。是宁欣曾经的产业,也只留了一个老者看门,如今宁欣住进来,需要抱琴整理的活计很多,宁欣安排了随行的侍卫和下人,不大的院落就填满了。 抱琴铺陈床榻,回头笑道:”主子这么说可折煞奴婢了,住在主子的院落总比住在别处方便一些。” 宁欣正色问道:“若是有人给我送信,立刻回报我。” “喏。”门外的下人应了一声。 宁欣撑着额头,总督府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刚才真应该试探一下玉树公子齐霖,总督府在宁欢这件事上涉及有多深。 宁欢是假冒的,背后的主使是谁?在第一眼见到宁欢后,宁欣想着宁欢背后许是有她娘的影响,可从飞宇传来的情报上看,宁欢的生母是没主意只听女儿的人,宁颌明显把宁三元当作爹看待,把自己当成宁家的独苗。 宁欢是她们母子三人的主心骨!冒充十余年,刚开始宁欢才几岁?她就能想到冒充?这场骗局背后是不是有总督府的影子? 宁欣用前生印证了美色误国,方才又印证了男色同样会误事。 “小姐,有您的书信。” “拿进来。” 宁欣看了书信后,慢慢的合上眼睛,手指不由得敲着桌面,很好,宁颌上钩了! 江南总督是大唐帝国各封疆大吏中地位最尊贵的一个,如今的江南总督齐大人初入仕途就在江南为官,从县令,知府,巡抚一直坐到江南总督的位置上,而且一坐就是做了五六年,因此他在江南的经营不可小看。 总督府花会也被称为江南名媛的盛会,邀请诸位名媛的帖子早在一月之前就送到名媛手中。受邀请的人不分派系,不分地位高低,大多欣然前往。 花会之日,总督府装点修缮一新,因为是难得的盛会,因此总督府大开府门,只要有请柬的人都可从正门进入庭院深深金碧辉煌的总督府。 除了名媛之外,还有一些江南的名士,书生也在受邀请之列,亦有许多江南官员的公子到访,总而言之一句话,今日的总督府花团锦簇,集中了所有年轻一代的精英和名媛。 宁欣坐着普通的马车排队等候进入总督府,她慢慢的挑起帘栊看着外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或妩媚,或清纯,或娇小玲珑,或文雅,可以称得上是百花斗艳,显然受邀请的名媛们都尽可能的展现自己独特的风姿,谁都想成为花中之王。 宁欣走到门房前,知客的人客气的问道;“敢问这位小姐,您的请帖?” “我父亲是宁三元,总督大人故友,我从京城过来没有拜帖,你可以进去通禀总督夫人一声,宁欣拜见。” “您稍等。”RS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交锋 在总督府当值的下人都知道总督夫妇对宁家大小姐的关爱和重视,宁欢来总督府做客时候,就像是府上的大小姐一般。 有头有脸的管事也听说宁欢会成为少爷的妻子,江南总督的独子许会迎娶宁家大小姐为妻,不在意宁欢的庶出身份,这可不是夫人喜爱就能做到的,还不是因为宁欢是宁三元的女儿。 出身好,有个好爹才是真的好!谁家的庶女有宁欢这样的好运气? 如今宁家嫡女返回江南,并来参加总督府的花宴,知客的管事哪敢耽搁,亲自向夫人通报消息。 “夫人,宁家二小姐来了。” 总督夫人信任的妈妈得了前面的消息后,忙进了花厅,在总督夫人莫氏耳边低声道:“宁家嫡女来访。” 被众位命妇,名媛们簇拥的总督夫人是一位慈眉善目四旬左右的夫人,略显得丰腴的身体更显得她很富态。 莫氏的容貌不是最温婉美丽的,可再坐的任何人都不敢忽视她,背地里称呼她为笑面雌虎! 江南总督能坐稳江南,理顺各方面关系,其妻莫氏功不可没,遂江南总督虽有几个花骨朵一般的小妾,但对莫氏是最敬重的。 “宁欣吗?是宁欣?” 一向看不出喜怒的莫氏露出惊讶并惊喜的神色,手指兴奋的卡了卡衣襟,“还愣着做什么,快请她进来...不...我亲自去迎她。” 此话落地,莫氏也不管旁人怎么想,直径站起身向外走。 她这番做派,让旁边的客人心里跟着七上八下的,女主人都起身了,她们又怎敢干坐着?笑面雌虎可得罪不起,命妇和名媛们私下交头接耳,“来得是谁?” “怎会让莫夫人如此兴奋?” “莫夫人的娘家人?” ”我方才听了一句。”离着莫氏最近的夫人道:“说是姓宁的。” 宁欢?命妇名媛们不是很高兴了,宁欢同齐霖的婚事尚未定下,但却有隐约有风声传出,大多人不相信莫氏会给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娶庶女做妻子,江南总督同宁三元再好的交情也不能让娶庶女啊,遂很多人只是当作笑话听。 宁欢是很讨人喜欢,能说会道,堪称八面玲珑,但在这些大妇的眼中,庶出就是庶出的,她们若是真心喜欢庶女,那么回到家里是不是也要将自己的庶女捧到天上去? 任何做母亲的人总不会自己的女儿不疼,去疼爱丈夫同小妾生生养的庶女。 因为莫氏偏疼宁欢,她们大多畏惧总督府隐而不发罢了。 今日听说莫氏亲自迎宁欢,这让跟在莫氏身后的她们觉得是羞辱,有脾气倔强的命妇和名媛立刻坐回原处去,随着莫氏出门的大多是畏惧总督府的人或者准备嘲讽莫氏不分嫡庶规矩看热闹的人。 也是赶巧,打扮得花枝招展,妩媚娇柔的宁欢陪着清雅淡然的姨娘迎面走过来。 宁欢远远的看到珠翠缭绕的夫人们,看到亲自迎出门外的总督夫人,宁欢唇边绽放出绚烂到极致的笑容,搀扶着陈氏上前,声音仿佛珠玉落入银盘中好听,“伯母安。” ”莫夫人安。“ 陈氏虽是紧张,但一路上被宁欢训练过很多次了,她神色淡然的屈膝行礼,仿佛守着最为正统的规矩一般,平静,不争,陈氏心里想着,我是宁三元最爱的女人,我是最守规矩的妾侍,我是宁家的功臣,我...不是我大度的话,宁欣的母亲王氏早就被宁三元休了。 只要她们母女姿态摆到为位,眼前这些夫人们一定能能看出隐藏在她们身体里的高贵来,会为她们打抱不平。 “扑哧。”莫氏身边的江浙巡抚夫人柳氏忍不住笑了。 江浙巡抚是江南的二号人物,柳氏出身京城名门清贵,同莫氏年纪相仿,彼此之间暗地里斗得不亦悦乎. “莫夫人劳师动众的,就是来迎一个见不得光的妾室庶女?您的喜好什么时候变了?您真真得是慈悲的人呢,赶明儿我再来总督府是不是也能看到总督大人的爱妾坐在正堂上呢。“ 江南富贵奢靡,同样势力纷杂,派系纵横交错,江南总督为了平衡各方面的派系费尽心思。 江浙巡抚所代表得改良派在江南甚是有影响力,夫荣妻贵,因此柳氏这句话一出口,同一派系夫人们自是随声附和,在她们这种层次上的暗斗全是用软刀子,所以笑得越甜,下手越狠。 姨娘陈氏咬了咬下唇,这些话她能听懂一部分,再一次抚了抚身,淡泊的说道:”大家都是女人,难道您就不能互相体谅一下?” “体谅?”柳氏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看向莫氏:“您会体谅她?” 宁欢护住了生母姨娘,保护生母的姿态做得很足,仿佛为了生母的尊严敢同任何人为敌一般,“我庶出的身份就这么让柳夫人看不上?” 柳氏轻蔑的一笑,看得上才怪! 宁欢继续说道:“品行的高低可不是以出身来衡量的,我姨娘为父亲退让,她不争不抢有什么错?父亲再疼爱我和我弟弟,我也没欺负二妹妹,父亲同母亲是真心的...” “若是真心的,宁三元为何不同王氏和离,娶了你生母?“柳氏淡淡淡说道:“虽说死者为大,可这话我早就想说了,宁三元是以正室为挡箭牌疼爱你生母?还是他为了仕途不敢同妻子和离扶正你生母?” 宁欢气得眼底冒火,无论她应哪一个都不妥当,宁三元的名声是她如今立足的根本。 “喜欢一人就要给她最好的,这是父亲的信条!” 宁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真正在意谁,不言而喻。” 众人同时向宁欣看去,沿着青石路面走来一位娇媚容若的女子,身量似有不足,显得弱不胜衣,可那双水盈盈的眸子却不敢让任轻视,迈步之间仿佛弱柳扶风,风姿迤逦。 她仿佛不是第一次来总督府,姿态从容潇洒,隐约间透着一股谁也说不出的气质。 一直沉默的莫氏此时笑道:“柳夫人说得嫡庶之道,我何尝不明白?我今日出门迎接得是宁三元的嫡女——从京城归来的宁欣。“ 柳氏生生的受了莫氏这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原来莫氏是故意挖坑让自己跳,让自己当着江南命妇的面同一庶女言语交锋!一个后生晚辈,还是一个庶出即便吵赢了又怎样...柳氏觉得丢脸极了。 旁人暗叹,总督夫人不愧是总督夫人,笑面雌虎名不虚传。 来人是宁欣?这位十五六岁的小姐别看娇弱些,倒是有几分传说中宁三元的风采。 她五官精致,眉眼如画,肌肤白皙细腻,真真是一位美人,宁欣眉宇间那抹我见犹怜的气息,完全不是装出来的,她是真真得惹人疼惜。 躲在宁欢背后的姨娘陈氏身体一颤,宁欣很像她的恩人王夫人,虽然宁欣不如王夫人明艳高贵,但她们很像,不是拽着宁欢的衣袖,陈氏都能跪在地上了,嘴唇颤抖:“欢儿...“ 宁欢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宁欣身上,又是嫉妒又是愤恨,宁欣为什么不死在京城?为什么要回来破坏自己的幸福? 当看到从侧面回廊走过来的齐霖时,宁欢发觉他在发愣...因为宁欣而惊艳,宁欢无法装作看不见,狐媚子,勾搭男人的狐狸精。 隐藏起眼底的恨意,宁欢唇边挂着大度亲近的笑容,快步迎向宁欣,”二妹妹还生姐姐的气?姐姐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宁欢的身体恰好挡住齐霖的目光,妖娆健康的酮体对比宁欣的娇弱,宁欢有信心莫夫人会选谁做儿媳妇,宁欣长得再美不易生养的身体可是会被夫人们厌弃的。 宁欣推开了宁欣的手臂,似看不见宁欢一般看向站在命妇名媛们中间的总督夫人,“打扰了,总督夫人。” 宁欣屈膝福身后,转身就沿着来时路向回走。 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可宁欢却像是被人打了几记耳光一般的难堪,旁人嘲弄的目光几乎让她站立不住,宁欢死死的咬着嘴唇...宁欣,今**对我的侮辱,我一定要让你百倍偿还! 柔柔的看了一眼齐霖,宁欢见他看着宁欣,可怜兮兮再看向很疼惜自己的莫夫人,没瞧出莫夫人有为她做主的心思,反而见她眼里有对宁欣毫不掩饰的欣赏。 “果然是傲骨长存的宁三元的女儿,宁欣,留步。” 莫氏快步赶上了宁欣,微笑着打量着宁欣,“你留下。” 宁欣说道:“我不同她共处一室。” 莫氏眼里闪过亮光,朗声道:“送宁欢出府!” 宁欢彻底的愣住了,出府?为了矫情可恶的宁欣送自己出府?宁欢来过很多次总督府,她从没受过这样的待遇!宁欢羞愤得脸庞通红,几欲滴血血,这也太伤人了。 “我们老爷同宁三元八拜之交,我同你母亲虽是没有见过面,但却神交已久,宁欣,留下来吧。” 莫氏说得恳切至诚,可宁欣却不敢完全相信她,抚了抚身,声音甜柔:“好。” “宁表妹竟然看不起小妾了,这实在是让我吃惊不小,记得在府里的时候,宁表妹可不是这样的。” 薛珍一袭艳红色衣裙走近宁欣,鬓间带着牡丹,她周身的打扮也让薛珍艳若牡丹,傲若丹凤。 宁欣抬眼一笑,“二表嫂忘记我送给您和二表哥的定情礼物——喜鹊图了?” ps交锋进行时,每一次写宁欢母女都让夜恶心,神展开,神逻辑。RS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再战 薛珍明艳妩媚,艳若牡丹。宁欣柔婉恬静,若白莲吐蕊。一是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莫氏既是江南总督的贤内助,她自然知晓贤妃娘娘在当今陛下心里的地位,昭容县主南下江南也是为贤妃娘娘办事的,丈夫是陛下手下的头号心腹重臣,贤妃又有九皇子和盛宠,莫氏不敢轻易得得罪昭容县主。 看得出昭容县主和宁欣之间的不睦,莫氏笑着打圆场,“昭容县主大驾光临,真真让府里是蓬荜生辉。” 莫氏顺便拽了宁欣一下,暗示般的摇摇头,见宁欣果然收揽了几许同薛珍抗衡的锋芒,莫氏对宁欣越发的满意,识大体,懂得隐忍的女子才能成为大妇贤妻。 薛珍笑容明艳傲气,恢复了尚未成亲时候的明艳打扮,她如今不需要假装柔弱讨好王季玉,她就是她,学娇矫揉造作的宁欣太跌份了。她凭着先知,最近在江南收获颇丰,屡次受打击的信心得到了恢复。 “莫夫人过奖了,总督府哪里称得上蓬荜生辉?我看叫金碧辉煌还差不多,莫夫人一张花会的请帖让整个江南都轰动了呢。” 薛珍衣袖轻轻一摆,刺目若火般的衣衫更像是阳光下燃烧的火焰,她像是一宁折不弯不与任何人同流合污的傲气女子。 江南总督....哼,前世薛珍可是知道他贪污受贿,辜负了皇帝舅舅的信任,弄得江南灾祸连连,民不聊生,最终皇帝舅舅震怒,将齐家流放到偏远苦寒之地,齐家玉树处境更是不堪。 虽然薛珍前生没到过江南,不知具体的过程,但江南水患,差一点饿死百万百姓,江南总督难辞其咎! 今日薛珍来花会并非是为了宁欣,而是想表现出她的傲骨,她同江南总督那类的蛀虫贪官污吏势不两立,她是专门来搅和总督府花会的,只要今日表现得好,将来江南总督被人唾骂的时候,百姓们必然会称赞她品行高洁,而她到手的粮食不仅可以大赚一笔,还可以换得极好的名声。 没准可以借此机会升为郡主...公主,到时候王家就得仰她鼻息,看她脸色过活。 薛珍傲慢的神色,暗藏锋芒的话语,莫氏不是听不出,可她愣是面上带着愉悦的说道:“是江南的名门给我面子,昭容县主里面请。” 很是能忍!薛珍冷傲之气更浓了一些,“我来江南几日还不曾见过江南的富庶奢靡,今日来金碧辉煌,庭院深深的总督府,怕是能让我大开眼界了。莫夫人为此次花会耗费不少吧。” 句句隐含着江南总督中饱私囊,句句不离江南总督富贵奢靡,莫氏再好的脾气也不由得变了变脸色,“江南一向是文华之地,昭容县主怕是不知,花会不讲富贵,县主想要见识江南的纸醉迷金只怕会失望。” 宁欣随后来了一句,“二表嫂不妨同而二表哥去画舫中见识见识江南的富庶,听说那里处处一掷千金呢。” 莫氏勾起了嘴角,说得太好了,秦淮河可不就是江南黄金遍地的地方?王季玉怜香惜玉,来江南还能闲着?薛珍忙着处理事情,忙着给他找名师指点,没空管教他,于是王季玉早就随着新结识的朋友去过画舫了。 薛珍语气生硬:“宁表妹去见识过了?那种地方好人家的小姐是不会去的,宁表妹言行太轻浮了。” 言语交锋,薛珍从来没有赢过,偏偏非要在这上面同宁欣争长短,宁欣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我来江南一是是仰慕江南的文华,二为父母扫墓,我听说二表嫂亲口说想见识江南的奢靡才会提起销金窝的,我想二表嫂去那里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不过呢,我也有一个建议,二表嫂千万别穿着这身大红的衣服去那里,二表嫂花容月貌,身具傲骨,又有**的风韵,我怕您被去的男人误会。“ 薛珍脸色一变,“你...你敢说我是...” “二表嫂冤枉我了,我真真是只想给您提醒。”宁欣不意外的在别人眼中看到了心疼,自己这幅样子啊,不用照镜子就知道有多委屈,“我是听平王世子说过,那里的女子最爱鲜亮颜色的衣服,许是知晓这辈子穿戴不得赤红色的衣服吧,她们极为喜欢这个颜色呢。” “噗。” 定力差的夫人和年少的小姐嗤笑出声,隐含着嘲弄的目光看向一身朱红打扮的薛珍,方才她们就觉得不妥,薛珍是来参加宴会的?还来做新娘子的?至于弄对这么红光四射吗? 宁欣看到薛珍惨白的脸色,不忘再扔一块石头,“不是有句话是得不到的,才最想要?二表嫂艳若桃李,性子骄傲,出身高贵...其实您啊,不用总是用红裳凸显的,您是二表哥明媒正娶的嫡妻谁人不知啊。莫夫人是个大度的人,对二表嫂这样光鲜的打扮不在乎,换个人家,即便主人嘴上不说,心里还指不定怎么想呢。” 薛珍气得不行,脸也臊得通红,冤家,宁欣就是自己的冤家仇敌! 宁欣对薛珍总是穿着红裳,打扮得像牡丹花一样的高贵骄傲很是看不上,正好借此机会为自己的眼睛出口气。 红色是很显烈火一般的骄傲,但用不用无论到哪里都穿着?不觉得刺眼吗?而且衣服只起到辅助作用,本身的性情才是关键。薛珍根本就没穿出精髓来。 如今宁欣的气质同红色不合,于是宁欣的衣服很少有鲜亮的颜色。 这场交锋虽是只有短短几句话,但莫夫人觉得精彩极了,对宁欣更多了几分的喜爱。 莫夫人对气得要命的薛珍道:“屋里有最最甘甜的花茶,江南名门小姐都偏好清雅的茶道,昭容县主不妨进屋品鉴一番。” 此时从宁欣那里讨不去好处,薛珍借坡下驴,气势弱了许多,“正好我也口渴了。” 薛珍瞪了宁欣一眼,早晚有一日非叫这个贱人毒妇加倍偿还不可。 这边的风波渐停,那边宁欢和陈氏却不想被这么的赶出总督府,尤其是宁欢见到齐霖专注的看宁欣,心里更是不平衡。 她也承认宁欣很吸引人,宁欣同昭容县主交锋的时候,沉淀到骨子里的光华萦绕,不仅是齐霖,在场的人任谁也无法将视线从宁欣身上移开,宁欣拥有的是她梦寐以求的,也都是她应该得到的。 宁欢推开阻挡自己想把自己推出去的仆从,对着齐霖道:“你就让她这么欺负我?齐霖哥哥,你还是我的...是我的...” 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齐霖目光在宁欢身上转了一圈,迈步走到宁欣面前,先向莫夫人行礼,转而面前宁欣,笑容若暖阳,眼眸若星辰,“我让她去偏院可好?” 走出几步的薛珍回头嘲弄般的哼了一声, “宁表妹这娇弱的身段可不一定能承受得起这些许的爱慕,在京城的时候就有平王世子和举子李冥锐,如今才到江南,这有多了一个仰慕者,宁表妹真真是不简单呢。” 齐霖感觉到母亲的不满,同宁欢认识五六年了,对宁欢也是喜欢的,眼看着宁欢被赶出总督府去,丢尽颜面,齐霖于心不忍。 但他没想到薛珍会借此机会这么说宁欣,平王世子和李冥锐?果然,那日碰见的人就是宁欣。 宁欣微微扬眉,对薛珍笑着问:“你嫉妒?” “谁嫉妒你!” “那不就是了,我得几人爱慕同二表嫂有关系?“ 薛珍看了一眼宁欢,反击道:“说是不能同她共处一室,你这不是欺负人么?你可别忘了宁欢是庶长女,人家又有兄弟的,你还是大度一些为好,没准你将来还得依靠他们呢。” 薛珍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是奇怪,前生没记得有宁欢的事儿,宁三元不就宁欣一个女儿吗?这个宁欢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看着好像同齐霖有了收尾...宁欣只会同抢别人的男人,下溅! 宁欣笑着回到:“是不是欺负人,等二表嫂有了庶女之后再看吧,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儿,不会有人知道,但我知道一点,我不会指望着冒牌货接济,我父亲更不会违背誓言纳妾。” “二小姐,是妾的错,是妾的错。” 姨娘陈氏得到了宁欢的暗示,上前跪地呜咽道:“妾也是没有法子了,妾想着躲开远离的,可...可宁大人不让妾走,妾真真的没想同宁大人怎样...妾同宁大人是真心的...” “行了,你不怕丢人,我害怕呢。”宁欣笑盈盈的说道:“这是总督府的花会,有什么事后日去宁家宗族上说,在旁人家里张口闭口的不争真爱,你还要脸不要?有句话不知大字不识的你听没听过,不争是争,真当别人都是傻子?“ 宁欣看向齐霖,笑容慢慢的敛去,眼底略微带着些许的火气:“今日我给你个面子,别让我在花会上见到宁欢!” 齐霖连连点头,不知怎么心底似涌起了一阵阵的征服欲望,宁欣...同他见过的女子不一样! 宁欣越过跪地的陈氏,引起齐霖的注意爱慕太容易了,前生的本事还没都丢掉。 不知从哪来的一道目光,宁欣不忍去看,李冥锐...江南的事情离不开齐家,而且一定要弄明白齐家对宁家抱有什么样的心思! 硬着头皮,宁欣向诸位命妇福身行礼,李冥锐的眸色越发的深邃幽暗,是他的实力不够! ps先热身一下,此后是连绵不断的拍人。RS 第一百二十七章 碰撞 各归各位,公子,小姐,命妇们分别落座。作为总督府公子又有玉树之称的齐霖自然受到各方面的关注。 原本在众人众人的印象里,芝兰玉树应该凑成一对的,他们家世相当,才学相当,容貌也相当,可总督府和姜家谁都没有这个意思,这一点让旁人极是不解。 莫氏有心关照宁欣,可花会上上下下需要她的安排,其实花会除了捧出名媛和名门公子成亲配对之外,对这些命妇们来说,另一项重要的任务便是互相试探,明年江南税几何?总督或者上官有没有大动作。 即便莫氏很有能力,在众多不同派系,有着不同根基的命妇们的试探下,她也没空同宁欣说话。 知道宁欣到达杭州且要在杭州多住几日后,莫氏低声交代:“改日我让人去接你,咱们再细说。“ 宁欣看不到莫氏真诚下的虚伪算计,欣然点头道:”好。” 如果莫氏和江南总督是真心把宁三元当作故友的话,宁欣在江南的运作少不了江南总督的帮忙,一旦他们算计宁三元留给宁欣的遗产的话,宁欣也不会让他们得了好处去。 在江南能用的人可不仅仅是江南总督这个派系,还有即将同齐王联姻的姜家! 宁欣心里不自觉得为李冥锐考虑,齐王同姜家强强联合,若是再同南越王勾结的话,这股势力当今陛下绝对会警惕,眼下的局面,齐王势力越强,李冥锐的作用就越大,陛下许诺给李冥锐的好处就越多。 齐王...宁欣眯了眯眼睛,齐王现在对李冥锐倒是有几分真心,不管什么原因,齐王对李冥锐的信任和亲近远非任何人可比的,再加上平王世子敲敲边鼓,李冥锐又是一个忠厚诚实的样貌,陛下不用他又能用谁?还有长乐公主的脸面情分,一年不到,李冥锐身边集聚了这么多的能人! 宁欣的目光不由得在公子,名士,儒生中寻找李冥锐。 他正同平王世子低声说着什么,平王世子地位尊贵,他怕也知道李冥锐不愿意别人注视着,于是平王世子舍弃中间的位置,偏偏要同李冥锐挤在角落里。 平王世子桃花眼儿眨呀眨的, 又是笑,又是哄逗李冥锐开心,仿佛他身边没有人似的。 宁欣抚了抚额头,平王世子...你以为躲在角落里旁人就看不到你了!别人不敢找你的麻烦,还不敢找李冥锐的麻烦?江南本是文华之地。 秀才,举人的录取竞争激烈,许多落榜的人不是他们才学不行,而是江南读书人太多。 这一点同韩地截然相反的,李冥锐的举子身份能在京城蒙人,在江南稍有不慎,他不得被这些落榜的儒生,名士生吞活剥了? 再加上...宁欣看到王季玉被几个人撺掇着向李冥锐走去,狠狠的瞪了平王世子一眼,若是李冥锐被他们打击得没了自信,看我怎么制你! 平王世子后背一阵阵的泛着冷气,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念道着我?他抬头看了看,宁欣?是宁欣!你不是有玉树公子了吗?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到玉树公子对你欣赏,赞叹,怜悯同情的目光。 平王世子看李冥锐百好千好,但也不得不承认,论风度,家世,才学,口才,财富,容貌,李冥锐都比不上齐家玉树。正常的女子,一定是选玉树,不选李冥锐的,宁家齐家又是世交,总督夫人对宁欣的亲近,齐家对宁欣来说是门好姻缘。 “李兄,我们又见面了。“ 王季玉最近可谓春风得意,虽是薛珍在银钱上管他比较紧,但薛珍怕他出门应酬没有面子,这次到江南给了他好几张银票。 薛珍很忙,因此没有再逼他用功,他认识了一群的举止风流,文采斐然的雅士,王季玉日子过得很是愉悦。不用再想功名,不用再想如何恢复爵位。 李冥锐起身拱手,“王公子。” “李世兄太客气了,李王两家八拜结交,总不能因为你是举人,我是秀才就看不起我啊。” “李公子是举人?”旁人挑起了眉梢,皮笑肉不笑的道:“举人老爷,失敬了,失敬了。” 王季玉这句话引起了许多落榜儒生的不满,李敏锐外表就是一武夫蛮子,而他竟然是举人!这让许多自诩风流的落榜士子情何以堪? 平王世子想要开口相帮,李冥锐微微摇了摇头,若是自己处处依靠平王世子和齐王,自己又有什么资格争取宁欣? 李冥锐憨厚的笑容渐渐隐去,“今日只论年岁,不论功名,举人老爷的称呼...王贤弟,下次见面再叫我也不迟。” 平王世子大笑出声:“对极,对极,下次再叫举人老爷。” 王季玉一干人等脸上同时露出阴郁之色,李冥锐的脸皮太厚了!王季玉了解李冥锐的出身,韩地蛮荒来的蛮子,笑道:“李兄真真是好运气,本是京城人却因你父入了韩地。陛下对蛮荒之颇有关爱,若是我到了韩地,不是,如今的无双都护府,只怕能得个头名案首!” “在韩地中了举人?哈,难怪,难怪,李兄的运气十足的好。” “韩地百姓有几家识字?几家懂得忠孝节义?” “听说韩地的人大多茹毛饮血,大字不识呦。” 李冥锐被人围着讥讽嘲笑,江南狂生名士威名天下,总督府花宴又是相对言论自由的地方,他们讥讽得是韩地人,因此他们肆无忌惮,当然也无人为李冥锐说话。 “愚蠢透顶的韩王,以为自己兵力最强,还不是丧命在一女子手中?” 他们看不起韩王,同样也不是很在意无双郡主宁欣。言语间带出浓浓的嘲弄,此时齐王一身儒生装束从门外走进来,他似一江南文弱的儒生,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应该说屋子里的男男女女们注意力都在李冥锐身上,嘲弄,耻笑,亦有几道同情的目光。 齐霖是认识齐王的,起身相迎,齐王摆了摆手,”无妨,我且听听韩地来的举人会如何说。” 不知为何,齐霖感觉到从脚底冒起的冷意,这股冷意仿佛能将他整个身体冻结,齐王俊美的容貌,唇边的温和无害的笑意...齐霖想着,这股冷意不应该是齐王发出的。 齐王的目光寻到了微微垂头宽茶的宁欣,这就是你要的?你让韩地人受此侮辱?宁欣...韩地是什么样子,你不知?眼下的局面,你不心疼? 宁欣似有所感,抬头看了齐王一眼,祖业被毁,韩地撤藩,你怪谁?别让我想起前生,否则这事没完! 两人的目光相碰,隐约间似似火花相碰,寒芒四射。 李冥锐的醇厚深沉的声音响起,“我只知道韩王铁骑天下无双,我只知道韩地抵抗鞑子百余年,我只知道即便韩地人为此战死,亦无怨无悔。” “韩地人识字的是不多,但他们朴实,忠诚,热情,他们宁可战死在鞑子的刀下,也绝不后退一步,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已故韩王即便有诸多的野心,诸多的错处,但他不是爱错了无双郡主,而是他用自尽身死赎罪...向满门忠烈的宁家赎罪!向韩地百姓赎罪!” 齐王合了一下眼睛,手臂微微的颤抖,没想到自己的知己是李冥锐! 李冥锐环顾四周,“江南是奢靡富贵,你们是文采雅致,但不是我说,若是鞑子兵临江南,你们其中有几人能得以活命?你们不会为鞑子已经无力进兵中原了吧,百余年前的大唐百姓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呢,大唐江山破碎且风雨飘摇。不过百年,你们就忘记了中兴太宗下的铁令,韩地百姓骁勇善战,乃帝国屏障!” 没有人的目光敢同李冥锐相碰,李冥锐走到摆放着笔墨纸砚的桌前,提笔在准备好的宣纸上挥墨。 一会功夫,李冥锐将毛笔放好,“这是我送给已故宁帅都是悼诗...粉身碎骨终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李冥锐转身出了房门,齐王...从未给任何人让路的齐王,让开了门口的位置,李冥锐的身影消失后,过了好半晌,平王世子大笑三声“好诗,好诗!宁帅忠烈,狂生误国。” 平王世子追着李冥锐而去,屋子里的人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谈话的兴趣,诗词浅显易懂,可蕴含的气势决绝刚烈,非江南盛行的婉约派诗词可比,江南文人诗词更讲究辞藻华丽。 齐霖走到了桌前,认真的看了一眼李冥锐留下的诗词,眼里闪过敬佩,“我以为此诗凭此气节就应定为一等。” “我等亦如此认为!” “赞同。” 王季玉的脸色很不好看,薛珍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这是为难李冥锐,还是给他出名的机会?薛珍恨不得踢死王季玉,王季玉上辈子耍李冥锐跟玩似的,这辈子被李冥锐耍,落差是不是太大了? 宁欣手指扣紧了茶杯,轻轻的出了一口气,李冥锐看来不需要自己担心...宁颌怎么还没弄出动静呢? 刚这么一想,宁欣听到外面传来凄厉的叫声,“滚开,滚开!” 宁欣勾起了嘴角,好戏开始了。RS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丑闻 江南总督府规矩严格,守在客厅之外有许多的仆从,自然不会让闹事的人冲进客厅,之所以有声音传进来,主要是任谁也想不到凭着请柬被邀请进门的宾客们会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不雅的事情。 扣着茶盏的手指更紧了一些,宁欣眼看着莫氏让身边的可信的妈妈了解状况,那位一直同莫氏明争暗斗的江浙巡抚夫人柳氏皱紧了眉头,听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 “救命,救命。” 当这两句再一次传进客厅后,哪怕玉树公子倾尽全力展现风姿都无法让男男女女们忽视外面的动静。 宁欣嘴角翘得高了一些,只要是人没有不爱凑热闹的,别看客厅里的名士小姐们一个个衣冠磊磊,衣香鬓影,他们一样会想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况且看总督府的热闹,也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不管闹事得是谁,一向颇有大妇风度,持家有道将家宅经营得滴水不漏的莫氏这次是丢人了。 柳氏成亲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儿子,自然是当眼珠子一样的。哪怕是疑似儿子的声音,柳氏都无法当作听不到,站起身对莫氏道“听声音像是我家哥儿。” 莫氏心一紧,若真是江浙巡抚的宝贝疙瘩,这次的事情就麻烦了。柳氏系出名门,柳氏的母亲出自江南姜家,她娘家的影响力比寻常人家出身的莫氏厉害许多。 没等莫氏说什么,柳氏几步走到了门外,看到眼前的情景,鼻子差一点气歪了。 她的宝贝疙瘩被总督府的仆从抓着,干净整洁的衣衫被撕成了破布,白嫩嫩的胸膛裸露着,儿子被气得口角挂着白沫,最让柳氏难以忍受得是儿子身后跟着一个敞胸露怀不停撕扯身上单薄衣服的少年。 那少年也被仆从拦着,但显然力气比较大, 五六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愣是拦不住他,他追着柳氏的公子,叫到:“兄台...我仰慕吴兄,想同你共结秦晋之好...你我二人可在榻上叙话并谈论诗词,吴兄...我会很温柔的...“ 柳氏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他的宝贝儿子被一个少年这么的侮辱,哪个当娘的忍得了? 柳氏对身边的妈妈吩咐:“叫侍卫过来...给我打!打死这个无耻之徒。“ 莫氏此时也出了客厅,同柳氏一样,被眼前的事情惊呆了,那个向吴昊求欢的少年是宁颌!眼下江南名士或者大户人家公子蓄养娈童也都是偷偷摸摸的,毕竟旱道不是正道。 宁颌竟然敢在总督府’调戏‘江浙巡抚的独生爱子,是不是活腻歪了? 莫氏最先想到得是怎么将这件事压下去,真若让柳氏将侍卫叫进来,赶明儿宁颌一定会成为大笑柄,同时一向同他亲近的总督府会名声扫地。 ”柳夫人,这事是不是有误会?“ ”莫夫人,若是你家的宝贝玉树被人这么欺辱,你会当这事是误会?“ 柳氏说话一点也不客气,柳眉倒竖,嘲讽道:“都是当娘的,莫夫人愿意齐霖同宁颌鬼混,我可不行,我还等着儿子给我传宗接代呢,宁颌...就这幅猥琐的样子,哪一点像是宁三元儿子?庶子...哈...谁家把庶子养成这样?” 柳氏也认出了那个追着自己儿子不放,猥琐坦胸露背的人是宁颌,他在江南他也算是一号,借着总督府,又是拜名师,又是广交朋友,名声吹得当当响,谁能想到他竟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品行恶劣至此! 莫氏臊得满脸通红,一向能言善辩的莫氏呐呐的说不话来,齐霖怎会同宁颌鬼混?哪个当娘的想养一个有断袖分桃爱好的儿子?哪个做娘的能容忍同性欢爱? “拉开,把宁颌拉开。”莫氏吩咐仆从道:“下狠手。” “喏。” 又有几个婆子小厮袭击宁颌,这回他们没有顾忌了,宁颌的下面都快露出来...宁颌被捆绑起来。 柳氏快步走进儿子,“昊儿。” “娘。”吴昊又羞又气,本就锦衣玉食的少爷哪里经历过这些?一翻白眼,直接晕倒在柳氏怀里。 他这一昏厥,柳氏更心疼了,“昊儿。” “柳夫人,我让人请了大夫。”莫氏恢复了几许冷静,先狠狠的踢了一脚宁颌,转头对着柳氏道:“这事宁颌会给你一个交代,在花会上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也难辞其咎,可孩子的名声要紧...不是我说,屋子里可有不少双眼睛,若是柳夫人执意离开,吴家贤侄不知会被议论成什么样,恳请柳夫人三思。“ ”都是为了孩子!“ 这句话比任何狡辩都能打动柳氏,摸着儿子的脸庞,柳氏冷笑道:“我弄不明白我儿子受了侮辱还要给这个宁家的畜生隐瞒不成?谁敢议论我儿子的不是?” 莫氏勉强笑道:“柳夫人,人言可畏啊。无论怎样也得让吴家贤侄全须全的在人前露上一面。“ 柳氏稍一迟疑,又看了一眼门口,“我瞧着用不上了,莫夫人对故友之子有慈爱之心,我同我们老爷也是敬重昔日的宁三元,可宁三元留下的儿子太让人失望了!” 门口已经站了几位夫人,看见眼前的局面,哪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彼此交换了目光,有人退回客厅,也有人悄悄打量着莫氏,莫氏眼前发黑,这件事想捂是捂不住了。 莫氏的脸色极是苍白,“你去叫宁欣过来,她是宁三元嫡女,这桩丑事怎么处理我还要听一听她的意思。” “柳夫人再多的委屈一会尽管同宁欣说,这是宁家的事情。” 莫氏借此机会撇开关系,虽然这么做对宁欣不太厚道,可眼下的局面莫氏对宁颌等人失去了全部的好感,只想着快点将总督府摘出去,齐家这么多年对宁欢姐弟的照顾已经仁至义尽了,庶出就是不争气啊! 柳氏道:“这事我会同宁欣说,不过,莫夫人要在旁边做个见证,也省得别人以为我欺负宁三元的遗孤。” 想将总督府摘干净?没门!柳氏可没忘记莫夫人如何的喜欢宁欢姐弟。 莫氏淡淡的笑道:“我会在场的...“ ”小弟...小弟....”宁欢搀扶着陈氏慌慌忙忙跑了过来,看到宁颌被人绑得像是待宰的羔羊,陈氏哭得悲天跄地,“颌儿,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 陈氏本就不识字,那些不争淡然什么都是伪装,眼看着宁颌这副凄惨样子,她自然会暴露出本性来,坐在地上就开嚎了,“哪个挨千刀的这么对待颌儿?” 粗俗的言行,让莫氏直皱眉,感觉到柳氏的嘲弄他,莫氏解释道:“我只是心疼宁三元的遗孤,宁三元的姨娘我也是今日第一次见,咱们都是嫡妻原配...哪会同情小妾?即便宁三元对她是真爱,她也是个妾...同情了她,咱们回去怎么管教妾侍?将心比心,若是咱们身边出现这样一个真爱妾,谁又能受得了?” 在这一点上,柳氏倒是赞同莫氏的,身为嫡妻原配同情妾侍的话,没准将来会有报应的。 哪怕那个妾再好,再温柔,做妾就是做了,地位决定了一切,至于妾侍的淡然不争...装得比嫡妻还要温柔体贴,遇见这样的妾侍,直接打死了事,省得麻烦。 “宁三元殉国前曾拜托我们老爷关照他的女儿,前些年老爷官职不高,眼看着王家将宁欣接去,老爷深感愧对故友,这才对宁欢姐弟多家照顾的,”莫氏继续对柳氏和出门看天的夫人们解释着。 宁欢双目赤红,含泪道:“伯母,我以为你是慈悲善良的,对我和小弟是关爱的,难道伯母对我的好都是假的?伯母您怎能这么说?我琴棋书画比二妹妹差到哪?我打理庶务差到哪?庶出的身份难道是我的错?你们为何总是苛责我同小弟这样苦命的人?” 宁欢一手抱住了宁颌,一手揽着陈氏的肩膀,母子三人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宽慰,共同对抗恶势力。 “世上还有比我更懂事的庶女吗?”宁欢声音突然抬得很高,有意让屋里的夫人们都听见,“我处处尊重父亲和嫡母,从不敢同二妹妹抢风头,什么好东西都让给二妹妹...父亲活着的时候,我承欢膝下,为父亲增添养儿女的乐趣,童言童语的宽为父亲疲倦的心,即便我被父亲百般宠爱,我也从不曾在二妹妹面前先露出来。没当二妹妹惹怒父亲,也是我劝着父亲不要责怪她,我姨娘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为了同父亲的感情不得不做妾,姨娘为了我和小弟哭了多少次?” 门口的夫人们闪开位置,宁欣从客厅里走出来,听宁欢声泪俱下的哭诉委屈,那不被人理解小模样真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宁欢。你见过我母亲么?你见过我么?父母的疼爱是我应得的,宁家的东西都属于我,哪一点是你让给我的?” 宁欢哭泣道:“嫡母出自那样一个不讲体规矩的娘家,她怎会善待小妾?宁家冤死的小妾通房太多,父亲才会把母亲藏在庄子上!嫡母入门,父亲五六年没有生养,嫡母还不够恶毒吗?王家...鸡鸣狗盗,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养小叔子,若是正统的人家怎会被陛下夺爵?嫡母在恶毒,我姨娘也没说一句嫡母的不是,你还要她怎样?” 宁欣看了一眼气得脸煞白的薛珍,“王家....”RS 第一百二十九章 揭穿 薛珍看不上王家,但她如今已经是王家的媳妇,一直以振兴王家自居的薛珍哪会容许旁人非议王家? 最近她又在尽力消弭已故齐王世子妃带来的影响,宁欢所言的扒灰彻底惹怒了薛珍。 “庶出就是庶出,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宁家养出了你们真真是愧对宁三元的威名!” 薛珍这是心存指桑骂槐的心思?宁欣神色一直淡淡的。薛珍见宁欢还想给宁家辩解,不解气的说道:“来人,封上她的口!王家最最是要脸面,要体统规矩,王家姑太太是精心培养出来的名门贵女,可不是你这个小娘养的贱种可以非议的...“ 突然,宁颌窜起身体直奔薛珍,因为他被捆绑着手,大家都忽略了宁颌,薛珍正得意的时候,宁颌用身体狠狠的撞上薛珍,薛珍双脚支支持不住向后摔倒,头上凤钗,鬓间的牡丹散落一地...薛珍怔怔的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宁颌,自己竟然被一个好男色的不肖之徒欺负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薛珍扭动着身体,叫道:“快把他带下去...” 宁颌用身体压住薛珍,冷笑道:“我是姨娘养的...可你今日就要被姨娘的养得亲嘴!” “啪‘得一声,宁颌出乎众人意料的亲了薛珍的嘴唇,宁颌道:“味道也不怎样!” 所有人都惊呆了,薛珍甚至忘记了挣扎,她被人非礼了! 宁颌从她身上起身,见到不远处的宁欣,再一次趁着旁人发愣的时候,跳起来撞宁欣,他面目狰狞: “你该死,我才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你母亲再好,她生得出儿子来?你母亲是毒妇,应该被休掉被父亲厌弃的毒妇!父亲最爱得只有...我娘...他们才是真爱...” 愣神的所有人中不包括宁欣,因此她在乐得看薛珍热闹的同时,对宁颌的破坏力是有所准备的。 宁欣正想着踢飞宁颌时,从她身后伸出来一只大手,精准的捏住宁颌的衣襟,手臂一挥,宁颌被甩了出去,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宁颌的身子落地后还上下点了几下,他嘴角隐约流出血丝,宁颌头晕眼花,咳嗽道:“李冥锐!” 李冥锐并没将宁欣扯到自己身后加以保护,此时他保护宁欣是本能,但李冥锐不愿意让旁人误会宁欣云英未嫁的时候同男子纠缠不清。 方才的宁颌发疯,他同平王世子从头看到尾,在宁颌追着江浙巡抚之子的时候,是李冥锐拉住了打算‘仗义执言’的平王世子,并且李冥锐鼓平王世子‘打晕’拦路的仆从。 也因此,他们两个才会闹到花厅门口,宁欣设下的陷阱效果才会这么好! 平王世子看了乱局后,曾经问过他,你不怕?李冥锐笑了笑没有回答,这话飞宇问过,齐王也曾经私下问过,李冥锐告诉平王世子,你绝不是问这话的最后一个人! 如果他能娶到宁欣,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疑问,甚至...李冥锐侧头看了一眼宁欣,她也会有这样的疑问,所以才会疏远自己。 李冥锐举重若轻的就将发疯的宁颌甩了出去,旁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得多大的力气啊,不愧是好战的韩地出来的。 “是爷!”李冥锐抚了抚袖口,轻蔑的居高临下看着狼狈不堪的宁颌,“你知道什么是宁伯父的真爱?宁伯父舍身殉国,他真爱大唐帝国,忠诚于陛下, 真爱大唐百姓,宁可身死也在所不惜,俗语说,大爱无疆!宁伯父的真爱也给了同他相濡以沫,在琼林宴会上一见倾心的妻子,给了让他发誓不纳妾的王家小姐!” 宁欢死死的咬着嘴唇,双眼恨不得撕碎了为宁三元歌功颂德的李冥锐,如果宁三元遵守了誓言,他们又算是什么? 宁颌恼羞成怒的说道:”你胡说!” “我不知女人心思,我是一个粗人更不懂得什么是男女之间的真爱。”李冥锐双手背在身后,宁欣是大家闺秀,哪怕心里恨他们姐弟恨得要死,也不会骂出太过分的话,自己皮糙肉厚不怕旁人说庸俗,野蛮: “我其实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弄明白过,真爱不是为对方付出而无怨无悔么?你们三人...处处标榜着是宁伯父的真爱,可你们却在做着伤害宁伯父名声的事情。” 李冥锐指了一下姨娘陈氏,“如果你真爱宁三元,为何要出现让宁伯父名声受损?如果你淡然不争,沉默的,安分的隐居乡间不好么?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宁伯父?不是一直不想给他造成困扰?领着这两个不知羞耻的儿女在世人眼前晃悠,到处散播着你们才是宁三元最真爱,享受着宁三元好名声带来的好处,虚情假意的怜悯宁小姐,宁家嫡女容得你们这些既想做*子,又想得牌坊的人可怜?” “我说兄弟,你说错了,他们比*子还不如,*子还有些许的自尊,为ji女会觉得愧对祖宗,而他们三个...啧啧,可是祖宗都不要的贱人!” 平王世子潇洒的从旁边走过来,桃花眼中满是嘲讽,“为了荣华富贵抛弃尊严的人,本世子见过,但为了荣华富贵,抛弃祖宗姓氏的人本世子还真没见过!” “真真是辛苦宁欣你了,谁让宁三元是个鼎鼎有名的痴情之人?所以总是有些人欺负已故的宁三元不会开口申辩。” “不辛苦,为人子女就应该帮着父亲解决麻烦。” 平王世子亲近的笑笑:“要帮忙不?” “暂且不用。”宁欣同样报以微笑。 她看了平王世子,对平王世子微笑,却唯独没有看他——李冥锐。 李冥锐的眸色缓慢的暗淡下来,难道他方才说得话太俗气了?是不是被宁欣嫌弃了呢。 齐王在门口转身,坐回椅子上,“齐公子,本王有一事请教。” 齐霖回神,恋恋不舍的看了宁欣一眼,退回到齐王身边,“王爷请说。” 两人谈论起诗词,谈论起江南的风月,谁都没提起宁欣和李冥锐! 江浙巡抚夫人柳氏看到宁欣身边的李冥锐和平王世子,不敢对宁欣太过无礼,“眼下的事情怎么解决?宁小姐,我不是不敬重宁三元,可我怎么也不能让侮辱我儿的人不受到惩罚。” 宁欣笑道:“宁家门楣也不会让不肖子孙玷污。” 莫氏皱了皱眉头,综合方才的话,她仿佛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莫非宁欢宁颌是冒充的?莫氏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被西贝货欺瞒,更想着儿子娶宁欢...若是戳破了此事,莫氏哪好意思做江南第一夫人? “莫夫人,我想同宁颌谈一谈。” “就你们两个?” “是。” 莫氏想了想道:“把宁颌捆到雨花亭。“ 宁欢焦急的道:“我也去!” “你若去的话,这件事我不会多说一句话,宁颌交给柳夫人解决!他是生是死同宁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陈氏还是在意儿子的,听见宁欣这么坚决,拽了拽宁欢的手臂,低声道:“欢儿。” 宁欣走向雨花亭,李冥锐抿紧了嘴唇,她离开怎么都没看自己一眼?宁欣是真的要同他疏远了?齐家玉树...不,她不会看上齐霖,若是两家有婚约...李冥锐眉头皱成了疙瘩,该死的婚约! 宁颌被捆绑子啊雨花亭的柱子上,他蠕动着身体,宁欣坐在石凳上悠然的望着风景,宁颌沉不住气问道:”你想怎样?“ “宁三元风采飘然,俊美无双,娶得妻子又是鼎鼎有名的美人,因此他甚是为自己的后代担心,怕后代中出现美若妖孽的儿子。”宁欣抱琴手中拿出一本书卷,吩咐抱琴,“你去把陈氏请来,只叫她一人。” “喏。”抱琴应声离去。 宁欣翻动着书卷,“这是宁家祖训,但凡宁家子孙必遵祖训!”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宁颌气急败坏,“祖训我也会守!”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宁欣微笑,“父亲最不喜欢断袖分桃的事情,祖训五条规定,若是宁家出了这样不孝偏爱同姓欢好的人...” 宁颌吓得脸煞白:“逐出家门?” “但凡宁家子孙犯了此事者——宫刑面上刺字,并锁菊花花,然后再逐出家门。” 宁欣摩挲着书卷,宁三元真是太奇葩了,这得多恨断袖分桃才写出这样祖训? 从发现这祖训后,宁欣一直在谋划着,利用比飞宇差一点的妖孽诱惑本就风流好色的宁颌,宁颌随身携带的‘定情信物’中宁欣添加了一些草药,因此宁颌情绪才会失去控制。 宁颌锁紧了下身,“你说谎。” “你应该认识父亲的笔迹。“宁欣慢悠悠的将祖训亮给宁颌看,玩味的说道:“我是先宫刑,还是先刺字?锁菊花...以后看来你只能喝水吃流食了,不知你能撑得了多久,你也是够可怜的,别人家打一顿骂一顿也就是了,即便江浙巡抚不依不饶,我也有办法摆平此事,可你偏偏姓宁,所以我只能按照祖训来办。” “不,他不是...他不是宁三元的儿子。” 陈氏不负宁欣所望的开口道,“他是...老爷的儿子生下来就夭折了,他是我...为了宽为老爷收养的儿子...他不姓宁,不是宁三元的儿子,宁家祖训对他没用。” ps下月,夜会勤奋一点,哎,夜其实也在努力调整状态的,感觉有点找到了。RS 第一百三十章 野种 “他....不是我亲生的儿子,不是宁家的子孙!”陈氏哭哭啼啼的,咬字模糊,”当年老爷怕我难过,也是为了宽慰老夫人,便做主留下了他。“ “娘,你说什么?”宁颌扭动被捆绑得紧紧的身体,茫然的说道;“我怎么可能不是宁三元的儿子?娘,你是不是糊涂了?” 陈氏心痛的看着儿子,抹着眼泪,“在我心里你就是亲生骨肉,颌儿,我想救你啊。” 宁三元留下的祖训太过变态,而坐在雨花亭悠然看热闹的宁欣也不是一个善茬。 陈氏虽是处处听从女儿宁欢的吩咐,但并不是一味的愚蠢,她擅长畏强凌弱,见风使舵,又加上爱子的性命和宁欣的凶残,陈氏不敢同宁欣硬抗。 陈氏有一种感觉,宁欣既然翻出了宁家的祖训,宁颌眼下怎么都无法留在宁家了。 祖训上的字,陈氏虽是不认识,但宁欣说得话,她还是能听懂的,心里未尝没有怨恨宁三元的意思,立下这种宫刑且封菊花的祖训的宁三元也太奇葩了。 既然必须要离开宁家,陈氏希望儿子全须全好的离去。宁欣不可能在江南待一辈子,等到宁欣回京,她就可以认回宁颌,大唐律例:养子过继的儿子同亲生的一样有继承权。 因此陈氏一口咬定,宁颌是宁三元做主收养的儿子。 陈氏哭红了眼睛呜咽道:“二小姐,妾开始不知,后来老爷才告诉给我的。” “既然是父亲做主收养的儿子,那他享受了同亲生儿子一样的待遇,自然要承担起宁家子孙的责任来,既是父亲的养子,他同亲生的没有区别,我以为还是按祖训规来处置得为好。” 手指弹了一下厚厚的祖训,宁欣唇边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你说呢,他可是父亲做主并且寄予厚望的养子。“ 陈氏身体一震,保养得很好的牙齿咬着下嘴唇,宁欣虽是看着柔弱,但同夫人一样,不好惹!甚至宁欣比夫人还无情冷漠。 “我不是为了宁家的财产...你随着夫人进京的时候早就搬空了宁家,只给我们留了一个容身之地,如今宁家的一切都是我同欢儿经营来的,我养着颌儿也是想给老爷留下一脉香火,为什么你容不下如此谦卑的我们?老爷已经故去了,我又不同夫人争宠,你在宁家得到的财产比我们要多得多,你孤身一人难道比姐妹兄弟扶持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宁欣被陈氏的话气乐了,“不明白?我看是你不明白吧,如果没有父亲故友和父亲留下的好名声,你当你和你那个女儿能奋斗出这份家业来?你们能成为总督府的座上客?宁家的一切都是我的,我凭什么要容忍你们这群败坏我父亲名声的人?孤身一人是有些孤单,但我却感到了幸福,父亲对母亲一心一意的幸福感。若是我多出他们这样不认祖宗不知从哪里来的姐弟,我才会感到羞耻恶心!” “这些话,后日去宁家宗族再说。”宁欣缓了缓语气,眸子里寒意不见任何的减少,“你还是一口咬定他是我父亲做主收养的养子?用不用我叫人来先对他行宫刑?” “你这是要宁家断子绝孙啊。”陈氏愤怒的吼道,“老爷和夫人没有嗣子祭拜怎么成?你难道不知祭拜先祖的重要?“ “这是宁家的事情,同你没有关系。”宁欣冷淡的回道,“怎么选,全在你了,你是想你儿子活命呢,还是想你儿子拖着残缺的身体被逐出家门?” 陈氏的目光在宁欣和宁颌的身上游走不定,抽泣啼哭不休,怎么办?怎么办? 宁欣也没催促陈氏,端着茶杯时而看一眼风景,时而看一眼宁颌,仿佛在衡量怎么封住宁颌的菊花。 宁颌收紧小腹,绷紧双腿,尽量躲开宁欣的目光,从方才陈氏的话中可知,他不是宁家的孩子。 刚听这话时他气愤过,失落过,同时在心底也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宁三元和陈氏的儿子,他就不需要再受宁家族规的束缚...他有别人称颂的才华,有很多知己好友,如今还是个秀才,脱离了宁家他的才华还在,秀才功名也在,不姓宁将来他一样可以飞黄腾达。 宁三元的虽是有江南总督这样的故友,同样也有不少的仇人,以前宁颌就碰到过,有几次差一点被宁三元的仇人弄得身败名裂!眼下他既然有了立足仕途的根本,还用得依靠宁家? 打定主意,宁颌含泪问道:“我亲生爹娘是谁?你为何要抱养我?为何要让我同亲生父母分离?“ 宁颌脑袋靠着柱子,悲伤哀怨的眼泪横流,“生恩养恩孰轻孰重...老天爷为何要这么折磨我?我怎样才能做到不愧亲生父母?” 陈氏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她的儿子竟然这么的痛苦?陈氏差一点喊出了我就是娘这句话...陈氏知道在宁家生活才是幸福的,她过够了贫穷被欺凌的日子。 陈氏抽泣了好一会,对宁欣道:“他是一对落难夫妻留下的遗腹子,那对夫妻姓萧...我看着像是大户人家的人,这才留下的宁颌...” ”萧?我姓萧么?“宁颌,不,应该叫萧颌脸上有股说不出的兴奋,“你放开我,我不是宁家的种,我是萧颌,同宁家在没关系,你告诉我,我爹娘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他们很俊美?我要认祖归宗...“ 陈氏捂着捂着嘴,眼泪汩汩的流淌着,眼前要认祖的人是她亲生的儿子啊,这么多年当作眼珠子一样抚养的儿子,他怎么...怎么能这么伤她的心? 宁欣好笑的看着亲生母子的相残,心里觉得痛快极了,姓萧?应该是真的,总算是找到了他们这群骗子的跟脚! 宁欣慢慢的起身,走出雨花亭,踱步到灌木丛前,“莫夫人以及众位夫人可听明白了?” 莫氏等人绕过灌木丛,莫氏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氏和萧颌,道:“没想到竟然会发生妾室自作主张收养嗣子的事情。” 还称陈氏为妾室?宁欣知道莫氏的心思,留下陈氏和宁欢,证明莫氏只是一时不查,也是受骗上当的。 宁欣知道什么是最痛苦折磨——剐刑,一刀一刀的慢慢的要他们母子三人的性命,眼看着他们母子三人互相抱怨,互相敌视,互相憎恨,如此才可解宁欣的心头之恨! 痴情专一的宁三元被人以真爱小妾污蔑,高贵大方的王氏竟然被无耻的陈氏母女以毒妇侮辱,宁欣一点也不觉得报复的过分了,一点也不觉得陈氏母女无辜。 ”娘,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宁欢跑到陈氏面前,恨不得打陈氏一巴掌出气,蠢货,真真是蠢货,这世上没有比她更蠢得人了,方才不是莫氏用婆子阻拦住宁欢,李冥锐和平王世子也看管着她,宁欢在陈氏说出真想的前就冲出来了, 宁可小弟被宫刑,陈氏也不能说小弟不是宁三元的儿子! 小弟都是假的,宁欢又怎么会不被怀疑?宁欢心心念念的想嫁给玉树公子的,眼下陈氏做出了这样的有违体统的事情,莫夫人又怎么会同意这么婚事? 宁欢哭倒于地,”爹,我对不起你,我让娘做出了这等错事,爹...” 她哭得极为伤心,悲切,悔恨的捶胸顿足,可此时没在场的夫人没一个会同情她,将心比心,若是他们碰到了陈氏母女这样的人早就一棍子打死了。 儿子都有可能是假冒的,女儿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即便是真的,有这样一个随便认养儿子充作亲生的姨娘,谁家敢要? 宁欢又是张口闭口的小妾娘是真爱...她难道不知妾室地位不高?宠妾灭妻乃乱家的根源? 莫氏心里颇为不是滋味,以前看宁欢好的时候,听听那些话倒也没觉得什么,对宁欢的娘略微还有一点的同情,是个不争淡然的好妾,可如今再想那些正妻是体面,小妾是真爱的话,莫氏怎么想怎么恶心。 宁欣道:“你也别哭了,这里没有谁会同情你,就算是你哭死了,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 “二妹妹...我如今只剩下你了...”宁欢转身凄苦怯懦,寻求温暖的看向宁欣,“我只要你二妹妹就好。” 宁欣嘴角一勾,暖阳倾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淡金的光亮,宁欣眉眼含笑,娇弱的面容多了几分纯真: “如果有人同情并帮助你们母女的话,我祝愿她身边也会多个陈氏这样的真爱妾,多个你这样的不争却想抢尽嫡女风头的庶女!” 在场的夫人统一的动作,后脖颈子发凉并远离宁欢,多一个这样的妾侍和淑女,日子怎么过?宁欣这丫头也太狠毒了! 宁欢趴在地上痛哭,一切都被宁欣毁了... 这边有人放开了萧颌,萧颌活动了被捆得麻木的手腕,对陈氏跪地磕头: “生恩大于养恩,我要去寻根了,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大可来找我,我...我不再是小娘养的,我是堂堂正正的萧家嫡子。” 江浙巡抚夫人柳氏道:“欺负了我儿就想这么算了?既然你不是宁家的种,我也不用再给宁家面子,萧颌,我要你以命相抵!” “宁小姐...”萧颌看向宁欣,那意思是,不是交给你摆平? 宁欣走到柳氏身前,低声的说了几句话,柳氏皱紧的眉头松开,对萧颌道:”好,我给宁家嫡女面子,我们家是没有宁家那样的祖训,但是容不得这事的。” “来人,抽萧颌十鞭子以惩其罪!”RS 第一百三十一章 暴揍 这回萧颌再向宁欣求助时,宁欣微笑的摇头,安静的退到莫夫人身边专注萧颌如何被鞭挞。 陈氏眼看着萧颌又被捆绑起来想要上前保护儿子,宁欢不顾上难过,死命的拽着陈氏。 并在陈氏耳边说着:“娘,你该为我们想想,你是爹的妾侍,再为小弟求情的话,咱们两个也会被赶出去的,到时候小弟怎么办?” “只有留在宁家才有希望认小弟为养子!小弟才能陪再陪在你身边!娘,眼光放得长远一点,小弟的将来还得依靠我们。“ 宁欢说着话,一边又怯生生看着莫氏,她那双水润会说话的眼睛满是欲言又止,呜咽般低声哭泣着,既有对萧颌疼惜,又有几分的为难,宁欢像是不知该不该为萧颌求情一般,宁欢的痛苦,悲伤,怜惜等等都在证明一件事,她是个善良的人,善良的好人。 宁欣瞧着宁欢母女的表现,嘴角高高的扬起,在场的夫人因为她方的真心‘祝愿’没有一个人理会宁欢。 夫人们都是各自后宅的掌控着,也都是嫡妻原配,一个个端庄和蔼,但实际上她们哪一个会善待自己丈夫的小妾和庶女?她们又有哪一个没有笼络丈夫并且调教妾室? 宁欢看到萧颌被压在了地上,薛珍急不可耐的说:“打,冒犯本县主,给本县主狠狠的打!这等刁钻好色之徒,本县主绝对容不得!” 旁人对薛珍的愤怒只是会心一笑,萧颌真真是大胆妄为...竟然敢亲吻薛珍,亲吻后还说薛珍不怎样,薛珍最近在江南混得风生水起,她哪里容得下这等丑事? 薛珍命人不留情的抽打鞭挞萧颌,看似霸气嚣张,但薛珍面对旁人意有所指的目光时,她脸上也是发烧的。 她不自觉的用帕子蹭了蹭嘴唇,最近是怎么了?薛珍总是被没有关系的男人亲吻,先是齐王舅舅,好不容易京城的风波压下了一些,到江南后...在她觉得得意,很多人臣服在她智谋下的时候,薛珍又被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种给吻了,薛珍感觉像是踩了最污秽的东西,恶心得恨。 在大唐不至于因为她被陌生的男人吻了就把她沉塘,可今日的事情传扬出去,薛珍脸面上无光,王家即便不敢怎样,但王季玉没准会颇有微词... 薛珍恨死了萧颌,眼看着萧颌被抽得皮开肉绽,不解气般的怒道:“打,给我狠狠的打。“ 萧颌被仆从压在地上挨鞭子,从小娇生惯养,他哪受过这些?也不知是总督府的仆从故意为之,还是忘记了,他们并没将萧颌的嘴堵上, 萧颌哭喊疼痛之余,对薛珍破口大骂:“无耻的妇人...艳红衣服穿在身上...你既不是新娘子,却如此穿着,不是ji女是什么...哎呦呦...疼煞小爷了...哎呦哟...” “画舫里的歌姬名ji比你有味道多了...”萧颌竭尽所能的侮辱着薛珍,“你个比ji女还不如的狠心娘们,你有本事打死小爷?只要小爷不死,小爷一定会找你报仇...” 宁欣抿了抿嘴唇,眼里闪烁着笑意,这个萧颌真有点二百五的性子,也是陈氏她们太宠萧颌了,萧颌真当薛珍的昭容县主是寻常的恩封? 虽是薛珍没有在宁欣手上讨到便宜,但薛珍在朝野上下的地位不低,又会讨皇帝的欢心,背靠贤妃,薛珍在皇族宗室中算一号人物。 贤妃在江南起家,薛珍这回南下,属于贤妃的人脉都会听薛珍的调遣,薛珍此时在江南的实力,连宁欣都无法忽视的,而萧颌...宁欣眼角余光瞄到薛珍狰狞的脸庞,暗暗的想着,真好,真是好!省得宁欣动手剥去萧颌的功名了! 不管萧颌是不是凭着真才实学得到的秀才功名,宁欣都不打算让他继续做秀才! 低垂的眼睑慢慢的抬起,宁欣嘲讽般的瞥了一眼宁欢,眼下薛珍恼羞成怒,脑子还没想到萧颌功名的事情,宁欣不介意利用宁欢给薛珍提个醒! 宁欢被宁欣嘲讽的笑容刺激到了,同母兄弟再被打下去,腿脚会被废了的,萧颌毕竟是宁欢同母弟弟,将来宁欢还想指望着高中的兄弟...被宁欣嘲讽冷酷无情...宁欢上前福身道,哀婉道:“恳请昭容县主发发慈悲,放过他吧,他知道错了。” 宁欢将最最完美柔弱的姿态摆给旁人看,闪烁着泪光的眼眸楚楚可怜,别人不说,薛珍最最讨厌得,甚至骨子里怨恨宁欢这种表情。 在上辈子,宁欣就是用这样的表情向明别人证明委屈,证明一切都是薛珍的错,宁欣甚至什么都不用说,只凭着那双泪盈盈的眸子就能让薛珍百口莫辩。 薛珍咬牙道:“本县主可是没看出来,他有哪一点知错了!” “小娘养的就是小娘养的,眼下在场的都是命妇,你摆出这个样子给谁看?”薛珍上前一步,骄纵的推开宁欢,“这里可没有被你这幅样子迷惑的男人...本县主也不需要让你来教导!” 薛珍将对宁欣无法的发泄恨意砸向宁欢,抬手给了宁欢一记耳光,宁欢被打懵了,“你...” 薛珍反映很快,冷笑道:“本县主就是打你了,你待怎样?你们三人方才污蔑本县主,本县主还没忘呢。” 宁欢眼泪落下, 鼻尖微红,嘴唇轻颤...含泪的眸子下意识的寻找莫氏,薛珍看后更是恨得牙痒痒,不愧是宁家养出来的,齐欢同宁欣一个样子,同前生的宁欢一个样! 其实仔细看得话,薛珍也承认,前生宁欣道行比宁欢更高一点,宁欢只懂得皮毛!宁欣在前生才是白莲花的祖宗,看似柔弱,背地里下手一点都不手软! 她就是太善良,太心软了,不如宁欣能装,不如宁欣笑里藏刀,最后...最后她才会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宁欣!楚氏,王氏...一切欺辱她的人,她这辈子一定要讨回公道! 前生她落下一滴眼泪,这一生她要让她们落下十滴百滴痛苦的泪水!哪怕她万夫所指,哪怕她丧尽天良,残害无辜,她也要追求耀眼的权利和地位,也要报复宁欣! “啪。”薛珍再一次扇宁欢一记耳光,“你为一位你是谁?啊,你以为你装成这样旁人就会同情你?本县主告诉你,这是你的妄想!” 宁欢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薛珍力量却不小,重生后薛珍也注意锻炼身体,并且她一向以冷艳高贵,傲若牡丹示人,因此她的身手不错。 薛珍一把拽住宁欢的头发,另一只手提了一下裙子,抬脚揣向宁欢的小腹...噗通一声,宁欢跪地,疼得冷汗淋淋,薛珍这一脚踹得太狠了,宁欢感觉肠子都要被她踹断了,“昭容县主...” “我代替早逝的姑太太教训你,你真以为王家没人了?眼看着你这个小娘养的抛头露面?本县主告诉你,就算是宁三元真爱你那个小妾娘,我们王家姑太太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在宁三元故去后,有资格代替姑太太教训你!教训妾室! 既是为妾,还想要什么真情?呸,也不害臊。” 薛珍对宁欢一顿的拳打脚踢,宁欢虽也想反抗,但比武力根本比不过薛珍,那边薛珍没喊停,仆从继续抽鞭挞萧颌,这边薛珍对宁欢实行暴力...这样热火朝天的场面,惊呆了莫夫人等人。 即便暗自操纵这一切事情的宁欣也不由得为薛珍的言行咂舌,眉头微微皱了皱,薛珍打宁欢不奇怪,可是下手这么狠,有点奇怪,不知是不是宁欣的错觉,薛珍好像在报复,借着打宁欢报仇... 宁欢和薛珍以前没见过面,宁欢方才的样子也比较像...宁欣眉头越皱越紧,薛珍的言行太过不寻常。 薛珍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莫氏和柳氏互相看了一眼,大唐的宗室女一向彪悍,这一点她们是知道了。 一百五十年前,曾经出现大唐皇族郡主阉了丈夫,并且将丈夫怀孕的表妹外室剖腹取子,最有弄得一尸两命的惨剧,大唐中兴复国后,这样的皇族女子少了许多,大多的公主郡主们多了几许的端庄涵养,手段阴柔了许多,很少再用粗暴殴打的手法了。 可眼下薛珍痛揍宁欢,昭容县主实在是太激动了,也太不讲究手段了,虽然打人很解气,薛珍这样癫狂的揍人,传扬出去名声也不会太好,这里可是总督府啊,昭容县主太冲动太不理智了,不像是成大事的女人。 莫氏无奈的上前劝说:“昭容县主,息怒!息怒!” 薛珍从前生的仇恨中清醒了一些,看着鼻青脸肿,嘴角流血的宁欢,薛珍又看了一眼云淡风轻好似看热闹的宁欣,薛珍心里的畅快少了很多,宁欢不是宁欣...什么时候宁欣能让自己打一顿呢,打破她勾引男人的狐媚脸庞! 宁欣说道:“后日,宁家开宗祠,二表嫂和莫夫人若是方便的话,请移步到宁家宗祠做个见证。” 莫氏点头道:“我一定会去的。” 宁欢狼狈不堪,挣扎的想要起身,“你要开宗祠做什么?” “为父亲正名!”宁欣淡淡的一笑,“你准时到就好。” 陈氏最终忍不住扑到萧颌身边,拦住仆从,“颌儿是秀才啊,你们人竟然打秀才老爷,你们不想活了?” 薛珍抚了抚袖口,“从今日起,他不是秀才了,冒犯本县主,他的功名也就到头了。” ps先揍一顿再说,其实精神虐待不如揍人爽快,下一章宗祠,宁欢也就解决了,然后就该同重生女薛珍较量了,其实薛珍上辈子真是挺惨的,可这辈子宁欣真没得罪招惹她。RS 第一百三十二章 祠堂 薛珍说出剥夺了萧颌的功名后,宁欣眸光潋滟,心想,效果比自己预想得还要好!借着薛珍的手,宁欣少了不少的麻烦。 陈氏神色呆呆的,脸庞上流淌着两行清泪,宁欢被薛珍暴揍了一顿,此时还晕着呢,自然无法说话。 陈氏即便是为儿子担心,此时也敢再凑近薛珍,所以脾气暴躁经常使用武力的妇人虽是名声不会太好,但震慑力绝对比擅长背后捅刀子的女子强。 拳头是硬道理! “二小姐,求求您帮帮我...颌儿吧,他虽然不姓宁,但他也做了老爷十几年的儿子,是宁家的水米养大的。”陈氏跪在宁欣面前,哭泣的哀求:“方才您不是答应过我帮颌儿摆平一切祸事?” “我只保证过柳夫人不为难萧颌,他不长眼睛得罪昭容县主,我可劝不了她。”宁欣睨了薛珍一眼,转而对薛珍笑眯眯的说道:“拜谢二表嫂为我母亲出气,我身上弱,便是想要像二表嫂一样也做不成。” 薛珍种种的得意畅快一下子郁积在胸口...萧颌虽是可恨,但宁欣更可恨,她方才不顾县主的尊贵亲自揍人是成全了宁欣?为宁欣报母仇?帮着宁欣收拾小妾和小妾的儿女? 薛珍眉宇间满是郁闷苦涩,宁欣总是利用别人达到目的,做坏事的永远是旁人,哪怕宁欣占尽好处,宁欣也像是白莲花一样的纯洁,上辈子就知道的事情,这辈子薛珍感触更深了一些。 陈氏苦求宁欣,宁欣耸肩表示无法帮忙,薛珍纵是不愿意帮宁欣出这口恶气,但说出去话岂能收回? 薛珍方才对宁欢使用暴力,只能借着为宁欣母亲出口恶气的理由,于是薛珍哪怕是再不情愿,薛珍也只能认了又被宁欣利用了一回。 宁欢比陈氏要知晓大唐官场,以前借着总督府她也见过江南的学政。 宁欢忍着身上伤痛,“昭容县主是地位崇高,可是你有什么资格剥夺萧颌的功名?你是学政么?如果凡是皇族勋贵的人都可以命令学政等官宦的话,陛下那里怕是交代不过去吧,您的尊荣是陛下的给的,当今英明神武,容不下县主如此妄为!” 薛珍淡淡的一笑,抚了抚袖口:“你少拿陛下压本县主,诚然本县主命令不了江南学政,但是萧颌是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种,如果他不是宁家庇护,他连考科举的资格都没有,如今他不再是宁家人,以前宁家出具的身份证明作废了,大唐律例只有良民才可考科举...你敢保证薛颌是良民之后?” “我姨娘...” “少提她,无知的蠢货!瞒着姑太太和宁三元收养野种,本身的性情也不见得好到哪去,她的心思当谁不知道,窃取宁家的财务罢了,口口声声为宁家着想,真爱宁三元,可她做得哪一点事不是为了自己?” 薛珍不愿意再为宁欣出气,宁欢这样的人还是留着恶心恶心宁欣也挺好的,摆手示意宁欢住嘴: “纵使他是良民之后,有参加科举的资格,可是他冒犯本县主,便是侮辱皇族总宗室,这样品行不端的人如何为官?如何继续科考?” 薛珍轻蔑的看了一眼宁欢,微微抬起下颚,傲慢之色尽显,”本县主就是剥了他的功名,你能如何?你有本事就去衙门里喊冤,本县主倒要看看谁会帮你....啧啧...哪怕你自卖自身怕也值不了几两银子。“ “你...” 宁欢抹去嘴角的血迹,自从她成为宁三元的女儿后,在没受过这样的侮辱,以前宁欢也摆出过薛珍这样官宦之后的霸道,如今她尝到了被地位高的人欺负的痛苦。 “二妹妹,你就任由昭容县主这么侮辱我?我纵然是庶出,也是父亲的女儿!她这么侮辱我,就是侮辱父亲啊。” 宁欣再一次被宁欢拉下水,察觉到薛珍兴奋的目光,宁欣知道薛珍想借此机会也给自己来一下子,宁欢智谋脸皮倒也配做薛珍的对手,但唯独宁欢的地位不行,薛珍的县主位分足以碾压过宁欢的反击。 “你没读过宁家祖训么?”宁欣声音极是清淡,仿佛不然任何的烟火,慢悠悠的说道:“宁家子孙都是烈性子,若是受辱,两个方法:一手刃仇人,二是以死明志,我不知你选哪一种?” ... 又是宁家祖训!宁欢恨死宁三元留下的祖训了,这哪里是祖训?根本就是捆住自己手脚的工具!自尽证明清白,宁欢做不到,手刃仇人,昭容县主是好欺负的? 宁欣又补上了一句,“宁家人,尤其是父亲的子女总是自己解难题,从不依靠着别人生活,你事事摆着宁家庶长女的架子,遇见事情就来找我...我虽是对父亲的记忆不多,但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宁家人,你不总是说,父亲最疼你,最宠你?啧啧,父亲殉国的时候,你已经记事了,父亲没有教过你这些么?” 宁欢脸上火烧火燎得难受,宁欣有理有据的怀疑戳破了她费尽心思营造出的谎言。宁欢张口想要解释,却想不到给力的话,“我...我...” “这里是总督府府花会,你眼下神志也不太清醒,后日去宁家祠堂,你有机会申辩的。” 宁欣不在理会宁欢了。 莫氏趁此机会将打晕过去的宁颌请出总督府,并让宁欢扶着陈氏离开,这等丧门星,莫氏再也不敢留下了。 原本好好的花会,因为出了这些个意外,气氛变得诡异起来,随后不管莫氏和齐霖如何的活跃气氛,花会上的命妇小姐们都对他们的建议兴致缺缺,或三或两的凑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宁家的事情。 江浙巡抚夫人柳氏等到儿子收拾好衣衫后,直接一甩脸色带着儿子离去,根本没听莫氏的解释。 江浙巡抚派系的命妇们各自找理由离开总督府,即便留下来的,也不敢再让儿女们离开自己身边,本是一年一度的江南盛会,直落得草草收场的地步。 莫氏在江南命妇们中间的第一夫人威名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她当时有多疼宁欢,此时就有多恨她。 尤其是夫人们告辞时候,看向莫氏的目光,话语中的锋芒都让莫氏很是不舒服,心疼庶女啦什么的,莫氏百口莫辩,嫡庶之道是封建礼教中最重要的一环。 莫氏想要挽回眼下的局面,只能对宁欣加倍的好,因此她拼命的想要留下宁欣。 宁欣笑着婉拒莫氏的好意,在没弄明白江南总督目的之前,宁欣断然不会同莫氏有深交。 宁欣以身体不适先行离去,齐霖自觉的送宁欣出总督府,齐霖温柔体贴,相貌俊美,实在是夫婿的好人选。 李冥锐眼看着他们相处,他的拳头是紧了又紧,一向口没遮拦爱调笑李冥锐的平王世子摸着下巴説:“要不然,我帮你找人揍齐霖一顿?” “不用!”李冥锐握紧拳头,如果武力能解决问题的话,他又何必在这里生闷气? 不知何时齐王凑到他们两个身边,齐王淡淡的说道:“宁欣看不上齐霖!” 李冥锐眼睛眯了眯,齐王很了解宁欣的样子...更让他受伤!李冥锐咬牙道:“王爷定亲了吧。” 齐王眼睑低垂,“姜家小姐温良恭顺,是王妃的好人选。” “既然您了解宁欣,也应该知道她放弃疏远的人就不会再捡回去,更不会去做侧妃!” 齐王眸色闪过寒意,李冥锐毫不退缩的同齐王四目相对,在宁欣的问题上,李冥锐从没把齐王当作辅佐的主公,而是把齐王当作男人! 平王世子感觉到他们目光的交锋,拍了一下额头,翻了一个白眼,齐王堂兄平时深不可测,怎么一碰上李冥锐,就这么激动?平王世子小声的问道,“喂喂,你们两个...不是相爱想杀吧!” 啪啪两声,平王世子抱住了脑袋,桃花眼中满是委屈,“你们就会欺负我!我生气了,不同你们玩了!” 李冥锐和齐王同时收回敲打平王世子脑袋的手,两人对视一眼,又是无奈,又有那么一点互为知己的感觉。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平王世子做缓冲,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你要怎么才肯再同我玩儿?”李冥锐难得的哄着平王世子。 平王世子傲娇极了,过了好一会才说:“陪我去画舫。” “这一点没得商量。”李冥锐又敲了平王世子脑袋一下,无奈的说道:“我说你到底哪来的瘾头?你去画舫又不能同那些女人做什么,你在那里待着不难受啊?” 平王世子嘴角垮了,齐王冰冷的眼底闪烁着一缕笑意,同他们在一起,他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大个子,我恨你,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是啦,可我不会自己给自己罪受,你又抱不了女人,去哪里是浪费银子!” ....“呜呜,你又欺负我!”... 平王世子和李冥锐在前面嬉笑打闹,齐王嘴角带笑的跟在他们身后,他们三人之间,很难再有别人能插足其中。 两日后,宁家宗祠,宁家各个旁支齐聚,宁欢和陈氏早早就到了,宁欢在宁家旁支中还是很有威望的,也因为宁欢乐善好施,宁家旁支对宁欢很客气亲近。 宁欢勾了勾嘴角,宁欣,谁为难谁还不定呢,你在京城享福十几年,江南宁家是我经营起来的,你休想夺走我的一切! ps 预告有点失误,不过明天开始双更的节奏,夜是会做到的,感谢投票和订阅的亲,感谢群里催更的姐妹,是你们温暖了夜的心,知道你们还在,夜真的很高兴!RS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证据 宁家无论是早在韩地的宗族还是散到大唐帝国各地的宁家分支,嫡血子嗣一直不繁茂,时常有嫡血断绝的事情发生。 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很多,最被接受的一个解释是宁家曾经有一位耀目且残忍的祖宗,他直接坑杀了五十万的降兵,伤了天和,那位祖宗说是被天雷劈死了,此后的宁家后代嫡血就变得稀薄了。 嫡血稀薄,旁系也不见子孙满堂,而且宁家最为奇怪的一点是,但凡能光宗耀祖的宁家人血脉更是稀薄,宁三元重振江南宁家,收拢江南宁家族人,但如今在祠堂上站立的真正的宁家人也不多。 许多人只是姓宁而已,依附于宁家族谱,是不是宁家这一宗的人都在两说的。 宁欣放下了飞宇送过来对宁家宗族的评估说明,揉了揉额头,这一点她并不觉得意外,从宁三元遗留下的手稿可知,他对宗族没什么归属感,因此在他仕途最得意的时候,对宁家子弟也很冷淡,重修宗祠怕是为了安抚宁家那位老太太,宁三元对宗祠并不是很上心,对上门来打秋风的族人也不在意。 不过,宁家那位老太太倒是在宗族中名声不错,看来没少帮忙族人,也没少撒钱。 因此宁欢才能凭着宁家老太太的那块玉佩入族谱,入宗祠,宁欢乐善好施,对宁家旁支多有帮忙,有族人的拥护且证明,宁欢姐弟的身份就这么定下了,族人不会过多理会宁三元到底有没有妾。 也许在他们的心里,当大官的纳妾才是正常的,不纳妾会被人嘲笑死,当大官的都是妻妾成群。 “小姐,到了。” 抱琴将宁欣从马车上搀扶下来,宁欣从马车里取出一叠的竹简交给抱琴,“一会用得到。” 抱琴抱着竹简像是抱着自己的性命一般,谁敢来抢,谁就是她的敌人,宁欣看抱琴这幅样子,不由得笑了笑,看向重新翻修过的宁家祠堂。 两年前江南水患,宁欢捐献了一大笔银子和粮食,并且号召江南的名媛们尽可能的节省出胭脂水粉的银子捐献给受灾的百姓,也因此宁欢在江南名声更好了,修建宁家祠堂时得了许多百姓相助。 宁家祠堂修建得极是壮观肃穆,光看祠堂的人会以为这是一个兴盛的大家族,又有谁知道自从宁三元殉国之后,江南宁家逐渐的落寞了。 宁欢再能蹦跶对宁家也只是装点门面而已,对宁家在江南的根基起不到任何的作用,白白浪费了宁三元留下的威名。 不过宁欢也无法掌控宁家的根基的,宁三元将一切都留给了宁欣! 宁欣迈步进了祠堂,直到现在宁欣还是查不到谁在背后帮宁欢侵占宁家,从如今的情况来看,江南总督夫妇应该不是幕后黑手。 宁欢即便再机灵,在最初决定冒充的时候也需要一些必不可少的东西,比如银子,比如名声,比如那快宁家老太太留下的玉佩! 被族人围着的宁欢看一袭素衣的宁欣进门,笑盈盈的迎上去,“二妹妹。” 宁欣抬了抬眼,宁欢脸上的笑容看不出任何的破绽,笑得真挚,友爱,宁欣不由得佩服起宁欢的脸皮厚度,仿佛两日前她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的不快一样。 被薛珍打出的瘀伤,宁欢做了妥善的处理,尽可能的淡化淤青,时而露出的青紫色,也显得宁欢更为楚楚可怜。 “我给二妹妹介绍一下族人,二妹妹离开江南时候太小了记不住这些人。” 宁欣推开宁欢伸过来的手臂,越过因为宁欣拒绝而神色凄苦哀婉的宁欢,直径走到了宗族族长的位置上,宁欣转身坐下了,淡淡的说道: “他们不是应该主动认识我的么?我看过宁家族谱,父亲的辈分很高,在我之上也只有两三位叔伯,其余得人大多是平辈或者晚辈,我没你那么谦卑,也用不上主动去结识他们。” 宁欢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谦卑一般都是形容地位低的人,宅门里也都是形容庶女的!宁欣这是在嘲讽她是庶女,所以小家子气,处处逢迎别人,哪怕旁人辈分没有她高... 见宁欣的沉稳和傲气,宁欢也不由得有几分心折,宁欣身上的自信是宁欢想拥有却无法拥有的,宁欢心底是惶恐的,更怕别人戳破她编织的谎言,怕别人知道她根本不是宁三元的女儿。 宁家的族人的目光在两姐妹之间游弋,宁欣这么表明态度,靠近宁欢的族人少了大半,嫡庶严明的礼教,哪怕不识字的人都知道嫡血重于庶血。 宁欢是帮过他们,可如果宁家嫡出的小姐在江南也一样会帮他们,也许对他们会更好一些。 众人大多悄悄的打量宁欣,娇弱,温婉,水蒙蒙的眸子...一看就知她是养在深闺娇宠长大的小姐。 宁欣白莲花一般的容貌和弱柳一般的身段很是能迷惑人,能迅速的让旁人相信她,疼惜她,甚至保护她! 这是宁欣天生的优势,也是宁欣最不愿意承受的优势,哪怕她尽力的掩藏起这分惹人怜爱,在旁人眼中也是脆弱中的坚强,几次失败之后,宁欣对此表示无能为力。 “总督夫人到。” “昭容县主到。” “江浙巡抚夫人到。” “姜家太夫人到。” 在宁欣进祠堂后,莫氏等人才让人通传,莫氏耍了个心眼,以随宁欣后到表示对宁欣的支持。 因为花会不欢而散,莫氏对宁欢厌恶极了,背地里也琢磨,她怎么当初那么喜欢支持宁欢?看看宁欣...那才像宁三元的女儿。 玉树公子齐霖对宁欣的印象极好,齐家和宁家有过口头婚约的,莫氏虽是对宁欣娇弱的身体略略不满,但她也看得出宁欣虽是弱,但并不妨碍生养。 莫氏进祠堂后,却听见诸多的命妇夫人赶过来,尤其是姜家那位太夫人也来了...莫氏对淡笑着迎上来的宁欣多了几分的忌惮,宁欣才来江南几日啊,同江南巨孽一般的姜家都有联系? “莫夫人,请坐。” 宁欣让过了莫氏,看向祠堂门口,一名头发银白,身穿松香色短襦的老太太被一名清丽文雅的少女搀扶着走进了宁家祠堂。 在花会见过的江浙巡抚柳夫人恭顺的跟在老夫人身后,一向骄傲的薛珍在那位老太太面前也收敛了一些。 宁欣同老太太的目光相碰,彼此愣了一下,老太太眼底弯出一抹笑意,“宁小姐。” “太夫人安。”宁欣屈膝。 姜家的人是齐王请来的,这位姜家的太夫人好像很熟悉,又很陌生。 宁欣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姜家太夫人身边的少女,彼此目光相碰, 宁欣能感觉到她的善意,宁欣报以微笑。 她是齐王选定的王妃,温婉,文雅,柔顺,大度,贤惠,却又隐藏着精明干练...她做齐王妃绰绰有余,她怕是连皇后也做得,江南姜家芝兰,名不虚传! 宁欢看着这些命妇们对宁欣的善意,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齐齐涌上心头,宁欢的笑容有些勉强僵硬,知道此时凑上去是自讨没趣,可她还是忍不住接近莫氏,“莫伯母,齐霖哥哥没有到么?” 莫氏疏远的笑了笑,“我留他在家读书。” 宁欢耷拉着脑袋,可怜得很,可此时没有谁会安慰她。 宁欣安排好来客,清了清嗓子,道: “我这次开宗祠,只想说明两件事,第一,前日总督府花会,陈氏承认收养了儿子冒充亲子,第二,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宁欢并非是我父亲的女儿!” 莫氏抿了抿嘴唇,心潮起伏,宁欢也是假的? 姜家芝兰看了一眼宁欣,低声在自己祖母耳边说了两句话,姜家太夫人微微颔首,拍了拍她的手臂,显得对孙女极为满意:“很好,很好。” 柳氏只是来看热闹的,顺便同宁欣拉上关系。 花会后,柳氏同自己丈夫背地里分析了一下,宁欣身边有齐王,有平王世子,还有那个写出那样决绝诗词的李冥锐...再加上宁三元的遗泽,宁欣绝对不容任何人小看。 薛珍见不得宁欣得意,但同时对庶出没什么好印象,宁欢...不管是不是真的,薛珍为了恶心宁欣也一定会留下她,并且薛珍会送宁欢一份极好的前程,宁欢这样唱念做打极佳的人,不去做妾太可惜了。 “先取来族谱,将宁颌的名字从上面划去,他行为不端,又是陈氏私自收养的儿子,连做宁家养子都没资格。” 宁欣向族人说明后,亲笔在族谱上划去宁颌的名字。 她并不着急出示证据,放下毛笔,柔声道: “陈氏,号称父亲良妾,号称父亲的真爱,但她一无立妾的凭证,也就是没有在官府报备过,二以妾收养养子冒认亲子,如此作为是非妾室可为,最关键得一点,我父活着时候,曾发誓纵使血脉断绝,也绝纳妾,我父一贯诚信,我相信我父亲的誓言。” 宁欢死死咬着嘴唇,此时因为宁欣那句有证据,她心乱如麻,顾不上为陈氏辩解,一门心思想宁欣的证据是什么。 宁欣提笔道:“我看陈氏于情于理都不是父亲的妾。” 宁欢道:”二妹妹,姨娘虽是有错,但她也是为父亲好,是迫不得已的。” 停了停笔,宁欣突然问道:“你出生于十八年前的腊月初八对吧。” “是,我生辰就是那日。” 宁欣放下了毛笔,唇边勾出一抹淡笑:“再往前推十个月...我父亲不在家,也不在陈氏养病的庄子上!” ps下午六点还有一更,预祝群里的小雨生日快乐,嘿嘿,下周就是双更的节奏啊。RS 第一百三十三章 姓贱(二更) 此话一出,整个宁家祠堂的人都惊呆了,宁三元不在?不在是什么意思?没有宁三元,陈氏是无法怀孕的,除非她偷人! 莫氏觉得天旋地转,恨死了打听宁欢消息的下人,一直沉默恭顺的柳氏嘴角弯了弯,姜家太夫人褪下手中的佛珠捻动着,不快不慢,似老僧入定一般,姜家芝兰看了一眼宁欣,温润的眸子闪过一抹的笑意,没想到宁欣会在这上面找证据。 遇见冒充的事情,大多数人会找寻冒充人的祖宗,费时费力不说,还不一定能找到,从出生上动手脚,即便没有问题,也可以弄出问题来。 宁欢眼泪簌簌滚落,受打击的身体摇摇欲坠,“二妹妹,你说什么?” 宁欢的悲鸣且凄苦的样子,任谁看了都有些不落忍,宁欣却不为所动,重复了一遍:“要么陈氏偷人,要么你同萧颌一样都是她收养用来套取好处的人。” 薛珍是最了解宁欣心狠手辣的一个人,也是最了解宁欣聪慧的一个人,轻蔑的看了一眼宁欢,这点道行还想同宁欣争锋?不知死活! 不是没有想过找到原本在宁家伺候的老人,但宁欣实在不想再欠齐王的人情,同时她来江南并非了宁欢他们。 也不想同宁欢姐弟纠缠得没完没了,她有好几桩的大事要办。得到宁三元留下的遗产后,宁欣找到了快速制胜的办法,萧颌对得上,所以宁欣设计让陈氏承认萧颌不是宁三元的骨血。 宁欣没有先对付三人之中处于核心的宁欢,也是为了给宁欢一个弃兵保车的侥幸心理。 只要宁欢还是宁三元的女儿,陈氏和萧颌都有好日子过,而且宁欣也找不到萧颌出身的证据。 宁欣是懂得医术的人,她学得医术后,用于救人的机会不多,但下毒害人的事情却没少做,如果被小姨知道了,一定会责怪她没有医德。 一包藏着**草药的荷包解决了萧颌,简单干脆!对付他们姐弟这样的人,宁欣不认为需要客气,需要感化或者讲什么大道理。 宁欢哭着说道:“不可能,宁三元就是我的父亲!我娘不会偷人的,她是那么爱父亲,怎会做对不起父亲的事?十八年前的事情,你自己还没出生,你怎会知道的?父亲还能给你托梦么?” “你不知道父亲有写随笔的习惯么?但凡遇见大事,父亲总会记录在竹简上。” 宁欣对抱琴点点头,抱琴这才明白捧着的竹简是宁三元的随笔。 将竹简打开,宁欣的声音多了几许的深情,“得知夫人有孕,宁家有后,我太高兴了,等等,夫人会生什么?我以为还是女儿好,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 “这是我父亲亲笔写下来的,我出生时,父亲曾经写过,大喜,大善,要给我的宝贝女儿最好的一切。” 短短几句话,却能让在场的人勾勒出宁三元的狂喜得色,宁三元疼爱宁欣的心可昭日月,他根本没有为宁欣不是儿子而不悦。 宁欣睨了一眼宁欢,“如果你母亲真是父亲的真爱的话,这些手札上一定能找到父亲对你母亲的记载,可父亲连福伯都写到了,却单独漏下了陈氏。” “你把记载我娘的手札藏起来了。”宁欢脸色煞白,狡辩道:“一定是你藏起来了,然后再用父亲留下的手札陷害我!” “二妹妹,我真的,真的从没想过同你争宁家的财产,我只是想做父亲的女儿,想帮帮你,不让你孤单一个人。” 宁欢呜咽的抹泪,悲伤的啼哭:“二妹妹怎能不相信我?我是父亲的女儿啊。” “这些手札都是分年代,月份,日期的。” 宁欣将几卷手札摊在一张长桌上,示意莫氏等人上前来鉴别。 “我若是藏起来一卷,将纪录你和你母亲手札销毁的话,年代日期就会对不上了,一卷竹简纪了两年到三年,藏起来一卷,你不会以为三年中父亲一点高兴或者困难的事情也没碰到吧。” 莫氏等上前观看宁三元留下的手札随笔,其中有小事,也有一些大事! 莫氏的目光闪烁,手札上记录下来的事情,江南总督能用得上,宁三元可是是公认的天纵奇才! 敢于亮出手札,宁欣就不怕莫氏看到里面的内容,尤其是治河的一段,宁欣反倒希望莫氏能看到,能警觉...宁欣此次来江南虽是想要让江南百姓铭记宁三元,可她没想用水患或者利用江南百姓的不幸达到这个目的。 若是江南总督有了警觉,早做安排,也许江南百姓能平稳的渡过这次的危机。 灾荒年头,尸横遍野,灾民易子而食,那样的场景实在是太惨了。 莫氏证明道:“这是宁三元的笔迹。” 在一旁的薛珍不屑的撇嘴,宁三元写随笔的习惯倒是帮了宁欣不少忙,上面有很多的片段的记载,片段里的人或者事都能或多或少的被宁欣利用。 薛珍心底冒起一股股的嫉妒,宁三元虽是死了,但他还在帮衬着宁欣,英魂也在守护着宁欣,如果不是宁三元往日的威名,上辈子她又怎么会被宁欣欺负得那么惨? 薛珍的母亲是庆林长公主,可庆林长公主却处处需要薛珍的提点,不仅帮不上忙,有时候反而会劝着薛珍离开王季玉,让薛珍结好那些必然倒霉的人! 宁欣指了指手札的一处,“我之所以说宁三元不在的原因就在此处,莫夫人,柳夫人,姜小姐...” 看了端坐的姜家太夫人一眼,宁欣沉了沉心事,平缓的说道:“在陈氏即将怀孕的前后,父亲外出公干,日期上清晰的记载这段日子父亲在兴建河工的工地。” 宁欢道:“那我娘也有可能随着父亲去的,父亲身边总是有人伺候,嫡母身份尊贵,我娘同父亲一起去不是正好?” “修建的这段河堤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也是一个不成文的忌讳。”宁欣自信的一笑,“不许女子靠近正在修建的河堤!听说这条河里的龙王最不喜欢女人,如果闻到女子气息,龙王会发怒,并降临灾祸给沿岸的百姓。父亲去看河堤,怎会带着陈氏?不怕陈氏露脸被那里的河工打死么。” “我娘可以住在城镇里,那里总不会没有女子吧。”宁欢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宁欣笑道;“陈氏是可以住在城镇里,可你知道最近的城镇离着河堤工地有多远?来回往返一次会用多少时日么?我查了十几年前的资料,正好十日...从手札上可知,父亲在河堤工地上不过待了十日,随后他去了河道衙门,父亲哪来的时间往返?最重要得是,你看这里,每隔一日,父亲都会写工地上发生的有趣事,写当地人的传说,整整十日父亲是在河堤上的,并没离开过。” 宁欢眸色迷茫,喘着粗气,勉强撑着身体,“河道衙门...我娘是在河道衙门的。” “错了,父亲去河道衙门也是偶然起意的,父亲怎会将自己的小妾安排在河道衙门?如果如此做的话,不说别的,父亲会威信扫地,誓言也就成了江南的笑谈!你当御史们都是瞎眼的?实际上如今的江南百姓也许记不得父亲的功绩,但却能记得父亲发下的誓言!“ 官员纳妾的多,特例的少,因此宁三元才可称为难得之人。 宁欣当日说,如果宁三元辜负了妻子,道貌岸然的话,他也没什么可夸耀的了。 ”手札上虽是没有记载,但我却知道父亲大闹河道衙门,并被河道衙门关押,鞭打,后来父亲在那里查河道衙门的账本查了两月。” “刨除路上的时间,陈氏怀孕总不会超过十二个月!就算是用多了安胎药,婴孩在母亲肚子里不可能超过一个月的,我敢保证超过半月生下来的就是死婴!” 砰得一声,宁欢身体一软摔倒在地上,流泪道:“怎么会?我是宁三元的女儿...是他的女儿。” 宁欣平淡的陈诉道:“你不是!正确说来,陈氏怀孕超过三个月,我父亲才回到了姑苏城,” “不...我是...”宁欢抓住了宁欣的裙摆,“我就是他女儿!” 宁欣一脚踢开宁欢,“我早就说过你是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种!你和陈氏,你弟弟一个样,都是冒认宁家庶子庶女的贱人!做别人家的女儿遗忘自己祖宗,享受宁家的遗择,你不觉得羞愧么?以真爱妾侍的名义败坏父亲的名声,让父亲蒙羞,我就算是打死你,旁人也不会说我做得不对。” 宁欣抬手狠抽了宁欢两记耳光,宁欢嘴角渗出血,旁边人根本不敢阻拦宁欣。 “从今日起,我不管你姓什么,你绝对不能姓宁!” 宁欣转头对莫夫人说道:“我要告他们母女冒认宁家子嗣,告陈氏欺瞒,意图鸠占鹊巢,混淆宁家血脉,陈氏也是冒认的,我父亲再傻,也不会容忍自己的女人怀着野种!” “带宁欢...”莫氏尴尬的停口,柳氏在旁边接道:“这事不用麻烦莫夫人,我们老爷是江浙巡抚,这桩案子我们老爷审问了,她可不是姓宁的,我看应该姓贱才对!” 莫氏甚是不舒服,这个贱字也是暗讽她的,她竟然想让齐霖娶宁欢...莫氏身体晃了晃也有点站不住了,太丢人了!RS 第一百三十四章 相邀 江浙巡抚夫人柳氏主动承担惩治母子三人的事情是有目的的。 一是可以同宁欣拉近关系,柳氏也不是蠢人,从宁三元的手稿上一样看出了一些东西,宁三元惊采绝艳,宁欣又是他唯一留下的嫡血,宁三元一定会给宁欣留下一些别人想不到的好东西。 第二点,柳氏对萧颌的气还没消呢,她宝贝儿子被萧颌吓病了,这口气她是必出的。 哪个做母亲的也不愿儿子担着断袖的名声,虽是儿子有那么一点点爱好,但在柳氏眼里儿子只是好奇罢了,儿子一样会娶妻生子的。 宁欣抚了抚身:“如此便麻烦柳夫人了,若是巡抚吴大人需要我出面的话,大可来人同我说一声。” 柳氏连连点头,如今看宁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娇弱的体态容貌,心机,手段,智慧都不缺...除了是孤女没有父兄可以依靠的缺点之外,宁欣是多好的儿媳妇人选。 宁三元虽是战死了,但宁三元好像还保护着宁欣,柳氏在心里动了念头,原本她是坚决的反对娶孤女这样的没娘家的儿媳妇的,现在嘛,若人选是宁欣,她不是不能通融。 宁欣写好了状纸,递给柳氏,淡淡一笑:”您看看哪块写得不符合规矩,我再润色修改。他们母子三人冒充父亲遗孤太久了,言行矫揉造作,且居心不良意图欺压嫡血,谋夺宁家财物,这些年他们在江南没少抛头露面,我恳求巡抚大人能明正典刑,让江南的百姓知道他们是冒充的,他们利用宁家的银子做善事只是为了邀名。“ 柳氏看了看状纸,字迹好,条理清楚,宁欣的用词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写状纸。 “若只是财务的纠纷,我不会如此心狠,他们败坏了我父母专一的名声,诬赖我父亲宠妾灭妻!”宁欣话语重了一些,“世上再没有人比他们更恶心的了!” 莫氏在旁边说道:“说宁三元宠妾灭妻子,我第一个不相信!他们是应该重重的处理,重重的惩罚。” 宁欢...被柳氏改为贱欢的她,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气势冲向宁欣,“你个该死的贱人,为何不死在京城?你回来做什么?宁家这些年的财富都是我经营出来的...” 薛珍见贱欢袭击宁欣的气势,仿佛无意的后退了一步,挡住想要帮忙的柳氏等人,宁欣这样的小身板是扛不住发疯的贱欢的,薛珍抿了抿嘴唇,也该给宁欣一个教训了,宁欣他们在宁家祠堂打架,宁欣的名声也会有损的。 “我哪有说宁三元宠妾灭妻?” 袭击宁欣的贱欢速度快,可宁欣的速度也不慢,在旁人上来不及反映时,宁欣抓住袭向自己的手臂,不知在何处点了一下,贱欢身体麻木,宁欣抬脚踢向她的小腹...等到众人清醒时,宁欣一如既往的娇弱宁静的站着,而明显比宁欣力气大,分量足的贱欢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薛珍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宁欣这么轻松就将人摆平了,换了她,绝做不了这么轻松。 宁欣此举给在场的人冲击有点大,这叫什么?嫩弱花蕊需要旁边精心呵护的人竟然可以将人踢飞...怎么看宁欣都应该没有这样的力气啊,这就像是小白兔飞踹母大虫! 饶是见多识广的姜家太夫人捻动佛珠的手也顿了顿。 “你是句句没有说我父亲没有宠妾灭妻。”宁欣声音拔高了两寸,“可是按照你的说法,我以为比宠妾灭妻还让人不齿!我母亲是恶毒的,是愚蠢的,成了摆设,把父亲给的冷漠的体面当做*情...呸,这世上还有这么愚蠢的女人?宠妾灭妻,把妻子废了扶正小妾,我虽是不齿这种做法,但还当这样的男人算是真的喜欢着那个小妾。 真爱妾,把妾室当作最美,最完美的,最有柔情的女人,这边却对妻子冷漠轻视,嫌弃这嫌弃那的男人,说他虚伪都是抬举他了,他根本就不算是个男人,太监都比他强!” 柳氏赞道:“说得好,说得太好了,不过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样无耻的丈夫、这贱人的想法倒是让我长见识了。” 但凡是嫡妻没有谁会赞同贱欢所言,莫氏等等也纷纷表态,薛珍似笑非笑的看着宁欣,上辈子你同贱欢是一个样子,这辈子你倒是威风起来了,斥责气愤,真正应该愤怒报仇的人是我!是我! 他们花前月下,而她独守空房...宁欣,你亏欠了我多少?我怎能忘记报仇?嫁回王家,固然有放不下摄政王的心思,同样我想要让你尝试我最最痛苦的经历,我要报仇! 薛珍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人,先让柳氏整治一下,然后自己再以救星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个向宁欣报仇的机会,送她一份前程,不愁她不听命! 柳氏怕再起冲突,命人将贱欢送去巡抚衙门,并且让人捉拿萧颌和陈氏,柳氏一再向宁欣保证,一定会恢复宁三元的名誉,让整个江南百姓都会知道宁三元没有庶子庶女。 “莫夫人是江南总督夫人,这事许是还要麻烦您呢。”柳氏似笑非笑。 “我也是因为太过惦记在京城的宁欣才会一时不查被人所骗,以后凡是宁欣的事情,我都会尽全力帮忙。” 莫氏对柳氏不清不淡,对宁欣倒是真诚了许多。 柳氏撇嘴,老狐狸! 她们之间的交锋,宁欣没兴趣插足其中。 场面平静后,宁欣见了宁家几位比她辈分高的长辈,有了前面的教训,宁家族人谁也不敢小看柔弱的宁欣,更不敢倚老卖老的‘欺负’宁欣。 宁欣对贱欢经营起来出来的银子,田产没兴趣,再加上她又不打算在江南常住,于是宁欣将田产分给了略略亲近的族人,银子纳入宁家族学。 宁欣对族中长辈建议:“族学盛,家族兴盛,宁家自从父亲后人才凋零,因此宁家族人才会受人欺负,兴办族学,培养族人才是宁家振兴的希望。” 族人们就是不能完全理解,但在宁欣的雌威下也都表示赞同,只有读书人才能做官,这一点宁家族人也是明白的。 宁欣对姜家太夫人道:“不知可否请姜家族学的夫子指导一下?” 太夫人的目光深邃,看了宁欣一会,点头道:“族学是家族的根本,我很欣慰你能明白这一点。” 宁欣福身道:“多谢太夫人。” 有了姜家的夫子指导,宁欣对宁家族学更有信心了,只要培养出两个出色的宁家人,对她将来也是有好处的。 宁欣重申了宁家的族规和祖训,严明了各项规矩,“犯错者,除族!” 宁家族人不敢有反对意见,纷纷称是。 宁欣漂亮,行云流水的解决宁氏家族的弊病,这让莫氏等人看宁欣的目光更为热切,原先以为是个聪慧的人,如今看来主持中馈,打理庶务也是一把好手,这不仅是儿媳妇人选,还是宗妇的人选。 姜家太夫人慢慢的起身,对宁欣道:“不知宁小姐能否陪我一走一走?我最近很少出门,今日想要活动活动筋骨。“ 宁欣点点头,跟在姜家太夫人身后,姜家芝兰搀扶着太夫人走在前面,三人走出了宗祠。 在宗祠前面,是一处平缓的河流,再远一点是一处草地,江南风景灵秀隽永,寻常的地方都别有风韵。 走了一会,姜家太夫人回头道:“宁欣,你很好。” “不敢当。”宁欣谦虚的一笑,“我比不上很多人。” 宁欣不卑不亢,神色平静若水,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得意来。姜家太夫人拍了一下孙女的手,”我以为我家丫头能在三十岁有你这分气度从容,今日亲眼看了你后,我发觉我高估了她。“ 宁欣脸庞微红,用两世为人,几经波折的人生经历同此时姜家芝兰相比较,宁欣不觉得理直气壮. 看着姜小姐柔美恬静的脸庞,宁欣轻声说道:“我是必须得经历这些,若是有可能,我也想像姜小姐这样被父母疼惜着,受祖父母关爱培养。” 只有痛苦磨难才能让人成长,两辈子的经历都不是宁欣能选择的,她是活得精彩,可谁知道她的心也是伤痕累累的。 太夫人抿了抿嘴唇,“不过她现在是享福了,可我担心她将来...我也不瞒宁小姐,她过两日会同齐王殿下定亲。” “天作之合。”宁欣在姜家太夫人犹如实质的目光下,真诚的说道:“齐王殿下品貌上佳,姜家芝兰贤惠大度,才情极高,我以为他们是天生的一对。” 姜家太夫人除了宁欣眼里的真诚之外,什么都没看出来,她不由得皱了皱眉,难道齐王只同她是泛泛之交? 姜小姐笑道:”祖母,我想单独同宁小姐说两句。” “澜儿。” “您不能护着我一辈子。” 太夫人怔了怔,淡笑道:“好,我在车上等你!” 宁欣屈膝送走姜家太夫人,同姜家芝兰站在一处. 宁欣有点好奇,她想同自己谈论什么?她应该同齐王碰过面的,不管宁欣对齐王是怎么个看法,宁欣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齐王无论是皮囊,才学,还是气势都是极为吸引女子爱慕的。 ps今天双更,谢谢大家支持。RS 第一百三十五章 深谈(二更) 姜家太夫人走后,姜小姐并没着急开口,宁欣同样沉默不言。 姜小姐被成为芝兰容貌才学都是极好的,在宁欣看来,她是自己见过的最漂亮并很有气质的几个女人之一,最为难得的是她很冷静自持,不会轻易为旁人改变心意。 姜小姐淡淡一笑:“我见过齐王殿下。” “嗯。” “我看他的眼睛就明白了,他不会轻易再爱上哪个女子。”姜小姐唇边的笑容重了一些,主动的挽住宁欣的胳膊,“他会敬重爱护于我,甚至会相信我,将后宅的事情全部交给我处理,他不会为宠妾多说我一句,但他也许永远不会爱上我。” “你也说也许,谁也不知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相濡以沫,共同经历困难幸福,你同齐王殿下任谁也无法插足其中。”宁欣笑着说道。 姜小姐看着宁欣,曾经以为宁欣是个娇弱的女子,但现在她无法将宁欣当作这只能躲在男人身后的女子,更无法将宁欣想成欲擒故纵,让齐王惦记一辈子的女子。 “你眼里没有羡慕,也没有嫉妒,更没有得意。齐王真真是可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你怎知齐王的意中人是我?” 宁欣对她看出齐王有意中人不奇怪,可她为何笃定是自己呢?“其实齐王殿下最最看中心仪的只有江山。” 以姜小姐的聪慧不难看出齐王的目的,姜家既然同意同齐王府联姻,也就说明姜家有意更近一步,保全子孙荣华富贵。 姜家最近正被当今陛下明着褒奖暗自打压,为了保全家族,姜家同齐王的合作势在必行,没有任何保证比联姻更有力度,更能取信双方的了。 姜小姐点头道:“没错,他心里眼里江山最重,但他也想要知心人陪伴的。” “你就是想单独同我说这些?”宁欣直接挑明立场,“男女之情贵在两情相悦,我选夫婿最看重得就是这一点。” “我从没怀疑过宁小姐欲擒故纵,也知你不会再行魅惑齐王殿下的事情。”姜小姐停了一会,自信笑道:“也许我没有你的心智,没有你潇洒,但我相信论做妻子,我不会比你差到哪里去。” 宁欣注视着姜小姐,点头道:“这一点我相信,我心眼小得很,非常介意妾侍姬妾,而且我并不是一个贤良淑德的贤妻,是我的男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染指。” 噗嗤一声,姜小姐笑了,“如果是对心上人的话,我也会像宁小姐一样,不贤惠,不大度,不善良。” 宁欣愣了一会,莫非她也不爱齐王? “姜家给了我最好的一切,我会听命于家族嫁给齐王殿下,忠贞于齐王,做一个最最完美无缺的王妃。”姜小姐清澈如同星辰的眼眸似多了几许的黯然神伤,低声道:“至于他...是无一辈子都碰触不到的。” “我今日同你说这些话,并非是威胁你不许同齐王殿下见面什么的。我同你虽然今日第一次见面,但我知晓你的自尊骄傲不会同齐王殿下藕断丝连,你更不屑做齐王殿下掌中的朱砂痣。” 姜小姐放开宁欣的胳膊,眉头微微拧起,仿佛为宁欣发愁一般,“眼下倒是没什么,万一将来他江山在握,你怎么办?” “即便他做了皇帝,我也会让他明白,不是他想要得就能得到!这世上不惧怕生死的人是最可怕的。我不会因为富贵尊荣就委屈自己,或者因为谁喜欢我,我就要回报。” 宁欣不再同姜小姐兜圈子,“无论齐王将来是人上人,还是阶下囚,我都不会同他有一点点的关系,如果躲不开我宁可抱着他一起死,也不会让自己成为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女人!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我一直以为生不如死的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况且今生都是赚来的,宁欣知足,觉得老天爷已经很厚爱她了。 姜小姐仿佛被宁欣决绝的样子吓到了,“你...”谁能想到她宁寻死,也不会顺着齐王的爱意享受荣华富贵。 “等到他功成名就的时候,还能做下君占臣妻的事情,他也不配做大唐帝国的皇帝,这个皇位还是让给有能耐的人吧。” 宁欣嘴角微翘起,眼里闪烁着耀目的光亮,她如同盛开的白莲,看似纯洁无暇,其实隐含着一抹决绝。 宁欣摸了一下袖口,笑道:“今日姜小姐能来同我说这些话,我同样很高兴, 我希望姜小姐能明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是我的坚持,我厌烦宁欢那样的言论做派,绝不会成为她口中那样的真爱! 陪着齐王尝尽艰辛得是你,他富贵,你理应享受一切,他贫穷,我想你也不会抛下他,你们才是生死与共的夫妻,旁人有什么资格在富贵时冲过来掠夺你的幸福尊荣?齐王是个聪明人,他一直很明白自己的选择,他也不会后悔自己选择。” “宁欣,我们可以是朋友么?” “已经是了。” 宁欣笑盈盈的屈膝正式拜见姜小姐。 姜小姐连忙还礼,轻声说道:“你可以叫我澜儿。”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之间有一种似有似无的知己之感,她们的性格,爱好不尽相同,但这些并不妨碍她们成为至交好友。 说了一会话,姜小姐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告辞了,你若是有空,请到姜家来找我。” “好。”宁欣点头应下了,齐王的订婚仪式,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席一下子呢。 刻着姜家族徽图腾马车在路上疾驰,姜家太夫人搂住了自己的孙女,欣慰的说道:“好,太好了,你们成了至交好友,宁欣怎么都不会同你抢的。” “祖母,我不是为了这个,我真心想同宁欣相交。” “知道,知道。” 太夫人摸了摸孙女的额头,“她是很好,可我姜家的芝兰更好,澜儿,虽说你嫁给齐王是为了姜家,你祖父是有私心,可我们也实在是找不到比齐王更出色的人了,只有齐王才能配上得上你!” 姜澜儿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最般配齐王的人不是自己!那人只是不喜欢齐王罢了。 处理完了宁欢母子三人的事情后,宁欣重新梳理了宁氏家族,了却了两桩心事,宁欣顿时觉得轻松许多,因此她也有心思查看宁三元留给女儿的遗产。 整理宁三元的手稿...宁欣能从这些手稿中窥探了解宁三元,越是了解他,宁欣越是惋惜。 “你死得实在是太早了,我就不明白了,你那么聪慧,为什么不懂留下有用的身躯再报国的道理?” 舍身殉国是品德高尚,可宁三元活着比殉国对大唐帝国的作用更大。 宁欣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这一点多智为妖又有些冷情的宁三元不会想不到,莫非是...他必须殉国?摊开地图,宁欣寻找宁三元殉国的地点。 “小姐, 平王世子求见。” “请世子殿下进来。” 宁欣收好地图,平王世子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他是用身体撞开的书房门,“宁欣,坏了, 坏了。” “我没坏。”宁欣慢悠悠的说道。 平王世子汗流浃背,喘了一口气,“不是你,是大个子。” 端着茶杯的手指微白,宁欣声音平静,“他怎么了?” “旧伤复发,不省人事。”平王世子悲切的说道,摸了摸眼角,“你快去看看他吧,再迟一会...呜呜,许是就天人永隔了,李冥锐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啊。” 宁欣放下了茶杯,平王世子唱念做打极佳,但李冥锐显然没告诉过平王世子,她是大夫。 当初李冥锐受得伤还是她给医治的,李冥锐是不是有旧伤没有人比宁欣更清楚了。 “抱琴,送客。” “喂喂,宁欣,李冥锐要死了,要死了。” 平王世子也顾上抹眼泪了,直接冲到宁欣面前,撑着手臂,道:“你就不去看看他么?” “李冥锐多几个你这样盼着他死的朋友,性命岂能长久?”宁欣身体向后靠了靠,“你实话实说,他让你来做什么?” 平王世子面容微苦,“你怎么知道的?” “李冥锐若是知道你打着他的旗号骗我,世子殿下会被怎么对待呢?” “...” 平王世子彻底的没脾气了,嘴角微微抽,软软的说道:“好吧,好吧,你们两个都是聪明人,就我是傻瓜!” “不过,李冥锐找你有事情是真的,他在屋子里转悠都快赶上毛驴拉磨了。宁欣,我觉得你得见见他,我从没见过比他还傻的人,想见你就直接过来好了,至于自己为难自己么?” 平王世子将最近两日李冥锐凄惨的样子形容出来,“不是看不过眼儿,我才懒得理会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人。” 宁欣想了想道:“我去见他。” 平王世子笑了,殷勤备至的跟着宁欣出门,丝毫不觉得如此做身份不合适,“对了,你同玉树公子...是不是有过婚约?” 宁欣上了马车,放下车帘阻挡住平王世子迫切需要答案的目光,淡淡的说道:“我觉得这件事同你没有关系。” 平王世子拍了一下脑袋,看着远去的马车,凄苦的仰天长叹,“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RS 第一百三十六章 繁花 马车停在平王府江南北苑门口,李冥锐得到消息从北苑里走出来,他脸上露出一抹的惊喜。 宁欣坐在马车里,从未有过的紧张涌上心头,自己这是怎么了?非要过来一趟看他害怕自己的样子么?他不肯见自己,不是很明显了?一向只有宁欣拒绝别人,从来没有谁拒绝她。 品尝一下被拒绝的感觉也不坏。 宁欣很少后悔自己的决定,撩起车帘准备下马车,目光同一双熟悉又觉得陌生的眼眸碰到了一起...宁欣停下了动作,是李冥锐!那双清澈漆黑的眸子里一如既往的蕴藏着对她的担心。 看错了吧,手指尖窜起一丝丝的暖意,一定是看错了,知道宁欣性情的男人,不是如同韩王师兄那样欣赏且引为知己,就是像前生丈夫那样恐惧得不敢靠近。 谁会担心她? “宁小姐,慢一点。” 李冥锐从车夫手中取过脚凳,放到宁欣面前,他高大的身躯就那么的站在宁欣面前,不曾后退一步。 在马车后,骑马在马上的平王世子看了一眼站在一起的两人,一个娇媚,一个憨厚,一个聪慧至极,一个坚韧不拔,谁说娇花不能陪憨人? 平王世子紧了紧缰绳,拨转马头领着随从离开了,他们谈情说爱,他凑上去做什么?还不如去画舫喝点花酒,是不是找个清泠破了童男之身呢? 平王世子泛着桃花眼无聊的想着,也许他一辈子都碰不到父王所说的那样一个女子了。 宁欣的影子闪过眼前,平王世子拍了拍脑袋,他迟了一步,而且宁欣是兄弟的妻子。 ”北苑有一处桂花坞,桂花盛开,飘香千里,景色很美,我带宁小姐去看看可好?” 宁欣抬眼,他的眼睛太亮,神色中有带有一抹的祈求,宁欣心一软,点头道:“好。” 李冥锐眼睛更亮了,引宁欣进入北苑,他不擅长言辞,但又怕宁欣嫌弃他沉默,尽可能的多说话。 桂花盛开的地方离此有一段距离,李冥锐额头有了几滴的汗水,建筑介绍完了,宁欣的近况也问过了,他还要再说什么? 平王世子给过他建议,男人不能太沉闷,要会说话。 他本身的条件就不如齐霖,再被宁欣嫌弃了,他一点机会也没了。 “宁小姐身体可好...”李冥锐这话问出口后,讪讪的低头,“我问过了。” 宁欣嘴角微微翘起,他红了脸庞,害羞又急迫挽留宁欣的样子挺可爱的...宁欣心底涌起一丝丝的甜意。 故意板着脸,说道:“我用不用回答两遍?” 李冥锐摇摇头,小声解释:“其实平时我没这么口舌笨拙的,遇见你...以前还没觉得,眼下却想不到说什么。” 他手心很拍了一下脑门,“我有一肚子话想同你说,偏偏张不开嘴。” 也许心里少想一点,少一点犹豫,少一点迟疑,他会像在京城一样说话流畅。 “你同王家也有过婚约,我没见你这样的畏首畏尾。”宁欣闻到一股股的桂香,甜而不腻,桂香袭人,眯了眯眸子,“你从见过齐霖之后,就变了,以前我同你在一起,即便你不找话说,我们之间也没像现在这样...尴尬。” 也许不仅仅因为齐霖,宁欣笑容里多了一抹的苦涩,他是怕自己了! 李冥锐张了张嘴,挠着脑袋不知该从何处解释,头发被他弄得有些凌乱,憋坏了的李冥锐低吼一声,“不是。” 他在抬头时,只看到桂花林中宁欣的一道背影,李冥锐想要追上宁欣,可又觉得他跑到宁欣身边,会破坏眼前画面的美感,他怎么做才能让宁欣相信他! 桂花一簇簇的盛开,意味着多子多福。 宁欣仰头望着枝头上的桂花,手扶着斑驳凹凸的桂花树,暖暖的桂香花绕着她整个身体,香气仿佛能从皮肤上渗透到身体里,听见后面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宁欣就知道,是李冥锐! “桂树相传种植在广寒宫,广寒仙子嫦娥偷了后羿的仙丹飞上了月宫,在广寒宫与嫦娥相伴得只有这一株株的桂树,一只玉兔。广寒仙子据说是三界六道最美的女子,也是最著名的女子。” “嗯,我听说过广寒仙子。”李冥锐听出宁欣口中的清冷,道:“西行记记中的天蓬元帅因调戏嫦娥被天罚投胎为猪。” 宁欣拍了拍树干,没有接下李冥锐的笑话,继续说道:“我想嫦娥仙子是后悔了吧,即便是闻名三界又怎样,还不是只能独自一人在广寒宫?” “宁欣。” 李冥锐上前一步,手臂抬起,有放下,再抬起,他多想就这么将浑身透着孤独气息的宁欣抱在怀里啊,可是...可是这么做了,宁欣不高兴怎么办?生气了怎么办? 宁欣回头时,李冥锐飞快的放下了手臂,在宁欣疑惑的目光下,说道;“这处景致挺美的,桂花开得很漂亮。“ 宁欣点点头,赞同道:“是很漂亮。“ ”宁欣...“李冥锐张口,“我...” 就在此时,有仆从在他们不远处停下,“回李公子,齐王殿下到。” 宁欣拧起眉头,“齐王经常过来找你?” 李冥锐狠狠的捶了一下树干,该死,自己怎么没了以前说话的顺溜?在京城也好,在船上也罢,他可以对宁欣说出心里话,消除宁欣的担心疑虑。 宁欣是敏感又脆弱的,尤其是在男女之情上,她只要受到一点点的勉强,就会退得很远...以前他可以主动追上去消除宁欣的戒心,现在他却做不到了。 齐霖哪方面都比他好,这才是李冥锐不敢争取宁欣的地方,他比谁都希望宁欣过得富贵,宁家和齐家的婚约也如一道大山横亘在他们中间,李冥锐容不得宁欣不敬亡父,不守信用, 不选江南有名的玉树公子,选他这个一无是处的穷小子么?他能给宁欣什么? ”还不走?你让齐王等着?“ 宁欣回头,李冥锐站在桂花树下,懊恼,犹豫的他,宁欣还真没见过,”你到底怎么了?“ 李冥锐是害怕她的狠毒心机?不太像。 “没事。” 李冥锐吐了一口浊气,科举后,等他有足够的本钱同齐家玉树抗衡再说好了。 有宁欣送给他到科举大神器,李冥锐对高中的信心多了一些,再加上齐王和平王世子帮他分析,他已经不是那个没有自信高中,到京城只为了谋生的莽夫了。 “齐王最近几日忙着同姜家的婚事,齐王殿下一向是冷傲的,他很少来见我,大多让飞宇传话或者我去见他。“ 李冥锐陪宁欣向客厅走,解释着:“我见齐王殿下的次数不多,不过,我去齐王府别院时,总能看到有江南官员拜访齐王,看着应该是姜家一系的。” 宁欣眸子沉静下来,冷静的问道:“齐王有没有说起,江南总督可去拜访过他?” “这个问题本王回答。” 齐王的声音飘过来。 宁欣同李冥锐同时抬头,齐王一袭月白色衣衫,外罩了一件斗篷,玉冠压顶,俊颜儒雅,他就算是静静的站着,也容不得任何人忽视他。 宁欣承认老天还是厚爱他的,今生给了他比前生更俊美的躯壳,他本身位居一方诸侯的气势还在,难怪他才来江南不久就能打动姜家,并且江南官员对他多有亲近之意。 “江南总督上午拜访过本王。” 李冥锐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宁欣淡淡疏远的一笑,”恭喜齐王殿下。” 齐王目光阴沉下来,“何喜之有?本王在江南总督眼里,不过是一块唐僧肉罢了。” “唐僧肉可长生不老,齐王殿下呢?”宁欣眉梢一挑,微笑道:“您怕是很多人升官发财的保证。” 李冥锐咳嗽了两声,齐王和宁欣同时看向他,李冥锐抬手道:“去客厅说话。” 宁欣率先迈进客厅,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齐王和李冥锐都听到,“江南官员一个个只怕是深陷麻烦,朝不保夕,他们还有心思试探齐王殿下?真可谓不知者不惧。” 齐王看了一眼李冥锐,低声问道:”她怎了?”脾气很大啊。 李冥锐目光闪了闪,压低声音道:“看她的样子不是很喜欢齐家,王爷也来得不是时候。” 是么?两世为人的齐王殿下就这么轻易的掉进了李冥锐的坑里!谁说忠厚的人不会善意的谎言呢? 齐王拍了拍李冥锐的肩头,“进去吧,本王也有话同你说。” 李冥锐点头说道:“我相信她所言,江南必有一场纷乱,不仅仅因为陛下意图整顿江南威压越王,没准这场乱子会非常的大。” 轰隆隆,方才还晴空万里,此时却阴云密布,阴沉厚重的云层直压下来,响雷闪电相伴,不大一会功夫,豆大的雨滴落下,雨滴如同穿起的珠帘一样,笼罩着天地之间。 宁欣抿了一口茶水,看着外面的雨幕:“这是第几场雨了?” 李冥锐道:“说下就下,也不知平王世子带伞了么。” “你要给他送伞?” “他不会傻到在冒雨赶回来...” 李冥锐正说着,外面跑进来落汤鸡一样平王世子,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打了两个喷嚏,“该死的鬼天气!” ps晚上还有一更,求粉红票。RS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变数(二更) 原本屋子里因为暴雨充斥着几许的沉闷,随着平王世子落汤鸡一样的跑进来,沉闷之气消散。 李冥锐从仆从手中拿过干净的毛巾,将毛巾按在平王世子的脑袋上,狠狠得揉了揉,平王世子被蒙着脸,张牙舞爪的反抗:“喂喂,谋杀啊!” 宁欣抿嘴笑着,眼里透出愉悦来。李冥锐见此更为起劲的折磨着平王世子了,对不起了,兄弟! 平王世子费尽九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跳出李冥锐的‘折磨’,炸毛道:“我说你...下手也太狠了点。” 扑哧,宁欣再有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方才平王世子像是一只落汤鸡,经过李冥锐一番‘雕琢’后,平王世子头发虽是干了,但却一根根的竖着,衣服半干不干的黏在身上,略显得狼狈。 平王世子气红了脸庞,眼里闪烁着尴尬怒意,手指着李冥锐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就在此时齐王慢悠悠的说道:“宁欣,咱们去别处,别耽搁他们!” 平王世子从李冥锐手中夺过潮湿的毛巾,直奔齐王...隔着很远飞扑向齐王,“堂哥,我的好堂哥!” 齐王两辈子加起来没有碰见过这样的事情,微微一愣的功夫,平王世子已经坐在他怀里,并且将湿漉漉的毛巾盖在了齐王的脑袋上,”堂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如此平王世子还不忘给宁欣送去了一抹秋波,隔着毛巾揉了揉齐王的脑袋,”咱们三人,谁跟谁啊,堂哥,哦,我的好堂哥。“ “你闪开!”齐王怒了。 平王世子如同灵猫一样先是扭了扭腰,随后飞快的跑到李冥锐身后,胳膊向前推了推李冥锐,委屈的说道:”堂哥。“ 齐王拽下了盖在头上的毛巾,一番折腾,他的发髻有些乱,齐王同样气红了脸,握着毛巾的手臂颤抖着,“大胆!” “玩笑,玩笑。”李冥锐护着平王世子,对抗愤怒的齐王,“我以为殿下这个样子挺好,更像个人!” “确实。”宁欣笑不可支的在旁边接话,仔细打量略略显得狼狈的齐王,“比以前更像是个凡人,王爷,高高在上的您,不觉得孤独么?即便你以后是人上人,眼下也不过是当朝的一个闲散王爷,此时不享受青春,以后王爷会后悔的。” “青春啊,青春,多美好啊,多美好。“ 平王世子看场面得到了控制,拍了一下李冥锐的后背作为奖励,果然是兄弟,关键时候真是顶用。 他从李冥锐身后跳出来,也不管他身上的衣服是否整齐,挥舞着手臂,兴奋般的跳来跳去,“我们还年轻呢,太沉闷了人生多无趣...” 砰,齐王手中的毛巾精准的飞向平王世子,齐王道:”先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平王世子拽下了毛巾,委屈的哦了一声,不过,看到齐王变了脸色也是难得的事情啊,自从堂哥恢复神智后,苍老了很多噢!平王世子下去梳洗换装,他其实更喜欢那个傻傻的,好欺负的堂哥。 不是因为李冥锐,平王世子不会接近如今满怀心事野心,老成且奸猾的齐王! 热闹过后,客厅里多了几许的和谐。 李冥锐坐在宁欣身边的椅子上,端起茶盏默默的宽茶。齐王不说话,他坚决不再多言,而且李冥锐也知道他插不上话的。 齐王目光落在看着外面雨幕的宁欣身上,”江南真是有乱子?我今日见了江南总督,看他的样子仿佛很害怕,能镇住总督的事情绝不是小事。” 宁欣继续看着外面,好看秀美的眉头微微皱着,嘴角隐约有一抹嘲讽。 齐王看后无奈的说道:“宁欣!”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这个师妹了,他越是想知道什么事情,宁欣越是不肯说! 齐王确定江南总督的反常同宁欣攸关,可宁欣除了拆穿了三个冒充的假货之外,来江南后一直很安静,她又做了什么? 见宁欣不为所动,齐王转而问李冥锐,”你知道么?” 自从同姜家定亲后,齐王对宁欣的关注就少了,一是不想姜家误会,怕给宁欣带去麻烦,二是既然下定决心舍弃追求宁欣的机会,他不想再同宁欣纠缠不清。 李冥锐摇摇头,宁家祠堂他没去,不是不想去,而是宁欣根本不让他去。 看出齐王的着急,李冥锐拽了拽宁欣的胳膊,憨厚的一笑:”我也想知道的。” 这么想不算厚道,不过齐家倒霉的话,他同齐家玉树还有得一争。 ”你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婚约?还是想知道总府府会不会倒霉?或是想知道江南动荡对齐王的好处?” 李冥锐冲口而出,”都想!” 宁欣侧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堆砌了笑意,对李冥锐...自己总是容易心软,这种感觉太陌生,也不是什么好事,可她偏偏忍不住靠近李冥锐。 齐王垂下眼睑,宁欣含笑看着李冥锐的目光...很刺眼!也只有李冥锐才能说动宁欣,这项认知,让齐王世子心里颇为不是滋味,也颇为无奈。 “在宁家祠堂,江南总督莫夫人和江浙巡抚柳夫人都看了我父亲留下的手札随笔,她们都是贤妻贤内助,内能平稳内宅,结交命妇,外能辅佐夫君。许是她们从手札上看到了什么。” “宁三元的手札可否给本王看看?” “不行。”宁欣直接拒绝,“我出示手札只是为了证明他们母子三人是冒牌货,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我是不会轻易给别人看的。” 齐王的手握紧了椅子扶手,他因为这句话而动怒,李冥锐却因这句话喜悦,不轻易给别人看,但宁欣给了自己,自己对宁欣是不是不同的? 换好衣服,恢复了风度的平王世子走进客厅,听了这么最后几句话,桃花眼一翻,“齐王堂哥,江南动荡对你来说才有好处。” 下雨天,空气潮湿闷热,平王世子扇动着扇子,没有主人自觉的坐在李冥锐身边,“堂哥,不想得好处啦?“ 权利地位之争,可是不能心软,不讲情面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宁欣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即便江南总督意识到错改了宁三元布置下的河道,此时只能小修小补并期盼着暴雨能少下一点。” 齐王问道:”水患?” “极有可能是江南百年来最大的水患。” “没有可能挽救么?” 李冥锐和齐王同时问道,他们两人互看一眼,平王世子咂嘴道:“你们挺有默契的啊。” 宁欣看向齐王的目光带着几许的震惊,李冥锐心底纯良问出这句话不奇怪,齐王难道不知江南水患对他的重要? 但凡有大得灾祸首先被责怪得除了官员之外,还有皇帝,百余年来最大的水患淹没大唐帝国最重要的地方——江南,对当今的权威是个极大的打击,若是救灾不顺,所余三位护国藩王没准会死灰复燃,重起清君侧之心。 天下乱,对齐王有利。 “王爷怕总督府找到解决的方法么?”宁欣微微一笑,“这一点王爷不必担心,手稿上并没有详细的记载,不是谁都是聪明绝顶算学惊人的宁三元!” 齐王眼里暗淡了几分,“在你眼里,本王冷血无情至此?” “是。”宁欣点头,嘲弄的看着齐王,为了权势富贵,你什么都舍得牺牲。 齐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抿了抿嘴唇,道:“是人都会改变的,这一回本王不想重走旧路,争权夺利少不了阴谋诡计,本王不是个心软的人,但本王不想以无辜百姓的尸体铸就向上的阶梯。” 他想让大唐帝国变得更好,而不是等他坐到皇位上时,发现大唐江山千疮百孔,民不聊生! 午夜梦回,他总会回忆前生的功过得失,如果他手段再温和一点,再为大唐百姓考虑一点,结果没准会截然相反的。 齐王很了解宁欣一般的勾起嘴角,“你误会本王用心,本王却从未轻视你,江南总督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但是你能...继承了宁三元血脉的你可以!” 李冥锐道:“你来江南最最重要得目的,不就是让江南百姓记住宁伯父?” 宁欣直视李冥锐,她眼里从未有过齐王,“你想让江南百姓记住宁三元么?” 李冥锐同如今的宁欣有一定的差距,如果宁三元的遗泽能挽救滔天大祸,宁欣的地位会更高,会离他更远,当然也没有谁在欺负她,小看她,脱口而出,“想,这是宁伯父的应得的尊荣,也是你应该得到的。” 他们之间差距过大,他会弥补上,李冥锐不愿意拉低宁欣让他配合自己,李冥锐更不愿意见水淹江南。 宁欣看了他良久,淡淡一笑:“我知道了。” 与此同时,薛珍在仆从的护卫下,走进了江浙巡抚衙门,仆从收了雨伞,薛珍弹了弹落在袖口的雨滴,“本县主相见巡抚大人。” “昭容县主为何时而来?”江浙巡抚并未出迎,对进门的薛珍欠身,算是行过礼节了。 薛珍慢悠悠的说道;“一为大人顶上乌纱,二为冒充宁三元遗孤的三人,陈氏和萧颌,我不在意,不过那个女子,我想带走她!”RS 第一百三十八章 威胁 久历官场的人,怎会不知薛珍的心思? 江浙巡抚吴大人脸上露出几许的为难之色,缕了缕胡须,萧颌固然伤害自己儿子的脸面要重罚,可陈氏母女被关押起来,只是为了让宁欣出气。 柳氏在他耳边没少提起宁欣,他能坐稳江浙巡抚的位置,并且同江南总督分庭抗礼,得柳氏娘家相助甚多,柳氏有从未以此来要挟他,因此吴大人同柳氏夫妻关系极为和睦。 柳氏是名门闺秀,行事虽是有些傲气,但见识并不短,去了一趟宁家宗祠,柳氏回来就说江南将有大乱。 唯一能解救江南大乱的方法很有可能掌握在宁欣手中。 吴大人看了看外面漫天的雨幕,江南若是出现重大的灾情,他同江南总督都好不了,他派人盯着江南总督,自然知道江南总督夫人有去拜访过宁欣...想让宁欣把宁三元留下的东西拿出来,必须得取悦于宁欣。 有了这年头,假冒的三人在牢中的待遇就可想而知了。 如果换个人来讨,吴大人会直接打发了,可偏偏来人是昭容县主,得贤妃娘娘信任的薛珍。 “吴大人,本县主让你很为难?” 薛珍虽是平静的端着茶盏,但此时肺都快气炸了。 她是擦朝廷亲封的昭容县主,是贤妃娘娘手下的得力干将,自打出京来江南后,哪一个对她不是恭敬的? 眼下江浙巡抚竟然因为顾忌宁欣而怠慢自己,薛珍怎么想怎么不舒服,宁欣不过是一个孤女,要名分没名分,要地位没地位,宁欣哪一点比她厉害? 上辈子她被宁欣压着,这辈子情况都变了,她才是贤妃娘娘的亲信,未来的摄政王掌握在她手中,宁欣怎能还如此嚣张?别人怎能还注意着宁欣? 泛白的手指扣紧茶盏,薛珍强压下心中怒意,淡淡的说道:“本县主的话还敢不是上宁欣重要么?” 江浙巡抚拱了拱手,道:“本官不过是按照章程办事,遵得是皇命,守得是大唐律法,冒充宁三元遗孤,诽谤宁三元之人,按律条必须得关押着严惩,即便不是宁小姐,换个人来告状冒充的无耻之徒,本官也会如此处理,冒名顶替实在是太可恨了。” 江浙巡抚说完此话,斜睨了薛珍一眼,唇边多了一抹的冷笑,尊重薛珍叫一声县主,可一个小小的县主在公主府再得宠,在贤妃面前再有脸面,还能指使封疆大吏了? 他就不信贤妃娘娘这样的事情也护着她,如果贤妃因此对他不满,江浙派系里的御史也不都是哑巴! 不愿意轻易得罪贤妃是一回事,但为官的体面尊严也容不得是个宗室女子就能在他面前指手画脚,,命令他做事。 贤妃如果觉得最近御史们没有再对她穷追不放, 御史们太安静了,江浙巡抚不介意让几个御史上上奏折,后宫干政同外戚干政一样,哪一个君主都容不下的。 薛珍怔了怔,江浙巡抚在她上辈子,就是摄政王养得一条狗,怎么眼下他刚正不阿不徇私情了? 是因为来得不是宁欣?对了,他唯宁欣命令是从,对宁欣奉承巴结得很...如今占据前生位置的是她,她比宁欣更有优势,她却没法命令江浙巡抚? “吴大人,本县主要见她!”薛珍气势强硬了起来,“不知吴大人听没听过这句话,花无百日红,人也有旦夕祸福,谁也不知你将来会不会有事求到我这里,吴大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啊。” 江浙巡抚缕了缕胡须,笑道:“若是宗室女子都能命令本官的话,本官还敢称朝廷命官么?不如这样,昭容县主多等两日,本官上书陛下询问一下,本官可否按照昭容县主命令行事。” 薛珍再一次压了压怒气,冷静的说道:“好啊,你若是上书皇帝舅舅,本县主就把江南所见所闻告诉皇帝舅舅知晓,看看皇帝舅舅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本县主!” 眉梢微挑,薛珍眼底含着一抹的寒芒,跃跃欲试的说道:”别说本县主威胁你,吴大人,你先把你身后的尾巴扫干净再在本县主面前装忠贞廉洁的官吏也让来得急。” 本来薛珍不想用直接用威胁的,可江浙巡抚太不听话了。 江浙巡眯了一下狭长的眸子,淡淡的说道:“好,本官就让昭容县主见见那仨人。” 薛珍得意的一笑,慢悠悠的说道:”早这样不就好了,本县主也并非不通人情世故的人,对萧颌母子,本县主比吴大人更气愤,吴大人怎么折腾他们母子,本县主都不会多言,至于那个什么欢的,本县主要她有用,” 江浙巡抚道:“来人,带昭容县主去监牢。” “本官尚有公务在身,就不奉陪昭容县主了。“ “不打扰吴大人处理公务。” 江浙巡抚这是故意赶走她? 薛珍面色不善,心底一阵阵的冷笑,看你将来怎么像狗一样求到我面前!薛珍一甩衣袖,出了客厅,江浙巡抚摇头,“稚嫩,白痴!” 威胁对他们这个层面上的人来说,是最后用的也是粗俗的手段,昭容县主根本就没明白他要得是什么,江浙巡抚抿了抿嘴唇,这一次自己让了,下一次他还会让么? 昭容县主威胁封疆大吏寻私的证据到手了,下一次谁威胁谁还不定呢。 此时吴大人倒是期盼着薛珍能带走妻子口中的贱人! 宁欣直接将陈氏母子从宁家赶出来,送进监牢,并且只求昭告天下恢复亡父的名誉。 宁欣甚至没有暗示过江浙巡抚对那陈氏母女打击报复,只是说秉公处理就行...这才是真正的智慧,这才是名门贵胄培养出来的天之骄女,要什么,偏偏不说,只要露出个意思来,别人就得为她忙个不停。 江浙巡抚出神,一个没留意拽下了几根胡须,他的眸子锃亮,宁欣...这么一步步分析,她好像什么都没做,但却让总督府和他为此事忙得手忙脚乱。 “不行啊,夫人,咱们儿子配不上宁欣。” 江浙巡抚看着手指上的胡须,这样的女子娶进家门来,会压得儿子喘不过气的。 宁欣...实在不是寻常男子能消受得起的,一旦夫妻之间有矛盾,儿子被玩死了,都没地方哭委屈,宁欣不应该为女子,哪个有志气的男人想要一辈子活在妻子的yin威之下? 他唯一的嫡子还是娶个贤妻得好。 薛珍在仆从的引领下来到牢房,仆从指了指道:“左边是男监,右边是女监,中间互不相通,女监很少有外男进入。” 男女囚犯分开管理,也可防止yin秽的事情发生。 监牢虽是吃得不好,并且很阴暗,但好歹会提供一餐,遇见大赦天下,不是死囚都可以特赦出监牢。 在江南某些地方,有专门吃牢房的一群人。 他们吃不上饭的时候,就故意犯点小错,进监牢里享受一下刑徒的待遇。 “萧颌,他在监牢里过得如何?” 薛珍捂了捂鼻子,男监那边的气味实在是不好,薛珍没有兴趣去看萧颌凄惨的样子了。 有江浙巡抚夫人的关照,料想萧颌的日子过得挺精彩的,柳氏在薛珍的记忆里,可是睚眦必报的人。 仆从道:“您说得是那个白面秀才吧。” “他已经不是秀才了。” “对,对,秀才也不会关进这种地方。”看守男监的牢头看薛珍打扮富贵,上前讨好的说道:“夫人有过交代,我们不敢虐待他,不过是将他关进了几个厉害的囚徒牢房里,如今他正伺候人呢。” 薛珍勾了勾嘴角,果然,杀人于无形! “本县主去女监,萧颌那里...你们做得很好。”薛珍向随身侍从递了个眼色。 拿伞的小丫头给牢头一个厚厚的荷包,牢头笑得腰都弯了,“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薛珍知道萧颌过得不好,心里很解气。 女监里的气味也好不了多少,泛着浓重的酶气以及尿骚的味道。 薛珍压下反胃,只有在陈氏母女最痛苦的时候,她出现拯救,才能让那个贱人明白,自己是她的唯一救星。 “娘,你别再打了。“ 还没有到牢房门前,薛珍就听见这样的对话。 “我们娘三落到如今凄惨境地是谁害的?当年我怎么没掐死你?你信誓旦旦的说这个法子可以保证咱们一世的富贵,可现在呢,你弟弟被男监的犯人折磨,生不如死,我...我也被关进来再也出不去了,你害了我和你弟弟啊。” 陈氏此时也不装柔弱温婉了,直接抄起牢房里的木棍捶打女儿,“当年我就说,得了夫人给的庄子,得了银子安安分分的做个土财主,可你不听,非要做什么宁三元的女儿,这回好了,整个江南都知道咱们是冒充的,将来即便出去了,我哪有脸面见人?你教我不不争,淡然...你让我将来怎办?怎么办?” “赖我么?你都赖我么?” 被打了好几下,她终于开始反抗了,推搡着陈氏,“当年你享受富贵的时候怎么不说做土财主的话?你明知对不起救命恩人,可你不也同意了么?不也处处对旁人说你是宁三元的真爱?“ 牢房里充斥着母女打斗互相责骂的声音... ps晚上还有一更。RS 第一百三十九章 优势(二更) 薛珍嘴角微微的翘起,母女相残的好戏,还是很精彩的,世上最惨没莫过于此。 从旁边牢房关押的女囚的表情中不难看出,这样的戏份是经常的上演的,薛珍对此满意极了,快走几步,薛珍打算亲眼看看陈氏母女是如何互揍的。 一直被陈氏打的人抬手打了陈氏耳光,“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娘?不是你为了弟弟暴露了真相且露出马脚,宁欣那个贱人又怎么会抓住把柄?“ 她扑向了陈氏,将陈氏压到在地,按住陈氏的双手,“我告诉你,没有我,你连十年的富贵都享受不到,咱们今日落到这步田地,不是我的原因,是你...你为了萧颌承认了一切,你现在还不明白么,如果你坚持萧颌是宁三元的儿子,宁欣根本找不出证据证明萧颌不是宁三元的种!萧颌也不至于沦落到伺候刑徒的地步,只要萧颌姓宁,即便我不是宁三元的女儿,也可做他的养女...” 狠狠的捶了陈氏两下,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宁欣吓唬吓唬你,您就全说了!“ “我们本来就是假的,我不说,宁欣也一定会找到别的办法,我们根本斗不过宁欣。“陈氏挣扎着翻身,同女儿滚到一起撕打着: “就算是十个你捆绑到一起也斗不过宁欣一个,平时装得怎么聪明,其实你连宁欣一根手指都不如!如果你真得聪明,就不会对总督公子欲迎还拒...你去年若是入了总督府,何至于到今日?” “你懂什么?去年齐家让我进门做妾,我...我怎能做妾?” “你不能做妾,你就让我做妾?”陈氏反压住女儿,撕扯着她的头发,“你不是对我说做妾的都是真爱的么?有了真爱,做妾也不会委屈了...我从好人家的正妻成了妾侍...你让我怎么见你死去的爹?怎么入萧家的祖坟?你爹虽只是个老实巴交的匠人,可他也是疼你爱你的,你口口声声说宁三元如何,就没想过你爹?“ ”如果不是碰见强盗,如果你爹不是为了保护你,他怎么会死了?当年不是你非要连夜赶到苏州...也碰上那伙强盗...” 陈氏想到伤心事,死命的揪着女儿的头发,哭道:“丧门星,我做得最错得就是养了你这个丧门星!” “原来你也是姓萧的。”薛珍看够了母女打斗,慢悠悠的说道:“你不想做妾,却把自己的生母当作宁三元的真爱妾,啧啧,你的想法挺特别的,” 陈氏停手,萧欢从地上爬起来。 她劈头散发,脸上一块青一块紫,衣衫褴褛,萧欢显得狼狈极了,从进了女监去,珠光宝气的日子离萧欢远去,她只能穿又粗糙又肮脏的囚衣,没有婢女伺候她梳洗打扮。 萧欢只能用最硬的窝窝头充饥,喝烂菜叶子做得清汤,这还是讨好女监的牢头得来的,几日的牢房日子,萧欢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昭容县主?”萧欢也是当过姑苏名媛的人,再狼狈,身上还是有一分贵气傲气的,看清楚眼眼前的人,”我以为宁欣会来。“ 宁欣很恨他们母子三人,可宁欣把他们赶出宁家,弄得他们身败名裂后,愣是不来‘欣赏’他们凄惨的样子,这让萧欢有点茫然,也有点不忿,好像她们的生死苦难在宁欣眼里算不上什么。 萧欢一直把宁欣当成对手,可如今才明白,宁欣眼里根本就没有她!是她自视甚高,不自量力的同宁欣为敌! 她没看见宁欣的踪影,薛珍却屈尊降贵来牢房看她,萧欢神色淡淡的,“看来我出监牢有希望了。” 薛珍正打算施恩萧欢,听见这话,皱了皱眉头,萧欢也算是个聪明人,薛珍略有不悦,她的心机竟然被萧欢看透了。 萧欢从地上站起身,知道薛珍在等什么,也知道薛珍是她唯一的救星,萧欢向薛珍谦卑的下拜,“求昭容县主,救我!只要我能出监牢,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昭容县主,愿意奉您为主人。” 眉宇间的不悦少了几分,薛珍看着跪拜自己的萧欢,总有日,宁欣也会如同萧欢跪在自己脚下承认上辈子的罪孽! 萧欢留下比弄死更有价值,薛珍问道:“你现在可还是想着不做妾?” “不做妾得人是宁欢,她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是卑微的萧欢,但凡昭容县主所想,奴婢尽量为您做到,为妾...是奴婢的福分。“ 萧欢低垂着脑袋,手指指甲深深的扣进泥土里,从姑苏名媛,总督府少爷的未婚妻,到如今猪狗不如,众人唾弃,萧欢受够了,也恨宁欣恨得要死,是宁欣毁了她的一切。 “你可恨宁欣?” “是,我从没想跟她争什么,同是女子,她就不能体谅我一些么?她就不能将我当成姐姐么? 我出身卑微,可也是真心仰慕宁三元的,当年宁三元夫妻对我像是女儿一般...宁欣心肠也太狠了,她违背了亡父亡母的遗愿!” 萧欢抬起赤红仿佛染血的眸子,恨意滔天的说道:“她是我这个世上最恨的人。” “好,我给你报仇的机会。”薛珍打开牢房,“萧欢,只要你认真替我办事,我保证你所受过的一切都会加在宁欣身上。” “多谢昭容县主。” 萧欢垂下眼睑,昭容县主看来是恨宁欣的,萧欢再次向薛珍叩拜,聪明的做出极为谦卑仰望薛珍的样子,“奴婢多谢主人。” 薛珍傲慢的一笑,“很好,我取你这颗忠心!” “我呢,我呢。”陈氏见萧欢离开了牢房,慌忙跪爬到薛珍脚边,“我也认县主娘娘为主人,县主娘娘大慈大悲,救救我吧。” 薛珍嘲讽的一笑,“你得罪了宁欣,活该受此苦难,我只能带走萧欢,等她将来出息了,能同宁欣抗衡后,自然会来救你。” 对真爱妾的陈氏,薛珍可没任何的好印象,上辈子她受够了真爱的苦,这辈子不再在陈氏身上踩一脚就已经是客气了。 “欢儿,救救娘,救救你弟弟啊。”陈氏看着远去的萧欢,“我是你母亲啊....” 萧欢身体震了震,一闭眼睛什么都没说随着薛珍的脚步走出了牢房。 外面还在下雨,暴雨砸落在地上,从下而上似升起白色的烟雾,下雨天的潮湿粘腻,让人很不舒服。 仆从撑开雨伞,宁可自己浇湿也要确保薛珍身上不落雨滴。 萧欢连把雨伞都没有,走在暴雨中,雨滴砸得她睁不开眼睛,可也洗去了她身上的灰尘,萧欢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她终于出来了。 薛珍坐上马车后,霸道的说:”你去知会江浙巡抚一声,萧欢本县主带走了。” “喏。” 薛珍看也没看萧欢,直径放下帘栊,“回府。” 马车前行,萧欢苦笑了一下,跑步跟着追着马车,她如同最低贱的丫头一般,在雨水里奔跑着,几次跌倒后再爬起来,萧欢不敢跟丢了马车,这是她唯一可以翻身的机会。 “主子,这样好么?” “不磨砺一下萧欢,她怎么可能听话?” 薛珍成竹在胸的说道:“她可是我窥探燕国公府邸机密的最最关键的一颗棋子!” “燕国公?” “没错。” 薛珍看亲信吃惊的样子,心里很是得意,只有两世为人的自己才能明白如今不太起眼,纷乱争爵的燕国公府藏着怎样的秘密。 世人都忽略了燕国公府,当年燕国公退回京城,可是弄了不少的好东西! “可是燕国公不是病了么?如今燕国公府的丹书铁劵还在陛下手里捏着,没有丹书铁卷,只要燕国公故去,燕国公府就不存在了。”丫鬟为薛珍按摩肩头,低声道:“听说为了争做燕国公的嗣子,燕国公一脉鸡飞狗跳的,互相拆台,互相动刀子都不稀奇。” “燕国公也是奇葩,十几房小妾偏偏生不出一个儿子来,女儿倒是都长大了,儿子是生一个死一个!” 薛珍觉得好笑极了,身体向后靠了靠,低声道:”皇帝舅舅看在燕国公祖先的功劳上,即便不发还丹书铁卷,也不会让燕国公府就此烟消云散,他在等燕国公府献上练兵的良策!” 而薛珍知道谁将承接燕国公的爵位...萧欢就是安排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练兵之法以及燕国公祖上流传下来的兵书...薛珍代王季玉要了! 前生,摄政王能威压皇帝,权倾朝野,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这支脱胎于燕国公府的精兵飞骑。 薛珍为王季玉能走上摄政王的道路煞费苦心,宁欣就是因为做成了这些事情,才会被王季玉捧在手心里!今生她先知先觉,王季玉怎能不喜欢她? 还有李冥锐...薛珍皱紧了眉头,他身上可有千万两银子的秘密,李冥锐就是一个移动的银库啊。 薛珍按了一下额头,李冥锐竟然趁乱走出了王家,还同平王世子有了交情,这是前生没有过的事情! 在一辆寻常的马车里,宁欣撩起车帘,目光落在奔跑的萧欢身上,问道:“你怎么看?” 李冥锐一本正经的说道,“她不是你的对手!”RS 第一百四十章 狠招 方才宁欣从平王世子的别院回府,李冥锐费尽心思且厚着脸皮以护送宁欣的名义挤到马车上,平王世子则是够兄弟的拉着本欲同行回府的齐王,如此李冥锐才能单独同宁欣相处。 坐上马车,李冥锐沉默老实,宁欣问一句,他回答一句,宁欣不问,他绝不多话。 宁欣的目光几次落在他身上,李冥锐都以挺直腰杆最为回答,爱慕你,但我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你再强势坚强,我也会尽全力保护你! 明明他没明说,可这句话宁欣却听见了。 小手指勾住车帘的一角,雨滴落进马车里,萧欢在雨中奔跑,摔倒,爬起的狼狈样子再一次清新的映入李冥锐的眼帘。 看得出萧欢从平头百姓成了昭容县主的奴才,萧欢卖身为奴出了女监,但陈氏和萧颌还因为宁欣的意思留在监牢里受苦。 李冥锐伸手拽住马车车帘,用力的向下拽了一下,挡住了萧欢和外面的雨水。 宁欣眸子沉静如水,似染墨般的漆黑至极,同方才在别院里指点江山,布局江南,算计尚存的护国越王时候的睿智截然不同,她好像怕自己害怕他! 有了这份期望,李冥锐试探的握紧宁欣的手腕,纤细仿佛轻轻用力就能折断的手腕却有着素手擎天的力量。 那张覆盖整个江南,进而影响朝局进程的策略图,少不得宁三元的遗泽,少不得齐王完善宁欣提出的计划并少不了齐王统筹安排,同样少不得平王世子插科打诨的补强,但宁欣...让他心折,也让他心疼。 如果他厉害一点,能力强一点,地位再高一点,宁欣是不是不用这么辛苦? 宁欣感觉到手腕处的灼热,心底有了几许的松动,陌生的感觉让她退怯,“薛珍来江南只为名利。” 她手腕晃动挣脱了李冥锐的手心,李冥锐眸色暗淡了一瞬,问道:“你认为她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宁欣点点头,这是显而易见的,薛珍是来整合江南贤妃一派的官吏,齐王的目的也是尽可能将江南经营成他的后花园,他们两人必然会有冲突。 “她只有一个,我们这边起码四人!”李冥锐笑道。 宁欣怔了怔,脑子里有点乱,喃喃的问道:“能这么比么?” 不是比计划,比人脉,比遇见危机时候的反映,比谁心计更成熟...什么时候在阴谋论上比人数多寡了? 宁欣发愣迷糊的样子,让李冥锐憨厚的笑容更浓,也鼓励了他凑到宁欣身边,声音深沉且厚重,“可以的,你同昭容县主抗衡...永远占据人数多的优势,起码我会...在。” 他会比王季玉厉害,死死压住昭容县主的丈夫王季玉,宁欣也不至于腹背受敌,她并非孤军奋战,有盟友,有朋友,也有他! 因为耳畔他的呼吸,宁欣玉面控制不住的微红,眸底荡起一层层的波纹,“这么说也对。” 李冥锐再凑近宁欣,突然见到宁欣笑意盈盈的侧头,“那你帮我想一想,薛珍想让萧欢做什么?” “....” 李冥锐讪讪的移开身体,端坐回原来的位置,棋差一步,差一点就可以靠近宁欣了!哎,再找到这样的机会不知得何年何月了,李冥锐在心底哀叹着,“我不知道昭容县主让她具体做什么,但不会是好事。” “是啊,不会是好事,对萧欢对我都不会是好事。” 眼珠一转,宁欣轻声说道:“既是薛珍大发慈悲的带走她,想必也不会介意因为她被名命妇夫人们轻视,如果...你说,庆林长公主的驸马...” 李冥锐摇头道:“薛大人不敢的。” 薛驸马八面玲珑,为人和善,说好听点薛驸马没有架子,圆滑人缘好,真实的状况是他只长了一副好皮囊,根本没有大主意。 庆林长公主当年从闺蜜手中抢了薛驸马,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看上他什么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太后对庆林长公主非常的冷漠,不是薛珍母女巴结上贤妃,庆林长公主府也不会有今日的威风,薛驸马的人缘也不会这么好。 可庆林长公主此举也彻底的得罪了太后和皇后,太后绝无可能原谅庆林长公主。 宁欣笑道:“你只想到薛驸马?玩阴谋诡计走寻常路数不仅容易被人识破,还显不出高深莫测来,要玩就要玩别人想不到的。” 李冥锐脑子灵光一闪,“你是说...” “没错,庆林长公主!”宁欣眸子里闪过兴致勃勃的光亮,此时她像是被浇灌施肥的娇花一般,“圣人教诲,小棒受,大棒走!薛珍先让萧欢有了敬畏的心思,回去后必然会施恩于萧欢,既然想要萧欢出力卖命,怀柔同棍棒结合起来的运用效果最好。” “这给我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对一个冒名顶替的骗子如此之好...你说薛珍同萧欢长得像么?“ 李冥锐摇摇头,又点点头,闷闷的说道:“你说像就像。” 他对这样的阴谋诡计是真真的不感兴趣,可宁欣却喜欢,为此恢复了精神,李冥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祈祷薛珍耐玩一点,别几下就让宁欣玩废了。 电光火石间,宁欣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慢悠悠的说道: “疑似庆林长公主的私生女比宁三元的庶女更受人关注,百姓总爱京津津乐道皇家的桃色消息,庆林长公主本来身上就颇有争议,我不过是给她加把火罢了,萧欢也会感激我的,有了这么个身份,无论她被薛珍派去做什么事情,都会顺利许多,没准陛下...陛下也会对萧欢另眼相看呢。” 如果宁欣此时知道萧欢要去的地方是燕国公府,她也不会如此的安排了。 世事难料,天意莫测,即便宁欣心思缜密都无法预判将来的事情,唯一有此机遇的薛珍却因为自己报仇的执念,因为她不停的扰乱天机,使得未来偏离她的记忆,未来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薛珍想要让萧欢做什么,我不知道。可我能猜到,薛珍必会将萧欢带回京城,她是存心让萧欢出现在我眼前,存心恶心我!”宁欣嘴角一勾,长翘的眼睫微颤,耳畔珍珠耳环摇晃,“谁恶心谁,还不一定呢。” “用不用我去牢房里看看陈氏?”李冥锐主动问道。 宁欣笑着摇头:“去了会留下把柄的,陈氏被萧欢调教了十余年,就是一块朽木也能做成一个过得去的玩应儿,等到消息爆出来,陈氏自然会知道怎么做对她最有好处。” “那我帮你做什么?散步谣言?” “散布谣言你行么?”宁欣好笑的问道。 李冥锐脸一红,讪讪的说道:“不行。”这个他是真不行。 “要不我去请飞宇安排?飞宇这方面极是在行。”李冥锐拉着正在秦淮河上欣风月的妖孽飞宇扯大旗。 “什么时候,你同飞宇这么要好了?”宁欣瞥了一眼李冥锐,“飞宇可是齐王殿下的心腹爱将,飞宇人看似妖孽柔顺,但心防极重,寻常的关系根本请不动飞宇。” .... 这是宁欣在吃醋么?李冥锐傻傻的说道:“你出面飞宇也会帮忙的。” 李冥锐陈诉事实,飞宇对宁欣的敬佩远远超过他。 宁欣拧了一下李冥锐的胳膊,笑问:“你怎么没想到平王世子?” “他不行,这样的事情...我不想让他沾上。”李冥锐一本正经的说道。 宁欣愣了愣,李冥锐将平王世子当成兄弟看,活宝一样的平王世子性情单纯,重视亲情,事关庆林长公主的丑事...是不应该让他做这样的事情。 李冥锐声音沉重的又道:“这样好玩的事情,我担心他兴奋过头了,宁欣,我怕他做得超乎你的想象。” ... 这回换成宁欣看着李冥锐发呆了,原来...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萧欢随着薛珍进入别院,在江南十余年的富贵生活,萧欢对这处别院的精美布置并不上心,但她也看出薛珍高高在上的姿态,萧欢顺着薛珍的心思,对精美的家具等等惊叹莫名。 进了门后,萧欢脚下的地面因为滴水的衣服而积蓄了雨水。 薛珍轻轻的瞥了一眼,眉头不悦般的皱起,萧欢噗通跪地,谦卑的用手擦拭地上的水珠,“奴婢该死,弄湿了地面,奴婢该死...” 萧欢低垂着脑袋,拼命的擦拭着,嫩白保养得很好的手磨出了水泡,萧欢强忍着泪水,死死咬着嘴唇,忍,一定要忍下来。 “行了。”薛珍悠然的抿了一口茶水,指甲划过精美的茶杯纹络,“本县主也没说你什么,快起来吧。” 萧欢又抹了一把地面,慢慢的起身,“是奴婢的错。” “本县主把你带回来,可不是让你做寻常的粗使婢女的。” “恭听主子吩咐。” “你过来。” “是。” 萧欢调整好迷茫恭顺的神色,走到薛珍面前,仿佛被薛珍花中牡丹的气势震慑住,跪在薛珍腿边。 薛珍眼里闪过一抹的满意,轻浮且随意的捏起萧欢的下颚,“本县主送你一场富贵!若是你听话,将来封诰命,同本县主并肩也不是不可能。” ps今天休息一天,明天继续双更。RS 第一百四十一章 落水 萧欢面露惊喜,连连说:“奴婢多谢主子抬爱,奴婢哪敢同主子并肩?” 薛珍眼角眉梢难免透出一抹得意来,诚惶诚恐仰望自己的萧欢,操纵萧欢的人生,这让薛珍很是愉悦,亲切的握了握萧欢的手臂,“你先去梳洗一番,有些话一会再同你细说。” “主子。” “去吧。” 薛珍让亲近的丫头石榴领着萧欢梳洗打扮,并吩咐:“把我在京城做得没上身的衣服拿给她。” 萧欢自是感恩戴德,呜咽感动的道谢:“奴婢何德何能,让主子如此费心,主子对奴婢实在是太好了...” 石榴暗自撇嘴,引着萧欢出门。 薛珍靠着罗汉床摆着的迎枕上,唇边勾勒出极淡的嘲讽,“萧欢是个好棋子。” 另一边薛珍的陪嫁齐妈妈,也是薛珍最为信任得用的人,想了又想,轻声提醒:“奴婢看着她是个有心计的,能屈能伸,小恩小惠怕是无法打动她。” “你不明白,只要我稳如泰山,她再聪慧也飞不出我的手掌心。” 齐妈妈还想再劝劝,“又不是没有人选,您何必用萧欢?她的名声在江南都臭到大街上了,主子沾上这样的人,对您也有影响。” 薛珍成竹在胸的笑道:“本县主说萧欢是无辜的,那么一切的过错都在陈氏身上,齐妈妈,江南有人敢质疑本县主的话么?“ 齐妈妈笑道:“主子身受帝宠,又得贤妃另眼相看,别说江南,便是勋贵重重云集的京城也没人敢说县主的一句不是。” 齐王府的事情已经被压得差不多了,而且大部分的罪责落在王氏身上,对薛珍的影响并不深。 “我不是没人可用,但萧欢经常出现在宁欣面前,宁欣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将来一旦萧欢得了些许的权势,宁欣会更难受,萧欢也不会让宁欣好过的。” 薛珍眼底划过厉色,“宁欣口口声声说做妾的人下溅,有朝一日她若是为了妾,我看她怎么将今日说得话舔回去。” “主子...”齐妈妈心中漠然,主子何苦总是找宁欣的麻烦?宁欣从哪一点看都不像是好对付的人。 “怎么?你不相信我?”薛珍坐直了身子,愤恨的说道:“你觉得我不如宁欣?”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齐妈妈连忙说道:“宁欣孤女一个,福薄命薄得很,她哪配同主子相提并论?” 有些话还是等回京同长公主说说得好,齐妈妈狠狠的贬低了宁欣一阵,薛珍脸上才有点笑模样,“我告诉你,宁欣是一条美人蛇,这辈子我同她之间,不死不休!” 齐妈妈打了个寒颤,这也太疯狂了,不死不休? 她从旁看着宁欣对姑爷没有一点的好脸色,这是哪来的那么大的仇怨?主子欲其想着怎么对付宁欣,还不如管一管姑爷。 “王季玉呢?”薛珍在仆从陪嫁面前一贯直呼丈夫的名讳,王家被夺爵后,薛珍行事更是无所顾忌了。 齐妈妈劝道:“总是姑爷,主子不好这般的。” “等他长进了,我再改口也不迟。” “...” 齐妈妈心说,能有长进的那一日么?为薛珍端上了茶盏,道:“姑爷说以文会友,出门去了。“ 薛珍忍了好一会,才没失态的将茶盏砸到地上,对王季玉恨铁不成钢,“以文会友?他也不怕糟蹋了这个词!” 齐妈妈揉着薛珍的肩头,道:“姑爷还没定性,将来总会明白您的一番苦心。” “将来...”薛珍眼里闪过几许的期望,“是啊,等将来谁都会羡慕我慧眼识珠的,齐妈妈,他会是威震大唐帝国的大人物。” “奴婢看姑爷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又得主子相助,姑爷一定会成为一代名臣!” 这话不认识几个大字的齐妈妈自己都不信,可对薛珍却不能不这么说,有道是三岁看老,姑爷就没有一点出息的资质,齐妈妈也弄不明白,在经营上往往有精准预判的薛珍到底看上王季玉哪一点? 不是说王季玉对主子不好,而是王季玉太多情了,太他怜香惜玉了。 这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富贵公子,怎么看都像是吃软饭的,不像个能顶门立户的男人。 薛珍道:“从明天起,不准他再外出以文会友,把他关在书房里,不将我给他准备的书本全看完,不给他饭吃!” “主子舍得姑爷挨饿?” “自是舍得。” 薛珍抿了抿嘴唇,她又不是爱慕上此时的王季玉,她心仪得是一声呼百者喏,权倾朝野却对宁欣爱如珍宝的摄政王! “你让人将燕国公府的状况说给萧欢听听,重点说说燕国公二房老爷,李诚礼,多说说他身边的事情给萧欢听。” “李诚礼?”齐妈妈讪讪的说道:“他同如今的燕国公是兄弟,今年怕有四十四五了吧。” 就算是权贵人家的老爷保养得再好,一个一条腿迈进黄土里的老头子也算是老人了吧,他儿子都有二十多岁了。 “一朵梨花压海棠也是一景!”薛珍弹了弹手指,“他儿子有个厉害的妻子,我不想让萧欢受正室钳制的委屈,李诚礼虽是岁数上大了一些,但他保养得很好,不见任何老态,正当壮年,成熟稳重,萧欢伺候他正合适。 将来他...会有一番泼天的富贵的,而且他的夫人是个软弱糊涂的,萧欢可以将她说过的话用到实处去,等着她成了李诚理的真爱,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宁欣面前。” “主子说得是。”齐妈妈一想,萧欢也不是她什么人,何必为萧欢说话? “县主,县主,不好了,姑爷落水了。” “落水?” 薛珍道:“怎么会落水呢?” 仆从跑进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在船上时候,姑爷非要向他们显示能他能文能武...结果船上甲板很滑,姑爷一个没留神就掉到水里去了。” “捞上来没?” “捞是捞上来了,可姑爷昏迷不醒,像是憋了气一般。”小厮看了一眼薛珍,“都说没得救了,可谁知船上的一人救醒了姑爷。” 薛珍这才放下心来,“救醒了就好...救他得是女子?” “是。” “怎么救的?” “嘴对嘴呼气。” 砰,薛珍将茶碗砸在地上,抬高声音:“嘴对嘴?她还要脸不要?王季玉...他可是真给我长脸!” “姑爷醒是醒了,但奴才瞧着姑爷有些个不好,糊里糊涂的...完全不像是姑爷...” 愤怒的薛珍突然间面露惊喜,“不像他?怎么个不像?是不是特别的沉稳且迷茫?是不是特别得有风度?” 随从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薛珍脸上的狂喜,想到了王季玉时不时受到薛珍的‘袭击’,随从为了活命,说道:“奴才这双狗眼哪看得出这些,着急给您送信...奴才就是觉得姑爷不同了,具体怎么个不同,奴才也说不好。” “我亲自去看王...相公。” 薛珍快步向外走,外面下的小雨已经无法阻止薛珍了,如果王季玉能在此时‘顿悟’‘清醒’该多好啊。 雨滴落在薛珍的脸上,灰蒙蒙的天空中间突现一道光束,薛珍摸了摸眼角,是泪水,喜悦的泪水,她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总算是等到了! 齐妈妈给薛珍撑着雨伞,低声问道:“主子,那个救下姑爷的女子怎么处理?” “先放一放,等我见了相公再说。” 薛珍根本没心情理会王季玉的救命恩人,只要一想到王季玉顿悟了,薛珍就什么都不顾不上了。 必须得第一时间拉拢王季玉,不能让忘王季玉看到宁欣! 前生宁欣做得事情,薛珍都能做。 “你让人盯着宁欣,如果她上门来...”薛珍爬上了马车,神色严肃的吩咐:“不许她进门,更不许她看见相公。” “是,主子。” 齐妈妈决定对宁欣严防死守,绝不让宁欣接近王季玉。 萧欢重新梳洗后,看着慌忙出门的薛珍,皱了皱眉头,昭容县主这是怎么了?出大事了? 一张书桌后,李冥锐攥着毛笔的手紧了又紧,面前的宣纸上写满了方正的黑字。 李冥锐偷偷看了一眼靠在一旁躺椅上闭目养神的宁欣,雨后彩虹照射进来,宁欣身体似在霞光中,她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随着天生的霞光飞升而去... “写完了?”宁欣合眼问道。 “没有...” 李冥锐低头,沙沙写字的声音再一次在书房里回响。 宁欣撩起眼睑,看了一眼李冥锐,淡淡一笑,谁让你天天来我眼前晃悠的? “宁欣,宁欣,大消息,大消息。” 平王世子爽朗愉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在宁欣从躺椅上起身时,平王世子已经冲进来了,道:“我听说王季玉落水了,你猜猜是谁嘴对嘴救下的王季玉?” 宁欣走到李冥锐身边,拿起他写过的纸张看了起来。 平王世子憋得慌,“你不想知道?” “已经发生的事情,早一点知道,晚一点知道没区别,你不说,也会有人说的。” 宁欣提笔在纸张上画了几道线,递给李冥锐,“这些地方,写得极好,破题清楚,申论严明,比上一篇有进步。” 李冥锐诚恳的说道,“宁小姐教得好。” ps今天双更,晚上还有一章。RS 第一百四十二章 骗子(二更) 他说得也不是全然奉承宁欣的话,宁欣的脑袋比李冥锐转得快,一样看了宁三元留下的押题宝典,宁欣理解得就比李冥锐深刻,尤其在策论上,李冥锐赶不上宁欣。 若是他臣服一个寻常的女子,李冥锐会觉得不服气,但臣服宁欣,李冥锐心服口服。 自从上次平王世子别院见过一面后,李冥锐总是打着向宁欣请教文章的借口来见她。 无论宁欣是冷着脸,还是对他不理不睬,李冥锐都厚着脸皮在宁欣眼前晃悠。 他家世上比不得齐家玉树,在别的方面,他还能输给齐霖太多了。 李冥锐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不害怕宁欣,无论萧颌他们有多惨,他都不怕宁欣。 平王世子看得出他们对王季玉的事情丝毫不好奇,宁欣帮李冥锐讲解如何切题,李冥锐听得认真,谁也不理会自己,比耐心自己显然不如他们,平王世子拍着脑袋,一跺脚:“好吧,我嘴欠,非要打扰你们,你们姑且听一听吧, 我求求你们啦。” “说吧。” “下个月画舫即将推出的艳ji——柳如君,啧啧,王季玉真真是好福气啊,柳如君人如其名,堪比花中君子,很有傲骨。” “再有傲骨,昭容县主不同意,也是白搭。”宁欣目光闪了闪,“既然落了风尘最不能有得便是傲骨...罢了,既是平王世子怜香惜玉,不妨多说说她救了王季玉的事情。” 平王世子眼睛冒亮光,“你想帮帮柳如君?” 多说说这样的风流韵事,薛珍不让丈夫的救命恩人进门都不行,而王季玉纳青楼画舫的清泠为妾也算是一桩报恩的雅事,但是将来...王季玉若是有机会入阁的话,这一点就是他致命伤! 不会,宁欣不会想得这么简单,一定还有他想不到得事情...平王世子在他们面前真情流露,但在外人眼中,他也是一号人物的。 “二表嫂一直想给二表哥纳妾的。”宁欣嘲讽的笑笑,“有这么个对二表哥情深意切的柳如君在,二表嫂也不用再费劲算计别人了。” 这个别人指得就是宁欣,也不知薛珍怎么想得,千方百计得想让宁欣做王季玉的妾。 平王世子点头道:“成,本世子可怜柳如君一片痴心,这事本世子会处理得漂漂亮亮的。” “王季玉只是个秀才,眼下有资格纳妾么?”李冥锐突然提出了一个很有分量的问题。 大唐律例上规定没有官身和爵位的人是不准纳妾的! 李冥锐被宁欣和平王世子看得心里发毛,他们的目光渗人的...向旁边移动了一下身体,小声提醒,“是你让我看大唐律例的,宁小姐让的。” 平王世子嘴角歪了歪,”她让你看,你就专门看纳妾这段?我说,兄弟,你是不是居心不良?” “不是,不是。”李冥锐慌忙向宁欣解释,“我就是随便翻了翻,正好看到了那段,律例上写得很清楚...” 好不容易同宁欣缓和了关系,李冥锐真不想因为说错这句话而被宁欣疏远。 宁欣眉头松缓,“王家眼下被夺爵,二表哥身上只是秀才的功名,他此时名正言顺的纳妾是勉强了一些,看来柳如君即便入门也无法做良妾。” “要不,帮着王家恢复爵位?”平王世子好笑的问,见李冥锐瞪自己,平王世子笑道:“玩笑,玩笑。” 很亲近的拽着李冥锐,平王世子敲了敲李冥锐的胸口,“行啊,兄弟,枯燥的大唐律例你竟然看下来了,果然是个读书人那。” “宁小姐说,多看看对我有好处。”李冥锐偷偷的看了宁欣一眼,“谁为我好,我分得清楚。” 这回换宁欣脸庞微红了。 平王世子既是高兴,又有点酸酸的, “小姐,齐王派人来了。”抱琴推开房门,露出比宁欣还要红的脸庞,春心荡漾的说:“是飞宇少爷。” 宁欣看着飞宇进门,妖孽啊,每次飞宇来,宁欣身边的婢女没有一个不激动的。 “主子说,宁小姐拜托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江浙巡抚的折子已经送到了京城。” 漂亮明亮的眼睛眨了眨,飞宇面如白玉,谁都不知他的皮肤怎么可能比女子还要细腻... “我来之前听说,王季玉落水了,可他获救后神态异常,主子让我告诉宁小姐一声,静观其变为上。” 神态异常?难道说王季玉顿悟了? 宁欣笑道:“有劳齐王殿下费心。” 怕是不仅仅顿悟那么简单,要不然齐王也不会专程让飞宇来通知她,宁欣和他同属于灵魂抢占了别人的躯壳,他应该是吞噬了原来的灵魂,而宁欣在原主离去后,才占据的这具躯壳,难道王季玉也有鬼魅上身? ”宁小姐。” “没事。” “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我还有几个问题没想明白。” 李冥锐眼里闪过一抹担心。 平王世子道:“那我呢?一起走走?” 李冥锐甩开平王世子的手臂,推他出门,“你去处理柳如君的事情。” “飞宇,你也帮我看着点平王世子。” “我还有事...” 飞宇眼看着,李冥锐和宁欣撇下他们出了房门,飞宇俊脸上一片的囧然失之色,李冥锐算是老实人么?算么?算么? 平王世子拽了拽飞宇,“走吧,李大少爷陪伴宁欣,咱们帮李大少爷找情敌的麻烦去,噗...王季玉那个绣花枕头哪里算是情敌?宁欣怎么也看不上他!” 飞宇被平王世子拽走了,主子虽是命令他看着王季玉,但不是这样的被清场赶跑的...听着平王世子唠叨,重色轻友,见色忘友,飞宇深感赞同。 薛珍赶到画舫时,正好看到王季玉抱着脑袋喊疼,“头疼,头疼。” 薛珍眼睛一亮,是顿悟吧,一定是顿悟的。 不顾画舫上衣衫裸露的艳ji,几步走到王季玉身边,薛珍身体一阵阵的轻颤,努力回想着前生摄政王的喜好,男人不喜欢牡丹,喜欢白莲花,不曾说话,一滴一滴泪水从薛珍眼里滚落,呜咽道:“相公。” 王季玉继续抱着脑袋:“啊,头好痛,头疼。” 薛珍抱住了王季玉,“别抓了了,我给你揉揉,相公,你...还好么?” 王季玉看向薛珍的眼里多了几许迷茫,喃喃的说道:“庄公梦蝶?” 薛珍心里安稳了好多,终于等到王季玉开天智了,总算他明白过来了,泪水一股股的流淌,薛珍抱着他像是抱着稀世珍宝一般。 “相公,我们回家吧。” “家?”王季玉傻傻的问。 “我同相公的家。”薛珍揽住王季玉,“相公别担心,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的。” “可她救过我!”王季玉指了指在一旁的美人。 薛珍对王季玉的顿悟满心欢喜,以前王季玉这么说,薛珍当作他好色,眼下平静迷茫的王季玉这么说,薛珍权当作王季玉有情有义.。 “等相公养好了病,我再安排她,好不好?” 多一个少一个,薛珍是不在意的,摄政王可是个很专一的男子,只要不碰见宁欣,王季玉将来身边的女子都是摆设,很快会打发出去的。 薛珍也怕王季玉装成这幅顿悟的模样骗自己,所以才留了活口,并没直接带走柳如君。 王季玉点头道:“好。” 薛珍更是高兴了,看柳如君也顺眼了一些,来得路上知道她是清泠,是即将被拍卖第一夜的艳ji,薛珍对她说,“既然你救了我相公,那么不会有人再逼你为艳ji。” “多谢昭容县主。”柳如君盈盈下拜。 薛珍目光扫过柳如君,从身段气质上看倒也不像是卖笑的艳ji,身上还隐约有一股飒爽的傲气,薛珍冷笑,既是入了红尘还骄傲个什么劲儿?不就是*子么? “来人,扶着相公回府,给本县主请江南最好的大夫。” 薛珍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围着王季玉,务必要在此时加深自己在王季玉心中的印象,贤妃的吩咐,薛珍一股脑的抛在脑后,她专心照顾王季玉。 请来的大夫说,王季玉没有大毛病,休养几日身体就能恢复健康。 “可为何他总是说头疼?”薛珍一边温柔体贴的帮王季玉按着额头,一边问江南名医。 名医道:“从王公子卖相上看不出什么问题,许是因为落水受了惊吓,老夫先给王公子开几幅安神醒脑的汤药,用上几日,老夫再来给王公子诊脉。” 眼前的老者已经是薛珍能请来最有名望的大夫了,薛珍道:“你就住在我府上,随时给我相公诊脉,查看我相公的状况。” “这...老夫还有其他病人...” 薛珍道:“谁都没有我相公重要!” 她一摆手,齐妈妈上前领着名医出门,随后如何安抚名医的情绪且不提。 “相公,你可是要喝水?”薛珍声音温柔得能拧出谁来,对王季玉殷勤备至。 王季玉眼底闪过一抹尴尬,收回了伸出的手臂,”我想吃点心。” “我喂相公用。”薛珍捻起一块点心放到他嘴边,轻柔的说道:“慢点吃,别噎到了。” 王季玉享受着薛珍的温柔体贴,时不时叫两声头疼,时不时露出迷茫懵懂之色,薛珍便任由王季玉予取予求了。 拥抱着激情过后的薛珍,王季玉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RS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订婚 江南的暴雨仿佛影响到了京城,入秋以来,京城暴雨下个不停。 当今皇帝背着手,站在宫门口,目色忧郁的看着大殿外面的雨幕,雨滴从琉璃瓦片上连成线般滚落。 “江南,他们怎么说的?” “回陛下。” 候在一旁内侍总管打扮的人身体微躬成虾米,嗓音奸细:“昭容县主领了萧氏回别院,吴大人上得奏折基本符合。” “齐王同姜家芝兰今日下小定?” 陛下突然问了同上一个问题风马牛不相干的事情,可伺候陛下的内侍高公公不可不回答,“是,今日下小定,” 皇帝淡淡一笑;”朕这个皇侄是应该娶亲,江南芝兰...朕以为他们是天作之合。” 高公公身体再一次蜷缩,这回彻底的缩成虾米了,顺着话恭维道:“陛下是天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朕是大唐天子没错,可就是有人不听话。”皇帝眸色如同染墨一般漆黑,吸了一口潮湿的雨气,薄唇微启:“蠢货!” 高公公不知陛下是在骂薛珍还是...齐王?或者都有? “告诉江浙巡抚,这事朕知道了。” “遵旨。” 皇帝继续背着手看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的暴雨,喃喃的自问:“李冥锐可用?” 在皇帝手腕处带着一串佛珠,皇帝的手指微微拨弄佛珠,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雨幕直视江南,此时门口的内侍道:“回陛下,皇后娘娘带着七皇子去看望太后娘娘...” “嗯?” “贤妃娘娘同九皇子也去拜见太后娘娘。”内侍恭谨的低头:“九皇子被七皇子打哭了,贤妃娘娘被太后罚跪慈宁宫外。” “母后为何罚贤妃?” “不敬皇后娘娘。” 皇帝抿了抿嘴唇,“起驾,朕去慈宁宫!” 外面虽是下雨,但御辇里一滴雨水也不会落进来,御辇停在慈宁宫门口,皇帝轻轻撩起帘栊。 贤妃孤独一人跪在通往慈宁宫正殿的台阶之下,暴雨压不弯贤妃的腰,浑身湿透的贤妃狼狈极了,可又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孤独美感... 皇帝走出了御辇,穿着蓑衣的高公公连忙命人撑起了黄伞,在黄伞下,皇帝除了龙袍一角微微潮湿之外,没有任何的变化,走到贤妃身侧,皇帝从内侍手中夺过黄伞,撑到贤妃头顶上。 贤妃睁开眼睛,看到身旁是皇帝,头顶上不在有暴雨浇下来,水润的眸子化作两弯清潭,她的额头似白玉般的光洁,泛白的嘴唇轻启:“陛下,您不该来。” 皇帝握紧黄伞的把手,“朕必须来。” 抬头向敞开大门的慈宁宫正殿看去,隐约间仿佛能看到身穿明黄凤袍子的太后和皇后两人,“母后!” 大殿里,方才很得意的皇后此时脸色很是难看,紧紧咬着嘴唇,皇帝为贤妃撑伞...他竟然舍弃朝政为贤妃撑伞!皇后转而对太后道:”母后!” 太后手臂一甩,凤袍翻滚,“告诉皇帝,带着他的爱妃给哀家滚出慈宁宫。” “喏,” “母后。”皇后显然不想就怎么算了,今日的事情六宫都会知道的,如果让他们就此轻轻松松离去,后宫的妃嫔不都得跑去向贤妃谄媚?“陛下偏心贤妃,儿媳委屈。” 太后动了动嘴唇,眸色暗淡下来,“你也滚!” 皇后惊慌失措,“母后。” 太后转身进了内殿,皇后转身看向外面,手扶着雕花的殿门,慢慢的收紧,皇帝怎能...怎能抱着贤妃?这是明晃晃的打她的脸面... 皇后想要去阻止,身边的老妈妈抓住了皇后,压低声音道:“您多想想长乐公主,主子,您不能让公主殿下的一片苦心白费啊,主子,冷静,冷静。” “本宫怎么冷静,陛下不顾体统至此,在宫中就抱着贤妃上御辇,他至本宫何地?” 从贤妃入宫,陛下做了多少不合体统的事情?眼前这事实在是不算什么,“娘娘,想想长乐公主,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手指甲断裂,皇后手指尖染血,失落的看着御辇离去,苦笑道:“本宫到现在还是放不下陛下!所以长乐说本宫,痛苦悲伤是自找的!如果本宫能少一点爱慕,本宫也不会无法为太子报仇!” “娘娘,这是慈宁宫啊。”老妈妈忙捂着皇后的嘴唇,向内殿看了看,太后经营了十多年的慈宁宫,这话怎会听不到? 老妈妈将皇后拽离慈宁宫,早一点离开也省得怒极的皇后再说出什么诛心之言。 太后按了按额头,无奈的叹息:“可惜了长乐,可惜了长乐背后的高人,皇后...稍微好转的局面又被皇后毁了。” “主子。” “若是皇帝加封她为皇贵妃,皇帝这是要逼死皇后!” 太后叹了一口气,儿子因为贤妃同自己分心,贤妃又曾经侍寝于先帝,同太后争宠,太后怎会对贤妃有好印象?况且贤妃又是名ji清泠出身,太后砸了手中的茶盏,“好得很,好得很,哀家含辛茹苦就养出了个情种皇帝!” “太后娘娘息怒,息怒。” “他这是要将李姓皇族的面子彻底的钉在耻辱柱上!”太后重重的喘息着,拍着床榻道:“给长乐送信。” “公主能想到办法?” 太后疲倦的合眼,”她若是想不到,哀家会换一个有本事,有能耐,能压住贤妃的人做皇后!废后的名声不好听,可这也比太子是青楼ji女所生的好,陛下...陛下是魔怔了,他要证明什么?证明先帝...先帝错了?“ 贤妃身体侵在水里,温暖萨满花瓣的热水侵没过她大半的身体,热水驱散了贤妃体中的凉意,贤妃微微翘起嘴角,显然对今日的表现很满意。 “主子,皇上龙心大悦的抱着九皇子,皇上说,九皇子有乃父之风。” “皇上真这么说得?”贤妃惊喜的看了宫女一眼。 ”奴婢哪敢欺骗主子您?皇上很喜欢九皇子,宫中这么多皇子,您看皇上抱过哪一个?九皇子出生就有吉兆,您刚显怀的时候,胎梦就是紫微星入口...主子,九皇子一准的大富大贵。” 贤妃道:“吉兆什么的不许再说,陛下喜欢小九,这才是小九最大的福分。” 大殿里传来父子欢笑的声音,贤妃披上了衣衫,慢慢的握紧了拳头,她一定要让儿子登上皇位,青楼出身又如何?先帝的贵人又怎样?贤妃一步步向内殿走去,她要在慈宁宫接受天下人的朝拜。 另一边,在道观里清修的长乐公主接到了皇后和太后一前一后送过来的消息,长乐公主继续抄写道经,“一会再说。” 太后和皇后两座大山压在长乐公主身上,朝野上下没有谁会帮她,闺中密友只会疏远她,独自一人的长乐公主此时格外的想念在江南的宁欣,哪怕宁欣没有更好的主意,她身边能多个说话的人也好。 随着江南巡抚这道折子入京,京城纷纷传说萧欢同庆林长公主关系匪浅,要不昭容县主薛珍怎么会对一骗子那么好? 欺骗世人,冒充为国捐躯的宁三元遗孤,这样的人不治罪还将她监牢,没有后台谁信啊。 就算将罪责都推到陈氏和萧颌身上,萧欢就干净了? 而且萧欢曾经为姑苏名媛,且四处救济受难百姓的邀名之举也爆了出来。 ”有道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口,就算让我家丫头冒充宁三元遗孤,她也做不到像,我家丫头只配伺候人!” “就是,就是,听说庆林长公主年轻的时候很风流呢。” “她若不风流,也不会抢了好友的心上人,更不会为了薛驸马同太后娘娘弄得水火不容。” “还有啊,你们没听说庆林长公主走得是贤妃娘娘的门路?” 议论得百姓会心一笑,不过,当今皇帝太宠贤妃,贤妃的八卦不能说,于是百姓们可着劲说庆林长公主的八卦绯闻,而且越说越玄乎,可越是玄乎的事情,越是有人相信。 再结合昭容县主薛珍的所作所为,庆林长公主想不出名都难。 薛驸马脾气极好,平常没什么架子,因此朝臣大多很同情薛驸马,妻子和女儿没有一个省心的。 在这些流言中,被世人遗忘的宁三元屡次被提起,曾经连中三元貌比潘安的宁状元还是有一些上年岁的老人记得的: “不是我吹牛,看了这么多状元跨马游街,宁三元最是俊美!” 江南,风和日丽,艳阳高照。 占地很广的姜府今日府门大开,府邸装点得花团锦簇,从京城快马赶过来的齐王太妃喜笑颜开的带着聘礼向姜家下聘,递上齐王的生辰八字和聘礼。 齐王太妃虽是没明说,但一切下聘的规矩都是按照迎娶原配嫡妻进行的。 曾经的世子妃王氏不会有任何人提起,也不会有人记得她。 宁欣坐在女眷们中间,眼看着齐王太妃盛赞姜家芝兰,齐王太妃将一直玉镯带到姜小姐手腕上,笑道:”这是先帝留给齐王的传家宝贝。” 姜家芝兰羞红了脸庞,“多谢太妃。” 宁欣悄悄的出了客厅,目光同站在桂花树下英俊非常的齐霖撞到了一处,宁欣点点头,移开了视线。RS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真情 宁欣回眸,发觉李冥锐和平王世子又站在了一起,他们两人是随着齐王太妃来姜家的。 江南的人对他们三人一起出现已经不觉得意外了,李冥锐以前默默无名,可他身边有齐王和平王世子这两尊闪闪发亮的大人物在,他的经历和出身早就不再是秘密了。 看李冥锐和平王世子哥俩好的样子,李冥锐又不是废物,即便他无法大富大贵,借着他也可以拉近同齐王的关系。 别管怎么说他都是个举子,他面容憨厚,气质沉稳,再有了齐王府和平王府这两座靠山,他将来的仕途比寻常人平顺。 齐王同姜家定亲,三年内必然不会纳侧妃给姜家难看,平王世子虽是风流,但滑不留手,同他谈风月成,谈点要紧的事情,平王世子能将同他谈话的人饶迷糊了。 因此虽是家境贫寒了一点,但李冥锐足以匹配名门庶女,万一李冥锐将来无法出人头地,也不过牺牲了一个庶女而已。 江南豪族家中,哪一户没有庶女? 将庶女许配给举子李冥锐,对命妇们不仅可以彰显慈母风范,又可以对家族有有利,于是李冥锐成了贵妇人眼中的唐僧肉。 李冥锐憨厚耿直,家境简单,父母双亡,又没兄弟姐妹,他这样的丈夫人选,也是那些聪明的,低调的,想要过太平日子的庶女们首选。 家族有意,她们又有心,单就宁欣看到的,已经有好几个或温柔,或柔美,或文雅的的庶女靠近李冥锐了。 宁欣也见到了平王世子抽搐的嘴角,一向花见花开的平王世子一定很难受,何时大家已经转移了目标? 经济适用男...小姨说过的经济适用男就是指李冥锐吧,宁欣笑了笑,不是,李冥锐不是经济适用男。 他的家族在大唐帝国能排进前十名,只要他能够归宗...宁欣从李冥锐身上移开目光,李冥锐本身的本事和身上的秘密足以保证他即便不归宗,也会是一名杰出的人才。 庶女,江南豪族有些低估了李冥锐。 “宁世妹,可否同我一起去姜家镜湖走一走?” 齐霖走到宁欣近前,温润如玉的脸庞挂着和熙且亲近的笑容,声音悦耳好听:“宁世妹?” 齐家和宁家是世交,这句世妹并算失礼。 最近随着宁欣南归,早被人遗忘的宁三元再一次被人提起,江浙巡抚夫人和江南总督夫人的频频示好,让宁欣在江南名媛圈子里再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能得那两位夫人同时喜欢的名媛,在江南除了姜家芝兰外,找不出第二个。 宁欣淡淡笑道;“镜湖?” “如镜似幻,那处镜湖是江南最美的。”齐霖笑着介绍。 他并没有过分的卖弄华丽的辞藻诗词,宁欣尤其喜欢他这一点,欣然点头道:“好,去看看齐公子口中的镜湖。” 两人一前一后,向镜湖走去,宁欣感觉数十道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侧头看了一眼如劲松一般挺拔的齐霖,不可否认,齐霖是宁欣见过得最为俊美的男子,齐家玉树并非浪得虚名。 “同齐公子站在一起,我身上集中了太多人的羡慕嫉妒。” 唯一能同齐霖在容貌上一较高下的人是齐王,可也因为夺舍的影响,齐王不如齐霖阳光俊美,至于飞宇,那是妖孽。 齐霖笑道:“我同宁世妹站在一起也集中很多人的羡慕嫉妒...和恨意。” 宁欣抬头,同齐霖了然的目光碰到一起,他想说什么? 齐霖伸出手臂,眸子深沉且明亮,“宁欣,我愿意承担这些,你呢?” 这是表白还是试探? 宁欣淡淡一笑,“不值得。” “你值得!”齐霖认真的回道。 “我是说我不值得。”宁欣撇开齐霖向不远处的镜湖走去,“如果为了齐家同宁家的交情,你大可不必如此。” 齐霖是长得好,出身好,才学好,但这样的人宁欣见得多了,可以欣赏齐霖,但宁欣不会嫁给他,因为宁欣...不喜欢。 齐霖愣了一会,哑然失笑,眼底对宁欣的兴趣更浓烈了,快步追上宁欣,道:“宁家和齐家是有婚约的,宁世妹想让宁伯父失信于齐家?” 在一旁的灌木丛中,李冥锐拽住了激动的平王世子,按住他肩头,压低声音道:“冷静,冷静。” 平王世子被齐家宁家有婚约的事情惊呆了,敢抢他兄弟的女人,齐霖是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连深不可测的齐王堂哥都放弃了,你齐霖比我兄弟多什么? 平王世子立起耳朵,因为怕过于接近惊扰到宁欣,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远,只能看到宁欣看着镜湖... “你怎么一点也不激动?”平王世子回头诧异的看着李冥锐。 李冥锐拽着平王世子悄悄的离去,不是平王世子硬他来听墙根,李冥锐是不会做这样没品的事情的。 “喂喂,兄弟,你就这么成全了他们?” “谁说的?”李冥锐拍了拍平王世子的肩膀,“以前我会担心,但自从了解了宁欣和宁三元后,我不认为宁三元会为女儿定下婚约,宁三元的妻子就是自己选得,他岂会用一直婚约束缚住唯一的女儿?而且宁欣...即便齐家和宁家有婚约,对她来说也跟没有一样。” 平王世子回头,宁欣和齐霖正说着什么,齐霖的神色变化不是很明显,但愉悦之色还是能看出来的,“你就不担心?不担心宁欣被齐霖迷住?” “担心也没用,没有人可以左右宁欣的选择。”李冥锐脚下顿了顿,克制住回头看宁欣的欲望,低声道:“做好自己的事情,听宁欣的话。” “噗。” 平王世子揉了一下自己脑袋,“我说兄弟啊,你真是厉害!” 镜湖旁,宁欣淡笑道:“让齐公子见笑了,他们两个一惯胡闹惯了。” 齐霖望了一眼恢复平静的灌木丛,因为宁欣对他们亲近略带宠溺的语气,齐霖心底微微多了几分的酸涩。 他比想象的陷得更深,握紧了拳头,指甲扣进手心深处,“我并非是长辈的期许才同你说这番话。” 平静的镜湖是不是有飞鸟掠过,湖水一圈一圈的荡漾。 宁欣道:“我们只见过一面。” 她没有做任何勾引或者让齐霖误会的事情,齐霖怎么可能看中她?经过脑子的冷静分析宁欣得出了一个正常的结论,江南总督迫切需要宁三元遗留下的手稿,于是让齐家玉树牺牲男色yin*宁欣。 勾引是讲究技术性的,有走真诚路线的,也有走痴情路线,齐霖段数还可以,知道另辟蹊径,若是处世未深的少女许是就被齐霖拿下了,上辈子她玩了两个男人,这辈子会被男人玩? 齐霖道:“是只见过一面,可我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宁欣,可否给我个机会?” 果然,上正菜了。 宁欣笑了笑:“你不必如此,即便我同齐家无缘,也不会眼看着总督大人家破人亡,我父亲留下的手稿,莫夫人已经看过了,剩下的东西我整理出来自会送去齐家一份。” 齐霖脸色一瞬变得很苍白,眼里闪过幽怨,拳头越握越紧,“宁欣!” “什么?”宁欣抬头看齐霖,“你不舒服?” 齐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独自一人转身离去。宁欣自嘲的一笑,太聪明了,将一切真情的伪装都撕开,只留下互相利用的丑陋,这样没趣味极了。 有时候宁欣也想找一个能骗她一辈子的男人...捡起地上的石头,宁欣弯腰侧着身子,向惊呼水面扔石头,石头掠过水面,留下五六个波纹,波纹中荡漾出李冥锐憨厚的脸庞,她很难找到能骗她一辈子的男人,那就选一个憨厚忠诚的男人。 “宁表妹。” 在江南能叫宁欣为表妹的男人,只有一个——王季玉。 宁欣本能的绷紧后背,站直了身子,拢了拢袖口回头看去。 王季玉今日没有穿颜色鲜亮的富贵公子服饰,他一袭湛青剑袖衫,腰间的荷包,扇坠等等配饰尽数除去,一口宝剑斜跨在腰间,头上一根玉簪压住他染墨一般的发丝,他褪去了往日的富贵奢靡,身上多了几许英武之气。 “二表哥。”宁欣屈膝福身。 唯一不曾改变得是王季玉眼底对她的爱慕和占有。宁欣拿不准王季玉是顿悟了,还是...有了她同齐王的机缘。 王季玉手扶着宝剑手柄,离着宁欣不近不远,笑道:“我随县主来姜家观礼,方才看到表妹在镜湖,所以过来看看。” “二表哥身体可是好些了?” “嗯,没什么大碍。我落水之事,实在羞于提起。”王季玉脸上多了一抹的羞愧,“人在年少时候,总会做些幼稚的事情,经此一难,我仿佛想明白了一些。” 宁欣面不改色的笑道:“二表嫂一直期盼着二表哥幡然醒悟,如今二表哥能这么想,二表嫂一准为了你什么都舍得。” 察觉到王季玉眼中的惊愕,宁欣继续说道:”二表嫂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等到二表哥浪子回头,不是谁都有毅力等到浪子回头的,我不如二表嫂。” ps今日双更,以后双更日子我会提醒大家的。RS 第一百四十五章 贤妻(二更) 王季玉的脸色变了变,这是宁欣明摆着的拒绝他。 无论王季玉是富贵无用的公子也好,还是他出息了长进了,宁欣都不会看上王季玉,宁欣不会是等他浪子回头的薛珍。 “我去看望姜小姐,不打扰二表哥欣赏景色了。” 宁欣再次屈膝。 此时薛珍的声音传来:”你们在说什么?“ 薛珍走到王季玉身畔,笑容亲热,“相公不是打算见姜家公子么?我方才看他在竹林花厅那边,姜家最出名的人虽然是未来的齐王妃,但依我看姜家长公子也是难得的人才,男子总比嫁出去的女儿强些,相公一会可同他多亲近亲近。” 薛珍今日一改往日张扬的打扮,自从上次总督府花会后,她再也没有穿着一身红衣到处走。 薛珍体态丰盈,身姿健美,不同于江南女子的明艳,她身具北方仕女的风采,今日一袭水蓝色襦裙,头攒八宝点翠珠钗,显得她极是有精神,同王季玉站在一起,颇有天生一对的感觉。 “宁表妹。”薛珍挽住王季玉的胳膊,亲昵幸福的向王季玉怀里靠可靠,“顶门立户的人始终是男子,姜家芝兰出嫁后可就不单单姓姜了。” 认真观察着宁欣神色的变化,薛珍从宁欣眼里没有看到任何的嫉妒羡慕,宁欣平静的样子同眼前没有区别。 薛珍将王季玉挽得更紧了些,如今王季玉虽是对自己不错,但此时她不会准许宁欣插进来,即便报复宁欣,也要等到合适的机会,等到她不得不为妾并身败名裂的机会。 宁欣淡淡一笑:“二表嫂说得有几分道理,姜家能否继续荣光是要看姜家的少爷,可姜小姐高嫁齐王府,于姜家也是一分难得机缘...不是么,二表哥?” “啊...”王季玉被宁欣水盈盈的目光看过后,心脏差一点跳出来,宁欣...永远是他心中的朱砂痣,只要宁欣给他一个笑脸,王季玉就忘了一切。 宁欣眸子含笑,波光流转间动人到了极致,声音甜柔,“我不打扰二表嫂同二表哥会见姜公子了。” “宁表妹。”王季玉眼看着宁欣离去,不是薛珍拽得紧,他一准追去。 薛珍肺都快欺诈了,果然是前世的冤家么?宁欣为王季玉做了什么?凭什么王季玉开天智顿悟后,还一心一意的想着宁欣? 薛珍真想甩王季玉一巴掌,咬牙强行压下了胸口的闷气,薛珍大度的笑道:“我早就同相公说过,我不是拈酸吃醋的人,只要相公得了功名,咱们夫妻齐心合力得回爵位,相公对宁表妹的情分,我愿意成全。” 王季玉道:”多谢娘子啊,宁表妹...宁欣...我如何都舍不下的。” 薛珍又忍了忍,“宁表妹娇养惯了,如今王家的局面,相公将她拖进来只会让她受委屈,我同她一贯交好的,即便相公忍得,我也忍不得娇花一样的宁欣受苦楚啊。” 王季玉眸光深幽,“她不是娇花,没有谁舍得让她受委屈。” 薛珍皱眉道:“你说什么?” 宁欣外表是娇花,其实是个冷漠自私的毒妇! 宁欣为了她自己过得好,什么都牺牲。 薛珍诧异得是王季玉竟然了解宁欣,还心疼宁欣...宁欣到底哪里值得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这样钟情? 王季玉扶正了薛珍,不让她再靠在自己身上,道:“你不是要介绍姜家公子于我认识?” 语气里加重了冷漠,王季玉手扶宝剑手柄,“还不走?” 他先薛珍向竹林花厅走去,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王季玉唇边多了一抹得意。 无论是薛珍说什么,他都冷着一张脸,回答薛珍的话很简短,并时不时的刺激训薛珍几句,比如:“多事,”再比如:“王家的爵位自有**心!”等等 王季玉越是这样,薛珍越是对他顺从, 薛珍收敛了一身的骄傲,一双妙目含情的仰望着王季玉,虽是还没完全具备摄政王唯我独尊的霸气,但他比以前好多了。 薛珍暗自发誓即便耍尽女子柔美顺从的手段,也要笼络住王季玉,让冷傲的他变成绕指柔! 眼下受些委屈也是为了以后,薛珍这么想着,越发的柔顺了。 她轻声给王季玉介绍姜家公子的性情,爱好,将贤内助的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上辈子姜家长公子就是摄政王的左膀右臂,他们在自己的安排下,相知相交,将来姜家长公子会成为她的援手,一如前生他对宁欣一样。 当年不就是因为宁欣,姜家长公子才同王季玉结成生死之交的。 薛珍在姜家长公子和王季玉面前尽情的展现魅力,妙语连珠,让他们谈话的氛围更好,得到姜家长公子别样的目光,薛珍眼角眉梢带了几许的得意。 果然,王季玉顿悟后,一切事情都顺利了。 手指轻描绘着茶盏的纹络,薛珍微微翘起嘴角,眼看着王季玉同姜琼云谈论江南风景和风土人情,想着半月之后的江南水患,百姓流离失所,薛珍可以借此机会大赚名声和财富。 王季玉同姜琼云交好后,她可以让姜家在总督齐家倒台后,在江南的位置变得更加重要,如此也可显示薛珍的重要性,何愁姜家不对她死心塌地? 别看姜家小姐嫁给齐王做王妃,儿子的选择才是姜家的选择。 薛珍插嘴道:“最近连绵不绝的暴雨,不知新修建的河堤是不是能支撑得住,去年江南总督力排众议修缮疏通河道时,可是下过生死状的。” 姜琼云眉头皱了皱,“总督大人耗费了很多的银子疏通改良河道,我想不至于弄得灾祸连连,昭容县主多虑了。” ”是么?“薛珍高深莫测的一笑,“天意如刀,事事难料,我只是习惯考虑最坏的状况,居安思危,是聪明人的选择。” “昭容县主果是非常之人,在下佩服。”姜琼云拱了拱手。 薛珍笑得云淡风轻,内心深处得意极了,有名的智者是不是变成了她的仰慕者?还要再加一把劲才行。 王季玉在庞斑冷漠的说道:“她这点本事,当不上姜兄佩服。” 坏了,薛珍忘了王季玉的小心眼了!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妻子大出风头的,薛珍看王季玉好像很生气,心里很是委屈,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王季玉么。 薛珍亲手将茶盏递给王季玉,温顺的说道:”这些话...我也是听相公说起的。“ 王季玉瞪大了眼睛,心里就一个念头,蠢货! 姜琼云笑道:“王兄好福气,有此温婉恭顺且听话的贤妻相助,王兄定然心想事成。” 薛珍看了看他们两人,她说错了什么? 在竹林深处,飞宇站在宁欣身边,躬身问道;“宁小姐怎么看?” 对面的石凳上坐着李冥锐,旁边蹲着抓耳挠腮的平王世子,宁欣拿起一颗棋子放在石桌上刻着的棋盘上,“我赢了。” 平王世子捂着脑袋,“可憋死我了,观棋不语真君子到底是谁规定的?兄弟,你刚才那一手不应该下这里,懂么?” “没有半柱香,你都输给宁欣两盘了,李冥锐,你不懂下棋就说么。” 李冥锐将棋子扔回石盒里,心悦臣服的说道:“我又输了,你的棋艺非寻常人可比。” 平王世子道:“真这么厉害?” 李冥锐点头,看了一眼纵横交错的棋局,道:”宁小姐还没尽全力,咱们两个绑在一起,半柱香,一样输两局。“ ”我怎么没看出来?“ “不交手,看不出深浅。”李冥锐将棋子收好。 姜家诗礼传承,几处石桌上不仅刻着棋盘,旁边还留有黑白棋子,这些都是供给客人们随时随地取用的。 姜家小姐这次定亲,也算得上亲眷们和友人的一次盛会,来姜家道贺的人极多,同时也有来试探齐王消息的,从傻子到恢复神智,齐王堪称传奇。 齐王太妃身边围绕了一圈的命妇,飞宇奉齐王的命令以保护太妃的借口来探探江南各派系的虚实。 “宁小姐!!!”飞宇对宁欣这幅云淡风轻的漠然样子忍无可忍,指名点姓:“你怎么看王季玉和薛珍?” 宁欣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薛珍等人,笑道:“我只看出齐王的大舅子在耍猴玩。” “是么?”飞宇皱了皱眉头,“我看他好像挺中意昭容县主的。” 宁欣直接问李冥锐:“你怎么看?” 李冥锐想了一会道:“姜家不会被昭容县主拉过去,姜小姐号称姜家芝兰,那么她的选择就是姜家的选择。” 平王世子难得正色道:“我同兄弟看法一致,昭容县主撬不了齐王堂哥的墙角。” 飞宇抿了抿嘴唇,你们别突然这都变得这么聪明成么? 李冥锐...你不是就听宁欣话的老实人么?飞宇的自尊心有点受伤,难道他们之间只有自己最笨? “你擅长得是情报,并擅长谋划。”宁欣劝了飞宇一句:“我们之中,只有你对齐王殿下最忠心,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就行了。” 飞宇躬身道:“多谢宁小姐提醒。” “至于薛珍...她最近在暗地里收集粮食,你说若是她知道江南水患有解决的方法,她此时高价收购粮食,将来会不会哭呢?” 平王世子竖起大拇指,同宁欣做敌人,要有经常哭的心里准备。RS 第一百四十六章 王道 暖阳穿过竹林斑斑驳驳的洒落,宁欣平静的坐着,似一位待字闺中的花季少女。 她嫩若娇蕊,盈盈水眸,怎么看都像是一位温婉乖顺的少女,可除了他们之外,怕是没有人知道江南总督想见她都想疯了,没有人会知道齐王绝不是因为定亲而忙个不停。 李冥锐的目光落在宁欣放置在膝上的双手,白白嫩嫩,犹如珍珠般的光华,她有一双漂亮的手,虽是手指微凉,但被这双手抚摸是很舒服的。 “你什么时候见江南总督?”李冥锐问道。 “你在意?” “是。” 李冥锐目光向上抬,正好同宁欣的目光碰到一处,他表现得再淡定沉稳,再相信宁欣的选择,他还是忍不住在意齐家玉树,那个容貌上,气质上,家世上让他自惭形愧的齐霖! 宁欣眼里闪过几许的迷茫,轻声问道:“为了齐霖?” 平王世子插话道:“这还用说?” 鄙夷两个不开窍的男女! 平王世子撇嘴,顺便拍了一下李冥锐的肩头,攻破这么个不解风情且又超级自信能掌握爱情的女子是很难的,最要命得是,宁欣有着极强的独占欲和掌控欲望,甚是宁欣的疑心和报复心都不弱于在平王世子眼中阴沉沉的齐王堂哥。 他暗自分析过,宁欣根本就不应该是女子,做男人才更合适,千年可能才能出现这样的一个妖孽。 李冥锐道:“不单单是为了齐公主。” “嗯?”宁欣侧头倾听,他同寻常没有两样,应该不是嫉妒了。 李冥锐扫了想要开口说话的平王世子一眼,平王世子后退了两步,嗔怪委屈溢满眼底,好心没好报! “那些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威胁用得太过的话,不见得是件好事!”李冥锐提醒宁欣,“那人毕竟是江南总督,同宁伯父相交多年。如今有事相求你,将来未尝不是宁小姐的助力。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任谁也不知将来宁小姐会不会求到他头上,而且准备的时间越是充分,越有可能成功,江南百姓会感激宁小姐的。“ 宁欣笑道:“论心底醇厚,我不如你!” 李冥锐却摇头道:“我不如宁小姐太多太多,可能只有忠诚这一点可用...宁小姐...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 只求你不要轻易的否定我!这是李冥锐的心声。 宁欣怔了怔,心底略有酸涩,撇开这种陌生的念头,道:“明日我去江南总督府,在修缮改良河道上他必须得先认错!” “如果他不肯认错呢?”李冥锐追问道。 宁欣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我会趁着灾祸没有发生,返回京城。” “江南百姓...”李冥锐胸口有点堵得慌,可又不敢责怪宁欣无情,轻声说道:“他们是不是太可怜了?” “我来江南只是为了亡父。” 宁欣本准备寸步不让,但看到李冥锐满脸的不舍后,没有来的心里一阵刺痛,似一根钢针扎在心口,宁欣站起身向竹林外走,“我得好好的想一想。” 她像是逃离一般,走得很快。 平王世子摸着下巴问道:“她想什么?” “想江南总督一旦固执己见,不肯为宁三元正名的话...” “她不是打算眼看着水淹江南?到时齐王堂兄和她一起出来占有最大的好处?”平王世子眉头拧紧,“难道是想一旦有水患的话,如何让薛珍偷鸡不成蚀把米?是应该好好的想想。” 飞宇默默的低头,他们都是上位者,他们从生下来就知道争斗,平民百姓在他们心里怕是同猪狗等同,想用得时候喊上两句,得民心者得天下,不想用...百姓的生死同他们何干? 一将功成万骨枯...在他们高位上积累下得是累累尸骨。 李冥锐唇边带着笑容,摇头道:“宁小姐想一想得会是怎么在保全江南百姓的基础上,得到她想要的,虽是比原先的计划难一些,但这才是王道!” 平王世子像是不认识李冥锐一样上下打量了好半晌,“王道?” “王者之道!”李冥锐握紧了拳头,“虽然争权夺利少不了牺牲,但这些无辜人的牺牲可以降到最低的。宁小姐聪慧过人,但过于精算,又违上天好生之德,我怕她..她慧极必伤。”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宁欣?不过,若是想两全其美的办法,她所耗的心力一定不小。”平王世子泛着桃花眼,“你就不怕她因此伤了身子?” 李冥锐声音低沉,看着宁欣离去的方向,“其实不用多想,只需要告诉江南总督既可。” “你...” “宁三元如果一心求名,让后世人永记他,宁三元也不会舍身殉国了。”李冥锐叹道:“没人知道他为何在有可能脱生且圣上无法责怪的情况下选择殉国,但我想他是一位真正的英雄!他只是想让江南百姓过得更好,让大唐帝国变得更好,他殉国那一刻不会想着得到什么,也许会愧对妻女,但他绝不是斤斤计较的人,留下那些手稿,也是防备着有人篡改河道,劳民伤才不说,一旦灾祸降临,民不聊生,尸横遍野。” “我不是说宁欣想得不对。”李冥锐沉默了好一会,声音里满是疼惜,“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宁欣许是没明白这句话。” 平王世子干嘎巴嘴,除了向李冥锐表示敬意之外,实在说不出别得来,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说起来简单,但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平王世子嘶了一声,“你心疼宁欣才是最终目的...” 李冥锐抿了抿嘴唇,点头道:“我相信宁欣会明白的。” 脚步轻移,宁欣彻底的远去。 宁欣同姜小姐会面后,说了几句不亲密又不显得过分疏远的话,宁欣婉拒姜小姐的挽留,打算离开姜家时,齐王太妃突然发话,“宁小姐暂且留步。” “太妃殿下所言,宁欣明白,您的话不应该对我说,而是同应该说得人说起。” 宁欣恬淡的一笑,屈膝别过。 本来齐王屡次出现在自己身边就已经很让别人误会了,齐王太妃再正式的同自己说点什么的话,只会越来越麻烦,眼下这种麻烦,是宁欣最不愿意看到的。 好在姜小姐和姜家没有任何的表示,姜小姐还略带歉意,宁欣离去时安心了不少。 齐王太妃眼珠一转,道:“说得也是,她只是王家的外孙女。” “昭容县主,我们谈谈?”齐王太妃借着宁欣留下的借口,起身道:“王家公子也一起来吧。” 旁人恍然大悟,原来说得是以前齐王世子妃的事儿,宁欣在王家颇受宠爱,听闻王家老太太楚氏对宁欣这个外孙女比亲孙女孙子都好,宁欣在楚氏眼前,所有人都得靠后,齐王太妃许是想让宁欣同楚氏好好说说... 书房灯火通明,宁欣放下了书简,忙了大半夜,她不仅不觉得疲倦,反而很显得很亢奋,唇边也挂着淡淡的笑意,宁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前晃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原来他才是最了解宁三元的人。 江南总府府,莫夫人听闻宁欣到访吓了一跳,忙叫人通知江南总督,另一边问齐霖,“她这个时候主动来府里做什么?” 齐霖含笑问道:“母亲很怕宁小姐?” 莫夫人摇头道:“说不上是怕,其实她怨恨我也很正常,谁让我一直会护着萧欢她们,并且...还想让你...” “母亲,别再说了。”齐霖眼里闪过几许的不悦。 莫夫人心有余悸的说道:“她还是手下留情了,想想如今在京城焦头烂额的庆林长公主,我怎能不重视她,况且听你父亲说过,宁欣对我们莫家来说很重要,所以我才想试试你和宁欣的缘分...谁成想你也..” 齐霖苦涩的说道:“我同宁欣之间的缘分很浅,她不相信我!”不相信自己对她一见钟情。 “儿子,你真的..” “是,也许这次事情后,我还有机会向她证明。” 莫氏开始觉得宁欣是大妇人选,但后来又觉得宁欣太霸道太聪明,儿子应该娶得是贤妻,宁欣心肠太硬,又有点不安于室,不是宁欣捏着齐家的命门,莫氏早就改变主意了。 她同丈夫放任齐霖接近宁欣,未尝没有美男计的意思,只要宁欣入了齐家的门,宁三元留下的东西都是齐家的。 她儿子的品貌世间难求,宁欣总会为齐霖动心的。 莫氏想着等宁欣进了门,再好好的调教宁欣夫妻之道,什么是世家大妇。 可眼前的局面,齐霖陷进去了,宁欣对齐霖没有好感,莫氏既开心,又觉得心疼儿子,同时也鄙视宁欣的眼光,齐家玉树都不选,真不知她想选个什么样的。 “夫人,老爷直接让宁小姐去书房了。” 莫氏听了丫头的话,心里极是沮丧,宁欣根本就不是来找她的。 齐霖找借口辞别莫氏,直奔书房,在书房门前,正好碰到了宁欣,齐霖眸光中带有一分的痴迷,宁欣比那日见更洒脱...好像也更平和,是谁改变了她? 江南总督亲自送宁欣出门,感叹道:“老夫不如宁兄,不如宁兄多矣。”RS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争夺 “我送送宁世妹。” 齐霖让开位置,主动的说道:“宁世妹独自一人前来,你对总督府有恩,我护送你回府。” 江南总督再礼贤下士,也只能将宁欣送到书房门口,宁欣毕竟是晚辈,抬举太过反倒对宁欣没有好处。 江南总督听闻儿子如此说,挣扎纠结了一下,颔首道:“好,霖儿代替为父好好送送宁家侄女。” 宁欣婉拒不过,只能听之任之了。 她同齐霖像马车方向走去。 少女娇柔,少年儒雅俊朗,任谁看到都会将他们当作一对璧人,般配极了。 莫夫人赶到书房,看只留下江南总督,不用问也知丈夫和儿子打得什么主意,怅然道:“我可不是说宁欣不好,这丫头性子太聪慧了,我担心她慧极必伤,在阳寿上福分上差了一点。” 江南总督头也没抬的看着铺展开的河道图,一会皱眉,一会很敲脑袋,“我就是一浑人!蠢人!” “老爷。”莫夫人快步上前,拽住丈夫的捶打脑袋的手臂,心疼的说道:“您这是做什么?” 莫夫人看了一眼河道图,实话说她在这方面懂得不多,但她却认得河道图上的解释说明的字———清秀的簪花小楷,这些字从墨迹上看是新写上去的...写这些的人呼之欲出——宁欣。 想到见到宁欣后发生的种种事情,一向自诩贤内助,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斗得赢小妾,玩得转丈夫的莫夫人在宁欣面前却没了底气。 揉着江南总督的脑袋:莫夫人轻声问道:“是宁欣送来的?对老爷有用?” “这张重新整理的河道图是咱们齐家的救命符!不是有用,实在是太有用了。” 江南总督一脸的心有余悸,有些危险的事情,他不太敢同妻子说起,所以莫氏虽是知道宁欣的重要,但绝对没上升到把宁欣看作救命恩人的地步。 如今得了河道图,性命,官职有了保障,江南总督对莫夫人和盘托出,“不瞒夫人,若不是得宁家侄女相救,咱们家怕是炒家灭族都是轻的啊。” 莫夫人一听,压下了想说得话,她知道丈夫是个知恩图报的,看样子绝对不反对宁欣进门,宁欣...把她这个未来婆婆都比没了! 为了齐家将来着想,为了儿子仕途,莫夫人想着比没就比没吧。 “宁欣和齐霖的婚事,老爷说,是不是找个机会同她交个实地?我看咱们宝贝儿子是非宁欣不娶了。” “当年宁兄只是求我对宁家遗孤照顾一二,宁兄焉能不知岳家王家都是什么样的人?”江南总督想到宁欣沉静睿智的眸子,叹息道:“我倒是真希望齐霖能娶宁欣进门,若宁欣为咱们儿媳妇,齐家此后子孙三代无忧,可惜...换个人我还可以用似有似无的婚约应付,宁欣哪是好糊弄的?” “齐王定亲姜家,平王世子风流好色,宁欣总不会再选他们两个,那个李冥锐...看着忠厚老实,但家境太过贫寒,同霖儿根本没法比,她总不会选择李冥锐而不选霖儿,除非她傻了。” 江南总督摇头道:“话不可这么说,有道是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夫人不晓得,就凭李冥锐能靠近齐王殿下,他就已经入了陛下的法眼了。” “我从六品小吏到今日官居一品,位列江南总督,除了兢兢业业为国效命之外,更多得是依靠陛下的提携。” 江南总督将眉头皱成了川字,叹息道:“老夫虽是渡过了修缮河堤这道难关,但随着齐王殿下恢复神智,且同姜家联姻,越王蠢蠢欲动,江南这局棋乱了,已经不是我能完全掌控得了。” “老爷的意思是说齐王殿下不甘心?” “当年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他是先帝最宠爱的人,陛下继帝位时,曾在列祖列宗面前明誓,绝不亏待如今的齐王殿下。” 江南总督缕了缕花白的胡子,就因为有这样的誓言,陛下不敢明着对齐王动手。 莫夫人道:“这么说李冥锐还成了关键的人物?比咱们家霖儿前程还好?” “霖儿的名声大半是因他才学,另一小半因他容貌秀美并且是总督公子,李冥锐则不同,他实实在在的入了陛下的眼儿,前一阵陛下送给我的折子上明确提到了李冥锐,其中含义自不用我说?他是陛下打算重用且看中的人。与李冥锐相比,霖儿在圣宠上差远了。” “若是霖儿也可以接近齐王殿下呢?” 江南总督厚重的眼睑一番,道:“你这话就糊涂,你当齐王殿下是那么好接近的?况且接近齐王殿下是极为危险的,一个弄不好身败名裂不说,没准还会牵连到家族,霖儿天资聪颖,正正当当的走科举才是上策,眼下虽是没有李冥锐得陛下的欢心,但以后...他不一定比李冥锐差。” 莫夫人赔笑道:“还是老爷想得明白,妾身想左了。” 江南总督接过妻子递过来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如何选择全靠宁欣,让霖儿加把力气,赢得宁欣的芳心才是关键,夫人那,咱们在旁看着就好。” 这话暗藏了警告,莫氏嗔道:“老爷,我还能破坏霖儿一辈子的幸福?” 江南总督见此点点头,妻子是个有分寸的人,自己将话说得这么明白,妻子不会再妄动。眼下最为关键的是,如何按照河道图修缮河堤,顺便他得让人检查粮仓的储备,一旦有个万一,有粮在手,他处置起来也会从容许多。 马车骨碌碌的向前行使,街上的行人关注着骑马的齐霖,宁欣撩起车帘:“齐公子,你上车来可好?” 齐霖温润的一笑:“好。” 翻身下马,利落的上了马车。如此一来,这辆寻常的马车才少了行人的注意。 宁欣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品茶,全然不理会齐霖,以实际行动表明她在生气。 齐霖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时而凝视宁欣,时而看向马车外,大多时候还是看宁欣的,她生气,他也喜欢看。 出总督府时,齐霖找了很多的理由骑马送宁欣回府,在街上有因为齐家玉树太受关注被宁欣叫到马车上避风头,若说这一切齐霖不知道,那是假话,他每次上街都是这样被围观。 宁欣低头宽茶,道:“我以为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齐霖眸光晶亮,道:“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宁世妹一无婚约,而无相公,我为何不能追求宁世妹呢。” “齐家的祸事已经解决了,我能帮得已经帮了。” “在下感谢宁世妹对齐家施以援手。”齐霖拱手谢过,“宁世妹所描绘的河道图,以及所写的解释说明,让愚兄刮目相看。” 眉梢微微一挑,宁欣唇边露出一抹嘲讽,“以前用美男计,眼下是什么?报恩?还是江南总督府想要找个谋士?别跟我提子一代父一代的交情,莫夫人既是认下了骗子,我对你们的印象并不好。” 齐霖眸光幽暗,淡淡说道:“报恩有何不可?” “齐公子!”宁欣皱紧了眉头,“死缠烂打可不是玉树公子的风格,而且你越是如此,我越是厌烦你。” 齐霖拿起茶壶为宁欣续上了茶水,轻声说道:“你总是说一些拒绝我且你自己都不信的话,宁世妹,我心悦你,这话是真的,我感激你,这话也是真的。这些都同你无关,只有我想娶你,才同你有关。” 齐霖淡淡一笑:语气里带着几许的宠溺:“为人不能太霸道了,旁人的喜好,你管不了。” 他一如既往的温润尔雅,容貌一如既往的俊朗,他这番话本能打动很多很多的女人,会让很多的人为他感动,可宁欣却道:“我很难相信你。” “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一些。”齐霖笑意里多了志在必得的冲动,“你还不懂情,没有人占据你的心,虽我比李公子迟了一步,但我未尝没有后来居上的机会。” 宁欣眼睫微微一翻,道:“你比不了他。” “宁世妹,请拭目以待。”齐霖很有风度,跳下已经停下来的马车。 抬头一看,宁府的大门口站着李冥锐和齐王殿下,齐霖感觉到两股莫大的压力,向齐王拱手:“见过齐王殿下。” 齐王眯了眯眼睛,“嗯,玉树公子!” “是在下。”齐霖站直了身体, 笑道:“宁世妹在马车上,两位找她有事?” 齐王悠然一笑,转身不见外的直接进了宁府,“宁小妹,赏本王一杯茶喝。” 准备下马车的宁欣听到宁小妹的称呼,脚下一顿,宁家的小妹...莫非他又有了新消息? 李冥锐拱手同齐霖见礼,面若寻常的走到宁欣身边,“王公子方才给你送了一张帖子。” “他有什么事?” “纳妾,纳救命恩人柳如君为妾。” “我那位二表嫂忍下了?” 李冥锐撑起了雨伞,此时艳阳高照,却下起了雨来,将雨伞移到宁欣头顶上,李冥锐护着她进门,“这还是昭容县主提出来的,听说王公子感动得很,直说她为贤妻。” “齐公子。”李冥锐回头,大大方方的说道:“进来避避雨再回总督府吧。” ps争夺战打响了,咳咳,明天开始一波流的双更节奏。RS 第一百四十八章 熟人 李冥锐寻常话语,齐霖听后很不是滋味,齐王也在宁欣府上,齐霖打心眼里不想同齐王有过多的解接触,拱手道:“将宁世妹平安送回来,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改日再同李公子品茶!” 齐霖翻身上马,穿上随从递过来的蓑衣,雨并不大,不至于让齐霖染上伤风。 “宁世妹,有空再到府里来玩。” 宁欣点点头,“回去喝点姜汤去去寒气。” 齐霖笑容重了几分,拨转马头策马扬鞭离去,从操纵骏马行云流水的动作来看,齐霖绝不仅仅是一名文弱公子。 “还不进门?” “哦。” 宁欣含笑看了一眼帮自己的撑伞的李冥锐,想要说点什么,可话到口中又有点无法说出口,明知道让李冥锐误会不是好事,可她为何要同李冥锐解释? 李冥锐不相信自己么? 宁欣问道:“你怎么会同齐王殿下一起过来?” 李冥锐回道:“王爷有要事...我来看看你。” “总督府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该做得都做了,总督齐大人很是感激我,因此玉树公子才会送我回来。” 眉梢稍稍挑起,宁欣含笑,李冥锐明显在意齐家玉树,不知他会不会后悔当初的王道一说? “齐大人可曾提过宁伯父?”李冥锐护送宁欣进门后,收了雨伞,抖了抖雨伞上的水滴。“宁伯父的功劳,他总不会假装不知吧。” “你不是说,我父亲不在意这个?” 宁欣擦拭额头,裙子滴落的雨水,接过抱琴送上来的姜汤,“给李公子倒一碗。” 抱琴说道:“回主子的话,奴婢又让去煮了,一会就好。” 宁欣看向了端坐在客厅里的齐王,都被他喝了吧。 李冥锐道:“我身体底子好,不和姜汤也没事...宁小姐....” 宁欣将自己只喝了一口的姜汤递给李冥锐,“不嫌弃就喝了,身体底子再好,也得小心些。” “我...”李冥锐脸一下子红了,捧着汤碗,呐呐的问:“宁小姐呢?” “你忘了,我懂得医术,知晓我自己身体的状况。”宁欣踱步到椅子旁边,坐下后,慢悠悠的说道:“让你喝,你就喝,哪来得那么多废话。” 李冥锐转了一现汤碗,避让开宁欣饮过的地方,仰头将姜汤都喝了,“多谢宁小姐。” 齐王宽茶的手臂顿了顿,眼睑微微撩起,宁欣是故意的!而他自己何尝又不是故意为之?放弃是一回事,齐王不愿意看着李冥锐顺顺利利,毫无难度的娶走宁欣! 如果可以,齐王自私的想,宁欣这一辈子都别嫁人了。 他以为重活一世能有所长进,选择江山不会后悔,但自从听说宁欣和李冥锐也走越近后,他又开始做前生的噩梦,明明宁欣就在眼前,他却不得亲近,宁欣是别人的妻子! 前生这种苦涩,直到今生他还记得。 如果不是李冥锐,他早就下死手了!他不能得到,也不想任何人得到宁欣! 齐王不敢将宁欣和李冥锐逼急了,他将李冥锐看作左膀右臂,看做兄弟...因此他大得事情不敢做,但在他们中间会做一点点小安排,在他看来,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是为考验李冥锐对宁欣的真情! “熟人到了。”齐王话语很简短。 李冥锐听不明白,懵懵懂懂的看向宁欣,发觉宁欣端着茶杯的手指泛白,一向镇定的宁欣眼底多了几许的焦躁,“熟人?你确定?” 他们之间...有什么是自己不了解的,李冥锐唇边多了一抹苦涩,向旁边的椅子走去,坐在离着齐王最远的椅子上,他双手放在洗头,挺直了腰杆,似要接受命令一般的正式。 齐王瞟了一眼李冥锐,心中打得算盘落空了一半,李冥锐根本就不知什么是吃醋...李冥锐意齐霖对宁欣的态度,好像他从未在意过齐王。 齐王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嗯,熟人。” “不可能。” 宁欣宽了宽茶叶,直接否定道:“你说得事情不可能,他不是熟人!” 齐王好笑的问道:“宁小妹所言的他指得是谁?” 宁欣淡淡一笑,“你在装糊涂么?那日姜家发生的事情我不信飞宇没同你说过,如果你认为他是他的话,我看你还老老实实的做齐王殿下的好,直接回京城向陛下请罪,陛下宽宏大量,会让王爷您安享富贵尊荣的。” “宁欣,你的意思是本王成了陛下昭显恩德且被圈养的那个什么?” “没错!”宁欣毫无退让之意,同齐王阴冷的目光撞到一起, 嘴唇轻起:“王爷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我不说,不代表不知道,不生气。” 就为了姜汤?齐王握着椅子扶手,再用力一点的话,扶手都能被他掰下来! 针锋相对的两人,李冥锐看得心惊肉跳,屋子里的气氛凝重,像是随时都能爆炸一般。 “好好说话,不行么?”李冥锐咳嗽了两声,无奈的说道:“我脑子笨,听不懂。” 你能听懂就怪了!齐王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听到宁欣说:“你哪里不懂?我同王爷再说王季玉顿悟的事情。” ... 齐王胸口凝结着郁闷之气,本来是打算给宁欣和李冥锐中间添堵的,可眼下他郁闷得不行。莫非宁欣会告诉李冥锐,他们是两世为人?是夺舍重生? 李冥锐道:“没事,我听你们说就行,我不懂没关系,宁小姐懂得齐王殿下暗语就行。” 这种信任,宁欣没有在任何男人身上得到过。 齐王看出宁欣有点感动了,冷哼一声:“好听的话谁都会说。” “这话错了,有些人连想都没想过,更不会说这样的好听暖人心肺的话了。”宁欣直接回了一句。 没有理会生气的齐王,宁欣问李冥锐,“你看我的二表哥改变得大不大?是不是他开了天智后,像是换了一个人?” 李冥锐诚实的说道:“看似改变很大,然他想要纳妾,我看换一个人的可能性不大。从他说话行事上看,虽然聪明了一些,但他往日的一些轻浮举动还在,如今他的变化要是像昭容县主所说的顿悟...他顿悟得并不彻底。” 宁欣挑衅般看了齐王一眼,慢悠悠的问道;“您说说吧,熟人是谁?” 齐王先表扬李冥锐,语气不是很好听,“本王没有看错你!” 李冥锐道:“王爷过奖了,您若是见到王公子也会得出同我一样的结论。” “有些人就是想要得太多,心眼太坏,可怜了飞宇的一片赤诚!”宁欣不轻不重的提醒了齐王一句。 齐王的脸色一瞬变得很难看,道:”顿悟的不彻底用得极好,佛家讲究前世今生,许是他看到了什么,或者身体里另有璇玑。” 双魂么? 宁欣笑道:“那用不用我让二表嫂泼狗血?” 李冥锐接了一句:“昭容县主爱煞了此时的王季玉,泼狗血,她断断不会做的,没准会将宁小姐打出门去。” 他也懂了!齐王即是高兴了,觉得有些郁闷! 齐王今日来,不是给他们制造矛盾来的,他生了一肚子闷气。看了一眼含笑的宁欣,叹道:“本王在杭州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他不是王季玉。” “是谁?” “一个韩地来的大客商。” “大唐人?” “操着大唐口音,长相,身材高大健硕。”齐王停顿了一会,总算是看到了宁欣眼底的波动,“草原深处的鞑子,两年前消息就很难再传过来了。” 李冥锐皱了皱眉头,说道:“那一场国战,歼灭鞑子将尽十五万精兵,鞑子能有多少人?能在短短两三年间再组成一支天下精锐?无双郡主一番的谋划岂不是落空了?” “你不要把她想得太好,她先是想到了借兵报仇,才想着大唐帝国!” 齐王眸子深邃无亮,低沉暗哑的说道:“她明知道谁做大唐皇帝最合适,可她硬生生的毁了一个人的帝王梦,家恨在她眼里永远大于国仇!不是宁帅从小的教养,她...” “继续啊,怎么不说了?”宁欣悠然的问道,“说啊,说无双郡主怎么怎么不知大局?只想报家仇?” 齐王嘴唇抿成一道线,过了好一会,平静的说道:“草原上的消息传不过来,本王只知道术赤的弟弟继承了汗位,并接手了术赤所有的女人和孩子。” 宁欣问道:“他的八弟?” 齐王点点头,”我看那位客商很在意王季玉...并且同王季玉接触过,再深的消息,本王的人打听不到。那人手续齐全,很难判定他是鞑子还是大唐韩地人。此时在江南...本王又担心打草惊蛇。” “我以为他会辅幼主继承汗位,毕竟那也是他的儿子。没想到...”宁欣按了按额头,缓缓的开口:“我猜测他手中又隐藏了另一支精兵,他的妻子来自蒙古...那是个爱他爱得不顾一切的女人!” 齐王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别告诉我...他也在意...无双郡主!” 李冥锐看了看宁欣和齐王,慢慢的垂下眼睑,挡住了眼底的疑惑,事情好像不太对劲。 ps今日双更,开启双更节奏。RS 第一百四十九章 枭雄(二更) 屋子里很寂静,死静一般,房屋上的雨水滴落,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李冥锐想着,为何宁欣会知道无双郡主的事情?为何娇弱的宁欣会关心草原?李冥锐不敢深究,从来没有怕过的他,此时怕了!他怕宁欣是高翔的凤凰...他怕宁欣飞远了,再也不理会他了。 “我去看看姜汤好了没。” 李冥锐夺门而出,听不到就不会多想。 在他脚步迈向门外之时,宁欣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无双郡主的事情,我哪里会知道?这些我不过是听二舅母说过几句,听玉珏表弟说过的。” 宁欣的二舅母娘家哥哥曾被当今陛下指派给无双郡主使用。 李冥锐快步离去,齐王心里更觉得不舒服了“你以为你能隐瞒他一辈子?” 宁欣淡淡的说道:“为何不能?我就是宁欣,无双郡主是谁,我不认识!” “你不是安居于内宅的女子!” “你说出这句话来,足以证明你不了解我。”宁欣自嘲的笑笑“其实我没你想得那么伟大,我也没你想得那么卑劣,国仇也好,家很也罢,都不是我想要的。” 是他逼宁欣走上了她根本不喜欢的道路,所以这一生,她做宁三元的女儿才做得这么惬意。 齐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他到底爱不爱无双郡主?” “不知道。”宁欣轻松的耸了耸肩膀“鞑子的习俗比大唐帝国开放得多,那里时常有宴会,有敖包相会,能歌善舞的女子总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为了能勾引魅惑术赤,她是最好的舞者。你没有听过她曾经一舞惊天么?当时是在草原上的庆典上...鞑子贵族和有身份的人都看过,蒙古诸部的首领也见过!” 齐王问道:“后来呢。” “什么后来?”宁欣有点糊涂了,后来的事情他不都经历过?还问什么? 齐王咬牙问道:“一舞惊天之后...他怎么对...” 他眼底冒着凶光,恨不得冲过去把草原上的人都宰了,宁欣想要魅惑一个男人,没谁顶得住!能让能歌善舞的鞑子看呆了,宁欣当初跳得舞蹈有多美?有多诱惑男男女女们? 宁欣慢悠悠的说道:“自然是天地一家春,这还用问么?” 当得一声,门口的李冥锐扔掉了手中的瓷碗。熬好的姜汤在地上蔓延,李冥锐眼眸似要着火一般,拳头攥得格绷格绷直响,天地一家春? “王爷,那个韩地来的商人在何处?” “你要...” “揍他!” 李冥锐的胸膛拔高了两寸。手臂也粗实了整整一圈“只恨我生得太迟,无法...无法保护无双郡主!她生我未生,我生她已经被辱了... 别管那人是大唐人,还是鞑子,先揍一顿再说。” “王爷!” “十字路,三十七号。” 宁欣叫道:“李冥锐。你给我站住。” 李冥锐脚步停了停“我一会回来。” 他的背影很快再一次消失在宁欣的视线里,宁欣气急了摔了桌上的茶杯“无双郡主...他又是为了无双郡主!” 宁欣这干醋吃得真是前无古人。后也不可能有来者。 齐王唇边多了一抹笑容,他这算是给他们之间制造障碍了么?为何心里却一阵阵的酸涩?“我让几个人跟着他?韩地来的客商绝不仅仅是一人。” “你想,王季玉都‘顿悟’了,他还有留在杭州城的必要么?”宁欣呼出一口气。眼睫一番“你可别说。你没想到!如果你无法确保他已经离开了,你不会告诉李冥锐地点的。举子打架,被有心人抓住,功名就得被革除。如今杭州城里云集了各方的势力,薛珍也在的,你也不愿意眼看着陛下施重恩于李冥锐!” 齐王手指轻轻的弹了一下“不管你信不信,本王拿他当作兄弟。” “我是不是相信不重要,重要得是我看到了什么。” ... 齐王眼里划过尴尬,低声道:“本王知道在做什么。” “他到底是谁?是不是他?”宁欣咽了咽口水,后背有点寒意“你把李冥锐调开,不就是为了此事?” 齐王道:“你真是了解本王。” 宁欣没有说话,幽幽的看着齐王。 齐王等了一会,慢慢的说道:“这是我来问你的,他有没有可能也回来了?若是他不是,为何要同王季玉见面?如果他是,他要得是什么?南下杭州实在是太冒险了,你觉得他会再为你南下?” 宁欣手指曲起,一下一下的敲着椅子扶手,思考了许久,道:“我更想知道,他是怎么结识王季玉的,我可不信在大唐帝国里,只有我叫宁欣!如果他是他,又怎么会认定他是我他?他在大唐帝国的密探大多被无双郡主卖给了当今陛下,即便有残余的人脉,我估摸着也起太大的作用,上一辈子失败,这一生不是应该更谨慎么?” 停了一小会,宁欣皱着眉头接着说“他能一统草原,结盟蒙古诸部,绝不是个冒险的人。上辈子唯一一次冒险,输得一塌糊涂,他怎可能再来江南?而且虽然草原上的消息传不到大唐,但我猜想,草原上的风波并不会少了。术赤的大儿子今年也有十八了,术赤登基为大汗时候,曾经有意效仿大唐,传嫡传长。只是反对的意见太多,未能定下来,但后来...宁小妹成了大妃后,术赤对几个成年的儿子极好,同时也用儿子们平衡兄弟。” “你的意思是说,当时选幼主最好?” “嗯。” 宁欣又摇了摇头“历史告诉我们,辅佐幼主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虽是此时有波折困难有点,但大权在握,鞑子的生养能极强。春秋战国时,越王用十年成功复仇吴国,鞑子用不了这么多年。当年我本来计划着在密林设伏留下术赤的八弟,没想到...他应该领兵溜掉了。” “如果他不是他,用得着你这么防备?” “你不知,他才是继承术赤一切思想的人,他统兵,施政,制定国策同术赤一脉相承。放跑了他...” 宁欣淡淡一笑,齐王被她看得发毛“怎么?” “那是你应该操心的问题,此时与我无关了。上天也是公平的,不会让你赢得太过轻松。” “你说这么多。是想提醒我要加快进程了?” “时不我待,有个潜在的敌手,于王爷而言未尝不是好事,即便他不是他,他也配做你的对手!大唐帝国看似江山稳固,其实弊政颇多,鞑子既是能攻破大唐帝国都城一次。那么就有可能攻破第二次,第三次,他们从未放过进军中原的野心,同术赤一脉相承的人。也不会忘记这野心。” 齐王面色凝重,问道:“你估摸着,我还有几年?” 宁欣故作神棍之态,抬起右手眯着眼睛掐指一算。“我夜观天象...” 齐王看了一眼外面的艳阳高照的天空,夜观天象?骗鬼去吧。 “发觉王爷有血光之灾。嗯,紫微帝星被北方白虎星侵扰,齐王殿下,这并非是好兆头。”宁欣在齐王发火前,睁开清亮的眸子,认真的说道:“最多八年,少则三年。百余年前国破尚可用檄文激励士气,如今...国有难,忠臣能吏在何处?韩王一脉已绝,无法锁死军阵,燕国公无法让燕云飞骑重现,宁家...被某人满门抄斩,血脉断绝,你细数,能扛住鞑子骑兵冲锋的人家,还剩下几家?” “韩王铁幕,你能继承多少?” “当年鞑子骑兵冲锋的阵图,他又能记住多少?” 齐王甚至不服气,年代相隔百余年,难道只有中原的人遗失了祖宗的阵图?鞑子迁徙游牧,他们失去阵图的可能性更大。 “我不知道,但我听过,他们阵图的传承方法同中原不同。” “如果鞑子有完整的阵图,那么当年也不会频频受阻于师傅,术赤也不会用反间计...” 宁欣拍了一下桌子“能不能不提以前的事情?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齐王殿下,好走,不送。” 直接起身,宁欣撇下齐王转进了书房,坐在书桌后,宁欣手心击打着额头,往事一幕一幕的重新涌上脑子里,不管他是不是熟悉的人,如今鞑子的大汗都容不宁欣小看,那位喜欢大唐文化,比寻常鞑子显得文雅的人...下一步会做什么? ‘臣也想要大唐女子为妃,不知大妃以为如何? 宁欣皱紧了眉头,怎么无缘无故的想起这句话来了?这是术赤不顾众人反对,执意册自己为大妃时候,他私下里问过的,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来着?忘了,她竟然忘了? 宁欣又敲了脑袋两下,别得事情记得很清楚,却唯独把这件事忘了?也许在自己心里就没想过,他可以娶大唐的女子为妃。 一处幽静的四合院,家居铺陈满是江南特色,在松软的床榻上,一赤裸着胸膛的男子从身下的女子身上爬起来,满足的捏了捏女子的浑圆,女子已经没有力气应付他了,扯过旁边的衣服,盖在下身,汗毛很重的大脚踩在地上,纵欲后的快感隐去“他走了?” “是,主人。” 珠帘后跪着一寻常的男子,看长相同大唐人没有任何区别“请主人即可返回。” “我总算是想到能娶大唐女子的办法,不知大唐皇帝舍不舍得了!” 第一百五十章 纳妾 仆从显然没有自己主人的平静,焦躁的说道:“主人,你不能再在江南了。方才已经有人去找过您,主人...你身系草原的安危,主人若是喜欢大唐女子,属下给您弄回去一批,保准一个个水灵温婉极了。” 被称呼主人的人面色狰狞了一瞬,随后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他后背也有一点点的冷汗,诡异的笑容挂在唇边,“江南歌舞几时休?那些女子没有一个能赶上她的,不是么?” “主人。”仆从被主人这话弄愣住了,她是谁?“您就不多考虑考虑了?” “不了,江南即将有一场好戏,我怎能不同老朋友打个招呼就走呢?” “奴才怕主人暴漏身份。” “不是还有昭容县主么?她总不会眼看着别人来骚扰我。他丈夫想要成才,可是离不开我呢。” 他得意的一笑,看了一眼床榻上伺候过的他的女子,那名女子软得像是一滩烂泥,“怎么样?可觉得畅快了?” “主人?奴才再给您叫进来几个?柳如君已经是王公子的人了,主人...” “我没同你说话,闭嘴!” 到了一杯酒,狠狠的灌进自己口中,他捏紧了酒杯,“不满意?非要她?话说,真不怕她再废了你啊。好好,我不说了,她——我也想要呢。” 仆从想到草原上的传说,敬佩的看着自己的主人,听说主人能直接同长生天交流,能直接承受长生天的恩神力,因此主人有时会说些旁人不懂的话,这样的主人,也就是大汗更能让人臣服。 “江南总督府可有动静?” “回主人的话,江南总督最近几日安排下大量的人手,从新整修河道,很多工程,冒雨也要进行,江南总督已经下了死命令,必须在半月内完成。” “可有河道图?” “奴才没用,河道图弄不到,听说江南总督极是宝贝河道原图,奴才的人混不进江南总督府。” “趁着江南总督无瑕关注,把弄到得粮食,铁器走海上运走。别忘了,打着昭容县主的旗号。” “可粮食...不是说能大赚一笔?草原上并不缺粮食。” “老朋友们来江南,怎能不做出点动静来?昭容县主...她自己做发财美梦去吧。” 脚步声响,仆从微微抬头,看到自己的主人再一次回到床榻同女子缠绵起来,想了想主子的持久力,他有安排了两三个干净的少女伺候主人,最近主子好像非常的喜欢大唐柔美婉约的女子。 不大一会功夫,李冥锐耷拉着脑袋回到宁欣府上,进了门,看了宁欣一眼,默默的坐在一旁,宁欣同齐王的话自然在他进门后就停了下来,有些事情,显然不是李冥锐此时就可以知道的。 李冥锐白跑一趟,齐王和宁欣并不觉得意外,人去楼空不就意味着有鬼么? 宁欣和齐王彼此交换了一个目光,身边的人必须得彻查清楚,也得调查清楚韩地来的客商走还是没走? 李冥锐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宁欣没有来的心里一涩,隔空吃干醋的事情淡了许多,转头对齐王道:“往后的事情该怎么办,还请王爷多上上心。” 这是送客的节奏! 齐王脸上多了一抹的不悦,“好,本王告辞。” 走出门外,回头道:“李冥锐,还不走?” 在李冥锐起身前,宁欣道:“上次你送过来的文章有几处写得极好,很多我都没想到...我也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可否请你给我讲讲?” 一直以来都是宁欣帮他,宁欣很少有求他的时候,李冥锐屁股一沉,乖乖的坐好,“我知无不言。” 齐王眉宇间一片的烦躁,“你又不考科举,问那么明白做什么?” “我有一个考科举的表弟,我看单以作文章来说,他对我表弟有启发。” “哼。” 齐王扔下一个哼字,大步离去。 宁欣同样冷哼一声,“我最见不得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独占的人!以为他是谁?” 李冥锐眸色幽暗,低声道:“王爷只是不服气罢了。” 齐王有得是办法阻止李冥锐靠近宁欣,可齐王只是在他们中间制造一点点障碍。 李冥锐握紧了拳头,只要自己坚持,信任宁欣,别人不是根本无法影响他们。 宁欣是不是也会这么想呢? 听到宁欣的问话:“没有找到?” 李冥锐收住心思,点点头道:“人去楼空,说是回韩地去了。” “我觉得他们没走。”李冥锐眼里出现一抹光亮,一砸拳头道:“对,他没走。” 宁欣含笑问道:“你还想找他,揍他一顿?” 李冥锐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揍人?他有什么立场揍人?侮辱无双郡主的人是不是那人都不知道。 “你方才失落是因为没有找到人?还是为了无双郡主跳舞?” “无双郡主怎能...怎能被人如此侮辱?” “哈哈哈。”宁欣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你怎会认为跳舞侮辱了无双郡主?” “歌姬舞姬才跳舞!” “你这想法不对,舞蹈弦乐没有高贵低贱的区分,谁说只有舞姬才能跳舞?” 宁欣从椅子上起身,款款的袖子一摆,腰身如同轻盈的陀螺一般旋转,袖口,裙摆翻飞,虽是没有弦乐的伴奏,可也让李冥锐看呆了,宁欣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又如在荷花上飞舞的蜻蜓。 很美,很魅,李冥锐控制着上前揽住宁欣的冲动,喃喃的说道:“宁欣。” 宁欣慢慢的停下,一边擦拭额头的汗水,一边说道;“你明白了?” 李冥锐点点头,“明白,可我还是心疼无双郡主,他根本不配碰她一根指头。” .... 宁欣道:“你焉知无双郡主没有在欢好中得到享受?你焉知她没有在汗王的宠溺中有着片刻的迷失?他们除去身份和仇恨,不过是一对最平常的男女罢了,你所言的配于不配,说得上么?无双郡主最开始先勾引的他。” “那是为了国仇家恨,舍身侍狼!”李冥锐再一次为曾经的宁欣申辩。 宁欣苦笑道:“你就这么在意无双郡主?为了她不惜同我争吵拌嘴?” “我...” 李冥锐抢步上前,抓住宁欣的手腕,阻止她离去,张了张嘴,“对不起,我...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想听你说她不好。” 宁欣甩了甩没有甩开李冥锐,“放手。” “不放。”李冥锐握得更紧一些,柔软的触感平复了他心中的焦虑,口齿清楚了一些,“我知道我想娶谁,宁欣,我喜欢你!想娶你!” 宁欣没有说话,平淡的看着李冥锐,她的目光,让李冥锐心中不知怎么涌起一阵阵的难受,慢慢的放开了宁欣的手,宁欣转身走出客厅,李冥锐一拳重重的砸在门框上,他又将事情办砸了。 明知道宁欣在意无双郡主,他还提无双郡主做什么? 他从未想娶无双郡主!只想娶宁欣! 宁欣回到卧房,躺在床榻上,慢慢的合眼,唇边的苦涩很清晰,因为对他动心了,才会在意,哪怕无双郡主就是她,哪怕无双郡主永远不可能在李冥锐面前出现... “小姨,你说得真对,最不可战胜的情敌,就是已故去的人!” 人一旦故去,美好会被人铭记,一切错事会被人遗忘。 宁欣手臂盖着眼睛,如果无法确定是不是唯一,她宁可嫁给一个不是很喜欢的人,搭伙过日子,生个孩子,或者她孤独终老? 怎么可以?上天给她重生的机会,不是为了让她再被‘折磨’的,更不是为了让她再一次在孤独中死去。 此后,李冥锐登门,宁欣不是不见他,而是对他客气又疏远,李冥锐急得团团转,头发不知道揪掉多少,平王世子搂着他肩膀,道:“兄弟,我实在是爱莫能助,你怎能在她面前,频频的为另一个女人说好话?女人都是小心眼儿。” 李冥锐脸色很不好看,“我...我只是不想她说那样的话,听她那么说,我很心痛。” “为了无双郡主?” “不知道,反正我很心疼。”李冥锐苦笑,别人说,他只感觉到气愤愤怒,可那样的话从宁欣中说出来,他只感觉到莫名的心疼。 齐王交代了飞宇后,飞宇躬身道:“属下明白。” 齐王看向在一旁窃窃私语的两人,李冥锐那句心疼....他听见了,齐王抿了抿薄唇,道:“你先弄明白你心疼谁,再去找宁欣说清楚...” “王爷?”李冥锐看向脸上带着几分懊悔的齐王,“您的意思是我心疼宁欣?怎么可能?她...” 齐王眼底的懊悔之色更浓,自己多什么嘴?他们闹矛盾,不是他喜闻乐见的么? “今日王季玉纳妾,既是昭容县主大方给本王送了帖子,左右无事,本王去看看热闹。” 齐王走出了屋子,声音从庭院里飘进来,“你们两个同本王一起去,顺便看看顿悟的王季玉到底长进了多少?” “哦。” 李冥锐和平王世子追上齐王,三人一起去昭容县主所住的江南别院,在门口,他们理所当然的碰到了宁欣。 宁欣笑了笑,随着仆从进门,李冥锐摸了摸脑袋,好像心疼宁欣更多些。 ps今天双更。RS 第一百五十一章 礼物 宁欣弄不明白薛珍的想法,王季玉这是纳妾?还是另娶妻? 进了客厅后,宁欣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莫夫人,柳夫人,姜家当家夫人赵氏都到了,在她们旁边还坐着几位在江南颇有名望的命妇。 单论宾客的身份排场,寻常人家娶妻也够了。 薛珍动用她在江南的人脉就是为了见证王季玉纳了个青楼女子为妾?薛珍的脑袋被驴踢了?还是想做贤妻想疯了? 如果是别人家,宁欣甩头就走,可偏偏王季玉是她名正言顺的二表哥!宁欣就算想看薛珍笑话,但也不想看这么低级没有味道的笑话。 婉拒了莫夫人等人,宁欣单独一个人坐在一旁,刚刚坐下,便听到身后有人悄声议论,“昭容县主到底求什么?纳妾弄得这么隆重?” “俗语说,无利不起早,我看昭容县主不像能容人的。” “没错,能容下别人以这么大排场进门的正妻,就不是个女人!还亲自操办,啧啧,昭容县主真真是大度。” 宁欣微微的皱眉,她们倒是提醒了自己,薛珍做这些应该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或者这个柳如君...背后有薛珍想要的东西?就算柳如君是王季玉的救命恩人,纳妾而已,也不至于弄得如此排场。 又有一道声音加入了议论,“我看是因为京城的消息吧,京城最近可是很热闹呢,庆林长公主当初的艳史都被翻出来了,薛驸马脑袋上扣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昭容县主没准想为其母分担一下,她若是贤妻的话,庆林长公主在言行也不会差太多。” “你说得是冒充宁三元女儿的萧欢?” 宁欣感到背后一阵阵的目光聚焦,这则流言传出去,也够薛珍喝一壶的了,宁欣的注意更多的集中在柳如君身上,怎么就那么巧,她救了王季玉? 口对口救助,是小姨教导宁欣的,宁欣也是懂得医术的,但对小姨所言的呼吸等等用词并不太懂,但这个方法她却记住了,而且最重要得是宁欣用过! 宁欣用这个方法救过术赤,因此赢得了术赤得好感。 现在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术赤也有机缘,二是小姨将这件事告诉过别人,三...也许还有一个同小姨一样懂得这种方法的人。 宁欣的平静,旁边议论的夫人们觉得很没趣儿,其中一人道:“现在若说萧欢同王家,同昭容县主没关系我都不信了。” “为何?” “你想啊,萧欢纳浑身的气派像是骗子么?也只有宁三元岳父家才能得到宁三元些许消息,这样才好安排萧欢冒充,萧欢冒出来的时候可是洒下了大把的银子的,又走通了江南总督府的关系,这背后没有高人指点哪做得到?萧欢母子三人,一向以萧欢为主心骨。我看昭容县主下嫁王家,许也是因为此事。” “有道理,有道理。” “也许长公主想要给私生女一个好的前程才这样安排的。” “听说长公主也迷恋过宁三元?” “嘘,你不想活了?” “怎么?” “没看到宁欣在?况且宁三元可是忠贞的好男人,怎会同长公主有首尾?” “说得也是,说得也是。” 宁欣很佩服这些人的联想能力,果然隐含着皇家的绯闻总会吸引大众的注意,旁人多多提起宁三元对宁欣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纳妾的主角之一,王季玉从外面走进来,宁欣听闻旁人的意动,向门口看去,王季玉的衣装,言行,举手投足的风范都变得同以往不同,此时他更像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王季玉同样在众人中间看到了宁欣,不管他娶没娶妻子,纳不纳妾,表妹宁欣是对他横眉冷对,还是柔情蜜意,无论怎样变化,王季玉一直喜欢着宁欣。 他俊脸上带着几分愧疚惆怅,仿佛做了很对不住宁欣的事情,宁欣被王季玉弄得反胃,站起身向外走,再被王季玉看下去,宁欣真会当面吐出来。 在别人面前,王季玉能装下去,但宁欣是不一样的,王季玉从容的同宾客应酬,叫住宁欣:“你不多坐一会?宁表妹,我很惦记着你的。” “是呢,宁表妹在江南亲戚不多,虽是置办了产业,但你独自一人生活也不是容易。” 薛珍从外面闪进来,笑意盈盈的说道:“不如宁表妹搬过来同我们一起住吧,互相也好有个照应,过几日等我忙完了正事,我们一起回京城去。” 王季玉道:“宁表妹,让我照顾你可好?” 平王世子拽住李冥锐的胳膊,“冷静,冷静。” “宁欣不会答应的。”李冥锐挡开平王世子,知道宁欣不会答应,可看王季玉那个样子,李冥锐想暴打王季玉一顿。 薛珍目光在李冥锐身上转了一圈,嘲讽般的笑笑,“宁表妹,我以为还是亲人值得信任,你独自一人在外,虽是有侍卫,婢女在,但登徒子总是上门拜访,也影响你的闺誉。” 宁欣淡淡一笑,反问道:“我同二表哥二表嫂住在一起,这又算是什么?宁家的亲眷还在,断没有让我依附二表嫂过活的道理。二表哥这里人来人往,总是有名士狂生拜访,二表嫂才应该多当心呢。” 暗指她不守妇道?薛珍道:“名士大多文采斐然,最最守规矩不过,宁表妹多心了。最近相公长进了许多,不是刻苦读书,就是陪伴我,也没什么时间应付上门来讨教的人。” 薛珍对王季玉含情脉脉,从她脸庞上可以看出幸福来。 “没时间应付讨教的人,有功夫纳妾?”宁欣不赞同般的叹息,“二表嫂为二表哥的心思我明白,可眼下实在是不是纳妾的好时候,转过年二表哥就要下场大比了,你怎能在这个时候让二表哥分心呢?” “二表嫂看看哪家应试的举子在此时纳妾的?哪一个不是埋头苦读准备大比?哦...”宁欣恍然大悟,“我许是误会二表嫂了,原来二表哥不打算参加明年大比,二表哥还不是举子...这...” 宁欣面色很是为难,轻声道:“容我提醒昭容县主一句,二表哥此时还够不上纳妾的标准,你这么风光的给二表哥张罗,不怕御史言官们看到么?“ 薛珍恨不得甩宁欣一巴掌,她越想要脸面,宁欣越是不给她。 “柳氏对相公有救命之恩,我看她可怜才会让她进门,总不能心狠得对她不管不问吧,光顾着自己,忘恩负义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薛珍语重心长的说道,“做人要有良心!宁表妹小小年纪,万不可只想着自己,忘记恩人!” 宁欣...你上辈子欠我多少?薛珍越想越是愤恨,把宁欣当作好姐妹,可宁欣是怎么回报她的?说宁欣恩将仇报并不为过。 宁欣面不改色,说道:“将救命恩人纳为妾室,这种报恩的办法也只有二表嫂想得到,即便二表嫂把纳妾弄得宾客盈门,宾客来此地也是冲着二表嫂的面子。妾...二表嫂不知妾是白日里伺候女主人,在女主人不方面的时候伺候男主人的么?莫非在二表嫂的心里,二表哥的救命恩人只能在您身边端茶倒水,为你捶腿掌扇?” “二表嫂不愧是长公主教导出来的,您得驽夫手段十足呢,长公主将薛驸马管成了老好人,您将二表哥想要报答的救命恩人弄成了奴婢,我真是不知往后二表哥再碰到了难题,谁会救他?” 薛珍脸通红,怒道:“你这话错了,她一个清泠,不是我抬举她,她能进门?况且她口对口救了相公,我让她为妾也是为她着想。” “二表嫂,救人为上,即便唇齿相碰,只要心不想歪了,对她又有什么影响?” “你...”薛珍气得手臂颤抖,宁欣的意思是自己心想歪了?自己没事找事?如果不是外面谣言四起,薛珍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怎么换到宁欣的口中,就没有任何的好话呢? 宁欣不用言语给自己添堵,是不是就过不去? 手指甲扣进肉里,薛珍后悔,为什么给宁欣送请帖?原本想着让宁欣明白,她会善待妾,可惜...宁欣几句话,薛珍没得到好处还弄得一身骚! 王季玉正色道:“宁表妹说得有理,可身为男子也不可让柳氏再陷在青楼里,为男人不是应该有担当的么?” 宁欣抚了抚身,越王季玉,“既然担当在二表哥口中是这么解释的,那我唯祝二表哥妻妾和美了。二表哥,你我的想法差距太远,我还住在宁家好。” “宁表妹。”王季玉唤不回宁欣。 薛珍感觉异常的丢脸,压住怒气笼络王季玉,“相公,宁表妹...她虽是为相公好,但这话说得也太尖酸了。” 王季玉叹了一口气,安抚了薛珍几句,他没了纳妾喜悦的心情,不过想到柳如君的妩媚...王季玉稍稍的愉悦了一些。 马车上,宁欣指着坐上摆放的盒子,问抱琴,“这是谁送来的?” “奴婢不知。”抱琴也很奇怪,马车上怎么突然出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奴婢打开看看?” “我自己来。” 宁欣撕开上边压着的绸缎,打开盒子后看了一眼,啪得一声,抱琴看到宁欣盖上了盖子,抱琴问道:“小姐?” 宁欣撩开帘子,看向了外面,没有人?可宁欣知道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 笑了笑,宁欣直接将盒子从马车上扔下去,放下了帘子,盒子落地敞开,一串珍珠手串...一共七颗,代表宁欣陪了他七年! “她的脾气比以前更倔了,是么?还是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宁欣?”高大的身影闪过,只留下了这一句似自问的话。RS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亲人 夜深人静,月朗星稀。 幔帐低垂的床榻上,宁欣突然从梦中惊醒,坐直了身体,冷汗淋漓,她眼前一片朦胧,眼底却清明极了,是他么? ‘宁欣,如果你骗了本汗的话...’ ‘怎样’ ‘本汗会化作鬼魅缠着你!看你投胎到那户人家,然后...本汗将你抢回来...重新调教...看你还敢不敢骗本汗!’ 宁欣唇边多了一抹苦笑,是他!除了草原的来客,没有人可以找到那样的珠子!化作鬼魅...他果然是看到了自己没有死,并这占据了宁欣的身体,如此一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他还是回归了草原,他也许比自己气运差了一点。 “小姐?” 抱琴掌着蜡烛,撩开了幔帐,看到宁欣唇边诡异的笑容,吓了一跳,”您这是?” 宁欣道:“给我倒杯水来。” “是。” 抱琴将拉祜族放到一旁,快步走到圆桌前,倒了满满一杯茶水回身递给宁欣。 宁欣的眸子在昏暗的烛光下妖异非常,不似往常带着一丝丝的水雾,如今清亮而妖冶,宁欣别有一番与众不同的魅力,抱琴极少见她这样,看呆了,也看傻了。 喝了茶水,宁欣把茶盏交还给抱琴,重新躺下,合眼道:“明日,我请客。” “您请谁?” “齐王,平王世子,李冥锐。” 宁欣唇边溢出一丝柔和的笑意,方才因为做噩梦的紧张全然不见了,“事情已然发生了,躲开不如迎难而上,麻烦是脱不开的,国仇也是躲不开的。“ 前生,他们之间只有利用和国仇,今生依然如此,想抓她回去报复或者重新调教,你有这样的机会么? 宁欣的麻烦不可谓不多,但王家和薛珍在她看来用不上太多的心力,上天果然不会让她用两世为人的经历欺负寻常的人,这不把她的仇敌都安排好了。 一早起来,宁欣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精神极好,丝毫没有昨夜做噩梦的颓废,在抱琴看来,宁欣比以往还要显得精神。 现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宁欣对抱琴说:“我记得宁家有一位一辈子没嫁人的老太太来着。” “是,她也是姓宁的,过继到她身边的孩子也去了,如今她是一个人,依靠着一座宅子,一个小铺子过活,在乡下好像还有几亩田地。在宁家来看,她的日子过得挺体面的。” 抱琴全然把自己当成宁家的世仆,对宁家的事情记得比宁欣牢固,宁欣整合了宁家之后就看撩开了手,有些家族人情往来,都是抱琴在照看着,”主子是忙大事的人,这些小事是奴婢应该记得的。“ 宁欣赞赏般的拍了拍抱琴的手臂,身边的大丫头算是历练出来了,“你让人将她接过来,她无儿无女,我父母双亡,正好搭伴,她教导我,我给她养老送终。” 抱琴面露惊讶,主子不会看上宁老太太那点房产,宁欣到底有多少银子,抱琴并不是清楚,但她却记得宁欣带回了很多宁三元的遗物,也让她收着一叠银票。 宁欣也总是说,会讨回宁家的一切,宁欣在江南可不仅仅整顿宁家,同总督府来往,宁欣还收回买回了好几间铺子,说是先人留下的。 那些店铺经过宁欣整顿,立刻变得很赚钱。 抱琴觉得跟着聪明且家财颇丰,同平王世子交好的宁欣很有前途,主子好,奴婢才能归心啊。 今日听到接个姑奶奶回来,抱琴有点担心:“奴婢怕那位宁老太太不好相处。” “在祠堂时,扫过她一眼,我看着还好。”宁欣隐约记得那位衣着得体,端庄严谨的老太太,“昨日二表嫂的话提醒了我,家里没一个长辈,行事也不方便。” “不是说您要去二老爷府上?” “住旁人府邸,哪有住自己的府邸来得轻松?”宁欣叹了一口气,“你先去帮我说说,若是她肯的话,也算是成全了我,若是不肯,我再想别的法子。” 抱琴忠心耿耿的说道:“奴婢只是担心请神容易送神难,万一请来一个拎不清的,想要送走可就难了。” ”没事,我能请就能送。”宁欣走进了屋子,“我看她不像是拎不清的。” 在江南独自一人习惯了,回京城后,宁欣也不想再被谁困在后宅里,以前宁欣还愿意在一旁看看热闹,可既然熟人们都回来了,都惦记着报仇,宁欣同宁家长辈一起生活,比依附舅舅和外祖母方便得多,也安全得多。 那名宁家老太太是最好的选择,有个长辈在身边,宁欣也不至于被人说嘴,推脱王家那群年糕也方便。 抱琴看宁欣拿定了主意,她多说也没用,想了想道:“奴婢亲自去同宁老太太说。” 宁欣又加上了一句:“你同她好好说,千万别以施恩的口气,我同她合则两利,不合...她也不欠我什么。顺便也要说明白了,我是要回京城的,若是她故土难离,你也不必勉强,她有什么要求,你回来告诉我。” “是,主子。”抱琴如今处理这些事情很有信心,主子说过,自信并非全然凭着身份,以银钱和势力压人不过是暴发户的行为。 用过早膳后,宁欣一头扎进书房,整理宁三元的手稿,顺便回忆她曾经在草原的经历,以前以为用不上了,记忆犹几分的模糊,如今...宁欣铺开了地图,看来草原上的来客始终是大敌。 午后抱琴敲了敲房门,宁欣头也没抬,问道:“什么事?” “主子,姑太太来了。” 听是抱琴的声音,宁欣从书案后抬头,问道:“她来了?” “是。奴婢一说,她就同意了,不过,奴婢看她想单独同主子说几句话。” 宁欣收拾好书桌上的书本和地图,起身道:“她在何处?” “小客厅用茶。” 小客厅离着书房不远,是宁欣专门用来招待女眷的地方,外男是进不来小客厅的,李冥锐也进不来内宅小客厅。 一进房门,宁欣看到了在客人位置上端坐的老妇人,她头发斑斑,衣裙整齐,面容严禁,从眉眼上看,她年轻时候依稀是一名英气勃发的美人。 英气?宁欣想着她年轻的时候一定走过不少地方,也许年老了才落叶归根回宁家定居。 宁欣按照辈分给老太太请安, “姑祖母安。” 宁老太太也是一直看着宁欣的,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却另有一番的风姿,她眼里闪过满意,”我可以同你一起进京,一辈子没有嫁人,过继的孩子扔下我也去了,故土对我来说,实在是块伤心地。“ 宁欣平静的问道:“您是不是有什么要求?” “欣丫头啊。”老太太摇了摇头,“你呀,太锋利,太计较,想要什么事情都弄得明白,但也要知道难得糊涂,你现在气运正旺,自是千好百好,过了这一阵,眼下奉承你的人也许就能要你倒霉。凡事不可太霸道了,你不可能一直赢下去。即便老天厚爱你,你一直赢,结果...也不见得多好。“ 这样的话,两辈子加起来没有一个人对宁欣说过, 宁欣诚心的说了一声:“姑祖母,多谢故祖母指点。“ “算起来我也陪不了你多久,迟则两年,你就得嫁人了,我这把老骨头还好,应该可以送你出嫁。”老太太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悦之色,也明白宁欣的某些打算,“你要忙的事情,我不会过问,但你若是让我住进来,有一点先说好,别嫌我罗嗦,女子家会的东西我会一点点交给你,你的脾气,也要扳一扳才是,你将来是要相夫教子的,可不许满世界的疯跑,把自己的丈夫扔到身后去。” 宁欣脸庞微红,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说话,为何他们之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生疏? ”姑祖母,我没想乱跑,只是有些人逼得我不得不如此。” “这话不对,世上的事情没有人能逼你,还是你想那么做的,欣丫头自幼没了爹娘,在外祖家也没人真正的教导你,内宅女子也不是你想得那样简单。你是聪慧过人,但小事上也会犯糊涂。“ 宁欣道:“姑祖母,您留下教教我吧。” “你出嫁后生得第二个儿子得姓宁,继承你父亲这一脉的香火。”宁老太太想了一会说道,“其实过继得也行,但宁家的族人没有你父亲当年的风采,财产上也分割不清楚,不如你自己的孩子姓宁!萧欢他们虽是骗子,但有一点说对了,没有后人祭祀,你父母在地底下也不安宁。” 宁欣问道:“您知道?” 宁老太太笑道:“我只知道宁小子不会真爱那个妾,由得得她们蹦跶,早晚会有人收拾他们,原本想着你再不回来拜祭宁小子,我就找上京城去,我同宁小子有香火的缘分,实在是看不得他死后还这样被人污蔑了去。” 原来她同宁三元认识,难怪她对宁欣推心置腹,宁欣没再说让她留下的话,眼看着宁老太太调教丫头妈妈,宁欣深深的觉得,在打理内宅上,宁老太太比她高杆。 “小姐,齐王殿下等人到了。” 宁老太太一听,把手腕递给宁欣,“走,老身也去看看齐王殿下。” 宁欣虽是被命令了,但心底却涌起一股股的暖意,她终于有了个护着自己的长辈,她不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迎战了。 ps今日双更,增加一个人物调节一下宁欣的锋芒,让她有女人味一点。RS 第一百五十三章 火烧 寻常时候,宁欣很少主动邀请齐王等人登门,他们都是自觉自动厚着脸皮上门的,其中以李冥锐最是主动。 平王世子大咧咧的说道:“今日接到请帖,我还以为弄错了呢。” 齐王沈吟了一声,“本王也甚是惊奇。” 两道目光凝聚在一直坐得很老实的李冥锐身上,他跟宁欣最为亲近,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当然齐王探究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丝的嫉妒。 李冥锐摇头道:“我不知道宁小姐为何请你们。” “那你是知道为何请你了?”齐王挑了挑眉梢,平王世子在旁一听,转而护着李冥锐,“齐王堂哥,他经常向宁欣请教文章的。” 李冥锐道:“我不知宁小姐为何请我,但她经常叫我过来,今日她主动邀请齐王殿下,我也觉得奇怪。” 齐王低头拿着茶杯盖宽茶,吹拂过茶水,“许是有不得了的要事。” 他们正纳闷着,听见门口有动静,三人同时看去,宁欣搀扶着一名一看就不好糊弄的老太太走进小客厅,他们看得出宁欣对来老太太的尊重亲近,三人互看了一眼,这位是谁? 宁欣罕见的低眉顺目的搀扶老太太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姑祖母,您左手边得是齐王殿下,再后面一点得是平王世子,最后...是李冥锐,他一路护送我到江南祭拜父亲。” 宁欣看了一眼李冥锐,小声说道:“他在我父亲坟前磕过头的。” 声音很小,只有宁老太太能听到,宁老太太拍了宁欣手臂一下,眼里没有任何的不悦之色,同样压低声音,“我猜你选他的可能大一点。” 宁欣抿嘴一笑,只是可能大了一点,将来没准会有变化,眼下的事情变数太多了,李冥锐心里是不是有无双郡主暂且不说,眼下娶她也意味着娶到了一个**烦! “这位是往后同我一起过日子的姑祖母,是我最最敬爱的长辈。” 宁欣大大方方给三人介绍。 长辈?最敬爱的?还是个看着就很精明不好糊弄的老太太...齐王和平王世子在心底衡量眼前老者的作用,李冥锐已经起身了,毕恭毕敬的给宁老太太行礼, ”晚辈李冥锐见过老夫人。” 平王世子摸了摸鼻子,起身拱手道;“见过老夫人。” 齐王也淡淡的说了一声,“老夫人好。” 他的目光更多的集中在宁欣身上,你怎么找来一个活祖宗?万一她有歹意怎么办? 宁老太起身规规矩矩的分别给齐王和平王世子见礼,一板一眼的行礼动作极是标准,平王世子浑身不是很自在,连忙道:“老夫人请起,请起。” ”齐王殿下。”宁老太太重新坐下,侧了一下身体挡住身边的宁欣,老太太露出疏远防备的笑容,很有礼貌的说道:“您同姜家小姐何时成亲?婚礼定在京城?” 宁欣低头忍着笑容,罕见的向宁老太太身后缩了缩身子,请个活祖宗专门对付你! 总是自己解决一切问题,宁欣也会觉得很累,如今又个人维护着自己,宁欣又开心又安心。 齐王仔细端详着宁老太太,慢悠悠的说道:“婚期定在下月十六,在京城齐王府大婚。” “如此老身提前恭喜齐王殿下了。”宁老太太滴水不漏,“姜家芝兰闻名遐迩,齐王殿下真真是好福气,哎,我家这丫头到现在还没个人家,欣丫头随了她父亲,不是读书就是写字,脾气倔强,又是好交友的,我是相信欣丫头的看人眼光,你们都是她的友人,可外人...一旦传出点不好的消息,欣丫头将来的婚事更费劲。” 这是嫌弃他们来得太多了?不对,齐王皱了皱眉头,风声,重点在风声,这是提醒他们把往来的踪迹掩藏好了,找好借口,别让外人议论宁欣! 齐王眸色略带惊讶,这位宁老太太言下之意是宁可他们丢人,也不能破坏宁欣的前途,同时也再次强调,宁欣是要当正妻的,像齐王这样即将成婚的男人少来比较好! 一句话,拐好几个弯,眼前的老太太不好惹。 齐王目光同宁老太太碰到一起,“看老夫人的言行应是见过大世面的,礼数周全,不知老夫人是否进过京城?” “早些年随着亲眷去过京城,礼数也是那时候学的。”宁老太太抿了抿发鬓,同样慢悠悠的说道:“若是没有两把刷子,老婆子也不好耽搁欣丫头。别的事情,我帮不了她什么,但在闺阁清誉上,作为长辈得帮着她掌眼,总不能因她年轻,长得好,引了过多的是非,女子得归宿不是扬名立万。” “我没读过几本书,却也知道出名的女子没有几个是幸福的。” 这还叫懂得不多?这还叫没读过几本书? 齐王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平王世子身子向后靠了靠,李冥锐慎重的挺直胸膛任宁老太太打量,他眼里更为谨慎一些,也知道此后见宁欣比以前困难,可有这么个老夫人在,宁欣也不会再觉得寂寞了。 先给了三人一个下马威,知会他们一声,她宁老太太不单单是来支撑门面的,她很在意且维护宁欣。 随后宁老太太态度和蔼的同齐王等人说话,随便的几句话让平王世子头上冒汗,平王世子在李冥锐的耳边小声道:“我怎么感觉像是见到了太后娘娘?” “你们谈,我去看看厨房,今日欣丫头请客,总不好亏待了贵宾。” 宁老太太从容的起身,对宁欣交代:“别谈得太晚了。” “是,姑祖母。” 宁欣对她心悦臣服,上辈子宁欣丧母,宁帅一辈子没有续弦,她一直跟着小姨长大的,小姨从来就不是最最传统的内宅女子,因此小姨开拓了宁欣的眼界,但也忽略了某些东西。 这辈子,宁欣更惨了点,父母早丧,成了孤女,外祖家又是狼子野心的不怀好意,更不会有人想着真正的好好教导宁欣了。 宁老太太临走前给了李冥锐一个带着鼓励的目光,于是李冥锐脸上挂上了憨厚愉悦的笑容,在方才也只有他把宁老太太当作长辈尊重着,宁老太太问什么,他都会详细的回答。 平王世子哀叹:“你从哪找来一个...一个...” “什么?”宁欣皱了皱眉头,“我可是要给她养老送终的,她是我亲人!” 平王世子抿抿嘴唇,“宁欣,等有机会你见见太后娘娘,你就知道了,老太太们其实是最难惹的,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这话我不爱听。” “好,好,好,我不说了。” 平王世子同样收到了李冥锐的警告,改口道:“有她在,我看任谁再登门都得小心。” 李冥锐也知道这是最不好的一点,但想到此后宁欣身边有个疼爱她的长辈,少见宁欣几面的遗憾也没那么浓了。 李冥锐道:“我以为她是个精明,有体统,疼爱宁小姐的人,你有她陪伴,我想应付王家人会轻松许多,王家太夫人不是她的对手,宁小姐回京后,也不至于再受王家的威胁。” 齐王此时才恍然大悟,“你二舅舅一家好像不错,你住在他家比住在你大舅舅家妥当。“ “我已经让人在京城买宅邸了。”宁欣淡淡一笑,“让齐王殿下费心了,住自己家最方便,而且江南的事后,宁三元总不会再默默无名,舅舅家始终不姓宁。” 宁欣喝了一口茶,又道:“二舅舅精明又识趣,看着是个可用的人。” 齐王勾了勾嘴角,“本王知道了。” 宁欣二舅舅的前程就这么定下了。 “我昨日回来想了许久,那位韩地来的客商看起来很可疑,齐王殿下,可知他道江南来做什么?” 李冥锐给平王世子小声讲了那位客商的详情,平王世子严肃许多。 齐王道:“本王的人手只知道他采买了一批粮食,你说过草原上的人,不缺粮食。” “不是不缺,而是除了贵族之外,辽东草原上的人很少吃米饭馒头,你们别忘了,辽东接壤的新罗最近十年不曾向大唐帝国纳贡了。当年如果不是解决了背后的新罗,术赤也不会出兵。” 宁欣叫来人,将地图取来扑在了桌上。 平王世子沉思,李冥锐站在地图旁边,眉头皱得紧紧的,指尖在江南和草原上来回游走。 齐王一脸的肃穆,声音略带几许的干哑,看着宁欣,不肯错过她的一丝一毫的表情,“你的意思?“ 宁欣点点头,“没错。”除了他,宁欣想不到还有别人。 “胆子可真够大的!”齐王咬牙启齿,其实他最想对宁欣说得是,你的魅力也够大的。 李冥锐突然道:“走海路,不管他采买了什么,走海路最为便捷。” 平王世子拍着一下李冥锐的肩膀,“没错,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事来,漕帮码头那边有消息,有两艘大船打着昭容县主的旗号。” 宁欣笑盈盈的说道:“李冥锐,你扬名立万的机会到了!” 齐王和李冥锐同时道:“你要烧船?” 宁欣点头说:“王爷和世子殿下不缺这份功劳,如今唯有你...皇帝想要重用谁,那么只要才学过得去,他一定会高中。他既然敢来江南,不让他出点血,还真当大唐帝国没人了,随便他耍弄!鞑子同唐人是不死不休的仇敌。”RS 第一百五十四章 劝导 这一点是宁欣最为在意的,真当再活一世就可以欺负人么?还敢给她送手串过来?当她是为了可笑的爱情遗忘祖宗,遗忘国家的人? 宁欣即便脑袋烧坏了,她也不会选择敌对且注定悲剧的人,上一辈子已经够了。 齐王眯起眼睛看着地图,思考着在哪里劫杀最为事半功倍。 李敏锐睁大眼睛,说道:”烧毁船只,我没意见,但这功劳我不能全占了。” “你觉得在何处动手最合适?”宁欣反问道。 手指指向了一处拐弯处,李冥锐道:“这一处。” 齐王眉头越皱越紧,斜睨了一眼李冥锐,捻了捻手指,问道:“为什么?” “江南总督修缮河道,在此处调兵和设伏很方便。”李冥锐说话掷地有声,似很有信心,手指沿着地图上的海岸线向上,健康有光泽的指甲点了点某处位置,“这一处,按说也是设伏的好地方。” 这一处也是齐王想到的设伏地点,齐王问道:“那你为何不选这一处?” 宁欣笑盈盈的看着李冥锐,战场上的嗅觉和直觉是天生的,这两样很难培养出来。 李冥锐有着最为难得的天赋,如今也是他闪光的时候了。 宁欣什么都可以教李冥锐,但这种天赋她教不会的,而且李冥锐比齐王厚道太多,更为珍惜手下的性命。 疆场上有牺牲是难免的,可有很多的将领拿手下去的性命去博胜利。 “牺牲少,方便设伏。”李冥锐一条一条的分析,“更为重要得是,不一定要火烧粮食。” 齐王的拳头落在了地图上,看向李冥锐的目光带着不可错辩的欣赏,“好!想得好,说得好。” “截杀之后,还要麻烦号令江南漕帮的平王世子。”李冥锐拍了拍兄弟的肩膀,“用最快的速度装船,然后走河路将粮食运回江南。” 在军事上,平王世子显然素养不够高,但若说统筹安排运粮食,他比李冥锐和齐王更为擅长,平王世子点头道:“交给我,保证按时送回杭州!” 最近这段日子,平王世子一直对江南的粮食市场进行着调控安排,当然他也借此机会赚了不少的银子。 宁欣笑道:“是不错,希望结果也是好的。烧毁粮食...是要遭报应的,运回江南分给贫苦百姓反而更好,也更能打击他!嗯,可以当他请大唐百姓吃一顿饱饭,我想很多人都会感激他的。” “以本王猜想,他一定不想要这份感激。” 齐王嘴角微养,以他的性子,不气吐血才怪。 听完李冥锐的整个计划,平王世子欣喜又佩服的锤了李冥锐胸膛一下,”不错,兄弟,这份功劳你不领谁领?” “不..不...”李冥锐摇头,“不能这么说,没有你们做不成的。大家都有功劳...” 宁欣清了清嗓子,道:“你说得没错,可要是功劳成了囚禁等等,可就不是好事了。” 抬手压下了李冥锐的话,宁欣耐心的一条一条的分析,“齐王殿下眼下正被陛下猜忌着,若是陛下知道他的实力可以调动一些关键的官员,我看他同姜小姐的喜事没准会变成丧事,陛下不会违背对先帝的誓言伤害齐王殿下,可陛下想要对姜小姐动手也不是太难的,姜家在江南是有些实力,但不足以同天子抗衡。” 齐王低垂下眼睑,看似没看宁欣,其实宁欣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他都是在意的,他也最喜欢看此时的宁欣。 “因此你只要提一句齐王,陛下那里就会疑心五分。” 宁欣停了一会,等到李冥锐明白过来,才继续说道:“ 你也不用觉得对不住齐王, 李姓皇族同鞑子不死不休,齐王殿下为大唐必然不会让鞑子耀武扬威,即便没有功劳,他依然会这么做。你可别将我们为国为民,意图重振大唐声威的齐王殿下想得太狭隘了。” 这顶高帽子往齐王头上一扣,齐王还能再说什么? ”至于平王世子。”宁欣话还没来得急深说。 平王世子先做投降状,“行了,宁欣,我只想做一个富贵闲人,麻烦的事情我绝对不沾,而且我也不想听面对的危局。宁可醉生梦死,也不想知道平王府被打压得有多厉害。” 他能说出这番话,宁欣反倒不担心了,抬眸看李冥锐,“你明白了?” “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平王世子又锤了一下李冥锐,“同情本世子?兄弟啊,本世子英俊潇洒,富贵逼人,家宅和睦, 本世子哪一点需要你同情?不是当今陛下心眼太小,对皇族兄弟防范太严,总是想着折腾...本世子也不至于如此。” 李冥锐点点头,他领下全部的功劳不是害齐王和平王世子,而是保护他们,虽然是明白,但心里还不是很舒服,李冥锐知道他擅长的是什么,不擅长的是什么,犹豫的开口:“宁小姐。” “也不是不能暗地里给他们两个好处。”宁欣勾了勾手指,李冥锐乖乖的低头,宁欣凑到他耳边,轻声交代着。 两人亲近的动作,李冥锐微红的脸庞,让齐王看得胸口沉闷,他能不能不要好处? 只求他们别当着自己的面前彼此恩爱信任! 平王世子倒是看得眉开眼笑的,喝兄弟喜酒的日子可能真不远了,金榜题名后洞房花烛, 大小登科顺理成章。 ”我明白了。”李冥锐不敢再将耳朵放到宁欣唇边,再听下去,他会...丢脸的,退开了好几步,收起地图,李冥锐道:“我这就去见江南总督。” “吃了饭再走。” 宁老太太推门进来,笑道:“来宁家一趟,怎能不吃一顿便饭?” 宁欣想要开口为李冥锐说话,却看到宁老太太制止的目光,宁欣难得忍下来,道:“用过饭食再去也来得急。” “请王爷,世子殿下,李公子移步。” 宁老太太领着他们去了花厅,花厅里家具摆设的布置移动过,比往常看起来更温馨。 宁欣眼里闪过对宁老太太的佩服,只是稍稍的改变一点,就能有另外的效果,宁欣以前对这些不慎在意的。宁欣有点怀疑,眼前的宁老太太真的是一般的孤寡老人? 再看坐上饭菜的布局,宁欣同齐王交换了一个目光,平王世子砸嘴,嘀咕道:“我就是说,老太太是最难惹的。” 唯一正常没有太多感觉的人,就是李冥锐。他对宁老太太是没有任何怀疑的敬重,像是尊重长辈一般。 这顿饭,也只有他吃得最香。 宁老太太在饭桌上没有多说一句,但该看得她也没少看一样,等到送他们离去,宁老太太对宁欣道:”这些事情交给丫头们处理,你跟我走一趟。” “哦。”宁欣乖乖的坐着马车同宁老太太坐马车出门。 宁老太太随便的问道:“很好奇?” 宁欣自嘲的笑了笑,“我好像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姑祖母,你并非是寻常的老太太。” 宁老太太唇边多了一抹的笑容,问道:“既是知道,你可还愿意为我养老送终?可愿意让我管你?” “你主意正,脾气倔强,看似娇娇弱弱,但心里极是自信,往大了说一句,你一定是感觉,天老大,地老2,你老三!世上有聪明人,但没有比你聪明的。” “我...”宁欣垂头,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你决定的事情,错得也是对的。”宁老太太摇摇头,“欣丫头啊,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你嫁出去?” “我想要做贤妻良母,想要过岁月静好的日子,真的,我出阁后,不会再这样的。”宁欣握住了宁老太太的手,眼里闪过一抹的水雾,”别...别再抛下我!” 这是宁欣两辈子从未有过的脆弱,上辈子父兄死了,宁家满门抄斩,小姨追随父亲而去,天地间好像只有宁欣一个人,谁也没问问她是不是害怕,是不是悲伤?当年宁欣不过才二十一岁。 即便她从小就独立,但家破人亡,又有强敌的情况下,宁欣也是害怕的。 宁老太太目光柔和慈爱,将宁欣揽到了怀里,淡淡的松香味,让宁欣安稳了许多,没有人这么抱过她!“我...我...” 宁老太太太拍了拍宁欣的后背,“我不会扔下你,欣丫头,我说这些不是故意揭你的伤疤,而是想让你将来过得好,夫妻和美,儿女孝顺。” “女子可以任性,可以聪慧,甚至可以嫉妒。”宁老太太慎重的说道,“但唯独不能像你对李冥锐一样,他脾气好,能忍你一年两年,能忍你一辈子么?” “我是为他好。” “你是为他好,但方法用错了,你一会一个变化,不是阴雨密布,就是晴空万里,现在倒还罢了,算作情趣了,将来你同他过日子,能这样么?我并不是说你不懂笼络男人,你的手段全施展开了,比我厉害得多,很少有男人能逃脱你的魅力,但是...欣丫头啊,你是同丈夫过日子,不是互相算计争个胜负。” 宁老太太感觉宁欣在自己怀里蹭了蹭,笑道:“想要岁月静好,你还有得学。” ps其实宁欣挺脆弱的,她只是用聪慧等等掩盖着,也没有人教导她夫妻生活。啊,成绩再好一点吧。这个老太太绝对是生活的高手。RS 第一百五十五章 财富 当宁欣发觉自己彻底低估了宁老太太时,在她面前已经摆满了各色奇珍。 一人高的珊瑚树,翠玉堆砌成的福禄寿,汉代的香炉等等,宁欣眨了眨被价值连城的奇珍晃花的眼睛,“姑祖母,您应该是嫁过人的吧。” 宁家绝对没有能力凑出这些奇珍,就算是宁三元善于敛财,给宁欣留下的嫁妆也绝没有这么多。 宁老太太将厚厚一叠账本递给宁欣,慢悠悠的说道:“盛世商行以后是你的了。” “噗。”宁欣捂了捂嘴,饶是她见多识广,见惯了富可敌国的财富,但宁老太太也太吓人了,盛世商行...在江南甚是有名望,宁欣来江南后一直同与之合作的盛世商行,属于宁老太太? 宁欣快速的翻了一下账本,眼睛瞪得老大老大,“这...我不要...” 合上账本,宁欣将账册重新捧回到宁老太太面前,诚心诚意的说道:“我真不要!” 宁老太太双手背在身后,笑呵呵的问道:“怕麻烦?” 宁欣将烫手的账本放到旁边的箱子上,点头道:“我不缺银子。” 财富越多,责任越大,宁欣眼下已经麻烦缠身了,怎能再接手这么一大滩生意?她也实在是没有精力做掌管这样的事情。 宁欣看了看宁老太太,心底涌起一阵阵的懊恼,有宁老太太陪伴挺好的,可眼前的巨额财富属于只有两间铺子,几亩田产的一辈子没成亲的宁家姑太太? 反差太大,宁欣很挠头。 宁老太太笑着戳了戳宁欣的额头,“傻丫头。” “你不带这么骗我的。”宁欣手臂缠上了宁老太太的胳膊,撒娇般的说道:”哪怕你手指头缝露出一点点来,宁家人还不得争先恐后的孝顺您?还能让您在这么个三进的宅邸住着?“ 宁欣扶着宁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目光赞叹着欣赏着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没有几十年的积累弄不到这些宝贝,老太太年轻的时候看样子也是个风云人物。 可惜宁欣当时在韩地,对大唐帝国江南的事情了解不深,宁老太太也隐藏得够深的,小姨以男装经商天下,却也没提起过宁老太太,盛世商行倒是提过。 “好汉不提当年勇!”宁老太太抿了抿嘴唇,“我原先想着,等我故去的那日,这些东西全部上缴朝廷。” “朝廷想来会表彰姑祖母的。” 宁欣坐到了宁老太太身边,察觉出宁老太太眉宇间的不妥,俏皮的笑笑:“姑祖母死后极荣的,朝廷上也缺银子。” “真正能入进朝廷的银子又有多少?还不是肥了很多人?” “欣丫头,总不能因为有这群人就不做善事。“宁老太太拍了拍宁欣的肩头,“你的性子就是太清冷,太算计了。” “即便你不来找我,这些东西也要分给你的。”宁老太太指了指面前的宝贝,“商行的事情有管事的做,我经营这么多年,没人知道我是盛世商行的大老板,即便你接手,那些管事也都是得用的,你不接手商行...我送给齐王殿下。” 宁欣皱紧了眉头,“姑祖母也看好齐王?” “不是你看好的么?” 宁老太太笑盈盈的,盛世商行起码几百万的家资,说给人就给人了,宁欣丝毫看不出老太太的心疼,宁欣想了一会道:”再等等,等他展现出价值后再送!” “雪中送炭不是更好?” “姑祖母不了解齐王殿下,那人...那人...天性薄凉,你对他好,忠诚于他是应该的,在他眼里并没有雪中送炭的说法。” 唯一的例外是对李冥锐,可还是因为受以前齐王世子的影响。 宁老太太眉头缩紧,仔细的打量了宁欣一会,道:“我同你说,欣丫头。” 宁欣坐直了身体,认真聆听,“你说。” “齐王殿下不该对劲。” “嗯?” 宁老太太慢慢的解释:“方才用膳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他用膳的动作?你有没有看到他方才吃得菜色?” 宁欣问道:“有什么问题?我看他同平时没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宁老太太眼睛锃亮,眸色沉重,“按说先帝故去也有十余年了,先帝很喜欢他,可当时他也只是个孩童,按说帝王心术没有人教过他的。” “帝王心术?”宁欣恍然大悟,“您是说他不会将真正喜欢吃的菜色表现出来吧。” 宁老太太点头道:“所以说他不寻常,我走南闯北看了许多,齐王这样恢复神识的太少见了...欣丫头,你说会不会齐王鬼上身?最为重要的一点,大唐皇族近枝很少像他那么拿筷子,虽是细小的不同,但他的某些动作绝不是皇子妈妈们教出来的。” 宁欣心底一阵阵的冷汗,这也太精明了!这点不同都能看得到? 韩王师兄哪怕在韩地一言九鼎,但韩地的规矩比较粗狂自由,同受过严格教养的京城皇族王爷没法比。 明天得提醒齐王一声,既然姑祖母能看得出来,京城也会有人看得出的。 “怎么了?”宁老太太看到宁欣打了一个寒颤,心疼的将宁欣搂进怀里,总是娇娇女,听见鬼魅的事情一定很害怕,”不怕,欣丫头,人若是做得正,鬼魅缠不上你的。” 宁欣很纠结,鬼上身,说对了,他们都是鬼上身啊,亏着宁欣自己在京城远离宁老太太,要不然一准被她泼狗血,请道士降妖除魔! 宁老太太哄了又哄,“现将这些东西搬回去,等你出嫁时,这些都是你的嫁妆。” “哪要得了那么多?”宁欣推辞,“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宁家也有大笔的好东西留下。” “这是我给你的,不许不要,宁家的银子...你父亲留给你的银钱,等到回京,我会同王家一条一条的清算!你总归是晚辈,有些话不方面同王家说。” 宁欣搀扶起宁老太太,眼看着她指挥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下人将东西搬上了马车,宁欣看着两大车的东西,凄然的说道:“这些东西从江南运到京城也不容易。” “我告诉你,这些都是传家宝,你别想卖了只拿银子走,有些东西我收集了一辈子,现在有银子也买不到。“宁老太太胸膛挺得极高,“你出嫁时候,绝不能寒酸了。” 寒酸不了...宁欣想到了十里红妆就头疼,“姑祖母,您不是说过要教导我如何岁月静好的?这么一大份嫁妆,我怕你侄孙女婿挺不住。” 宁老太太挑了挑眉梢:“李冥锐那个憨厚的小子绝对挺得住。” “如果我不是嫁给他呢?” “你的性子,般配他最合适。” .... 宁欣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没看出来,李冥锐在姑祖母这样的饱经风霜的老太太眼中很有地位。 宁欣扶着宁老太太上车,带着两大车东西回府,一路上宁欣听着宁老太太的金玉良言,心里一阵阵的冒着苦涩的泡泡,原本她只是想找个长辈充场面,谁知道...宁欣对宁老太太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在她身上找到了想要的亲情和长辈的关爱,可宁欣不想要这些东西! 别说她生在福中不知福,宁欣觉得她原本的嫁妆可以了,再多,太惹眼了。 回府后,宁欣对满眼敬佩的抱琴道:“你怎么了?” “小姐好厉害,随便找个老太太都有这么大一笔家资,小姐,要不您给奴婢看看?” 抱琴眨着星星眼,对宁欣佩服死了。 “你帮我把这些问题做了,我就给你找个更厉害的老太太回来。”宁欣将宁老太太留给她的作业扬了扬,“你来做?” “奴婢哪懂啊,小姐,您慢慢做,奴婢去看看燕窝好了没,姑太夫人最最讲究了,奴婢现在才知道熬燕窝有很多的讲究的。” 抱琴飞快的离去。 宁欣无奈的低头,看着纸张上的作业,想要找个男人生儿子也这么难?跟谋国似的,托着下颚,宁欣淡淡的叹息:“夫妻之间相处有这么复杂么?我...李冥锐...我有亏待你么?天啊,这些问题...答案到底是什么?” 上辈子她成过亲,也在后宫争宠过,虽然草原上的后宫比不上大唐后宫步步惊心,但宁欣好歹也是胜利者,宁欣发觉做一个好女人,同丈夫琴瑟和鸣,怎么比后宫争宠还复杂呢? 与此同时,李冥锐从江南总督府走出来,骑马走出杭州城,同杭州总兵回合后,策马扬鞭带着兵勇日夜赶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设伏的地方,远远看到了打着昭容县主旗号的大船。 李冥锐很有气势的说道:“准备。” 杭州总兵已经听了具体的计划,对李冥锐很佩服,也知李冥锐是皇帝的心腹,这次事后必然会扬名天下,杭州总兵愿意配合李冥锐,点头道:“一切按照李公子所言。” 此处河道很浅显,行船较慢,李冥锐看明白后,一样手:“冲!“ 过了两日,江南一处布置很精巧的院落里,慌忙跑进来一位随从,”主人。” 秋千架上,坐着一壮汉,他怀里抱着以为精巧的美人,正同美人**,”什么事?” “那批货出事了,并且...” 啪,美人坐在了地上,壮汉起身,脸色很是不好看,“什么?” “有人给您送来了这个。”随从将手中的书信交给主子。 看了一眼后,壮汉捂着胸口,咬牙道:“宁欣!本汗要定你了。”RS 第一百五十六章 调!教 回身挥拳,壮汉砸弯了了秋千的支架,拳头侧面上粘稠的血流出,仆从赶忙上前,“主子。” 赤红的鲜血一滴一滴的砸在石子路面上,慢慢的侵染成一片。 他另一只完好的手掌轻轻抚摸倒地不起的美人头发,“是本汗小看了她!好,好得很,你别想像气死他那样气死本汗!本汗的肚量比他大得多。” 面容有几分的狰狞,似竭力压制什么,“当年你也是看中她野性难驯吧?哈哈哈,果然这等烈性,聪慧的女子驯服起来很有味道,比主动贴上来的强多了!” 手掌用力捏住美人的脖子,他直接将美人甩给仆从,眼底满是轻蔑冰冷,在他们眼中,如果汉女不能证明其价值的话,汉女不比牛羊的地位高。 他们百余年同大唐帝国争锋,彼此之间的血仇印证了一句话,你死我活! “主子。” “注意昭容县主的动静,给王季玉送消息,本汗请他试探薛珍!” “奴才以为主子尽快返回王庭为好。” 他舔了舔手上的鲜血,腥咸的味道弥漫唇舌之间,银红的鲜血沾染在嘴唇上,他显得越发的嗜血, “她送了一份这么大的厚礼给本汗,本汗若是不回一份礼物的话,太失礼了。” “主子。” “什么都别说,本汗心意已决。” 他说完这话,迈步向屋子里走,“本汗心中有数,你去做事。” 仆从无奈的应了一声,拖着被吓傻的美人下去,主子的行踪不能暴露,伺候过主子的女子也就难以活命了。 重新布置过的东次间,宁老太太满意的抿了一口茶水,宁欣攥着一叠的纸张,像是等候师长检查的小孩子,小声嘀咕着:“充其量再住半月。” “有钱就要学会享受。” “可我看您原先的宅邸也没见多会享受。” 宁老太太斜睨了宁欣一眼,“若不是我放出消息,把好东西都收起来了,能套到你这只小狐狸?” .... 宁欣像是一条突然被扔上河岸的鱼,张了张嘴,敢情一切都为了让自己入套? 两世为人,宁欣没被人这么算计过!此时她的心情...非常的特别,既兴奋,又沮丧。 宁老太太抬了抬手臂,拽过宁欣,顺便从她手中拿走布置下的功课,让宁欣坐在身畔,将桌上的茶水递给她,“尝一尝。” 严格说起来,江南豪族最富贵,也最懂得享受。 宁欣从小也是锦衣玉食,但无论是在韩地为官家小姐,还是在草原上为大妃,但论享受是比不上江南豪族中长大的贵女。 “很清香。”宁欣喝了一口茶水。 宁老太太眼里闪过一抹的心疼,看来在王家,宁欣的日子过得并不怎么好,“往后我给你最好的。” 翻看着宁欣的作业,宁老太太看一条作业,看一眼宁欣,一会功夫,宁欣觉得心里毛毛的,“怎么?” 宁老太太摇摇头,“不是过于严厉,就是过于不在意,欣丫头啊,你的思路从没在中间过。像你这样过日子,不是如你写的最后把夫君阉了,就是大家各不相干的勉强生活着,你玩你的,他风流他的。” 宁欣脸庞微红,“有这么严重?您也问了有妾怎么办?我不在意不行,在意了也不行...” “我何时让你用非常手段了?”宁老太太按了按发胀的脑袋,看着宁欣,无奈的说道:“你倒是痛快了,可这样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亲生的丈夫连碰宁欣都做不到,后来的术赤...虽然封她为大妃,但彼此之间的仇怨,术赤那一群女子,宁欣从没想过同他过一辈子。 宁老太太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算了,慢慢教你。您呀,在大事上明白得很,可偏偏不像个女子。” “不是的,我妩媚娇艳,哪里不像女子?”宁欣摆了个很迷人的动作,向宁老太太飞眉眼。 端是妩媚诱人,充满了女人的魅力。宁欣展现了全部的风华,本显得娇弱的身体,此时如同一朵全然展开的荷花,清纯,多姿,她那双水盈盈的眸子能让任何男人醉死在其中... 宁老太太抬手敲了一下宁欣的脑袋,“你这样的入宫做宠妃足够了,想做太平夫妻的话快点收起这些风情来。” 宠妃?宁欣一瞬间敛去全部的风华,宁老太太目光如炬,宠妃她绝对合格! “欣丫头,你方才那副样子万不可给别人看。”宁老太太将纸张放到桌上,笑道:“少祸害几个男人。” “姑祖母。” “地位越高的男子,越受不了你这样的。”宁老太太语重心长的说道,“本来你就显得比旁人聪慧一些,行事上也大气,再抛个媚眼...他们受不住的,比如说齐王殿下。” 宁欣郁闷的说道:“那是我的错?” “不能说谁得错,往后你多注意点,会少很多的麻烦。姜家会全力支持齐王殿下,你总不希望当年汉光武帝的事情重演吧。” 宁欣突然正式了很多,“我不是阴丽华,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齐王殿下,无论将来还是现在...而且他也不是汉光武帝。“ “我知道,齐王不是。”宁老太太拽住宁欣的手臂,“你所说得我都知道,不过,欣丫头,在风情上要收放自如,小心为上。” 宁欣点点头。 宁老太太问道:“给长乐公主的消息送出去了?” “嗯。”宁欣不觉得她问的意外,“在确定那两艘船上打着昭容县主的旗号时,我就给京城送了消息,前几日长乐公主来信,说,陛下极宠贤妃,欲要给贤妃加封号,再加不是嫔妃之首,就是...皇贵妃!” 宁老太太眼角的皱纹重了许多,叹息道:“皇贵妃?多少年没有再听皇贵妃了。” “是,陛下若是加封皇贵妃,这也是变相的威逼皇后。听长乐公主说,太后娘娘对皇后不是很满意...” 眉梢微微挑起,对皇族,尤其是对在女色上很另类的当今陛下,宁欣一向很看不惯,天下美人这么多,偏偏喜欢先帝的贵人。 这期中固然有贤妃的魅力,但未尝没有当今的独特爱好。 “她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却说皇后娘娘做得不够好?”宁欣对此很是鄙夷。 宁老太太握紧了宁欣的手腕,眸色略带几许的复杂莫测,眼睑低垂盖住了眼底的思绪,“单以长辈来说,很难责怪自己的儿子,有错也都是身边人的错!这并非是太后娘娘故意为难皇后,而是儿子总比儿媳妇亲!欣丫头,你将来有儿子就知道了。” 儿子?宁欣也想要的,可跟谁生是个问题! 宁欣叹息:“希望这则消息对长乐公主有用,借此机会给贤妃一个教训。昭容县主能有今日,依靠得是贤妃娘娘,这一点世上的人都知道的。” 宁老太太动了动嘴唇,“贤妃若是容易对付,她也就没有今日了。” “不提这些恼人的事情。”宁老太太重新振作精神,问道:“李冥锐如何?陛下总会对他有赏赐的。” “应该会有,但我以为他还是走科举正途最好,赏赐进士及第对他将来为官没好处。” 宁老太太问道:“他也这没想?” “当然!”宁欣对此很有自信。 宁老太太摇头道:“是你这么想,他才这么想,欣丫头,你要让他自己想,而不是你想怎样,他就应该怎样。虽是你是为他好,一心一意的为他好,但往后这类的事情,他需要自己想,哪怕他选错了,你宁可在后面补救,也不能事情由你来决定。“ 看宁欣皱紧了眉头,宁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以你看人的眼光,李冥锐也不是个糊涂的,他应该同你想法合拍,我相信他不会选错的方向,欣丫头,即便你们将来成亲,你也不能事事都代替他选择。” “你选得是丈夫,不是听话的属下。调教,影响他是要讲究策略的。” “....”宁欣眨了眨眼,闷闷的说道:“我没当他是属下。” 如果是属下的话,她用得着这么费劲么? 宁老太太道:“一会阴,一会阳,想一出是一出,再好再忠厚的男子都得被你吓跑了。” “姑祖母,你不明白,他心里喜欢...喜欢无双郡主...” 这是让宁欣最为恼火的一点。 “我还喜欢你父亲呢,我同你父亲可能么?”宁老太太语不惊人死不休,“谁知道无双郡主哪去了?你这干醋吃得,莫名其妙。” “活人不能同死人比,尤其是那么出色的无双郡主!” “我从没认为无双郡主是出色的,反而觉得她很可怜。”宁老太太抱了抱发傻的宁欣,“我的欣丫头比无双郡主好,争不过死人这话不全对,我教导你怎么同死人争,无双郡主...没什么了不起。” 宁欣又想哭,又想笑,不管她嘴上怎么说,她一直认为自己的上辈子是精彩绝伦的,没有人比她做得更好,更快意恩仇,可现在听姑祖母一说,宁欣心底的骄傲被打没了大半。 “小姐,李公子求见。” 宁欣从宁老太太怀里钻出来,拢了拢袖口,“让他进来。” 李冥锐进门后,不见任何成功后的春风得意,稳重的说道:“三日后,昭容县主意图炸堤泄洪。”RS 第一百五十七章 狭路 炸堤?在江南防洪即将平安过去的时候,炸堤? 薛珍这不是让一切前功尽弃么? 宁欣不是不知薛珍手里囤积了很多的粮食,而且薛珍在江南拉拢了许多的豪族官绅做囤积粮食,药材的事情,他们等得就是河水漫过河堤,大发国难财! 盛世古董,乱世粮!为了能发财,他们这群人不惜炸毁河堤,薛珍是不是胆子也太肥了。 “混账!她想要在哪里炸毁河堤让河水改道?薛珍就不怕事后清算?” 宁欣命抱琴取来地图,铺在李冥锐面前,“薛珍再愚蠢,她也会想到怎么推卸责任。” 李冥锐手指点在了嘉荫一段的河堤上,“我方才在总督府,昭容县主找来许多的懂得修河的人,这群人言之凿凿的说,地上河必然会引起溃堤,如果此时不在嘉荫这段河堤上分洪的话,将来灾难会更大。” “总督大人同意了?”宁欣认真的看着地图,嘉荫这块的田地并不怎么好,一向因为不利于浇灌土地贫瘠。 “总督大人犹豫了,于是让我过来问问宁小姐。我猜想齐公子过一阵也会来看望宁小姐。” 宁欣的手指在嘉荫地界上一滑,“他们以为我是我父亲?我哪懂得修河?” 宁三元惊才绝艳,宁欣只是借着宁三元留下的手稿推断出河道的问题,眼下宁欣所具备的修河知识含量不足以同专业人才抗衡。 宁欣光靠一张嘴是说不过薛珍找来的专家。 “你相信我父亲么?” “相信。” 李冥锐看着宁欣,缓缓的说道:“我想昭容县主不会愚蠢到用真实姓名登记土地的买卖,她所求甚大,来江南大赚一笔是肯定的,同时她亦有可能借此机会扩展人脉,或者为贤妃娘娘争取足够分量的帮手。” 他冷静的分析着薛珍的意图,宁欣死死咬着嘴唇,“你说得对,因为有此心思,所以薛珍选择了嘉荫,分洪炸堤除了可以适当的改良土地之外,最为重要得是...她可以让洪水围困杭州。” 李冥锐道:“一旦泄洪,杭州会成为被水围困的地方,到时候粮食,药材等等会是最紧缺的。昭容县主甚至都不需要多付运费,直接可以在杭州坐地起价。” “她会为了大发一笔银子而不顾名声么?” 宁欣摇摇头,卷起了地图,修长的食指按了按额头,“没准她会出手让粮食,药材稳定在百姓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昭容县主既要名,又要利。” 没有人比宁欣更清楚薛珍的心态,“那大片贫瘠的土地足够薛珍赚到一大笔银子了,名声好了,她也可以插手更多的生意,做生意要看得长远,名利双收才是薛珍炸堤的目的。” 李冥锐将茶盏递给宁欣,“消消气,别着急。” 宁老太太从屏风后移开了身体,她不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妇人,但宁老太太真心觉得宁欣能碰到李冥锐,是她最大的运气。 李冥锐不仅憨厚,最为重要得是心胸宽广,可以包容宁欣,同时李冥锐也不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是只有忠厚老实的蠢货。 宁老太太悄悄的去了里屋,手拿着宁欣写的作业,计划着先从哪方面入手。 在宁老太太看来,宁欣在大事上的眼光不需要她培养,这丫头天生聪慧,跟他父亲一个样子,想法有些比宁老太太还要好。 提起夫妻生活,宁欣就差到了极致,让她争宠行,让她做大妇也行,问题是,宁欣能做最得宠的宠妃,她做大妇的话会把丈夫压得喘不过气。 能同宁欣平分秋色的男人...不是帝王,就是王侯。 宁老太太可从没想过将宁欣嫁去皇宫王府去。 这边宁老太太越看宁欣的功课越是头疼,按了按脑袋,对身边的抱琴道:“我说错了,即便欣丫头嫁给王侯,她一样不老实,稍有不慎,没准她丈夫的命根子就被她废了。” 抱琴低头道:“小姐只是冲动。” “不是冲动,是有预谋的。”宁老太太从中挑出了好几张纸张,“好几道题,她不想着协调彼此之间的关系...都以让丈夫身败名裂告终,他们是夫妻,不是两军对垒的仇敌,她是妻子,而不是间谍谋士,用得上下手这么阴狠?她偏偏长着一副娇弱的样貌...说别人装模作样,我看最能装得就是她!” 宁欣的外表和内心的反差,让宁老太太很受伤。 “姑祖母,我同李公子出门一趟,如果江南总督齐霖来找我,您就说我礼佛超度亡父去了。” “欣丫头...” 宁老太太赶到门口,眼看着宁欣同李冥锐结伴而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宁三元,看看你养的好女儿!” 宁欣先一步钻进马车,等了一会,宁欣撩起车帘,看着李冥锐问:“你不上来?” 李冥锐脸上带着几许的惊喜,扔掉骏马缰绳,爬上了马车。 在马车里,李冥锐坐得距离同宁欣不远不近,有了宁老太太的私底下的点拨,李冥锐对如何同宁欣相处有了更深的理解。 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不能话太多,又不能唯命是从...求娶宁欣的道路上,布满了荆棘,他必须闯过这些,赢得宁欣的信任! “你手中有多少人?陛下给你的封赏到了么?” 宁欣没李冥锐如此纠结,对宁老太太,宁欣很尊重,但想改变她的某些既定的观念,以此时宁老他太的功力显然不成。 李冥锐道:“陛下传召,命我回京领赏。人手么...我认识几个带兵的千总,也许可以用一用。” “没有上峰的命令,你去找他们是害了他们。”宁欣有理有据的分析。 李冥锐眨了眨眼睛,笑道:“你不知道他们要练兵的么?带着手下兵士出门练兵,上峰也说不出什么。” 宁欣愣了愣,“你们关系这么要好?” “要好说不上,一起喝过酒,劫过粮船,吴大哥,崔三哥,李四哥也都是韩地过来的,我们是老乡。” 宁欣上下打量着李冥锐,“没想到你人缘不错嘛。” 李冥锐的亲和能力,一直不错,不仅吸引像平王世子之类的天之骄子,还能同寻常的人打成一片,更关键的一点,好像还颇得宁老太太的喜欢。 “我知宁小姐不会亏待了他们。跟着你办事,有好处。” 李冥锐笑了笑,“我不就是么?” 宁欣心口一涩,目光看向了外面的街道,他是觉得委屈了? 宁老太太说过的话不停的在脑子里回荡,宁欣没有来的一阵阵心烦,面容不由得冷上了几分。 李冥锐先是被宁欣打量得心慌意乱,又看宁欣面容不善,着急的解释:“没有好处的话,他们也是可以跟着宁小姐的...” 好像越解释,越糟糕! “别人也许跟着宁小姐是为了好处,我不是...”李冥锐停住了口。 这句话他自己底气都不足,不是宁欣帮他出谋划策,他能有今日么?不是宁欣开解他,他能得齐王和陛下的看中么? “天生丽质难自弃,腹有诗书气自华。”宁欣按下脑中的想法,“没有我,你一样会出人头地。” 李冥锐摇摇头道:“你不用安慰我,不是你,我怕是连王家的门都出不来,再碰上一个心思狡诈的人,我...刚到京城的时候可能就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宁欣感兴趣的问了一句:“现在长进了?” “一直跟很聪敏的人在一起,又有平王世子和齐王的点拨,我以为我还是有进步的。” 性情醇厚,不代表就任人欺负,李冥锐固然有憨厚的一面,同样他也有精明的一面,正因为他身上的这种特质,才会让宁欣几次为他费心。 李冥锐是世上难寻的璞玉,不应该被某些另有心思的人算计了,拂去璞玉上的尘埃,李冥锐...人才难得。 在他说话前,宁欣眨着水润的眸子,“叫上你的老乡,我们也去嘉荫。” 李冥锐嗯了一声,别开了目光,水盈盈的眸子里隐含得不全是水汽,他也想不明白,为何宁欣的眼睛永远是水气缭绕,明明她不是遇见事情只知道哭的女子啊。 “我不懂得筑堤,昭容县主就懂了?” “你是说有人指点昭容县主?” 宁欣笑道:“某些人自视甚高,吃过一次亏之后,一定会找回来,这么看来,他...过得并不好呢,他并非是冲动冒失的人。” “谁?” “一个熟人。” 宁欣不想再提以前的事情,领着李冥锐叫来的几个老乡赶去嘉荫。 他们看到宁欣后,统一的感觉,宁欣太柔弱了,并非李冥锐的良配,更有人调笑道,“李兄弟的身板,她哪里受得住?” 当兵的,嘴都比较花,李冥锐捂住说话人的口,向宁欣笑了笑,“他胡说的。” 宁欣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你的胳膊受过伤,总是脱臼。” 崔三哥失口道:“你怎么知道?” 宁欣握住了他的手臂,一拉一送,在崔三哥呼疼的时候,宁欣已经松手了,“回去再吃两副治疗伤骨的汤药,以后你不用再受脱臼之苦了。” 崔三个动了动胳膊,感觉同以前不一样了。 “他们来了!” 宁欣目光落在熟悉的身影上,几年没见,他比过去有气势多了! ps最近会单更,主要因为肠胃感冒,浑身没力,抱歉。RS 第一百五十八章 相杀 云泽,如今草原上的大汗! 从相貌上来看,他更像是大唐韩地男人,身姿英俊挺拔,眉目隽俊,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难言的霸道和贵气。 在他身边跟着眉飞色舞对的王季玉,从王季玉脸上不难看出对他的敬佩。 隐藏在一旁的宁欣低声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意图叛国么?” 李冥锐不知眼前来的人是谁,他的目光落在了最能吸引人眼球的云泽身上,凭着李冥锐敏锐的感觉,那人一准是宁欣口中的熟人! 他虽是心中不满,但对迎面走来稳重的男子有几分心折,更有几分天生的敌意,并非是对情敌的感觉,像是对待不死不休的仇敌。 齐王和齐霖都对宁欣刮目相看过,唯有在他身上,李冥锐才感到危险,那不单单是对情敌而言的危险。 “昭容县主没弄清楚就让王季玉跟来了?”李冥锐眯了眯眼睛,薛珍胆子也太大了。 宁欣冷笑:“她弄明白过什么?当云泽是好糊弄的么?” 李冥锐抓紧蔓草,”云泽?鞑子大汗?“ “没错。”宁欣眼里闪堆砌了一层层的千年都不可能融化的寒冰,“他虽是改变了装扮,但他就是云泽没错,看他同王季玉的亲近样子,他可能就是指点王季玉‘顿悟’蒙蔽昭容县主的高人。” 李冥锐眼看着他们在商量从哪里炸开堤坝,跟着王季玉的人不仅有懂得水利的人才,还有总督府的护卫,“总督大人是答应了?” 宁欣道:“总督大人想不到拒绝的理由,不是谁都像宁三元一样,什么都懂得。” 在博学多才且学一样精一样上,宁欣对宁三元佩服得五体投地,什么是天才?宁三元就是! 正因为他太过天才,老天爷才将宁三元早早的收回去。 ”可是...“李冥锐犹豫了好久,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草原大汗?” 宁欣拢了拢头发,”如果这一次我们没死的话,我就告诉你。“ 没想到薛珍说通了江南总督,王季玉带了侍卫过来,云泽...虽是性情上爱冒险,但他不会孤身一人来江南,隐藏在身边的侍卫一定不少,尤其是他还想着在江南给宁欣一个教训,没准他将隐藏在江南的暗线都启动了。 实力对比,宁欣这边并不占优势,局面非常的辣手! 李冥锐目光凝重,“我来!” “喂!”宁欣伸手拽李冥锐的袖口,手指尖碰到了他的衣袖一角,见李冥锐冲出了荒草丛中,宁欣慢慢的放下手臂,嘴角微微的翘了翘。 李冥锐出现得突然,可他行事却不莽撞,快步走到王季玉面前,拱了拱手说道:“王贤弟。” 王季玉愣了愣,“李世兄?” 随后王季玉淡淡一笑,很有风度的问道:“你怎么会在此地?” 李冥锐的目光同云泽撞到一切,两人之间火星四射,彼此都瞪大了眼睛,他们之间似有前生的宿怨,今生的仇恨。 燕国公曾经号称为鞑子克星!燕云飞骑对鞑子来说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一个是燕国公后人,一个是草原大汗,即便没有宁欣的因素,在他们本身的血脉就隐藏着不死不休的敌对渊源。 “这位是?”李冥锐并没有回答王季玉的问题,挺起胸膛,云泽同他身高相仿,体型相仿,但年龄要比李冥锐大了十岁,“这位朋友很眼生。” 云泽唇边挂着淡淡笑意,明亮的眼眸去露出一股股的寒意,宁欣!今生选择了他么? 胸口起伏,云泽默默的说,别急,别急,你就是想驯服宁欣,如今也是由我做主!你最好老实的眯着,沉睡最好! “我是从韩地来的。”云泽压住心底的躁动,愣是将同他朝夕相伴的人压着沉睡。 以前才是他哥哥的时代,如今做主得他云泽! 江山他要,美人他也要。 云泽的目光越过李冥锐向他身后的荒草丛中看去,宁欣是不是也隐藏在其中? 李冥锐突然说了几句蒙古话,云泽在找宁欣的时候,略微有些分神,嗯了一句后,云泽目光死死的落在李冥锐身上,“你...” “韩地人都会几句蒙古话和鞑子话,你用得上如此紧张么?” 李冥锐直接拽过了云泽身边的王季玉,”王贤弟,你不觉得奇怪?” 要说王季玉在别的地方脑袋不太灵光,但在事关家族生死的时候,他真的爆发了,接了天地气,李冥锐身世可考,这个便宜师傅身份奇怪...而且是越想越奇怪。 王季玉警惕的看着云泽,“你是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云泽对翻手就将王季玉拽去的李冥锐正视了很多,“李冥锐!不愧是她看中的人。” 这个时候还不忘给他们之间制造矛盾! 李冥锐冷笑:“起码我是她选定的人,而你从没入过她眼里,她想让我享受荣华富贵,她却想让你去死!“ 眉梢微挑起,云泽笑道:“你没听过相爱相杀么?前些年市面上不是有许多才子佳人的小说?相爱相杀才够味道,够刺激!也够永远留在这里...” 云泽捶了捶胸口,仿佛告诉李冥锐,宁欣占据了他整颗心。 在蔓草里坐着的宁欣面容微苦,小姨当年闲着没事。专门写小说来卖! 各种各样的匪夷所思的爱情小说充斥着女子的闺房,正经的感动了一批多愁善感的娇娇小姐们。 后来有一些小说尺度太大,被和谐取缔了。但这股言情风,尤其是虐恋相爱想杀的言情风并没有止住。 多愁善感的文学少女们最爱得就是这口。 云泽闲得多无聊?竟然看这种少女系列的爱情小说? 不说别的,宁欣作为第一读者看了两页就看不进去了,国仇家恨代表一个人的品行,怎能用爱情掩饰呢?当女主被*得身心俱伤,还能喜欢上男主...宁欣曾经问过一句,‘这世上还有别的男人吧?’ 摸到了旁边弓箭,宁欣突然从草丛里站起身,搭箭瞄准同李冥锐站在一起的云泽,“相爱相杀你个头!云泽...大汗!我今日就先让你尝试相杀的滋味。” 她一袭素色的衣裙,柔美娇弱的五官偏偏摆出一副肃杀的样子来,杀气没感到,旁人只觉得像是娇娇女玩弓箭,很可爱。 宁欣手持弓箭的标准的动作,也很有一股妩媚风情,雾气缭绕的眼眸中的恨意更更像是对情人的娇嗔。 李冥锐眸色暗淡了一瞬,宁欣...怎么长了一副这样的身体? 在云泽欣赏的看着宁欣,意图**的时候,李冥锐窜起抓向云泽的手臂,云泽的功夫极好,一时愣神,不代表一世愣神,很快同李冥锐打到一起。 两人拳脚相向,不分高低,真可谓旗鼓相当。 王季玉也被宁欣的别样风情惊呆了,但他还是耳聪目明的听到了大汗两个字,大汗,只有草原上那位才敢称大汗,鞑子是大唐帝国的仇敌,这一点王季玉是知道的。 虽然无法证实他的便宜师傅是不是大汗,但却无法阻止王季玉后退远离是非之地的意图。 他带来的人,以及总督大人给的侍卫纷纷远离打架的两人。 宁欣拉弓的手臂微微颤抖,不是她不想射箭,而是这距离根本射不中云泽,换了一副躯壳,她是娇花表小姐,不是骑射不弱男儿的宁家小妹! 她只能用震慑云泽自我安慰了。 云泽征战已久,李冥锐虽是已经尽了全力,但还是比不过云泽身手。 李冥锐以胸口吃了云泽一拳,嘴角隐约渗出一缕血丝,但李冥锐借此机会握住了云泽的手臂,顺势撕破衣袖,云泽左臂上方的狼头刺青暴露出来。 向旁边躲闪,扔掉手中的衣袖,李冥锐蹭了一下嘴角的血,“还有什么可说的?” 云泽眼里闪过一抹的赞叹,摸了一下肩头的狼头,”好!我小看了你,本汗小看了李冥锐。” 王季玉双脚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天啊,是鞑子大汗?他背后冷汗淋淋,同他推杯换盏,教导他如何蒙蔽薛珍的人竟然是鞑子大汗? 叛国罪别说他承担不起,薛珍一样承担不起! 王季玉声嘶力竭的喊道:“来人,捉拿鞑子大汗,来人!我带你们过来就是为了引出埋藏在江南的鞑子大汗。” 云泽打个响指,一群黑衣遮脸的人不知从哪里涌出来,如同潮水一般涌上保护着他。 而王季玉带来的人却不如他们身上的肃杀彪悍之气,即便人数多,但想要擒杀云泽,却是万万做不到。 云泽眼前出现了李冥锐。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云泽看向宁欣的目光,云泽道:“你这是保护本汗?” “你做梦。”李冥锐脸上一派肃杀,“让你多看她一眼,对她都是侮辱。” “李冥锐,本汗记住了。” 云泽侧了侧头,对宁欣喊道:”大妃,本汗在草原上等你。“ 宁欣咬牙道:“引火,点燃炸药。” 不到万不得已,宁欣不想用这招,可云泽...始终是大唐的仇敌,若是能杀了云泽,即便堤坝被冲垮也无妨。 脚下的堤坝略有晃动,云泽领人直接跳下水中. 宁欣最终射出了弓箭,但却擦着云泽的肩头飞过,几步走到河边,王季玉问道,“他死了么?” “白痴,你死了,他也死不了!”RS 第一百五十九章 白忙 宁欣的胳膊被李冥锐拽住,李冥锐焦急的催促道:“快离开!” 被李冥锐拽着向堤坝下面跑,宁欣感觉到脚下的震动,该死!云泽是故意的!故意用他自己逼着她炸毁堤坝! 一边跑着,宁欣一边回头,江面上飘荡着两艘船只,是来接应云泽的...真没想到云泽在江南还有如此深厚的实力。 脚下一歪,宁欣双腿发软,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她崴脚了。 “你先走,我得等一会。”宁欣催促李冥锐放开自己。 “一起走!” 李冥锐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宁欣,身边有一群群的人逃命般的逃走,李冥锐低声道:“得罪了。” 他将宁欣背到后背上,迈开大步向地势较高的山坡上跑去,他的双手扶着宁欣的后辈,听到后面有堤坝崩裂的声音,“我是不会扔下你的,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手臂环住李冥锐的脖子,宁欣低笑了一声,“我会水的。” “我知道。”李冥锐太阳穴鼓着,运足丹田气息死命的奔跑,“我知道鞑子大汗在江上等你。” 宁欣怔了怔,难怪接应了云泽后,大船不曾离开,等着自己落水么? 虽是后背上背着一人,李冥锐的速度并不慢,不是刚开始拽着宁欣的跑路耽搁了一会功夫,李冥锐早就到达安全的地方了。手掌握紧宁欣的小腿,“鞑子大汗不配你!” 高喊一声,李冥锐背着宁欣飞身跳起,就在此时堤坝承受不住水流的压力,崩塌了,洪水滚滚的蔓过堤坝,向下倾泻,山坡上的人东倒西歪的,毫无想象的坐在草地上喘息着,看着翻滚的洪水,大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王季玉大口的喘息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好在,好在...总督大人让下游的百姓撤离...” “这不是你们想要的么?”宁欣的声音从旁传来,相比较旁人的狼狈,宁欣的衣着整洁,可以参加宴会去,声音里泛着清冷:“装什么未卜先知?昭容县主同鞑子大汗串通一气,你还有脸这么说?” 王季玉对宁欣比较痴迷,此时的宁欣也娇弱得惊人,几缕凌乱的发丝在耳畔飞扬,宁欣那双水盈盈的眸子越发的水润...王季玉别开了目光,抓紧身下蔓草,“你不知这是我同娘子设下的计策,为得是yin*鞑子大汗云泽。” 很多人都看到了王季玉同云泽一路上先谈甚欢,王季玉无法否定不认识鞑子大汗,叛国罪在大唐帝国比死罪可怕得多,如今王季玉只能说一切都是设计鞑子大汗的诱饵。 “我听说昭容县主命人买下了很多不好灌溉的土地,就在泄洪的下游。” 王季玉同宁欣深沉的目光碰到一起,宁欣的眸子虽是水润,但谁说水就不能杀人? 宁欣幽幽的说道:“她这是一箭几雕?利益,名声,忠心...看来你们都想要,不过呢,昭容县主是不是当在场的人都是傻子?眼睛都不好用?” “宁表妹!”王季玉慌忙道,“叛国的事情可不能胡说,我...那些买来的田地是准备留给你的。” “留给我?” “是,是县主想要留给你的嫁妆。”王季玉咬牙的道,“县主一直把你当作亲生妹妹看的,姑父宁三元殉国后留给了王家一把笔银子,当初说好这些银子用作你的嫁妆。银子太惹眼,自从县主管家后,就想着给宁表妹弄些实在的田产,这回正好赶上了...宁表妹,田产...我同县主一分不要,都是给你的。” 王季玉一边说,一边伤感的揉着眼角的泪水,”原想给宁表妹个惊喜,没成想事情会变成这样...宁表妹亲手炸堤。” 宁欣抓不住王季玉勾结云泽的把柄,对王季玉的反映能力也有了一定的认识,而且王家如今若是有叛国罪的话,宁欣也属于诛杀的范围,宁三元总不能娶个叛国家庭出身的妻子! 以薛珍的心机,若是抓不到十足的把柄,宁欣还得小心薛珍倒打一耙,毕竟云泽方才对宁欣的心思,很多人都看到了。 既然在大义上无法治薛珍于死地,不让薛珍和王季玉把好处吐出来,她就不叫宁欣! 宁欣淡淡的一笑:“如此,我就等着田产地契了,二表哥可别忘了哦。” 王季玉只想着将同云泽相交的事情敷衍过去,没有性命的话,要再多的田产有何用?见宁欣有意装糊涂,忙说道:“忘不了,忘不了,回去我就给你送去。” 千顷良田就这样成了宁欣的了。 宁欣看了一眼李冥锐找来的千总,笑道;“我也不能让你们白来一趟,等到土地到手,我分给你们一些。” “多谢宁小姐,多谢,多谢。” 他们连连道谢,对李冥锐更觉得亲近,这一次识破鞑子大汗,并且同李冥锐来捉拿鞑子大汗,即便没有这些田产,他们在仕途上的收获同样不小,只等到他们返回杭州,禀告给总兵大人知晓,他们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 升官才能发财!这是举世公认的。 之所以收下田产,他们也有同宁欣多亲近的意思。 此时他们再也不敢小看娇弱的宁欣,以前觉得李冥锐眼睛不好才会喜欢宁欣,现在他们觉得李冥锐的眼睛太好了,娶了宁欣跟娶一个聚宝盆似的,不仅有钱,仕途一样会得意的。 就是鞑子大汗好像对宁欣有意思,不过...这也证明了宁欣够漂亮,够出色! 宁欣给他们分了十足的好处,至于王季玉带来的人,宁欣全当作看不到,想要好处,找你们主子去。 “别动。”宁欣抬手压住李冥锐的肩头,“你腿上有伤。” 李冥锐低声道:“没事,一点小伤。” 他的伤口宁欣已经处理过了,李冥锐脸上红晕未去,记得宁欣的小手在他腿上来回的按着,也记得宁欣担心的话语,疼么? 悄悄的看了一眼宁欣,李冥锐脸庞越来越红,宁欣是关心他的,这让他心底泛起一阵阵的甜蜜。 宁欣坐在李冥锐身边,看着江面上的大船飘荡而去,“这次我低估了云泽。” “胜败乃兵家常事!”李冥锐笑了笑,手臂向后撑着身体,瞳孔里印着大船的影子,”能将草原上的大汗逼得借水路逃窜,逼得他动用了江南的隐藏实力,我以为你并非全败。” “是么?”宁欣挑了挑眉,他倒是挺会安慰人的。 李冥锐侧头,为宁欣拢了一下发鬓,指尖碰触到柔滑细腻的肌肤,声音低沉:“我猜想他是想带你一起离开。” 宁欣抬头,“你不好奇?” “如果可以,我想将你藏起来,但是...”李冥锐揪了一片扁扁的嫩草,手指抹去草上的灰尘,放到唇边,“我知道,我不能。” 悠扬的韩地小调响起,夕阳西下,柔和的金光洒落下来,光线落在李冥锐身上好像浓郁了许多,宁欣似被李冥锐身上的光线晃得睁不开眼睛一般,慢慢的合上双眸,轻声说道:“我是宁欣。” 小调平稳,听不出任何的停顿。 李冥锐却看了宁欣一眼,他知道,她是宁欣。 “船来了。” 王季玉高喊,拼命的摇手:“我们在这里。” 小船慢慢的在水面上行使,靠近了山坡,薛珍出现在小船的船头。 刚刚停靠好,薛珍跳下了船只,先仔细的看了看王季玉,担忧之情溢于言表,“相公,你可着急死我了。” 王季玉没有按照原先计划回杭州,薛珍肯定得亲自寻来。 宁欣冷笑道:“你是应该着急。” “你怎么也在这里?”薛珍吃惊的面对宁欣,将王季玉拽到身边,“你来做什么?” 宁欣搀扶起李冥锐,慢悠悠的说道:“你若是太在意二表哥,怎么不在他脖子上栓条链子?” “宁欣...”薛珍又因为宁欣这话堵了一肚子气,她嫁得是丈夫,不是养了一条狗。 “娘子,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王季玉拽了拽薛珍的衣袖,厉声道:“我说回去再说!” 对薛珍态度很不好,但王季玉对宁欣却是很温柔,殷勤备至的说道:“宁表妹先上船。” 薛珍心里更觉得窝火,但在外人面前,她一向表现得夫唱妇随的,王季玉最近脾气上涨了很多,薛珍想着只要他争气,男人是应该有点脾气。 宁欣连客气都省了,轻蔑般瞥了一眼薛珍,“看在亲戚一场,这次的事情我不会多言,但是...你们记住,没有下次,回去最好擦亮眼睛,什么人可交,什么人会给王家带来杀身之祸,以后说话行事小心一点。“ 拽上李冥锐,宁欣招呼她带来的千总们上船,最后看了一眼明显气得要命的薛珍,“我提前跟你们说一句,总督大人会开仓赈灾,而且不出五日,粮食会运抵杭州,我想如今杭州并不缺粮食。“ 薛珍脸色一白,不缺?那她手中的粮食岂不是的砸在手里? 当得知王季玉说将田产许给宁欣后,薛珍差一单咳血,她一番忙碌到底为谁?为谁啊?RS 第一百六十章 名扬 回到杭州后,薛珍想将囤积到手中的粮食先一步卖掉,大量囤积粮食也是需要成本的,此时趁着粮价格还算合理,薛珍想着提前出手,此时她不敢再想将粮食全部捐出去求名了。 听了王季玉的一番描述,只要薛珍求名,宁欣会让她更倒霉。 她购买土地也用了一大笔银子,若是在粮食上再亏损一些的话,未来几年薛珍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正准备卖粮的时候,薛珍的仆从从外面跑进来,“县主,衙门里有公告,贩卖粮食的价格不许高于两两。” 这些粮食的成本价格也有将尽三两,如今贩卖粮食不许超过二两,对薛珍来说完全是亏本的买卖。 薛珍怒道:“再怎么也有水患的,怎能粮食价格反而低了?” “回昭容县主的话,外面的大商行联手压下了粮食的价格,杭州官家粮仓也有储备下的粮食,这些存粮足以支撑到别处的粮食运来,听总督府的差役说,卖二两银子的粮食,盛世商行都有得赚。” 仆从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看的薛珍,低声道:“这次几家大商行联手,打着不发国难财的旗号,主动帮着总督府平稳粮食价格,而且这次的水患,只有小部分灾民...灾祸面积并不大,总督大人又命人提前撤离,因此受灾的百姓也有带着随身之物的。” 薛珍身体晃了晃,本来是滔天大祸的江南水灾愣是弄成了如今小规模受灾,是因为她重生了改变了走向?记忆中的事情还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把咱们的粮食...”薛珍下了决断,“低于二两处理掉。” “主子,您不再等一等?” 薛珍将茶盏甩到地上,愤恨的说道:“再等下去,还不知宁欣有弄出什么样的幺蛾子!” 到时候也许二两银子都卖不掉了,宁欣不是她的冤家,谁是? “你去打听打听,为何盛世商行肯帮总督大人?是不是宁欣...” “奴婢听说盛世商行的大老板是表小姐的姑祖母!” 薛珍彻底的懵了,盛世商行是宁欣姑祖母弄的?这笔财富将来不就是宁欣的? 薛珍感觉到嗓子里一阵阵的冒火,脑袋嗡嗡的响着,为什么她重生一次,还比不过宁欣? 她努力了,可宁欣比上辈子...好像过得更逍遥,在薛珍的记忆里,这位宁老太太根本就没出现过,盛世商行的大老板也一直是个谜团。 “总督大人请昭容县主去总督府。” “我知道了。”薛珍有气无力的说道。 薛珍又输给了宁欣,捏着京城的信件,薛珍不知怎么同绯闻缠身的父母解释萧欢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同等着她好消息的贤妃娘娘解释,薛珍按了按脑袋,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明明她有神仙的先知手段,可结果...同她想得差距太大了。 “给我母亲送个消息,萧欢暂且安排在京城别院。”薛珍整理了一下思路,燕国公府的阵图,她一定要得到手。 “庆林长公主怕是不乐意。”仆从为难的说道,“京城里眼下实在是太热闹了,听说长公主和驸马最近几日没敢出门,眼下萧欢住在别院...长公主的脸面不好看,也更坐实了传言,而且萧欢心思狡诈,万一听到了一丁点的消息...奴婢怕您到时候真多了一个姐妹出来。“ 薛珍一听这话,没有来的一阵阵的烦心,狠狠的一拍桌子,“我让你做,你就做。” “是。”仆从不敢再说话了。 眼下没有人明白燕国公府里代代相传的阵图对大唐帝国的重要性,等到燕云飞骑名震天下的时候,再回头看薛珍做出的决定,他们一定会敬佩薛珍‘高瞻远瞩’。 薛珍给庆林长公主写信,现在的忍耐是为了将来巨额的回报。 萧欢是薛珍手中最好的棋子,萧欢也是勾引燕国公的最好人选。 “主人,主人。” 又一个仆从从外面慌慌忙忙的跑进来,跪在薛珍面前,“江南总督大人发了告示?” 薛珍烦躁般的皱了皱眉头,“不就是粮食的事情?” “不是的。”仆从喘了几口气,道:“江南总督公布了这次百姓能平安度过大灾的功臣,其中为国捐躯的宁三元功不可没。” 薛珍胸口闷得生疼,“胡闹!胡闹!宁三元死了十来年了,这回儿提他做什么?难道死人也能成功臣?江南总督脑子糊涂了?“ ”回主子的话,总督大人说,因他擅自修改了宁三元早就修订好的河道,这才引得江南有水患的危险,亏着宁三元的遗孤宁小姐高义,宁小姐将亡父的手稿交给总督大人,这才让江南百姓避免了一场滔天大祸... 告示还说,宁小姐炸毁堤坝是为了劫杀大唐帝国最大的仇敌鞑子大汗...” “够了!”薛珍死死的咬着嘴唇,她方才才想着借着宁欣炸毁堤坝说事,没想到又被宁欣先行一步,“江南总督...听宁欣差遣,你还有脸做总督?“ 即便身处江南,百姓们对鞑子大汗也是愤慨的,没有人能忘记百余年期那场倾国的动荡。 宁欣炸毁堤坝,反倒成了大义之举,这次事情让宁欣为自己为宁家捞足了资本。 薛珍痛恨江南总督不争气,同时难以压制对宁欣的羡慕嫉妒恨,”江南总督?好,既然你不想再在江南为官,本县主成全你!“ 拿起纸笔,薛珍这回打算给贤妃,给陛下说说江南的事情,鞑子大汗隐居江南,江南总督不知道,鞑子大汗....听王季玉讲了事情的经过,薛珍勾了勾嘴角,鞑子大汗好像倾心于宁欣呢。 “主子。” “怎么?”薛珍的心情刚刚好了一些,“你还有话说?” “江南总督打算为宁三元请封,江南百姓大多感念宁三元之恩...”仆从说话也是胆战心惊的,时刻留意薛珍的动静,“听说宁三元当年殉国有隐情,不是宁三元以血肉之躯牵制倭寇的主力,当年的灭倭之战不会那么顺利,宁三元用自己的性命唤起了百姓抗倭的决心。” “宁欣!” 薛珍不用想就知道这种为宁三元歌功颂德的事情是谁在背后推动的。 激动之下薛珍掰弯了毛笔,仿佛宁欣就站在她面前,薛珍手指着宁欣方向, “你还要脸不要?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给你死去的爹正名,不就是想让大家同情你,可怜你,善待你?宁欣...你这样虚荣,虚伪,卑劣的人还敢说自己是忠臣之后?” “还敢指责我不知国仇,不顾及百姓死活?” 薛珍起身狠狠的踢了跪地的仆从一脚,“你缺德的事情少做了?现在装出一副圣洁高义的面孔给谁看?你装给谁看?” “主人息怒,息怒。” 虽是被薛珍踢了几脚,但她们谁也不敢躲闪,忍着疼痛苦劝:“主人,宁欣哪一点也不不上您,宁三元已经故去了,表小姐无依无靠的...“ “闭嘴!”薛珍有踢了仆从一脚,面容狰狞,“宁欣打算借着宁三元造势,让陛下册封她,她想得美,我是绝不会让她如愿的,给皇帝舅舅写信...我一定要给皇帝舅舅写信...” 薛珍在屋子里转悠了好几圈,一会怒骂宁欣,一会怒骂为宁三元表功的江南总督。 “不对,江南总督怎么会这么听话?” 薛珍冷静下来,眉头皱紧,莫非宁欣威胁江南总督?宁欣连总督都敢威胁的话,陛下在她眼里有算是什么? 薛珍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就这么写给皇帝舅舅!而且还有鞑子大汗的事情,皇帝舅舅若是不相信宁欣的忠诚,怎么都不会册封她。 一箱子,一箱子的物品整理好,并装上了船。平王世子派来的人小心翼翼的搬着沉重的箱子。 同来江南相比,宁欣回京的时候,乘坐得船要更气派,带得东西更多。 宁老太太已经被人搀扶进船舱里歇息去了,宁欣在码头同齐霖站在一起,拢了拢鬓间的碎发,宁欣含笑道:“多谢齐公子相送。” 齐霖注视着宁欣,就是眼前这个柔弱的少女逼得鞑子大汗只能借水遁逃走,逼得号称官场老狐狸的父亲只能为昔日的好友宁三元请功。 齐霖不知宁欣上次同父亲谈了什么,他只知道父亲在书房静思一夜后,着手让江南百姓了解早就为国捐躯的宁三元的功绩,同时父亲也有向陛下亲上请罪的折子... 如果没有宁欣,齐家可能会被水患弄得家破人亡,可没有如果宁欣,江南百姓如今也不会为宁三元歌功颂德,并且为他设下长明灯。 齐霖知道父亲不会在江南总督任上待太久了。 “我不知该恨你,还是该感激你。”齐霖淡淡的一笑,温润眸子含着如暖阳般的暖意,“还是感激居多,父亲荣升回京,哪怕被陛下闲置,也比齐家覆灭,江南洪水漫天要好。” “退出江南的是非地,对齐大人来说并非是坏事。” “是,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京城再见。” 齐霖向宁欣拱拱手,低声说道:“宁欣,我不会轻易认输的。” 宁欣曲了曲膝盖,上了船只,“开船,回京!” ps感冒发烧中,加更放下周,悲催的夜。RS 第一百六十一章 根基 回京了! 虽是出了碰见鞑子大汗云泽的意外,也有冒牌母女三人的搅局,但宁欣南下的目的基本上达到了。 她不再是无依无靠依附于外祖家生活的孤女,而是...名满天下,于国有功的宁三元的遗孤! 不仅如此,宁欣还得到了宁老太太的全心的疼爱,宁老太太像是一股清泉滋润了宁欣干涸的心,满足了她对亲情的渴望,同时也将宁欣平静自信的生活砸得粉碎。 不可否认,两辈子里,宁欣都是自信,甚至略带几分自傲的人。她想做得事情,很少有不成功的,她设下的计谋,很少有落空的,只要她出现,男人大多会欣赏的看着她。 宁欣有时候觉得万人迷不好,但她也是一个女人,谁想做人人讨厌的女子? 宁欣本来是自信的,但在回京道路上,宁欣发觉自己比很多女人也没强到哪里去! 她经常被宁老太太出得题目难倒...也总是被宁老太太敲着额头教训,宁老太太犯愁的看着宁欣叹息,“你可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啊。” 那表情,那动作,非常能打击宁欣的自信,让宁欣自我怀疑,她是不是最愁人,最、没人敢要的女子。 有了宁老太太在,同宁欣一起返京的李冥锐等人,不敢像来时一样频频来找宁欣。 上一次,齐王派来的人被宁老太太轻轻松松的打发走了,平王世子上船来,还没见到宁欣,就被宁老太太一席话弄得头晕脑胀的狼狈逃回自己的大船上。 平王世子私下对李冥锐和齐王道,“宁欣的姑祖母太可怕了!” 这一点齐王深以为然,宁老太太让人给齐王带了一封口信,只有一句话,别太娇惯着宁欣了,齐王殿下已经有了必须厚待且守护的妻子! 后面那句话,齐王不在意,但前面那句话,齐王想了两日才想明白,他们一直围着宁欣转...他们的钟情,让宁欣身上的光芒越来越锋芒,也让宁欣远离正常的女子成长的轨迹,同时也让宁欣很霸道强势,只有她的决定是对的。 大船慢悠悠的在水面上行进,齐王抬了抬眼睑,李冥锐一路上一直在埋头苦读,日夜不停,李冥锐这时候到有点像是准备秋闱应试的举子了。 齐王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人老成精,经历成迷的宁老太太教养,宁欣会有一定的变化,可能变得更好,更让人放不下...便宜了李冥锐! “你即便不用功,状元说不好,但你妥妥的在一甲。” 齐王抿了一口茶水,慢吞吞的对李冥锐道:“欲其在这里看书,不如让本王帮你想想,怎么拿回你应得的。” 李冥锐的眼睛从书卷上离开,他坐在一旁的书桌旁,齐王的大船布置得极为奢华,雕梁画栋的船舱很宽阔,桌椅俱全,还有檀木屏风, 香炉,以及八宝阁,在珠帘后面,还放置着一个美人塌。 “王爷,以我的实力入不了一甲。”李冥锐紧了紧书卷,“虽是宁小姐说过,陛下开恩科只为了取有用的臣子,我对陛下有用,对王爷也有用,是必会高中的,但我想多读点书,总是没错的。” 齐王勾了勾嘴角,身体向前倾,“你就不想得到你应该得到的,不想完成你父母重归祖坟的遗愿?” 李冥锐神色凝重了许多,浓眉紧紧的皱在一起,厚唇抿了抿,“王爷的意思是燕国公?” “聪明!”齐王唇边的笑意重了一分,墨色的眼底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重生后,他依然忘不了以前的身份。 韩燕本事一体,也是不死不休的世仇,可如今,他们以另外一种方式化解了仇怨。 韩王铁幕,他一直没有放下,从重生后就私底下训练着,可真正实现攻防一体,少不了燕云飞骑。 换做以往,他不会想同燕国公后人再有牵连,齐王自信凭着手中的兵力剿灭鞑子,清楚大唐帝国的后患,让帝国不再受边疆的威胁,但...那位他前生认作对手的人也有了机缘,同时如今的鞑子大汗云泽也不容任何人小看,他们是两个人...齐王也想着是不是自己这边加上李冥锐? “眼下燕国公身体不好,他一旦故去,陛下不肯发放燕国公府的丹书铁劵,大唐再无燕国公,即便陛下格外开恩,准许燕国公在世袭一代,燕国公的子孙会降等袭爵,几代之后,再无爵位。” “这话,宁小姐同我也说过。” 李冥锐在提到宁欣时候,声音多了几许的波动,在心底李冥锐非常的敬佩爱戴宁老太太,这位老太太也没让他多见宁欣,但同样别人也见不到... 齐王最看不得李冥锐这幅样子,很傻,也让他很羡慕,将目光偏向水面,问出了他最想问的话:“有没有想过继爵?” 李冥锐似被吓了一跳,身体一颤,嘴唇抿得更紧了,他是韩地长大的野小子,并非京城公爵府长大的富贵公子。 在韩地,他吃了太过的苦,李冥锐知道他不适合国公府的生活。 听宁小姐说过,燕国公手中有一只人马,同时燕国公府有不弱于王府的富贵奢靡。 燕国公府的生活,对李冥锐来说不可想象。 齐王继续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没想过么?以陛下对你的看重,只有你继爵位,陛下才有可能将丹书铁券重新发放下来,也就是说只有你继爵位,燕国公才会长存。” 李冥锐道:“我爹已经被赶出族谱,我也不是燕国公的子孙,王爷,我不想回燕国公府。” 齐王怔了怔,目光深沉,手臂轻轻的挥了挥,黝黑的眼眸同李冥锐对视,“你想清楚了?” 李冥锐点点头。 “那你同我说,你想以什么身份迎娶宁欣?”齐王轻轻的怕了拍额头,敛去唇边的苦涩,“你最有机会迎娶她,苦寒之地出来的一榜进士?以前她不过是孤女王家的表小姐,眼下呢...她是宁三元最放不下的女儿,手中有宁三元全部的遗产...河道疏通宁三元懂,押题科举宁三元也明白,施政等等宁三元有独到之处...她的嫁妆,宁三元的遗产有多少人惦记着,你不明白么?” 李冥锐握紧手中的书卷,沉默无语,听到这样的话,他总觉得自己会是依靠妻子生活的男人,不是对宁欣情根深中,以他的个性会远离宁欣。 “如今,她身边多了盛世商行的大老板,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齐王眸色正色起来,“江南商道宁欣占了一分,同时...她还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买卖。” 齐王知道宁欣一直在重新规整以前留下的店铺,那些财富是宁欣小姨一辈子的心血,宁欣舍不得放弃。 宁欣的全部家当加起来,可以说富比王侯! 齐王从旁边拿出一张书信递给李冥锐,“京城的动向,昨日飞宇让人送来的。” 飞宇先于齐王返京城,为齐王探听皇帝的动静。 李冥锐低头一看,眉头拧得更死了,“陛下恩封宁欣?” 齐王叹了一口气,“你再往下看,对比宁欣受封,本王更在意陛下对宁三元的安排,县主也好,郡主也罢,不过是名分上好听。江南很多百姓为宁三元立长生牌位,你可知娶了宁欣代表着什么?财富这些暂且放下,政治上的好处不可估量。皇帝有意让宁三元的图像进名臣阁,排名只怕会在前十,名臣阁...前十得不是开国功臣,就是当年护国的功勋,而且...” “配享太庙!”李冥锐抬头,“这...没有人反对么?” 齐王眼底闪过一丝满意,李冥锐憨厚是憨厚,却不是蠢人,“看在宁欣的面子,本王的人不会反对,内阁阁臣即便不喜欢宁三元,也不会在此时反对陛下的主张,文臣也期待有一个宁三元就有第二个...本王想,宁三元配享太庙的事情,有八成的机会。” 李冥锐苦笑:“我以为王爷会说九成,另外一成是机缘。” “说八成,只是为了谦虚。”齐王有喝了一口茶,捻起果盘上的榛子,食指一弹,榛子精准的飞向了李冥锐,“你想被冠以天下最有福气的小子?还是你想让她被人议论嫁得太低了?” 榛子打在身上不疼,李冥锐心底多了一层的阴霾,捏着榛子,道:“她不在意这些,更不在意别人议论!父母的遗愿我也想要实现,可让父母入祖坟,并非我一定要争燕国公的爵位!” 宁欣想要高嫁是很容易的,宁欣没有必要对李冥锐另眼相看。 齐王眸色深幽,”你父亲是上一代燕国公的嫡幼子,是如今病入膏肓的燕国公最小的弟弟,也是他一手带大的幼弟。你父母想要重入祖坟,并不困难,但你想找到你父亲为何被贬的原因...” 靠近李冥锐,齐王眸子波光潋滟,“李冥锐,你是不是遗忘了什么?你父亲就没有给你留下一点点的念想?” 李冥锐想了好久,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有,也好像没有,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母亲说过,父亲...让我回京找...什么浩气歌...” 齐王眸光一闪,拍了拍李冥锐肩头,“你再好好想想,燕国公若是消失的话,本王会很遗憾的。”RS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变化 李冥锐重新埋首书本,将往日整理出来的时政等背诵熟练,他完全没有想燕国公府的任何事。 齐王品着茶,心里嘀咕着,蠢!在他眉间却多了一抹恬淡的笑意。 “对了,浩气歌...好奇个?“齐王慢悠悠的问道,”到底是那三个字?“ 语气虽然慢,但不意味着齐王不重视这三个字。 感觉到齐王的注视,李冥锐抬头道:“不知道,我只听我爹娘说过。” 见李冥锐毫无破绽,齐王宽了宽茶水,浩气歌?看来当年那笔银子就存在浩气歌里,问题是哪三个字呢? 齐王对李冥锐的父亲非议不已,明明知道养了个憨厚的儿子,还不交代清楚了再死。 齐王摇了摇头,眼下他确实很缺银子! 没有银子,也就没有人手! 京城中,虽然宁欣没有将鞑子大汗同王季玉有交情的事情公布出去,可宁欣将薛珍在江南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给了长乐公主。 听闻皇帝要再恩封贤妃,宁欣将收集到的贤妃心腹的罪证送给长乐公主。 借着这两点,长乐公主发动御史弹劾贤妃干政,弹劾贤妃不安于室,不知感激圣恩! 同时长乐公主说动了皇族中的叔祖父,也是李姓皇族中最年长的七十老人,恳请他入宫。这位叔祖父是个内心明白,装糊涂的高手,几句话将皇帝磨得很烦躁。 皇帝同他讲贤妃育龙嗣有功,他同皇帝大讲女子为男人延续香火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皇帝同他讲贤妃品德行事端庄,他同皇帝说,现在的书香门第小姐哪一个不是温良恭俭让? 皇帝同他说贤妃是帝王钟爱之人,他同皇帝很严肃的说,帝王需要无情,帝王心怀天下! “皇上,这话可不是臣说的,是咱们祖宗...那位英明神武的开国太祖说的。” 他胳膊颤抖着向太庙方向拱了拱手,耷拉着沉重的眼睑,”皇上!别让祖宗们吃不下饭!“ 皇帝同他纠缠了一下午,对于尚存人世的老叔,皇帝甚是无奈,明知道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可对这样的无语欲求的老叔,皇帝也不能用夺爵等等办法处置。 皇帝真为难了老叔,皇族宗室也会对此不满的,而且最重要得是,后世人会说他没有容人之量,对同宗残忍! “老叔,朕明白你所言,朕不会再封贤妃。” 皇帝将册封贤妃的圣旨直接扔进火盆里,看着燃烧的圣旨,皇帝冷笑道;“老叔满意了?” ”陛下,臣甚是惦记贤妃娘娘做过的汤圆,能否请贤妃娘娘赏给臣一碗用?当年...贤妃还是贵人的时候,做得汤圆可好吃了...” 他追忆般的说着以前的事情,似老糊涂般咂嘴:“陛下对贤妃娘娘极好,几年不见,已经是从贵人到贤妃了。” “老叔,你先回回王府去,朕过会儿赏你吃汤圆。” “臣告退。” 在他走后,皇帝狠狠的锤了一下龙椅,该死的老叔! 随侍在旁边的奴才都知道皇帝不悦,可谁也不敢说让陛下除掉老王爷,哪怕是贤妃的人也不敢此时进言。 老王爷进宫一趟,皇帝想要恩封贤妃的事情就此作罢。 不管贤妃在背后如何咬碎手绢,在人前,尤其是在皇帝面前,贤妃表现得更加婉约柔顺,经常对皇帝说,能陪伴陛下已经是老天爷的恩赐了,她再无所求。 贤妃虽是没有被晋封,但盛宠极高,皇帝极为喜欢她所出的九皇子。 后宫朝堂都明白,贤妃同皇后的较量才刚刚开始,皇后将养在自己身边的七皇子看得更紧了一些。 长乐公主亲自去王府拜谢叔祖父。 这位人老成精的老王爷看向长乐公主的眼里有疼惜有遗憾,反常得没有装糊涂或者插科打诨,慢慢的说道:“你珍重!九皇子年龄越大,皇后娘娘的后位越是危险,陛下眼里只有贤妃。” “叔祖父...” “我能帮你这一次,下次陛下不会再听我的。” 老王爷制止了长乐公主再往下说,叹道:“以后你不必再来找我了,能帮的,能说的,我都做了,长乐...我不想麻烦上身,我不想死!” 长乐公主屈膝行礼离去,老王爷摸了摸稀疏的头发,嘀咕道:“可惜了长乐这孩子。” 太后娘娘极恶贤妃,但坐在皇帝位置上的是她亲生儿子,太后轻易不会为了贤妃同儿子闹僵,皇后又陷在同贤妃争宠走不出来,长乐公主再能干终究是晚辈,能阻止一次,能阻止第二次,第三次么? 老王爷望着窗前斑驳枯黄的树木,浑浊得眼底一片清明,“不破不立...祸起萧墙不见得是件坏事!” 只要皇位上坐着的人是李家嫡血,谁做皇帝,老王爷都会支持。 老王爷厚重的眼睑微动,“齐王小子,本王就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浩气歌...咳咳...咳咳咳...” 江南发生的事情传回京城,皇帝以高调抬高宁三元的功劳来平息朝野上下对贤妃和昭容县主的议论。 颁布圣旨,将宁三元的画像请进名臣词,并且定在了第八位,这也就意味着,宁三元的画像会在名臣词长存。 只要宁欣不做大逆不道的事情,宁三元会在名臣词中安家落户。 同时皇帝也让宁三元配享太庙,并且封赏了宁三元的遗孤,对抚养宁欣的王家也颇为赞赏,并表露借此恢复王家爵位的意图。 王家得了赏赐,不亚于喜从天降,楚氏听王大老爷说了有希望恢复爵位的事情后,连着念了三遍阿弥陀佛。 为了能恢复爵位,王家连嫡女卖了,将嫡出小姐嫁给一个残废且性情恶劣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虽然吏部那里挂了号,但恢复爵位非常的困难,楚氏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听说了只要宁欣上折子为王家说项,皇帝没准会看在王家抚养忠臣遗孤的情分上,恢复王家的爵位。 汪氏听了这消息,复爵有望汪氏即是伤心又是高兴。 眼看着楚氏为宁欣归来里里外外的忙乎,眼看着丈夫为了讨好宁欣费尽心思,汪氏想到自己出阁的女儿,不由得悲从心中起,谁还记得为了王家牺牲的女儿? 除了汪氏之外,不会有人为陷入火坑中的王月莹做主。 在王月莹出阁后,白姨娘很快说通了王老爷,将王月容定给了儿子的同窗——忠厚且仪表堂堂的马秀才。 白姨娘眼里马秀才是最合适王月容的丈夫,虽然马家家底单薄了一点,但马家有祖训,子孙四十无子方可纳妾,马秀才只有两个妹妹,父母又是忠厚的老实人,白姨娘对马家极为满意。 不管王月容怎么闹,白姨娘同马家下了小定,婚期也定在了马秀才科举后。 能中举人固然是好,若是马秀才中不了,白姨娘也不会觉得遗憾,马秀才才十六岁,这个年龄中秀才已经是很难得的,只要马秀才肯读书,不怕他高中不了。 况且儿子王季珏再三同白姨娘说,宁表姐说过,银子能解决的问题从来不是大问题,马兄学识扎实,为人忠厚,是极为难得的人,将来定会高中的。 白姨娘见识不高,但她相信宁欣的话,宁欣一趟南下扫墓让宁三元配享太庙,白姨娘觉得宁欣是有大智慧的女子。 王季珏同宁欣亲近后,长进不少,白姨娘忍下了慈母心肠,直接将吵闹不休的王月容关在绣楼中。 “我告诉你,你想明白也得嫁,想不明白也得嫁!” 白姨娘面对哭得眼睛红肿的王月容,眼底闪过几许的心疼,“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儿,我是最盼着你好的人,马家虽是贫寒一些,但家风正,月容,你难道想像你三姐姐一样?她还是老爷的嫡女呢,可你看看她眼下过得什么日子?” 王月容不敢再哭了,以前经常同王月莹因为嫡庶拌嘴,在祖母面前争宠...她们之间关系并不好,可看到王月莹后,王月容极为可怜她,从旁打听了三姐夫的性情,王月容吓得几晚没睡着,生怕自己也同王月莹一样被父亲给卖了。 白姨娘见她有所松动,缓了缓语气,“本来我也可以将你嫁回白家,可白家是商户...我时常牵挂着娘家,你外祖母在还好,一旦她过世,你舅母不见得对你有多好!王家若还是伯爵,你舅母不敢拿你怎样,眼下王家复爵无望,我怎能让你在嫂子手底下立规矩?” “不是说,宁表姐若是上折子,陛下会让王家恢复爵位么?” 白姨娘为她拢了拢头发,叹息道:”我怎么把你娇养成了这样?宁表小姐的脾气你不就明白?王家贪了宁家多少的银子,你表姐都记得呢,以前她过得日子,你不也不是不知道,说好听点是表小姐,可谁看得起她?多少下人说她是什么都没有的孤女?老太太若是真疼她,岂会让二少爷总是在她跟前?“ 王家最近全体都在为宁欣回归忙碌着,宁欣的院落早就重新打扫布置过。 白姨娘唇边带了一分的嘲讽,“我看他们是白忙一场,宁表小姐回京是来讨债的,可不是来偿还王家的养育之恩的。”RS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开战 宁欣离开京城的时候,孤孤单单,王家对对宁欣的去留并不太在意,自以为是的吞了宁家所有的好处,谁知宁欣江南转了一圈后,成了配享太庙又入名臣祠的有功之臣的遗孤,眼下王家恨不得将宁欣供起来! 白姨娘瞧出王月容对宁心不甚服气,无奈的叹道:“我不会做娘。” 女儿被她养得手高眼低,不让王月容清醒清醒,将来她嫁到马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再好再厚道的人家也不会想要这样的当家媳妇。 王月容对白姨娘还是很尊重的,她悲剧在从小生在富贵中,又因为庶女的身份略显自卑,眼里心里只看到了富贵,有富贵才有地位,”娘,我...我不是不理解您,可我想嫁勋贵人家,我嫁得好,也是弟弟的助力...” “珏儿才学极好,不需要你为他将来的前途牺牲。”白姨娘面色清冷,推开钻到自己怀里的王月容,冷漠的说道:“珏儿是我的儿子,你也是我的骨血,我这辈子最希望你们能够得好,不希望你们同我一样被家族摆布。” 王月容也知道不是为了外祖白家,娘亲不会入当时的伯爵府为妾。 白姨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说过,王月容不能做妾,这是白姨娘最根本的底线。 “娘。”王月容像是被一遗弃的小猫一样的可怜,“娘,我也没想着做妾,可嫁给勋贵人家的次子或者庶子也好...” ”勋贵人家是很富贵奢靡,可你这个样子,能在哪一家勋贵人家混得好?“白姨娘眼底满是酸涩,”你连最起码的自知之明都没有,即便有勋贵人家看中你,我怎能放心让嫁过去?后宅...是我保护得你太好了,容儿,你要明白,后宅比流血的战场还要恐怖!你看如今大夫人...她还不够惨么?难道你将来想像她一样?” “娘。” “还有你不能说的大姐姐,正在受苦不知什么时候能脱离火坑的三姐姐,容儿,嫁给勋贵对你来说不是幸福。” 白姨娘见王月容被吓坏了,心微微一软:”若是你有你表姐宁欣的心思,娘也不会给你选马家。你将来的夫家并不是家徒四壁,容儿,娘给了你准备了丰厚的家装,马家也有几处店铺在,娘会教导你如何做生意,只要女婿认真上进,你将来的日子会越过越红火。“ 王月容咬了咬嘴唇,“我是庶女,所以只能配马家,若我是...” “容儿。”白姨娘面容不由得有几分凄苦。 王月容嘟着嘴唇,心疼白姨娘,可还是不服气的说道:“宁表姐是宁三元的嫡女,所以她做什么都好,我以前也见过几个嫁得好的庶女,她们难道就什么都懂?为什么她们可以嫁到侯府,嫁给世子或者嫡子?为什么我就不行?因为王家被削爵了么?” “即使王家没有削爵,你依然不会高嫁。”白姨娘嘴唇微微动,“庶女在京城很多,但真正高嫁的庶女有几个?你光看到她们高嫁的荣光,怎么就没看到她们背后的好机缘?没看到她们怎么求得这样显赫的夫婿?更没看到她们如何在夫家步步惊心。” “容儿,我最后说一句,人贵在自知,贵在知足。” 白姨娘起身,说道;“你好好想想我说得话,想一想我这些年过得日子,容儿,我很庆幸有大太太这样的主母,不是谁都有我这样的运气的。” 汪氏并不是一个心机最深的主母,可以说汪氏给了白姨娘的成长空间,不能指望,每一个当家主母都像汪氏一样。 王月容趴在床上痛哭,她心有不甘,可白姨娘已经决定的事情,她无法改变。 听见女儿的哭声,白姨娘心里也不好过,王季珏走过来,“娘。” “珏儿,为了你姐姐,你也要更争气一些。” 白姨娘拍了拍儿子尚显得稚嫩的肩头,凝视儿子的脸庞,褪去青涩,王季珏成熟了,白姨娘擦去眼角的泪珠,好在还有一个争气懂事的儿子。 “我如今也没什么念想了,只盼着你们两个过得好,你姐姐是应该清醒清醒了,但... 钱财能稳住你姐姐在夫家的地位,若想马家真正不敢小看容儿,还需要你功成名就,容儿现在不明白,马家四十无子才可纳妾有多吸引人!” 她疼爱女儿,别人家的父母也有疼爱女儿的。 因为王季珏同马秀才是同窗,关系亲近,白姨娘才能在马秀才尚未中举的前定下这门亲事。 一旦马秀才进入京城贵妇们的视线,有疼女儿的贵妇一准动心,丈夫没有妾,是女子最大的幸福所在。 王季珏道:“等宁表姐回京,我带姐夫去拜见宁表姐,求得宁表姐和李大哥指点一二,姐夫这科一准中举,若是机缘好的话,高中进士也不是不可能。” “表小姐...”白姨娘深深的喘了一口气,“这么强?” 王季珏点头道:“表姐很强很厉害,据我想,她也不会再回到王家来。” 白姨娘为儿子惋惜,同时也明白宁欣如何都不会嫁庶子的,不过,宁欣把儿子当成表弟亲人看的话,总能得到几分好处。 “你最好给宁表小姐送个消息,王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知道了,娘。” 王季珏顺着窗户看了一眼关在屋里的姐姐,深感肩膀上的责任很重,握住白姨娘,“娘,等我高中后,太太就不能再随便的欺负你了,将来等父亲...分家后,我可以接您出府。” “傻孩子,只要你争气,我受点苦有什么关系?” 白姨娘被女儿伤过的心得到了抚慰,王老爷去了,她作为妾才能离开王家,虽然不知还有多少年,但总归有个盼头。 一处清幽雅致的庄子上,萧欢将一对玉镯塞到身边婢女的手中,笑道:“我眼下没像样的好东西,等我得意了,我再送你更好的。” “这可不敢当。”婢女假意推辞。 萧欢板着脸道:“这对玉镯同碧游姐姐般配,姐姐就别再推辞了,姐姐带上了一准好看。” 叫碧游的婢女笑盈盈道:“那就多谢了。” 萧欢眉眼弯弯,亲你的说道:“碧游姐姐还同我客气什么?在庄子上多亏了碧游姐姐指点,我感激姐姐都来不及呢,这对镯子实算不上什么。” 碧游带给了萧欢一个重要的消息,别说这对玉镯,便是再珍贵的东西,萧欢都舍得。 送走了欢天喜地的碧游,萧欢勾了勾嘴角,真没想到,京城竟然有这种八卦...庆林长公主的私生女? 萧欢眼睛冒着亮光,冒名顶替可是她的专长,萧欢对萧家的祖宗没有归属感,对生母陈氏也只不过稍有亲情...可亲情比不上眼前的机会,萧欢也知道薛珍让她勾引最有可能继承燕国公位置的中年大叔! 燕国公对萧欢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可进京后,萧欢听说了许多人家比燕国公富贵尊荣...她必须伺候的男人又是有妻子有儿子的四十多的男子,他对萧欢来说吸引力不强。 不是顾忌着昭容县主的地位,萧欢根本不想奉命行事。 以前她没机会,现在不一样了, 萧欢的庆林长公主私生女的身份若是成了公开的秘密,那么她同昭容县主薛珍就是同母异父的姐妹! 庆林长公主能眼睁睁的看着薛珍摆布她? 萧欢若做了四十多岁大叔的妾侍,庆林长公主也没面子。 在屋里走来走去,萧欢咬着嘴唇,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做陈氏的女儿没有任何的好处,但做庆林长公主的私生女好处却大大的,不管庆林长公主认不认她,只要世人皆知,萧欢就有在京城立足的本钱! “我也有了向宁欣报仇的本钱!” 萧欢没有忘记她是被宁欣打落到泥土里的,宁欣什么都没为宁三元做,只是将宁三元的手稿给了江南总督...宁欣就成了忠烈的遗孤,朝廷上树立起来的典型,这让一直把宁三元当成父亲的萧欢如何不嫉妒? 报复宁欣,窃取高位成了萧欢人生最主要的目的。 怎么才能逼得庆林长公主承认?萧欢停住了脚步,她得先从这个庄子上逃出去,如果薛珍回京看事情不可收拾,没准会将萧欢宰了。 一辆寻常的马车里,宁欣从书卷上抬头,“姑祖母,这个...这个...” “算完了?” “嗯。”宁欣合上了手上的账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您挣钱厉害,花钱更厉害,基本上....除了你买回来的古玩之外,每年的结余几乎没有。” 宁老太太得意的抿了抿发鬓,“挣钱就是为了花的,难道做守财奴不成?花银子是快,我也享受到了。不瞒你说,除了我手中没有皇帝的权柄外,皇帝吃用都不一定赶得上我。” “这点我相信。” 宁欣嘴角微微抽动,一年挣一百万两,花了九十九万两的人,比皇帝也差不到哪去。 让宁欣纳闷的是宁老太太怎么隐瞒得过别人?根据宁欣以前得到的情报,宁老太太以前过得很清贫...看了一眼手中前朝的古董茶盏,喝着一百两银子一两的香茗,清贫...骗鬼去吧! 宁老太太最喜欢看宁欣纠结的小模样,越看越喜欢,“我在京城有一座宅邸,咱们孤儿寡母的就住那座宅院。” 宁欣可以先幻想一下宅邸的奢华程度。 看到京城的城门,宁欣淡淡的笑道:“我回来了!” ps各路人马齐聚京城,开战了,咳咳,下周一开始双更的节奏!RS 第一百六十四章 旧人 宁欣再回京城时,多了几许自信。娇柔的脸庞上也映着自信的笑容,外祖王家再也无法掌控影响她的人生了。 虽然宁老太太留下的作业经常让宁欣犯难,宁老太太的享受生活的做法让宁欣头疼,但不可否认,宁欣身边多了一座不会伤害她且真心疼爱她的大靠山! 由此,宁欣底气十足,同时宁欣也明白京城风云际会,舍不下李冥锐,也无法不帮着齐王,再加上在江南碰见的鞑子大汗云泽搅局,宁欣确定她的京城生活会一场精彩。 宁老太太看出宁欣的信心,问道:“你认为从哪件事上开始好?” “....” 宁欣沉默了一会,道:“我只想着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孝顺姑祖母。” “口是心非的丫头!” 宁老太太戳了戳依偎过来的宁欣,笑骂道:“外面的大事我不会拦着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其余的事情我帮你解决了。欣丫头,你且记得即便风起云涌的日子也可以过得平淡...暴风中心最需要得就是平静。” ”我记下了。” 这一路上,宁欣对宁老太太生活的智慧非常的佩服,几次向宁老太太探听口风,可都被宁老太太轻松的转移了话题。 一向很有信心的宁欣在宁老太太手中屡屡受挫,不过这也证明了一点,宁老太太曾经风光过。 如今的宁欣就是一只落入陷阱里的小白兔...而且这只小白兔还是自愿得跳到陷阱中去的。 宁欣皱起的眉头,取悦了宁老太太,有捏了捏宁欣的脸庞,”傻丫头!那时我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怎么可能知道呢。” ”也是我大意了...“宁欣的脑袋被敲打了一记,忙改口向宁老太太肩膀靠了靠,“这也是我们祖孙的缘分,天作之合...” 宁老太太笑着又敲打了宁欣额头,笑容使得她脸上皱纹深了一些,“你这丫头,我真真是喜欢。“ 宁欣没有通知王家什么时候回京,可王家将宁欣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怎会不提前做准备? 早有王家的仆从守在京城门口,他们远远的看到马车旁边的护卫,心知道表小姐回京了。 小丫头从京城边上的茶棚里搀扶出一圆脸的上了年岁的妈妈,她是宁欣故去母亲的乳母,也是楚氏的陪房,在王家甚是有地位,宁欣母亲故去后,她被儿女接出王家享清福,但她会时不时的回王家看望楚氏。 后来王家被夺爵,她家也受到了牵连,像她这样分出去的仆从,即便脱了奴籍也不能完全摆脱曾经主人家的影响。 楚氏跟她说的明确,想要再过上以前富贵的日子,必须让宁欣重回王家,楚氏一直防范着已经分家的二儿子将宁欣接走。 正同宁老太太说笑的宁欣听见马车外有人回禀:“小姐,柳妈妈求见。” 宁欣撩开车帘,看到了富态的老太太,从她的衣着打扮上看像是哪户人家的太夫人,配饰很考究,柳妈妈? 这是对仆从的称呼。 这位柳妈妈满眼含泪,宁欣开口问:“你是?” “小小姐。”柳妈妈不曾开口,泪流满面,“老奴总算是见到小主子了,呜呜,当年老奴离开的时候,小主子才一点大...如今小主子...长得俊俏,小姐和姑爷在天有灵,一直庇佑着小小姐。” 宁老太太拉回了宁欣,放下帘栊,道:“欣丫头是宁家人。” 柳妈妈愣了愣,只是一闪的光景,她看到了马车上坐着一位颇有威严的老夫人,从气势上看,不弱于自己的老主子楚氏,柳妈**出身从根源上算,她的确是王家的仆从。 “您是?”柳妈妈颤颤巍巍问道,没听说宁三元有亲近的亲戚。 只听马车上传来沉稳的话音,”老身是宁三元的姑姑,以后欣丫头由老身抚养。” 柳妈妈顾不上营造主仆相逢的气氛了,上前一步道:“小小姐在王家长大,王家有她外祖母,有亲娘舅,论亲疏谁也亲不过娘舅...” 宁老太太勾了勾嘴角,“等我同欣丫头安顿好了,自会去王家探望楚老夫人和王老爷,老身也想听听最亲不过的亲娘舅是怎么照顾我们宁家宝贝疙瘩的。” 柳妈妈脸上臊得慌,唯唯诺诺的说道:“宁家姑太太同小小姐初次回京,不如暂住在王家,您想必同太夫人能谈到一起,小小姐本身就在王家长大,住在王家很习惯。” “不必了,我比我侄子宁三元强一点,擅经营,我在京城有一座宅邸,而且已经让人修缮妥当了。”宁老太太慢悠悠的说道:”我如今只有欣丫头一个,自会好好的照顾她,你回去告诉楚太夫人,让她放心,我亏待了谁,也不会亏待了给我养老送终的宁欣!“ ”宁家姑太太...姑太太...“ 柳妈妈眼看着马车远去,有心让王家的仆从阻止,可护卫马车的侍卫仆从一个个很凶悍,远不是王家仆从能抗衡的。 ”听说是长乐公主给表小姐侍卫!” “是么?” 柳妈妈张了张嘴,十分痛恨自己的短视,当年若是她不同楚氏算计宁欣,留在王家陪伴宁欣,也许现在过得会更得意些,”你 去盯着马车,看看她们在哪处宅邸停下。“ 这是奇怪,当年没听说宁三元有姑姑的,这位宁家姑太太是从哪里来的?是宁欣不愿意再受王家摆布寻来撑场面的亲人?看她的气势说话的语气不像是见识浅薄的老太太。 ”喏。”腿脚伶俐的小厮,悄悄的跟在马车后面。 宁欣将茶盏递给宁老太太,“姑祖母喝茶,喝茶。” “你总是晚辈,还是个未婚的小姑娘,这些琐碎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你在旁边看着就好。”宁老太太喝了一口茶,眸色闪过几许的锋芒。 宁欣道:”她既是娘的奶娘,当初应该是随着娘亲出嫁过去的,我父亲留给我多少的嫁妆,王家从宁家搬走多少的东西,她即便不知道具体的数目,也会知晓一个大概。“ 宁老太太抬了抬眼睑,“鬼丫头!你让人请我入府,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吧。” ”看您说得,我这点小计策根本入不了您的法眼。”宁欣不囧,不恼,仿若平常的说道:“当年我年岁太小,即便我记下了一些贵重财务,也不可能记住所有的东西,而且...我现在说王家贪了宁家多少的财富也不会有人相信。亲戚间帮忙是应该的,王家有难,做女儿的也不能置之不理,王家更不能白养了我娘这个女儿!” “所以?”宁老太太感兴趣的问道,“你打算将宁家的财物都算成你的嫁妆?” “是,王家脸皮再厚,也不敢贪污我的嫁妆。”宁欣大大方方的承认,“即便我...即便他们养了我娘,即便我不缺银子,我也不能让他们名正言顺的将宁家的财产据为己有!我可以给他们一部分银子,但这笔银子是我为我娘赠给的,是我为我娘尽养育是。当年我娘故去的突然,其中的如果没有猫腻的,我是不信的,我那位慈爱的外祖母将我娘的人都打发了,我想了解当年的事情必须要找到当年的人。” 既然楚氏将当年的人清理的很干净,欲其宁欣费劲欠齐王人情去寻找知情人,不如想个办法让楚氏主动的将还没弄死的人摆在她面前。 只要她说,齐王一定会答应帮忙,可宁欣实在是不想同齐王纠缠得太深,因此她找来了一位远房的姑祖母,一方面想顶门立户脱离王家,另一方就是为了让王家主动将当年的人送到宁欣面前。 一件件事情,宁欣都料准了,可宁欣万万没想到,请回来充场面的宁老太太不是纸老虎,是一尊活佛! 宁老太太眼里闪过几许的赞赏,好不有趣的夸奖宁欣:“好,恩怨分明。你若是不顾你母亲娘家的死活,我反而会觉得你薄凉了。王家再是污秽,他们也养了你母亲,你是应该代替你母亲孝敬王家银子。王家既得了你母亲的孝敬,就应该心存感激,而不是他们这样好像宁家占了王家多大的便宜!” “不是我说,外祖王家的吃相太难看了。”宁欣笑了笑,“颠倒是非黑白,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么?” 即便是以前的宁欣也不会眼看宁家财产全数的落入王家手中!原主也是一个狡猾狡猾的人,只可惜...因为感冒伤风病逝,如果她不结交薛珍也许不会年纪轻轻就死了. 薛珍带本就身体不太好的宁欣冒雨出门到底是为什么?心中若是有执念的话,病会好得快一点,原主怎么就悄无声息的死了? 宁欣眉头紧紧的皱起,其中是不是有别的缘故? “小姐,庆林长公主府门前有热闹。”外面的仆从再次回禀。 乘坐的马车停下来,宁欣按下了心中的疑惑,撩开帘子的一角,离薛珍回京还有两三日,怎么庆林长公主府会有热闹呢? 在人群中,宁欣看到了熟悉的倩影,得意的勾起了嘴角,萧欢么?看来她也不全是草包! ps今天双更!晚上还有一更!RS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义女 刚刚回京就碰到了这样的热闹,怎能不看? 庆林长公主的绯闻也是宁欣定下的,也是她拜托给长乐公主的事情。 长公主的绯闻,萧欢的出身可是眼下京城最热门的话题。 萧欢母子三人在江南恶心了宁欣,宁欣不介意萧欢恶心恶心薛珍,谁让薛珍想利用萧欢呢? 在宁欣看来,萧欢会借着王季玉翻身。 没想到薛珍提前将萧欢送回了京城,如此一来,萧欢的作用许是对薛珍很重要。 宁欣可以潇洒从容的从江南载誉而归,薛珍在在江南麻烦缠身,回京后她不仅要向陛下解释为何干涉江南总督行事,还要向贤妃娘娘说明白这次的损失。 如果陛下再疑心一些,光凭王季玉同云泽相交的事情,薛珍夫妇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叛国罪,谁都承受不起! 同样宁欣不希望有个出身叛国家庭的母亲,更不想因为王家的事情牵连到宁三元的英名。 让宁欣放过王季玉最重要的一点是,王季玉并没有背叛大唐帝国,他只是被云泽欺骗利用的傻蛋。 如果宁欣不问青红皂白。单纯为了出气就冤枉栽赃薛珍和王季玉叛国,宁欣也没有脸面再说别人。 “她能突破薛珍的看守,闹到庆林长公主门前,也是本事。”宁老太太笑了笑,“薛珍回京后,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来。” 宁欣嘴角扬起,目光落在跪在长公主府门前的萧欢身上,“我那位自以为可以掌控别人人生,掌控一切仿佛先知一样的二表嫂就是看中了萧欢这份不简单,姑祖母,您怎能说她回京会闹事呢?她会很高兴能有萧欢这样好的姐妹。” “有萧欢做姐妹,这可都是求都求不了的好事、” “你这张最嘴,一丁点不肯让人。”宁老太太无奈的摇头,低声说道:”奇怪,到底是谁在萧欢背后帮她?单凭她弄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眉头微微蹙起,宁欣忽略了萧欢表现出来的千里寻亲娘的精湛演技,萧欢无非是将庆林长公主的真爱男人扣在萧欢亲生父亲身上!将在江南宁家演得那一套调换了男女而已。 宁欣听宁老太太一说,不由怀疑萧欢背后是不是有人帮忙,当宁欣看到从东边走来的一行人时,讶然道:“陛下!” 是萧欢运气好,还是安排好的? 宁老太太很吃惊,“当今陛下?” 宁欣指了指一行人中的夫妇,“陛下和贤妃娘娘又是变装出宫幽会么?” 宁老太太仔细的打量着皇帝和贤妃,眸底涌起一阵阵的嘲讽,”对贤妃娘娘,我耳闻已久。” ”姑祖母,你觉得贤妃娘娘怎样?” ”不错,是块做宠妃的料儿。“ ... 宁欣嘴角抽动了一下,以前姑祖母也说过自己是做宠妃的材料,难道她同贤妃很像? “你做宠妃是想着祸国殃民!”宁老太太揽住了宁欣的肩膀,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她做宠妃是想成为皇后,你同她境界不一样。” “您还不如不解!”宁欣眸色暗淡,她有那么愁人么?祸国殃民的宠妃一般会遗臭万年,没什么好下场的。 眼见马车外的萧欢开始最后的表演,宁欣眉头越皱越紧,”萧欢背后到底有谁?“ 宁老太太突然问道:“如果不是巧合的话,你猜她背后应该有谁?” 宁欣突然脸色一白,想到了以前从未想过的一种可能性,“不对,不可能,这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宁老太太道:“我老了,欣丫头,外面的事情我脑袋转得没你快,我只提醒你一点,莫要轻视任何人!像萧欢就是一根搅屎棍,平常看着还好,但关键时候,她一搅和,也许能起到额外的作用。” 如果萧欢是一颗随意摆放的闲棋的话,这一点倒还说得通顺了。 论下棋制胜的招数只需要一招,但前期的布局,步子所用不少,同样也不是每一颗棋子都能用到。 宁欣目光深邃,想到了宁三元留下的遗产,想到了很多,弃子翻身便活棋也不是不可能的。 萧欢跪在庆林长公主府门口,哭得肝肠寸断,“公主殿下,我...我不怨您...” 围观的人有专门看热闹的,也有同情萧欢所言的,更有聪明人诧异长公主府下人处理突然事件的能力,怎么闹出了这么大动静,长公主除了紧闭大门之外,什么也没做? 莫不是萧欢真是长公主的私生女?长公主心里有愧? 扯淡!即便长公主心里有愧,也不能任由萧欢表演母女相认,今日的事情足够京城百姓议论好久了,庆林长公主还怎么见人? 皇帝一行人停住脚步,皇帝眯了眯眼睛,虽是他身着便装,但身上露出的丝丝威严,足够让起哄的百姓稍稍收敛一点,并且让开了一条道路,如此他可以将萧欢看得更清楚。 ”爱妃,你看她像皇妹?” 贤妃打了一个激灵,心思一转,温婉的一笑,轻声说道:“陛下说她像,不像也是像的。” “滑头!”皇帝含笑斥责了贤妃,手中的扇子转了一圈,“总是闹下去也不像样子,薛珍江南的事情办得不好,可她总是朕的外甥女,又同爱妃亲近,朕不好太消薛珍面子,给她添个干姐妹,总好过她一人在外胡闹。” 皇帝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贤妃,动了动嘴唇:“她们姐妹有个商量,可以更好的给爱妃办事,也省得爱妃身边没有可用的人被皇后欺负了。” 贤妃身体一颤,张嘴解释:“陛下...江南的事情,臣妾...臣妾...“ 皇帝握住了贤妃的手腕,手指温柔的摩挲了两下, “爱妃不必解释,朕知晓爱妃的心思,正后宫里的妃嫔在宫外都有一定的根基,朕若是有心责怪爱妃的话,早就让江南总督对付薛珍了。你给朕生了个最像朕的皇子,朕也希望他能平安长大,有实力接掌朕的一切。” “陛下。”贤妃臣服般的说道:“臣妾敢对天发誓, 臣妾对陛下绝没有任何的异心。” “朕知道爱妃的心。” 皇帝轻声哄着贤妃,后宫里的妃嫔,贤妃是最让皇帝放心的一个,不仅贤妃聪明...更重要得是贤妃离开了他,什么都不是! 贤妃曾经的身份决定了贤妃只能依靠着他。 有些事情皇帝无法做,却可以交给贤妃私下处理。 薛珍在江南所作所为让皇帝失望,抬举了萧欢,也可以给薛珍一个警示,贤妃并非只能依靠她一人! 皇帝道:“你去知会庆林长公主,朕恭喜她认下了义女。” “奴才领命。” 皇帝最后看了一眼萧欢,平淡无波的说道:“爱妃,陪朕走走。” “是。”贤妃亦步亦趋的跟着皇帝离去,他们一行远离人群。 宁欣突然放下了帘子,宁老太太看到宁欣脸色不好看,问道:“怎么了?” “没事。”宁欣忘不了皇帝方才看过来的目光,她以前有点将皇帝想得简单了,”我只是没想到陛下会容忍下庆林长公主的绯闻,容忍下萧欢...“ 没等宁欣说完,庆林长公主府门打开了,从里面跑出来一个体面的妇人,有四十多岁,她走到萧欢面前,搀扶起萧欢,笑道:“长公主有请。” 萧欢低声道:“我不想见长公主殿下...我磕个头就走的...” 没有摸清状况进门,那是找死! 萧欢的动作中多了挣扎,含泪低泣:“我这就回到乡间,我不会再打扰长公主的。” “看你说得。”妇人眸色变了变,笑意不改的为萧欢擦拭去眼泪,“长公主虽是不知你亲生父母是谁,但看你可怜,想着认下你做义女。” 萧欢惊讶道:”不敢,奴婢不敢? 第一百六十六章 演戏 虽然嘴上说有趣,内心也觉得兴奋,但宁欣没想过被人在背后摆一刀,尤其是在宁欣摆明态度很是厌恶萧欢的情况下。 于是,刚到达府邸,宁欣来不及看她在京城的新家布置,扶宁老太太进门后,直接对抱琴说道:“让人给齐王殿下送个消息。” 宁老太太皱了皱眉头,宁欣口中是齐王殿下的尊称,实际上...他们之间很熟悉?这让在齐王身边的李冥锐怎么想? 宁欣显然没有宁老太太的担心,道:“告诉他,我讨厌他!我讨厌他的算计!” “小姐。”抱琴对宁欣的命令实在是很疑惑,“这么做怕是...” “让你去,你就去!” 宁欣一摆袍袖,“再有下次的话,我直接找他算账,把他送过来的礼物都退回去。” 抱琴求助般的看向宁老太太,”太夫人,您看?“ “礼物退回去,宁欣方才所言不必告诉齐王殿下,若有人问你为何如此,你就说宁家高攀不上齐王府。” 本打算插嘴说话的宁欣被宁老太太一个眼神按在了椅子上,宁欣撅了撅嘴,嘀咕了一句,抱琴明了的屈膝,“奴婢遵命。” 在抱琴走后,宁老太太道:“欣丫头,你是真烦齐王殿下呢,还是欲擒故纵?” 宁欣瞪大了眼睛,”欲擒故纵?我对他?姑祖母,我可从来没有想过同他怎样!” 如果宁欣想同齐王成就好事的话,早就下手了,哪还容得齐王联姻姜家?宁欣说过她不做阴丽华,一辈子都不会同齐王有男女之情, “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不管他将来深陷牢笼,还是君临天下,我同他都没有关系。” 宁欣说得坚决认真,宁老太太看后道:“既是不想同齐王有牵扯,以后方才那些我讨厌你拉的话不要再说,我并非阻挡你同齐王见面,以后你对他要有对皇室王爷的尊重疏远。” 宁欣好像有点明白,有一点糊涂,“我说得那些话不妥?” “话语间太亲近...也太过暧昧!”宁老太太恨宁欣不争气一般的看着她,”我留给你的题目,看来你是一点都没记在心上。别以为你不知不觉的吸引男子注意很无辜,我同你说过,女子的魅力讲究收放自如,齐王殿下是个有野心的人,你讨厌他的算计,他会少算计么?“ “姑祖母,你不明白,他...竟然成全了萧欢,他难道不知我讨厌萧欢么?” “是你不明白,你讨厌的事情,他即便做了,你能拿齐王殿下怎样?为了这点事就打上齐王府?” 宁老太太语气重了许多,以前看宁欣行事成熟果决,如今看...她在情事上还真像个孩子。 如此一来,宁老太太反倒是放心了,如果宁欣事事不用她提点的话,十六岁的宁欣就太恐怖了,也太妖孽了。 ”我知道避嫌的。”宁欣小声的为自己申辩。 “我看你不知道!”宁老太太上下打量宁欣,无奈般的叹息:“你有做宠妃的本钱,欣丫头,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娇媚非常,同时你也长了一双水眸,谁都可以说自己有一双水眸,但你说这话底气十足。” “我长成这样,我有什么办法?这是我愿意的么?” 宁欣没有来得很气恼,对于自己白莲花一样的样貌体态她比任何人都烦躁! 宁老太太难得看到宁欣这样的孩子气,笑道:“因为你的长相,你的才情,你的魅力,所以你行事更应该谨慎。今**那番话,让齐王殿下怎么想?万一将来被齐王妃知道了,姜家小姐即便心有所属,但姜家的人也不会眼看着你同齐王交情甚密。如今很多人都知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你入王府为侧妃。一个侧字,任你在高的心智都逃不出齐王妃的手心。” 宁欣张嘴道:“我才不会去做侧妃!” 宁老太太道:“齐王殿下,我见过一次,内心阴沉,沉稳,他对你有情,我可说错了?” 宁欣垂下了脑袋,“他对我有情,我就要回报么?他想得也太美了!” “他不仅对你有情,还有野心,也有对李冥锐的好感。”宁老太太摇了摇头,”你们三人....许是会纠缠一生,我想齐王不会介意在你和李冥锐中间制造点矛盾!” 宁欣握紧了拳头,愤恨的说道:“这种阴险的招数,他非常的拿手!” 前生他为韩王的时候,就没少这么干!宁欣更多得把自己同丈夫之间的隔阂当作丈夫不相信自己,当作他多疑! 宁老太太道:“这种招数虽然简单但非常的有效果,好在李冥锐的性子醇厚,他只相信你,相信亲眼所见。可一旦齐王殿下心愿达成,他有更多的人手来给你们之间制造矛盾,李冥锐那时候也是功成名就的重臣了吧,他必然同现在不一样...宁欣,你别忘了一点,你是个女人,谋算再强也有可能落入陷阱。” 宁欣说不出来话了。 宁老太太停了一会,说道:“你也别忘了,李冥锐是男人,男人的醋意不比女人小,男人的独占心更重!” 宁欣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面色苍白,眼里水气缭绕,“我...我要去想想...” “欣丫头。”宁老太太很担心宁欣眼下的状态,拦不住宁欣,对旁边弄月等人吩咐:“跟着她,但别打扰她。” “是。”仆从慌忙追着宁欣出门。 宁老太太揉了揉额头,“这个丫头!” 宁欣横冲直撞般的在新宅邸游荡。 这所三进的宅邸,超乎宁欣想象的精致,屋舍阁楼别具匠心。林荫小路幽静,水上回廊奢华。 走得累了,宁欣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八角凉亭上挂着风铃,秋风拂过,铃声阵阵,不远处是沿着假山修建的瀑布,瀑布的水流平缓,哗哗的水声同风铃声音交相呼应。 这座宅邸...宁欣心里估算出一个骇人的价格,就冲宅邸整体的布局,也知宁老太太用了很多的心血。 屋子里的摆设,怕也是遵循着宁老太太的只要最好,最合适享受的格调! 宁欣手臂拖着下颚,真是找了一个不得了的大佛,不,是财神!宁老太太应该叫宁财神! 弄月是宁老太太训练出来的婢女,今年不过十四岁,弄月容貌清秀,十分的可人。 她将一件披风盖在宁欣肩头,悄声的推到一旁,一会功夫,宁欣面前出现了一盏热茶,几碟点心,做这一切,弄月没有弄出一点的动静。 “姑祖母训练出来的仆从,堪比王府了!” 宁欣感叹了一句,一下一下的宽茶水,垂下的长翘眼睫挡住了眼底的自嘲,因为宁老太太很厉害,宁欣对她有忌惮,所以今日宁欣才会上演这一出。 她向宁老太太表明,虽然她很聪慧,但还有不足,不是妖孽! 这具娇弱的身躯里藏着无双郡主的灵魂,是宁欣最大的秘密,也是不想告诉宁老太太的秘密。 香茗入口,沿着喉咙进入肠胃,宁欣除了感觉到齿颊留香外,胃里也很舒服,宁欣眼下分不清,方才那场戏到底谁入局了,做过鞑子大妃,勾引过草原上大汗,宁欣怎会不知方才的话太过暧昧? 故意留下破绽,让宁老太太指点她...到最后,宁欣真的受了教育。 本来已经遗忘的丈夫,前生丈夫的面容在脑海里清晰了一些,宁欣怪他不信自己,怪他想将自己献给韩王,怪他没有胆量...怪他很多很多,可宁欣记得他在酒醉的时候,霸道的拥自己入怀,双目赤红的说过,我也是是个男人!宁欣,你是我的! 她以为他会趁着酒醉壮胆同自己成就好事,可他最后宁可去洗冷水澡也没有碰宁欣! 当时宁欣说他是胆小鬼,说他没用,现在呢...宁欣将茶盏放到桌上,看着石桌上刻下的纹络,”也许我们都错了。“ 在京城若论哪家王府最奢靡,没有王爷敢同齐王争。 身处富贵奢靡的齐王府,齐王看着桌上被宁欣退回来的礼物,嘴角微有苦涩,带了几许宠溺的说道:“她生气了!不理会本王了?” 一直坐在齐王身边,书不离手的李冥锐,此时他抬头,紧了紧手中的书卷,“齐王殿下,您让萧欢成了长公主义女,她怎能不生气?” “你呢,也生气了?”齐王斜睨了李冥锐。 李冥锐闷声道:“我没资格生她的气。” 齐王的心似被一根针狠狠的刺入,没资格...将来李冥锐有资格的时候,他会生宁欣的气么? “王爷应该知道昭容县主想让萧欢做什么?”李冥锐目光灼灼,“皇帝也是明白的,他给贤妃娘娘增添一颗看似没用的棋子!陛下挺喜欢九皇子的。“ 齐王慢吞吞的说道:“在皇族中越得喜欢,越是危险。皇后身后有长乐公主,而长乐公主同宁欣是手帕之交。李冥锐。若你肯寻根归宗,本王也不用废这么多心思了。” 李冥锐说道:“昭容县主真真是可怜,自以为掌控全局,实际上谁都知道她要做得事情。” ps今天双更, 晚上还有一更。RS 第一百六十七章 贪婪 昭容县主薛珍确实是这群人精中最可怜的一个,明明智谋上比身边人要差一点,偏偏她要摆出算无遗漏的高深样子,全然忘记了她上辈子被宁欣生吞活剥还没地方说理的教训。 她以为重生后知道将来的事情就可以高人一等,扮演先知成为下棋的人,事实上,一头牛牵到北京还是牛! 不是说重生对她没有一点帮助,只是如果她不装先知向宁欣报仇的话,她这辈子会过得很太平。 不过,无论重生多少次,一个人的主体性格不会轻易的改变。如果薛珍上辈子哪怕是聪明谨慎一点,也不至于落到那样凄惨的田地。 齐王睨了李冥锐一眼,淡淡的说道:”最最可怜的人不是昭容县主。庆林长公主夫妇比薛珍可怜得多,在他们身上充分印证了,没教导好女儿带给家族名声的打击一样是毁灭性的。” “如果不是王爷逼得庆林长公主不得出府,萧欢等不到陛下!”李冥锐紧了紧书卷,看着地面青砖的纹络,喃喃的问道:“燕国公府对王爷很重要?” 李冥锐没有问齐王如何先于薛珍掌握住燕国公府,更没有问齐王手底下有没有女间谍。 “本王是不想燕国公留下的燕云飞骑阵图蒙尘,薛珍想要得也是飞骑的阵图。”齐王目光中带了几许的火热,更多了几分的深意,“燕国公,韩王...当然还有曾经的宁家,他们才是复国的最大功臣!” 李冥锐问道:“养出无双郡主的宁家?” ”宁家祖训其实就一句话,不求功名利禄,永世镇守边关,宁家人不杀大唐帝国人。” 齐王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呼吸间似能嗅到上辈子为韩王的无奈,同时也有对宁家人的敬佩。 他的师傅被称为茅坑里的石头,固执得可怕! “据宫中秘闻,当年恢复大唐后,封赏时,宁家人辞爵,安守韩地。直到五十年前草原上的鞑子再度兴盛,意图扣边,宁家人才重现,可是宁家...少了几张阵图,无法构成陷字营。” 李冥锐听得极是认真,从齐王的话中不难听出复国战争时的铁马铮铮,那时候的事情已经很少有人记得了,即便记得也不会有人提起宁家。 今日不是齐王,韩地出身的李冥锐也只将宁家只当作韩王的属下。 “宁家人是真国士,可惜...”齐王话语里幽怨,无奈浓重了几分,“宁家祖训让人头疼,当年...韩王想了很多办法都说不动他师傅,你可知韩王最恨得是谁?” “无双郡主?” 李冥锐明显是故意为之,无双郡主让韩王帝王梦破碎,祖上基业被毁,韩地撤藩! 齐王瞪着李冥锐,过了一会缓缓的说道:“他师傅的脾性!” 师傅把他当作亲生儿子,甚是比对他比对亲生儿子还好,可知道他谋夺天下时,师傅总是给他捣乱,阻止他挥军帝都的战略构想,几次破坏他的计划。 最后他忍无可忍假装中反间计将师傅关起来,本打算...本打算等到天下在手再放师傅出来,可宁师傅是宁家人,脾气倔得让他只能痛下杀手。 他师傅竟然主动要求受剐刑,说是让天下人知道叛国贼的下场!当时听到这话,他差一点吐血! 他没能在第一时间按住宁欣,没来得急给宁欣灌下遗忘前尘往事的汤药,最终被宁欣反戈一击。 好在老天待他不薄,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如今再没有宁家人阻挡他了。 李冥锐赞叹道;“宁家果然不简单,不过,宁家嫡血怕是都死在韩王手里了,不知无双郡主嫁人没?她的儿女可以姓宁的。” 齐王咬了咬牙,胸口闷得生疼,”宁家嫡血不是韩王杀的...” 他们是自杀! 在李冥锐说话前,齐王站起身向外走,“你好好温书,离科举没有一个月了,其余的事情你最好少问,少管。陛下若是问你我的消息,你就说我对江南很有兴趣。” 李冥锐独自坐在客厅里,齐王发火了!这是为什么?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惹他生气的事情。 齐王在后院练了好几趟拳法,打倒了一片侍卫,直到他把自己累得再也无力想起以前的事情,他心情才渐渐好转,躺在垫子上,飞宇在旁按摩他僵硬的肌肉,齐王长出了口一口气,师傅! 飞宇低声问道:“主子。” “嗯。” “宫里的消息怎么处理?” 齐王似睡着一般,过了好一会才说道:“第一个目标,三皇子!九嫔之首昭仪所生的三皇子。” 三皇子也是如今的皇长子,他在皇子们中间占着长这个优势。 七皇子会是齐王最后动手的一个,不看长乐公主的面,就看宁欣...齐王也不想七皇子死在他手上。 ”看着萧欢,等她同贤妃搭上线,本王送贤妃一份大礼。“ ”喏。” 宁欣回到京城后,对翘首企盼她的外祖王家置之不理,态度冷淡。 在王家的楚氏坐不住了,问急得火上房的大儿子:“柳妈妈口中的宁家姑太太是宁欣从哪找来的?” 同宁三元结亲的时候,楚氏将宁家调查得很清楚,宁三元没有近枝的姑姑,以宁欣在江南的表现,以及宁家的财产,楚氏猜测宁欣想独自生活才找来这么个宁老太太。 ”她们住在朱雀大街柳下胡同。“王大老爷语气里多了几许的羡慕。 “柳下胡同?” “是的,柳下胡同,达官显贵们聚集的柳下胡同。” 王大老爷咂嘴,单以宅邸的价值上说,宁欣现在住的宅邸比王家价值更高。 楚氏讶然道:“柳下胡同怎么可能还有宅邸出售?那一片的宅邸寸土寸金,宁欣什么身份?” 她刚想说宁欣的身份不够住柳下胡同时猛然想起来,宁三元如今在名臣词前十位安家落户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宁欣对我生分了,买宅邸的事情都没有告诉我,谁帮她操办的?宁家...还有如此的家底?” ”儿子也觉得奇怪,按说宁家的东西...上次妹妹已经带回了王家,当年是儿子亲自接妹妹和外甥女回京的,宁家只剩下一座老宅,再无常物。” 楚氏对儿子敛财能力是信得过的,况且当年王家极需要银子救命,怎么都不会个宁家留下一两银子,楚氏眼里闪过算计: “就算是宁三元又给欣丫头留下了嫁妆银子,她也不能如此乱花,舅舅家没地方住?非要买那么一座宅邸?欣丫头这样大手大脚的,将来可怎么得了?“ ”娘,儿子觉得妹夫留下的银子不多,妹夫可是有名的清廉。” ”不是宁三元,那是谁?”楚氏反问。 “儿子想是不是借着宁家的名在江南呼风唤雨的萧欢留下的银子?冒名顶替的事情闹得挺大,儿子听说萧欢直接管江南总督叫伯父,她在江南没少折腾,被外甥女撕破伪装后,她哪敢再向宁家要银子?积累了十几年,最后都便宜了外甥女...“ 王大老爷说不出的羡慕嫉妒。 楚氏道:“不管是谁的银子,欣丫头可不能这么乱花钱,俗语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那位宁家姑太太图欣丫头的银子,欣丫头岂不是很危险?“ 王大老爷眼珠一转,忙道:“你说得是,您是外甥女的嫡亲祖母,又一向疼她,银钱上的事情您是得好好教教外甥女。” 恢复爵位固然迫切,如果还能在宁欣的身上捞一笔私财的话,王家崛起指日可待。 楚氏抿了抿发鬓,对拿捏住宁欣很有把握,提醒道:“孙媳昭容县主回京后,你多注意些,别再让她又弄出个萧欢,王家可不是长公主府,我最讲究规矩。” 王大老爷尴尬的点头,“娘,儿子不敢胡来的,看上了直接领回府,哪会有私生女?” “玉儿和珏儿考举人的事情也得抓紧些,我得意思是让珏儿下届再下场,虽是我相信玉儿会高中,但嫡庶同时下场会被人议论的,珏儿年岁小,再磨练两年许是能做解元呢。” 楚氏合情合理的分析,见儿子不大乐意,心知白姨娘的工作做得好,大儿子的心只怕是已经偏向庶子那边去了。 楚氏语重心长的说道:”珏儿也是我的孙子,他们谁出息,都是王家的骄傲。老大,你想想,咱们家如今就是个平常人家,爵位到现在还没恢复,好不容经营下的人脉你是给玉儿,还是给珏儿?玉儿可是你的嫡子,他又有昭容县主相助,再加上咱们家所剩的人情,玉儿中举后高中一甲不难。” ‘等到三年后的再考,咱们全力支持珏儿,玉儿那会儿都为官三年了,有能力提携亲弟弟,弄不好珏儿会中个状元回来,倒时咱们王家谁还敢瞧不起?“ “可是...娘,白氏也不容易,儿子答应她让珏儿下场的。” 眼梢一挑,楚氏道:”我会同白氏说,她是个懂事知道分寸的,不会让王家难做。“ 王大老爷无那的说道;“玉儿一定会中举,让珏儿考一次也没什么。” 楚氏淡淡的说道:“嫡庶的规矩不能乱。” 次日,楚氏坐着马车赶去柳下胡同. 她一定要把宁欣掌握在手中,恢复王家的爵位和让王家银钱充足就指望宁欣了,养了宁欣这么多年,宁欣总得回报王家。RS 第一百六十八章 恶客 宁老太太知道楚氏上门后,命人从正门迎楚氏进府,并且让丫头将宁欣叫到身边。 “你外祖母的事情我来处理,我叫你来是想让你看看如何打发恶客。” “其实我也能打发了她!” 宁欣小声的嘀咕,见宁老太太上扬的眉梢,宁欣灿烂的一笑,大声道:”我一定好好学。” 宁老太太笑嗔:“你这丫头,最最是磨人。” 最近宁欣以看宁老太太变脸为乐趣,她乖巧的坐在一旁椅子上,等候楚氏进门。 客厅设在主院的次间,以宁老太太的鉴赏眼光,客厅里的摆设铺陈极好,一水黄花梨家具,珍玩错落有置的放在多宝格上,雪白的签上挂着两副前朝画王留下的字画,四周垂下的碧螺绢纱看质地也只比献给皇帝的贡品差一线而已。 贡品以宁家现在的地位是不用想了,但比贡品差一点各色物品,宁老太太能拿出许多来。 宁欣最为佩服宁老太太一点,明明是奢华的摆设,她愣是能弄出一股的书香清贵气息,两世为人的宁欣都做不到。 有时候,她也在想,宁老太太弄出的商行可能就是为了提供奢华享受的生活。 什么做慈等等不过是宁老太太糊弄人的把戏,哪怕宁老太太没少捐银子浦桥徐路,扶持贫困学子,但享受在她眼里始终是最重要的。 听弄月提起过,有一阵宁老太太喜欢斗蝈蝈,为了她这爱好,那一年光在这一项上她花费了将尽五千两! 五千两什么概念?足够一家三口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 宁欣最近听了许多宁老太太独特的爱好,她深深的觉得,宁老太太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养她,想着自己的衣着,首饰,闺房的布置,宁欣比蝈蝈值钱多了! 前世宁欣虽然出身名门,又得韩王师兄宠溺,但韩地并不讲究这些,父兄皆为行伍的粗人,小姨又是个会过日子的,同宁老太太过日子后,宁欣发觉以前她就是乡下的土财主,什么是精致至极的享受?看宁老太太就是! 按说王家没被夺爵前,宁欣也住过一段日子,可王家的奢靡同宁老太太也不在一个档次上。 佩服的看了一眼默默饮茶的宁老太太,宁欣心想,为了让自己上钩,姑祖母糊弄自己那段日子过得一定挺不习惯的。 她手底下的人是不是应该重新训练了?轻轻松松被宁老太太给糊弄了,这次是对她有善意的人,下次呢?宁欣现在所处的环境并不是太平无事的。 楚氏从进门后,眼睛有点不够用了。 柳下胡同这一片之所以寸土寸金,最主要得柳下胡同离着皇宫最近,再往前是首辅阁臣的宅邸,许多重臣都将家安在此处。 在大唐,重臣远比勋贵更有地位,尤其是当今一力敲打宗室勋贵后,朝臣的影响力比勋贵重得多。 楚氏一个劲的提醒自己要淡定,淡定,宁家府邸的布置,道路两旁种植的花木,摆放的盆景...饶是见过齐王府富贵的楚氏都不由得瞠目结舌。 齐王府是真富贵,纸醉金迷都在面上。 宁家的富贵也不是虚的,就说路上栽种的花木,光请人打理每个月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没有钱真真是养不起。 楚氏眼睑低垂,不由得捻了捻佛珠,宁欣豪富至此么?富贵中带着清贵的做派是谁教导她的? 楚氏记得自己没这么教导过宁欣,管家打理庶务,社交主持中馈,她都没教宁欣,就算宁欣资质好也不能做到这样的井井有条,并不坠书香门第清贵人家的气度。 其中没有几十年见惯风浪的阅历,是布置不下这座府邸的。 楚氏眼力一直不差,见识上,除了贪财自私一点外,她也不是一个好糊弄的蠢妇。 走进客厅后,楚氏无视布置,满含着慈爱想念的看着宁欣,那柔和,慈爱的目光几乎能融化任何铁石心肠的人。 宁欣起身,顶着这样的目光,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舒服的地方。 楚氏‘恶心人‘的功力越来越强了,看来王家把恢复爵位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不知自以为救世主的薛珍回京后了解状况后会不会气得吐血。 “外祖母。”宁欣疏远般的曲了曲膝盖,宁三元的夫人,你真真是太不幸了,怎么又这么个生母啊。 如果不是血缘牵绊无法割舍的话,宁欣早整得楚氏不敢再登门了,不管怎么说,楚氏是宁欣外祖母这一点是永远摆脱不了的。 楚氏揉了揉眼睛,仿佛对再见到宁欣很高兴,又仿佛很心疼宁欣,不是因为宁欣的气色好,身体状况明显比在王家好的话,楚氏一定会心疼对宁欣说,回家吧! “让亲家姑太太笑话了。”楚氏看向宁老太太,见宁老太太通身的气派,楚氏心知这个老太太不好惹,“我这辈子最疼得就是欣丫头的母亲,欣丫头又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我对她同旁人不一样。” 宁老太太的淡淡笑道:“是不大一样。” 那语气,那神色,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楚氏似无所遁形,脸皮微微有些热: “欣丫头母亲去得早,我不能眼看她无人教导,这才接到身边仔细抚养。” “你坐下再说。”宁老太太随手指了一下,“上茶。” 楚氏看不出宁老太太的深浅,可也明白眼前这位绝不是宁欣随随便便找来充场面的。 很有派头的坐在宁老太太下手处,她端着描花白瓷的茶盏抿了一口...楚氏一愣,这茶... “不合口味?我喝惯了大红袍,要不我给楚太夫人换龙井?” “不用,不用。” 楚氏呐呐的放下了茶盏,大红袍,她有多少年没有再喝过了? 楚氏一面为自己露怯愤怒,一面又惊讶宁老太太的派头,宁老太太绝不是第一次喝! 宁老太太看下马威给得差不多了,淡淡的说道:“我原打算过两日带欣丫头去王家看望楚太夫人,倒是让你先登门来看欣丫头,这事弄得...若不是我身上疲倦,怎么也得欣丫头先登王家门才合情理。” 楚氏心疼的看了一眼宁欣,“无妨,我没怪过她,姑太太刚到京城,欣丫头是应该多陪陪姑太太。” “快,欣丫头。”宁老太太催促宁欣,“代我给你外祖母行了礼,权当作赔不是了。” 宁欣又曲了曲膝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轻轻松松的将没有拜望的过错抹去了。 说话的确很讲究次序,楚氏没有丧失接走宁欣的希望,此时不会同宁欣翻脸,也不会因宁欣没先去王家拜望而责怪她。 宁欣躲开了楚氏伸向自己的手臂,淡淡笑了笑,乖巧安静的坐回原来的位置,既然姑祖母说交给她,宁欣在旁看着就好了。 楚氏尴尬的收回手臂,讪讪的说道:“欣丫头,不认我了?” 宁老太太接口:“她哪敢不认楚太夫人?她经常提起你对她的养育之恩。” ”亲家姑太太,我真真是疼欣丫头,你不知她去江南这段日子,我时时刻刻的记挂着她,生怕...生怕...”楚氏眼里转泪,呜咽道:“好在她平安回京,若是她不在我眼前,我怎么对得起早逝的女儿?” “当年她拽着我的手,千叮咛万嘱咐的将她托付给我。我同欣丫头的这些年相处,我离不开她了。” “亲家姑太太,我...我厚着脸皮说一句,我想接欣丫头家去。” 老泪纵横的楚氏就像是一个心疼外孙女的祖母一般,说得声泪俱下,让再狠心的人都不忍夺走宁欣。 宁欣看后恶心得三天吃不下饭菜,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般虚伪至极的人倒是让宁欣长了见识了、 宁老太太慢慢的放下茶盏,沉重的说道:“你疼欣丫头的心思,我不是不明白的,就欣丫头的品貌谁舍得给她委屈,谁能不疼她?” 听了称赞宁欣的话,楚氏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宁欣的品貌?容貌倒是娇弱出众些,品格?不是耍小性,就是噎得她下不来台。 宁欣在京城的时候看似不显山不漏水,可也没少折腾,不是有好处,楚氏宁愿一辈子见不到宁欣。 见宁老太太等着符合,楚氏咬着牙,违心的说道:“是啊,我这些孙女里才情品貌她都是拔尖的。” 本是赞扬的话,可楚氏却看到宁老太太皱了皱眉,听到了差一点让她气晕过去的话语。 “楚太夫人可不能拿王家的小姐同欣丫头比,不是我故意接您伤疤,我们家欣丫头可是要嫁人的,王家小姐...我以为欣丫头得同京城名媛相比。比如陈首辅的孙女...我看同欣丫头的品貌同她相当。” 陈首辅的孙女才情极高,是京城最有贤名的名门贵女。 宁欣看出楚氏气得手臂直哆嗦,小声说道:“姑祖母过过奖了。” 宁老太太义正言辞的教导宁欣,“虽是你们表姐姐妹亲近,但我可不许你同她们学。你得高标准要求自己才能有进步,江南芝兰姜小姐同你站在一起时,我以为你不弱于她。” “楚太夫人,你是没看到当时的情景,欣丫头不比姜家芝兰差。江南总督夫人,江浙巡抚夫人等等贵妇都这么说呢,我们欣丫头也是一位名媛。“ 楚氏捏紧了佛珠,一转身的功夫,宁欣从不知名的孤女成了能同一南一北两位名媛抗衡的小姐,这让楚氏如何不恨?RS 第一百六十九章 嫁妆 屋子里的气氛有点冷场,楚氏抬眸瞄了一眼泰然自若的宁老太太,把宁欣抬得成名媛,宁老太太想要做什么?让宁欣高嫁么? 楚氏捻动佛珠的动作越来越快,此时她不敢想宁欣如果高嫁的话,被王家侵吞的嫁妆从哪来! 她一直娇养并且近乎于隔绝宁欣社交应酬的原因,是让宁欣默默无名,如此宁欣才能永远的留王家,宁欣嫁妆得多少,也不会有人为她提起。 楚氏冷眼旁观娶进门的儿媳妇昭容县主也有让宁欣永远留在王家的念头,她们两人虽是没明说,但彼此之间已然有了默契。 宁欣南下为宁三元扫墓,楚氏虽是心中不满,但长乐公主的面子不能不给,她也想不到娇弱清高的宁欣在江南能掀起风浪。 为了保险,她让同宁欣有仇的薛珍一道南下,楚氏本做好了完全的打算,没成想薛珍不中用,让宁欣生生的熬出了头,隐约有脱离楚氏掌握的态势。 “名动京城的名媛虽然是显眼,可成了名媛也不见得会幸福。” 楚氏感伤般的望着宁欣,仿佛透过宁欣看逝去的女儿一般,“欣丫头,你母亲只盼着你能太太平平的,当年同你母亲并称的名媛...没有几个夫妻和睦的,女人名声太盛可不见得是好事,平平淡淡夫妻才能和睦。” 她说得话语很动听,神色看起来也很真诚,她像是最疼爱宁欣的长辈一般。 宁老太太缓缓的说道: “你这么想会耽搁欣丫头,谁说名声太盛就不会幸福?欣丫头虽说不上凤凰,可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轻视的孤鸟。” 楚氏顶着宁老太太的压力,气恼的说:“我耽搁欣丫头?亲家姑太太你是真疼她,还是想利用欣丫头谋得好处?尊敬你叫你一声亲家,你真当我不知宁三元无嫡血的姑姑?” 嘴边挂着冷笑,楚氏手臂搭在炕桌上,“欣丫头心肠软,为人和善,这才把你接回来奉养着。可你吃着宁家的,穿着宁家的,竟然拿欣丫头的婚姻做攀附权贵的筹码,你简直...你好狠的心肠。” “外祖母。” “你先别说话,我身为你的外祖母如何都不能看着我娇养长大的你被人如此算计!” 楚氏让宁欣闭嘴,宁欣耸了耸肩头,轻声说道;“我是想说,您说这话时候,我真真是感同身受,在您面前谁能算计了我?” 尾音高挑,嘲讽意味十足,楚氏再说方才那番话的时候,简直就是自己打脸,楚氏的嘴唇翁动,宁欣疏远的说道: “回首以往,日日严寒刀锋,外祖母,您的养育之恩我不会忘记,但您真得想错了,这座宅邸不是我的,也不是父亲留给我的,而是我姑祖母的。” “你看到的富贵,都是姑祖母给我的。” 楚氏听闻这话,差一点一个倒仰,宁老太太有钱至此? 那么如果宁欣嫁回王家的话,宁老太太也会将这些充作宁欣的嫁妆,楚氏有点后悔王季玉娶昭容县主了。 宁老太太嗔道:“我就你一个亲近人,不你给谁?” 楚氏臊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好在脸皮够厚,缓了缓方才生硬气愤的语气,勉强笑了笑:“倒是我眼皮浅小看了姑太太,但是欣丫头的婚事,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 宁老太太淡定的说道:“你说得商量是?” “你我都是疼她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你我也知道欣丫头才情极好,可是...” 楚氏对宁欣露出既愧疚又怜悯的神色,幽幽的叹息:“当年我女儿生她的时候很艰难,她又接连丧父丧母,自从她到我身边来,我是日日给她调养,不怕姑太太笑话,欣丫头用得补品比我用得还珍贵些。可就算是这样,她的身子骨也不太好,看她比寻产的小姐要病弱一些。” 宁欣脸色微变,这倒霉的躯壳,这辈子再锻炼也摆脱不了娇弱了,“我去江南了却为父母尽孝的心愿,不瞒外祖母,我同寻常小姐一样,许是表姐妹都比不过我的体力。” 她尽可能让旁人信服,她不是一碰就倒的病西施,但是她软糯的声音,水蒙蒙的眸子,纤细的娇躯...宁欣看到了楚氏在摇头! 宁老太太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过一抹调笑的笑意,看宁欣急于证明自己是身体健康的小姐,对她来说是乐事。 最可笑得是宁欣明明说得都是实话,可愣是没有人相信,在宁欣面前,一般人会将说话的声音放轻放柔。 宁欣明明是一只雌虎,智谋狡猾如狐狸,不知情的人会把宁欣看错牲畜无害需要保护的小白兔,需要娇养的波斯猫儿。 楚氏道:“我知道你身体有所好转,欣丫头你身体先天不足...我实话说了吧,娶儿媳妇最关键的一点是好生养,名门勋贵家的太夫人眼睛很贼的。” “不瞒姑太太,我也曾给欣丫头问过几家太夫人,她们都说欣丫头好,可一说结亲...她们都没音了,欣丫头上无父母,下无姐妹兄弟扶持,虽然有舅舅表兄,但总是隔着一层,姻亲不旺,福缘不厚,名门望族很难相中她。” 宁老太太也不出声,默默的宽茶饮茶。 楚氏看不出宁老太太的心思,感伤般的擦了擦眼角,”即便勉强将欣丫头高嫁入王侯府上,后宅妯娌之间的争锋,妻妾之间的争宠,以欣丫头的性情受不了这些是非。“ “谁说名门望族各房必会相争?”宁老太太眉梢微挑起,“名门望族的规矩最重,只有那些倒台落寞的家族才会为了 一丁点利益兄弟亲人撕破脸面争来争去,在明面上哪一家不是兄友弟恭?哪一家敢妻妾不分?当御史们是吃干饭的?” “姑太太可别忘了,有句俗语,哪一家后院的井没有死人?你让欣丫头高嫁是害了她!” 楚氏蹭得站起身,“欣丫头随我回家,她没安好心,会害死你的。“ 宁欣道:“我在宁家祠堂说过,我会奉养姑祖母,您就不用为**心了。“ “宁欣!”楚氏紧紧咬着牙根。 “很多人都是见证,外祖母也不想让我成为言而无信之徒吧。” 宁欣同样起身,缓步走到宁老太太身边,依恋信任的拽了一下宁老太太的衣袖,在楚氏看来宁欣向长辈撒娇,实际上是宁欣烦了,催促宁老太太快点解决楚氏! 宁老太太道:“我也没说一定要将欣丫头嫁入名门望族,楚太夫人莫要心急。” 楚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宁欣是我唯一的嫡亲外孙女,我最疼她不过,姑太太刚从江南来不了解京城的状况,欣丫头的婚事还是有我掂量得好。” 宁老太太唇边多了一抹的笑容,“她聘给谁家暂且不提,你我都希望宁欣嫁个良人。欣丫头今年十六了,转眼就是要出嫁的,不管她嫁给谁,嫁妆都少不了的。” 一提嫁妆两个字,楚氏眼睑耷拉下来,袖口的手再一次捏紧佛珠,“嫁妆是不能少。” “你方才说疼爱宁欣,恨不得将宁欣当成眼珠子,她的嫁妆...楚太夫人是不是也得填补一点?你也不想宁欣在婆家被人小看。方才你说了宁欣结亲的麻烦,我也赞同的,因为她自身不足,在嫁妆上才应该更厚一些。” “楚太夫人,你说我说得对么?” 宁老太太任由楚氏发挥了这么久,以言谈引导楚氏说出宁欣结亲的困难,等得就是这个时候,谈论宁欣的嫁妆。 楚氏喘气沉重了,此时她也明白中了宁老太太的陷阱,挺了挺腰杆: “宁家清贵传家,宁三元廉洁奉公,同宁欣结亲的人家更看中宁家的名声,若是图嫁妆的人家,我可舍不得将宁欣嫁过去。” “说得也是。”宁老太太笑道:“我记得当年王氏夫人嫁到宁家时,嫁妆极是丰厚的,她只有宁欣一个女儿,她那份嫁妆...楚太夫人也应该让人从库房里搬出来请点一下了,省得宁欣出嫁时手忙脚乱的。” “再有,我那侄子宁三元是宁家的独子,当年宁欣和她母亲进京,王家派人来说,宁家的一切都充作宁欣的嫁妆。” 宁老太太太慢悠悠的拿出一张纸,宁欣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姑祖母会有这么一张纸?姑祖母从没有说起过啊。 老谋神算的宁财神!宁欣心里又酸又甜,又被姑祖母耍了! “这份是宁家财产清单,虽不齐全,但大多田产,器皿都在纸张上。”宁老太太含笑将纸张递给楚氏,“你看看是不是大舅爷帮着宁欣处理的宁家财物?” 楚氏脸色灰白,胳膊颤抖,薄薄的纸张无异于是王家的催命符,“你...你怎么会有..” “宁家的财务田产是我买下的。” 宁老太太淡定的说道:“我不能眼看着宁家的东西卖给旁人,我不仅有单子,还有地契房契,当年欣丫头大舅舅不好处理,变卖成银子留给宁欣,我们宁家也理解,如今宁欣出嫁,这笔银子不算这些年的利息也是很可观的。对家大业大的王家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楚太夫人早做准备得好,光有银子哪能算嫁妆,许多东西需要置办呢。” ps今天双更,晚上还有一更。RS 第一百七十章 赖账 宁欣低头忍笑,其实她更想看楚氏郁闷的脸色,姑祖母这一刀刀捅得楚氏可够重的。 先讲宁欣母亲的嫁妆,然后再说宁家的田产财务,就算是兑换成银子,也是宁欣的,王家得拿出来给宁欣置办嫁妆! 楚氏双腿发软,纸张上的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即便有些零七八碎的小件没算上,这笔银子也不是如今王家能拿得出来的。 “亲家...”楚氏嘴唇泛白,全然没有来之前的自信,“真真是不是家人不进一家门,充作宁欣嫁妆的田产在姑太太手中,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楚氏绝口不提拿出银子的问题,反复的庆幸宁家的田地没落到外人手中,同时厚着脸皮道: “姑太太这么疼欣丫头,这些田产不都是她的?以前我就说欣丫头是最最有福气的,几十万两银子的嫁妆,她嫁去哪家都不会受委屈的。” 宁欣再次感叹,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按照楚氏这么说,反正宁家的田产也没弄丢,王家得的银子就当作宁欣孝顺了。 宁老太太道:“宁家的田产地契等等我是打算交给宁欣,我就这么一个至亲的人,不给她给谁?不单单是宁家的财物,眼前的宅邸,江南的生意,京城西郊的良田,以及这些年我买来古玩,我都会留给她。” 楚氏眼睛锃亮,锃亮的,粗略估算,光是宁老太太留给宁欣的银子就不下百万,怎么才能让宁欣嫁回王家呢? 就当楚氏以为能蒙混过关时,宁老太太道:“方才你左一个疼她,右一句为她着想,张口闭口最疼你唯一的外孙女,我把一切私房都给了欣丫头,楚太夫人总不能光嘴上说着疼她吧,王家孙女孙子众多,可王家曾经是世袭的伯爵府,家大业大,就算宁欣同楚太夫人的孙女一样,分到她头上的私房一定不少。” “这个...这个...” 楚氏是有私房钱,可她哪里舍得给宁欣,就连王季玉都不舍得现在给,手中把持王家,且有私房钱,楚氏才是最尊贵的太夫人,若是没钱没能耐,大儿子哪会听她的? 宁欣眼巴巴的看着楚氏,“姑祖母对我很好,外祖母对我更好。” 宁老太太握住了宁欣的手腕,轻轻的拍了拍,眼底闪过一丝愉悦,真会顺杆爬,好样的! “楚太夫人下次将连同单子上得银子和你给欣丫头的添妆一起送过来,对了,还有欣丫头娘亲的嫁妆,我想欣丫头有这么一份厚实的嫁妆,她嫁到哪里都不会吃亏。” “那笔银子...”楚氏咬了咬嘴唇,“我想着给欣丫头多积攒点嫁妆,便用宁家的银子做了生意,可谁知...哎,欣丫头,外祖母对不起你啊。” 楚氏老泪纵横,悔恨的直敲胸口,“我托付做生意的人是个白眼狼,将那笔银子赔光了,这件事一直压在我胸口,我是吃不好,睡不好,每次打算提起,又不敢同你说。” 明着赖不掉,以做生意赔了为借口,楚氏能再不要脸面一点么? 宁欣是楚氏的晚辈,楚氏对她又有养育之恩,在外人面前宁欣不能逼死楚氏,“做生意有亏有赚,外祖母也不比太过介怀了。” 楚氏抹着眼泪,今日她的尊严体面算是丧尽了,可脸面丧尽了也比砸锅卖铁给宁欣凑嫁妆强: “好在你有姑太太照看,宁家的田产财物也没亏损半点,等我去见女婿时,自会向他赔不是,庆幸...我庆幸宁家田产没丢。” “您的意思是我就要姑祖母给我的财物?”宁欣冷冷的一笑,“姑祖母给的嫁妆同外祖母给得,两边是不一样的。” 楚氏一口气闷在胸口,一块一块的石头压在心上,她就算再不要脸面,被宁欣这么讽刺,她也是承受不住的,虚弱般的咳嗽了两声,“欣丫头,我...” 她此时脸色蜡黄,眸色阴沉,楚氏显得十分的狼狈。 “外祖母没想着再将我的嫁妆赚回来么?” 楚楚可怜的低头,宁欣道:“我在江南看二表嫂生意做得挺大的,她一来一回一定赚了不少动的银子,外祖母若是同二表嫂合伙的话,以前亏得银子都回来了。” 楚氏脸色变了变,难道薛珍赚到大笔的银子了? 只听宁欣说:“二表嫂主持王家的庶务,赚了银子也是外祖家的,我父母信任您才将宁家财物交给您,您说亏了,您让外人怎么想?旁人若是问起来,您让外孙女说是不说?说您做生意亏了,谁会相信?若说您将银子给了我...我现在还依附着姑祖母生活,哪来得银子?外祖母,您这是要我哪样?“ 宁欣的眼眸蓄满了盈盈的水汽,微红挺翘的鼻尖动了动。 “我是真不想让旁人误会外祖家,我知道大舅舅一心想要恢复爵位,一旦有不好的消息传出...一旦江南总督莫夫人回京看我身无长物,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江南总督齐大人是父亲的至交好友,听说他会掌管都察院。” 宁欣嘤嘤的委屈的低泣,随着她的话,楚氏身体摇摇欲坠,眼前漆黑,侵吞宁家的银子,宁三元的至交能饶了王家? 正在恢复爵位的关键时候,楚氏拿不出原本属于宁欣的嫁妆银子,又怎能占据抚养忠烈遗孤的好名声?怎能张口让宁欣帮忙恢复王家的爵位? 这事一旦传扬出去,谁也不是傻瓜,有得是心明眼亮的人,倾吞别人嫁妆的事情不是没有,但那些被侵吞的表小姐哪一个有宁欣的手段?哪一个像宁欣这样受关注? 民不举,官不究,侵吞嫁妆的事情也就过去了。一旦闹开了,王家名声全完了。 可眼下...楚氏扶着丫头的手臂,喘息道:“欣丫头...这事好商量!你也想你大舅舅恢复爵位的,有个世袭勋爵的娘家,对你将来也有好处。” 果然楚氏是怕了,宁欣悄悄的给宁老太太一个眼色。 ”依照律例,即便楚太夫人做生意亏了银子,在欣丫头出嫁前也得将银子填补上。”宁老太太为宁欣擦拭眼角,“若是王家没银子,宁欣孝顺也不计较了,可你家孙媳昭容县主在江南一掷千金的买地买粮,哪里像是没钱的呦。” 楚氏呐呐的道:“那些是她的陪嫁...只有一小部分是王家的银子。” 如果说王家有点银子都没有的话,楚氏的脸上也不好看,为了那点点体面,楚氏打肿脸充胖子。 “昭容县主可是有名的会做生意,楚太夫人这次的收获也只怕不小。”宁老太太笑容可掬,“欣丫头别哭了,你那点嫁妆银子还怕王家赖账?你外祖家可是有名的厚道人家,最最是怜悯孤弱!” 这点也是王家恢复爵位的借口,被宁老太太轻轻松松用在此处了。 楚氏气得干嘎巴嘴说不出任何的话。 宁老太太恭维楚氏:“你家娶昭容县主可是娶着了,庆林长公主府里里外外都是昭容县主操持的,这不前些日子,昭容县主给长公主找回来一个干女儿,虽然萧欢人品差一点,名声次了一点,但没准她会被长公主和县主感化,她从此洗心革面,浪子回头。到时候楚太夫人又多了一门好姻亲,昭容县主的姐姐...指不定嫁得多好,王公子也能多了一个有用的连襟。” 楚氏恶心的不行,谁会指望女骗子萧欢嫁得男人?尴尬的圆场,“县主也是好心。” “若不是骨肉亲情,县主哪会送她回京。” 宁老太太道:“县主德容兼备,最最仗义疏财,同时她对令孙王公子情深意重,我看为了令孙,她什么都舍得的,王家好,令孙擦会好,昭容县主不会眼看着王家名声有损的,楚太夫人,宁家财物的事情是不是等昭容县主回京再说?” “自从县主嫁到王家后,我已经很久没管事了,等昭容县主回来再说也好。” 楚氏一转念头,也许薛珍能摆平宁欣讨要嫁妆银子的事情,能拖一会是一会,楚氏怕一会一个主意的宁老太太再说些什么,神色倦怠萎靡的告辞离去。 她不仅没达到目的,反而惹了一肚子气,楚氏回到王家后,三天没起来炕,被人追债的滋味很不好受。 在她走后,宁欣松了松肩膀,“意料之中的赖账!” “昭容县主会不会帮王家还钱?”宁老太太问道。 “若没有事情逼迫的话,她疯了才会用自己的嫁妆填补王家的窟窿,而且还是为我凑嫁妆银子。” 宁欣可是知道薛珍对她莫名的恨意,“我有姑祖母在,又有父亲留下的财物,我并不缺银子,可我有银子也不能留给王家! 得让他们知道别人的银子没有让他们贪去的道理。王家的仆从哪一个瞧得起孤女表小姐?都说我吃穿用度都是王家的银子,到底是谁用的谁的银子?没有宁家的那笔银子,王家早就垮掉了。” “你想怎么做?” “逼薛珍不得不拿出嫁妆来给王家还钱!”宁欣眼里泛起冷意,“这笔银子薛珍出定了,事情会落在王季玉身上!他是薛珍千挑万选出来的好丈夫...我得让她看明白王季玉的品行,指望着顿悟...她白费心机!”RS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请客 不知为何,以前宁欣只想着旁观薛珍闹笑话,眼下非常想亲自戳破薛珍的期望——王季玉根本没有顿悟的可能。 宁老太太看出宁欣对薛珍认真了,好笑的同时,转念一想,薛珍将萧欢带回京城后,宁欣是不会放过她们这对干姐妹的。 如果对薛珍,宁欣是不喜欢的话,对萧欢,宁欣唯有恨! “半月后考举人,我想王季玉是一定中的。”宁老太太喝了一口茶,“王家的事情,我少不得同京城里的熟人说两句。” 宁欣拖鞋上了炕,殷勤备至的给宁老太太按摩肩膀,讨好般的说道:“姑祖母在京城也有熟人?” 宁老太太拍了一下宁欣的小手,看她难见的娇俏模样,真真如那沾着露水的白莲,清丽婉约。 她本就喜欢宁欣,这会儿哪还绷得住?明知道身后的鬼丫头在探听自己的经历,偏狠不下心肠不告诉她。 “好疼,好疼。”宁欣抚摸着被宁老太太拍过的手,“看看,姑祖母看看,打红了。” 宁老太太笑嗔道:“将我交给你的东西都用在我身上了。” “学以致用嘛。” 宁欣靠在宁老太太肩头,以前她很少撒娇,即便那时候勾引术赤也没这么撒娇过,自从被宁老太太点拨之后,宁欣自觉自己的魅力蹭蹭的向上涨。 再配上她如今的这幅躯壳,宁欣确信就算是齐王,也会发愣发傻! 能将她调教成祸国妖孽的水准,宁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华绝代?又是何等的...让男人们神魂颠倒? 宁老太太不是会教别人不会教自己的蹩脚师傅,从她言谈中,宁欣可知她是真真正正的风光过。 被揽到宁老太太怀里,宁欣发鬓间多了一只手,仰头看向姑祖母,她眼角的皱纹证明她的阅历,同时宁老太太身上露出一抹贵族风范,宁敬佩的说道:”姑祖母,你一定认识很多人。“ ”是不少。”宁老太太抹了一把宁欣的脸庞,手掌下的肌肤紧致柔滑,自己年轻时候也没有这般的好颜色,”仇人也不少。“ 宁欣嘴角微垮下来,“仇人?您还有仇人?” 眼里笑意十足,宁老太太道:“欣丫头,生而知之的不是人是妖怪,如果不是我经历过,又怎能教好你?” “你也不用打听了,我只告诉你一句。“ ”什么?”宁欣眼睛睁得大大的,清澈潋滟间蕴含着勃勃的兴趣。 被她那双水润眸子晃得有点愣神,宁老太太心中感叹,宁欣无论是身体还是才学都比自己更妖孽! 宁老太太低头,同宁欣额头相抵,一字一句的说道:“无论是我的仇人,还是我的朋友,她们都不敢提起我年轻时候的事情!她们没那份胆量!” 好霸气! 好威武! 好遗憾! 宁欣直接将脸埋到她胸口,不甘心的左蹭蹭,右蹭蹭,郁闷的说道:“她们不敢说,史书上也不会记载,姑祖母年轻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宁老太太一下一下的拍着宁欣的后背,眼里闪过对往昔的追忆,“不是顶好的人,也不是坏人,若我在年轻时候遇到你...我们会是仇人!” “姑祖母!”宁欣总算是明白宁老太太的仇人分量了,“您的仇人一定比朋友多。” “聪明!能被我称为朋友的人...过得好像都没我仇人风光。“ 宁欣听后,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京城实在是太危险了,她还是...抬起脑袋,宁欣认真的说道:“我不会让你有出手的机会,我怕...怕...” “怕什么?” “怕你们一较量,京城被你们这群太夫人弄得血雨腥风,往大了说,影响帝位传承,往小了说,家家不得安宁。” 宁欣抱了抱宁老太太,傲气的说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你们养养花,叙叙旧,含饴弄孙,挺好的。” 宁老太太失笑:“说得也是,我们都老了,该退开位置了。” 虽然猛然多了一堆老而弥坚的敌人,宁欣很挠头,看到宁老太太平和的脸庞,宁欣释然了: “姑祖母,一切交给我,我不会坠了你的名头!”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这句话一直是宁欣做人做事的信条,如果能让姑祖母同对手们把酒言欢,宁欣就能证明,她完全继承了宁老太太和小姨的衣钵,心性上也比前身的无双郡主更平稳。 也许这才是老天让她占据宁欣这幅躯壳的原因,宁欣合上了窗户,挡住了窗外清冷的月光,她到真不愧是老天的宠儿。 宁老太太没有频繁的外出会友,只是在天气不错的时候,她坐着马车出门溜达两趟,宁家多了许多张请柬。 她是不管事的,请柬直接送到宁欣面前,“我得照看十八学士,你看着办。” 面前一沓沓厚厚的请柬,宁欣的额头一蹦一蹦的疼,江浙派系,两广派系,京城派系,学院派系,天府派系... 宁欣从中还挑出几张列侯勋贵送来的请帖,这不稀奇,可谁不知晋国公同广宁侯是世仇? 这两份请帖办堂会定在一天,一个时辰,甚是一刻钟都不带错开的。 宁欣能两边都不去么? 仔细的看了一眼别的请帖, 好嘛,没有一家在这一天宴请宾客的,好像商量好的特意避开晋国公和广宁侯。 宁欣的手指气愤在这些帖子上指来指去,像训斥这群达官显贵一般,“你们好歹也是重臣啊,至于这么怕晋国公和广宁侯么?不觉得丢人么?不觉得惭愧么?怎么就你们就没想到...“ 宁欣一排桌子,“抱琴,抱琴。” “小姐。” “准备笔墨,准备请柬。” 抱琴很快的将笔墨弄好,新印好的请柬扑在宁欣面前,将毛笔递给宁欣,“小姐是要请客?” 宁欣在请柬上写下了办茶花宴会的时间,笑道:“他们不敢抢那两位死对头的风头,我来!我想着像我这样不知该去哪一边的人一定不少,真若让这些大臣家眷站队或者撕破脸面,朝中会动荡不休,我就不信他们总能用称病为借口。” 抱琴轻声问道:“没有人想到么?” “怎么会没有?”宁欣写下了最后一个字,晃了晃手腕,一口气写了十几张请柬也挺累的,“你当只有你主子我才是天才?他们都想到了,只是...不像我刚回京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我可是在王家教养长大的不懂事的小姐。” “无知无所畏惧!不要脸皮,天下无敌!” 宁欣怎么也得从楚氏身上学点东西,该不要面子的时候就要豁出去,捧着清高,道路只会越走越窄。 当抱琴看到宁欣写下晋国公和广宁侯时,惊讶的说道:“您也请他们?” “为何不请?”宁欣唇边带着坏坏的笑容,“送请帖的时候,要明确说,我两边都请了,顺便告诉晋国公府的人,说姑祖母种成了最最珍贵的十八学士,请晋国公和夫人光临品鉴。” 晋国公最爱茶花,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 自从燕国公被夺铁卷后,晋国公是勋贵的领袖,而同晋国公不对付的广宁侯一直在挑战晋国公勋贵领袖的地位。 他们两家在各方面都展开争夺,比较出身,比较祖宗,比较儿女,比较儿媳,比较财富,比较...在宁欣看来,就没有他们不比的,甚是连马桶都要比较一番高低。 他们就是闲得蛋疼! 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比较中去,宁欣很佩服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执着。 将请柬全部写好,宁欣安排人送出去,在看不上王家,宁欣作为外孙女也给王家,以及二舅舅送去了请柬,讨要嫁妆不能松懈,折磨薛珍也不能放松,但晚辈该尽的礼数,宁欣是不会忘的,也不会让人在这上面说嘴。 在后院照看茶花的宁老太太听了宁欣的安排后,差一点失手将那盆十八学士弄成十七学士... 宁老太太大笑:”好个鬼丫头,她这张请柬为她们解决了多大的难题。宁家会宾客盈门的,好!我看那两个老东西怎么办?” 宁欣开始操持请客事宜,仿佛为了向宁老太太证明自己很能干,宁欣调动了全部的热情筹备这场宴会,银子如流水一般撒出去,秉承宁老太太的格调,宁家不缺钱! 南来北往的鱼虾蟹,天上飞的,路上跑的,统统拿下! 宁老太太的格言是,不求最好吃,只求最贵,最稀奇。 宁欣非议过,但后来一琢磨,这是宁家返京后第一战,炫富总比没钱好,宁家有宁三元在名臣阁常住,炫富不算过错。 银子是合理合法的赚来的,又不是贪污得来的,怕别人议论不敢吃喝,那也太蠢了。 “小姐,李公子给您送礼物来了。” “请他进来。” 李冥锐提着鸟笼子进门,宁欣看到花花碌碌的一只飞鸟,笑着问:“送我的?” “嗯。”李冥锐将鸟笼子递给抱琴,“这只鸟颜色亮丽,很乖巧,很听话,很...” 宁欣越来越好看,坐在富贵的屋子里,她精神十足,气势十足,她天生就应该待在这样的屋子里,站在名门望族中间。 李冥锐眸色暗淡了几分,自己能给宁欣什么? ps 今天双更, 晚上还有一章。RS 第一百七十二章 热闹 李冥锐的自信被宁家的富贵打击得差不多了,他又不是真正的木头,怎会感觉不到宁家小姐的贵重? 宁家发出去的请柬成了京城最热得一张帖子,宁家大手笔的购买各色物品准备宴会,让京城百姓议论纷纷,最让人瞠目结舌得是晋国公和广宁侯表示会出席宁家的茶花会。 这让宁家的请帖更是一张难求。 李冥锐听平王世子唠叨过,宁欣一张请帖解决了各个派系的难题,勋贵重臣不用再晋国公府派一个,广宁侯府派一个了。 按照平王世子所言,每年这两家不折腾一次,不让京城热闹一番,不算完。 两家同时同刻开宴会的结果就是,朝臣勋贵的亲眷总有生病的,太医院是最忙碌的地方。 不是没有人想过用宁欣的办法,但有实力的人家丢不起这脸,没实力的人家请不到上等次的客人,就是办了宴会也没重量级的宾客来。 平王世子告诉李冥锐,只有宁欣合适,也只有配享太庙的宁三元嫡女够身份! 李冥锐想到平王世子手舞足蹈大呼有热闹可看的样子,心里紧迫感更重了一些。 于是他提着鸟笼子上门来。见到宁欣后,李冥锐的心沉入谷底,扪心自问,宁欣样样都很出色,他哪一点能般配得上?宁欣会有需要他的时候么? 连祖宗都不能认,父母的遗愿还没完成,李冥锐深深的觉得自己没用。 宁欣给笼子里的小鸟添加了一点点粟米,小鸟羽毛五颜六色非常的光鲜,黑漆漆的圆眼睛滴溜乱转,是个激灵的小东西。 “我挺喜欢的。”宁欣手指伸进笼子里,碰了碰小鸟的羽毛,小鸟一低头,宁欣的手指飞快的缩回来,手指上有个被鸟啄出来的印子。 李冥锐脸黑了一半,上前道:“让我看看。” 宁欣躲闪不及,手被他握住了,无论什么时候他的手掌都是热乎乎的,宁欣看了一眼只关心她是不是受伤的李冥锐: “如果小鸟弄破了我的手指,你打算怎么处置它?” “捏死。”李冥锐低头对残留着印记的手指轻轻吹了几口气。 宁欣脸红了一分,想回缩手,”我没事,可怜虫的命保住了呢。” 李冥锐先是一愣,后紧紧的握住宁欣的手,将柔软无骨般的小手握紧,李冥锐脸比宁欣还要红,皮肤发烫,咽了咽口水,没话找话道:”可怜虫?“ “不就是它喽,我给它取的名字。” 宁欣任由李冥锐握着自己的手,向笼子里的小鸟努嘴,“被你挑出来送给我,它挺可怜的。” “你不擅长养鸟?”李冥锐想到了一种可能,“有下人在,饿不死它。” 宁欣另一只手拍了拍笼子,可怜虫在里受到惊吓一般扑腾着翅膀飞来飞去,几簇绒毛掉落,“我擅长训练飞鸟,不过很少有飞鸟能熬过我的训练。” 是挺可怜,李冥锐认同了宁欣给它起的名字。 “看在是你送来给我的份上,我会手下留情。” 宁欣侧头向李冥锐展颜俏皮的一笑:“只看在你的面子上哦。” 李冥锐握紧了宁欣的手,他如今给不了宁欣很多,但可以给宁欣一颗心,“宁欣...我...” 宁欣笑道:“现在先不用说,一切等你想明白再说。” 他现在说什么,宁欣都不相信,吃醋,没错,她就是吃无双郡主的醋。 宁欣怎么不不记得救过李冥锐的性命?听他说过,没有无双郡主,他就饿死了,难道她施舍过饭食给李冥锐? 宁欣做过不少施舍的事情,闲得无聊就做了,没想到换来这么个人的感激,如果宁欣知道有这么一天的话,没准...还是得做,舍不得饿死李冥锐,更不会让他记住另一个小姐的恩情? 想到后面那一点,宁欣心里隐约感觉到不舒服,好像纯粹的人被谁标记了一样。独占欲她不比男人弱。 ”还没攥够?“宁欣大大方方的笑问。 李冥锐脖颈子都羞红了,讪讪的放开手,喃喃的道:“有这机会不容易,想多攥一会。” 宁欣让抱琴将鸟笼子提出去,并让弄月上茶,“最近忙得我晕头转向的,陛下可召见你了?你没有住在齐王府吧。” “我同齐王殿下没要好到同住的地步,我在京城租了一间客房,最近一直在那里读书,齐王府很少去。” 李冥锐先申辩了自己同齐王之间很清白,对宁欣,他一向是没有秘密的,“齐王殿下最近寻找浩气歌的线索,我只知道这么多。” 他很郁闷,被齐王缠得很郁闷,总是询问他爹的事情,天知道,他爹去世的时候,他才两岁,屁事不懂。 宁欣眉头紧蹙,浩气歌?莫非这是那笔银子的关键?被宁欣看得发毛,李冥锐咳了咳嗓子道:“我真不知道浩气歌代表什么,谁来问都一样。” “先不提齐王。”宁欣可没为齐王解开秘密的想法,“陛下可召见了你?不是说回京后你会得到封赏么?” 李冥锐摇了摇头,失落的说道:“我没见过陛下,也没得到过封赏,也许我同齐王殿下太亲近了,陛下...陛下怕是看不惯我了。” 如果科举无法高中,李冥锐离着宁欣就更远了,他没有资格再肖想宁欣。 “陛下在熬鹰呢。”宁欣心底也没完全的把握,耐心安慰李冥锐:“齐王恢复神智后,陛下必然会在他身边安排人,但这人不一定是你!” 李冥锐不解的问道:“不是我?” 宁欣勾了勾嘴角,睨了李冥锐一眼,“以前我轻看了你,陛下并不想让你同齐王走得太近,如果陛下想让你做间谍的话,齐王府的长史亲卫统领不会是别人。以你在江南所作所为,陛下可以破格提拔你到齐王身边。陛下到现在还没见你,只说明一点,他在衡量你同齐王之间的牵扯有多深!” 李冥锐想了一会道:“那我同齐王殿下故意闹点别扭...不,我现在最应该做得是安心读书,齐王府不能常去,也不能不去,更不能同齐王闹矛盾。” 他一双黑亮的眼睛闪闪发亮,其中蕴含着寻求表扬的感觉。 宁欣眉眼弯弯,孺子可教!将茶盏向李冥锐身边推去: “高中之后,陛下对你会另有委任,齐王殿下崛起,陛下必然会加重亲近人的官职,陛下舍不得你陷进齐王一脉中,凭着你同齐王的香火情分,陛下提拔你掌军掌权,齐王的人不会过多的反对,而且...无双都护府不稳,陛下手中可用的人太少了。” “鞑子会再次扣边?”李冥锐想到了水遁而去的鞑子大汗云泽,”他对你...“ “他是我的仇敌,不死不休的仇敌。你还记得无双郡主么?大唐的男儿是不是还需要无双郡主呢?” 李冥锐握紧了拳头,起身昂首挺胸,“战争让女人走开!大唐不会和亲!” “这是我最近写得几篇策论,你帮帮我看看。” 方才意气风发的李冥锐,此时收敛了一切的气势,像是一个学子将策论递给宁欣,心里忐忑的看着宁欣,”这几篇是我最高水准了。” 宁欣扫了一眼,“押题?” “嗯,我总结了一下。”李冥锐憨厚的一笑,“宁伯父留下的东西很管用。” “今秋抢才大典不会简单的结束,前一阵长乐公主说过,贤妃着力培养的学子大多集中在这一届上,举子中更有几位十年前就被看好的人才,我看前后二十年间,这届科举是竞争最激烈的一次,也是最容易有猫腻的一次。” 李冥锐脸色有点发苦,最激烈的啊?虽然是忐忑,但他没想过退缩,“我很荣兴才加这次科举!“ 宁欣妙目一闪,”强中称雄才是真正的英才,矬子里拔大个儿没意思。我今日同你说这番话,不是想让你泄气,而是...自己有才是真的有。我父亲押题再精妙准确,他也无法预料到额外的变化。” 宁欣撕了手中的纸张,”沉着,冷静,任他八面来风,我自岿然不动,李冥锐,你能做到么?” “我想我能。”李冥锐垂下了手臂,盯着宁欣道:“如果这是你要求的,我一定能做到!” 楚氏额头搭着一块手巾,脸色苍白的躺在炕上,口中哼哼唧唧的,旁边伺候楚氏的妈妈丫头小心又小心。 “主子,要不我去同宁小姐说说?”柳妈妈给楚氏喂燕窝粥。 自从楚氏病倒后,王家更混乱了一些,王老爷听楚氏不仅没接回宁欣,还被宁欣追债后,脸色很不好看,对楚氏多有埋怨,已经好几天没来给楚氏请安了。 柳妈妈知道王家拿不出那笔银子,“表小姐的母亲是吃我奶水长大的,表小姐总不会把我也打出去。“ 楚氏道:“我都不是她对手,你又算什么?你千万别去找宁欣。“ “我想给主子尽一份心力。” “你不给我添乱就算好了,你去找宁欣,没准会被她套出内情来。”楚氏按着太阳穴,当年那碗药...“等薛珍回来,应该能从她同手中挪出银子。” 薛珍好不容易摆脱了江南的麻烦,风尘仆仆的回到京城. 刚一进长公主府大门,薛珍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荒谬的消息,直奔庆林长公主,“娘,你怎能认萧欢做义女?”RS 第一百七十三章 无耻 庆林长公主的日子并不好过,外面的人因为她认下萧欢,将她当年的风流韵事翻出来,庆林长公主颇为没有面子。 薛驸马虽是不敢给她脸色看,但一连几日都歇息在书房,脾气再好的男人也容不得头上罩着绿帽子。 “你还敢问为什么?”庆林长公主气得脑袋发昏,撑起身体狠狠的捶打了一下薛珍,“不是你将萧欢弄会京城,我怎会被外面的人说成不守妇道的风流公主?” 薛珍道:“我不是让您把她安排在别院吗?” 她语气里多有埋怨,这点事娘都做不好? 京城传来的桃色消息,薛珍在江南时也听说了,一方面她忙于收拾江南的乱摊子,忙着减少一损失,另外一方面薛珍为了能同对自己寄托厚望的贤妃交差,她忙着寻找优质的种子。 最重要得是薛珍还得帮着王季玉笼络江南豪族,同时她也怕王季玉被新纳的柳氏勾去,薛珍根本不顾上庆林长公主的事情。 “您是长公主,拿捏不住一个女骗子?” 薛珍只要一想到叫萧欢为姐姐,口中跟吞落了个苍蝇似的,本来她将萧欢弄到京城是为了恶心宁欣,没想反倒恶心了自己! 萧欢成了长公主的义女,薛珍如何安排萧欢接近燕国公府二房老爷? 庆林长公主怒道:”您明知道她是女骗子,你还把她弄到京城?你到底安得什么心?萧欢母女在江南冒充宁三元这么多年,上结好总督府,下厚待布施江南百姓,萧欢这样的女子哪是容易对付的?” 提起这事,庆林长公主一肚子委屈,她本身已经够窝火了,偏偏始作俑者薛珍还来责怪她。 “我是将她安排在庄子上,可萧欢背后有人!”庆林长公主眼圈泛红,“她无声无息的从庄子上跑出来,跪在我府门口,你...我被人拿捏住短处,不敢驱逐萧欢,正好赶上皇上同贤妃微服私访,皇上暗示我认下萧欢,我能怎么办?同陛下对着干?” 薛珍看庆林长公主身体不大好,心中一软,母亲是拿不住大事的人,她强求母亲像自己一样果决是不现实的。 前生她落到哪田地,母亲在朝中被宁欣和贤妃弄得名声扫地也是原因之一。 娘家地位不稳,出嫁女在婆家也没好果子吃,尤其是王家那样踩低捧高的势力人家! 薛珍为庆林长公主拂去眼泪,母亲消瘦了一圈,原本合身的衣服如今略显得肥大。 “这事我来想办法,娘,您得好好的将养身子。父亲那里我去说,娘,给父亲点好脸色看,女子再尊贵也需要男人的。” 独守空房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庆林长公主无奈的说道:“既是认下了萧欢,还能有什么办法?听贤妃娘娘的意思...怕是看中了萧欢身上的伶俐。” “萧欢伶俐?我看她是不要脸!” 薛珍肠胃翻滚,差一点被恶心的吐出来,死死咬着嘴唇,“贤妃娘娘因为我在江南办事不利,才抬举了萧欢给我个警告,可江南的事情...是被宁欣给搅和乱的,齐王偏在江南恢复了神智,我能怎么办?皇帝舅舅为何不能体谅我?” 她也是一肚子苦水。 ”珍儿啊。“庆林长公主叹息道:“最近我备受冷落,被人嘲讽,我想开了,又争又抢得到底为哪般?即便贤妃能保着九皇子当太子,做皇帝,我还能从中多得什么好处?我已经是长公主了!贤妃娘娘是 ...共患难容易,共富贵难。” 看出庆林长公主有退缩的心思,薛珍道:“不是娘不争不抢,就没有人算计您的,想要取代您长公主位置的人很多,况且您忘了你女婿了,他最近因为顿悟长进许多。” 薛珍始终忘不了摄政王权倾朝野,无一人敢违背他意愿的霸道强势。 庆林长公主眼里的亮光一闪而逝,眸子平淡无波: “你听我一句劝,珍儿,女婿长进了我很高兴,可你别再折腾了,同他好好的过日子,早日生下儿子才是正事。王家爵位都没了,再折腾下去,我担心你夫家会被赶出京城。贤妃同皇后娘娘争宠,你管不了,你深陷在她们的相争中,吃亏得只能是你!” ”我对贤妃娘娘很失望。“庆林长公主咳嗽了两声,“皇上下旨让我认下萧欢时,贤妃就在皇上身边,萧欢进了长公主,她回宫给了萧欢赏赐,好像是怕我灭口一般,赏了萧欢两个宫里放出来的教养妈妈。即便我行事有让她不满意的地方,念在以前的情分,她也不能这么生生的打我的脸面。若不是我引荐,她怎能从寺庙里入宫?若不是我们母女,她怎可能平安生下九皇子?” “因为亲近她,我将母后得罪了,一直很关爱我的皇后娘娘怨恨上了我,长乐公主...也同我疏远了。” 庆林长公主满是悔意,“如果我没帮着贤妃,她也许进不了后宫。” 薛珍脸色一变,”娘,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关键是皇上离不开贤妃。” 上辈子没有她们母女帮忙,贤妃一样入了皇宫。 薛珍宽慰道:“如今咱们离不开贤妃娘娘。” “珍儿。” “娘,您听我的。”薛珍在庆林长公主耳边轻声说道:“以后女儿会帮您报复贤妃,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到王季玉成了摄政王,贤妃...还不得对宁欣俯首帖耳? 对仇人最快意的报复就是将她的自尊,她的骄傲统统的踩在脚底下,宁欣开始怎么侍奉贤妃,后来就让贤妃加倍的侍奉她! 薛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暂且忍下,等待来日! 庆林长公主看成薛珍不听劝,没了说话的心思,“你先回王家,萧欢的事情你看着办,我只有一条,别再让人笑话我!” “娘...” “回去,我累了。” 庆林长公主身体一软躺在床榻上,翻身后背的对着薛珍。 薛珍轻声道:“我过两日下来看您。” 庆林长公主鼻子嗯了一声,直到薛珍出门,她才翻转了身体,看着放在门口的屏风默默无言。 薛珍并没着急回到王家,在长公主府仆从的指引下,薛珍先去书房看望了父亲薛驸马。 薛驸马见到薛珍后,什么都没说,将宁家送来得请帖递给薛珍,摆手示意她离去。 看到滚烫着金边金字的请帖,薛珍一时之间也说不出多余的话,刻意遗忘的事情重新涌上心间。 在江南王季玉为了堵住宁欣的口,许诺给宁欣千顷良田...田产都是她置办下来的,可田地却轻轻松松的便宜了宁欣。 每当想到此处,薛珍夜不能寐,一身身的冷汗提醒她在江南摔了个大跟头。 不是宁欣,薛珍不会赔进去几万银子,也不会被贤妃和皇帝用萧欢敲打,没有萧欢,父母也不会闹矛盾,一切都是宁欣的错! 她好不容易安抚下同她一道趁火打劫最后却大亏一笔的江南豪族,可以说她是狼狈回京的。 不是王季玉长进了,并且她找到了优质高产的种子,薛珍这一跤会摔得更惨。 宁欣凭什么这么风光?在听说晋国公和广宁侯会去宁府后,薛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摔了几个茶杯都无法全然消气。 ”她凭什么?” “回县主,宁小姐如今是忠烈遗孤,宁三元已经是配享太庙的功臣了。” 薛珍嘴唇都快咬破了,在粉嫩的唇瓣上留下了深深的齿痕,宁欣比上辈子还风光,这一点尤其让薛珍难以忍受。 上辈子宁欣受过一段的委屈,后来才逐渐好过起来。 薛珍平复了一会,淡淡的笑道:“我看她不是好显摆,既是他对宁欣另眼相看,说不得我成全了他一片苦心。” 没等薛珍去见萧欢,萧欢在仆从的簇拥下,款款的向薛珍走来。 萧欢莲步轻移,仪态温婉,藕色缠金莲褙子和水蓝撒花长裙穿在她身上,衬得她娇俏清纯。 她行动间隐约透出一股清贵气息。薛珍虽是生气,但也不得不承认,萧欢冒充宁三元遗孤这么多年都没被人拆穿,她的确有两下子。 “昭容县主安。“ 萧欢聘聘婷婷的屈膝,声音柔和中透着几许亲近,“听王妈妈说县主回京,我特来拜见县主,没有县主...我也认不了母亲,县主是我的大恩人。” 庆林长公主哀怨虚弱,萧欢却似掉进了福窝里被养得肌肤白嫩,气质脱俗,她如滴露的百合,又如被人精心呵护的睡莲。 若是没见到萧欢,薛珍还能忍一忍,如今见到了她,薛珍气得手臂直哆嗦,莫怪当时宁欣恨不得整死萧欢,萧欢太招人恨了。 几次戳中薛珍的伤疤,薛珍恨不得撕碎了她,冷笑道:”你别忘了,你是怎么求本县主的,又是怎么进了本县主的门。“ 萧欢面不改色的淡淡一笑,拢了拢袖口: “忘不了的,贤妃娘娘让咱们姐妹好好相处呢,母亲最近身体不适,县主出嫁了,理应我侍奉母亲...再过几日就是我父亲的生祭,不知母亲是不是为了这个。” 啪,薛珍扬手给了萧欢一巴掌,“无耻!” 萧欢垂下了脑袋,眼睫似不安的蝶翼般颤抖,“昭容县主教训的是,母亲不会记得我爹。“ ps说实话薛珍真不是一般的郁闷,身边都是些不要脸的人,重生女也扛不住,哦呵呵。这个月夜没辜负勤奋的名,虽然成绩一如既往的烂,但夜写得蛮开心的,也多谢一直不离不弃陪着夜的亲们,谢啦。成绩再烂,也不会烂尾的,大家放心。RS 第一百七十四章 做戏 面对无耻的萧欢,薛珍打了萧欢一巴掌后,脑子清醒了几分,高高在上般睨了萧欢一眼,冷艳高贵般拂了袖口: “我能将你放出牢房,能让你跟在我马车后面奔跑,可以给你今日的地位,一样会让你过得生不如死!” 萧欢低垂着脑袋,唯唯诺诺的说道:“您说得是,我怎敢同县主相提并讨论?您出身高贵,我在您眼里比尘埃还不如...” 就在此时,一袭月白长衫,外罩锦缎斗篷,头戴玉冠的王季玉风流倜傥的从回廊走来。 冠玉的脸庞,灿若星辰的眼眸,齿白唇红,王季玉有极好的相貌,他迈步间儒雅俊逸,隐约带有几许的沉稳霸道。 经过云泽教导过,王季玉在风度上绝对比以前进步许多。 他即便再喜欢美人,也不会热络的迎上去,欲迎还拒,显得目中无美人才能更吸引美女的注意。 ”娘子,还不走么。” 王季玉对薛珍一样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在他灿烂的眼眸中没有女子的存在。 薛珍眼底闪过一抹的欣慰,又有一抹的爱慕,收敛了对萧欢的冷艳,在王季玉面前化作一潭温暖的池水,温婉柔顺的说道:”让相公久候了。“ 王季玉淡的嗯了一声,踱步到薛珍身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怯懦娇羞的萧欢。 本能上王季玉喜欢像萧欢这样柔弱如白莲的女子,柔顺,娇媚,低唱浅吟时非常有味道,萧欢是江南水乡女子,她更符合王季玉的审美观。 萧欢妩媚怯生生的瞥了一眼王季玉,嫩弱娇花的嘴唇微微开启,优雅的福身:“见过王公子。” 薛珍在一旁看得直咬牙,恨不得撕碎了萧欢娇柔的脸庞,萧欢是故意的,故意气自己,故意在王季玉面前展现魅力。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王季玉最受不了疑似宁欣那样的女子...她好不容易等到王季玉顿悟,不能便宜萧欢! 王季玉伸手握住了薛珍的手臂,薛珍诧异的抬头,望进那双漆黑璀璨的眸子深处,感觉到王季玉冷傲下的专情,薛珍感动得想落泪,两辈子...她期盼得不就是摄政王的深情么? 她恨过宁欣,恨过王家人,恨过很过很多人,恨不得他们死得不能再死。 唯有一个人让她爱恨交缠,那人就是王季玉。 薛珍是爱他的,哪怕上辈子他对她并不好,哪怕上辈子他所有的爱恋都给了宁欣! 不是王季玉不够爱她,而是王季玉被宁欣蒙蔽了。 王季玉唇角上翘,罕见的一抹柔情映在眼底,“娘子,我们回家。” 再要强的女子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被男子统治!这一条王季玉一直牢记。 虽然云泽不怀好意,但确实让王季玉有脱胎换骨的变化,尤其在对待女子上,王季玉如今挥洒自如。 直接牵起薛珍的手,王季玉携着薛珍离去,单独留下表错情的萧欢。 在马车上薛珍被王季玉揽到怀里,薛珍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幸福,王季玉眼底闪过几许得意,有了听话的薛珍,他还会拥有更多的东西。 妻妾成群...拥有宁欣,并不一定是痴心妄想,一切的困难,薛珍都会解决,只要笼络住薛珍! 萧欢看着王季玉夫妻离去的背影,一抹诡异又畅快的笑容挂在唇边,转身对跟着她的妈妈道:“我小看了王公子,有昭容县主哭得时候。” 她找到了一个在演戏上同她不相上下的人! 萧欢笑容中透着看好戏的意味,“走,去看望长公主。” 有她身后两位妈妈在,萧欢可以去长公主府的任何地方,长公主和薛驸马不是不愿意看到她么?她偏偏让他们时刻都能看到自己。 怎么才能同贤妃娘关系更亲近呢? 萧欢思索着贤妃娘娘眼下最迫切想要的东西,贤妃对九皇子的疼爱昭然若揭,九皇子若想登上太子的位置...被皇后抚养的七皇子是一个大敌,同样年龄最长的三皇子也不容小看。 萧欢想到神秘人给她的药方,面对那个妖孽一样的人,萧欢骨子里充满了畏惧,拉开胳膊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黑线,毒蛊千万别扩散到全身,她不想死。 王季玉领着薛珍返回王家,进门后,他们先去给楚氏行礼。 听闻楚氏病了,王季玉很担心,不管怎样,王季玉对楚氏还是有一分真诚的孝心的。 ”祖母。” 王季玉直接跪在楚氏的床榻前,眼底眼泪:“我...孙儿回来了。” 楚氏脸色蜡黄,脸上也比以前多了好几道皱纹,身上无力的靠着软垫子,干裂的嘴唇蠕动,“玉儿,我的玉儿。” 伸手搂住宝贝孙子,楚氏仿佛经历了生死一般,大哭起来:“玉儿,玉儿。” 跟在王季玉身后的薛珍眼里闪过怀疑,顿悟后的王季玉对楚氏等人的感情没有这么深。 为了宁欣,他甚至将楚氏软禁起来...为了给宁欣生母报仇,王家死了很多的人。 对亲人薄凉,一直是摄政王被世人诟病的地方。 汪氏眼泪盈盈,颤抖着嘴唇道:“玉儿,你总算是回来了。” 在旁伺候的白姨娘拽了拽儿子王季珏的一角,很担心儿子想不通,王季珏淡淡一笑,“娘,我没事。 不需要自己在意的人,管他们去死? 方才楚氏说了让他下次再考举人,换做往常王季珏也就听命了,可如今王家一天不如一天,亏欠着宁表姐那么一大笔银子,王季珏不知三年后王家会有怎样的境况,依靠着外表光鲜的嫡子兄长显然不现实。 宁欣也曾暗示过他,尽快离开王家,王季玉在江南同鞑子大汗云泽交情莫逆。 王季珏等不到三年后,今科他必须得高中,而且名次不能太低,只有如此,他才有可能脱离王家,或者影响王家的决策。 他也不忍心让姐姐和生母再受三年的委屈,宁家的银子,从宁表姐的话语中看是无论如何也要让王家还上的,而入不敷出的王家恰恰还不上... 总不能让楚氏将算盘打到白姨娘好不容易积攒下的私房银子上,姐姐的嫁妆...汪氏也惦记着。 等到王季玉哭声渐渐隐去,王季珏撩起衣衫,噗通一声跪在王季玉面前,呜咽道:”二哥。” 王季玉自信自傲,极好面子,王季珏想要参加科举只能从王季玉身上下手。 忍一时屈辱,博一个灿烂的未来,这笔生意怎么看是划算的,脸面有什么用?能当饭吃么? 气节,一个人气节才是立足的根本! 宁欣说过的话,王季珏一直记得,读书人的气节不可丢,节操不能破碎,脸面...丢了就丢了。 王季玉惊讶的说道:“三弟,你这是作甚?” 楚氏抹着眼泪,眸光凝重起来,方才无论她怎么说,王季珏就是不肯表态放弃科举,眼下玉儿回来了,他闹得是哪一出? 王季珏用袖口擦拭了一下干涩的眼角,将眼睛揉得通红,可怜巴巴的抬头看向王季玉,: “我的才学不敢同二哥相比,也不敢同抢二哥的人脉,我只想着读书,只想着能中举。” “十年寒窗苦读的辛劳,只有二哥能理解我。” “二哥必将鹏程万里,我只想试试能不能侥幸中举,二哥,我从没想过抢二哥的风头,当然我也抢不去。” 王季玉面色微凝,拽起王季珏,“兄弟同下场,也是一桩美谈,怎么?有人阻止你应试?” 王季珏不敢向楚氏看,悄悄的瞄了一眼一直为楚氏顶缸的汪氏,呜咽的说道:“我只是担心不能同二哥一起下场,跟二哥一起考试我才不会紧张,二哥是我的主心骨。” 白姨娘欣慰儿子长大了,噗通跪在汪氏眼前,谦卑的说道: “太太,三少爷侥幸中举,也是您的教导有方,求太太可怜可怜三少爷。二少爷天生富贵,在考场也需要人照料。应试一次就要在贡院关三日,二少爷吃喝可以让三少爷伺候,有二少爷神光关照,没准三少爷也能有个好前程,三少爷时刻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从不敢同二少爷相争。” “求太太大发慈悲。” 白姨娘砰砰的磕头,王季珏攥紧了拳头,忍住搀起生母的冲动,最后一次了,这是最后一次!他不能让生母的心思白费。 “二哥!”王季珏软诺的说道:“我这点本事在二哥面前不够看...” 王季玉有了一种掌控别人前程的快感,对于他自己会高中,他没有任何的怀疑,王季玉是奔状元去的,哪会在意学问一般,名声不显的庶弟? 薛珍对王季玉也很有信心,跟对自己的记忆有信心,笑道:“三弟快别哭了,这都是要考举人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哪成。做嫂子的说你一句,行事要有气度,可别弄得一身小家子气,你虽是姨娘生养的,可同丫头养大的庶子不同,别学得动不动就下跪,你二哥常说男儿膝下有黄金!骨头若是太软了,将来也没人瞧得起你。” “是,二嫂教训得是,小弟记住了。” 王季珏垂下眼睑,挡住了眼底的愤怒。 “母亲,您就让三弟参加科考吧,没准会有双喜临门的喜事呢。” 薛珍转身对汪氏道,看汪氏那张痛苦脸庞,薛珍真真是解气,活该,庶子永远是嫡母眼中的钉子。 薛珍给王季玉纳了妾,但柳氏不过是摆设罢了,同时薛珍已经一绝后患了,总不会弄出个庶子出来碍眼。 楚氏叹道:“这事我同你母亲说,我想她会同意的。” “多谢祖母。” 王季玉,王季珏同时叩谢楚氏。 楚氏深深的望了一眼王季珏,“你别忘了今日,忘了玉儿。” “孙儿不敢忘。”王季珏少不敢有任何的不满或者得意,做戏要做全套,王季珏满怀感激,“多谢二哥提携。”RS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还钱 白姨娘又分别给楚氏和汪氏磕了头才敢起身。 汪氏气得脸色煞白,什么不好得事情到最后都是她来顶缸。 她虽然也有不让庶子参加科举考试的心思,可王老爷宠着白姨娘母子,对她的话根本听不进去,况且她也相信王季玉能力挫群雄高中,姓白的那贱人养得儿子还能比自己的宝贝儿子强? 既然阻止不了,汪氏想着让嫡子在科场狠狠的压王季玉一次,也让庶子知道他卑贱的出身。 后来楚氏有意让王季珏下次再科考,汪氏也觉得这样更能打击白姨娘母子,也就默认了楚氏的安排,谁知到最后又是她的错! 汪氏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王老爷一定又会怪她不贤惠,亏待打压庶子。 薛珍看汪氏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白,解气极了,对付恶婆婆就得见缝插针让婆婆难受,汪氏还不能说儿媳不好。 上辈子她那么孝顺汪氏,什么都同她说,可汪氏转手就把自己给卖了,像汪氏这样面慈心狠的恶婆婆不值得同情,也得让汪氏尝尝丈夫一心向着小妾庶子到底是什么滋味。 白姨娘是个有分寸的,薛珍几次暗示白姨娘争宠谄媚都没有了下文,不是儿媳妇不能过多过问公公的私事, 薛珍都想给王老爷送几名优质懂得争宠的小妾。 当然这个念头一直在薛珍心里,她最恨宁欣,再次就是汪氏和楚氏,她们这些恶毒虚伪的女人毁了薛珍本应该灿烂的上辈子。 “你们先回去。”楚氏恹恹的对白姨娘母子说,“珏儿也要好好温书,咱们王家诗礼传家,你既是要下场,就不能给王家和玉儿丢脸。” “是,祖母。” 王季珏躬身行礼后退出了房门,白姨娘屈膝后跟在儿子身后,虽是眼睛红肿,但在她眼角眉梢中透着浓浓的欣慰。 “娘。” 王季珏出了院门后扶住了为他磕得额头红肿的白姨娘,心疼的说道:“儿子让你受委屈了。” 白姨娘挣不开儿子的搀扶,小声说道:“让人看到了不好。” “没事,嫡母没空理会您,她娶了一个好儿媳妇,二嫂是能人,是王家的救星,二嫂不会让她太痛快。” 王季珏话语里充满了嘲讽,眼底闪过嘲弄,“连宁表姐一根小指头都比上,偏偏自诩聪明到极致,庆林长公主养出了她这样的女儿,上辈子准是没积德。” 白姨娘敛笑,突然拽着王季珏快步走回自己的屋子,没顾上处理额头的红肿,“珏儿,你应该记得我最恨内帷厮混的人。” 王季珏嘴唇抿成一道线,眼里闪过尴尬。 “别人的儿子怎样,我管不了。”白姨娘握住王季珏的手,“你评判一内宅蠢货有意思么?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就是为了同女子相争的?” “娘。” “我知道昭容县主说得那番话让你不好受,方才你嘲讽昭容县主的话,我可以说,你将来的媳妇也可以说,唯独你不行!” 白姨娘眼底闪过果决的光亮,“我让你读书,盼着你成才,只要你同你姐姐好好的,我无论什么委屈都能受得。你本就是庶子,你将来再有能耐再有本事也改变不了你庶出的身份。” “娘, 我没怨过自己的出身,我知道你是最好最好的母亲。” 王季珏转身跪在白姨娘面前,“儿子以后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 “庶子想要出头很难,庶子位居朝堂更难,御史们总是带着怀疑审视的目光看着你...”白姨娘手掌轻抚过儿子的眉眼,“你得比任何人行得正,坐得稳才行。你平安富贵是对我最大的孝顺,我一辈子的委屈和苦也没白受。” “我虽然没读过书,但却知道一点,总是同一内宅女子斤斤计较,不是大丈夫所为,也称不上君子。” 王季珏含泪道:“儿子记住了。” 白姨娘笑着拽起了儿子,轻声道:“好好温书,被辜负了这等好机缘。” “娘。”王季珏愧疚的呜咽:“儿子在考举人时,怕是不能让您扬眉吐气了,儿子不能考过二哥的名次。” 王季珏想给白姨娘解释...白姨娘却笑着道:”你不用多言,我明白。如果你考得太好,很多人会不高兴你继续考下去。” “您...” 王季珏疑惑极了,一直以来白姨娘都盼着自己连中三元的,他考秀才得了第一,举人若是也得第一的话,将来路途会更顺,也会更露脸。 白姨娘指了指桌上摆放的礼盒,“是宁表小姐让人送过来的,说是江南带来回来的土仪,府上每人一份,只是我这份多了一封书信。她问我是想争一时之气,还是想让你一世争气,连中三元太飘渺了,我还是盼着你金殿扬名得好。” “娘。”王季珏感动的说道:“我...我有你做母亲很幸运,我是最幸运的庶子!” “记得你宁表姐的好处。” “嗯,忘不了。” “娘能教导你的,能护着你的也就到此为止了,你再往前走,娘帮不了你。你遇见不懂的,不明白的,多去问问宁表小姐,她是真正的能人,虽是不喜欢我,但我看得出她是看重你的。” “宁表姐为何不喜欢娘?我看她对娘挺好的。” 白姨娘闻言叹了一口气,笑了笑没有说话,宁欣不是不喜欢她的为人,而是不喜欢她姨娘的身份。 若白姨娘嫁人做平头娘子,同样也不会喜欢做妾的女子,这是女子的本能,哪家的大妇会把妾当作姐妹看? 楚氏的屋子里宁静压抑,丫头妈妈都已经退出去了。 汪氏低垂着脑袋,时不时瞄了薛珍一眼,唇边似喜似悲伤,眸光复杂。 王季玉满脸无奈,眼底多了一抹疼怜,难怪宁表妹不肯回王家,哦,可怜的宁表妹...嫁妆银子都凑不齐,也只有他不嫌弃宁表妹没有嫁妆。 薛珍嘴角微微抽动,慢慢的说道:“祖母的意思,是让我给宁表妹凑出一份嫁妆来?” 楚氏眼泪在眼眶里晃动,嘴唇微微的蠕动着:“欣丫头太可怜了一些,不靠我们靠谁?孙媳进门后,我就将王家上上下下交给了你,这笔银子从帐上出,欣丫头年岁大了,也该出嫁了。” 薛珍感到一阵阵的恶心和胃疼,刚被萧欢恶心了一把,楚氏的无耻可同萧欢相比。 她是打理王家的庶务,可王家账面上还剩几两银子?看在王季玉的面上,薛珍用挣来的银子填补了王家。 楚氏这次提宁欣的嫁妆...不说别的这么一大笔银子,薛珍用全副家当都不一定能凑够,况且...她凭什么给宁欣凑嫁妆? 薛珍恨不得宁欣去死,用自己的嫁妆给宁欣添置嫁妆,楚氏以为薛珍不会被呕死么? “回祖母的话,账面上的银子只够维持王家生活的,同您说得数目相差太远,孙媳没有聚宝盆,实在是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银子。” “怎么会没钱?我将王家的账本交给你的时候,明明有结余的银子。” 楚氏是打算彻底将无耻不要脸进行到底了,不能得罪宁欣和那位宁老太太,她只能压榨好欺负的薛珍。 宁欣对王家无情,薛珍对王季玉有情。 “你嫁了玉儿,是王家的孙媳,王家将来在你同玉儿身上,你总不能眼看着王家的名声有损,让世人以为王家亏待了忠臣之后。你先从账面上或者从私库上挪出点银子,剩下的...再另外想办法。” “私库?我怎么不知王家哟私库?”薛珍冷笑的反问,“私库在何处,请祖母明示。” 楚氏眼泪一簇簇的滚落, 捶着胸口呜咽:“我是没用,将王家管成了这样,不仅爵位没了,银钱也不凑手...咳咳咳...一旦王家名声再坏得话,我如何有脸去见王家的祖宗。” “玉儿,玉儿啊,你爷爷会责怪我的。” 王季玉忙扶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楚氏,为楚氏拍着胸口,”祖母,祖母,银子的事情...交给孙儿,你千万别着急,仔细身子。“ 楚氏哭倒在王季玉怀里,老泪纵横,“玉儿,我全靠你了。” 汪氏想要上前,又怕再被扣上什么不好的罪名,踌躇犹豫的看了一眼冷傲的薛珍,小声嘀咕: “玉儿同欣丫头的情分是谁都知道,凑上宁欣的嫁妆,将来总不会便宜外人。儿媳大度一点,贤惠一点...” “照婆婆这么说,宁表妹是要进门给相公做妾?” “我...我可没这么说过。”汪氏呐呐的说道:“皇上万一召见宁欣,她说起嫁妆的事情,皇上会怎么看王家?咱们家也别想着再恢复爵位了...我可怜的莹丫头...她...她为王家牺牲深陷火坑,她再无出头之日了。” 汪氏嚎啕大哭,王月莹的不幸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扎在汪氏的心头。大女儿不明不白的去了,连入齐王府祖坟的资格都没有,王家祖坟也不容她,只能做孤魂野鬼. 王月莹又嫁了个那么个丈夫...汪氏痛哭:“为什么让我生的女儿为王家牺牲?为什么?当年若是茹儿也是被迫嫁给齐王世子的。” 薛珍道:“现在我银子也不凑手,不过,想要银子,也不是没有办法,端看祖母是不是舍得赵曦表妹了,我们没银子,可李冥锐有!我想祖母也知道他的出身...当年那笔银子被他父亲隐藏下了。”RS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利用 王季玉扶着楚氏愣神,几次让他吃亏的李冥锐有这样的身世?王季玉看得出,宁欣对韩地来的蛮子比对他更好,更亲近。 还有齐王殿下,平王世子... 莫不是他们都是奔着李冥锐身上宝藏去的? 王季玉嘲讽的说道:“难怪齐王和平王世子对他另眼相看。” 楚氏没理会王季玉的酸话,讶然问道:“你怎会知道李冥锐的身世?” 薛珍满意楚氏没装腔作势的打埋伏,嘲讽般的一笑:“若是没有十足的好处,李冥锐怎会落入您的眼中?” 闻听此话,楚氏老脸微红。 薛珍继续说道:“如今李冥锐已经在陛下那里挂上号了,他又同齐王攀上了交情,我猜想京城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他,您说燕国公府的人会不会见他呢?” 上辈子李冥锐不明不白的染病故去,这辈子有薛珍的介入直到现在李冥锐还活蹦乱跳的。 薛珍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知道后面的事情,今生改变得越多,将来的变化就越大。 江南一行受到的挫折让薛珍明白,事情不是不能改变的,同时事情也不会只向着有利于薛珍的方向转变。 只要薛珍有所动作,事情变化好坏个半,很难有她想要得好结果。 李冥锐身上藏的银子,薛珍一直当作是自家的,借此机会让李冥锐如同上辈子一样悄无声息的死去,也可以防止将来有出乎薛珍意料的事情发生。 薛珍如今可不敢随随便便的改变历史的进程,有时她也在想,为什么事情不能向有利于她的方向发展。 佛家讲究因果,薛珍既然改变避免了不利于自己的灾祸,在别得方面也应该有不同的结果。 有因才有果,薛珍以前以为小人物或者路人甲对大事没有影响,可江南的教训告诉薛珍,不能忽视任何人也不行忽视任何意外的小事。 燕国公同样有薛珍必可少的东西,要不她也不会将萧欢那个贱人弄进京城来。 一旦李冥锐活着,燕国公府爵位传承有变,薛珍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即便弄不死李冥锐,她也得毁了李冥锐的名声,让李冥锐远离中枢或者远离燕国公府,如此才能将李冥锐的危险降到最低。 楚氏推开王季玉,眸色异常的复杂,“四房已经被驱逐出燕国公府,李冥锐...同燕国公没有任何关系。” “祖母别忘了有一句话是此一时彼一时。”薛珍脸庞温润白皙,漆黑清澈的瞳孔闪过智慧的光芒,此时得她别有一番风姿亮色: “燕国公府的丹书铁券可是在我皇帝舅舅手上捏着呢,您焉知燕国公不会为子孙谋让李冥锐归宗?” “他归宗对燕国公有用?” “皇帝舅舅应该是看中他的。” 王季玉突然插嘴,“看中一个韩地来得蛮子?” 他对李冥锐真真是羡慕嫉妒恨。 他是秀才,李冥锐是举人,就算将来恢复爵位他也只能是伯爵,可李冥锐有可能成为燕国公,宁欣对他疏远,对李冥锐却很亲近,愿意指点李冥锐... 王季玉能想出一百条仇恨李冥锐的理由。 薛珍淡淡的硕说道:“他得罪相公的事情,我记得的,如今趁着皇帝舅舅还没拿定主意...夺得李家藏银,顺便毁了他的仕途最恰当。” “既能给相公报仇,又能解决眼前的困境,何乐而不为?” 薛珍目光灼灼的看向楚氏,不信楚氏不动心!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隐孙媳了。”楚氏仿佛突然来了精力一般,坐直了身体,“我也曾想过成全他同赵曦的亲事,李冥锐油泼不进,只怕是心里另有打算,如今他搬出了王家,想要再...怕是很难。” 所有窥视表哥的表妹都是贱人!她们都该死! 薛珍可以容忍柳氏做王季玉的妾,但她绝对容不下赵曦,“也不是没有办法,端看祖母是不是舍得赵曦表妹。” “你想怎么做?” “祖母想让李冥锐娶赵曦表妹,我却不这么想。”薛珍拢了拢袖口,淡淡的说道:“但凡女子出嫁后,心里最惦记得是夫家和儿女,娘家反倒是靠后了。祖母心慈给赵曦表妹谋划一门好亲事,但她成亲后可不一定记得祖母的恩情。” 薛珍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楚氏耳边低语,“李冥锐看似憨直,但心机不浅,只有按我说得做,才有可能套出那笔银子的实情,危机之下,李冥锐自然会想着拿钱消灾...只是赵曦表妹...” 楚氏叹了一口气:“这也是她命该如此。” 薛珍唇角勾起果然如此的笑意,楚氏前生如此,今生依然如此,薛珍上辈子没琢磨明白何为毒妇,何为被人利用,所以她才会落入那样屈辱悲惨的境地,这辈子...只要她过得好,又何必在乎人命? “孙媳明白了。” 薛珍曲了曲膝盖,转身退出了屋子,楚氏默默的叹息,凝视着门口那道洒落进来的阳光,“让昭容县主进门是对是错?” 王季玉有些心疼即将被牺牲掉得赵曦,几次欲言又止,他钟情于宁欣,只把赵曦当作玩物...“祖母。” “不必说了。”楚氏倦怠般的合眼,捻动着佛珠,似念经般的低咛:“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王家,为了早日给宁欣凑出嫁妆来。” 迈步进门的柳妈妈身子一震,悄悄抬头看向楚氏,当初给亲生女儿喂进那碗汤药的时候,太夫人也是这样说得,也是这个悲伤凄婉的表情,柳妈妈心里泛起一阵阵的寒气,太夫人会不会灭口? 薛珍走到赵曦居住的院落,在宁欣离府前,赵曦被楚氏圈禁起来,后来因为王家接二连三的出事,楚氏没功夫理会赵曦,赵曦的生母便找了个机会求到汪氏面前,汪氏受了些许的好处,又在赵曦母女面前摆足了当家主母的架势,让赵曦母女低头求饶,这才放了赵曦。 “二奶奶。” 见是薛珍,赵曦的生母王氏用裙子擦了擦手,讨好般的迎上来,“您怎么会过来?您有事吩咐一声就是了。” 王氏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衫,头上只有一根金簪撑场面,对薛珍满脸的讨好谄媚,哪还有长辈样子,见薛珍面色凝重,且略有伤感,王氏很是紧张,“地方简陋,让二奶奶见笑了。” “曦丫头,曦丫头,二奶奶来了。”王氏对着屋喊道,“你放下绣品。” 自从赵曦母女彻底失宠于楚氏后,她们的日子过得极是艰难,楚氏等人上蹿下跳的忙着恢复爵位,没空理会她们。 因为受礼数限制,王家没了爵位后,仆从,院落,摆设等等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赵曦母女本来就是依靠着王家过活的,没有经济来源,有点面子的仆从都敢给她们脸色看,她们也只能住到最最偏避,简陋,荒芜的院落。 一身朴素至极,面容苍白,神色凄苦的赵曦从屋子里走出时,薛珍身体轻轻的颤了颤,时空交错,恍然回到前生...这个只有四角朝天,且狭小的院落,就是关着她这个疯婆子的地方。 恢宏壮观的摄政王府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她只能守着两间房,一口井过活。 她曾经对着门口大喊,‘我没疯。我没害宁欣。’ 没有人回应她,也没有人会心疼她,被关得久了,她自己也认为自己疯掉了。 “二表嫂...“ 赵曦吃惊于薛珍会来这里,被生母拽了一下袖口,赵曦不情愿的屈膝:“二奶奶。” 盛装打扮,衣着光鲜的薛珍不应该露出痛苦的表情,赵曦低头看了看洗得发白的裙子,苦笑道:“二奶奶有吩咐?”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薛珍从回忆中回到了现实,她要为上辈子的自己讨回公道! 宁欣,楚氏,汪氏...还有许许多多的欺辱过她的人,哪怕堵上一切,她也要报仇! 眼前的赵曦,虽是可怜,但她窥伺王季玉,薛珍怎会再给她机会? 她肯让给宁欣机会,是因为她要折磨宁欣,让宁欣体会到她上辈子的痛苦。 收起怜悯之心,这年头只有歹毒自私的毒妇才能过得好,利用赵曦算什么?反正赵曦也不是什么好人! 薛珍笑道:“我刚从江南回来,不知道赵曦表妹的境况。” “二...” “还是听你叫我二表嫂顺耳,你在王家长大,同相公比亲姐妹一样,三妹妹过得不好,相公心里很是心疼,几次同我说要让其余的姐妹过上好日子。” 薛珍笑盈盈的挽住赵曦的手臂,“你就是我同相公的亲妹子。” 赵曦眼圈微红,感动的呜咽:“二表嫂。” “我既是来了,就不能让你再在此处受委屈。” 薛珍没有进门,直接吩咐丫头:“将赵表妹同姨母迁到流云院,命针线上人给曦表妹多做几身衣服。” “是,二奶奶。” 薛珍向赵曦笑道:“我在江南也带了礼物给你,江南首饰精致小巧,最是适合曦表妹了。” “多谢二表嫂。” 赵曦表现得极为高兴,温顺的垂着眼睑,一副听薛珍安排并感激薛珍的样子。 ps今日双更,下午还有一章。RS 第一百七十七章 软饭 薛珍不至于蠢到完全相信赵曦的地步,流云院是王家比较好的院落之一,而且离着薛珍夫妇住的院落相对较远。 将赵曦从贫寒困苦中解救出来,给她好衣服穿,让她重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薛珍对赵曦可谓有再造之恩,赵曦不拼尽全力如何偿还这份恩情? 薛珍将赵曦的生母和不成器的兄长捏在手心,不怕赵曦不听命行事。 “过两日,宁表妹宴请京城权贵,你也许久没见宁表妹了,同我一同去可好?” “一切听二表嫂吩咐。” 赵曦温顺的应了,再三感谢薛珍的关照抬举,王氏恨不得把薛珍当成救苦救难的菩萨拜了,尤其是听薛珍说要举荐王氏的儿子去国子监,王氏更是对薛珍无一不从。 薛珍笑道:“姨母不必如此,都是亲戚,理应互相帮忙。” 赵曦抬了抬眼睑,感动的说道:“不是二表嫂,哪有我今日?我不敢忘记二表嫂的恩情。” 一再给薛珍行礼叩谢,薛珍眼角透着一抹得意,操纵旁人的人生是如此有趣,莫怪谁都想做人上人! 在薛珍走后,赵曦对看着各色衣服首饰的王氏道:“她没安好心,指不定有什么坏事让我去做。” ”曦儿啊,你也不小了也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 王氏将炫目的珠钗差到赵曦头上,“咱们家是什么状况,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你的婚事我做不了主...王家能将嫡出的三小姐卖了,还在乎你么?” 赵曦咬着嘴唇,只要一想到王月莹过得日子,她就不寒而栗。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赵曦可以对薛珍卑躬屈膝,但她绝不想落到王月莹那个地步,“娘,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王氏搂着赵曦的肩头:“我只提醒你一句,早作打算。” 合着王氏也不是一无是处,薛珍听了埋伏在赵曦母女身边的内线回报后,再一次感叹她前生太蠢了!愚蠢到比王氏还不如。 但凡她聪明一点,谨慎一点,也不至于有那样凄惨的下场,想要报复仇人的同时,薛珍也想是不是有自己的原因呢。 ”继续监视。” “喏。” 薛珍喝了一口茶,圆润淡粉色的指甲顺着茶盏的纹络轻轻滑动,打理庶务的好处,薛珍感觉到了,她可以尽可能的安排人手,掌握王家的动向。 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张,薛珍勾了勾嘴角:“你去把夫君请来。” 过了好一会,王季玉姗姗来迟的从外面走进来,面色略带几许的不耐,见到薛珍后,脸色好看了许多,耐着性子问道:”娘子找我有事?” 以前只要薛珍找王季玉,他立刻会飞奔到她近前。 那时候薛珍嫌弃王季玉没有摄政王的霸气,如今看着冷傲的丈夫,薛珍心底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你看看这个。”薛珍将纸张递给王季玉,起身亲自给他泡茶,”我并非不信任相公的才学,只是听说这次科举...” 王季玉心中高兴极了,如果这就是科举会试的题目,谁能同他争?头名他是手拿把赚的。 他没有薛珍想得清高!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终于砸到他的脑袋上了。 换做平时他早就跳起来感谢讨好薛珍了,此时他淡淡的,冷冷的,失望的扫了薛珍一眼,将纸张放到桌上,平缓的说道:“你这是何意?” 薛珍坐在王季玉的怀里,手臂缠上他的脖子,轻声道:“我是不想相公太辛苦了,就是没有这份考题,相公也会高中的。” 王季玉顶着怀里美人的诱惑,冷着脸庞,若有所思...再装一会儿, 薛珍小意温柔的规劝着王季玉,“相公若是责怪妾身,妾身太冤枉了,这道题也不一定准的,相公姑且看看吧。” 不准?不会吧?王季玉装清高的面具有点破裂,揽住了薛珍的腰肢,“你这道题目从哪里得来的?“ 薛珍委曲的瘪嘴,小声说道:“是宫里的贤妃娘娘让我告诉你的,你也知道,很多人都不看我们的姻缘,我实在不想相公被人小看了,而且这题目...我也有用的。” 可以用来陷害李冥锐!赵曦和科举舞弊双管齐下,不信李冥锐能逃脱掉。 王季玉疑惑的问道:“有用?你打算给谁?” “假作真时真亦假。”薛珍主动的亲了王季玉的嘴角,“我不会让相公的仇人有好日子过,侮辱过相公的人,都该死呢。” 王季玉捏了薛珍的鼻子,笑道:“下不为例,我身为男儿理应保护你。” 就算是吃软饭,也要换个方式吃,让薛珍心甘情愿的被他吃掉!主动和被动之间,差别大了。 王季玉放开薛珍,眼里闪过几许的意乱情迷,闪过一丝的痴恋,“在科举会试前,我不能分心,娘子,等我高中后,再来向你请罪。“ 他从容冷淡的离去,薛珍脚下绵软,扶着桌子,过了许久自问道,“我是无良妇人?勾引他荒废学业?” 没顿悟前,王季玉温柔体贴,唯她命令是从,薛珍在王季玉面前完全是女王般的待遇。 可现在...薛珍反过来哄着他,捧着他,甚至笼络他,薛珍唇边多了一抹苦笑,值得的,他是摄政王! 王季玉回到书房后,拿起常看的书本,仔细研读起来,”回头你再给我找两本风月小说。” “也像现在这样包裹着书皮的?”长随谄媚的问道。 “明知故问。” 王季玉悠然的靠着椅子背,喝着最好的茶水,吃着最精美可口的点心,看着风月小说...若是有*添香,或者歌姬吹拉弹唱的话,那可真真是神仙过得日子。 以前王季玉还为科举的事情犯愁,如今考题在手,他怕谁? 金榜头名,状元及第...并非是奢望,到时候再想个办法把宁欣娶进来...有贤惠的昭容县主在,鱼和熊掌他可兼得。 宁府,李冥锐被宁家下人请进书房,弄月屈膝道:“见过李公子。” 李冥锐后退半步,碰到漂亮的女子他总是不自觉得后退,刻板的问道:“宁小姐在何处?“ 温馨,满室墨香的书房没有宁欣的身影,李冥锐心底略有失落。 他来宁家读书已经好几日了,每一次宁欣都在他身边的...宁欣很少指点他,可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宁欣。 同宁欣谈论策论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他可以畅所欲言,宁欣是最懂他的女人。 “小姐陪太夫人修剪茶花,今日怕是无法同李公子一起读书了。” 弄月看到李冥锐脸上失望之色,心想自家小姐对李举子另眼相看一事,在宁家下人中议论很广,不是李冥锐不好,而是小姐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京城勋贵望族很多家都惦记迎娶宁三元遗孤——宁欣。 即便不能嫁给嫡长子,但嫡次子和嫡幼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李公子将来高中,家世对宁欣来说也太单薄了。 弄月是宁老太太训练出来的,忠心耿耿,同时因为有点眼力想得比较多,比抱琴等聪慧一些。 即便心里非议李冥锐不是宁欣的良配,弄月依然很有礼貌的接待他。 将李冥锐请进书房,端茶,端上点心。 书房的书册是对李冥锐完全开放的,在这里他可以看任何的书籍。 ”李公子若是没有吩咐的话,奴婢先告退了。” “请便。” 李冥锐随意的抬了抬手,在弄月出门口,解开外挂的领口,抽出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盯着书上的字,好半天不见翻动一页。 宁家书房不说这些珍藏的书籍,就是摆着也都是上考究的,李冥锐垂下眼睑,喃喃自语:“我配不上她么?” 心绪不宁,李冥锐看不进去书,起身,又坐下,坐下又起身...放下书卷,李冥锐推开书房门,弄月听到动静过来问道:“李公子有吩咐?” “宁小姐在何处,引我去见她。” “小姐让您读书。” 李冥锐抿了抿嘴唇,“我现在想见她。” “奴婢遵命。” 弄月心里一颤,别看李公子出身不怎样,但还是很有气势的,引着李冥锐去宁家后花园。 李冥锐停住了脚步,宁欣低头含笑轻嗅茶花的香味儿,柔美的脸庞静谧怡人...李冥锐不愿上前,怕惊扰到她,拢在袖口的手紧握成拳,目光里透着对宁欣的志在必得。 为了能配上宁欣,他是不是应该考虑燕国公府? 宁欣嫁给勋贵且有功名的子弟,也不算低嫁! 听齐王说过,燕国公府家资丰厚,即便分家他也能得到一部分田产。 娶宁欣是想让她过好日,李冥锐不愿让人嘲讽宁三元唯一的女儿低嫁... 宁欣清脆的笑声传进心潮涌动的李冥锐耳中, “姑祖母,我为何要成全他们借着我在仕林中刷声望?“ “刷声望?”宁老太太皱眉道:“声望我明白,可用刷字是不是太有辱斯文了?” 宁欣偷偷的摘了一朵茶花随手插在发鬓间,回头浅笑:“本来就是,如果父亲不是在仕林有此声望,不是配享太庙,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望族以嫡子求娶我。她们看上我这个人的不多,看重得是宁家的银子和宁家清贵名声。“ ”我要嫁得人,眼里只有我,他要娶得....“ “只是宁欣!” 李冥锐在一旁接口,宁欣笑嗔:“你可真会赶时机。”RS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内幕 宁老太太看到遥望的宁欣和李冥锐,露出会心的笑容。 他们一个婉约柔美,一个刚硬挺拔,宁欣聪慧机灵,李冥锐憨厚内敛,任谁看她们都不是最般配的夫妻。 只有宁老太太看好他们,甚至同宁欣说过多次,遇见李冥锐是宁欣最大的福分。 见两人傻愣愣的对望,宁老太太唇边笑意更浓,没想到宁欣还有这样呆得时候。 一拍身前的檀木桌子,宁欣同李冥锐同时看向宁老太太,宁欣只听到一声断喝:“你又偷摘我的茶花。” 宁老太太做出气愤的模样,“这是第几次了,你说...” 宁欣抹了一下发鬓,鬓间的茶花开得正艳,笑盈盈的说道:“姑祖母,我带茶花正合适。” “那是我养的茶花。” ”多谢姑祖母。“ 宁欣厚着脸皮屈膝:“别人养得茶花,我不稀罕带呢。” 转身走到李冥锐身边,她柔弱纤细的身影深深的印在李冥锐漆黑明亮的眼眸中,“李公子随我来。” 啪得一声,李冥锐的手腕被宁欣抓住了,然后他就稀里糊涂得同宁欣跑开,交握的双手让李冥锐心跳加快,同时也想到了第一次在蓝山寺见面...他们也是如此奔跑得穿过长廊,记得那是在桃花盛开的时候,花瓣还曾停留在宁欣的头上... 宁老太太的怒吼声从后传来:“厚脸皮的欣丫头,有本事你...你...” 说到最后,宁老太太先笑了,对引李冥锐过来的弄月道:“欣丫头想通了,可喜可贺。” “主人,李公子适合小姐?”弄月低声问道。 “找不出比李冥锐更适合宁欣的人了, 她运气真真是好,他们在一起可互补,李冥锐最为难得的是对宁欣的信任!” 宁老太太意味深长的说道:“信任谁都会说,但真正能做到得有几个?全心信赖妻子,懂得自省且包容妻子的男人太少了,我活了这么多年,也就看到他一个。” “财富,地位,权利,这些是不可或缺,但看女子是否过得幸福不是光用那些衡量的。“ 宁老太太眉间平缓放松,愿意同弄月多说几句,同时也不想弄月行事上冒犯了李冥锐,语重心长的拍了弄月的手臂, “欣丫头有个配享太庙的父亲,她家世有了;她有我看着,嫁妆上是万贯家财,她富贵有了;宁家出的一张请柬让京城勋贵重臣答赴会,她江南一行致使江南风云变色,她清流的的地位也有了。” “唯一缺得是一个好相公!” 宁老太太想得更远一些,京城的风向很诡异,齐王是不可忽视的一支力量,万一将来齐王主政天下...宁老太太倒不是认为齐王会为宁欣做出荒yin无道的事情,但齐王可以在宁欣和宁欣丈夫之间增加无数的陷阱...除了李冥锐外,谁肯全然相信宁欣? 只要有一点的不信任,以宁欣的脾气,还不得弄得天下大乱?没准宁欣为了报复,真得通齐王...虽然宁欣同姜小姐关系不错,但在宁欣心里能让她退让的人太少。 宁老太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左一篇右一篇得给宁欣留作业,给她讲其中的道理,她嘴上说得挺好,脾气却不见收敛!” “主子不也是喜欢小姐这样宁折不弯的脾气?小姐外表看起来不像是宁为玉碎的人,脾气却真真是倔强好强。” 弄月自认为有点眼力,从小读书识字,宁欣在她眼里是奇葩一样的存在,察觉到宁老太太诡异莫测的目光,弄月吓了一跳:“怎么?奴婢说错了?” 宁老太太眉梢微微挑起,叹息:“罢了,真正懂欣丫头得有几人?” 表里不一,说得便是宁欣! 宁折不弯?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人绝不是宁欣! 涓涓溪流流淌,岸边枫树红得似火焰一般,在枫林深处是一座小巧雅致的凉亭,站在凉亭里可见红满天的枫树,秋风拂过,伸手可接下枫叶。 “一片,两片。” 宁欣调皮般得将手伸到两厅外,数着接住的枫叶。 红彤彤的枫叶映红了她往日白皙的脸庞,李冥锐站在她身侧,凝视着宁欣,她额前得刘海随风起伏时,李冥锐总能看到她那水眸,别人会因为水眸怜惜宁欣,李冥锐却看出水眸里的沅媚风流。 “齐王有没有再问你浩气歌得事情?” “没有。”李冥锐向旁边侧了侧身体,挡住风口,”最近我很少见齐王殿下。” 宁欣手指捻动枫叶柄,扇子一样的枫叶转动,一会深红一会浅红,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你说他什么时候能想通关键?” 李冥锐愣了一下,道:“你猜到了?” 在宁欣笑盈盈的目光下,李冥锐扭过头去,几片枫叶随风舞动,宁家宅邸虽是不大,但该有的雅致一点不缺。 许是因为主人就宁老太太和宁欣,宁家房舍不多,相反布置下的景色却很多,有枫树,有梅树,有荷花池,有水榭...外面得人很少能看出宁家里面别有乾坤。 宁欣问出了李冥锐一样的话:”你猜到了?“ “我没有欺骗齐王殿下。”李冥锐闷闷的说道。 “你只是少给了齐王一样东西,少说了你母亲临终前说得一句话。” “嗯。” 李冥锐撑着凉亭的栏杆,纵身一跳,坐在栏杆上,“我不服。” 宁欣转过身倚靠着栏杆,话语里有几分欣慰:“看你的表现,我不用为你再多操心了。” 谁说忠厚老实人就没有怨气,谁说老实人就不能隐瞒某些事情? “如果我不知道燕国公府的话,我一准全说了。”李冥锐手扶着栏杆,眸子深沉凝重,“我同你说过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对他的印象不深,如宁伯父给你留下得遗物,我父亲也给我留了一点的东西...” “我母亲是个以夫君为天的好女人,无论父亲是燕国公府四少爷,还是韩地的山野村夫,她都不离不弃的跟着父亲...她不愿意我忘记父亲,在我懂事后,她总是在我耳边念着父亲的好处,待人以诚,毫无架子,富贵公子,人品风流等等。” 李冥锐自嘲的笑笑,“小时候我很相信母亲说得话,后来我读书了,被人嘲笑惯了,我就想母亲一定是骗我的...乡野村夫怎么可能是那样,母亲养我不容易,我只当作母亲爱做梦。” 宁欣叹息道:“你有不平是难免的,不过你如果在燕国公府长大的话,也没有今日!” 李冥锐合上眼睛,“我知道!父亲除了对先帝忠诚之外,也想着...想着给我留下一条进阶的阶梯,无论我将这笔银子给当今,还是给齐王,他们看在我父子两代这么多年苦熬的份上,会给我补偿。” 是人都有私心,哪怕曾经最为刚正忠诚的燕国公府四少爷! 没将这笔银子贪墨已经是他难得的忠诚了,至于儿子将银子交给谁,先帝想管也管不了。 “父亲的苦心我明白,对齐王我也是真心敬佩的。”李冥锐胸口起伏,“我忘不了曾经差一点被饿死的经历,忘不了我跪着求大夫给母亲求医的卑微,忘不了很多东西,我最忘不了得是,父母的遗愿到现在还无法完成。” 李冥锐看向宁欣,沙哑的说道:“你能明白么?” 他既有激愤,又有无奈顺从,期望被理解的眼色,让宁欣心底感到微微的刺痛。 虽是长在燕国公府不一定出息,但宁欣知道以李冥锐的天分性格和父母的教养,他长在国公府的话,会成为杰出的勋贵公子。 明明应该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却被父母带到山野,受尽了贫困屈辱,李冥锐没有长歪,很不容易,得知真相后,没有做出更泄愤的事情,更不容易。 宁欣主动的握住李冥锐的手腕,拇指轻轻的摩挲着他的手背,似安分也似支持,宁欣抬眼笑道:“折腾死陛下和齐王殿下吧。” “宁欣。”李冥锐嘴唇微动,在君为臣纲的礼教束缚下,他做得事情拿不上台面,可宁欣理解他,支持他...甚至鼓励他折腾死齐王,李冥锐感动的呜咽:”谢谢。“ 这声谢谢,除了上述那些外,宁欣第一个告诉了他的身世,再有一点,聪慧过人的宁欣猜到了他的小心思,可她没有告诉齐王,李冥锐心底一阵阵的窃喜,是不是说宁欣跟他比较亲近呢。 “先帝做事不地道,迁怒在他最疼的孙子身上正合适。想要银子,也得付出代价嘛。“ 同李冥锐说开后,宁欣很从容也很无愧得给李冥锐鼓劲,“你没贪墨去银子,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李冥锐,你同我一起说,咱们没亏欠齐王!咱们是大大的忠臣!没有辜负先帝所托。” “咱们?咱们!” 李冥锐身上洋溢着热情,握紧了宁欣柔软的手,“是咱们。” 宁欣眨了眨眼睛,李冥锐的兴奋真是晃眼呀,“你可真会赶时候,我会被姑祖母训斥的,我又忘了她的教诲了。” 本身魅力就挺大,不要给不相干男人机会! 宁欣有时候也在想,上辈子如果她明白这句话,在韩王师兄面前少表现一些,是不是情况会好一点?RS 第一百七十九章 勾引 李冥锐嘿嘿一笑,脸庞上挂着的伤感尽去,笑容是最无害的憨厚,老实。 宁欣琢磨出点味来,瞪着水眸道:“你看我热闹是吧?巴不得姑祖母教训我!” 她算是看出来了,李冥锐这人蔫坏蔫坏的,一不留神会被他憨厚的外表给欺骗了。 不解气一般的很锤了李冥锐胳膊两下,宁欣嗔道:“不许再笑了!” 憨厚的笑容太过耀眼了,好像她是无理取闹,欺负老实人! 宁欣的粉拳打在李冥锐身毫无力道,就算是有力道,李冥锐也高兴,你看宁欣打过哪个男人?有多少人上杆子让宁欣打,宁欣都不理会呢。 如果同齐王一说,齐王一准羡慕嫉妒恨。 李冥锐笑容越发的灿烂,把胳膊主动伸到宁欣面前,“狠狠打。” 宁欣瞪了李冥锐一眼,转身就走,在他面前,她特容易失去理智,像是个喜怒无常的小女人,这不好! 两辈子的经验提醒宁欣,她这种状态很危险。 宁欣一直坚持女子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失去理智,哪怕是意乱情迷...哪怕爬床的时候! 因为有这点坚持,宁欣才闯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如果失去理智,她还是宁欣么? 将来李冥锐一旦...她只能像下堂妇一般软弱的啼哭?不行,这种状态必须打住!、 不能把自己完全交给一个男人,不能失去自我——这是小姨在自杀殉情前最后对自己说过的话! 冷静的小姨败给了父亲,在父亲走后,她生无可恋...宁欣眼底重现清冷,胳膊被人从后抓住,宁欣回头冷冷平淡的看向李冥锐,理智的说道:“想要让你父母回归祖坟,我以为在你科举高中后最为合适。” “不管你是不是回归宗族,你身上的秘密是藏不住的。”宁欣冷的为李冥锐分析,“当年你父亲去偏远的韩地乡间就是为了躲开京城人的窥探,你出现在京城,那么无论谁都不会轻易放过你!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人能拒绝银子的诱惑。” “宁欣...”李冥锐感觉一阵阵的无力,握紧了手中的胳膊,很软,应该也很滑,他想要得是妻子,不是冷静的谋士! “什么事?” 宁欣明知故问,她何尝看不到李冥锐眼底的失望,挣扎?自顾自的说道:“总之你得多当心,最好咬定了那笔银子不存在,皇上越看重你,你越安全。” 一点就透,李冥锐知晓宁欣的意图,“我明白。” 宁欣笑道:“后日我办茶花会,你也来吧。” 李冥锐点头,陪着宁欣穿过枫树林,两人默默无声的走在青石小路上,各自想着心事。 在快要出枫树林时,宁欣听见李冥锐低沉的声音,“宁欣。” “嗯?” 不知怎么,宁欣脑中的理智又有点飞离的感觉,眼里不由得水雾更浓,手心湿漉漉的难受,宁欣啊,宁欣,你怎么沦落到这步田地了?宁欣在心里唾弃着自己的表现。 她眸色水润,唇瓣娇艳,脸庞似最美的茶花般迷人...李冥锐感觉到喉咙干涩,本想说得话生生憋在嗓子里。 李冥锐啊李冥锐,你怎么成了胆小鬼?你的勇气呢?说话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李冥锐在心底给自己狡辩,不是他成了胆小鬼,是在宁欣这样的小姐面前,谁都有胆怯。 宁欣太狡猾,总是摆出柔弱的外表欺骗人! 唐突佳人的勇气不是谁都有的,李冥锐也担心,万一宁欣拒绝了,他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李冥锐接结巴起来,“你...” 宁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按下了紧张,故作冷静的问道:”什么事?“ 她这一变脸,李冥锐更觉得心里没底了,厚着脸皮在宁三元坟前磕头的勇气哪去了? ”我后天一定早点到,平王世子也会到的,可能齐王...” “齐王殿下进京后,一直没见人,我很荣幸,他大驾光临!” 宁老太太的声音飘进了他们耳朵中:“欣丫头,你去屋里把修剪刀取来。” 回头时,宁欣发觉宁老太太就站在他们不远处,宁欣脸庞微红,像是被撞破了什么似的,心跳得非常快,只想躲开宁老太太的目光,“我这就去。“ 宁欣走了几步,说道:“我不送李公子了。” 李冥锐拱手道:“再会。” 宁欣和李冥锐分道扬镳,李冥锐向宁老太太行礼后,向府门外走,面对宁老太太,他也有压力的。 虽然宁老太太对他不错,可李冥锐拿不准宁老太太是不是舍得将宁欣嫁给他。 宁老太太过来,是不是来警告他的? “你先等一等。” “太夫人有何吩咐?” 李冥锐转身面向宁老太太,来了么?宁家长辈反对他靠近宁欣? 如果他同宁欣有女儿,他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一无所有且背着一大笔被很多人惦记的银子的男人。 他就是一个会走会跑的藏宝图! 消息公开后,他就是麻烦的代名词,接近他的人各有心思,还有复杂的燕国公府...李冥锐越想越觉得丧气,嫌贫爱富不是错,谁都想儿女过得最好,谁也不想儿女一贫如洗,麻烦不断。 宁老太太打量着李冥锐,他脸庞越来越坚硬,身上仿佛也绷得紧紧的,墨色的眸子倒是没有放弃等念头,“你很紧张?” “是!” “为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 普通?李冥锐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老实的说道:“您一点也普通。” 在阳光下,李冥锐挺拔紧绷的身体如同一株不畏严寒的松柏,栋梁之才! 宁老太太私心上非常欣赏李冥锐,当然宁老太太如果知道李冥锐的身世背景,以及他带来的麻烦的话,一准会感叹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欣丫头同你说过我年轻时候的事情?“ “她没说过。”李冥锐摇摇头,诚恳的望着宁老太太,“您不普通是因只有你才能让宁欣服气,我紧张不是因为您有多厉害...您是宁欣唯一的长辈。” 宁老太太的意见,宁欣会听的。 李冥锐在宁老太太面前有种见岳父岳母的感觉,他不紧张,不小心万一宁老太太反对怎么办? 宁欣已经够难对付了,再加上一个宁老太太的话,李冥锐深深的觉得前途无亮啊。 “你很紧张,我其实是高兴的,证明你心里有宁欣,而且是个懂得人情世故的好孩子。” 宁老太太欣慰笑道,”李冥锐,我看好你,我这一关你是过了。我代宁三元夫妻说一句,将宁欣交给你,我们放心。” 李冥锐傻愣愣站着,面容苍白,宁老太太问道:“你怎么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李冥锐茫然的说道,“您答应得也太快了。” 宁老太太眼角的笑纹很深,“怎么?你非要我为难你,考验你,试探你?” “没有,没有。” “终身大事不是儿戏,考验试探多了会让彼此寒心。” 宁老太太眼底闪过智慧的光芒,焉知她没试探过李冥锐、如果让李冥锐和宁欣感觉出来,她得脸面往哪里摆? 润物细无声,大巧若拙,举重若轻才是宁老太太施展出的手段,“我家丫头,在亲事上行事总是瞻前顾后,左右摇摆,全然没有在其他事情上的聪慧果决劲儿。” 李冥锐深有感触的点头,随后又摇头,“不是她的错,是我让她没有信心。” 宁老太太勾了勾嘴角,最欣赏得就是李冥锐这一点,有矛盾,先在自己身上找毛病,不是一味的责怪旁人,自省是最难的。 “她嘴硬心软。”宁老太太给李冥锐出招:“其实她是看中你的,要不然也不会只同你亲近。” 李冥锐的身体向上拔高了两分,有长辈支持就是不一样,“我知道。” “男子面皮要厚一点,也要霸道一点。”宁老太太语重心长的提建议:“该说得就得说,该赖就得赖,你同宁欣玩心眼是不行的,她戒心重,你说话得直,拐弯抹角的,以她心眼多的特点,不知想到哪去了。” 李冥锐信服的点头,”多谢太夫人赐教。” “不过,你若是伤了我家丫头。”宁老太太眯了眯眼睛,“不管你有多大的靠山,我都不会放过你!” 李冥锐道:“这事不用您提醒,我舍不得她难过。” 这句话是最好的答案了,宁老太太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赵曦上身穿了一件银红缠枝夹袄,下穿一条棉布长裙,提着篮子风姿迤逦的向薛珍的院落走去. 王季玉恰好从书房出来透气,看到由远及近的赵曦,王季玉想到了宁欣....赵曦表妹虽没有宁欣弱柳扶风的仪态,但我见犹怜的气质,让王季玉很像保护安慰她。 “二表哥。” 赵曦离着王季玉还有几步距离时候站住,羞涩般的低垂着粉颊,“二表嫂在么?我亲自做了几样点心,想让二表嫂尝尝。” “她回长公主了,现在不在家。” “我等二表嫂回来后再过来。” 赵曦撩起长长的眼睫,水润的眸子隐含着一抹幽怨以及期望: “二表哥寄托了全家人的希望,二表哥别累坏了自己的身体,我...我祝福二表哥高中。” 王季玉最喜欢这种暧昧的氛围,“累坏又如何?” 赵曦回忆宁欣的做派,泪盈盈得说道:“还是别累坏了。”RS 第一百八十章 致命 如今王家上下尽数在薛珍的掌控中,赵曦只敢趁着薛珍不在家来‘勾引’一下王季季玉。 同王季玉再进一步,赵曦不敢做, 除了欲迎还拒模仿宁欣拿一把之外,赵曦还得顾虑薛珍的愤怒。 薛珍将她放出来一定没安好心,赵曦想着趁此机会在王家站稳脚跟。 欲其嫁给穷酸,还不如做王季玉的妾侍。王家的爵位即便恢复不了,王季玉有妻族之力,又有才学,赵曦以为王季玉一准高中。 她知晓王季玉喜欢宁欣那样柔弱沅媚的女子,做生不如做熟,跟了王季玉做妾虽是委屈了一些,但将来的幸福可期,总好过以王家表小姐的身份嫁给穷酸秀才或者商贾。 这是赵曦衡量出得一条最舒服,也是最光明的道路。 赵曦将手中的篮子递给王季玉,白玉般晶莹的手指借此机会划过王季玉的手心,指甲微微一挑,王季玉心头像是被翎羽轻轻扫过,又麻又痒,再看赵曦有如水中睡莲的柔美,王季玉恨不得拽住她成就好事。 “二表哥。”赵曦得声音又甜又软,又羞又媚,似急于抽回被王季玉攥住的手掌,“放手。” 王季玉把玩抚摸着,笑道:“曦表妹这双手出落得好。” 赵曦咬着嘴唇,泪眼迷蒙,“二表哥...是不是因为我依附王家,你才轻薄得对我?若是名门贵女,怕是二表哥会敬着吧,我虽是命苦,有娘跟没娘一样,有个哥哥还不争气,但我也是读女戒女则长大的...你怎能...怎能坏了我的名声?” 晶莹的泪珠一簇簇从赵曦的脸颊滚落,长翘的眼睫湿漉漉的,赵曦自尊自傲的清白样子像极了宁欣! 王季玉不觉得有些看呆了,“表妹,我的表妹啊。” 赵曦推搡着想要拥她入的王季玉,同宁欣一起长大,赵曦又是个察言观色的人,现在的宁欣...她比不了,可以前的宁欣,她还是有把握学得几分神韵的,骗骗王季玉这样对宁欣情根深种的男人足够了! 抬起含泪的眸子,赵曦的一双小手抵着王季玉的胸口,冷冽的说道;“二表哥是想逼死我么?” 她唇边那抹决绝,凄美的笑容,如同最纯洁的白莲绽放。 王季玉退后一步,远离赵曦,拱手道:“是我孟浪了。” 赵曦福身,眉宇间含情,“不是我回绝二表哥,我不能...不能耽搁了二表哥,也误了自己的终身,我同二表哥一起长大的,彼此之间哪能没有一点情谊,我...我是看中二表哥的。” 做足了姿态后,赵曦不舍又端庄得转身离去。 如果她主动贴上王季玉,只会激怒薛珍,但反过来如果王季玉能让薛珍主动提出纳了她,赵曦将来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王季玉提着篮子站了一会,唇边慢慢的溢出一缕嘲弄。 金碧辉煌的皇宫大内,储秀宫里,贤妃斜歪着身子,冷淡的问道: “本宫却是不知,你在江南做了什么为本宫好得大事?御书房堆满了弹劾你的折子,陛下看在本宫的面上,才宽容你一二,怎么?你还敢同本宫诉委屈不成?” 在贤妃面前,薛珍本来是有座位的,但最近她的地位直线下降, 薛珍躬身站着,满头的珠翠压得她似抬不起头一般,她同恭顺得伺候贤妃的宫女没有区别。 贤妃嘲弄的目光,薛珍不由得心中一痛,忍着,必须再忍下去! ”娘娘,请听我一言。“ 薛珍本不打算此时进宫面见贤妃的,她的后续还没有安排好,可她去回家娘后,发觉萧欢越来越嚣张张狂,庆林长公主有恙身,也不知萧欢怎么做到的,她竟然能把持半个公主府... 因为萧欢的存在,庆林长公主和薛驸马之间始终有一根刺,好老人薛驸马得罪不起公主,但不见得没有男人的脾气,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僵。 薛珍知道萧欢最大的后台是贤妃,想要拿捏住萧欢,必须从贤妃入手。 再让萧欢在长公主府,薛珍得呕吐血! 萧欢登鼻子上脸,没皮没脸得毫无羞耻之心,她又能装模作样,薛珍算是领教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难怪宁欣将萧欢扔进牢房里,薛珍很后悔利用萧欢,可眼下的情况,想要再将萧欢关进监牢已经做不到了,薛珍只想着快点将萧欢指派到燕国公府。 贤妃眯了眯眼睛,相比较萧欢,她更看重总有些独特想法的薛珍,抬举萧欢,不过是给薛珍一个警告罢了。 “你有何话说?”贤妃宽了宽茶盏,“本宫喝得茶是你干姐姐请人送进宫的,清淡味甜,倒是同进贡上来的茶砖不同,甚是合本宫口味。” 薛珍再一次压下了心中愤怒,当面打脸,贤妃这是敲打薛珍呢。 李冥锐身怀藏宝图的事情,薛珍不会告诉贤妃,世上没有人比薛珍明白那笔银子的数目,王家认为只不过一百。 李冥锐自己也没数,薛珍记得上一辈子好不容打听出来的银子数目,一千万两以上,相当于国库税赋的八分之一! 这笔银子,谁不眼红? 薛珍道:“娘娘可曾听过韩燕定天下?” 贤妃眉梢微挑起,自嘲的说道:“本宫没听过!” 不得不提薛珍...重生过得薛珍还是有些性格难改,比如说话这一点, 说话是最容易的,人人都会说,但说得好坏,同谁说话用什么技巧可就有讲究了。 薛珍显然不具备这种天赋。 贤妃本身出身贫寒,起于青楼,若论诗词歌赋,贤妃比名门贵女们不差,若论妩媚妖娆,风流知趣,后宫里的妃嫔每一个是贤妃的对手。 可论起底蕴,以及对国朝的了解,贤妃就不够看了。 韩燕定天下,是当年复国时的谚语,如今韩王撤藩,燕国公连丹书铁卷都保不住,贤妃哪会注意这些事情? 薛珍改口道:“我也是后来才听人说起的。” 见贤妃没有好奇的意思,薛珍上前一步,靠近贤妃,轻声说道:”韩指得是韩王,燕为燕国公!娘娘别小看燕国公,燕云飞骑的阵图就在燕国公府。” “阵图?”贤妃坐直了身体,能称为阵图,都是延续千余年的练兵好东西。 薛珍点头道:“没错,燕云飞骑的阵图,只要掌握了曾经纵横天下,所向披靡的燕云飞骑,世上没谁再敢同娘娘抗衡。” 贤妃沉吟了一会,皱眉问道:“别人不知阵图在燕国公府?” “阵图是家传的,别人知道又能怎样?况且燕国公府沉寂太久了,很多人都忘记了曾经叱咤风云的燕国公,而且听说五十年前,燕国公府遭了大灾,许多祖传下来的好东西都失传了。” 薛珍一脸惋惜,记忆中燕云飞骑是摄政王手中最精锐的一只力量,韩王铁幕善守,飞骑擅攻,摄政王就是凭着武力上得优势威逼皇族的,让太后成了受气包,让皇帝成了傀儡。 ”你今日同本宫说这番话,看来你知道阵图在谁手中?” 贤妃对薛珍和蔼了一些,隐约间记起陛下好像也说过阵图得事情,只是稍稍提了一嘴,当时贤妃没太注意,今日听薛珍一说,贤妃突然间想将阵图掌握在自己手里。 “回娘娘的话,我将萧欢带回京城,就是为了为娘娘窃取燕国公府上的阵图。” 薛珍有自信能先于贤妃得到阵图,到时候画出来,再将正品交给贤妃就好,当年宁欣就是这么做的,薛珍不信她比不过宁欣,。 “燕国公府二老爷极有可能继承燕国公爵位,萧欢是他喜欢的女子。” 贤妃笑了,食指点了点薛珍,“你这鬼丫头,就不怕萧欢做了妾侍,你脸面上无光?” “回娘娘,为了您和九皇子,我受点委屈又算什么?”薛珍谄媚的说道:“您还能亏待我?” “你可有把握让萧欢探听出阵图的消息?你在江南行事,很让本宫失望。” “娘娘,江南因为有宁欣搅局,还牵扯到了鞑子大汗云泽,要不我哪会让您手损失?” 薛珍为自己辩解。 燕国公府总不会还有宁欣出没,李冥锐...好像是燕国公后人...薛珍脸色一下子变得一点难看,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仔细想想,以宁欣如今的地位怎么都不会选李冥锐,而且李冥锐也活不到科举的时候,燕国公府自然落不到李冥手中。 “怎么?你想到了什么?”贤妃注意到薛珍的反常。 薛珍笑着道:“我在想怎么安排萧欢接近燕国公二老爷,如果燕国公病逝,也请娘娘为他说两句好话,让二房承爵,萧欢也能更快的拿到阵图。” 贤妃想了想,“萧欢配二房是不是太委屈她了?” “娘娘,二房老爷身体极好,若是让萧欢去侍奉他儿子,不知得等多长时间才能达成目的。”薛珍压低声音,“九皇子等不起,万一陛下也有心...娘娘,陛下虽是疼爱九皇子,可皇后身边也有七皇子的。” “本宫把此事交给你,若是功成你也别太委屈了萧欢。” “等到她得了阵图,我自会安排她改嫁,给她留一份天大的富贵。”RS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共谋 得到贤妃娘娘点头,薛珍处理萧欢更有把握。 薛珍俏皮的向贤妃眨了眨眼睛,笑盈盈的说道:“过几日九皇子生辰,我送九皇子一份大礼。” 很有神秘感,贤妃感兴趣的笑道:“本宫就等昭容县主的大礼了。” ”准保不让贤妃娘娘失望。”薛珍对此很有信心,如果操作妥当了,除了揽尽风光外,没准还能从县主变为郡主。 不是江南的事情拖累,不是宁欣时不时得给她添乱,败坏她的名声,她早就是郡主了、 贤妃对薛珍多了一分的期待,因此对薛珍亲密了一些。正同薛珍闲谈时候,太监一声唱诺:“陛下驾临储秀宫,贤妃娘娘接驾了。” 明黄轿辇停在储秀宫门口,两旁随着御辇的宫女内侍低头臣服。 贤妃领着薛珍跪伏在大殿门口,一袭皇帝常服的皇帝面带笑容的走进来,伸手搀扶起贤妃,略带责怪得口吻:“朕说过,不必在意俗礼。” 贤妃温润的笑着:“礼不可废,皇上爱惜臣妾,臣妾更不能让人非议陛下。” “就你小心。” 皇帝脸上的笑容重了几分,随性的坐下,贤妃亲自伺候他用茶,皇帝道:“只有在爱妃这里,朕才觉得放松。” 贤妃道:“臣妾只是尽力让陛下满意,臣妾只要见到陛下怎样都好。” “薛珍?”皇帝扬声问还跪在大殿门口的薛珍,脸色的笑容淡了几分,“起来。” “谢陛下。” 背后怎样暂且不论,薛珍绝不敢在当着皇帝的面叫皇帝舅舅,尤其她在江南惹下麻烦的情况下,皇帝舅舅更不敢叫了。 薛珍慢慢的起身,接到了贤妃的颜色,道;“进宫拜谒娘娘,看娘娘和九皇子一切安康,臣妇心中欢喜,不敢耽搁娘娘同陛下,臣妇告退。” 贤妃唇边多了一抹笑意,含情脉脉的看着皇帝,好不容易同皇帝相处,薛珍在场这太碍眼。 皇帝道:“你先别急着走,朕今日收到三皇子的奏折,朕看后深感朕的皇子长大了,三皇子对江南的施政有不少的建议,你刚从江南回来,朕有事问你。” “回陛下,臣妇再不敢妄言朝政。” 薛珍诚惶诚恐,垂下眼睑盖住眼底的疑惑,三皇子?一向老实低调到极致的三皇子怎会突然上折子?还很得陛下欣赏的折子? 今生凌乱成这样?三皇子是如今的长子,生母是九嫔之一,晋妃位是迟早的事情。 虽然薛珍嘴上提醒贤妃小心三皇子,但实际上薛珍从没把三皇子当回事! 在情况未明,而且她在江南处事不顺的情况下,薛珍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重新跪下,含泪叩拜: “方才贤妃娘娘已经教过我...何为妇德,我再不敢凭着小聪明让陛下头痛了,江南的事情...我以为您可以询问江南总督齐大人,同时宁三元的遗孤宁欣对江南也颇为熟悉,她曾经在江南同鞑子大汗云泽碰过面,堤坝也是她让人炸毁的。” 皇帝问道:“宁欣?” “我听说天纵奇才的宁三元给宁欣留了很多得书卷,有许多是关于江南的。” 薛珍不由得添油加醋,小心翼翼的说道:“据我相公说,似乎...鞑子大汗云泽对宁欣...另眼相看,云泽冒着天大风险潜入江南为得就是她。” 皇帝想了想,说道:“对云泽,朕了解,他依靠着其妻娘家的势力稳住了术赤死后的乱局。将来如何,朕不知,眼下他绝不不敢为美色得罪其大妃。“ “陛下圣明。”贤妃在一旁笑道:“鞑子的动向瞒不过陛下,云泽不过一跳梁小丑,依靠妻子才有今日的汗位,他哪算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同民间的赘婿有何不同?陛下对他手到擒来。” 皇帝大笑,傲慢霸道之气十足: “云泽不足为惧,然他不像爱妃所言的赘婿,等朕处理了余下的三位护国王爷后,挥军北上彻底荡平鞑子!” “臣妾预祝陛下凯旋,您的英武将同开国先祖并列。” “爱妃啊,朕如今还比不得先祖。” “陛下在臣妾眼中是最出色的帝王。” 贤妃目光有崇拜,亦有能揉出水来的柔情。 皇帝握住贤妃的手腕,扶着她,道:“爱妃懂朕,只有爱妃你懂得朕!” 薛珍心里微起波澜,如果不是无双郡主,皇帝此时底气也不会这么充足,上辈子皇帝被贤妃和王季玉联手干掉,这辈子...贤妃依然走在干掉皇帝的道路上。 无知得人,真真是可悲。 皇帝的皇子除了登上皇位的九皇子之外,其余得都死在他眼前,是王季玉亲手宰掉的,皇帝到死才明白,真正爱他的女人是谁? ”宁欣此人,爱妃代朕见见。“ “皇上,宁欣同长乐公主极为要好,她去江南,长乐又是送随从侍卫又是送银子,臣妾并非不想为陛下分忧,此事若是被长乐知道了,又该埋怨臣妾了。” 贤妃给长乐上了一贴眼药,哀婉的说道:”臣妾真心将长乐当成女儿疼惜,臣妾不想她误会。况且见忠烈遗孤...还是让皇后娘娘召见她为好。“ “臣妾只想着伺候陛下。”贤妃在皇帝耳边轻言轻语,明艳的脸庞扯出一抹娇羞。 三十多岁的贤妃保养得极好,看上去恍若二十五六正当女子最好的时候。 贤妃既有成shu女子的风韵,又有少女的娇羞腼腆,既有贵妇的端庄,又有妇人独特的风骚,紧致的衣裙勾勒出贤妃妖娆丰满的身段,**挺拔似要破衣而出,腰肢偏偏有着不可盈握的纤细,不得不说,皇帝对她着迷,不是没有原因的。 皇帝道:“难为爱妃体谅长乐,好了,朕依你,命皇后召见宁欣。” 依了贤妃,贤妃不要的恩赏给了皇后,皇后知道后得多郁闷! 薛珍眯了眯眼睛,以皇后的性格,召见时也不见得给宁欣好脸色看,长乐公主和宁欣之间必然会存有疙瘩,到时贤妃是拉拢宁欣还是让落井下石,处置起来游刃有余。 最为重要得是,贤妃得了皇帝的宠爱,听听贤妃所言,只想陪伴皇帝,无心皇权朝臣,以皇帝为天,皇帝对贤妃会放心些。 ”九儿醒了,臣妾抱他来给陛下看看?“ ”朕随爱妃去看看九皇子。“ 皇帝撇下薛珍,撇下江南的事情,专心同贤妃逗弄九皇子,爱子之情易于言表。 薛珍悄悄的退出储秀宫,贤妃这座靠山看起来地位很稳固,旁人越是说贤妃不好,皇帝越是宠着。 不过三皇子...他这是作死的节奏,贤妃绝不准许皇帝的目光落在除九皇子外的皇子身上。 三皇子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薛珍步行出皇宫,向慈宁宫方向看了一眼,瞧好在拐角处看到三皇子...旁边的内侍问道:“县主要去慈宁宫?” “太后娘娘现在可没工夫见我。” 薛珍有很多得事情要安排,没空同只知道龟缩慈宁宫的太后见面! 今生已经改变很多了,比如早应该故去得长乐公主没有死,比如三皇子发奋了,薛珍不希望太后娘娘也有改变。 太后还是念经念到死得好,上辈子太后忽略薛珍,不敢为她做主得仇,重生后的薛珍怎能忘? 慈宁宫中,太后让人赏赐且送走了逗得自己喜笑颜开的三皇子。 太后唇边的笑容逐渐隐去,目光深幽且冷冽,”哀家建议晋三皇子生母为妃,你看如何?“ 伺候太后的老宫女低声道:“皇上应该会答应,只不过三皇子可就...” “哀家心疼孙儿,可更心疼皇帝和其余的孙子。” 太后眼底清明毫无不舍之意,“在皇家没有能耐的人死了也就死了,用他试探出贤妃的深浅,也可让哀家的傻蛋儿子清醒清醒。哀家以前没想到三皇子,可他既然跳出来争不想再做太平皇子,他不能怪对手心狠手辣。哀家看他背后有高人指点,许是能撑一阵子。“ “主子圣明。” “他支撑得越久,越有可能剥下贤妃的面具。” 太后倦怠得合眼,长叹一声没有再说话。 宁家举办茶花会当天,宁家府门口宾客盈门,人声鼎沸。 无论是勋贵还是重臣都很给宁欣面子,派遣夫人和重量级的太夫人到访。也有几位大人物到来,他们多是奔着晋国公和广宁侯来的。 不是只有宁欣想到用这种方法解决晋国公和广宁侯,第一个做得人,府邸差一点被这两位给拆了。 他们碰到一起,只动嘴已经说明不了两人的恩怨了。 到达宁家的宾客,首先找早到且熟悉的人询问,“晋国公和广宁侯打起来没?” “兄台,他们还没到,你还有机会看热闹。“ ”那就是宁三元的女儿?” 宁欣陪着宁老太太招呼客人,因为大唐民风相对开放,宁家又没有男丁,宁欣将男女的宴席摆在一起。 不仅命妇们能看到宁欣,来此的名门公子和大人物也能看到略显娇弱却偏偏穿了银红衣裙的宁欣。 她举止风流,谈吐风雅,笑容甜美,宁欣的表现出乎很多宾客的意料。 萧欢拿着长公主的请帖站在门口,知客的下人拦住萧欢,道:“小姐有吩咐,您不得入内。” 等候在后面的人眼里闪过亮光,宁欣在江南的事情传开后,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她们之间的恩怨。 萧欢道:”我同宁欣认识的,如今我是长公主的义女,连宁家门都进不得?你去跟宁欣说,她会明白我是谁。” 知客下人躬身道:“那你稍等。” 萧欢就不信宁欣敢不让她进门,名门世家是最讲究脸面的,哪怕心里恶心得不行,一样会让她进门. 宁欣想在京城打开名头的话,就不能太亏待了萧欢。 萧欢也想着借着这个宴会混出个好名声,宁欣看自己在茶花会上扬名得多呕血啊,实在是太期待宁欣生气的样子了!RS 第一百八十二章 打脸 宁府门前的宾客如云,衣香鬓影,大多的名门望族家的贵妇贵女也不可能被萧欢堵在门口,除了有心看热闹得外,大多数宾客递上请柬,直接进门。 路过萧欢身边时,她们挂在唇边的笑意,让萧欢很不舒服。 嘲笑她么?还是认为她在自取其辱? 萧欢挺直了腰杆,微扬着下颚,你们高傲。我比你们还高傲,萧欢一遍一遍的默念,我是长公主的女儿!身上流淌着天下最尊贵的血脉!任何瞧不起她的人,都是羡慕嫉妒恨。 有一对母女路过萧欢身边,女儿悄声问道:“娘,不看么?” 那名母亲端庄娴雅的一笑,扶着女儿向宁宅里面走,她训斥女儿的声音飘进刚自我催眠成功的萧欢耳中: “要看也得看宁小姐,看个恬不知耻的蠢货有什么意思?看她怎么倒霉么?世上永远不乏自以为是的蠢货,你看她怎么愚蠢不会有进步。” “也是,晋国公和广宁侯才是重头戏,还有几位太夫人...娘,我会好好同宁小姐学的。” 母女两人饶过影壁墙,萧欢嘴角抽动,谁是蠢货? 有心上前拦住她们,可萧欢现在根本进不去门。 宁欣是她天生的冤家对头!方才那两人一准是巴结宁欣的,因此才会这么轻蔑她,跟宁欣学能学出什么好来?刁钻,任性,跋扈,张扬...萧欢随意的瞄了一眼方才她们母女递上的请柬...什么?天官夫人? 萧欢脸色一下子白上了几分,竟然是吏部尚书的夫人和爱女? 大唐实行内阁六部体制,阁臣大学士地位虽然尊崇,唯一能同内阁阁臣掰掰手腕的就是六部之首掌管天下官员前途的天官了。 而且天官大多会入阁,吏部尚书...好像在等次辅的位置,排名太靠后的阁臣大学士,吏部天官根本看不上! 宁欣连天官这样地位的人都请得动? 萧欢眼里划过浓重的恨意和嫉妒,凭什么?宁欣凭什么这么风光?如果她还是宁三元的长女,又有嫡亲兄弟在...宁家的风光无限都是她的,她才是宁三元的继承人! 停在宁府门前的马车里,早到的薛珍缓缓放下了帘栊,宁欣是她的仇人,萧欢是她手中的棋子,她们两个闹的越欢快,薛珍越是得意。 打扮得很整齐,身穿蜀锦襦裙的赵曦温顺的坐在薛珍身边,低垂下眼睑,她像是薛珍养得猫儿一般,主人不发话,赵曦绝不多嘴。 “宁表妹若是同萧欢相争,乐子可就大了。我看宁家的清流名声也得毁了。” 宁欣什么身份?如今宁家是清流中的清流,声望极是清贵。宁三元是连中三元的奇人,继往开来没有一个读书人像宁三元这样的连中三元。 薛珍抿了一口茶水压下眼底的羡慕嫉妒,别看她是长公主的爱女,她依然羡慕宁家的好名声。 前生宁欣能在贤妃面前说一不二,除了王季玉的原因之外,宁家清流的名声是宁欣最大的依靠。 清流...在别人手中不过是纸面上的文章, 但在宁欣手中...薛珍恨意更浓,连她都被宁欣压得喘不过气,任何人只要见到宁欣,都会想借着她刷声望! 这也是宁欣万人迷的最根本原因! 如果宁欣亲手将宁家清贵的名声给毁了,同萧欢纠缠不休的话,薛珍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这么想着,薛珍猛然记起上辈子宁欣同王季玉闲谈时,她偷听到的一句话,当今天子是古往今来最最好名且任性的人!天子不会再为贤妃杖毙大臣,为了弥补曾经做下的荒唐事,天子对直言犯上的大臣会手下留情。 薛珍揉了揉额头,对了,就是因为这句话,王季玉直言天子之过失...他当时跪在宫门口,一身的浩然正气,逼得天子收回了圣旨,他得了偌大的好名声,哪怕以后他为摄政王,也没有人说他眷恋权位,没人说他德行恶劣... 她怎么会把这件事给忘了?直言犯上,才是王季玉的仕途起点,有清贵的好名声,王季玉才能笼络住一群人为他效命。 赵曦偷看薛珍,见她心不在焉,似有感伤,于是赵曦不敢多嘴,抚平襦裙,赵曦不太明白薛珍的用意,为了怕自己丢脸才送了自己这身行头?薛珍会如此好心?还是为了同宁欣较劲? 薛珍随意的向外面看去,李冥锐的身影映入眼帘,一袭劲装的李冥锐骑着高头骏马,英气逼人,他五官深邃,允文允武的气质,憨厚诚实的面容,显得他同一般的学子和武夫大为不同。 比李冥锐文采好的,没有他强健的体魄,利落的身手,比李冥锐武功好的武夫,没有他文采斐然,高中举人。 酸秀才,金举人。 薛珍听过秀才穷酸潦倒,没听过举人也是穷的,尤其是李冥锐...名门勋贵子弟,巨额宝藏,若是他一朝金榜题名,多少人家会以嫡女联姻? “没想到李冥锐同平王世子如此要好,今日再见,他比在江南时候更显得丰神俊秀。” 薛珍再一次手挽了帘栊,笑盈盈对赵曦道:“你看呢?曦表妹观李冥锐如何?” “还好。”赵曦回薛珍一个笑颜,李冥锐同平王世子走在一起,却不会被平王世子抢夺走所有的光芒,赵曦始终看不上他!“韩地来的蛮子,比二表哥差远了。” 这话让薛珍心底隐约是高兴的,李冥锐凭什么跟将来的摄政王比? “话不能这么说,在江南姜家时,他曾做了一首浩然正气的诗词,歌颂了韩地百姓铁血淳朴的风貌。“薛珍强忍着,称赞李冥锐:“那首诗词大获好评,被江南玉树齐公子评为一等。” “曦表妹莫要小看他,李冥锐领人劫下了鞑子大汗购买的粮草,他分文不取全部施舍给江南百姓,同时也是他将鞑子大汗云泽逼进水中,他简在帝心,不是同齐王关系太过亲近,不是他想走科举,皇帝舅舅早就提拔他为官了。” 赵曦眼睛一亮,看李冥锐的目光专属了一些,似羞涩的喃咛:“是么?他真这么厉害?” “他同王家大有渊源,又同曦表妹认识。”薛珍勾了勾嘴角,“把握机会哦,曦表妹,若是谁错过了他,将来一准后悔。” 如果在将李冥锐燕国公后裔的身份抬出来,赵曦不得立刻巴结上去? 薛珍见赵曦微红的脸庞,花痴一样的赵曦最是好用...只要赵曦动心听话,薛珍就有把握掏出李冥锐身上的藏宝图! ”我看宁表妹也该到了,走,咱们下马车。“ “是。” 赵曦乖顺的搀扶着薛珍下马车,怯懦柔顺的亦步亦趋的跟着薛珍,她唇边腼腆的笑容柔弱惹人垂怜,薛珍的高贵让她的温柔,婉约越发的动人。 平王世子看到走来的两人,捅了捅李冥锐的胸口,低笑:“像不像孔雀领着一只小白兔?” “都是牲畜。”李冥锐淡淡的回了一句。 “噗!” 平王世子看到旁人异样的目光,连忙压住了爆笑的冲动,“我说兄弟,你功力很深。“ 李冥锐斜睨了平王世子一眼,平淡的说道:“这有什么可笑的?这叫功力深?“ “你还想怎样?”平王世子怎么都觉得李冥锐不会轻易进去宁家,“这里可是在宁欣门前,兄弟,淡定,淡定一点。” 平王世子拽了一把李冥锐的袖子,实在是担心看似好惹的李冥锐闹出天大的事情来,宁欣是李冥锐的逆鳞,别说萧欢,就是齐王堂哥,皇帝来了都不好用。 “我岂能容得萧欢登门恶心宁欣?宁欣不方便做得事情,我来做!” 李冥锐上前几步,在薛珍和萧欢碰面时,大声道:“你们可别再打起来了!” 这一嗓子惊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进了宁家的贵人们都留了小厮丫头在门口盯着萧欢。 京城的权贵大部分都到了,萧欢和薛珍打架的事情必然名动京城,再加上如今她们干姐妹的关系,彼此的恩怨情仇太能丰富京城百姓的娱乐生活了,这样姐妹之间的互相敌视的消息也是百姓喜闻乐见的。 薛珍和萧欢同时一愣,当年薛珍暴揍萧欢也是有原因的,如果没有宁欣的挑拨,不是陷入前世的痛苦中,薛珍也不至于在总督府失态。 当时看到薛珍暴行的命妇大多不是多嘴的人,后来薛珍有补救得极时,这则消息没有广泛的蔓延开来,算是压住了。 可今日李冥锐断章取义的这么一说,不说前因后果,只说她们两个打架,这让别人怎么想? “我...”薛珍和萧欢同时张口解释。 李冥锐给了一个你们很有默契的赞叹眼神,朗声道:“上次在总督府,你们初次见面就打架,如今你们彼此了解,不能再打架了,此处是清贵传家的宁家门口,给宁家抹黑会遭报应的。” 平王世子忍不住大笑,走到李冥锐身畔,“可不是报应么,本来就不对付的两人,偏偏成了干姊妹,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昭容县主就是打死这个爱冒旁人子女的贱人欢,也于事无补啊,谁让长公主一时心软认下了她呢。本世子可以给你个保证,杀了本世子也不会将贱人欢当作表妹。” ”平王世子...“萧欢脸色煞白,说谁是贱人欢? 宁欣的声音从影壁墙背后传来,“宁家广开中门,迎接得是人,诽谤我父负心薄幸,真爱小妾的无耻之徒不许入内。萧欢,宁家不养狗!” 平王世子笑道:“果然是清贵人家的小姐,骂人不带脏字,本世子受教了。本世子还是觉得说她为贱人欢解气点。” 李冥锐直接拖着意犹未尽的平王世子进门,绕过影壁墙,李冥锐同宁欣目光相碰,他的脸庞微红,亦看痴了... ps什么是当众打脸,这就是,咳咳,下周一开始,一周双更,大家撒花吧,嘿嘿。RS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反击 平王世子见李冥锐呆头鹅的样子,捂了捂眼睛,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呆子,早晚被宁欣迷死!” 又瞄了一眼宁欣,平王世子眼里闪过一抹的惊艳,不管宁欣性情如何,她的穿戴一般清雅别致,大多以温玉做首饰,服饰也多是浅色系的。 今日平王世子才明白宁欣也可以明艳动人,宁欣此时周身上的首饰都是赤足足金打造的,一袭珍珠红衣裙,百褶长裙如水波荡漾,“天生丽质难自弃,浓妆淡抹总相宜。” 平王世子撇下形影不离的兄弟,先一步去了客厅,他分不清是埋怨李冥锐见色忘友,还是遗憾宁欣怎么就就归了李冥锐,许是都有一些。 他是平王唯一的儿子,一贯以风流自赏,在京城纨绔界,平王世子曾经很出风头。 后来因为李冥锐,平王世子才低调了一些。 他进客厅没有多久,身边围上了一群依靠着家族恩封的勋贵子弟,平王世子压下心底的异样,笑呵呵的同他们闲谈起来。 平王世子一心活跃气氛,让宁家客厅里更热闹,他明确摆出了对宁家的不同,泛着桃花眼打了旁边曾经的狐朋狗友: “说什么呢,宁小姐是本世子母妃看中的,她老人家一直把她当作女儿看待,本世子终于多了个妹妹,可惜...跟姐姐们一样惹不起。” 周围的都是明白人,对宁欣高看一眼。 平王世子目光游走了一圈,晋国公和广宁侯还没到,宁欣怎么才能让这两位对头安静的呆在一座府邸呢? 周围人跃跃欲试的目光也证明了不仅只有平王世子好奇。 当看到宁老太太时,平王世子对她规规矩矩的行晚辈礼,要多听话有多听话,对这位老太太,平王世子已经把她当作太后娘娘一类的老太太了。 宁老太太嘴角挂着笑容,同身边的同龄人道:“平王世子太多礼了。” 平王世子稍微一打量,喝,首辅家的老祖宗,晋国公的老妻,一品将军家的‘慈母’...宁老太太在这些跺跺脚京城都会颤悠的老诰命面前丝毫不弱。 他不由得暗自幸灾乐祸,兄弟啊,无知就是福气啊。 当朝首辅李大人是大唐帝国最最出名的孝子。 晋国公的老妻一辈子治理得晋国公就她一个,平王世子曾经听过这位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提着宝刀追杀晋国公,从东门追到西门,横跨整个京城,并且彪悍得闯进青楼,警告京城欢场谁敢做晋国公生意,她就宰了谁! 听说当时她背后有高人指点,平王世子看宁老太太和晋国公老妻笑得开怀,高人不会是宁老太太吧...嗯,可怜的兄弟。 换个励志一点的说法晋国公从纨绔子弟,从不受人重视的没落贵族成了如今勋贵的领袖,其中有很大程度上是妻子的功劳。 有这么个彪悍的妻子,晋国公又不能喝花酒,不上进做什么? 这位晋国公老妻善于生养,家有七仙女,另外还有四大金刚,十一个孩子都是她亲生,没有夭折的。 晋国公的儿女是京城最最热门的联姻人选,别嫉妒,国公府家教好。 会生养,会教夫,会管家的晋国公府小姐是很多盼子成龙且血脉单薄人家的最爱。 至于晋国公府公子更不愁娶不到妻子,因为四十无子才可纳妾的这句话写进了晋国公府的族谱。 通过联姻,晋国公一脉深深的扎根在京城。 至于一品将军的慈母...平王世子不好评价,只知道当朝一品将军在她面前跟小兵差不多。不过,看起来她同宁老太太好像不是很友好,有互叫眉头的嫌疑。 平王世子从见过这三位留下不小传说的老太太坐在一起...她们坐在一起即和谐又别扭。 “我说,别晋国公和广宁侯没打起来,她们几位先干起来了。” 听到平王世子的话,很多人理解的点头,对此表示赞同。有人抬头看天,太阳是东边升起来的,天上没下红雨... 宁府门口,萧欢被宁欣一句话刺激得差一点吐血,最让她郁闷得是,宁欣连面都没露一下,直接用宁家不养狗将她打发了,她是狗么?宁欣...你狂什么? “我是封长公主的命令来赴宴的。”萧欢停止了腰杆,“你这是要将长公主拒之门外么?宁小姐眼里可还有皇室宗亲?” 宁欣半晌没有动静,萧欢向府邸里面张望,一座影壁墙挡着,萧欢什么都看不到,宁欣就这么晾着她?这比同萧欢对骂还打击人! 薛珍不愿意再同萧欢站在一起丢人,速速的交了请帖,带着赵曦进门,虽然宁欣打压下萧欢的士气很解气,但薛珍也没见得多有脸面,薛珍心底很不是滋味。 进了门,薛珍看到站在一起的宁欣和李冥锐,好像李冥锐说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宁欣笑意盈盈,他们明明应该是仇敌,此时显得如此相配。 薛珍无力的合了一下眼睛,今生到底怎么了?仇敌也能共舞么? 李冥锐那个大傻瓜知不知道上辈子被宁欣害死了?他的银子便宜了宁欣...薛珍拽了一下赵曦,“不同李公子见礼么?” 赵曦腼腆的一笑,向李冥锐屈膝算是见过了。薛珍敢同宁欣较劲,赵曦可不敢同宁欣争任何东西。 虽然她有个不争气的哥哥,但她哥哥是个打听消息的好手,混迹市井,给了赵曦不少的信息。 王家也只有赵曦明白李冥锐和宁欣的关系,赵曦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想起往事...多次的教训证明了一件事,宁欣惹不起。 宁欣笑道:“二表嫂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薛珍高傲的扫过宁家的布置,满目的富贵极是刺痛她的眼睛,宁欣耀目且沉稳,既有清贵小姐的气质,又有贵族小姐的富贵奢靡的生活。 薛珍想不明白,宁欣...做尽了伤天害理事情的宁欣,她复仇的对象,怎么可以过得比上辈子还好?还风光? 她重生回来,只是再一次看宁欣怎么幸福? 毒妇才能过得好,毒妇才能幸福!她早就下定决心,抛弃善良,抛弃道德,只要有人得罪了自己,她一定会报复,以前世今生的名义! “宁表妹几日不见,我都不敢认了。”薛珍见到不远处欣赏茶花的夫人,故意高了声音,“祖母病了,宁表妹可知道?病中祖母还把我错认了成了宁表妹...” 薛珍拿出帕子抹了抹眼角,“宁表妹是在王家长大的,祖母最疼得就是你了。” 宁欣安静的看着薛珍表演,李冥锐横跨一步挡住了走过来的薛珍,宁欣拽了一下他的衣袖,李冥锐回头同宁欣目光相碰,宁欣摇摇头,李冥锐退后两步,双手背在身后不在言语了。 在薛珍眼前,宁欣微微叹息:”外祖母病了怕不是因为我,我怎么说都是外姓人,她虽是疼我,还能疼过王家的孙子孙女去?” “她一向是将你当作嫡亲的孙女看待,谁也比不上你。” 薛珍盯着宁欣头顶上带着的头面首饰,特意定做的不说,样式新奇,看得出宁欣很有家底,可她还追讨嫁妆...在江南狠敲了竹杠,宁欣也不怕撑死了。 薛珍狐疑的目光子落在李冥锐身上,莫非宁欣还想要李冥锐身上的藏宝图? “宁表妹最好回去看看祖母,她一直惦记着你啊,你在她身边,她的病情也好得快些。总不能有了宁家姑太太就忘记了外祖母啊,宁表妹怎么忍心?宁家清贵的名声也容不得不顾亲眷。” 薛珍就差指着鼻子骂宁欣忘恩负义了,感谢贵族的好教养,不能直接开骂。 宁欣哀愁的叹息:“既是二表嫂将我当成王家人看,当成二表哥的小姑子看,我多说一句,外祖母的病怕不是因为我,王家被夺爵,子孙不争气才是她老人家最堵心的事儿,女儿再好,总是要嫁人的啊,儿孙才能光耀门楣。“ “方才我见了晋国公夫人,二表嫂若是想要教夫的话,一会我领你去拜见,二表哥争气出息,外祖母比什么都高兴。” 她眼泪盈盈,又是眼泪朦胧,薛珍看着宁欣郁闷,宁欣自己也不舒服,声音轻柔哀愁: “并非是我不见外祖母,不愿意在她床榻前尽孝。外祖母一见我就想起了我早逝的母亲,她会着急还给我母亲的嫁妆,以及...宁家留给我的银子,我不想外祖母太着急,所以才没到她身边,若说外祖母真真是好人,怕我嫁妆不丰盈,听说把这笔银子给了昭容县主经营?以县主之能,一准获利不少。” 无视薛珍煞白的脸色,宁欣敬佩的说道;“按二表嫂说得都是亲戚,我只要一分利润就行了,多余得银子全当作我顺外祖母了。每月下来怎么也有万八千的。我虽是姓宁,但对外祖母也有孝心,本来怕抢了二表嫂的孝心,既是二表嫂让我去,那我会经常看望外祖母的。” 经常去...不是去逼债吧? 薛珍紧紧咬着嘴唇,说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宁欣的无耻,宁欣怎能无耻到这种地步?颠倒是非黑白,宁欣如果经常去的话,王家还不得逼自己拿嫁妆还债? 她这到底是为哪般? “小姐,萧欢要硬闯进来。” “打出去!” 宁欣简简单单的下令,“如果长公主府仆从敢给萧欢做主,我会亲自同长公主算算,她的义女给宁家带来的损失!” 萧欢被宁家的下人乱棍轰下了台阶,萧欢没想到宁欣真敢这么做,脚底下一乱跌倒在地上,头上的珠翠散落,“宁欣...” 淡淡的冷笑声传来,萧欢抬头,冷傲俊美的华服青年出现在她眼前,萧欢呐呐的道:“齐王殿下。” ps今日双更, 双更!!!晚上还有一章RS 第一百八十四章 打架 齐王———京城八卦传说的中心,皇族宗室的一大发光体,集聚了太多人的目光,好的,坏的,怜悯的,狐疑的等等。 他从聪明变得痴傻,掀起一阵的血雨腥风,那个时候,先帝恨不得将所有相关人员诛杀九族为爱孙报仇,当然先帝也是那么做的,可再多的杀戮也换不来聪明酷似先帝的孙子。 他从痴傻清醒是因为丑闻,随着他的妻子失踪除名,继承齐王王位的他逐渐吸引了全天下的目光。 他同江南第一豪族姜家的联姻,让天下侧目,任谁都想不到姜家精心培养的芝兰会嫁给齐王。富贵的姜家绝不会仅仅看中齐王的容貌,所人都知道齐王不简单! 但他有多大能耐,本事,能否撼动陛下...所有人都在考量。 有更多的人试探清醒后的齐王,他回京后很少出王府,除了进宫拜见了皇帝和太后外,据说他在王府里养病并且准备婚礼。 齐王出现在宁家,热闹的客厅一瞬间鸦雀无声,齐王的俊雅,风度,气势,堪称完美。齐王小时候被先帝称为仙童,此时长大成人,他应该被冠以神之子的美誉。 谪仙的形容词在齐王身上已经不算事夸赞了,神之子或者完美的佛子,齐王让所有人惊叹。 他一瞬间掠去所有人的目光,齐王身后妖孽般的少年更衬得他举世无双。 皇族李家大多好相貌,男子丰神俊秀,风流潇洒,可像齐王这样集中了所有优点的皇族子弟是罕见的。 他曾经单纯痴傻的眸子此时如同潭水一般莫测且清幽,略带犹豫内敛的脸部线条,不知不觉间不同年龄的女人都被齐王打动了。 “见过宁姑太太。”齐王行礼,一抹淡笑挂在唇边,“多谢姑太太在江南对本王的帮助。” 宁家同齐王有关?彼此交换了个目光,宾客们只想着一件事,宁家同齐王的关系有多深? 宁老太太起身,抚了抚平淡的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齐王殿下在江南有未来岳家相助,我同欣丫头孤儿寡母的,能帮上王爷什么?王爷如此厚礼岂不是折煞了老身?欣丫头在江南一心惩治冒名顶替之人,对王爷的婚事多有疏忽,还请王爷不要怪罪才好。” 宁欣看好齐王,宁老太太可不愿此时就当着众人面在齐王身上下重注! 齐王居心不良,打算将宁欣拖进漩涡,宁老太太岂能不说话? 宁老太太含笑的目光望进齐王深幽不可见底的眸子,“齐王殿下请上座,来人,上清茗。” 同李冥锐一起进门的宁欣,瞄了一眼身边的李冥锐,淡然一笑:“齐王光彩照人,你有何想法?” 李冥锐摇摇头,又点点头,闷了一会,低声道:”你不觉得他光彩照人就行,我就这一个想法!” 宁老太太说,对宁欣不能太含蓄,否则宁欣想多了就坏了,可直接...直接...李冥锐偷窥宁欣的反映,舌头平白得大了一圈,“啊,平王世子找我。” 快步走到平王世子身边,宁欣看着他抢走了平王世子面前的茶水灌了一口,也不知平王世子是不是笑他了,李冥锐耳根子更红了吧,宁欣眉眼弯弯,李冥锐挺可爱的! 陪在姑祖母身边,宁欣事宜的举止,柔美的微笑,不多话但也不冷场的陪着老诰命们聊天。 晋国公夫人对宁欣很是喜欢,相比较一品将军府的太夫人言谈间要严肃得多,这就是姑祖母的一个仇敌吧。 宁欣不卑不亢的应付着,逮到机会,宁欣不硬不软得回了一句,“继承姑祖母衣钵是我的荣兴,太夫人多虑了。” 宁老太太当着她的面,拍了拍宁欣的手臂当作赞赏鼓励,示意宁欣再接再厉,再给她个好看。 首辅的娘,晋国公的妻子,两位老太太同时无奈的叹息,加起来一白多岁了,还像年轻时候一样闹别扭,实在是...老小孩么? “宁家妹子不进京城,不知谁总是念叨着,好不容易相见,你们两个还来劲了。“ 一品将军欧阳太夫人眉头倒竖,杀气十足:“谁惦记她?” 这不是不打自招么?宁欣抿嘴轻笑,也是,如果真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她们也不会来捧场。 “小姐,小姐,晋国公和广宁侯同时到了,他们在门口...都想对方让路。” 小丫头的通报让客厅里的命妇们停下闲谈,一道道感兴趣的目光凝在宁欣身上,男宾那边同样说话的声音也小了。 齐王微微挑眉,以宁欣以前的脾气,直接把那两位打服...现在宁欣不会这么做了。 平王世子就差兴奋的嗷嗷叫了,不是李冥锐拽着,他能直接奔到门口看热闹。 据说他交代,他最惨的一次遭遇就是碰见晋国公和广宁侯打架,因为他没拦着,所以被平王爷好一顿教训。 实话说,宁欣没想解决巾帼公公和广宁侯之间的矛盾,宁家已经算是在京城站稳脚跟了,宁欣也不需要用化解他们恩怨扬名。 从长远上看,他们之间的恩怨和对立未尝不是好事,用小姨的话说,他们在用对立矛盾耍存在感! 而且宁欣始终认为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唯一能解决的人是齐王。 宁欣没兴趣给齐王当马前卒,不给齐王添乱已经是宁欣能做到的极限了。 ”小姐。”小丫头着急得不行,“您说怎么办?” 宁欣笑着说道:“你同晋国公这么说,想要秘籍就快进门。同广宁侯说,尊老爱幼是美德。” 广宁侯比晋国公小一天! 广宁侯丧妻后没再续弦,在夫妻缘分上,晋国公经常打击广宁侯,而广宁侯不甘示弱得回他,‘我虽然没有妻子,但有妾侍,有十几个女人,你有么?’ 宁欣在小丫头走后,起身屈膝:“姑祖母,我将父亲整理好的养蛐蛐秘法送给晋国公,将棋谱送给广宁侯,以我猜想,他们两位会在书房安静的度过一下午。” 感谢又会考试,又会生活的宁三元! 论考试没有几个能比得过他,论生活情趣,宁三元也是独占鳌头的。 养蛐蛐,下棋,抚琴,绘画,作诗...经过宁欣考察,他还会做陶艺,蹴鞠,打马球,而且这些不是略有涉猎,宁三元是实实在在的研究过。 看了宁三元留给她的手稿后,宁欣就一个感觉,是不是老天格外厚待他,别人一天十二个时辰,他一天二十四个时辰。要不然就是天才也不至于全能成这样啊。 “晋国公爱斗蝈蝈很出名,他也是这方面的老手。” 晋国公夫人笑眯眯的拉着宁欣的手臂,别人眼中宁欣身体娇弱怕是不好生养,可她却知道宁姑太太的为人调养的本事,越看宁欣越是喜欢,自家的孙子年龄对得上: “一般的秘籍怕是吸引不了他,这些年不少人在他面前碰壁,被他训斥了一顿。” “国公夫人放心,这本秘籍不敢说空前绝后,可我保证晋国公必有所得。” 晋国公夫人看宁欣的目光更是慈爱了,”好,若是老东西不听话,我帮你收拾他!” 这是晋国公夫人第一次插手晋国公和广宁侯之间的矛盾,旁人羡慕的看向宁欣,好大的面子啊。 宁欣命人搬出二十八盆精心培养且修剪的茶花,摆在客厅中间供人欣赏,在客厅的另外一旁,摆放了笔墨纸砚,若是有人灵感大发,也可书写下来。 一盆盆罕见的茶花固然吸引宾客的注意,可到场的人除了互相拉近关系外,哪一个没见过世面,大多数人在衡量宁三元遗孤的分量,关注晋国公和广宁侯。 左等,没动静,右等,还没动静,自从小丫头通报了两位麻烦人物到场后,直到现在他们两位还没打起来,这不科学! 难道他们在同一屋檐下各自看书看秘籍? 他们的爱好没有隐瞒过,很多人投其所好,但却撞了满头包,莫非宁欣送给他们的秘籍和棋谱是罕见的? 宁家宴会有条不紊的进行,各项工作不见任何的慌乱,每一处的布置别具匠心,宾至如归,让人觉得很舒服。 宁欣蝴蝶穿花般游走宾客之间,不管对她印象如何,她总是能很好的切入话题。不会让任何人感觉受到冷落。 即便面对名门望族的公子,宁欣也能弄一两首诗词撑场面。有平王世子和李冥锐撑着场面,男宾这边不用宁欣太过废心思。 齐王放下了茶盏,“宁欣什么时候用过别人担心?“ 李冥锐回了齐王一句,“我觉得她需要人体谅,我心疼她。” 再坚强的女子也会累,需要男人宠着,呵护着,李冥锐想做呵护宁欣的人。 齐王脸色变了变,默默叹息,自己不如李冥锐?可笑且可悲! 在宴会即将平稳结束前夕,一声打起来了,震惊全场! 晋国公和关宁后终于忍耐不住打架了?正陪着晋国公夫人说话的宁欣停住了口,薛珍在旁边勾起了嘴角,她自从进门后一直很沉默,就是等着现在...宁欣...你想平稳的结束,你想广受赞誉?你配么? “是谁打架?”宁欣冷静的问道。 “回小姐,是礼部尚书徐大人的公子同李冥锐公子。” 宁欣心一沉,目光同齐王碰到一起. 两人同时皱眉,朝廷上即将认命徐大人为科举主考,这关头,李冥锐把徐大人的宝贝儿子给打了...他不想顺利科举么?徐大人四十岁上才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爱若珍宝。 ps这是开始折腾的节奏,嘿嘿,总得有人倒霉不是么!RS 第一百八十五章 挑明 一瞬间,礼部尚书徐大人的资料涌上脑子。 徐大人后宅一妻两妾是标准配置,可徐大人努力耕耘了十几年,只有嫡妻在将尽四十岁时生下一子,其余女人再无所出。 徐家这一脉子嗣都艰难,徐大人的叔伯兄弟也是家家独苗,被李冥锐打得这位徐公子是两房肩挑的。 徐大人精明干练,饱读圣贤书且行事方正,曾经主持过六年前的科考,饱受仕林的赞扬,于是,皇帝有心再点他为主考官。 要说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溺爱唯一的宝贝儿子,徐大人对儿子的疼爱也不是脑残的宠得无法无天。 徐公子虽是嚣张了一点,仗势欺人了一点,但哪个名门望族子弟没有这缺点? 徐公子在国子监读书,风评还不错,起码面对同阶层的人,徐公子还是有礼有节的,至于欺男霸女...礼部尚书的公子不至于脑残至此。 所以说,纨绔也是讲究境界的。 阶层等级相差太远,你想被人家潜规则,人家还看不上不乐意呢。 像徐公子这样没啥大缺点的名门公子被李冥锐打了,在道德舆论角度上看,绝对够不上李冥锐伸张正义,打击顽劣公子哥儿。 薛珍看宁欣脸色微变,心里高兴极了,宁欣在没得到李冥锐的宝藏前,一准会保住李冥锐...李冥锐这人缺点太明显了,前世今生他都不许任何人说无双郡主的坏话! 慢慢的抿了一口茶水,薛珍冷静下来后,很轻松得命熟人**以儒学闻名的徐公子,徐家诗礼传家,对无双郡主颇有微词,徐公子又是心高气傲的人,此人正好利用。 薛珍唇边多了一抹智珠在手的微笑,这只是她困住李冥锐的第一步,身边听话的赵曦是第二步,科场是第三步,还会有第四步,第五步,她很有信心套出李冥锐身上的银子。 宁欣对李冥锐的在意,反倒是意外收获。同时薛珍想着怎么利用李冥锐让宁欣吃亏,成全她做王季玉妾侍的心思。 薛珍会让宁欣明白什么事侍妾!就像宁欣对她做过的那样,不,以前世的仇恨,得让宁欣十倍百倍偿还。 “听闻宁表妹同李公子有过交情,他们在宁家有了纷争,宁表妹不去看看?” 薛珍笑盈盈的劝道:“宁表妹可是主人呢。” 宁欣稳了稳心神,淡淡的说道:“不劳二表嫂废心,您欲其担心我,不如想想怎么同你那位干姐姐相处得好。” 不给薛珍任何面子,宁欣不急不忙的反劝: “在江南二表嫂还没看明白么,萧欢是打蛇不死随棍上的典型,我将萧欢拒之门外,不知她回去怎么同长公主说呢,我也有听闻,长公主对她跟亲生女儿似的,对她倚重颇多,一点看不出是干亲!二表嫂也别光顾着拜谒贤妃娘娘,管好家里和娘家的事情是正经。” 原本宁欣想要去看打架二人组的,但薛珍那副表情惹怒了宁欣,同时平王世子赶过去,她去不去意义不是很大。 宁欣不痛快,薛珍有主动跳出来求虐,宁欣会客气才叫怪了。 宁欣向周围的宾客屈膝,歉意的说道:“让各位见笑了,是我没安排好。竟然出了这样不体面的事儿,我这位二表嫂...实在是太关心我,一点点机会都不放过。其实平时她还是很疼我的,只是...” 眼里水雾缭绕,欲言又止,宁欣微微低头,“只是她总是觉得养在府里的表妹是...别有心思,为这我都不太敢去看望外祖母,生怕二表嫂又想多了。” “姑祖母,我们宁家是不是几代没有给表哥为妾的?亲戚之间若是总是这么提防着,实在是很没意思。“ 宁欣直接挑明,并且走到宁老太太身边,似委屈,似幽怨的叹息:“怎么就是同二表嫂说不清楚呢。” 宁老太太道:“休要胡说,宁家女儿怎能给人做二房?” 薛珍受到了屋子里命妇们异样的目光,谁家没有表妹表姐?看看薛珍把宁欣逼成什么样了。 首辅的母亲杨老太太哼道:”异想天开!不知所谓!” “没想到时隔多年又能听见这样奇葩的话语。”晋国公夫人冷笑着,“我家老大娶了安怡公主的女儿,同昭容县主是表亲,啧啧,以后我家那几个丫头可不敢再登王家的门。” 京城权贵彼此联姻,上数几代彼此之间都有一星半点的表亲关系。 宁欣一番话表妹为妾的话,让王家得罪了大半的名门望族,皇族宗室也对薛珍很不满,对付不了宁欣,安静的眯着不就是了,非要跳出丢人,真真是活该! 薛珍脸白得如纸,她低估了宁欣无差别的杀伤力,低估了宁欣转移话题的能力,眼下鄙视她成了主题,而李冥锐和徐公子的打架被掩盖了,薛珍捂着胸口,神色悲伤:“宁表妹...我从没...” “二表嫂别说没这么想过,我在你们没成亲之前担着污名,现在你还想怎么利用我?我就算是感念外祖家的养育之恩,您也不能这么欺负侮辱我。” 齐王眼看着宁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打架的事情永远赶不上内宅的恩怨吸引人,如果是晋国公和广宁侯另当别论,李冥锐在京城名声并不显赫。 宁欣这是一箭好几雕,薛珍再活一辈子都算不过宁欣。 没有自知之明的白痴是最可悲的,也是不值得任何同情的、 宁欣正气凛然的控诉:“你一次又一次的纠缠我,几番试探,几番陷害,我念着你是二表嫂不予理会,可如今...我实在是忍不下了,昭容县主,你真当我宁家好欺负么?抚养我得是外祖母,我有长辈姑祖母在,就是我报恩也轮不到你对我的亲事指手画脚!我把二表哥当作哥哥看待,同哥哥...“ 摆出恶心悲愤的神色,宁欣毫不犹豫给了薛珍一记重锤,“**有违纲常,是最最天理不容的孽情。我奉劝二表嫂一句,莫要以己度人。” 齐王府的丑闻再一次映入众人的脑中,薛珍同曾经的齐王舅舅暧昧不清...啧啧,真可称为重口味儿! 薛珍万万没有想到,宁欣敢将一切在京城权贵云集的场合挑明,她不怕别人说不知羞耻妄言婚事? 哪有还没出阁的姑娘家,张口闭口为自己申辩的?一般来说不都是长辈...宁欣没有长辈!好不容易认个姑祖母...只是撑场面的。 宁老太太心底一阵阵的无力,她的欣丫头啊,她的教导效果不大,同时宁老太太很遗憾,自己还没出手怎么又被宁欣抢先了? 一品将军的母亲眼里是不容错变的欣赏,握住宁欣的手臂,将手腕上的玉镯带到她手上,“好孩子,你比你姑祖母好,爽快,很好,非常好。” 这算是意外收获不? 宁欣不知怎么得了这位的眼缘,忘了一眼宁老太太,“姑祖母。” “她夸你,我听见了。”宁老太太拽过宁欣,镯子?这老家伙带了一辈子的镯子就给了宁欣?嗯,她孙子成亲了,小孙子才十岁,”给你就收下,她可是有名的一毛不拔。“ 正想摘镯子的宁欣左右不是,该打架的没动静,不该打架得怎么都呛上了? 几个老太太的几十年恩怨暂且不提,怎么给李冥锐善后,宁欣已经够头疼了,不能再惹麻烦,恭谨的屈膝,”多谢杨太夫人。” 这几位都是一品诰命,对儿子的影响力甚大,宁欣真真是惹不起,而且还可能依靠她们解决眼下的困境。 薛珍压住喉咙里的腥咸,如果此时吐血的话,白白成就了宁欣的威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李冥锐的牵扯,倒要看看宁欣能得以到几时,如果她能让宁欣恬不知耻的同王季玉睡了,那么宁欣今日说得话,就是最大的笑话! 拿定主意,薛珍起身冷笑道:“我会记住宁表妹今日所言,告辞!” 宁欣同样冷淡的说道:“慢走,不送。” 薛珍还当她是无依无靠的孤女么?就算宁欣不附身这句躯壳,以薛珍眼高手低的偏激样子,她也斗不过原主! 不过,原主所选的路同宁欣所走得不同。 宁欣不会为了报仇把自己完全搭进去,原主却是会的。 天色渐晚,宾客分批次告辞,每个人都很满意今日的收获,看了好几场好戏,虽然不知李冥锐和徐公子打架的原因,但他们在八卦界影响不深,徐公子还有点名气,李冥锐是谁?好像是在江南做过些什么的举子。 举子在百姓眼中高不可攀,但在非富即贵的顶级权贵眼中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宁欣含笑送走了一批又一批人,在天官夫人告辞时,宁欣笑容格外得亲近,“若是夫人不嫌弃,改日我定会拜访。“ 天官夫人愣了一下,一个客气的邀约,宁欣竟然答应赴约?从宁欣今日的表现看,她不是听不懂话的小姐,“我静候宁小姐光临。” 送走了天官母女,宁欣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身后齐王的声音传来:“你想做什么?” “你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情。” 月光下,宁欣回头,清冷的眼底如同寒星坠落期间,眸子泛着寒光,“李冥锐不会平白得同人打架,在我眼里他没错,错得是徐公子,那么徐家就要付出代价!” “值得么?”齐王失神的喃咛。 宁欣路过齐王身边时候,轻声道:“你说呢。” 撇下齐王,宁欣走进反省般低头的李冥锐... ps今天双更,谢谢支持RS 第一百八十六章 前因 该走的人都走了,李冥锐虽是低着脑袋,眼睛一直瞄着宁欣,瞄着她大方的送走贵客,瞄着她同齐王站在一起...李冥锐的一颗心像是被一双大手攥住一般,木木的,麻麻的。 这种感觉好像同别人非议他的救命恩人无双郡主不一样,但具体有什么样的区别,李冥锐想不明白,他自动归结为因为想娶宁欣。 宁欣缓缓的走来,月光在地上投下一道影子,回廊上挂着的灯笼,足有让李冥锐看清楚宁欣,她很平静,好像没太生气...她是生气好?还是不生气好? 尚未来得急开口,宁欣听见李冥锐闷闷的话语:“还是别生气了!生气伤身体。” 躲在角落里的平王世子捂住了脑袋,兄弟啊,该聪明的时候你怎么笨了呢? 另一边,被宁欣’抛弃’的齐王在月色下面容更显得忧郁。 宁老太太在客厅里来了一嗓子,“相关人员都请进来吧,让我这老太婆长长见识,明白什么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李冥锐身体明显一僵,转身,进门,同往日一样没见什么区别。 已经了解打架真相的宁欣,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还是哭吧,无双郡主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跟在李冥锐身后进门,平王世子自然不会错过热闹,他可以对佛祖发誓,京城一定会因为这场不是很多人注意的纠纷而热闹非凡。 进门时,平王世子悄悄的看了一眼平静得几乎没有任何波动的宁欣,嗯,李冥锐的前程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不知为何,平王世子相信徐大人的入阁梦怕是要碎了。 徐公子同谁打架不好,非要同李冥锐打架,平王世子挺起了胸膛,不知李冥锐背后有人么? ”齐王殿下,您不进来?” 宁欣的声音传得极远,月夜时候更显清淡绵长,高挑的尾音仿佛说明了隐含的意思,她不是邀请,也不是求助,而是双赢,齐王可以得到他想要的。 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是敌人! 他们之间非得是敌人关系么?他们之间又算是什么样的仇敌呢? 齐王自嘲的笑笑,迈步走进客厅,锦绣华袍翻滚,坐在正位的椅子上,手肘撑着扶手,漆黑的眼眸如染墨一般,直接问道:“你怎知天官是我的人?” 平王世子屁股刚挨到椅子,听见这话,蹭得蹿起了一尺来高,吏部尚书——六部之首的天官大人是齐王堂哥的人?这意味齐王有能力掌握天下四品以下官员的仕途前程! 如果大唐有十万官员的话,保守估计齐王能控制超过八成的官员升迁。 四品以上的官员,整个大唐帝国也不会超过两百名。 吏部尚书在吏部经营十余年,他从科举后就委任吏部,从小吏做到尚书,可以说在吏部一手遮天,敢同阁臣顶牛的牛人! 他竟然是齐王的人!!!!! 平王世子对齐王刮目相看,咂嘴道:“真没想到,堂哥,江湖传闻,他是陛下的死忠!!!“ 他若不是死忠,陛下怎么会准许他在一直在吏部经营?这么重要的职位怎么可能不是皇帝的人?齐王不是在说笑吧? 平王世子找寻答案,目光环顾一周,顿时泄气了,只有他一惊一乍的,宁老太太闭目养神,宁欣慢悠悠的品茶,李冥锐居中正坐,他们都像是早知道了一样,平王世子咬牙再咬牙,嘀咕了一句:“欺负人!!!” “应该更正一句。”宁欣缓慢的放下了茶盏,“天官大人的晋升履历近乎完美,先帝故去前最后一届恩科的二榜第一,馆选庶吉士,入清贵得翰林,成为储相后备,先帝故去那一年,他曾经上了一道折子,算是小小的扬名了一把。” 平王世子摸了摸下颚,“我怎么不记得?我说宁欣,你不会将你请过来的人祖宗八代都调查清楚了吧。” 虽然了解官宦人家履历等等也是一门功课,但显然没有人做得比宁欣更细致。 宁老太太睁开了,叹了一口气:“欣丫头,你很好,就是我的话你没听进去!” 宁欣眼底闪过一分茫然,“其实我都记在心里了,姑祖母。” 宁老太太无力的揉了揉额头,如果宁欣听话,不会同叫齐王等人进来,同李冥锐一个人说就是了,或发小脾气,或者为难李冥锐,都比这样张口闭口的天官大事好。 好在李冥锐并不太在意,宁老太太暗想宁欣的福分还挺大的。 “他不依附当时的任何皇子,却以庶吉士的身份上书先帝请封太子!”齐王接下宁欣的话,”后来册立太子的风暴越演越烈,始作俑者倒是隐没下来,他以忠臣良臣自居,陛下很相信他!” 手指一下一下的瞧着茶杯的纹络,宁欣灿烂的一笑:”假作真时真亦假,他忠君并非是假的。“ 同齐王目光相碰,宁欣嘴唇微动,”只是他忠于得是先帝!忠诚于先帝对某位皇孙的希望。” “你可以直接说本王。”齐王眼底闪过莫名的情愫,有敬佩,亦有埋怨,瞥了一眼李冥锐:“财富,权利,先帝留给本王的,寄希望保护本本一世太平,同时若是本王有心,先帝也不会掐灭本王的心思。” 李冥锐突然开口问道:“我很奇怪,先帝为何没有给齐王殿下留下兵权?“ 宁欣妙目一闪,欣慰般的反问:“你是谁?” 天下一盘大棋,先帝既是要为爱孙布局,轻易不会让棋盘上多几颗只能用一次的废子。 棋子太多,摊子铺得太大,当今皇帝也不是傻子,一旦看出破绽,齐王想要活命就难了。 李冥锐向皇陵方向拱了拱手,敬佩的说道:“先帝文韬武略,佩服,在下佩服!” ”喂喂,你们都明白了,就显得我是蠢货?”平王世子脸色很难看,比不过宁欣和齐王算了,他们两个神神叨叨的,有点妖孽的感觉,可凭啥他比不过李冥锐啊? “这也太打击人啦!” 平王世子恨不得扒开李冥锐的脑子看看,平时装傻充愣,关键时候怎么突然就聪明了?难道他脑袋的构造异于常人? 齐王没理会自怨自怜的平王世子,淡淡的说道:“兵权轻动乃乱国之兆,先帝心中亦有江山,只可惜去得太早了。” 如果不是先帝过世得早,韩王也不敢藐视中央,也许会安静的做护国藩王...也就没那么多得事情...齐王默默的摇头,不会,他的野心从不曾失去过,宁可为了野心死得身败名裂,也不会安稳的过太平日子。 纵观韩王的一生,确实当得上死得身败名裂!同时也给了后世人警告。 李冥锐苦笑道:“燕国公府!” 据宁欣所言,天下最精锐的骑兵阵图掌握在燕国公手上,李冥锐的父亲是嫡幼子,是长兄抚养长大的嫡幼子!一旦燕国公无后的话,可名正言顺的过继父亲的儿子为世子! 他不仅担着藏宝图,还承担着为齐王掌握兵权的重任,自嘲的说道:“先帝也太看得起京畿神机营了,也太看得起我们父子!先帝怎么就没想到我爹会早逝?没想到我爹的痛苦郁闷?没想到....我爹就我一个儿子!” 四房唯一的嫡子,过继去长房,会招人非议的。 难怪燕国公生不出儿子,难怪燕国公府的丹书铁券被夺走,一切的一切没准都是早已经过世的先帝安排的后手。 宁欣勾了勾嘴角:“布局未来十余年,恩泽爱孙二十年,光冲先帝布局的功力,非我辈可比拟!而且先帝所选择的人大多都...都是....” “姑祖母?” “我累了,先去歇一会。”宁老太太仿若平常一般起身,叮嘱道:“一会你到我房中来,我有话同你说。” “明天再说吧,今日怕是会熬得很晚。”宁欣起身送宁老太太,关切的说道:“您早点歇息,不必等我了。” “那好, 明日再说。” 宁老太太出门警告的看了一眼屋里的三位,包括齐王在内,三人起身躬身,保证道:“我等一会就走。” 夜深人静,他们呆在宁家确实不像话。宁家以前不显眼,可如今宁家成了清流中的清流,得京城权贵的关注,有些事情必须得注意点。 宁老太太走后,齐王长话短说:“先帝选得人忠心可靠,他们并没有因为先帝的故去忘记圣意。” “可本王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齐王眸色严肃,毫无顾忌的盯着宁欣,薄薄的嘴唇动了动:“宁三元?” 完全占据这幅躯壳后,齐王在随身带的不起眼的玉佩里发现了染血的诏书以及先帝的诸多安排,四名保证他一生太平的棋子,其中不包括宁三元。 再加上前生韩王埋藏在京城的势力,齐王资本更为雄厚。 宁欣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不是你夺嫡之臣,却是先帝选出的能秉政二十年的首辅!可惜,他更坚守道义,殉国更能激励百姓的士气,先帝看对了很多人,唯独看错了宁三元。”RS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后果 先帝想不到,看似聪明圆滑,有首辅之姿的宁三元会舍身取义! 能做首辅的官员一般来说人情世故的通达比才学更为重要,当年先帝很看好宁三元,不愿意让宁三元被某些遗命束缚,所以先帝并没有给宁三元安排托孤人的任务。 希望宁三元自由发挥,成为成为秉政的首辅。 从这点上看,先帝虽然给了齐王诸多安排,同时也不希望天下大乱,先帝心中最重得还是江山社稷,当然也是相信齐王清醒后,可以凭着人格魅力征服宁三元。 从另外一个方面想,先帝不信任圆滑的宁三元,没准他会将先帝的诸多安排和盘托出告诉给当今皇帝。 齐王明了的叹息:“不能同宁三元同朝是本王的憾事。” 李冥锐看了看宁欣,闷声道;“我先回去了。” 宁欣没有说话,李冥锐直视齐王,“殿下?” 此处是宁家,齐王还在宁家坐着算是怎么回事?宁小姐还要嫁不嫁人?李冥锐虽然不觉得宁欣同齐王有私情,可他不愿意宁欣名节有损。 横跨一步,李冥锐挡在齐王身前,“王爷!” 齐王施施然的起身,同李冥锐纯然为畏的目光碰到一起:“你不怕?不好奇?” “打架是我的事儿,怎么同宁小姐解释也是我的事儿。” 李冥锐心说,齐王不在此添乱就很好了。 平王世子看出齐王和李冥锐之间有点小火气,哈哈一笑,上前揽住李冥锐肩头,哥俩好似的笑道:“冲冠一怒为红颜,你对无双郡主尚且如此,对宁欣岂不是...啧啧,堂哥,没看出他还是颗痴情种子!” 插科打诨是平王世子的专长,平王世子在京城勋贵重臣阶层如鱼得水,比之冷淡的齐王人际关系要好很多。 李冥锐回头看了一眼宁欣,“宁小姐不会有这么一日。” 平王世子眉头微微动了动,拽着李冥锐,引着齐王向府门外走,宁欣送至客厅门口,“你安心准科举,别得事情少掺和,无论是谁找你,你都摆出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样子,即便徐大人被明确点为主考,你也无需操心科举公正性。” “宁小姐说过是陛下选才,合了陛下的心思,科举自会一帆风顺。” “陛下重用你了?”宁欣忍不住刺了李冥锐两句,顺便也算是教导他:“你就没想到陛下再爱,他才会为了一个落榜考生同主考朝臣较劲?陛下对无双郡主印象一般,当年封她为郡主也是不得已的...” 李冥锐和平王世子同时错愕震惊,齐王唇边挂着嘲讽,迈步向前走,清冷的月光洒落,他似身陷时隐时现的迷雾中: “以一女子之身,以鞑子大妃之名愣逼得当今陛下派兵,成功后陛下固然得了名声得了韩王封地,得了重挫鞑子的德政。可惜陛下最不愿意被人胁迫,还是被一女子胁迫。” “你们不知,无双郡主给陛下的秘折相当的不客气么。” “你们不知,无双郡主生死不知对陛下来说是解脱。” “你们不知,无双郡主的善解人意都用在了别人身上,韩王...可悲可叹!” 齐王的声音越来越小,孤寂略带沉重痛苦的身影完全消失于月色之中,平王世子碰了碰李冥锐,纳闷的说道:“他这是怎么了?” 李冥锐眸子清亮,抬头望了眼天上的弦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拽着发愣的平王世子走出宁府,毫不客气的搬到平王世子府居住。 平王世子眼看着他占据了书房,眼看着他将平王府当作自己家, 嘴角微抽动,拿起果盘里承装的大颗红紫红紫的李子砸向看书的李冥锐, “我说,以前让你搬来,你不肯听,今日太阳从西边升起的?” 李冥锐手脚灵活的接住李子,咬了一口,多汁且肉厚。李子很可口,不由得有啃了一口。 他拿住书本的手拇指一扭,胳膊一甩,翻动了书页,借着烛光,眼睛不离书卷,回了平王世子一句: “你没听说宁欣让我读书备考?那些想看我热闹的人不敢轻易登平王府,以前住在外面是为了读书,现在住在王府一样是为了读书!” ...... 平王世子额头一蹦一蹦的疼痛,李冥锐的脸皮也太厚了,为什么对李冥锐下不了狠心? 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平王世子主动问道:“你真不担心宁欣?她虽是聪慧,可徐大人入阁呼声很高,他据说得次辅的看中,他们两人同属一派,且还是同乡,次辅在内阁中人缘不错,他一直兢兢业业的辅佐陛下和首辅,在他即将致仕时,提出让颇有贤名的徐大人入阁,即便徐大人无法接替为次辅,入阁且排名中上...陛下和首辅不会不给次辅最后这点面子。” “而且我同你说,徐大人科举主考是定了的,你没看你同徐公子打架,上前帮忙得多是有功名备考的人。他们早就得到了消息,陛下不会为你改变主意,最最重要得是,徐大人身后的圈子...会全力支持他,这届科举被称为二十年难逢的抢才大典,主考既为座师,徐大人等得便是携科举之威入阁为次辅。” 平王世子显然不太看好李冥锐的前景,似安慰般的说道:“你还年轻,还是有机会的。” 言下之意,这届不行,还有下届。 李冥锐镇定的看着书本,“任它八面来风,我自岿然不动。宁欣说了,我只要安心备考,准时入贡院考试就行,宁欣...她怎么做,我都会感激她。” “你不怕别人嘲讽你靠她?” 李冥锐眯了眯眼睛,“我只有荣幸,很多人求都求不到她的一份关注,那些羡慕嫉妒恨的言谈,我并不在意。” “将来呢?”平王世子慎重的问道,“当你功成名就时,会不会在意?” “不会!” 李冥锐的手握成了拳头,“谁对我有恩,我会记住一辈子。” 将来...很多人会羡慕他娶了个好妻子,世人不会认为离开了妻子,他什么都不是。 朝中的博弈,李冥锐只能看明白一点点,凭他的才智应付不了,如果一心插手宁欣的谋算,很可能失去宁欣,使得场面不可收拾。 李冥锐又翻了一页,“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人最难能可贵得是自知之明。” 他可以从旁看宁欣如何操作的,他长进了,下一次由他来做不就行了? 同宁欣何须分彼此,取长补短才是夫妻! 李冥锐心情放松,从没因为宁欣帮他而羞愧自卑。 平王世子趴在桌上,下颚抵着桌面,叹息道:“我服了!彻头彻尾的服气了。” 宁府茶花会后,京城最劲爆的八卦是昭容县主又被宁欣嘲讽了一顿,同时宁欣在王家的事情也被爆出来。 王家不仅没捞到抚养忠臣遗孤的好名声,还被人指责贪墨了宁家的银子和宁欣生母的嫁妆。 宁家请贵中的清贵,宁欣得多位一品诰命夫人的看中,而王家是没落且别夺爵的贵胄,为了爵位可以牺牲女儿,两方面一比,谁都知道该怎站队,舆论的优势完全导向宁欣一边。 楚氏知道进过后,病得更重了一些,私底下摔了好几套茶杯泄愤,怪宁欣,同时也怪薛珍无能。 指望着薛珍从李冥锐口中套得银子,因此再多的不满,楚氏也不敢多当面对薛珍怎样,汪氏成了楚氏的出气筒。 被楚氏以侍疾的借口好一顿折腾,汪氏背后不知道哭了多少场,她不能同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丈夫说,又不想耽搁儿子用功读书,楚氏的刁难她只能一个人忍着。 薛珍见汪氏越来越苍白的脸庞,心底一阵阵的快慰,有时故意刺激汪氏,为上辈子讨回公道。 同时她对李冥锐第二阶段的布局悄无声息的展开,她对赵曦更亲切,时常召赵曦到身边来。 赵曦借此机会同王季玉暗通款曲,王季玉有了科举试题,他哪还有心思苦读? 和赵曦背着薛珍**,他觉得更有快感也更刺激,比被薛珍管得刻板的妾室有趣多了。 王季玉在面上对薛珍关爱有加,眼中没有妾侍,背地里同赵曦偷偷摸摸,王季玉沉迷与此,并以瞒过薛珍而骄傲。 他私下里对小厮说过,“谁能像我?将昭容县主玩弄于鼓掌之中?” 萧欢回到长公主府倒是安静了一段日子。 一是被宁欣打击了,二是萧欢明显感觉到贤妃对她淡忘了。 萧欢最怕得就是得不到贤妃的支持,薛珍说过让她伺候燕国公府二老爷,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萧欢怎能甘心听命薛珍? 一日,萧欢从最隐秘的地方取出一张纸,递给了贤妃派来的妈妈,“恳请妈妈转交给贤妃娘娘,这个方子可解贤妃娘娘眼前的局面,三皇子最近大出风口,几次被陛下嘉奖,听说陛下有意封他为王。” 长方脸的妈妈接过纸张,笑道:“老奴会帮你转给贤妃娘娘,若是小姐能为娘娘立下功劳,将来...娘娘必会许诺小姐一生的富贵。” 萧欢腼腆一笑,又给了妈妈几定银子,“我对贤妃娘娘赤胆忠心,愿意为娘娘粉身碎骨。” “小姐就等着好消息吧。” ps今日双更,晚上还有一章。RS 第一百八十八章 高中 萧欢送走了妈妈,眼前闪过齐王冷傲修长的身影...齐王,也是贤妃娘娘防范的人。 她有了做齐王侧妃的机会,为齐王做妾,不是不能接受,左右逢源,萧欢想同姜家芝兰一较高下。 在萧欢身份没揭穿前,她一直不服气姜家芝兰,总认为如果她投生在姜家,会比姜小姐更出名。 眼下有了较量的机会,萧欢仔细的擦拭着自己柔软细滑的双手,白玉般的手指根根如同水葱似的,指甲紧扣指尖,珍珠般的淡粉色即是诱人。 萧欢的手足长得比寻常人更好些,她的一双白嫩的小脚非常适合男子在手中赏玩。 大唐虽是尚未盛兴裹脚,可风流的士大夫们有不少喜欢赏玩女子的双足。 双手,双足会是萧欢争宠的重要武器,做妾虽然有点委屈,但萧欢只要想到尊贵如神之子的齐王,她就心头火热,压下了对莫测忧郁齐王的恐惧,萧欢会用她的柔情和娇躯抚平齐王眉宇间的忧愁。 同时许是女人的直觉,萧欢感觉到齐王对宁欣的态度不像表面那般的冷淡,萧欢曲起手指,”输给谁,都不能输给宁欣!” 俊美的齐王和燕国公府二老爷孰轻孰重还用说么?而且又有同宁欣的恩怨在,萧欢若是做了齐王的侧妃,宁欣也得在她面前行礼。 若是她能辅佐齐王成就一番伟业且得到齐王的爱恋,萧欢可以轻松的报复宁欣。 萧欢对着镜子,镜子里沅媚明艳的美人让萧欢对自己更有信心了。 贤妃娘娘这条线不能断,不过等入了齐王府,贤妃娘娘也不是不可以利用的。 妖娆般的笑着,萧欢轻轻抚摸着脸庞,“用笼络齐王向世人证明,真爱妾是存在的,宁欣,你给我等着!” 那位答应给萧欢送信的长方脸妈妈出了公主府后,拐了个弯,直奔王家。 薛珍弹了弹纸张,笑道:“真真是难为她了,这样歹毒的手段都想得出来,我看这方子只是一大半,想要三皇子...请娘娘赏赐她点好处,以安她之心。” “老奴明白。”妈妈抚了抚身,低声道:“不如老奴再诈她一下?” 贤妃对三皇子起了戒心,或者说贤妃除了自己生的九皇子之外,对哪个皇子都有戒心,其中以三皇子,七皇子为最。 萧欢投娘娘所好,看这张药方,三皇子就算是出了事儿也怀疑不到贤妃身上去,没准还可以嫁祸给刚刚惩罚了三皇子的皇后,怎么看这都是一桩大功劳,昭容县主不动心么? 薛珍将一张银票轻飘飘的塞给来报信的妈妈,笑道:“多谢你的好意,这事以她名头做最好,如此也可让她放松警惕,我亦可请君入瓮完成娘娘的托付。” “县主所谋深远,老奴不及也。” 妈妈笑嘻嘻的收下了银票,昭容县主出手大方,一张银票就是五百两,抚了抚身:“如此老奴先告辞了。“ 薛珍点头命人送她出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萧欢实实在在是个蠢货!以为以她卑贱的身份能同自己争夺贤妃的信任? 贤妃只是用萧欢警告薛珍,而且贤妃最想要得是京畿兵权和纵横天下的阵图,三皇子的事情反倒不着急。 萧欢得了贤妃的恩赏后,薛珍也可以开始下一步了,不过,先要知道萧欢心仪谁? 薛珍洒然一笑,“水性杨花,嫌贫爱富的萧欢心仪得只是富贵。” 旁边的丫头道:“主子说得是,您只要告诉她京城最最顶级的权贵公子在何处,萧欢死命也会去的。” “我若是光明正大的说,她会怀疑的。”薛珍面带恬淡的微笑,“稍微露出点马脚,让她猜,才有可能打动她。萧欢不足为惧,我想知道宁欣最近做了什么?” 薛珍说到最后,忍不住咬牙切齿,宁欣一次次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很沉重。 “她出门答谢了几家后,一直在宁府里,鲜少出门。” “李冥锐也没去宁家?”薛珍挑眉问道,“平王世子呢?她没去见李冥锐?” “回县主的话,李冥锐搬到平王府上,徐大人莫可奈何。听闻,徐大人对打伤徐公子的李冥锐很记恨,您忘了去年也有人说了徐公子几句,那人被徐大人定为永不录用。” 礼部尚书在对待儿子这一点上非常的小心眼儿。 “看在平王殿下面子上, 徐大人暂且放过李冥锐,他还想这科举高中?”薛珍冷笑,“想得不要太美!” 不过,宁欣是知难而退?还是别有所谋? 纵观两世的宁欣,如今薛珍能猜透前生的宁欣,但对今生不按常理出牌的宁欣实在很忌惮。 薛珍有一种感觉,明明她长进了,是先知,可宁欣也比前世更厉害了,这是老天不让她以两世为人的经历欺负人么? 那一大笔银子谁舍得放弃?可宁欣想要做什么? 薛珍郑重的叮嘱:“让人十二个时辰看着宁家,有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是。” 薛珍手下很是养了一批人,也用他们做了几件大事,薛珍不敢太张狂,担心遭了皇帝的忌讳,但训练出来的谍子监视小小的宁家,还能出问题被宁欣糊弄? 对宁欣那边的事情,薛珍加大力度后才觉得稍稍安心。 宁家,宁欣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叹息道;“姑祖母,您不是专门来看我练字的吧,有什么事,您就直说,何时...何时您...” 亲自倒了一杯茶水,宁欣递给宁老太太,习惯她的干练,爽快,最近几日宁老太太神色恍惚,时常看着她发呆。 宁欣很是担心,”您这样憋着,我心疼,也一点也不像您了。” 宁老太太这样足以证明一点,一定是惊天的大事或者秘闻! “去了天官府?”宁老太太抿了口茶水,眼底略有波动,在宁欣细看前,眼睑耷拉下来,“你以答谢贵客的名义走了几家,天官府想必在其中。” 宁欣嗯了一声,“亲自走了一趟,省得同齐王接触。同他能免则免,你说过,魅力收放自如。” 宁老太太很是无奈,嘴角微微垮下一度,收放自如的结果,是宁欣冠绝京师。 她在李冥锐打架的后续的安排上已经跟不上宁欣的节奏了。 “谈得怎么样?这位齐王的左膀右臂可成为次辅?” “饭要一口一口吃,姑祖母,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哦。” 宁欣的脸庞好似能发光,眸子晶亮晶亮的,”宁家虽是有清流的名声,但我名声不显,天官大人不一定会相信我,齐王怎么同他说是另一事,我必须得向他证明我的价值。” 白净的手托着茶盏,目光扫过桌上写好的大字,宁欣喜欢云淡风轻的日子,可她又不干于平淡,“放榜的时辰快到了,今日出乡试的榜单。” “你这么说,我更糊涂了。”宁老太太觉得头疼,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谁分得清楚宁欣想要做什么? 宁欣天真且柔媚的歪着脑袋,笑容像白莲花一般的无邪,“贡院门口一准热闹,归根到底一句话,兵法有云,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拽起宁老太太,宁欣吩咐:“备车,我要出门。” “去哪?” “最热闹的贡院啊,大唐中兴尽百年,从没有人在贡院闹过事,这样的热闹不看,多可惜,而且...”宁欣扶着宁老太太上车,踩着马凳上去后,放下了帘栊,“二表哥高中的日子不多,我怎能不去看?” “鬼丫头!”宁老太太开心的笑着戳了宁欣的额头,“我看你是巴不得他名落孙山。” “哪有,哪有。”宁欣向宁老太太身边挤去,笑容越发的灿烂甜美,“我可是求神拜佛二表哥能高中解元的啊。“ 扭动,扭动,宁老太太越是想摆脱宁欣,宁欣越是像年糕一样的粘着她,软绵绵的唤道:“姑祖母不疼我了。” 宁老太太心一颤,恍惚间,宁欣已经钻进了她怀里,看宁欣娇俏的小模样,那双雾蒙蒙且清明的眸子...即便是女子也受不住宁欣的撒娇,宁老太太叹息:“教给你的东西都用在了我身上。“ ”那些臭男人,哪里比得姑祖母。” 宁欣后脑枕着宁老太太的肩头,手紧紧的握住姑祖母的一根手指头,低沉的说道:“你还有我,姑祖母...我不知道您以前有过怎样的风光,可我知道您晚年依然风光,哪怕同您相知相许的人不在您身边,有我在您身边,谁也不敢小瞧您欺负您。” “您曾经的恩怨情仇,我接下了,报仇报恩,我来处理,您安心养老,可以随随便便看点热闹解闷。” 宁老太太眼睛酸涩,眼角微微潮湿,紧紧了怀里的宁欣,声音有点呜咽:“你知道什么呦,什么不懂就接下来,糊涂,莽撞!” 宁欣笑而不语,握住宁老太太的手指更紧了一些,亲人之间,不需要知道,无论对错,宁欣都会站在她身边,对了最好,不对...让事情变得正确不就是了。 ”我以为你不会注意...” 宁老太太最近几天一直看宁欣为李冥锐忙碌。 宁欣撩起帘栊,靠在她怀里,看着贡院门口,轻笑:“您是我姑祖母。” 起码李冥锐此时比不得宁老太太重要,将来...也是比不得的。 “解元——王季玉!”RS 第一百八十九章 坑人 “谁?二表哥?高中解元?” “是,奴婢看得真真的,表少爷的名字在最最扇面,高中京城本科乡试的解元!报喜的人赶去王家了。” 宁欣遥遥的看着张贴出来的皇榜,离着远看不清头名的名字,笑着说道:“真真是应该恭贺二表哥,解元头名...按照大唐不成文的规定,各省府的十几个解元若是没有太大的意外,一准高中进士。” 宁老太太拽住宁欣的手,放下了帘栊,低声道:”我听你的话,心惊胆战的,欣丫头,你到底让我来看什么?“ “一会您就知道了。” 宁欣伸出白嫩嫩的手撩开车帘,此时聚集在皇榜下的落第学子满脸的落寞颓废,寒窗苦读,唯有中举人才有出路,秀才...穷呀。一年又一年的赴考,有些人直到白头依然还是穷酸秀才。 京城和江浙考场被成为死亡之组,虽是考中举的人数比其他地方多,可这两个地方读书人也多,报考的基数大,综合比较考中的比率更低。江浙是文华鼎盛,才学不如人,落榜的秀才倒也不好多嘴,可权贵贵胄蕴集的京城,许是为了公平,每次高中解元的都不是名门望族子弟。 这一次王季玉表现得太过出挑了。 ”他是昭容县主的夫婿,昭容县主同宫里的宠妃关系极是亲近,咱们羡慕不来。” “谁说的,我看过王季玉做得文章,也就勉勉强强能中个举人,想当解元...他是痴心妄想。” “不管他平时怎样,现在他是解元,将来没准依靠着昭容县主还能中个状元呢。” “你真的看过他写的文章?” “看过的,我不信几日功夫能让他从庸才转为天才!” 外面沸沸扬扬的议论声传进马车里,宁老太太皱紧了眉头,仿佛明白了什么,低声道:“你闹得可是有点大。” 宁欣笑道:“不大如何能惊动内阁,次辅大人死守着位置,打算送徐大人最后一程,完成他们鲁南派系新老交替的责任,每一次派系领军人物的交替都不太平,凭什么他们可以平稳过渡?我服不服无所谓,但朝堂上其他的派系即便咬不下来徐大人,也不愿意让鲁南书院系一派平稳的扩张,次辅位置不是世袭的,很多人都惦记着呢。” “徐大人打算得很好,成为诸多进士的房师,再入阁。可别人都有羡慕嫉妒心,凭什么好处都让他占了?” 宁欣弹了弹手指,看到外面名落孙山的秀才聚集在一起,高喊不公平,科场有弊案...唇边勾出一抹笑意:“如今摆在徐大人面前两条路,是次辅此时致仕,他入阁,还是不眼看着天官成次辅,他却只能做主考官。” “这次会试的主考同次辅有关系?” “关系不浅呢。” 宁老太太一听戳了戳宁欣的额头,“鬼丫头,你从哪听王季玉必然会高中的?我记得你说过,他为人为浮夸,才学轻浮。” 宁欣目光闪过一抹无奈,”利益交换罢了,姑祖母可还记得我娘的奶娘柳妈妈?“ ”她又来找过你?” “她说了许多当年同我娘相依为命的事儿。” 宁欣逼得王家很紧,而且宁欣气势很嚣张,几次打击薛珍,完全无视薛珍的县主名分。 柳妈妈眼着王家前景难料,自然想方设法的寻找退路,同宁欣拉近关系,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少,王家许多的世仆都同宁欣透过话,所以说,宁欣虽然不住在王家,但对王家得某些事情了如指掌。 按薛珍的警惕,这些世仆偷偷给宁欣通风报信,薛珍应该会发觉,可惜楚氏生生的把主持中馈和打理庶务分开了,汪氏和薛珍婆媳面和心不合,王家的世仆各自为政,帮宁欣打听消息,风险很低。 宁欣想起听到王家的各种消息,笑道:“不能小看了这些下人,尤其是家生子!二表哥身边的小厮是家生子,他说过,二表哥很有信心能高中头名,而且早就找好了人写文章。” “我花了两千两,顺便帮他父亲清理了一摊子烂账,他连二表哥同赵曦的私情都告诉了我,关于会试的事情,他以为无关紧要。也是,每年会试没有猫腻?以前没人挑拨,今年我不是在京城了么。” 宁老太太唏嘘不已,对宁欣也服气了,两千两和几笔烂账便得了这么个能影响朝局的消息,进而让朝堂上各派系为次辅或者科举主考的位置争个你死我活。 “细微之处才见真功夫。”宁老太太感叹一句,看到外面落第的秀才传看着一本书稿,“那是什么?” 宁欣淡笑:“二表哥曾经写过的诗词和策论,最近几日的策论,我为二表哥免费刊印了,并且免费为他‘扬名’,二表哥太想出人头地了,所以最近他写的策论同会试题目相差不远,我那位外祖母太想还钱,我曾经给她整理过二百道考题,外祖母以二十道的范围贩卖押题,价格卖得很高,准确也很准确,可是...啧啧,她比我父亲还聪慧?” 没有王季玉中解元,楚氏押题权当作神准了,可眼下...楚氏这是纯粹找死的节奏! 落第的学子恨不得抓住唯一的稻草翻身,他们很少考虑落第是因为自身不足,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学富五车,是主考徇私舞弊才导致他们不中。 果然听见外面群情激愤,不管是落第的,还是名次不佳的学子,他们齐声高喊:“去宫门口请命,会试不公,会试不公。” 有人领头,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抬着孔夫子的灵牌去宫门口,科举是大事,也是热闹事,京城许多闲散的人跟在秀才们后面看热闹。一时之间,闹事的队伍平白多了一倍有余。 “捧着孔夫子灵牌的人是京城最最出名的才子,姓赵,赵才子的姐姐嫁进了晋国公府,做了二奶奶。赵才子的表妹也是高嫁的,被国子监祭酒选为儿媳妇。国子监祭酒看过赵才子的文章,曾言天下文采他取一分,赵才子是足以同江南才子抗衡的人物。“ 宁老太太问道:“赵才子没中?” 晋国公府什么地位,宁老太太是了解的。而且国子监祭酒刚正,能说出天下文采取一分的话,足以证明赵才子绝非浪得虚名,赵才子背景才名俱全,怎么可能落第? “中了。”宁欣看着远去的赵才子,“第二名,若是输给才名显着的人,他不会不服气,可惜输给了二表哥,又有提前泄题的事实,以赵才子的脾性,非得弄个明明白白。赵才子是真正的学子,书生意气。像他这样的人,不需要收买,他会做得比你想象得更好。“ 宁老太太看到很多旁观的学子加入请命的队伍,叹了一声:“他们就不怕再考不中?宁可舍弃到手的功名?” “所以说是书生意气么。谁没有年轻的时候,谁没有渴望公平公正!” 这群学子不管将来会不会后悔,此时他们眼里是清明的,有着不被世俗官场磨灭的寻求真相的情操。 宁欣脸色微红,相比较而言,她利用了他们,她不是好人! “小姐,齐王殿下在茶楼二层。” 宁欣闻言,向不远处的茶楼看去,原本关着窗户的茶楼二层,如今聚集了不少的脑袋。 齐王穿得是便装,但在人群中,宁欣很容易就看到他,嗯,长眼睛的人都会第一眼看到风姿卓越的齐王殿下! 哪怕他把自己弄得同平常百姓一样。 齐王有着前生的气质,又有仿佛神之子的容貌,更给了他名正言顺夺嫡的身份,宁欣想到自己托身的躯壳,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齐王的心思也就淡了,宁欣正要放下帘栊时,齐王举起了茶杯做了一个佩服的手。 他仰头将茶水饮尽,宁欣感觉到他的注视,随手放下车帘阻隔了他的视线,无聊! 宁老太太揉了揉额头,叹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宁欣道:”这事怪我么?“ 宁老太太的叹息声更重了。 报喜的人敲锣打鼓的走到了王家,在王家府门口高喊:“恭喜王季玉公子,高中解元。” 王家燃放起早就准备好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仿佛驱散了王家上空的阴霾。楚氏听到了喜讯后,精神焕发的搀扶起王季玉,笑容满面,眼角含泪:”玉儿,我的玉儿真是争气,成了解元老爷。“ 汪氏在一旁直抹眼泪,嘴唇哆嗦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慈爱的看着王季玉,同时间歇骄傲的撇一眼白姨娘母子,庶子也中了,不过是倒数第第一。 王季玉道:“多亏祖母和母亲教养,否则哪有孙儿的今日?” 薛珍早就知道王季玉会高中解元,但喜讯来临,她还是觉得高兴,恍惚间回到了前生,高中解元是王季玉成为摄政王的起点! 王季玉对薛珍躬身行礼,风度翩翩的说道:“多谢娘子。” 薛珍抚了抚身体,温婉贤惠的笑道:“是夫君争气。” 前生宁欣是最被王季玉感激的人,她只能躲在一旁看着,今生她可以名正言顺的同王解元站在一起,可以尽情享受这一刻的尊荣,这只是开始...将来谁都会羡慕她慧眼识珠的。 ps今天双更,晚上还有!!!RS 第一百九十章 相残 王家有喜事,而且王季玉高中是最近两年最大的喜事。 王家的主人穿戴齐整骄傲得等候道贺宾客的到来,他们终于等来了扬眉吐气的一日。 最近一直积极钻营的王大老爷也从书房踱步而出,拍着王季玉的肩头,唇边多了几许的笑容,对汪氏多了几分的柔情,两个儿子都中了,王家中兴有望。 王大老爷可是好久没被人重视过了,也好久没听过别人的逢迎。 王家沉寂的太久,久得很多人都忘记了王家曾经是一门双伯的世袭贵胄。 王大老爷一直瞧不起另外堂支,认为堂弟一支除了爵位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堂弟整日只知道贪图美色,毫无所为。 可他被夺爵后,堂弟依然是伯爵,哪怕那座伯爵府上很没规矩,银子也不丰,堂弟却守住了祖传的伯爵爵位。 这对王大老爷来说是巨大的嘲讽,再加上分家出去的二弟在京畿名声鹊起,日子越过越红火,王二老爷补了四品京畿都指挥使,更是借着妻族之力成了军方的一元后起之秀。 于是王大老爷对恢复爵位更为迫切,他不想被亲眷看不起,为了能够恢爵他可以牺牲一切。 王季玉躬身道:“父亲,等儿子高中状元,定会求得陛下开恩,儿子会重振王家的声望。” “好,好,好。”王大老爷笑容更浓,慈爱的说道;“我没白养了你。” 王大老爷对王季玉满意极了,也得意极了,虽然眼下不如二弟堂弟他们,可他有个好儿子,中解元的儿子。 此时庶子王季珏被他忘得一干二净,最后一名,太丢人了,王大老爷的境界明显因为解元儿子而提升,原先儿子中了最后一名,都能让高兴半天。 白姨娘眼看着被簇拥恭维的王季玉,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忙转移视线向王季珏看去,发现他平静若水,看不出喜怒。 知子莫若母,白姨娘能感觉到儿子的失望,自嘲,以及对生父的怨恨。 再聪明,庶子的身份难免让他偏颇一些,还不够荣辱不惊。 白姨娘悄悄的拉了一把王季珏的袖口,低声道:“这没你什么事情,我给你宁表姐绣了一个花样,你帮我送过去,晚膳就在宁家用吧,多听听宁小姐的,我没工夫照看你,全府上下得为二少爷忙个不停。” 王季珏道;“我陪着娘,宁表姐那里哪日去都成。“ “珏儿。” “娘,眼下我最需要得是历练。表姐说历练对我心性有好处,如果眼前的这点事情,我都需要躲开的话,将来如何位列草堂?庶出的身份是我永远无法改变的。” 王季珏知道白姨娘的好意,可他不想退开,而且李冥锐打伤了徐公子,宁表姐会无动于衷么? 李冥锐的地位可比他重要多了。 王家等啊等,只等来道贺的几个亲朋,还多是不如王家的。 楚氏皱紧了眉头,“让人出去打听打听,外面定然有事。” 解元,三年京城就一个解元,道贺的宾客怎么会这么没有档次?就是看昭容县主的面子,也不至于冷清成这样啊。 仆从跌跌撞撞跑进来,脚下一滑被门槛绊倒了,顺势跪下,慌张的禀告:“不好了,不好了,落榜的秀才和高中的学子一起到宫门外跪着去了,说是...” 悄悄的看了一眼王季玉,小声道:“说二少爷作弊得的解元。” “什么?作弊?”王大老爷脸色僵硬,“别人中解元就没问题,我儿子中解元是作弊?天理何在?不行...我也去宫门外,我看他们谁敢说我儿子作弊,欺负我王家没人?王家也是中兴时期的功勋,祖上显赫一时。” “玉儿,你同我一起去。” 王大老爷抓住王季玉的胳膊,“同我向那些闹事的人证明,你的解元位置是名正言顺的。” 王季玉心里一颤,作弊?怎么会暴露的?他心里着急,但还是尽力冷静的分析: “父亲息怒,父亲息怒。您此时也去宫门口闹,让陛下如何看儿子?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儿子问心无愧,何惧那些落榜的秀才?” 薛珍也被外面的风波吓了一条,仔细问了打听消息的下人,薛珍脸上罩着寒霜,这场风波若是没人在背后推动,不可能刮得如此猛烈,每年科举猫腻都不少,为何今年却像是捅破天一般? 背后的人是谁?宁欣? 薛珍暗自摇头,宁欣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这场科举惊变的后续反映,超乎很多人的预料。 哪怕是薛珍自己想想,都感觉心惊肉跳的,此时她心里有了几分埋怨,王季玉若是平时争气一点,才华更耀眼一点,做解元就不会这么引人注目了。 无论前世今生,王季玉在科举上都没什么天分,前生依靠得是宁欣才中的解元,后来中状元是因为贤妃相助,今生薛珍给了他考题才有解元之位,王季玉的才华并不在科举应试上。 薛珍把心一横,开口道:“公公先别急,夫君说得也有一定道理,如果您也去闹得话,只会让陛下更难看。为今之计,得想弄明白了是谁扇动学子去皇宫门口闹事,是谁给相公刊印了诗文集和策论集,儿媳以为,府里的人怕是走漏了风声。“ 王季玉道:“谁?谁走漏的风声?” 薛珍目光瞄着汪氏,抿了抿嘴唇,“最近我忙着娘家和筹备银子的事情,府上的下人都是婆婆在管。” 汪氏一听,连忙否认,“玉儿是我的亲生儿子,难道我会害她?儿媳,你说话得有证据,可不能胡乱得瞎掰,我可是你婆婆...“ “婆婆误会儿媳了。”薛珍低垂着眼睑,“儿媳哪敢说您的不是,您为相公好的心思,儿媳焉能不知?只是最近府里的事情是不是您再管?是谁走漏了消息,难道您就没一点察觉?” 薛珍声音极为轻,却能让楚氏,公公,王季玉听清,“您是疼爱相公,可有时候愚蠢的慈爱比无知,明摆着苛责更可怕。婆婆不懂外面的大事,在您眼里一点点小事,在外面许是能掀起滔天风浪。” 几个人看汪氏的目光都带着浓浓的恨意,王季玉也没维护她,汪氏百口莫辩,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含泪控诉般的悲鸣:“你们...你们...玉儿,连你也不相信娘么?” 白姨娘拽着王季珏悄悄的出门,离着正房远了一些,却能听到王大老爷的怒骂,“败家娘们,我休了你!” 一声把掌声,像是打在了白姨娘的脸上一般,她身子颤了颤,握紧儿子的手臂,“珏儿,娘就指望你了。” 王大老爷性情越来越暴躁莫测,白姨娘在他面前多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若是以往遇见这正的事情,白姨娘早就上前再给汪氏上了几幅眼药了,眼下白姨娘只觉得害怕,以及对汪氏的同情,“她挑得是儿媳?” 薛珍是故意的,白姨娘早就感觉到薛珍对汪氏的恨意,别看薛珍面上装得贤孝,汪氏落到今日这步田地,都是薛珍害的。 “王家朝不保夕,她们还惦记着互相陷害,遇见危难不想办法解决,反倒像是外人一般落井下石,推诿责任。”王季珏重重的叹息,“骨肉相残,亲眷互相猜忌,王家没救了!” “娘,您以后远离二嫂,二嫂行事狠辣有余,智谋不足。” “你怎么办?我听说许多中举的学子也去闹了。” “儿子不能去,也不方便去,虽然我也想去...可惜,有赵兄在,皇上不会置若罔闻。”王季珏目光深沉,“虽然不知宁表姐要做什么,但这次的事情绝对不小,娘,没事的话,您少出门,安心给姐姐准备嫁妆。” “宁表小姐?” “嘘。娘,此事您别同任何人说。” 王季珏警告道:“别逼着宁表姐六亲不认,走漏风声,大家全完了。” “我真真是羡慕李大哥。” 乡试考最后一名和考第一名都是需要本事的,王季珏凭本事吃饭,再考依然会高中举人。 大唐天官府,吏部尚书天官在书房作画,他的妻子坐在一旁,看到他放下了毛笔,上前道:“妾身看看像不像。” 雪白的画纸上,勾勒出一位恬静优雅的美妇人,“老爷画得是我年轻的时候。” “定力不足。”天官大人自嘲道:“心不静,让夫人失望了。” “妾身看画得极好。” 亲手清洗笔墨,见丈夫恍然愣神,她笑道:“不管怎样,如今该着急得不是您。” 天官摸了摸额头,淡笑道:“夫人英明,我只是没有料到真有如此的滔天骇浪,而且还是她引起的,夫人...” 她同齐王的关系...天官额头隐隐作痛了,小主子的心也不定啊。 同在江南,小主子怎么就没选宁家小姐呢? 天官微微合眼,叹息道:“可惜了,也麻烦了。” 其夫人很奇怪,但聪明的她没有刨根问底,男人嘛,有时候需要一点点的秘密,至亲至疏是夫妻。RS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宫闱 皇宫门口的风波,引得当今皇帝扔掉了捏在手中的棋子,坐在棋局对面的贤妃眉骨一跳,从未见过皇帝如此震怒. “陛下,您消消气,仔细龙体。” 贤妃起身,撩起裙摆,跪在皇帝面前,呜咽道;“臣妾给陛下惹麻烦了。” 贤妃很谦卑,很悔恨,同时有一股无辜的味道,在心里贤妃恨死了又将自己拖下水的薛珍,宫门口的学子们写得血书已经送进宫了,奸妃祸国,科举不公! 鲜血淋淋的打字让贤妃很受伤。 如果贤妃真泄露了考题,她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委屈,一个京城乡试,用得着她费尽心思得到考题么? 外面那些迂腐的文人能不能别把坏事都安在她身上? 别动不动就提起奸妃? 别管心里如何不平,贤妃此时得表现还是到位的。 皇帝搀扶起贤妃,缓了缓冷硬的面容,“同爱妃无关,是朕强留爱妃,让爱妃背上了污名,朕对不住爱妃。” 贤妃含泪依偎进皇帝的怀中,扬起天鹅般的脖颈仰望着世间的主宰,嫩白柔软的玉手堵住了皇帝的嘴唇,“臣妾能伺候陛下是莫大福气,臣妾不许陛下这么说。” 贴了贴皇帝脸庞,贤妃小鸟依人般的轻言:“陛下若是被那些愚蠢的人气坏了身子,臣妾会心疼死的。” 皇帝闻到贤妃身上的幽香,烦躁的心情平静了许多,捏了捏贤妃的鼻子,笑道:“爱妃啊,朕不是为宫门口的学子发愁。” 贤妃忽闪着眼睛,长翘的眼睫毛似小扇子一般扇动着,性感美艳又带有一丝不解的疑惑,“不是?” 在皇帝注视下,贤妃垂下了脑袋,仅仅露出光洁的额头,“臣妾愚钝,不知陛下的心思,臣妾只是知晓宫门口的闹剧不能再继续下去。陛下,您是真龙天子,被一群凡人逼迫,他们还好意思的说忠君?考不上举人,就来闹,就说不公...即便不公平也是考官的贪赃枉法,只有臣妾知道,陛下为了科场公平操了多少的心!” “臣妾为陛下委屈,他们根本没理解陛下的苦心!” 贤妃义愤填膺,手握成全,皇帝释然的笑道:“爱妃啊,你不明白,举子们虽是仕林的根基,但朕不怕他们,朕生气是因为,他们闹事的背后隐藏了朕不想看到的私心!” 皇帝亲了亲贤妃的额头,“等九儿醒了,你告诉他,朕处理完此事再陪九儿玩。” “臣妾恭送陛下。”贤妃殷勤的为皇帝披上披风,亲手系着纽扣,“臣妾还是要多说一句,陛下安,臣妾和九儿才会开心。” 皇帝深深的看了贤妃一眼,心底涌起在一阵阵的暖意,后宫之中,怕是只有贤妃一人一心为他! 皇后也好,嫔妃也罢,没了他,她们一样会有富贵日子过,会被下一任皇帝荣养。 只有贤妃...没他护着,贤妃性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又因为贤妃懂事,皇帝对她更多了几分的情意和信任。 上了轿子,皇帝还能看到贤妃依在门口看着他,向贤妃挥了挥手,皇帝叹息,九皇子能否撑起帝国? 他总不能让对自己一片痴心的女子晚年凄凉,生不如死。 在看不到轿子后,贤妃脸上温婉柔顺的表情瞬间消失了,转身进了大殿,一甩衣袖,“给本宫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贤妃愤怒的样子,吓得宫里的宫女内侍跪伏了一地。 在皇帝面前,贤妃永远是善解人意,温婉柔顺的解语花,但在他们面前,贤妃的脾气并不好。 ”娘娘息怒。” 贤妃信任的人上前为她按摩双腿,低声道:“昭容县主说此事她能压下来。” 踢了身前的人一脚,贤妃怒道:“扯淡!她知道什么?陛下是为了宫门口闹事的学子犯愁?小小的乡试却牵扯到了次辅的位置,牵扯到了鲁南派系的交接....更是给了吏部天官入阁的机会,她解决?本宫都不敢打保票局势会按照本宫所想的进行,薛珍...算是什么东西?” 在皇帝面前,贤妃可以装作什么都想不到,可如果她真是一点政治眼光都没有,光凭着昔日那点情分,她也做不到贤妃的位置,更生不下备受皇帝宠爱的九皇子! “吏部天官忠于陛下,性情圆滑,本宫即便给他再多的许诺,他也不见得会投靠本宫。” 贤妃咬着嘴唇,眼里闪过几许的愤恨,“科举出身的官员都看不上本宫!投靠本宫得人都是墙头草!如果不是本宫可用的人太少,也不至一次次被薛珍连累。” 她的出身始终是致命伤。 贤妃的手啪啪的拍着桌子,“本来好不容易...将徐大人的夫人笼络过来,本宫还想着将安乐公主赐婚给他家公子,借以拉拢徐家,可是...可是今日的局面,本宫这两年本宫白忙活了,费心心思小心翼翼的接触命妇...本宫容易么?全被一场小小的乡试破坏了! 首辅身体不是很好,这两年就有可能致仕,到时候次辅会自动升为首辅,外朝有徐大人,本宫会少受些委屈。一步步刚安排妥当,偏偏被薛珍破坏了。” “娘娘息怒。” “她到底是本宫的帮手,还是专门来拆本宫台的?” 贤妃好不容易将江南的损失弥补过来,想着缓一口气,稳一稳,低调的保着徐大人入阁为次辅,进而掌控鲁南学院系的势力...现在贤妃有一种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预感。 次辅的位置她是必争夺的。 贤妃道:“我头疼,让安乐去庙里为本宫求一只签。” 安乐公主一直是徐公子的心中女神,因此一向自诩圣人子弟的徐大人才会靠向贤妃,唯一的儿子比信仰更重要。 圣人百年后,有孝子贤孙给他祭祀,徐大人可不想在地府没儿子烧纸。 宁欣回到宁家将长乐公主的书信又重新看了一遍,笑盈盈的给长乐公主写了回信,简简单单三个字:“多谢啦。” 不是长乐公主的消息,宁欣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知道徐公子喜欢安乐公主,谁也想不到一向刚正的徐大人同贤妃有了默契。 有贤妃和徐公子的两方面压力,徐大人定然会在此时选择接替次辅,科举主考他怕是会推辞掉。 徐大人不为主考,他就没可能卡住李冥锐的脖子。 宁欣想了想,重新打开给长乐公主的书信,在三个字后面有加上了一句话,“静观其变,恳请皇后娘娘安坐,次辅人选——天官大人。” 用火期封好书信,宁欣让弄月亲自给长乐公主送去。 回京后,宁欣虽然只匆匆见过长乐公主一面,但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断,时常用书信联系。 宁欣给长乐公主出过几个争宠的主意,要说宁欣是典型的祸国妖妃的材料,怎么迷惑君心,宁欣很那手。 皇后同皇帝是一起苦熬过来的,本身有着一份别人难以企及的患难之情,再加上宁欣的提醒,就算无法彻底打压下去贤妃,也应该能同贤妃平分秋色。 可是...可是...宁欣深感丧气,明明是好办法,用在皇后身上却是反效果,她同长乐公主越是为皇后谋划,皇后的所作所为越是做作,宁欣一度怀疑,皇后到底是不是女人啊?怎么这么的不开窍? 因为对皇后没有信心,也知道皇后一心想将贤妃彻底打压下去,宁欣实在有些担心急躁的皇后借此机会横插一杠子,反而帮贤妃娘娘一把。 宁老太太问道:“皇后娘娘不至于吧。” 宁欣心有余悸的回道:“娘娘一遇见陛下心疼贤妃,娘娘的脑子就成了浆糊,怎么都不能让皇后娘娘插手次辅的事儿,我真真是想不明白,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遇见李冥锐的时候,是否觉得脑袋发昏呢?”宁老太太笑着睨了宁欣一眼,见她脸庞微红,神色尴尬,说道: “自从他打伤徐公子后,你摒弃了悠然的日子,亲自策划并卷入到这场遍布朝野的朝争中,为了他不惜利用你掌握的一切资本,不怕旁人看出你的深浅,一心为他打算...欣丫头,你可别告诉我,你做这些事情只是因为无聊。” 当日齐王在插楼敬宁欣,他心底未尝没有浓浓的羡慕和不甘。 “动心的女子,即便理智尚存,她也会受爱郎的影响。”宁老太太叹息:“皇后娘娘同你不一样,她爱陛下爱得很深很深,甚至失去了理性,其实像她...并不适合做皇后。” 宁欣并没有羞得不敢说话,她对李冥锐的感情有多深,没有人比她自己清楚。 有过前生的经历,宁欣并非纯情少女,她懂得比宁老太太看到的多: “姑祖母以为谁适合做皇后?” “姜家芝兰,她是最适合的皇后人选。才貌,娘家,无情,贤惠,所有皇后需要具备的特质,她一样不缺。” 宁欣垂下眼睑,“姑祖母是不是知道她心有所属?” “一份无望的爱慕,许是会造就一位了不起的大唐皇后。” “姑祖母也看好齐王?” “是你看好齐王...看好先帝留下的布局。”宁老太太声音低沉到无声,“齐王。” ps今日双更,晚上还有。RS 第一百九十二章 后手 皇宫门口的风波越远越烈,谁也想到这场席卷朝堂后宫的风波是由京城小小乡试引起的。 按照皇帝以前的性格,收了血书后,会命人驱散闹事的人,或者下狱,或者廷杖,可如今皇帝已经很少用暴力镇压的手段了。 宁欣知道宫门口的请愿还在继续,道:“当今把唯一的任性用在了贤妃娘娘身上,陛下眼下更想追求得是圣明天子的好名声,齐王殿下渐渐的浮出水面,陛下治国会更为谨慎。” “这一点也是你提前想到的。”宁老太太食指虚空点了点宁欣,“鬼丫头还没冷血到拿满腔热血的学子填坑的地步,不过,你就不担心你万一算漏了怎么办?贤妃娘娘心底只怕是恨死闹事的人了。” 贤妃本来名声就不太好,这次为薛珍顶缸,同时宁欣联合长乐公主在背后捅了贤妃一刀,贤妃娘娘的日子并不好过。 “宠妃嘛!”宁欣嘴角勾了勾,娇俏妩媚的一笑:“既然占着宠妃的位置,就应该有随时被牺牲的觉悟,虽然手握权柄的是男人,下命令做出决断的也是男人,但只要有风波,那么倒霉得一定是宠妃!祸国殃民,迷惑君上的是妖孽祸水,哪怕她们什么也没做过。” 宁老太太总觉得宁欣情绪有点不对头,“贤妃娘娘会认命?她育有九皇子,为母则强,贤妃娘娘焉能不争?” 宁欣把玩着手中的镇纸,玉兔形状的镇纸是李冥锐前两天送过来的。 看石材很新,想到李冥锐送她的印章,这个镇纸也许也是他亲手雕刻的。 玉兔一般都是同嫦娥联系在一起,李冥锐想要表达什么? 不想宁欣去做嫦娥,只有玉兔相伴么?广寒宫里还有吴刚勒。 ”欣丫头。” “最近有点爱走神。”宁欣歉然的笑笑。 安静,老实,听话,豁达且时不时证明存在感的李冥锐....他在宁欣心里越来越重要了。 宁欣多为他将来思考一次,他落在心上的身影就越来越清晰,他仿佛蔓藤一般顽固的占据着她的脑袋,缠绕着她的思绪。 除了前生的父兄,一惯清冷的宁欣很少为人谋算。 宁欣自嘲的叹息:“姑祖母高看我了,我并不是不敢拿无辜人填坑的正义之徒。一将功成万骨枯,姑祖母,我从没后悔过自己做得选择,哪怕我的决定让很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既然进入名利圈,无用的善良和慈悲,还是舍弃的好。” 宁欣把镇纸放到桌上,活灵活现的玉兔柔软可爱:“贤妃娘娘同样也是个狠人,她没准会趁此机会....不对,是齐王殿下会趁机鼓动贤妃清场。” “清场?”宁老太太脸色一变,“清场?朝堂?勋贵?后宫?” “皇子!” 宁欣面不改色,平常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很难想象随时需要人呵护的宁欣说出这番诛心的话, 宁欣此时就像是小白兔一脚踹翻老虎一样,刻意让声音低沉了几分:“在棋局上的棋子太多了,这些棋子有皇帝摆上去的,有先帝的,有贤妃的,有皇后的,同样也有在慈宁宫里念佛的太后娘娘的,棋子越多,棋局越复杂...他忍不住了。” 齐王最先剔除得人是皇子,宁欣估计贤妃会毫无知觉的成为齐王的好帮手。 只是当贤妃把所有棋子都剔除掉时,她没来得及沾沾自喜,发现齐王兵临城下,不知她是什么感觉。 同长乐公主的关系,宁欣不希望七皇子出事,但让宁欣阻止齐王的野心,她也不会白费力。 齐王若是没有野心,他还是他么? 皇后一脉斗不过齐王! 宁欣只想能保住皇后的尊荣和长乐公主,七皇子...她无能为力。 宁老太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行啊,你们...你们的世界,我不懂得。” “姑祖母?” “欣丫头,我...罢了。”宁老太太显得苍老了几分,步履蹒跚的出了书房门,“罢了,命该如此,天意难违。” 宁老太太萧瑟的身影远去,宁欣眼底闪过一抹的疼惜,您不说,我不问就是。 御书房中,皇帝居中端坐,两侧站着七位阁臣,以及六部尚书侍郎,翰林院,国子监祭酒有资格旁听。 皇帝面色凝重,在他面前摆放着血书,“谁能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阁臣中间的第二位,六十多岁的老者抢步上前,跪在皇帝面前,“臣识人不清,臣知罪。” 六部尚书之首沈天官微微眯起了眼睛,觉察到礼部尚书的目光有点无奈,有点热切,亦有些不舍,看来徐大人已经决定舍弃科举主考的位置而积极入阁了。 大唐帝国有规定,凡是入阁的阁臣不能兼任科举的主考,当然在没入阁之前,是可以做主考官的。 次辅认错,“臣老眼昏花,举荐不当,臣罪该万死,臣乞骸骨!” 皇帝怔了怔,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礼部尚书,最让皇帝头疼的各个派系争权夺利又要开始了。 才平稳他们几年啊,他才过了几年轻省的日子?次辅一句乞骸骨,朝臣定会一拥而上。 这也是皇帝最为挠头的一点,缓了缓语气,“次辅有功于朕,忠于朝廷,恪尽职守,朕舍不得你。” 皇帝打断了次辅乞骸骨的节奏,话语很恳切,御书房的老狐狸们却不知皇帝的真实想法。 继承帝位十余年,皇帝以前又因为贤妃的事情同朝臣较劲,皇帝需要沉稳的老臣为他压阵脚。 他的亲信或者说有从龙之功的臣子最近几年才慢慢的出头,因此阁臣等人大多重臣是两朝元老,偶尔替换下去的,也都是排名靠后的。 皇帝抿了抿嘴唇,如果借此机会重新整合阁臣,科场舞弊这件事也不见得都是坏事。 贤妃有心将养在身边的安乐下降给礼部侍郎公子,这件事皇帝知道,只是面上装作不知。 徐大人入阁...皇帝不会反对,当然也不会明摆着支持,鲁南血缘派系最近大出风头,而且同护国亲王鲁王关系仿佛很亲近。 皇帝心里指望着吏部天官争一争,若说从龙功臣,吏部天官可称为第一人。 十几年在吏部经营,天官选派的官员大多非常合乎皇帝的心意,皇帝早些年亲近的官员也得到了适当的提升。 天官的背后派系也很强,如果不是想给贤妃和九皇子家中砝码,皇帝会直接任命沈天官做次辅。 还有一点让皇帝没有下旨的原因是,首辅和沈天官有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同时关键时候却是可是舍命的,当然皇帝不信他们会为对方舍命,只是坐在皇位上,他当然不希望首辅和次辅穿一条裤子,亲密无间。 大唐实行的内阁六部制度对皇帝权柄的限制比前朝重,开国皇帝废了丞相位置,可造就的内阁在某些时候比丞相还能抗衡君权。 若是换的皇帝稍微软弱一点,无能一点,皇帝很难压住内阁的反弹。 因此历任皇帝,对内阁人选都是慎之又慎, 皇帝想到齐王恢复了神智,他的心有点凌乱,当年的誓言还在耳边回响着,先帝死前最后一句话是,你若是敢违背诺言,别来见朕! 言下之意,违背誓言不准他入皇陵。 齐王现在还很老实,可是将来呢? 皇帝感觉肩头的很沉,头顶上似时刻悬着一口宝剑一般。 抬了抬手,示意次辅起身,皇帝语重心长的说道;“朕今日找你们来,是想问你们如何解决宫门口闹事的学子,朕此时不想追究次辅的责任,马有失蹄,人有失手,次辅推荐的人选是朕认可的,他名声清廉,朕并不相信他会受贿泄考题。” “陛下圣明。”阁臣中的倒数第二位出列,“臣也以为事情太过巧合,若说乡试主考泄题,总不会只卖昭容县主的面子,京城勋贵极多,比昭容县主有面子的大有人在,王家也不敢讲贩卖押题的文集。” 和稀泥啊,和稀泥,次辅此时打算倒出位置,却引来一群狼。 徐大人入阁之路并不见得顺畅,皇帝也想在各派系博弈中达到平衡。 ”朕也听说往年都有押题的事情,莫非今年特别的准?”皇帝露出一丝笑纹: “薛珍是有些歪才,许是猜到了朕的意图。不过,外面的落地考生,朕...交给徐卿家处置,朕不希望再听到宫门口有人请命,你给朕彻查清楚了,到底是巧合还是科场舞弊!” “臣遵旨。” 徐大人领下旨意,他将会调查乡试的舞弊案,自然无法再得到主考官的职位,次辅...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吏部天官垂下眼睑,高明...小主子把一切都算到了,若是他们联手,小主子上位的速度会不会更快一点? 徐大人不仅不会做主考,他这次绝对入不成阁。 齐王的布局尚未完全施展开,一波一波的攻势,不知皇帝能不能承受得住? 储秀宫中,贤妃命人赏赐献策有功的萧欢,打听到皇后娘娘在后日召见宁欣,贤妃随口道:”后日正午,召萧欢入宫,本宫也得见见她...本宫最近一月不想听见薛珍的名字。” 弹了一下纸张,贤妃慢慢的出了一口气,也不都是坏消息。能解决一个解决一个是一个! 两日后,宁欣打扮整齐,扣开了宫门,进宫拜谒正位中宫的皇后娘娘。RS 第一百九十三章 情愫 正位中宫的皇后寝殿位于后宫中最最中间的位置,琉璃瓦下的房梁上雕刻着凤凰起舞,整座宫殿庄严肃穆,华贵异常,处处彰显皇后母仪天下的风范。 宁欣从没进过皇宫,对皇宫有几分多年不曾有过的猎奇心里,随着宫女走在平整且干净的路面上时,宁欣环顾四周,她并非乱看或者小气的偷窥,她的目光充满了好奇和欣赏,旁人却也不觉得厌烦。 在穿过甬道时,听见鞭子开路的声响,指引着宁欣入宫的宫女讶然道:“是陛下的御辇,快,快,让路。” 宁欣一听向道路一旁闪身,屈膝,哈腰,福身,向御辇毕恭毕敬的行礼,眼角的余光,看到手持鞭子开路的太监。 耳畔有传来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呦呦...啪,呦呦...啪,皇宫中的人听见这样的声音,都会自觉给陛下让路。 日头当空照,秋日的阳光不冷不热,今日又是晴空万里,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气候格外宜人。 宁欣外罩了一件半臂紫色缠枝夹袄,一条水波长裙,清雅靓丽的打扮显得宁欣身材高挑迤逦,略施粉黛的脸庞清丽柔美,微微低头的脖颈蜷缩着,如同欲展翅欲飞的天鹅,对于一进后宫就碰到了皇帝,宁欣很受伤。 皇帝是一时一刻离不开贤妃么?朝廷上次辅之争皇帝已经平定了?还是说乡试弊案不会再影响她? 虽然没进过宫,但宁欣听领路的宫女说过,贤妃的储秀宫在西边,她方才走过的甬道是去贤妃储秀宫的必经之路。 威风吹拂过御辇的轿帘,明黄色的帘栊荡漾波动,宁欣头低得更深了一些,皇帝怎么不走了? 御辇旁边的太监快步走到宁欣跟前,操着奸细的嗓音问道:“这位小姐是哪位?” “臣女宁欣,拜见陛下。” “宁大学士的遗孤?” “是。” 宁三元最后被追封为大学士。 宁欣没想到皇帝会知道宁三元的女儿叫宁欣,朝中姓宁的大臣也不是没有的。 帘栊挑开,坐在御辇中的皇帝露出了龙颜,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男子最吸引人的时候。 皇帝面冠如玉,气质儒雅中隐现一丝的偏执,因为保养得极好,皇帝看着像是刚过三十的青年人。 宁欣再次暗地里感叹皇家的好样貌,同上次在长乐公主婚宴相比,皇帝的威仪更为内敛,也比上次消瘦了一些,想必最近不顺心的事情太多了吧。 在宁欣评估皇帝时,他也在看宁欣,娇娇弱弱的少女,风流迤逦的姿态,实在是出乎皇帝的意料之外。 宁欣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望,她如同只能在暖阁绽放的清雅花朵,怯生生的,却又有着难言的沅媚。 皇帝遍览后宫佳丽,像宁欣这样浑然天成的柔弱女子很是罕见,后宫妃嫔多是装出来的娇弱。 “皇后宣你进宫的?”皇帝的声音难免柔和一些,居高临下的看向宁欣,“朕记得宁三元,当年他做过一首诗,暗讽当时还是普通皇子的朕,诗词是什么,朕有些记不得了,但宁三元...朕怕是很难忘记。“ 宁欣低眉顺目的站着,这让她怎么回答?腼腆恭顺的一笑,“臣女父亲年轻时,放浪形骸,无所顾忌,恳请陛下恕罪。” 皇帝脚用力拧了一下,御辇落地,皇帝从御辇中走出,周围的内侍宫女跪倒了一片。 他灼灼专注的目光,让宁欣心底一哆嗦,对天发誓她什么也没多做,皇帝这是干什么? 越离越近了,宁欣忍后退的冲动,刻板的说道:“臣女代父亲多谢陛下的了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欣直接给皇帝跪了,面无表情,木讷呆板,这样皇帝还能看上,宁欣怀疑起皇帝的品位了。 据说皇后娘娘可是有名的醋坛子,连长乐公主都劝不住的,不管皇帝是何用意,一会宁欣面见皇后定然无法轻易过关。 “抬头。” “...” “朕让你抬头!!”皇帝语气重了几分。 旁边太监总管右眼皮一颤,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此事不正常,祸大于福气。 宁欣慢慢抬头,同皇帝目光想碰一瞬,飞快的低头,“臣女不敢惊扰圣驾。” 刚才是她惊鸿一瞥么?那双水眸比贤妃的还漂亮,水润,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水润眸子,她的眼睫也很长,很翘,一眨一眨的有一股说不出的风韵。 皇帝实在是很想让宁欣再抬头,本有花容月貌,为何怕他看? “你若算惊扰朕,天下就没有美人了。” “臣女当不起。” 宁欣恨透了自己的这副躯壳。不用抬头就知道,皇帝又是一脸的爱怜之色。 眼前已经能看到皇帝的龙靴了,严格说起来,天下的女子都是皇帝的,可宁欣从没想过同皇帝发生点什么。 她也没认为自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这幅矫揉造作的模样怎么会投了皇帝的眼缘?不能将面前的君主想成好色的,虽然他其实挺好色,皇帝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还是皇帝发现了什么? ”父皇。“ 长乐公主犹如天籁的声音响起,宁欣心底泛起一阵阵的喜悦,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需要长乐公主解围。 宁欣向公主方向下拜,“见过公主殿下。” 长乐公主依旧一身道袍,宽幅袖口翻滚,她多了几分绝俗的仙气。快步走来,长乐公主忽视了自己父皇脸上的一丝不快,搀扶起宁欣,“你我是手帕之交,早同你说了不用如此多礼。” “父皇。”长乐公主灿烂的笑容,将宁欣介绍给皇帝认识:”她是儿臣最好最好的朋友,宁三元的独女。” 年龄相仿的两人站在一起,长乐公主飘渺若仙,宁欣清丽无边,宛若一对罕见的姐妹花,仿佛梅兰竹菊般各有风韵,她们彼此之间又相得益彰。 长乐公主瞥见父皇眼底的赞赏,心中一紧,坏了,光以女儿的好友身份无法绝了父皇对宁欣的兴趣。 父皇虽是宠爱贤妃,可父皇的后宫佳丽不少的,每年都有采选入宫妙龄少女。 一旦父皇对宁欣有心...长乐公主其实更担心自己的父皇能不能承受住宁欣的发飙! 得另外想办法,抢在皇帝开口前,长乐公主拉着宁欣的手,痛苦的抱怨:“我的脑袋又疼了。下一次你换一副汤药给我用。” 脑袋?汤药? 虽然长乐公主知道宁欣略通医术,但宁欣从未给长乐公主开过汤药。 宁欣关切的说道:“公主殿下的头疾是顽疾,臣女下次换几种清新静脑的汤药试试看。” 宁欣反手按住长乐公主的脉搏,熟练精准的动作,让皇帝的脸色变了变,皇帝将双手背到身后,“你懂医术?” 长乐公主轻轻的挠了一下宁欣的手心,宁欣回道:“学过几年,在外祖母家总不如在宁家方便。” “看你把脉的动作,不像是学过几年的,可是受过名师指点?” “回陛下, 臣女遇见过癞头和尚,他教导了臣女一些简单的医理,并给了臣女几本医书,精通谈不上,臣女的医术很寻常,只是姿势好看了一些。” 皇帝面色带有几许的遗憾,转身上了御辇,放下帘栊,道:“储秀宫。” ”遵旨。” 宁欣和长乐公主同时屈膝,”恭送陛下(父皇)。” 等到御辇远去,长乐公主长出了一口气,后怕般的拍了拍胸脯,看着宁欣,“我就是知道你个不容易被忽视的,亏着我赶过来,要不...” “怎么?”宁欣亲近的挽住长乐宫公主的胳膊,小声说道:“我不就是拜见了陛下,因为亡父被受陛下关爱了两句嘛。” 长乐公主知道在宫中不好说话,拉着宁欣向中宫走去,压低声音道: “父皇在还是皇子的时候曾经宠幸过一位懂得医术的女子,后来...父皇的两个儿子无声无息的就病死了,后宅里有几位得宠的侍妾也患了重病。调查得知,这些都是那名懂得医术的女人不甘心失宠下得狠手,医术和毒经想通,父皇当年差一点被她弄得卧床不起,小病变绝症。从那以后,父皇身边再不留懂医术的女子。” “同时,宫廷立下规矩,医女或者懂得医术的女子永远不得入后宫伴君,医女也不能入宫为宫女。” 宁欣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长乐公主突然说头疼,她精通医术,怕是勾起皇帝曾经的痛苦回忆。 “幸亏你机灵,万幸万幸。” 长乐公主感叹连连,若是宁欣不同她有过默契。事情可就难办了。 宁欣哭笑不得,“公主殿下当我是谁?陛下停下只是好奇罢了,我想因我父亲居多。毕竟他才是惊才绝艳的天才,我不过是凭着父亲的恩泽浑日子的人。” 长乐公主叹息:“你不知道父皇的脾性,其实他的喜好很难说。但我知道他即便因为宁三元同你说话,可宁三元不是让他停下御辇的全部原因。宁妹妹,你身上有一股别样的风情,据说当年贤妃就是因为温婉柔顺的眸子被父皇看上的。你的眼睛,比贤妃更水润。” “别拿我同贤妃娘娘相比,长乐公主...我不是贤妃。” 宁欣没想到,皇帝最爱水眸。RS 第一百九十四章 治病 不管怎样宁欣心里不是很痛快,被皇帝看上了,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定是皇帝看错了!想在她身上寻找破绽。 长乐公主也不由得心事重重,两人沉默的走到中宫,因为有长乐公主在身边,伺候皇后的宫女内侍对宁欣很客气,宁欣随着长乐公主走进金碧辉煌的中宫。 皇后一袭凤袍坐在凤位上,厚重的凤袍,沉重华丽的凤冠掩盖不住皇后身上的孤独,中宫装饰得越是华丽,皇后越是越是孤独。 宁欣屈膝道:“见过皇后娘娘。” “见过母后。”长乐公主笑盈盈的上前,迎向皇后,宫里的事情隐瞒不过皇后。 “她就是女儿同您说过的好友,帮了女儿好多次,上次如果不是她警觉,女儿差一点就被骗了。” 长乐公主对皇后说着宁欣的好话,皇后面容渐渐缓和了一些:“宁三元的女儿?” “是。” 宁欣恭顺的低头:“不是皇后娘娘恩典。臣女进不来皇宫。” 皇后淡淡的说道:“你看皇宫如何?” “富丽堂皇,皇宫为天下最最贵重的地方,臣女长了见识呢。” “你可愿意经常入宫?或是能住在天下最贵重的地方?” 长乐公主无奈的说道:“母后!她奉你的命令入宫的。” 皇后眼睛不眨的看着宁欣,娇娇弱弱,温婉恭顺,看到宁欣,皇后想到第一次见贤妃!女人的直觉,宁欣比贤妃更危险!皇后看了一眼长乐公主,傻丫头,眼前的少女会抢走咱们母女的一切,抢走你的父皇! 她不喜欢贤妃,可却不想再多个女人分享皇帝的宠爱。 让宁欣对抗贤妃,没准是与虎谋皮,前门拒虎,后门引狼,皇后的日子会更难过,同时皇后的心里会更痛苦。 宁欣腼腆的一笑:“能进宫一次就已经是臣女天大的福气了,臣女在将来可以对儿女们说,臣女面见过皇后娘娘,蒙娘娘恩典进过皇宫。” 儿女?皇后目光平和了一些,“你家里可是给你定亲了?” “回娘娘的话,我父母早亡,可他们之间情深意重,父亲才学极高却只有母亲一人,臣女极为羡慕他们,也愿意效仿他们...选一个天下有名的才子。” 皇后唇边终于是露出了笑意,“才子佳人般配,你想得很好。” “皇后娘娘过奖了.” 宁欣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哄好了皇后娘娘,皇帝的女人什么都可以有,就是不能对皇帝有感情,莫怪皇后在宫里被贤妃步步紧逼,不是你爱皇帝,皇帝就会爱你的。 爱得越浓,皇帝也是远离。 其实皇后什么都不做的话,贤妃根本无法动摇皇后的宝座, 贤妃的身份先天不足,有如今的盛宠已经是极致了。 但是皇后对贤妃频频动作,没准会激怒已经平稳下来的皇帝,当今圣上的性格很难琢磨,可能是被先帝压制得太惨了,皇帝总想着同天下人为敌,抗衡天下! 等皇后把皇帝对她的感情磨没了,皇后的境地会更艰难。 为了让皇后娘娘彻底放心,宁欣主动说道:“恕臣女多嘴,看娘娘的气色不是太好,臣女读过几本医术,娘娘气血衰弱,若是娘娘能信得过臣女的话,不如试试臣女的药方?” 皇后怔了怔,询问的看向自己的爱女,长乐笑道;“母后,父皇也知道她懂得医术的,方才父皇停下来就是为了此事。” “好,好,懂得医术好,自己给自己治病不至于受制于人,太医经常给本宫请平安脉,每每说得本宫都不明白。”皇后果然放下了对宁欣的戒心,“你给本宫好好看看。” 宁欣同长乐公主对视一眼,长乐神色愧疚,摊上这么一个陷入爱情且疑心重的母亲,长乐的日子也挺倒霉的。 皇后分不出来谁是盟友,只要皇帝同谁多说几句,她就跟防狼似的,可就是这样,她没防住贤妃,也没防住皇帝纳妃。 宁欣为皇后诊脉后道:“娘娘是不是觉得最近心浮气躁?胸闷?” 从皇后的脸色上看,宁欣知道自己说对了,长乐公主上前,问道:“母后的病情...很严重么?” “不严重。”宁欣抚了抚身体,“请皇后娘娘平躺,臣女进一步确诊才好给娘娘用药,娘娘这些不舒服是女子经常会有的反映,您气性又比较大,管着宫里上上下下的事儿,操心得事多,因此症状比寻常的夫人命妇明显些。” 皇后听宁欣说得有条有理,内心已经信了大半,皇帝命她召见宁欣,为得是表彰宁三元,如今宁欣懂得医术,对皇后来说是意外的收获,有长乐公主在身边,皇后对宁欣多了几分的信任。 皇后平躺在罗汉床上,宁欣走进,双手停在暖香炉上,一小会后,宁欣的手轻轻安在了皇后的小腹位置:“这里疼不疼?” “不疼。” “这里呢?” “不疼,就是觉得有点痒。” 宁欣微笑又耐心的再问,“那这里呢?是不是觉得疼痛...” “嗯,丝丝拉拉的疼痛。” 皇后问道:“有问题?” 宁欣笑盈盈的说道:“没事,我这就给娘娘写药方,娘娘信任的太医...嗯,他开得汤药太温良。” “温良不好?不是说本宫的病不重么?” “娘娘,滋补用药效温良的好些,可若是治病,大夫不敢用药,伤害得是病患。” “本宫的病症是不是不像你说得轻?” 皇后噌得一声从罗汉床上坐起来,目光灼灼的问道:“宁欣,看在长乐公主的面上,同本宫说实话。” 长乐公主忐忑的看向宁欣,莫非母后有隐疾病。 宁欣笑道:“皇后娘娘想得太多了。” 将写好的药方交给皇后,宁欣低声道;“娘娘,您少操点心,心胸放开阔一点,凤体自然会很好的。” “是啊,母后,您少管一些事情,养养身体。” “养身体能生出儿子来?” 皇后失望的摇头,“本宫若是还想像过去沉默,后宫里就没有本宫的立足之地了。贤妃...不会放过本宫。若是你哥哥不去,本宫还有个指望。” 儿子是皇后心底最深的痛苦,如果有儿子寄托,皇后对皇帝的感情也会淡一点,她更容易从**女爱中清醒。 宁欣眼睑撩了一下,皇后今年不过三十五六,再有身孕未必没有指望。 都说皇后因为生孩子弄坏了身体无法再有身孕,可在宁欣看来,是有人不想让皇后再生孩子,方才宁欣给皇后把脉发觉,皇后的气血’虚’,有一句话是虚不受补,太医给皇后用得都是几号的补药,皇后的身体不一定能承受得住,补药在丹田等地方郁积,使得皇后越脾气越发的烦躁,再加上生气...皇后别想着益寿延年。 为今之计,宁欣需要先为皇后清理干净体内堆积的肝火和来不及消化的补药。 太医是为了皇后好?还是有人鼓动太医这么开处方补药? 宁欣更信任长乐公主,还是找机会同长乐公主说说的好。 “娘娘凝神静气,多用些益母草等汤药滋补,娘娘再次诞下龙种未必不可能。” “你说什么?本宫有希望?” 皇后急迫的抓住了宁欣的手臂,“本宫能再有身孕?你没有欺骗安慰本宫?好几位太医和杏林圣手都为本宫瞧过,他们都没有办法,你...你就算是懂医术,还能比他们厉害了?” “娘娘,怎么再次孕育皇子,不在臣女,而在您。” 宁欣感觉手臂被皇后抓得很疼,又不能甩开皇后,未婚的清流小姐懂得医术并不见得能给宁欣加分,而且还是说夫妻之间传宗接代的事情。 宁欣羞答答的,声音很低:“臣女只说有可能,皇后娘娘若是有心,不妨按照臣女说得试试看。前七后八,嗯,在月事前后*房是最容易受孕的,不过,您平时一定得放宽心,为了一点小事斤斤计较,肯定不行。” 齐王有心夺嫡,皇后若是生下皇子对齐王的打击会很大,可宁欣不是齐王的人,给皇后一个念想,也许皇后的日子会过得舒心些,皇后也可能给贤妃添更多的麻烦。 宁欣一直不认为皇后身上没有一点的可取之处。 皇后感激的对宁欣说道:“本宫听你的。宁欣,若是本宫在有身孕,本宫不会忘记你。” “娘娘,试试看总是没有坏处。” 宁欣又写了一张方子,递给皇后,“能不能成功,三分天意,七分人为。” “娘娘,陛下召见宁欣小姐。” 大殿之外,大内太监总管亲自奉圣命来请宁欣。 皇后狐疑的看了一眼宁欣,感觉手上的方子烫手了一些,宁欣万一是贤妃派来得伤害自己的怎么办?宁欣能相信么? 给皇后看病的人都有几十年的行医经验,宁欣呢?养在深闺的小姐知道几本书,就能充作大夫?这再皇后看来有点儿戏。 “什么事?” “回娘娘,三皇子病倒了,陛下和贤妃娘娘都在,陛下记得宁小姐懂医术,所以召宁小姐为三皇子瞧病。” “宁欣,本宫同你一起去。” 皇后起身,皇帝是想试探宁欣懂不懂医术,还说皇帝同宁欣没什么?皇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可要好好表现呀,未来怎么样都在你一念之间。” 宁欣屈膝道:“娘娘放心,臣女知道怎么做。”RS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交锋 三皇子生母已经被册封为妃,封号为德妃,按照大唐宫廷等级的排名,盛宠以及的贤妃不如德妃的地位高。 但在后宫里,贤妃同皇后是一个等级的存在,虽然皇帝进封贤妃为皇贵妃的旨意被太后联合朝臣给压了下来,可皇帝硬是给贤妃上再加封号,德妃丝毫不敢为难贤妃,对贤妃进而远之。 三皇子今年于宁欣同龄,整整的十六岁。 以前三皇子暗弱,最近半年,三皇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在皇帝面前勇于表现自己,并且对朝政有独到的见解。 因为他是如今的皇长子,他强势的插入皇后所养的七皇子和贤妃所生的九皇子中间,争夺太子位置上,他成为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皇后坐着凤辇赶到三皇子在宫里的寝宫,宁欣和长乐公主挽着手腕跟在皇后身后,长乐公主对宁欣歉意极了,可皇后是她的母亲,她不好当面太让皇后下不来台。 长乐公主低声再三的保证:“宁妹妹,我会让母后明白过来的,下一次宁妹妹再进宫,绝不会再有这样的误会。” 宁欣不在意的笑笑,用样压低声音:“还是那句话,皇后娘娘针对我无妨,大不了我这辈子不进宫,公主殿下最好好好的劝劝皇后娘娘放下对皇帝的奢望。” 她没明说怎么劝,长乐公主却是明白的。 内侍在门口通传:“陛下,皇后娘娘驾到,长乐公主到,宁小姐到。” 进了门后,宁欣低垂着脑袋,但眼角余光一扫竟然发现了在贤妃身边的萧欢。 她穿着绚丽紫色单薄且华丽的襦裙,勾勒出萧欢不可盈握的腰肢以及丰满的娇躯,头上那只点翠八宝簪子衬得萧欢肌肤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萧欢很富有女人得魅力。 她正温婉恭顺得通贤妃说着什么,许是她说得话太中听,就连皇帝在旁也频频点头,宁欣悄然看到了皇帝对萧欢的赞同。 绣着山水画面的小屏后,传来一阵阵的呜咽声,从屏风上可见一苗条的身影。宁欣推测应该是三皇子的生母德妃。 三皇子尚没大婚,却已经定下了三皇子妃。 皇子妃出自翰林侍讲林家,三皇子妃的娘家是有名的清贵,但配有心帝位的三皇子略显得低了,不过谁叫三皇子以前不出头呢。 “臣妾见过陛下。” “儿臣见过陛下。” 宁欣随着长乐宫公主屈膝,自己声音太柔太沅媚,宁欣能不张就不张嘴了。 感觉到皇帝的目光,宁欣郁闷极了,麻烦!不仅皇后娘娘不放心自己,皇帝身边的贤妃好像也不是很相信宁欣没兴趣做皇妃。 “朕叫你过来,是听萧欢说宁三元为天纵奇才,什么都懂得。宁三元给你留了许多的东西...”皇帝眯起了眼睛,将宁欣的神色变化看得一清二楚,“你方才同朕说过你学过医术,再加上宁三元给你留得的遗产,想必你不会让朕失望,能救下三皇子。” 贤妃温柔的一笑,“是呢,萧欢方才一直夸你来着。” 萧欢似喜似悲,似亲近似幽怨,一双水润的眸子似又千言万语,有对宁欣深深的倾诉,又有一些宁欣无法理解她的哀愁,萧欢身体向贤妃身边移动,软糯的唤道:“宁...不,不是妹...宁小姐。” 萧欢看出皇帝对宁欣的兴趣,暗自后悔,为什么她没学宁欣的打扮?既然免不了做妾,做天下最贵重的男人的妾比做齐王的...好像还是英俊的齐王更好点。 皇帝的女人太多了。贤妃不好对付。 萧欢同样知道宁欣看似软弱其实主意极正的性情,宁欣一旦入宫,萧欢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宁欣将会混得风起云涌。如果宁欣成为皇帝的心尖尖,萧欢别想着再报仇了。 如今,萧欢最大的靠山不是薛珍,而是贤妃。 为了巩固贤妃的专宠地位,萧欢也不愿意看宁欣入宫。 “宁小姐医术了得。”萧欢眼底闪过一抹清晰的羡慕,“齐王病好,仿佛也多亏了宁小姐。” 皇帝哦了一声,尾音带有几许莫名的不悦。 贤妃勾了勾嘴角,“若是你能医治好齐王,三皇子的病对你来说不是难题。你安心给三皇子治病,治好了,本宫一准重重的赏赐你。” 皇后问道:”陛下就如此的相信宁欣?虽然有句老话是老子英雄儿好汉,但宁三元去世十几年,当年她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就算她从娘胎里学医术,比杏林国手差得远了,寻常的人,让她看看也没什么大碍,如如今染病的是三皇子,一旦宁欣经验不足,或者看不出病因,耽搁三皇子的病情怎么办? ” 对宁欣有疑心是真,皇后同样对宁欣有关照。典型得只能她’欺负‘’防范’宁欣,不准许贤妃拿宁欣做筏子。 这番合情合理的说辞,皇帝也不由得点头,“尽量试试看,朕赞同皇后所言,宁欣实在是不像个医女的样子。” 宁欣自己都显得娇弱,有病态且西子捧心之美,若她为名医,不会为自己调养身体么? 贤妃看了皇后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若是宁小姐医术不精,本宫对她就另有安排了。” 赤luo裸的威胁,皇后自然也听得出,亲眼所见后,皇后深深的觉得皇帝对宁欣不像是一时的兴趣,虽然比不上当年死命接贤妃入宫,但比对别的女人上心一些。 难道她一定要再弄进来一个妃嫔分薄贤妃的宠爱? 皇后的心底有了一分的松动,看到皇帝...皇后再一次堵死了这丝松动。 宫里的女人已经太多了,再进来一个得宠的,皇后会痛苦发疯的。皇后没有亲生的儿子,她养着七皇子不是无了将来做太后,而是为了让贤妃难看,让皇帝不能全心的宠爱九皇子。 面前的人都是长辈,长乐公主不敢当着父皇的面太为宁欣说话,父皇脾气并不好,有个万一,她不仅帮不了宁欣,没准还会牵连她,长乐公主是在场的人中最相信宁欣的一个。 “贤妃娘娘不必为臣女操心,有亲人安排臣女的事情。”宁欣清淡疏远指了指萧欢,缓慢一个字一个字的问:”贤妃娘娘不知她的所作所为么?“ 一句话让贤妃很是下不来台,萧欢在江南冒充宁三元遗孤的事情暂且不提。 萧欢的那套小妾真爱言论很不得命妇们的心,可萧欢的言论却合乎贤妃的胃口,当然如果贤妃坐上皇后的位置, 再看小妾真爱,她也会坚决反对的。 贤妃淡淡的说道:“她如今同过去不同了。” “娘娘没听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贤妃看不上宁欣,宁欣一样看不惯贤妃。别人怕贤妃报复,宁欣不怕。 别人怕贤妃得宠且皇帝会心疼贤妃,宁欣还是不怕。 皇帝对她的印象越不好,宁欣越高兴。 “因为她,庆林长公主颇受人非议,因为她,昭容县主处处被人嘲讽,因为她,庆林长公主和薛驸马父亲再不见琴瑟和鸣,也是因为她,江南差一点酿成不可挽回的水患。” 宁欣一改方才的白花气质,很有派头的斥责萧欢:“她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爱慕虚荣,恩将仇报,像她这样的人,贤妃娘娘还当她是个宝贝,您就不怕被她牵连?凡是同她关系亲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她的母亲还在牢房里,兄弟被夺了功名,同时也在牢房李受苦受罪,我看她就是一颗扫把星。” “娘娘,臣女奉劝您一句,您要小心啊。” 宁欣一副为贤妃好的架势,实际上处处给贤妃刨坑的行为让皇后很高兴,也很兴奋。 有人欢喜有人愁,贤妃脸色很不好看,当着皇后的面,皇帝的心思大半不在她身上,贤妃不愿意让皇帝认为自己拈酸吃醋,也不能当着皇后的面撒娇。 于是贤妃只能生生的忍下来,同时也暗自琢磨,萧欢是不是扫把星? 若三皇子的病症牵连贤妃,她改怎么办?萧欢面对宁欣的时候,从没有过胜绩,贤妃有点担心失态的发展了。 皇后娘娘不如宁欣机灵,当然也没有宁欣的好口才。长乐公主心情也是愉悦的,但瞄到父皇对宁欣的欣赏,她愉悦的心情转为沉重。 皇帝看宁欣的目光,像是一个男人看让他心疼,欣赏的女子。 萧欢像没听见宁欣的话一般,或者说宁欣话语里那个她,指的是别人,焦急的说道: “妹...宁小姐还是快带给三皇子看病吧,三皇子的身子骨可是拖不起,方才太医都来看过,直说是尽人事听天命,宁小姐家传渊源,我料想您会不会有办法的。” 就冲她这幅厚厚的脸皮,宁欣不得不说声佩服,宁欣刚想反驳几句,长乐公主再一次叫宁欣为妹妹,“宁妹妹,你是懂得医术的。” “臣女先去看看三皇子。”宁欣不敢大包大揽,向皇帝屈膝,转身绕过小屏风。 三皇子眼圈漆黑,眼袋很明显,宁欣靠近后闻到一抹极淡的檀香味道。 德妃让开位置后,宁欣给三皇子把脉,是他?他用了七星海棠,感觉到皇帝的目光如影随形,宁欣道;“三皇子这病,臣女能治疗。”RS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互斗 宁欣一句能治疗,大殿里的贵人们一个个面色各异、 长乐公主是最信任宁欣的,她也知道宁欣没兴趣入宫。 三皇子活着可以牵制贤妃和九皇子,不至于母后和七皇子成了贤妃的时时刻刻想要对付的人,因此长乐公主脸上满是惊喜。 皇后虽是不愿意宁欣入宫,可看出皇帝的脸色阴沉,皇后心底一软,别开了目光,念了一句:“还好她能治,三皇子养好了身体才能大婚。若是三皇子痊愈,德妃妹妹会高兴的,她把三皇子当成性命一般。” 不能心软,当年就是因为她一时心软,以为得不到的人,皇帝才会惦记,进了宫,常伴君侧,又是先帝的才人,贤妃怎么都不会圣宠不衰。 另外皇后想着成全了皇帝,让皇帝开心,同时让皇帝念着她的好,于是虽然皇后表面上反对,实际上给贤妃入宫开了后门。 这件事皇后连长乐公主都没告诉过。 皇后怎么都想不到,贤妃会如此得宠,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错误,不能再在宁欣身上出现了。 贤妃眉眼含笑,在场的人中,她是最不希望宁欣入宫的一人,许是几经沉浮的直觉,贤妃自知把握不住宁欣,贤妃现在面临的困境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在后宫中再加上一个对手。 萧欢呢,她有欣喜,也有羡慕,宁欣施恩于三皇子暂且不说提,宁欣露出这一手来....萧欢眼睛一亮,笑盈盈的福身,“宁小姐很是厉害,医术超群,太医治不了的病,宁小姐都能医治,三皇子有救了呢。” 皇帝坐下后,龙袍顺着垂下,从他脸上看不出喜怒来,按说儿子有希望痊愈,身为父亲得会很高兴,可皇帝...并没有多说什么,独自一人想着心事。 宁欣回头看了一眼皇帝,他低垂着眼睑欣赏手中的茶盏纹络,儿子太多了?还是儿子夭折的太多?仿佛在皇帝眼里,儿子的性命比不得手中的茶杯重要。 如果此时他还想着宁欣且纠缠不休,宁欣转头就同齐王正式结盟。 大唐帝国有他这样的皇帝是灾难! “陛下,可否准许臣女为三皇子医治?” 七星海棠,世上没有人比她更熟悉的,这贴杀人于无形的药方,还是她打赌输给齐王的。 宁欣看着床上躺着的三皇子,可悲他生在帝王家,而且有一个要命的敌手,宁欣没想到得是,齐王怎么将七星海棠用在三皇子身上的,莫非齐王已经将触手伸到宫里? “陛下。”德妃呜咽着抢步上前,跪下道:“臣妾求陛下救救皇儿,臣妾不能没有他啊...呜呜...陛下,三皇子耽搁不起。“ 皇帝继续宽茶,“德妃,朕有说不让宁欣给她治病么?你先起来, 三皇子是朕的儿子,他有个三长两短,朕比谁都难过。” “陛下...” 德妃也算是伴驾的老人,能将三皇子养大,她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她也记得当年在潜邸时,因为医女弄得人心惶惶,德妃看得出,皇帝另有想法,只是不知,是因为宁欣,还是因为三皇子。 皇帝道:“宁欣,你给朕说说,三皇子染得是什么病?总不能你一句能治,朕就信任你并拿亲生儿子的性命胡闹!” “臣女知晓三皇子身份高贵,知晓陛下的慈父之心。” 宁欣站在隔开座位和床榻的小屏风旁边,这一处恰好离着皇帝不近不远,让任何人都挑不出她的毛病。 皇后嘴角满意得勾了勾,贤妃大有深意的望了宁欣一眼,深情款款的走到皇帝身边,柔声道:“陛下,臣妾再给你加点热水?您守着三皇子也辛苦了,仔细龙体。” 德妃低头,不敢表露出对贤妃的恨意,德妃守着儿子有两天两夜了,皇帝才来多久? 单论表现,皇后差了不止贤妃一头。 宁欣见皇后生气的样子,暗自摇摇头,这个时候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局势逆转,皇后却光顾着生气,把自己当成皇帝的女人,忘记了她是大妇,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不是像贤妃这样的妾! 皇帝向贤妃摇头,挑了挑眉梢示意宁欣继续说下去,不必顾虑插话的贤妃。 “三皇子面色灰白,下眼袋肿大,四肢无力,伴有呕吐腹泻的症状。”宁欣确定的说道:“太医刚开始一定同德妃娘娘说,三皇子是腹泻,用得药材大多也是治疗腹泻的,几日不见好转,反而病体越来越沉重,太医才说凭天意。” 德妃连连点头,宁欣是皇宫外来的,不可能知道三皇子的病情,而且宁欣一脸的信心十足,给了德妃信心,病患家属最怕得就是大夫模棱两可的回答。 “对的,对的,三皇子虽是腹泻次数少了,可本宫看他病情更沉重,不是三皇子昏迷气息微弱,本宫不敢惊扰陛下。” 得,宁欣阴森森的感觉,当今陛下的后宫装得都是‘单纯’的人。 难怪贤妃凭着那样的身份都能混得风生水起,德妃前面的说法没问题,后面争宠也没问题,可问题出在,德妃私下说不行么?非要当着贤妃的面... 宁欣看贤妃有跪地恳求的冲动,抢先一步道:“腹泻看似小病,但足以致命,治疗腹泻的药材控制不好,会让病患受苦更重,三皇子乃龙子,太医用药相对温和,而且三皇子的病也并非是寻常的腹泻。“ 贤妃膝盖都屈弯了,刚想好好的表现一把,没料到被宁欣抢先了。 皇帝的注意力都在宁欣身上,贤妃只能讪讪的站直,含笑的眼底对宁欣多了一层的忌惮,心里下了决定不能让宁欣进宫。 宁欣是她的大敌,看到长乐公主后,贤妃眯了眯眼睛,宁欣如果帮着长乐公主怎么办? 皇帝慢悠悠的说道:“你告诉朕,三皇子到底得的什么病?他身体一惯是好的,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重?” 如果宁欣说三皇子中毒,很多人都会丧命,包括她。 能悄无声息的下毒毒害三皇子,也能毒害皇帝,没有一个皇帝是不怕死的。 齐王不会在没安排好得时候对皇帝下毒,以齐王的个性,他会报上辈子的怨恨,让皇帝眼看着将皇位传给他,在宁欣看来,齐王是典型的既想当*子,又想立牌坊。 好像不这样,不足以证明他天命所归一样。 “回陛下的话。” 心里怎么非议齐王和皇帝,宁欣面上不显得轻声说道:“三皇子患病也是腹泻的一种,但病情要比腹泻严重得多,用药也不同。” “为何说是腹泻一种?腹泻还分好几种?” 贤妃在旁提问,当然她也算问出了在场人共同的疑惑。 可为何是她来问?皇后才是三皇子的嫡母! 宁欣目光在丝毫没有自觉的皇后身上转了一圈,可悲,可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小姨总结的这话用在皇后身上最是恰当。 长乐公主察觉到异样,转念一想便明白宁欣为何那般看着皇后,长乐公主很是无奈,此时也没有她多嘴的余地,提点母后,任重而道远。 “人分三六九等,实质上不都是一般无二的人?” 宁欣淡淡的说道:“病情也会因为人体质不同,有不同的表现,三皇子双脚浮肿,根源在于太医用得汤药中,有一味儿药材不仅起不到治疗的作用,还会让三皇子的病情更重。” “啊,太医有心谋害皇儿?”德妃着急了,“皇上,您可得给臣妾和皇儿做主啊。” 长乐公主向宁欣歉意的笑了笑,后宫嫔妃的段数实在是上不得台面,逮着机会明目仗胆的陷害...没有任何的方略,赤luo裸的简单粗暴。 皇后也想要上前喊冤,宁欣横跨一步,长乐公主拽了一下皇后的衣袖,她们两人安抚住皇后,贤妃眼底的笑意渐渐的消失了。 “若说太医谋害三皇子,这话是不对的。”宁欣挡在皇后面前,“德妃娘娘忧心三皇子的心情,臣女理解,若是臣女说,三皇子患病前期,任谁都会给三皇子开这样的汤药。臣女来医治三皇子也会如此,太医的用药已经很谨慎了,丝毫不敢多用刺激性的药材。” “那你还说有一种药伤害他的身体?”德妃继续问。 这就是七星海棠的高明之处,想要治病必须用那味药,不是谁都能熬过过去,同时也不是谁都有福气碰到宁欣! 宁欣道:“只有患者浮肿才能看出他对药材不适应,平常没有明显的症状,太医很难看出来。德妃娘娘,医者不是神仙,不会未卜先知,说句大不敬的话,每一个医者都不可能医治百病,同时也不可能没有误诊的时候。医者是人,是人就有误诊的可能。良医除了医术高超之外,最关键得是,良医谨慎,极少误诊。” “太医院得太医大部分都是良医,开方子和诊脉都很小心仔细。德妃娘娘若是不信任太医,将来一旦你染上了病症,太医用药会更为谨慎。” 宁欣向皇帝屈膝,“陛下乃英明天子,后宫有慈悲处事公允的皇后娘娘坐镇,贤妃娘娘又是个体贴不专宠的人,三皇子的病情,臣女以为不是人为,乃是天意。” 皇后此时终于明白了,宁欣说这番话主要的目的是将皇后摘出去,并且将皇后捧高,让贤妃无法肆无忌惮的攻讦皇后。RS 第一百九十七章 桃花 在这样的情况下,宁欣又说出这样一番话,再傻得人都明白了。 贤妃将打算陷害皇后的手段慢慢的收敛起来,宁欣的目光水盈盈的,可贤妃愣是从温润的水眸中见到了清冷,从娇弱如花的身体看出刚强不可夺其志。 那是蔑视一切的清冷和警告,不管以后皇后会不会再中贤妃的陷阱,此时宁欣不准许贤妃陷害皇后。 实在不行,鱼死网破在所不惜。 她迅速的衡量得失,宁欣的医女身份极为难办,万一发现了下毒得蛛丝马迹,贤妃也一样头疼。 “咦,三皇的病...” “怎么?” 皇后警觉的看了一眼贤妃,问道:“有问题?” “有宁欣在,三皇子能有什么问题?不外乎她想着怎么医治三皇子的腹泻。” 贤妃笑盈盈的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没有看宁欣,转而对德妃道:“德妃姐姐暂且放心,我看腹泻在宁欣手中根本不算事儿。三皇子经此一难,此后定会一番风顺。” 眼角余光扫过,贤妃看到宁欣再一次拽了皇后的衣袖,示意皇后此事到此为止。 宁欣福身:“贤妃娘娘过奖了,臣女只能保证尽力而为,医者父母心,治愈伤患比什么都重要。” 长乐公主死死的按住了皇后,宁欣再次为三皇子诊脉,皇帝的目光如影随形,宁欣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贤妃一直温柔体贴的安抚着皇帝和德妃,这活儿本该是皇后的,可皇后...哎,感觉到皇后的怨恨,宁欣心底苦笑连连,说三皇子中毒,只会鱼死网破,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是贤妃所为。 只要追查下去,皇后绝对干净不了。 皇帝一准偏向宠妃贤妃,后宫争斗的对错不是影响最终结果的主因,后宫的女人都是为皇帝一人存在的,他说对就是对的,他说错的,再对也是错的。 皇后想要争宠不可怕,爱着皇帝也不可怕, 可怕得在于皇后忘记了自己的丈夫除了是男人之外,还有皇帝的身份。 最为重要的一点,当今陛下得的帝位好像也不怎么名正言顺,当年的猫腻颇多,再加上先皇在当今脑袋上悬着一口宝剑,当今陛下偏执又固执,这样的性格,只有柔情似水,懂得安慰他的女人能入陛下的眼。 皇后的爱太炙热,太束缚,只会将皇帝越退越远。 心里这么分析着,宁欣着手医治三皇子的动作并没停下,宁欣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如果她是皇后该怎么破解死局,是的,皇后的前路只会越走越窄,因为男人的心已经完全偏向了贤妃。 偏心不单单是后宫的宠爱上,还有牵扯到朝堂上,科举舞弊案的进程并没出乎宁欣的意料。 但皇帝昨日下旨褒奖徐大人就让宁欣觉得很不是滋味,以皇帝的角度上看,宁欣给他提供的擢升天官为次辅这条路最省事,也是最恰当的。 可皇帝为了贤妃偏偏不想成全对天官!吏部天官当年可是有恩于当今的。 功臣没有爱妃重要...宁欣嘴角微微敲了敲,压下脑子里她若为皇后必同齐王联手废了皇帝的念头,慢慢的吸了一口气,果然如同故祖母所料,她做宠妃行,做皇后,只会将江山砸碎,谁也得不到。 鞑子大汗不就是这么被她毁掉的?习性难改,宁欣走到桌旁提笔写治疗三皇子的药方。 看宁欣从容不迫的凤仪,对皇后的维护,对她的警告,贤妃似羡慕似失落的一笑,重新评估宁欣,突然间有个念头,怎么从皇后身边拽过宁欣! 有义气的人虽然被说成傻瓜,但哪个大人物身边不想要这样有义气,有担当的人? 而且宁欣还很聪慧。在贤妃看来,她比皇后有心计,比皇后有前途,良禽择木而栖,贤妃不认为聪慧的宁欣会一条道跑到黑。 宁欣比萧欢,比薛珍的价值更大。 贤妃瞥见皇帝眉宇间的惋惜,心知肚明,宁欣已经证明了她是医女,那么宁欣就不可能入宫,连三皇子身上的毒都能解开,能解毒就能制毒药。 宁欣的作用太大了, 即便宁欣不是贤妃的人,也不能是皇后的人。 皇后今年不过三十多岁,一旦再生下皇子来,贤妃和儿子处境更艰难。 朝堂上多得是讲究嫡子继位的大臣,贤妃身份上的先天不足是朝臣最大的忌讳, 哪怕那些投靠在贤妃名下的大臣都不一定诚心诚意的帮贤妃,他们只想从后宫宠妃身上得到更多的好处。 文人读书人,士大夫...他们也不过是有一张刚正不阿的脸面而已。有奶便是娘,给点好处,他们就听谁的,真正的不畏强权,坚守正道的人在朝堂上也无法立足。 大唐的朝堂充满了妥协和争斗,贤妃的眉头皱得很紧,就拿眼下科举舞弊的事情说,是不是有徇私舞弊已经不重要了,甚至王季玉有没有提前得到考题也不重要,重要得是——党争。 君子群而不党,也只是读书人标榜出来的。 贤妃刚才听皇帝说过,如今为了次辅的位置,朝堂上的官员吵闹个不休,如果不是皇帝制止的快,朝臣恨不得扒对方老底,**等等阴私都会在朝堂上爆出来。 贤妃有点后悔怎么就把萧欢叫进来?原本她是想恶心恶心宁欣的,没想到萧欢的出现,让宁欣对她更为敌视,怎么才能让宁欣消气? 贤妃聪明之处在于察言观色,宁欣不同于寻常的人,施恩特别的费劲,同时也不好拉拢,贤妃此时若是落了萧欢的脸面,宁欣会高兴看热闹,但绝不会因此感激贤妃。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贤妃低声慢语得同萧欢说话,言谈之间极是和蔼。 萧欢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三皇子的病,萧欢不陌生,可就这么被宁欣解了? 她也知道宁欣的厉害,有本事的人总会被贵人们看中,在萧欢怕贤妃翻脸不认人时,贤妃反倒对她更和蔼了,萧欢的心情一上一下的,吊着很难受。 萧欢如同被牵着线得木偶,只能迎合贤妃。 写完药方,没什么事情的宁欣冷眼旁观,目光不不期而遇的同皇帝撞到了一起,宁欣忙低垂下脑袋,再也不敢用水润似喜似悲的眼睛了。 皇帝问道:“三皇子的病何时能痊愈?” 贤妃停下了同萧欢的谈话,体贴的笑道:“臣妾看不管三皇子何时能好,将宁小姐留在宫中是最好的,一旦三皇子病情有个反复,宁小姐也可以就近医治,您看呢,陛下?“ 皇帝眉宇间松缓了几许,赞赏般的点点头,突然听到宁欣跪地的声音,甜柔的声音泛着冷意,“敢问陛下臣女以何身份滞留后宫?” 换个人这么说,皇帝会认为宁欣想要入宫为妃,但宁欣...皇帝哑口无言。 她静静的,幽幽的同他对视,水眸却有着火一般的热度,高高扬起的脖颈如同天鹅般美丽,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容易征服的女子激起了皇帝全部的兴趣。 他从没见过比宁欣还矛盾的女人,如果将宁欣压在身下是何等**的滋味?听着她柔美的声音婉转哀求又是何等的蚀骨? 这个念头在皇帝的脑海里生了根,一旦遇见适合的时机,很快就会发芽成长。 “臣女一不是嫔妃,二不是皇亲国戚,三不过是懂得一点点医术的医女,臣女当不得陛下如此恩宠,也当不得陛下为臣女破例。”宁欣缓了缓语气,慢慢的低头:“臣女出身清贵,名声比什么都要紧。” 萧欢突然插嘴:“比什么都要紧?难道比陛下的圣旨还要紧?宁欣,你眼中有没有陛下?” 这罪名扣得有点档次,长乐公主想要上前为宁欣说话。 岂料宁欣唇边挂着高傲的冷笑,虽然她跪着,但她比站着的萧欢还傲气,从头到尾,宁欣无论是走路,低头,请安,下跪,她的脊背都是直的。 皇帝皱了皱眉头,宁欣本来柔弱的身体非要摆出一分冷艳高贵的派头...皇帝却感觉不出宁欣是装得。 她仿佛天生就应该那样,无论再多的困难,哪怕她臣服,她下跪,依然无法压弯她。 冷艳高贵的做派本是皇帝最为不喜欢的,可偏偏不喜欢在宁欣身上失效了。 他想征服宁欣!像征服江山,夺得帝位那般的征服! 他好像找到了当年夺嫡时候的热情,本以为磨灭在皇位上的热情。 明知道靠近宁欣会被灼伤,可皇帝就是想拔掉宁欣身上的光环,让她像个小女人一样雌伏于自己身下婉转承欢。 ”你又是什么身份?胆敢在我同陛下说话的时候插嘴?“ 宁欣露出不堪与之为伍,“贤妃娘娘,皇宫里有她插嘴的份儿?她又有什么身份质疑臣女?” “陛下,您看呢?” 贤妃直接面向皇帝,皇帝对宁欣的在意,贤妃心底有一丝酸涩,她略微的表现了一点点醋意,同时暗自向皇后撇去怜悯的神色。 皇后脸色变了,难道宁欣会让陛下破例?当年的教训还不够陛下警惕一辈子么? 皇帝沉吟了一会,问道:“名声比圣旨重要?” 宁欣朗声道:“臣女的父亲教过,陛下的名声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强留宁欣在后宫,除了宁欣名声有损外,更重要得是皇帝的名声!先有贤妃,再有宁欣,皇帝也觉得脸面过不去。 就在此时,大殿门口传来一道苍老且平稳的声音,“哀家最近心神不宁,宁欣,你帮哀家诊治一下。”RS 第一百九十八章 强留 太后可以说是说是整个大唐帝国最尊贵的女人,尤其是坐在皇位上的皇帝是太后亲生儿子,当今皇帝同太后不是没有矛盾,但除了在贤妃的事情上皇帝同太后顶牛之外,其余的事上皇帝还是很孝顺太后的。 在宁欣看来,贤妃的事情才是大问题,太后可以为了儿子容忍贤妃,但太后绝不会喜欢贤妃。 大殿门敞开,皇帝领着皇后,贤妃,德妃迎接走进门的太后娘娘“见过母后。”这是皇帝和皇后说的。 “给太后娘娘请安”贤妃温婉恭顺的说道,德妃一样表现得很臣服。 太后穿着松香绣寿纹的衣裙,用一根玉簪挽着发髻,面容肃穆凝重,从面容上依稀可见,她曾经是一位端庄贤淑的美人。 她的眉毛很重,宁欣听说过先帝欣赏美人的品位不同当今,更喜欢大气,明艳的女子。 从这一点上看,贤妃当年也曾经打扮明艳过,要不然也不会被先帝弄进宫里。 太后平淡的扫了一眼皇帝,随后将目光落在跪地的宁欣身上”你随哀家去慈宁宫。“德妃。” “臣妾在。” “哀家的皇孙病情一旦有反复,你让人去慈宁宫。“”多谢太后娘娘,臣妾代替皇儿叩谢太后娘娘天恩。“德妃早就过了争宠的心思,只求自己的儿子争气一点,出息一点,三皇子是德妃唯一的儿子,宁欣留在宫里比出宫要方便许多。 至于太后强留下宁欣的意图, 德妃不愿意猜测。 宁欣留在哪位娘娘身边都不好,但留在慈宁宫却是恰当的。 太后年岁大了。召一两个贵族少女陪伴,谁也不能说皇帝荒淫,或者妃嫔借着年轻的女子意图争宠。 “皇祖母,孙女同宁欣交情莫逆,不如让她同孙女一起?” 长乐公主终于逮到机会说话了,欲其让宁欣进规矩森严,她鞭长莫及的慈宁宫,不如同她一起,长乐公主亲昵的说道:“孙女有许多贴己的话同她说。宁欣给皇祖母诊脉后,同孙女在一起可好?” 太后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容“长乐倒是同她关系不错,可哀家着心神不宁的毛病离不得人,你既然出家清修。就别在后宫中添乱了,宁欣住慈宁宫,哀家不会亏待她。“皇祖母。” 长乐公主抬头迎向太后,她虽是皇后的嫡女,但太后对她一直平平,她们祖孙的关系不像是外人想得亲密,不是长乐几次帮着皇后稳固后位。太后对她的印象更不好。 皇后在后宫的主要支持者就是太后,皇后不愿长乐得罪太后,抢在长乐惹怒太后之前,道:“母后的凤体要紧。宁欣,你好好伺候太后娘娘。” 太后面容和蔼了几分“长乐,多想想你母后。” 这话带着浓浓的警告。长乐公主咬着嘴唇,眼角的余光扫过低头不知想什么的宁欣。心怀愧疚,宁欣是她的好姐妹,她不让宁欣落入太后的算计中去。 看光景,太后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大殿里的事情一准瞒不过她,包括父皇对宁欣的兴趣,宁欣不卑不亢的回答显然合了太后的心意,宁欣在太后眼中成了分薄贤妃盛宠的棋子。 医女不得进后宫?可若是太后特别恩典,谁有能说什么? 若是寻常人会感激涕零的入宫,但长乐知道宁欣不愿意入宫的。 长乐上前挽住太后娘娘,一改方才的坚持,笑道:“皇祖母,孙女想你了,您凤体不适,孙女愿意代母后父皇侍奉您。您比修道要紧得多,在慈宁宫孙女也可以念道经给您听。“既然宁欣注定入慈宁宫,长乐想陪着宁欣住进慈宁宫。 她只求能帮上宁欣一点点,不让宁欣有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长乐对宁欣满是歉意,如今实力均衡的局面,皇后和她处于劣势,长乐能做得不多。 一直低头的宁欣微微撩起眼睑,感觉到长乐公主的心意,她拿自己当妹妹看,同时只有长乐公主相信她无心入宫,这份情谊,宁欣记下了。 太后对自己掌控的慈宁宫很有信心,也不想寒了长乐公主的心,孙女和皇后是太后坑贤妃的棋子,太后永远不会赤膊上同皇帝起冲突,她强留下宁欣,也是为了贤妃! “好啊,哀家就留你在身边解闷。”太后答应了长乐的请求。 皇帝关切的问道:“母后凤体不愈?” “没什么,只是觉得心慌意乱,脑子昏沉。”太后同皇帝亲近的站在一起“皇帝操心国政,但万不可熬坏了龙体,朝堂上的事情哀家不懂,可也知道处理国政着急不得,先帝总是说,君难为,哀家就没看过先帝偏心任何一人。” 太后连一个颜色都没留给贤妃,专心同皇帝说话,贤妃微微低头掩饰起尴尬,换做以往皇帝会为贤妃在太后面前说几句好话,可今日皇帝点头道:“母后说得是,父皇一直是朕想要效仿的。” 宁欣感觉到一道诡异的目光,是太后?这就被太后利用上了?拢在袖口的手攥紧,没有反抗的力量,她只能接受太后的摆布! 医者最难医治的病症是头疼,心神不宁,无论怎么用药,病患都可以说不舒服。 碰上这样故意装病的病患,宁欣会用清心药方,绝对折腾得他们不敢再装病,可装病得是太后的话,宁欣不好下手了。 作为棋子,有听话的棋子和不听话的棋子之分,既然太后诚心诚意的让她住在慈宁宫,那么... “朕送母后回慈宁宫。” 皇帝主动扶住太后“朕往日对母后多有疏忽,今日朕方知道不惯儿臣做什么,母后最疼得始终是儿臣。” 太后眼角有点潮湿,拍了拍皇帝的手臂,多少年没听见儿子这么说了“皇帝好,哀家才能好。” 皇帝在出门前,还记得向贤妃示意一下,朕心中有你!换来贤妃无怨无悔的秋波,至于皇后,她彻底的被皇帝遗忘了,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三皇子...皇帝低声嘱咐德妃和宫女好好伺候着。 三皇子本就是皇帝为九皇子树立起的挡箭牌,皇帝对三皇子的感情并不深。 跨出门口时,皇帝侧头看到宁欣慢慢的起身,娇美且洋溢着青春的娇躯极是动人,颤颤巍巍如弱柳扶风,同贤妃的温柔魅惑不同,却也能撩拨皇帝心底的一根琴弦。 再宠爱眷恋着贤妃,皇帝也不得不承认,二八年华才是女子最好的时候,宁欣不同于寻常少女,有西子捧心的病弱美,又仿佛有一种沅媚妖娆。 宁欣向面容不悦的皇后屈膝告辞,贤妃笑得亲切极了,主动拉住了宁欣的手臂“对太后娘娘你多用点心,将来自会有你的好处。看你这通身气派,是个有大福气的。” 皇后脸上更多了一抹愤怒,被人背叛的愤怒,不是看在唯一的女儿面上,嘲讽宁欣假正经的话早出口了。 皇后冷哼一声, 拂袖而去。 长乐默默的叹息,母后怎么忘记了不是宁欣,三皇子的病能善了么? ”贤妃,本公主要同宁欣去慈宁宫了。“贤妃笑着松开宁欣的手臂,笑盈盈的说道:“看光景长乐公主还得在宫里住上一段日子,有空的话,记得来本宫的宫里顽。” 长乐道:“本公主记得了,怕是贤妃不愿意看到本公主。” “哪能呢,长乐多心了,本宫对皇后娘娘很是敬重,以前你不也是经常来本宫宫里?” 贤妃笑意不改,落落大方,暗自提醒长乐,当年长乐同她的关系可是很好很好好的。 宁欣感叹了一句:“年少轻狂...长乐公主,没想到您也有这么一段懵懵懂懂的年少期。经过贤妃娘娘的教诲,我想公主殿下看人会更准一些,知晓什么人能相信,什么是至亲父母。我想长乐公主很感激贤妃娘娘。” “太后娘娘走远了呢。” 宁欣同样落落大方的拽了长乐一下,向贤妃曲了曲膝盖,转身就走。 贤妃笑容僵硬在脸上,宁欣...小丫头片子! “走。”贤妃憋了一肚子气,勉勉强强得同德妃告辞,领着萧欢离去。 德妃看了看儿子,看了看慈宁宫方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为三皇子擦拭去额头的汗水“她们怎么闹都好,娘只求你能太太平平的。后宫...” “萧欢。” “娘娘。” 萧欢跪伏在贤妃脚边“奴婢听从您的吩咐。” “本宫留下你,只有一个要求,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必须让皇后相信,宁欣有可能入宫为妃子!” “娘娘...” 贤妃冷冷的瞥了萧欢一眼,萧欢低头道:“奴婢遵命。” “萧欢,若是你完成的好,本宫会帮你摆脱昭容县主。”贤妃微微的勾了勾嘴角,叹息道:“不过若是你能让陛下满意,许是陛下不会封你做县主,毕竟你现在是庆林长公主的孩子,不是么?” “奴婢会尽力的。” 萧欢低头隐藏起野心,皇帝对宁欣的心思昭然若揭,若是宁欣在没有圣旨前就同皇帝...皇后饶不了宁欣,皇帝品尝过,还会在意宁欣么?一旦皇帝厌烦了宁欣,失贞的宁欣也只剩做妾或者出家的道路了。 在宫里,萧欢可以借助贤妃的势力,同时若论不要脸面,萧欢自认为比所有人都强!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反抗 贤妃最看重萧欢不要脸的无耻,皇后性情容冲动,但凡涉及当今陛下,皇后很难用脑子详细的思考。 萧欢对皇后的挑拨离间对贤妃来说是利器。 皇帝对宁欣的心思就连一向淡定的贤妃看着都眼热不平,何况是爱皇帝爱得没找没落的皇后? 来到慈宁宫,宁欣恭谨的为太后诊脉,无论皇帝的目光有多炙热,宁欣如同枯井一般,无喜无怒,无悲无喜,在她身上看不出任何的波动。 太后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同为女子,她明白宁欣并非是欲迎还拒,宁欣对皇帝是真真的毫无兴趣!瞥见唯一的儿子眼底的征服欲望,太后暗道一声,孽缘! “皇帝。” “母后。” 太后淡淡的说道:”哀家身边有宁欣,皇儿不必为哀家担心。“ 皇帝再想征服宁欣,还是得要点脸面,问道:“母后凤体如何?” 宁欣低头,屈膝,“回陛下的话,太后娘娘只需要静养!” “静养?”皇帝皱了皱眉头,“不必用汤药?” “俗语讲,是药三分毒,太后娘娘上了年岁,用药更要慎重一些。”宁欣对皇帝讲了一大堆的医理,说得皇帝头晕眼花,太后越听越是心惊,随便说个心神不宁...怎么在宁欣口中她好像是快死了一样?这丫头...说得是真的?不是在吓唬她? 宁欣回神面对太后,芊芊玉指按了一下太后脑袋的穴道,柔声问道;”太后娘娘,疼不疼?” 太后感觉头像是要裂开一样,脸色一下子煞白,呻吟道:“疼...太疼了!” 宁欣又按了几处,太后疼得快哭了。诚然装头疼病对医者来说是最难医治的,但宁欣不是没有办法让太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是心神不宁么?宁欣能让太后好好的静静心! 想要算计她?利用她牵制贤妃,也得看宁欣愿意不愿意呢。 太后的心思很好猜,儿子最重要,贤妃...太后娘娘看不惯,皇后不争气压不住贤妃,后宫的妃嫔在她看来也是没用的,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一人入了皇帝的眼儿,太后能接受家世清贵的宁欣。 借着宁欣的手,除掉贤妃最好。 于是太后装病将宁欣强留在慈宁宫,意图给皇帝制造同宁欣相处的机会。 可她万万没想到当装病碰上真病时怎么办? 太后反手握住宁欣的手臂,忍着一阵阵的头痛,慌忙问道:“怎么回事?哀家为何头疼?” “娘娘莫慌。”宁欣微笑着安抚太后,“您需要绝对的静养!您的头疾不要紧,少些人来慈宁宫打扰您,一个月内少见人,少操心,少为陛下担心一些,您的病就会痊愈的。” “您是用脑过度,太伤神了。” 宁欣体贴的为太后轻柔着额头,缓解太后脑袋的疼痛,柔声道:“娘娘,陛下已经是万民之主了,后宫里又有贤惠且一心为陛下的皇后娘娘在,不是臣女多嘴,您真真应该享享福,静养天年!您为陛下操心了一辈子了,有些烦恼该放下了。” 太后看不出宁欣的任何虚伪做作,脑袋是真疼,宁欣方才那番药理说得冠冕堂皇,太后半信半疑,“静养?“ 宁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让任何人来打扰她,后宫的权利交给皇后...太后很怀疑宁欣的用意。 ”是呢。”宁欣确定的点点头,“娘娘若是不信臣女,也可以让太医院的名医来给您看看,臣女在您面前不敢妄言。” 皇帝关切的问道:“朕也不能来慈宁宫看望母后?” 不来慈宁宫,就意味着见不到宁欣,皇帝担忧太后的身体,同时舍不下娇弱的美人。 宁欣展露柔弱沅媚的风情,第一次对皇帝浅笑,如同绚烂的青莲绽放,皇帝目光不由得一凝,听见宁欣甜柔又有些遗憾的声音:“陛下最好莫要用朝政和后宫的事情打扰太后娘娘静养,您来慈宁宫...会让太后娘娘惦记着您,于娘娘养病不利。” 美人!绝对得红颜! 皇帝有挣扎,有不舍,放着这么个美人在慈宁宫...见不到,更吃不到,皇帝心里燥热的难受! ”朕...“ ”陛下,您再一月内不见娘娘,才是孝顺太后娘娘。“宁欣扬起了水润的眸子,”娘娘为陛下操心了一辈子,也该歇一歇了。“ 太后想要开口,此时脑袋又像是针扎一样的疼痛,不敢再忽视宁欣的话,太后还没享够福气,不想就这么同先帝合葬,捂着额头道:“宣太医。” 宁欣委委屈屈的起身,退到了一旁。 长乐公主从头看到尾,她也是在场的人中最了解宁欣性情的一人,在宁欣眼中,没有帝王至高无上这个念头!惹到了宁欣,皇帝,太后照收拾不误! 她胆颤心惊的看宁欣将皇祖母和父皇玩弄于股掌之中,始终不发一言,宁欣不进宫才是大唐之幸,苍生之幸事! 宁欣道:“太后娘娘若是不信臣女就放臣女出宫去吧,臣女不敢耽搁娘娘...” 呜咽又带有委屈的声音,传到皇帝耳中别有一番的疼怜,宁欣低垂着脑袋,皇帝几次欲言又止,最终碍于太后的面没有声援宁欣。 太后从旁看着,不由得捂着越来越疼的额头,宁欣...不会又是一个贤妃? 宁欣还没承宠封妃就让皇帝偏疼,一旦入宫...太后能掌握住宁欣么?会不会比贤妃还要得宠?会不会比贤妃还祸国殃民? 太后呻吟道:“你...” “母后,朕以为还是留下宁欣就近照顾您为好。” 知子莫若母,反过来一样成立,皇帝抢在太后将宁欣赶出皇宫前发话了,“三皇子尚未痊愈,宁欣离开不合适。” 宁欣又瞄了皇帝一眼,媚眼如波,太后看后不仅头疼,胃也疼了。 “哀家留下她,皇帝...”太后缓缓的说道;“哀家需要静养!” 皇帝躬身道:“儿臣不敢打扰母后。” “宁欣。” “臣女在。” “好好照顾母后,朕随时会召你询问病情。” “遵旨。” 皇帝嘴角勾出一抹笑容,他不一定到慈宁宫来,但他可以召见宁欣。 在皇帝走后,太医赶到慈宁宫,为太后请脉后,表示太后头疼的病症静养最好,当然太医给太后开了几贴汤药,可刚听宁欣说汤药用多了不好,太后让太医留下了药方,打发了太医离去。 宁欣接过药方,看了一眼后道:“温和的药方,太后娘娘用了无妨。” 太后被搀扶着坐起身来,摆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哀家单独同宁欣说说话。” “皇祖母。” “下去。” 宁欣向长乐公主笑了笑,长乐公主慢慢的退出,大殿门的门关上,只留下太后和站立的宁欣两人。 “哀家仿佛看走了眼儿。”太后靠着柔软的垫子,眼前的人冷静从容,又放得下身段勾引皇帝,“哀家自认为阅人无数,然哀家对你...宁欣,你让哀家很意外。” 宁欣抚了抚身体,冷静的说道:“娘娘过奖了。” 没有骄傲,也没得意,她一如既往的淡然。 太后眉头越皱越紧,”你是想告诉哀家,若是逼你入宫为妃,你会让哀家同皇儿关系更为恶劣?宁欣,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还是你根本不在意你自己的将来?” “太后娘娘疼惜陛下,臣女知道。”宁欣再一次福身,“臣女虽是不敢违抗圣命,但更不喜欢别人逼迫。臣女想给太后娘娘提醒儿,对付贤妃娘娘有很多方法,您何必选择最不保险的办法?皇后娘娘尚且知晓的事情,没道理您不知道。臣女不敢同贤妃相比,您怎会有把握臣女不会同贤妃一起?“ 太后坐直了身体,“你是宁三元的女儿!” 清贵的女儿会同奸妃勾结?太后眸光锋利了一些,“国难显忠臣,宁欣,你应该知晓怎么做才叫忠君。” 宁欣淡淡的说道:“娘娘怕是忘记了,臣女的父亲很早就为国捐躯,臣女在王家孤苦无依的长大,没人记得父亲,自然没人怜悯臣女,几次被算计,就连母亲的嫁妆和宁家的财产臣女都没保住...说句大不敬的话,太后娘娘可曾记得忠臣之后?” 太后对宁欣的顾忌,证明了一点,太后同贤妃的矛盾并非全部因为贤妃的身份,更重要得一点是贤妃笼络住了皇帝,这让太后无法接受,太后想皇帝永远听她的话。、 就算宁欣进宫打败了贤妃,太后也会用别人牵制宁欣。 太后目光异常复杂,宁欣屈膝道:“陛下宣召,臣女不敢不去,臣女求太后娘娘回护。” 如果太后再顺其自然的话,宁欣不介意在她们母子之间增添一根刺, “你是威胁哀家?” “臣女不敢。”宁欣靠近太后娘娘,转而哀求:“娘娘,臣女也希望您同陛下和睦的。“ 太后脑袋更疼了,宁欣像是烫手的山药,轻不得重不得,太后还有个办法除掉宁欣,可宁欣是医女,太后的头疼病到底是怎样还不清楚,同时一旦太后动手,同皇帝之间的矛盾就更深了,万一让宁欣逃脱出去...在皇帝面前告上一状... ‘哀家会帮你向王家讨回嫁妆和宁家的财产。“太后慢慢的说道:“你一月后出宫嫁人,可是你确定能找到敢娶你的人?” 宁欣自信的一笑:“太后娘娘,陛下不过是一时心动,臣女远离后,自会有更让陛下心疼的女子,陛下雄心万丈哪会记得臣女?娘娘对臣女的恩典,臣女自然会回报娘娘,您同陛下是嫡亲的母子!” 太后摇头叹息,宁欣实在是出乎她的预料。RS 第二百章 先手 娇弱少女脸上洋溢着青春飞扬的神色,一瞬间,太后亦有刺目之感,宁欣身上所具备的正是太后被后宫生活所磨灭掉的对爱情的向往!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渴望! 无论出身,任何女子在闺阁中都幻想过,将来的丈夫只有自己一个。 现实太残酷,这种想法终究是幻想而已。 皇宫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但也是最没有真情的地方! 宫斗胜利者可以拥有取之不尽的财富,可以拥有高贵的地位,但后宫的沉浮磨灭了她们一切的美好期盼。 太后出神的看着宁欣,多问了一句:“你不后悔?” 虽然太后失去了很多,但得到的同样不少,即便是寻常男子,也不一定能对宁欣一心一意,终究有纳妾的一日。 宁欣不入宫妃的坚持,在太后眼里有点可笑。 宁欣笑着摇头,“臣女所选之人不会。” 如果将来有二心,到时再说,当然这话宁欣不会告诉太后。 “你如是能坚持躲开皇帝,哀家可以成全你,就是怕....”宁欣在宫里住上几日,她自己守不住。 “多谢太后娘娘垂爱。” 宁欣再一次谢过太后,“您歇息吧,臣女先告退了。” 太后摆了摆手,宁欣悄声退了出去,太后门心思问,看走眼了?碰上个富贵不能yin的小姑娘? 如果自己逼迫宁欣为妃的话,会让本就因为贤妃而有裂痕的母子关系更加的矛盾重重,宁欣从哪方面看都比贤妃难以对付。 偏偏宁欣还是清流忠臣之后,名声叫得响当当,说宁欣争宠魅惑君心,也得有人相信啊,宁三元的名声太好了一点,足以庇护宁欣,以宁欣的聪慧,必然不会错过笼络朝臣的机会...太后倒吸一口凉气,怎么想都不能让宁欣入宫! 太后揉了揉额头,脸上闪过懊悔之色,以前想着怎么将宁欣推给皇帝,眼下,得想着怎么让宁欣避开皇帝! “何苦来呢,太后娘娘想必很头疼吧。”宁欣吃了一口茶,同对坐的长乐公主说道:“你且安心,太后娘娘心中有数的。” 长乐公主脸上担忧少了几许,“你有把握?我看父皇...” 羞愧!很羞愧! 长乐公主没想到父皇会对宁欣动心思,为皇帝的好色解释:“以前父皇不是这样的,都是贤妃惹得祸。” 宁欣笑了笑,看不惯贤妃是真,但同样她不喜欢将错事都推到女人身上!如果要女子注定承担红颜祸水的罪名,宁欣会让祸国的事情成为事实。 “公主对我的好意,我牢记于心。”宁欣轻声劝道:“在慈宁宫有太后娘娘顶着,陛下轻易见不到我,公主不必为我耗在慈宁宫中,皇后娘娘更需要公主殿下的提醒。” “什么?”长乐公主疑惑的皱了皱眉,“母后?你是说贤妃?” “说句不怕公主怪罪的话,没进宫之前,我想过皇后娘娘会是个天真至情的人。进宫拜谒之后,我发觉皇后娘娘除了有超乎想像的天真之外,还很自负。” 自负的人最容易被人利用他!说皇后天真,宁欣已经很违心了,皇后的言行,在宁欣看来跟爱情白痴没区别! 长乐公主讪讪无语,“母后她...” “公主殿下, 总不能等到贤妃出招后,我再反击。在后宫,先手预判非常重要,后发制人许是会翻盘无望。” 宁欣虽然孤身入宫,她又面对皇帝的纠缠,看似处境很危险,但她找到了太后的破绽,有太后保护,她暂时很安全。 皇后看似是后宫之主,因为宁欣得了太后手中的打理后宫的权利,可贤妃利用皇后却更理直气壮,以皇后的天真来说,宁欣不想到时候皇后将好不容平稳的局面弄得复杂。 “严格来说,我不愿意当面面对陛下!”宁欣水眸中闪过一道波浪,“这也是我住进慈宁宫的原因!” 如果宁欣和皇帝单独相见,宁欣怕忍不住扇皇帝一巴掌! 长乐公主明白了宁欣的意思,尴尬的说道:“母后不会的,她最不赞同你入宫的一个,怎会给父皇便利?” “长乐公主想要同贤妃争斗,您最需要解决两件事,第一让皇后娘娘放下对陛下的奢望,专心做好皇后,第二,您最应该琢磨得是贤妃会想什么。等着贤妃出招后再反击,不如先下手为强!” 贤妃的布局也许会留给皇后和长乐公主一线生机,一旦布局完美无缺,皇后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宁欣不曾高估自己,即便宁欣不能为贤妃所用,贤妃也不会眼看着宁欣帮着皇后! 相比较皇后,贤妃更能看出宁欣不喜欢什么。 “挑拨离间?让母后逼你?贤妃好大的胆子,她怎么可能做到?母后对她的话并不相信...”长乐公主说不下去了,皇后几次吃了贤妃的亏,“宁妹妹,你确定不用我在慈宁宫帮你?” 宁欣点点头:“最需要稳住的是皇后娘娘,公主殿下最需要争取的是次辅的位置!最需要关注得是科举会试!” “摊上这么个让人不省心的母后...我...”长乐公主感叹的握了握宁欣的手臂,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谢谢。” 随后,长乐公主起身,转身离开了慈宁宫,走得坚决,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感觉。 宁欣唇边勾出了一抹笑意,这才是她愿意亲近的长乐公主! 别人家都是母亲保护儿女,在皇后母女身上却是反过来的,其实长乐公主挺倒霉的。 因为皇后的拖累,长乐公主可能一生都得不到幸福。 宁欣默默的叹息一声,现在还好,如果齐王逼宫,长乐公主怎么选择? 齐王?齐王! 他已经动手清场了,三皇子是第一个,可惜宁欣为了自己破坏了齐王的计划,想必他眼下很头疼吧。 “对了。”宁欣摆弄着腰间佩戴的玉珏,脸庞上多了一抹明媚的情意,是不是求长乐公主把玉珏送出宫?交给...交给那个傻小子?送还是不送? 宁欣比任何时候都犹豫呢。 齐王很头疼,从知道宁欣被滞留在皇宫后,他的脑袋就没轻松过。 飞宇眼见着齐王毁了一盘好棋,眼见他踢翻了给姜家的聘礼,若是能齐王能发泄出来,做这些事情都无所谓! 齐王很痛苦,仿佛被窒息一般的痛苦,飞宇靠近齐王时候,听到他一声喃咛,“我能就受她嫁给李冥锐,这是本王退让的极限了!” “主子。” “让宫里的人听命宁欣。” “喏。” 齐王眸子深沉得如同死寂,任何人涉足期间都会被剿杀,自嘲的笑笑:“用不上,用不上,她不会想欠本王人情!左右逢源,她从不是曾失去冷静...本王不如她!” 因为心中有她,所以心才会乱。 齐王握紧了拳头,被打翻的聘礼似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他的在意帮忙,在她看来是累赘,“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无情无义的女人!” “主子。”飞宇见到齐王嘴边的一缕殷红,“您这是...“ 齐王抹了下嘴角,惊讶又苦涩的看着指尖的殷红,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为她吐血... “宫中按兵不动,全力支持天官争次辅,本王得让当今忙碌起来...让他没空宠幸女子!” “三皇子?” “先放一放,等她出宫后再说。” 齐王拿着绢帕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仿佛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擦拭手指上,声音暗哑低沉,“李冥锐...可笑之极,本王不能让他出事,不能...她会怪我。” 无视总比让她恨着好! 胸口闷得生疼,齐王干净的手捂着胸口,你也不想他出事么?慢慢的合上眼眸,压制着原主所剩的最后一缕的执念,“你亲自去一趟平王府,看着李冥锐。” 飞宇拱手道:“遵命。” “同齐王太妃说,聘礼不够重。” 飞宇迈出门时,听到了齐王低沉沙哑的吩咐,“她是本王正妃,是本王心心念念迎娶的正妃,这些聘礼无法表达本王对她的心意,换...重新换...” 脚下快步离去,飞宇怕再听一句会代替齐王...抢她出宫! 齐王私下同他说过,先动心的人会一败涂地,上辈子他以为会反败为胜,却输得一滩糊涂,这辈子明知道结局...还是控制不住。 飞宇不知什么是上辈子,但他此时眼眶有点潮湿,擦了擦眼角,主子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赶到齐王府,飞宇见到李冥锐在书房埋头苦读,平王世子在书房着急的转圈圈,“我说兄弟,你就不着急?宁欣被扣在了皇宫,太后娘娘...她想保媒...宁欣...你不担心?” 冲到李冥锐面前,飞宇将他手中的书卷夺走,想到齐王,再看看平静如常的李冥锐,“你不配!”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李冥锐推开了飞宇的手,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卷,掸了掸道:“了解她的人,才能娶到她。” 李冥锐继续看书,“你主子多心了,没有圣命,我不会冲皇宫去。齐王殿下错在一点,宁小姐最恨男人的霸道狂狷,恨男人不留给她选择的机会。”RS 第一百零一章 行动 李冥锐说得合情合理,平王世子默不作声,丧气一般的坐在椅子上,飞宇咬牙切齿的说道:“算主子多心!” 不顾同李冥锐昔日结交下的情意,飞宇飞一样的离开平王府,将齐王那句看着李冥锐的话抛到脑后,‘冷静’至此的人也闹不出什么大事,还不如回去伺候主子。 “兄弟....” 过了好半晌,平王世子神色复杂,唇角苦涩,即便心里知道李冥锐说得很对,可...被皇帝惦记且留在后宫的女人,是李冥锐心仪想娶的人,干坐着什么都不做,完全依靠宁欣化解危机,还是男人么? 李冥锐握紧手中的书卷,眼眸蹭得亮了一瞬,“我不这么说,飞宇怎会离开?“ 平王世子突然间来了精神,一步蹿到李冥锐身边,“你说怎么做?” 看平王世子大有将天捅破的意思,李冥锐按住了他,随手将书卷扔到一旁,苦笑道:“知道宁小姐最想我读书是一回事,我不能也不愿让她孤军奋战。” “好,我帮你。”平王世子激动得上蹿下跳,“说说看,怎么做?平王府也不是好惹的,要不我现在领你进宫去?喂喂,兄弟,你抓着我干什么?” “我怕你坏事!” 李冥锐手上用力,平王世子一个踉跄的坐下了,”冲进宫去告诉陛下,我爱慕宁小姐?一没婚约,二没同宁小姐通过气,这个做法是在逼宁小姐选择!你忘了方才我同飞宇说得话了?我所言并不是欺骗飞宇和齐王殿下。” 平王世子大有深意的看着憨厚如常的李冥锐,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说得就是他吧。 面对心仪的人,多智为妖且野心勃勃的齐王堂哥都失态了...能保持理智冷静的李冥锐绝非池中之物。 “齐王殿下一准全力支持天官争夺次辅位置,天官同徐大人的碰撞会更为激烈,但是,这还不够,齐王殿下若想...他此时不可暴露在众人面前,他同天官没有任何的关系,齐王殿下安心准备婚礼最好。” 平王世子纳闷的问道:“徐大人身后有贤妃娘娘,有如今的次辅支持,天官若是少了齐王堂哥怕是争不过...” 李冥锐转到书桌后,提笔写信,平王世子好奇的凑过去,一看开头:“宁老太太?” “若是首辅支持天官,料想朝中的党争会让陛下头疼一阵。”李冥锐语气里带有几许的敬佩,“莫要小看任何一个女子,这句话是宁小姐告诉我的,宁家的茶花会能在轰动京城,光凭宁三元的遗泽是做不到的。你也说过,宁老太太给不是凡人,宁小姐深陷宫闱,她会闲着么?” 不管宁老太太的仇人还是朋友,此时都不得清闲了。 宁欣做事很少隐瞒李冥锐,无论是她狠毒,还是狡诈,或者耍阴谋算计都没瞒过他! 既然宁欣想要同李冥锐过一辈子,那么好的,坏的都会展现给他看,也省得将来李冥锐埋怨宁欣狠辣狡诈,或者他死不瞑目的时抱怨自己娶错了妻子! 由此李冥锐比齐王更了解宁欣手中的隐藏势力,他也比齐王更了解宁老太太。 平王世子倒吸一口凉气,首辅虽是身体不好,但在朝中一向是一言九鼎,首辅身后有庞大的派系支撑着,曾经首辅封还过陛下的圣旨...如果首辅站在天官背后,皇帝怕不仅仅是头疼了。 党争,可不仅仅是朝臣吵架,没准所有的京官都得卷进去! 李冥锐又拿出一张信纸,继续写着,这回开口又吓了平王世子一跳,“护国亲王——鲁王!兄弟啊,你什么时候同鲁王有交情的?” 韩王削藩,剩余三位护国亲王声势大不如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今陛下一时奈何不了收缩且纷纷养寇自重的护国亲王。 李冥锐那笔的手顿了顿,目光复杂了几分,“以前见过鲁王世子一面,没深交。” “没深交,你敢给鲁王写信?”平王世子咂嘴道:“实话说,兄弟,你还见过哪几个世子?” 王爷世子不值钱了么?都同李冥锐牵扯不清? 鲁王盘踞辽鲁,离着京城最近,也是承受皇帝压力最重的护国亲王。 当今陛下前一阵下过圣旨,召见其余三位护国亲王进京,别人可以退掉,鲁王无法推脱,于是鲁王称病有意让世子代父进京。 在朝野上下即将为次辅位置争斗不休的时候,李冥锐给鲁王世子送信,提醒他此时是平安进京的良机...典型的火上浇油! 李冥锐封好了书信,自嘲的笑笑:“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同鲁王世子有牵扯了。当年...四位护国亲王在韩地歃血为盟...我曾在山野乡间见过随鲁王来韩地的世子,上个月我追着鞑子大汗云泽差一点踏进鲁王封地,跟随我一起的副将有一个同鲁王关系密切。” “他拉拢你了?” “我身上没有功名,拉拢我做什么?” 李冥锐洒然一笑,“我知道最近鲁王世子的日子并不好过,鲁王继妃极为得宠,继妃也生养了王子,鲁王世子代父入京未尝没有继妃在背后使劲。世子此时进京最为安全...同时齐王殿下也可同他谈一谈将来的事情。” “你还是看好齐王?”平王世子手捂着嘴,眼睛提溜乱转,压低声音:“齐王堂哥能行?” 李冥锐憨厚的点头,目光深邃深幽,“宁小姐说他是唯一可以结束护国亲王乱局的人,他可以消除大唐帝国隐患剿灭鞑子重现开国盛世!我相信宁小姐,也相信我自己。” “只恨先帝命短,恨当今陛下平衡之策弄得朝野上下党争不休!” 两封书信送出了平王府,李冥锐又在王府读书三日,等到齐王彻底放松了对他的‘保护’后,李冥锐放下了书卷,平王世子拽住他胳膊,“你做什么去?” “进宫!” 平王世子讪讪的说道:“...你进不去...” 看到李冥锐手中拿着的玉牌,平王世子大惊道:“这个怎么在你手上?陛下给的?” 拍了拍额头,平王世子苦笑着松手,不是陛下给的,还能是谁给的? 靠之,李冥锐还有多少的暗着?太过分了点!瞒着他这个好兄弟!平王世子死活不撒手,除了羡慕嫉妒之外,他也担心对当今陛下看破李冥锐真正忠诚于谁? 他手中的玉牌...是大唐皇帝近卫统领才能有的。 “你还要科举的,兄弟,你不能拿你将来的仕途开玩笑!一入近卫,虽是权势滔天,但文官清流瞧不上你的。” 李冥锐拍了一下平王世子肩头,“我没说入近卫,有齐王殿下在,陛下也舍不得让我入近卫。” 平王世子慢慢的松手,目光复杂的看着大步离去的李冥锐,高声道:“今日是燕国公的寿日...有心为燕国公嗣子的人都到燕国公府去了。” “听说...”平王世子咬了咬牙,”燕国公有话,承宗之事,不分远近嫡庶,只选贤良之人。我觉得,燕国公此言是为你...他应该知道你已经到了京城,并且在平王府。” 要不然燕国公也不会巴巴的送一张只有燕国公亲眷可得的请帖过来,并且让送帖子的人转告这句话! 平王世子不知道燕国公一脉对大唐的重要,也不知道燕国公府有阵图,但他清楚,燕国公虽是不如以前显赫并且被陛下收了丹书铁券,然燕国公府即便是得意的勋贵都会避让一分。 李冥锐来京城一是为了赶考,二是将父母的灵柩迁入祖坟。 燕国公此时表示出善意,李冥锐...平王世子不意外的看着他离去,摇了摇头:情痴!他还是去皇宫了。 平王世子叹息连连,一旦李冥锐入了近卫,他就彻底丧失了承爵的机会!以李冥锐的傲气,不承爵绝不会归宗。 “他怎么那么有把握陛下不会让他入近卫就近监视齐王?” 平王世子一拍脑袋,“坏了,他骗我!” 李冥锐根本就没把握!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奔着入近卫去的,前程科举都不要了,做近卫可在宫中,手中有谍报...可帮着宁欣...平王世子飞奔出门,口中咒骂着:“傻瓜,傻蛋!蠢货!” 平王世子在京城饶了三圈,钻进了常去的酒肆,要了几坛子花雕酒,招了几名清泠,玩闹起来。 身穿便装的齐王一进酒肆就看到平王世子给清泠灌酒,齐王停住脚步,飞宇上将清泠赶到一旁的屋子去,齐王冷静的问道:“何事?” 酒肆里空无一人,此处是齐王安排下的据点。 平王世子举起酒杯,咧嘴一笑:“我特地来告诉齐王堂哥一个好消息,李冥锐——那个蠢货进宫了,他手中拿着玉牌!” 齐王呼吸急促,额头一滴冷汗滴下,薄薄的嘴唇抿在一处,该死! “我知道齐王堂哥心里不舒坦,可这事你管不管?”平王世子放下了酒杯,眼睛亮晶晶的不见醉意,“宁欣总不能嫁给近卫头子吧。” “燕国公府没有送请柬?” 齐王自斟自饮,飞宇看不住李冥锐,遂齐王亲手捅破了李冥锐的身世,可...齐王心里堵得不行,苦笑道:“算本王多事。” 如果李冥锐可以为了富贵荣华放弃宁欣,齐王才会更生气,更失望,也只有李冥锐才能从齐王手中夺走宁欣! 齐王灌了一口酒,就因为有李冥锐,宁欣才不会给他留一丝的机会,哪怕他愿意反省上辈子的错误,重新开始。RS 第一百零二章 传承 酒肆,酒桌旁,略显得简陋的地方却坐着两尊京城权贵不敢轻视的人物。 平王世子手执酒壶倒酒,齐王白玉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紧酒杯,紧紧的,可看到手背上的青筋,不用看齐王的脸庞,平王世子心里堵得不行。 也许是因为好兄弟李冥锐进宫了,也许是相同的身份,他不知怎么有点同情齐王堂哥。 看不得他这样!忽又觉得宁欣太狠了。 平王世子知道齐王想要什么,更知道齐王为达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可再狠辣的人,也会有柔情一面,铁骨柔情总是让人心怜心叹。 “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 齐王在平王世子说话前,抢先将酒喝了,随后他手捂着嘴唇咳嗽起来,眼圈微微有点潮湿,清泉一般的酒滴挂在唇边显得他有些狼狈,酒滴像是想哭而无法哭出来的眼泪... “这酒有点烈。”他如是解释着自己的失态,沙哑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是那么的压抑,沉重:“本王欠她的。” 欠她一段平安富贵的人生,欠她一位好夫婿! 齐王拍了拍平王世子肩头,转身走出了酒肆。 秋风拂面,吹干了眼底的湿润,他没入萧瑟秋风中的背影,丝毫看不出他正是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好时候。 平王世子苦笑,如果李冥锐不是他兄弟,他一准站在齐王这边。 以前以为齐王只是得不到的占有欲作祟,现在他知道齐王心底唯一的柔软就是宁欣。 可惜当年齐王妃为自己的儿子娶错了媳妇,如果按照旺夫之相娶宁欣为世子妃...平王世子摇摇头,那个聪慧的女子怎会嫁给傻子一样的齐王世子? 有了齐王的保证,平王世子彻底放心,叫出众多陪酒的清泠,在酒肆里放浪形骸起来,颇有一点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狂放,搂着娇媚可人的少女,平王世子醉眼迷蒙的大笑:“他们看上她一点都不奇怪!” “谁啊?公子说得是谁?”美貌少女向平王世子怀里挤了挤,曲意逢迎般的谄媚:“公子?” “一个不作就会死的女人!” 平王世子大笑着醉倒在美人的身上...女人身上的香味扑鼻,嘀咕:“一个麻烦的女人!将来还会有更大的麻烦,我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嫂子?” 站在外面的平王府侍从进门,扶住了醉酒的小主子,另一个掏出银子扔到酒桌上,“我家公子赏你们的。” 背起平王世子,一行人离开了酒肆。 小主子的处男之身不能坏在陪酒清泠的身上,后背上的平王世子念念叨叨,随侍唇边挂着好笑,谁能想到名满京城的风流世子爷直到今日还不知道女人味儿。 燕国公府宾客不多,但来燕国公府的亲眷却是极多,各房头表亲填满了燕国公府邸,他们中有人穿着华服,有人穿着普通,不管远近亲疏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端坐在主位的燕国公身上。 燕国公卧病三年,身体大不如前,他显得极是枯瘦,绣着寿纹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逛逛当当的。 他面容蜡黄,颧骨凸起,脸颊凹陷,病态十足,只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他就是当代的燕国公,唯一的儿子早早染病去世了,儿子拼死留下的遗腹子还是个女娃子,如今她正同守寡的儿媳妇站在一旁冷眼瞧着亲眷们献殷勤的热闹。 二房老爷眼里略有贪婪得意之色,其余来祝寿的人大多想着再努力一把,总不能让二房轻松得了爵位。 一名四旬左右管家打扮的人从外面走进来,在闭目养神的燕国公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话,只见燕国公拍了一下桌子,“糊涂!” “国公爷,消消气。” “是啊,大哥,有事好商量。” 二房老爷立刻从旁插话,“刘管家,大哥身体不好,有难事为何不找我?” 刘管家是燕国公府的老人,世代为当代国公的亲信,即便二房老爷把持着大半的燕国公府,刘管家也不是二房能命令动的,他只听燕国公的命令。 “回二老爷,一点点小事。”刘管家恭谨向二房老爷施礼。 燕国公将胳膊搭在刘管家的手臂上,”扶我回去。“ “大哥,寿宴还没...”二房老爷停下了话,被燕国公眼里的冷冽吓住了,讪讪的笑道:“来了这么多的亲眷,他们怎么也得向您磕头拜寿啊,而且您做寿,宫里往常都有赏赐,大哥看谁代您去宫门口谢恩?” 在场的人全都立起了耳朵,往年都是二房老爷的嫡长子代替燕国公谢恩的。 今年传出,燕国公过继嗣子不分血统远近,只求高才的消息,是不是叩谢陛下恩典的活会落在燕国公真正在意的人身上? “你去!” 燕国公冷冷的留下这句话,被刘管家搀扶着离开了客厅。 二房老爷满脸的喜悦,高声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准规规矩矩的去叩谢陛下恩典。” 敢情燕国公不是过继嗣子,而是让兄弟承爵? 二房嫡长子面色一沉,自己父亲的德行,他还能不清楚? 他宁可过继到长房也不想父亲承爵!而且若是父亲的话,能不能接下燕国公爵位还在两说的。 李二老爷的风评可不怎么太好,最重要得是他还有好几个嫡亲兄弟,等到父亲老去,承爵又是一番争斗。 李二老爷的狂喜,旁人的失落,或者巴结李二老爷暂且不提,燕国公并没回房养病,让刘管家搀扶着去了祠堂。 刘管家点燃了祠堂的蜡烛,扶着燕国公跪在祖宗灵牌前,“主子,您伤不得神。” 燕国公苦笑道:“我很怕死,老刘啊,我死了怎么面见祖宗?丢了丹书铁券,丢了最成才的四弟...我...我怕死!” “四爷不会怪您的。” “我养得四弟,我知道,他的脾气太倔。当年说几句认输的话能怎么着他?非跟我顶牛...他们又在旁边架秧子,我...”燕国公拍着额头,“弄得我亲手废了他,他这儿子同他一个脾气,倔啊。” 燕国公亲手养大了四弟,比对嫡亲儿子都用心栽培。 “小少爷是举子勒,又入得陛下的眼儿...等他忙完...”刘管家没说完。 “等他忙完,黄花菜都凉了!” 燕国公苦笑更浓,“齐王让人传话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让我以燕国公的身份护着他?别让他走上近卫的路。近卫...虽是号称监察百官,权柄赫赫,朝臣不敢轻易得罪,可说白了就是陛下养得鹰犬。近卫哪一个有世袭勋爵?哪一个不被文官骂得狗血临头?我怎能眼看着老四唯一的儿子去那种鬼地方?还为了个女人...哼,我燕国公一脉一向风流,偏偏养出个痴情种子来,这小子...气死我了!” 他这辈子为爵位愁,为四弟愁,为儿子愁,为家族兴衰愁,就没为女人愁过。 燕国公一脉血气很足,又有家传的养生之法,有军中的嗜杀拳,女人少了,还真不成。 情绪激动,燕国公咳嗽起来,刘管家拍着他的后背,燕国公一边咳嗽一边笑: “不过敢同皇帝抢女人,他倒是有祖宗的风采,像我们李家的种!不是我吹牛,当年在在韩燕封地...因为女人,我们同韩王掰了,回京抢了中兴之君仁宗看好的女人...咳咳...让仁宗无话可说。“ 提起往昔的事情,燕国公脸色红润冒光,他们一脉曾经何其的嚣张?手握天下最最锋利的精锐,连皇帝都只能安抚燕国公。 曾经有多辉煌,落寞后就有多失落。 燕国公推开刘管家,跪直了身体,重重的给祖宗灵牌磕头,“李冥锐是燕国公府振兴的希望,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定会全力保住他。” 磕头后,他起身走出宗祠,走进书房,提笔写了乞骸骨的折子,看后递给刘管家,“送进宫去,燕国公世代掌握的神机营...为了他,我放弃了。” “主子?” “我知道,我知道。”燕国公唇边也有几分的痛苦,再艰难,他都没有放弃神机营,“有他才有将来,现在失去了,不意味着永远失去了!等李冥锐这臭小子露面,我...非要揍他一顿不可。” “如今的燕国公府再掌握着神机营,遭祸!不如用神机营换他出来,有争气的子弟才有神机营。“ 燕国公苦笑练练,”这句话才是齐王殿下真正想同我说的吧。” 刘管家捧着千斤重的折子,含泪问道:“主子要过继他为嗣子?” 燕国公摇摇头:“不,时候还没到,这小子心中没有燕国公府,传承!我们燕国公一脉的传承不能断在我手上,燕国公一脉的脊梁...也该挺起来了,如果他承担不起来,我宁可永远失去燕国公的爵位,宁可我被祖宗骂死,也不能留着不孝子孙丢祖宗的脸。” 齐王府,飞宇躬身道:“主子,燕国公府二老爷代替燕国公去宫里谢恩,同时燕国公写的折子送给了陛下。” 齐王捻起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韩燕...血浓于水,不是冤家就是兄弟!呵呵。” “下一步,朝堂党争!” “属下已经将消息告诉给天官大人了。” 齐王眸光深邃,淡淡的说道:“坏事也能变好事,不是么?宁欣?”RS 第一百零三章 发威 李冥锐手持玉牌进宫后,皇帝先凉他一会。 皇帝早已经摸清楚李冥锐的身份,被革职的李四郎儿子,在韩地穷乡僻壤长大,因缘际会被曾经的齐王世子另眼相看,清醒后的齐王对李冥锐也有着一分的善意。 因为摸不准齐王的野心,皇帝又顾忌着发过的誓言,因此他对能接近齐王的人很重视。 至于传闻中李冥锐父亲贪墨的银子,在皇帝看来,纯属于无稽之谈! 别人不知,皇帝清楚先帝将那笔凭空消失的银子弄哪去了,李冥锐的父亲不过是帮着先帝背着黑锅的愚忠之人。 御书房中,皇帝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水,不凉不热的清茶驱散了他心中的燥热,堆积如山等待皇帝处理的奏折和朝堂上的问题,让他放下了对宁欣的绮念。 美人不过是江山的调剂品,闲着的时候玩玩倒是情趣,皇帝总不能为美色误国。 虽然百姓对贤妃多有异议,可皇帝认为自己执政这些年,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他不敢比先祖,但也算一位难得的明君。 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茶杯纹络移动,看着清茶,皇帝叹息道:“他运气实在不好,本是名门子弟却长在茹毛饮血的韩地,一旦旁人知道他是谁的儿子,李冥锐的麻烦大了!” “旁人可不像朕清楚先帝的脾性。” 先帝...他直到现在还能感觉到先帝压在他头上,先帝心狠手辣到极致,怎么会准许朝臣贪墨了上千万两银子? 如果李冥锐的父亲真是渎职的话,即便他不是主谋,先帝也不会准许他活着。 太监总管躬身问道:“陛下,他还在外面跪着呢。” 皇帝食指点了点跟在身边的马太监,“你这阉货,今儿是怎么了?给他递话儿?他穷得寄居在平王府,科举...朕不网开一面的话,他高中的几率不大,入近卫...你用不上现在巴结他。” 风风雨雨这些年,马总管一直紧跟着皇帝,为皇帝出过大力,是皇帝不多的可信之人。 马总管忠心,但缺点一样很明显,他贪财,好色...太监好色也不奇怪,马总管在京城的宅邸养着十几个妻妾。 有皇帝身边红人的身份,马总管敛财很轻松,不过想让马总管在皇帝耳边念叨几句可不容易。 马总管谄媚的笑道:“奴才看他在外面跪着挺可怜的,他长得憨厚,奴才心软,动了恻隐之心,奴才知晓万岁一准见他。“ 皇帝笑骂:“恻隐之心?得了,别逗朕笑了。” 马总管私底下为他办得事情,够下十八层地狱的!心软...太监若是心软的话,在这世道没有活路。 ”让他进来,朕听听他怎么说。” “遵旨。” 马总管屁颠屁颠的跑出去传旨,李冥锐铁塔一般的跪在大殿下,马总管奸猾的眼睛眯了眯,仔细将李冥锐看了透...这小子长得真是结实,李冥锐并非虎背熊腰的粗壮,而是身上透着一股很强的力量。 “举子李冥锐,陛下召见。” 马总管扬声传唤,跟在他后面的小太监撩起了眼睑,干爹今儿心情看起来很好啊。 小太监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李冥锐,这个大个子...李冥锐一句话,差一点让小太监趴窝,“遵旨,多谢总管太监。” 李冥锐起身就向御书房走,在宫中目不斜视是对的,可李冥锐根本不甩马总管,这就大大的不对了,还叫马总管...太监,小太监心惊胆战的,活腻了么?难道不知道干爹最恨别人叫他太监? 别管朝中的大臣或者清流心里怎么瞧不起太监宦官,在马总管面前,任谁都得笑脸相迎,即便是首辅对马总管都很客气。 同样一句话,马总管说和别人说,在皇帝听来是大大的不同,皇帝更相信从小就伺候自己的马总管。 李冥锐敏感感觉到周围有一丝不同,侧目看了一眼身穿太监服饰的总管太监。 眼前这人四十岁上下,皮肤很白,眼睛很小,身形偏胖,此时眼睛挤成一道缝隙,白嫩嫩的大脸像包子...李冥锐感觉到他身上的善意,他一直看不惯太监,勉强点了点头,快步走进御书房。 马总管心底泛起一阵阵的苦笑,同他爹一个样儿。 “干爹,您别生气,回头咱再教训他。”干儿子出声安慰马总管,“韩地来的蛮子...” 马总管抽了干儿子脑袋一下,“蛮子?说谁呢?他可是正正经经的名门之后,傲气啊。咱家多少年没见过敢在咱家面前傲气的人了?” 小太监被镇得头晕眼花,上个月不知哪个二五眼儿勋贵子弟斜视了马总管一眼,并嘀咕了一句死太监,马总管转头就收拾得他爹领着他上门道歉,马总管可是帮皇帝看管着近卫的,这年头哪一家公卿勋贵府邸是干净的? 小辫子轻轻松松一抓一大把。 小太监揉着脑袋,看干爹怀念的模样,将李冥锐看得更重了。 “三思——思危,思变,思退。”马总管对干儿子还是挺看重的,教导了一句:“琢磨不明白三思,你一辈子只能伺候人。” 小太监笑了笑,太监不就是伺候人的。 御书房中,李冥锐双手捧高了玉牌,微微低头,神色内敛,摆出被宁欣评为最最憨厚忠诚的模样,“臣愿意效忠陛下。” 皇帝问道:“你不参加科举了?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臣...”毕竟读了十几年的书,李冥锐有了一丝的犹豫,宁欣一定会责怪他,可让他眼看着宁欣陷在后宫,他又做不到,“科举为官也好,近卫也罢,都是为陛下效忠。” 李冥锐听到宽茶的声音,过了好一会,皇帝声音从上飘来,“你知不知道你父辈的出身?” “臣不知。”李冥锐紧紧咬着牙根,抬头将纯粹的眸子亮给皇帝看,“臣长在韩地,父亲在臣很小就故去了,母亲临终前也没说过,臣的父亲是韩地村夫。” 皇帝脸色变了变,可惜般的叹息:“李四郎...可笑可叹。” “陛下,燕国公上了乞骸骨的折子。” 马总管捧着折子进了御书房,瞄了一眼平静的李冥锐,他是真不知?看样子是,憨厚的面容同往常一样的可信!他比他父亲还愁人!没人看着不得被官场的老狐狸生吞活剥了去? 这么看,李冥锐入近卫也不是坏事,起码他可以照看一二,不过燕国公...马总管走到皇帝面前时,一个念头快速的转过,燕国公一准放不下李冥锐。 “燕国公的二弟在宫外候旨,说是代替兄长叩谢陛下恩典。” 皇帝淡淡哦了一声,马总管交了折子后,退到一旁。看似老实,但将燕国公府承爵的纷争直接捅给了皇帝,该说的一句话没落下。伺候皇帝这么多年,马总管深知当今最讨厌什么。 李冥锐眼角余光瞄了一下马总管,这人...好像对他不错呢。 看完了折子,皇帝唇边顾着一抹释然的笑纹,食指点着折子,沉吟了一会,道:“李冥锐,朕欲大用你!回去好好把中庸看看,你文武全才,入近卫可惜了。” 这是透题么?科举试题难道从中庸中出? 李冥锐脸上有喜悦,更多得是挣扎,磕头道:“臣叩谢陛下,臣想早日为陛下效忠。” 皇帝淡笑道:“回去吧,好好温书。” “皇上!” 李冥锐抬头,皇帝的面容严肃了许多,宁欣说过,犹过不极,“臣遵旨。” “你虽是长于乡野,然父辈出身名门贵胄。”皇帝将折子扔到了一旁,“也罢,你代朕去燕国公府传旨,朕命燕国公再上请封折子。” “遵旨。” 李冥锐磕头后,退出了御书房。 皇帝悠远的叹息:“燕国公...宁做鸡头不为凤尾的燕国公,能不能从朕手中得回丹书铁券,全看他的表现。” 李冥锐很失落,他根本就没想过认祖归宗的事情,更没想过重回燕国公府。 宁欣不会嫌弃他,他回不回国公府没区别, 燕国公府家大业大,亲眷多麻烦就多。李冥锐宁可同宁欣经营小家,也不想去占燕国公府的便宜,而且当年燕国公赶父亲出门,李冥锐心里很不是滋味。 进宫一趟,不仅没帮到宁欣,还...还招惹了燕国公,李冥锐一甩手,这算是什么事啊。 突然他听到一阵吵闹声,李冥锐抬头一看,不远处的宫殿前,见过几面的长乐公主站在高高台阶上,长乐公主很有气势,如同盛开的绚丽牡丹一般娇艳冷傲。 李冥锐却将目光凝在柱子后面的身影上...宁欣,虽是隔着远,但他知道那道浅浅的身影就是宁欣! 李冥锐停住脚步,专注的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方才的郁闷此时全然消散了,她是平安的。 长乐公主厉声道:“来人,将萧欢打出皇宫去!打出去!” “长公主主。” 萧欢被宫女按在地上,她还没同皇后说完,就被长乐公主从皇后寝宫里直接扔出来了,“奴婢封贤妃娘娘的命令入宫,您不能...” “本公主是皇后嫡女,你算是什么东西?”长乐公主冷笑:“你再找母后挑拨是非,本公主要你的脑袋!贤妃绝不会为了你,同本公主不睦。” ps我感觉现在故事挺精彩,我写得也蛮有感觉的,一波一波的,我尽量加快节奏,以前写得节奏慢,现在不会提节奏了,泪,大家不要抛弃夜啊。RS 第二百零四章 孽缘 长乐公主在萧欢面前表现出绝对霸道的一面,就算忌讳贤妃,她怎么也不会不顾忌萧欢。 她听了宁欣的话后,回到皇后寝宫,她发觉自己的母后将宫女都赶到了外面,紧闭着内殿的门。 长乐公主闯进去看到萧欢低眉顺目的帮着皇后出主意怎么让宁欣丢了贞洁,怎么让皇帝明白宁欣是人尽可夫的女子! 最让长乐公主窝火的一点是,皇后竟然相信了! 萧欢在江南做得事情,无耻的攀上庆林长公主,而且她还是贤妃弄进宫来的...这些皇后并非不知道,可皇后不信宁欣,却同萧欢密谋...长乐公主只觉的心底一阵阵的冷意。 如果不是宁欣劝她回来看着皇后,如果不是宁欣未雨绸缪,皇后会不会顺了萧欢的意思伤害宁欣? 不说宁欣救了长乐公主的命,给长乐公主出谋划策的恩情,就算是刚才宁欣轻轻松松的‘逼着’太后放弃了让她入宫的念头,并且帮着皇后从太后手中得了处理公务的权利,皇后还不知宁欣是能人? 这些换不来皇后的感激,宁欣也不会在意。 可方才的暗争换不来皇后对宁欣的恐惧么? 贤妃都知道结好宁欣,皇后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长乐公主没有办法同自己的母后发火,皇后的性情异常固执,你硬她也硬,长乐公主总不能当着萧欢的面同母后吵起来,于是她将一切的火气倾泻到萧欢身上。 当着皇后的面,把萧欢从皇后寝宫扔出去,并且长乐公主下命把萧欢打出宫去。 这倒命令不是虚假的意思意思,棍棒实打实的落在萧欢身上。 萧欢没走出两步,旁边的内侍手中的板子就落在了她身上,萧欢被打了一个踉跄。头发因为方才的纠缠早就散开了,她披散着头发回头看长乐公主:“公主殿下,您后悔的!” “还敢多话?” 内侍是长乐公主的人,见萧欢威胁长乐公主,再次操起板子狠狠的打了萧欢一下,“你算是个什么东西!阿猫阿狗的都能进宫充大爷了?主子最后悔的就是没宰了你!当别人不知道你做得脏事儿?说出来都脏了我的嘴。” 萧欢后背被打得生疼,眼看着板子又要落下,萧欢下意识的向前走,提起裙子一角:“我去见贤妃娘娘...” 长乐公主冷冽的声音从萧欢身后飘来:“贤妃?她不会见你,有本公主一日。你别想再进宫!” 宫里最多的就是伺候人的奴才,长乐公主发话了,杖责萧欢的奴才自然不会放她去见贤妃。追着萧欢打,萧欢挨了好几仗又被内侍们围着,自然找不到去贤妃储秀宫的道路,昏头转向的,她一边躲避着板子。一边被赶向宫门口。 从大唐中兴之后,很少有女子被打出后宫。 在大唐立国时,公主郡主相对彪悍,女子地位比现在要高一些,那个时候有人因为**后宫被打出皇宫。 在宫门口,萧欢的臀部挨了一脚。身体向前,萧欢跌倒在宫门之前,面对旁人的冷笑嘲弄。狼狈不堪的萧欢死得心都有了,当然在她寻死之前先想着弄死宁欣! 萧欢抹了一把眼泪,怨恨长乐公主,心里更恨宁欣,一准是宁欣让长乐公主这么干的! 天还是蓝的。太阳还挂在天上,眼下的萧欢却很悲凉凄苦。为什么总让她碰到宁欣?被赶出宫门,这么丢人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饶是萧欢面皮再厚,也觉得没脸见人,况且因为这件事,萧欢明白贤妃那里一时是靠不住了。 看长乐宫公主的架势,她极有可能寻贤妃的麻烦。 萧欢很是茫然,难道自己只能被薛珍掌控着?还有给她药方的神秘人...萧欢眼泪汩汩的流淌,她只是不想被人欺凌,只是想过更好的日子,为什么总是不如意呢? “这位小姐,你怎样?别哭了。” 一道儒雅的声音传来,萧欢抬头,眼前是一位四旬左右的男子,他一袭宝蓝色直缀,腰间挂着玉佩等饰品,身体略微有发福,五官端正,容貌俊雅,身上隐隐有一抹的勋贵气息,看上去颇有权势。 萧欢揉了一下眼睛,定睛仔细看去,再有贵气这人的年岁够当她爹了!她怎么就没碰到个名门公子呢? 在来人看来,萧欢孤苦无依,楚楚可怜,虽是狼狈点,可也更惹男人怜爱,更为难得的是,萧欢身上似有似无的清雅和水性...摆明了说,做妓女的人,身上没萧欢的小姐风度,名门贵女或者书香清流出身的小姐,又有哪个能让他摆布的? 京城很多人都知道,燕国公府二老爷最好这一口! 最近几年皇帝很少将犯罪官员的家眷充作教坊,他自然没了玩耍的地方。 萧欢是这些年来最符合他审美观的一个女子,因为继爵有望,二老爷正在意气风发的时候,进宫谢恩后,又碰见了惹他心动的萧欢,想着燕国公府的地位,二老爷不觉得纳了被打出后宫的女子是多大的事儿。 表现得好,入府为妾,表现得不好,养个外室罢了。 宫里的贵人们还能放下身份跟为妾的女子计较?如果有大仇的话,萧欢的性命早就没了,还能故意折磨让萧欢没脸? 二老爷心中盘算,不过是哪位贵人故意让萧欢丢脸罢了。 二老爷搀扶起萧欢,柔声问道:“你住在何处?我送你回府。” 萧欢的手臂被面前这人握住,她又气又恼,因不知他身份如何,萧欢也不敢直接甩开,含泪道:“庆林长公主府,我是长公主的女儿...不是,是义女。” 二老爷眼眸变了变,“哦,你是长公主的义女,我听说过你,萧..闺名萧欢是吧,我同薛驸马是好友,也听薛家侄女提过你。” 用庆林长公主的名字不仅没吓坏他,反而惹来了他毫无顾忌的好色目光,萧欢心中一紧,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臂,“您是昭容县主妹妹的长辈?那也是我长辈了。” 萧欢后退了半步,福身道:“见过伯父。” 二老爷大笑:“好,伯父好,我认下你了,乖侄女,以后你有什么难处,来燕国公府找我。” 萧欢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黑,燕国公?难道他就是燕国公府的二老爷?难怪他如此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薛珍一定让人同他说了什么话! 方才萧欢还觉得他有一丝的儒雅气质,现在二老爷同寻花问柳的色鬼没区别。 萧欢死死的咬着嘴唇,难道自己的下半生就寄托在他身上? “不用麻烦伯父,我有义母照顾,义母对我极好,万不会短着我。”萧欢拒绝了二老爷的好意,强撑着身体,柔柔弱弱的说道:“我不敢打扰李伯父正事,侄女先回长公主府了。” 二老爷道:“我看就你一人,我送你回长公主府,顺便见见薛驸马,乖侄女,你不用同我客套。” 他再一次伸手握住萧欢的手臂,半是扶着,半是拖着,带着萧欢向马车旁边走,淡淡的处子体香,柔软的身躯紧贴着他,萧欢又是那么惹人怜爱,二老爷下身有点硬了。 不同别人,萧欢...他是绝对能吃进口中的人! 至于辈分?在大唐最无关紧要的就是辈分了,当今都能纳了先帝的贵人为贤妃,皇族勋贵的荒唐事多了去了。 当然不是人人都学皇帝,但二老爷同萧欢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叫声伯父不过是情趣,二老爷心里痒得不行,恨不得再马车上就要了萧欢。 萧欢反抗不得,她迅速调整心态,虽是让二老爷占了一点便宜,但她一会哭,一会喃咛,在回长公主府的路上,没让二老爷再碰她一根手指。 在庆林长公主府前,萧欢下了燕国公府的马车,抬头正好见到薛珍从里面走出来,萧欢肩头披着二老爷的斗篷,二老爷随后跳下车,关切心疼的目光毫无保留的落在萧欢身上...薛珍淡淡一笑:“真真是缘分。” 萧欢将披风扯下来,抵还给二老爷,几步上前直冲到薛珍面前,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萧欢搂住薛珍,呜咽道:“妹妹,我的好妹妹...你千万别去宫里了,我代替...你受多大委屈都行,妹妹身娇肉贵...妹妹承受不住的,一旦妹妹有个好歹,我怎么同母亲交代?妹妹,你听我一句话,别再同长乐公主较劲了,我能为你一次,下一次怕是...怕是...” “无耻。”薛珍咬牙切齿,怎么都甩不掉像是年糕一样粘着自己的萧欢! 萧欢哭倒在薛珍怀里,呜咽道:“妹妹...你不是早知道了么?” 红着的眼睛露出一抹光亮,萧欢低声道;“你最好不要将我送给那个色鬼!” 薛珍怔了怔,对二老爷道:“我父亲很感激李伯父专程送萧氏回来,您请进,父亲有事同你说,萧氏...还要拜托李伯父照顾呢。” 二老爷笑呵呵的进门,他对纳萧欢更有信心了。 宫中甬道,宁欣和李冥锐擦肩而过,“你回去安分读书,宫里的事情你少掺和!” “哦。”李冥锐乖乖的答应了一声,悄悄的看了宁欣一眼,低声道:“我等你。” 第二百零五章 爱情 在皇宫里见到李冥锐,宁欣先是不悦,她都托长乐公主给李冥锐送消息了,怎么他还进宫来? 宁欣笃定李冥锐进宫是为了自己! 开始宁欣觉得李冥锐不信任自己,同时有看错他的感觉,可刚才她同李冥锐擦身而过,那句‘我等你。’让宁欣的心里甜丝丝,热辣辣的,一股从未有过的触动暖意萦绕着她,皇宫在宁欣眼里也不觉得隐晦了。 当然如果宁欣知道李冥锐想进近卫帮自己的话,宁欣绝对会踹李冥锐一脚! 近卫,皇帝鹰犬,特务头子,宁欣可以不计较李冥锐有多少银子,可以不计较李冥锐的官职,但她的夫婿绝对不能是皇帝鹰犬! 长乐公主看到宁欣唇边挂着身为柔美真诚笑容后,也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拽住宁欣的胳膊,开玩笑:“怎么?非他不嫁?” 宁欣脸颊微红,水眸晶亮中有着羞涩,更有着志在必得的决心,如果不进宫,不是看到李冥锐,宁欣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在意他,反手握住长乐公主伸过来的手,”他是我的人呢。” 豪气啊,长乐公主笑盈盈的打量了霸道的宁欣一眼,话语很霸气,但她身体很柔弱,实在是不搭边,长乐公主扑哧笑道:“知道了,没人同你抢他。” 长乐公主送宁欣会慈宁宫,“今日我才知道你也个女子。” 宁欣翻了个白眼,同长乐公主在一起,宁欣总会表现出真性情,更符合身体实际年龄的纯真,明白长乐公主所言,宁欣自嘲的笑笑: “女子相比较男人来说,确实容易感情用事,也很容易被心上人一点点小事感动,许多年过后,也许男人早就忘了,可女子却会记住一辈子。” 两世加起来,宁欣没认为自己会为情所困,为男人感动,上一辈子...术赤和韩王为她做了很多事情,可宁欣只觉得累和厌烦,根本无法触动宁欣的内心,今生宁欣会记住李冥锐做得微不足道的事儿。 “不是碰见了他,我也以为自己冷情冷心。”宁欣同长乐公主在慈宁宫门前分开,不忘提醒长乐公主:“我知道再喜欢他,再为他感动,我始终最在意的人是谁。” 长乐公主愣了一会,宁欣走进慈宁宫后,她才回过神来,“最在意得是自己么?” 不知母后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句话。 长乐公主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心底不知怎么有了一阵阵的庆幸,亏着有了李冥锐,要不谁也拿不准宁欣在父皇的逼迫下会做出什么来。 长乐公主摇了摇头,一般盖世英雄会用女子拴住,女子成为收敛名剑的剑鞘,可在李冥锐和宁欣身上,要翻过来看才成,憨直忠诚的李冥锐成了掩盖宁欣杀气最好的剑鞘。 皇后寝宫,长乐公主一进去,迎面飞来一盏茶杯,恰好落在长乐公脚边,“母后。” 皇后拍着椅子扶手,眼圈微红的厉声道:“你还知道本宫是你母后?你宁可帮着外人而不帮你生母?如果...如果太子还活着,我怎么...我怎么会受这样的委屈?” 当年太子和长乐公主同时患病,长乐公主的病更重,太子也就是长乐公主的哥哥将难得的药材给了长乐公主...后来长乐公主病好了,太子却没熬过去。 虽然太子的故去同长乐公主没有必然的关系,可在皇后的心里,女儿的命是儿子拿命换回来的。 她虽然疼长乐,但同时隐隐觉得若是儿子活着,她的境况比现在更好。 长乐公主脸庞一瞬间煞白,嘴唇微微颤抖,那段回忆恰恰是长乐公主最不愿意回想的。 因为背负着太子哥哥的遗言,长乐公主哪怕不喜欢钻营宫斗,不喜欢朝政,她也竭尽所能的保护皇后。 为此她宁可服用慢性毒药,拖着病体撒娇只求父皇能来看看母后! 为此她不惜牺牲名誉去讨好贤妃,哪怕被所有人非议趋炎附势遗忘生母的不孝女,只为了能在她临死前重伤贤妃或者九皇子! 不是碰到宁欣,她早就去了。 如果她死了,皇后现在也死了吧,宁欣救了她们母女的性命! 皇后看长乐公主含泪的眼眸,心底涌起一阵阵的后悔,但还是嘴硬道:“也不知她给你什么了,你这么向着她,长乐,人心隔肚皮,以前贤妃看起来也是个好的,可谁知她进宫后全变了?宁欣...你能保证她不会被你父皇感动?你不知你父皇...” “若是想讨好宠爱一个女子,没有谁能逃脱掉,我...” 皇后失落的叹息:“我们曾经也是情深似海,举案齐眉,可为什么...怎么会走到今日这步田地?” 曾经的情浓如今淡得皇后都感觉不到了。 “长乐,在你回来前,你父皇让马总管去慈宁宫赏赐宁欣!南海的珍珠,和田玉石等等珠宝首饰全赏了宁欣,还有..那串贤妃一直想要得紫翡翠项链,紫翡翠,为了你父皇,我将我嫁妆的祖母绿项链卖了,他答应过我...会用更高等的紫翡翠赔我。” 那串项链,贤妃怎么都没要到手里,皇后心底隐隐觉得丈夫没有忘记当年的誓言,今日皇帝将紫翡翠项链赏赐给宁欣,彻底打碎了皇后的期望,曾经的一切,只有她还记得么? 皇后扶着椅子扶手,眼泪滚落,“我很傻是不是?长乐,你说得我都明白,可是我...怎么都放不下你父皇,我也恨我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成亲前偷偷的出门碰见了你父皇...恨他为什么要在撩开盖头的时候对我笑,说终于找到你了!我从来不知道他可以笑得那么好看!他是喜欢我的...不是我自作多情, 长乐,他真得喜欢过我。” 絮絮叨叨说着往事的皇后是长乐公主没有见过的,那些他们之间曾经深情的往事,现在看来是那么的可笑。 长乐公主心疼皇后,扶住了狠狠捶着自己胸口的母亲,抓着她的手臂,皇后目光涣散,喃喃自语着:“不是我最作多情,不是。” 那种极需要肯定的样子,让人心酸不已。 “是,父皇一直深深的心悦于您。” 长乐公主轻声的安抚着皇后,她不想欺骗母亲,想将宁欣讲过的道理都说给母亲听,可现在皇后接近崩溃的状态,她多余的话不敢说,像是哄着小孩子一般,听皇后反反复复的说着曾经的事情... 直到将皇后哄睡着了,长乐公主幽幽的叹息一声,母后,您让我怎么办? 也许宁欣说对了,先帝开始并没想着将皇位传给父皇,否则先帝不会选母亲这样性情的女子做母仪天下的皇后。 当这个念头深入长乐公主脑子后,她忍不住想皇祖父是不是有心隔代传位?将皇位直接交到如今的齐王手中? 不会,父皇...长乐公主找不到为父皇辩解的借口。 在长乐看来,父皇看上宁欣一点也不奇怪,宁欣不仅有内秀,容貌清丽,气质极好,是个男人都会多看宁欣两眼. 可父皇非要将皇爷爷的女人弄进宫来...贤妃是先帝的贵人,她在先帝晚年还是比较得宠的,曾经陪伴过先帝去皇庄... 冒着天下之大不为,宁可留下难以磨灭的骂名,父皇到底求得是什么? 长乐公主为皇后盖上了薄的被子,看皇后眼角还渗出眼泪,长乐公主心如刀割一般,父皇对她很疼爱,可父皇却在不停的伤害她发誓保护的母后...长乐公主痛苦的合眼,父皇,对不起。 长乐公主敏锐的感到皇帝有心九皇子,若是让九皇子做了太子,母后还有命在. 谁登基,也不能让贤妃生的儿子登基! 长乐公主再睁开眼睛时,心里有了决断,宁可皇位交给齐王...怎么会想到他? ”我也糊涂了。” 长乐公主揉着额头喃喃低咛,父皇还有别的皇子,怎么都轮不到齐王。 平王府,平王世子迎回了李冥锐,见李冥锐拿着书本读书,平王世子抓耳挠腮的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你倒是同我说说啊,哪有从宫中回来光惦记读书的,我可是豁出脸去找了齐王堂哥...是不是他做了什么?” 李冥锐目光没离开手中的书卷,“宁小姐让我乖乖的读书!” “李冥锐!” 愤怒的平王世子被李冥锐扫了一眼,像是泄气的皮球软了下来,“好好说说不成么?方才燕国公让人来过...” 李冥锐用书卷敲了平王世子的脑袋:“不见,我只想着读书,到处乱跑的话,她会不要我的。” 妻奴!平王世子咧嘴,李冥锐比父王还过分呢,难怪父王和母妃那么喜欢李冥锐! 不过这小子...平王世子摸了摸脑袋,可不是好欺骗的人,憨厚是憨厚,但想欺负他的话,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 李冥锐在纸张上写了几个字,折好后递给平王世子:“帮我交给齐王殿下。” “什么意思?”平王世子纳闷极了,从他手中交给齐王,意味着李冥锐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李冥锐洒脱的一笑:“一千万两银子当作酬劳,我父亲无愧先帝,无愧齐王殿下。”RS 第二百零六章 开幕 平王世子是见过世面的,猛然发觉手中的纸张代表着一千万两银子,他腿有点软,额头一颗颗的冷汗滴落,呼吸急促,见李冥锐安静的读书,丝毫没受一千万两银子影响,倒把平王世子显得不够大气。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换做平常,平王世子一准上前磋磨李冥锐一翻,让你淡定!让你将银子当作粪土! 可眼下,平王世子眼前只有银子,以及当年的旧事秘闻。 李冥锐能将一千万两银子还给齐王,从本质上说他真不是装得淡定。 平王世子可是知道李冥锐全身上下都加起来也没一千两的银子,要不然也不会在他这蹭吃蹭喝,蹭关爱了。 “我说兄弟,你真是捧着金饭碗要饭啊。” 平王世子咂着嘴,眼里闪过兴奋的求知欲,“当年皇爷爷真的将银子交给你父亲了?李冥锐...” 李冥锐从书本上抬眼儿,看向平王世子,漆黑簇纯粹的眼眸看不出深浅,“银子不是我家的。” “不对啊。”平王世子想着当今陛下的性情,小声说道:“皇上能不知道?那可是死了都要银子的主儿,当初韩地撤藩...皇上差一点将历代韩王的祖坟都刨了,韩王府更是一点都没留下。” 李冥锐脸色一僵,这些事情民间还真不知道。 “韩王的财产都跪了陛下?”李冥锐反问,别管韩王野心是不是应该有,做错了多少的事儿,历代韩王镇守边境对大唐帝国是有功的,他们的英灵不应该被打扰。 平王世子眼里闪过一抹赞叹,“韩王虽然折在无双郡主手中,可他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他能号令护国亲王,你当他是白给的?不是我说,朝中也好,清流也罢有他的人,即便他死了,这些人还会为他说话。况且,谋反这事...陛下还真没抓住把柄,最最重要得是,你想不到韩王府存银只有八万两!” ”韩王的生活并不奢靡,而且韩王是宗室,同我们一个祖宗,陛下不会去打扰死人!” 平王世子似敬佩;似遗憾,悄声说:“若说韩王将银子都用在扩军上,谁都不相信,可谁也不知韩王将银子和纵古玩珠宝弄到哪去了,陛下翻遍了韩王府,折腾一番也就弄出了五十万两银子!” 明显感觉到跑题,平王世子摆手道:“咱不说死人的事儿,当年的事情是真的?陛下若是发觉了,兄弟,你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李冥锐道:“不是不好过,是想死都难!” 将书卷放到一旁,李冥锐叹息:“先帝比陛下英明,他的布局陛下看不出,银子洗了好几次,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的漏洞,如果是简单的存银的话...当年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为了这笔银子丢官丧命了,除了我爹保留口诀之外,知道真相的人全都死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齐王堂哥这次不出手帮你,你会不会...” “不会!” 李冥锐斩钉截铁的说道:“银子是齐王的,我一纹都不会要,父亲...我不想父亲无言面对先帝,不过...若是有聪明人从我口中得知真相, 也不能怪我是不?其实该说的,我都告诉了齐王,今日填上这句话是我母亲临终前说的。” 他母亲也曾是京城名门贵女,无怨无悔的陪着父亲过贫苦的日子,母亲心里怕是也有怨的,所以在她临终前一刻,才语音不详的说了一句只有李冥锐能明白的话,银子是不是交给齐王,全都在李冥锐! 忠臣?说得好听,忠臣谁都不想做。 看李冥锐父亲就知道了,本是燕国公府的希望,最后沦为乡野村夫,弄得妻儿受苦,自己也操劳过度早逝。 平王世子看出李冥锐的伤感,岔开话,故意问道:“齐王堂哥得谢谢你呢,这份情...将来可不仅一千万两。“ ”我也不是拿这笔银子买命!”李冥锐缓缓的说道:“当今陛下别得不说,在控制力上赶不上齐王殿下,而且陛下想要宁小姐...这我一样记住了。” 李冥锐没实力找陛下的麻烦,可齐王有这本事。 从小到大的贫困生活和来京城后的所见所闻,李冥锐对君主的忠诚非常的低。 如果他有足够的实力,都想将皇帝扯下龙椅揍一顿,叫你想宁欣!叫你好色! 皇帝可以占有全天下的女人,但...李冥锐眸光冷冽,似嗜血的韩地银狼,“他不能碰宁欣一根手指头!” 平王世子脖子灌了一阵阵的冷风,这年头兔子急了都咬人,更何况本就是虎狼的李冥锐了。 他初来京城是淳朴的,可经历了这么多得事情,有得宁欣时不时的提点折磨,李冥锐外表憨厚不改,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狂野狠厉也像是揭开了封印一般,这股气势逐渐的释放出来。 平王世子摸了摸下巴,“难怪小师叔同我说,让你去寺庙里修行。” “戒色小和尚?”李冥锐目光温暖了许多,“他出关了?” “小师叔下个月登台讲经文,这次闭关听说他收获不小,如今他在寺庙里的地位怕是比我师傅还要高,小师叔佛法高深莫测,啧啧,最有可能成就佛位的名头不是当假的。” 平王世子到底是在寺庙里长大的,提起佛教极是尊重,“你也知道大唐百姓大多信佛,信仰之力在百姓心里怕是比陛下更重。” “喂喂...”平王世子搂住李冥锐的脖子,狠狠的卡了卡,威胁道:“你可别把主意打到佛会上去啊,这次无遮佛会百年难遇,你若是破坏了,佛祖不会饶过你滴!” 李冥锐落下平王世子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臂,憨厚的一笑:”哪能呢,我这点斤两哪敢在无遮大会上闹事?” “难说,难说。” 平王世子深深的怀疑李冥锐的用心,“算了,我先把这个给齐王堂哥送去。我是世子,你是平民,怎么你一动嘴,本世子跑断腿呢?” 抱怨时抱怨,平王世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出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回头问道:“不后悔?” 李冥锐挥了挥手中的书卷,“走你!” 平王世子唇边多了一抹灿烂的笑意,大步走出了平王府。 “无遮佛会...”李冥锐敲了敲脑袋,“我用不用去看看小和尚?不行,宁小姐不让...“ 李冥锐定下心来读书,他是真心没把一千万两银子当回事,之所以此时才告诉齐王,也只是想给父母出口气罢了,即便齐王这次不帮他谋划,吊齐王两年,李冥锐还会将银子交给齐王。 齐王府,齐王接过平王世子手中的新信奉,打开一看,一向冷冰冰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脸色一下子变了,平王世子感觉背后阴风阵阵,”我可没偷看啊。“ 齐王停了好一会,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了团,食指一弹,飞到一旁的齐王养得鱼缸里,纸团遇水沉入水底,上面的黑字化开,几条金鱼追着纸团,缠绕着,簇拥着。 平王世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堂哥,堂哥?您是怎么了?” “没事!”齐王咬牙切齿,细白的牙齿似能闪过寒芒,“你回去告诉李冥锐,想要让他父亲归宗,他得去燕国公府!想要韩王的封地,他是痴心妄想!本王宁可不要这笔银子...” 飞宇从没见过齐王这么激动,好像齐王摊上了很憋屈的事情一般,“主子?“ ”本王说没事,你们都出去,出去!” “...” “出去!” 齐王狠狠的一挥拳头,平王世子可怜巴巴的说道:“那我走了啊。” 飞宇看齐王额头青筋暴起,拽着平王世子出门,顺手关上了书房的门,在回廊下,压低声音问道:”李冥锐到底写什么了?主子心情刚好一点...他来这么一出,这不是添乱么?” 平王世子摆着苦瓜脸,“我是真不知道啊。” 本以为这趟来能得点好处的,谁知道...书房里传来咚得一声巨响,飞宇上前时,齐王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别进来!本王没事。平王世子,你告诉李冥锐...本王恨他!” ....... 平王世子耷拉着脑袋,早知道就看一眼信纸了,恨!怎么都听着像是爱恨交缠哦,平王世子噗的一声,齐王和李冥锐是‘小冤家’吧。 宁府,马车进门,抱琴将宁老太太从马车上搀扶下来,宁老太太神色倦怠,扶着抱琴的手,道:“老了,真真是不服老不行。” “小姐的事情?”抱琴小心的问道,“首辅大人肯帮忙么?” 宁老太太唇边勒笑,”你主子说过,双赢才是王道!” “明日上朝?” “皇帝怕是会很头疼,欣丫头的针灸许是会派上用场。” 宁老太太倦怠的脸庞扯出一抹深意来,嘴唇微动:“皇上做得太久,忘记了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了,党争...陛下是自讨苦吃,先帝在世得时候,何时有党争?那群读书人...都是为反驳而反驳的疯子!” ps这是虐高富帅,皇帝的节奏啊,藏银地点和李冥锐的要求让齐王很吐血...夜仇富了,嘿嘿。RS 第二百零七章 谋成 读书才能走科举,只有高中了才能为官。 朝堂上的官宦都是读书人,即便有勋爵世袭或者蒙恩赏赐出身的人,也都是读过书的。 当一群读书人披着官衣分不同派系,只为了反对而反对时,场面会很热闹。 一个个或是引经据典,或是鸡蛋里挑骨头,皇帝面对这样的局面也会感觉棘手。 举世皆知,人无完人,即便是孔圣人一样也有缺点,本着找茬的眼光,朝堂上的官员一个个身上都不干净。 有宁老太太的托付,唯一能镇住这群官员的首辅大人默不作声,又有齐王给他们提供的阴私资料,朝堂上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皇帝坐在龙椅上,脑袋越来也痛,扶着龙椅的手背青筋一条条的蹦起,他不过是照例询问谁为次辅,是天官,还是徐大人,怎么朝堂上吵成这样?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从来自信能玩好平衡的皇帝,此时隐约有朝局失去控制的感觉。 “徐大人教子不严,枉读圣贤书。” “没错,他儿子夜宿花街,所做的诗词也不一定是亲笔所写。” “徐大人本身也是青楼常客!”有人跳出来道:“有一日晚上,我就看到过徐大人的身影。” 在大唐帝国,官员**并非是什么大罪,可徐大人因为刻板刚正,几次拿别人去青楼说事儿,这次被人爆了老底,徐大人脸色通红,他只是去找儿子???并不是去找ji女。 “徐大人处理科举泄题的事儿也有漏洞,什么叫做王季玉无辜?京城第一才子竟然输给昭容县主的丈夫,这论断无法让人信服。” “没错,解元王季玉往日才名不显,岂是一句迷途知返或者顿悟就能解释的?徐大人倒是给我等说说什么是顿悟。” “玄而又玄的事情,徐大人竟然相信了。”说话人不屑的撇嘴,“徐大人可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没有往日的积累哪来的顿悟?解元王季玉积累了么?我只听过他的风流韵事,即便考试前还同住在家里的表妹纠缠不清。咱们可都是熬过科举的,备考时谁不是彻夜苦读?哪个像王季玉勾搭表妹?” “我这还有一首他写得情诗,上面的日子可是考试前一日。” “陛下请看!” 王季玉成了攻徐大人最好的利器,也算是王季玉倒霉,他写给赵曦的情诗,被齐王得到了。 徐大人不是不想揪出科举泄题的事情,可他从头查到尾,丝毫查不出王季玉有问题。 牵着昭容县主和贤妃的面,徐大人也就没追究王季玉。 他从科举试题上查不出,但齐王的人可以从别处入手。 其实这次科举是真的没人泄题,徐大人最倒霉的一点是碰上了薛珍,她根本不需要买通考官,因为这届科举会出什么题目,没人比她更清楚。 要想从科举上找到王季玉的把柄是很难,飞宇也是从宁老太太手中得到的诗词。 王季玉倒霉的一点是,在诗词里说了他必定高中,而且写下诗词的日期恰好是科举考试之前,除了作弊外,任谁都不敢说自己一准高中解元,哪怕是名满天下的才子! 因此这首诗很能说明问题。 徐大人被众人围攻,还在次辅位置上的人也不能眼看着,他眼睑低垂,既然自己人被鸡蛋里挑骨头,那么其余候选人也不能纯洁的跟朵莲花似的。 天下乌鸦是一般黑的。 有了派系领袖的暗示,徐大人身后的学院派系一各个摩拳擦掌。 虽然天官一系突然发难,让他们准备不足。 本以为皇帝默许,走过场的次辅之争不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谁知???吏部天官不显山不露出的,在紧要关头玩了一把阴的,学院系的官员也就不客气了,炮弹资料准备的不充足,但学院系的人嘴皮子都是极好的。 他们更擅长没事找事! 吏部天官平时是很低调,也很稳重,可在为找茬而找茬的政敌眼里,他的问题很大,一点点小事都能上升到祸国殃民,任人唯亲的高度,吏部又是六部之首,是委任提拔官员的部门,天官的小辫子太好揪了。 皇帝食指按着额头,十几年的小事都能被挖出来,这些人的记性也太好了,更有人说,吏部天官在五年前借着妻子寿日收了多少多少的礼金古玩。 “够了,你们都给朕住嘴!” 皇帝拍着龙椅扶手,啪啪的响声压住了朝堂上的纷争,他再不说话,找茬会牵连得越来越广。 官员得私德有亏并非罪无可赦,可一旦牵连到他们处理过的事情上,找茬会变成国政有错,皇帝脸上不好看。 “臣等知罪!” 大臣们纷纷跪地请罪,要多恭顺,有多恭顺,好像方才他们不曾互相攻讦一般。 首辅唇边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虽然听命于母亲,帮宁老太太一把,从中他也想捞到十足的好处,首辅的位置,他还没坐够,哪会轻易让人? 况且首辅身后的派系接替人还没选出,首辅最不愿意看到学院派完成新老交替。 借着吏部天官的东风,首辅一系不介意敲敲边鼓。 方才的纷争看似激烈龌龊,但参与其中的人都有一个默契,只说阴私小事,不言大错。 别看他们方才吵翻天,真要追究起来,他们不过是罚俸的罪儿。 不管他们分多少个派系,他们有个统一的名称——文官集团。 当朝首辅足以控制住文官集团,这也是在某些方面,首辅敢同当今叫板的原因。 首辅躬身道:“陛下息怒,臣以为次辅大人老而弥坚,次辅还能为国效命,此时谈论次辅人选尚早。” 一个派系不可能垄断首辅的位置,不管是徐大人入阁还是吏部天官入阁,对首辅来说都没好处,让次辅多熬两年才符合首辅的利益,这也是他答应帮忙的主因。 病狐狸!吏部天官心底骂出了首辅的绰号。 一般文臣吵嘴,武将和勋贵不说话,他们也知道说不过读书人,全当看热闹了。 可这一次,勋贵中有人发言了,而且是很有分量的晋国公。 “老臣以为徐大人在科举上处事不公,老臣不怕陛下说老臣护犊子,京城第一才子绝非浪得虚名,老臣看过他读书的很劲儿都心疼他,不忍让欺世盗名的人爬到他头上!陛下,如实王季玉能做解元,科举还有公平可言么?” 一向同晋国公作对的广宁侯不发一言,只是瞥了瞥嘴表示不甘,还不是卖宁家面子?心疼?整日里只知道斗蛐蛐的老头知道什么是埋头苦读? 事情从谁做次辅落回到科举上,皇帝挺感激晋国公的,次辅眼下看争议太大,远不是皇帝想扶持徐大人入阁就能做到的,他怎么也得考虑天官的面子和昔日的情分??? 头疼啊!皇帝眼前有点昏暗,扶持九皇子为太子的心思并没熄灭,只是想让一个略微偏颇贤妃的徐大人入阁,朝廷上就吵成这样,一旦???皇帝心里颇为不是滋味。 谁说皇帝想怎样就怎样? “卿家说得极是。”皇帝缓了缓语气,“朕相信徐卿的为人品性,可这首诗词???徐卿,朕准许你重新证明科举不存在泄题,重新验证王季玉的解元是真还是假?” 徐大人躬身道:“臣遵命。” 皇帝目光里落在气定神闲的吏部天官身上,扯出一抹笑意,“朕将吏部交给你,哪会不信你?朕始终记得爱卿做过什么。” “臣为陛下尽忠,万死不辞。” 天官郑重的叩谢皇帝,义正言辞的说道:“臣不惧小人之言,陛下对臣龙恩浩荡,臣不敢再强求。” 天官的表现要比徐大人高处一筹来,可皇帝心里却有没达到目的的腻歪,笑着点头:“爱卿请起,来人,厚赏。” 皇帝朗声道:“往后众爱卿有话,可同朕直言,万不可在朝堂上做小人嘴碎之事儿,事关国政众爱卿可上本之言。” “臣有本。” “臣有本。” “臣也有本。” 呼啦啦朝廷上跪到了一大片,一个个像是早有准备似的,捧着折子上呈给皇帝,“请陛下御览。” 方才他们还吵得热闹,这一会怎么???皇帝眼前有五六十本折子在晃悠,他这算不算是没事找事? 有这么多的政事需要他处理么?可如果不收下折子,皇帝又没法将方才的事情压下去,只能辛苦辛苦了。 皇帝最近几年过惯了太平清闲的日子,要不然也不会将猎艳的目标放在宁欣身上,眼下朝政这么多,他得忙些日子。 “朕不希望,科举再出岔子,众爱卿可曾听明白了?” “臣遵旨。” 慈宁宫中,宁欣陪着太后饮茶,宁欣面容恬淡,举止优雅从容,太后丝毫看不出局促,“你沏茶的手法不错。” 宁欣低头分茶,“您过奖了,您若是喝得习惯,臣女将泡茶的方法教给您身边的大宫女?” 太后目光灼灼,看来皇帝超乎规格的赏赐并没有让宁欣改变主意,“你想出宫?” “三皇子病情稳定,太后娘娘凤体也见好转,臣女再呆在您身边恐惹人猜忌,臣女名声算不得什么,可让世人误会了陛下和皇子公主就不好了。” 太后凤体有恙,就算是侍疾尽孝也轮不到宁欣! “哀家准了,你出宫去吧,皇帝最近忙于朝政,你的事儿哀家做主了。” “谢太后娘娘。”RS 第二百零八章 讨债 太后的想法很光棍,既然将宁欣再留在宫里有可能加深他们母子矛盾,她又掌握不住宁欣,到不如趁着皇帝忙于国政放宁欣出宫去...等等... 宁欣分茶时感觉到太后疑惑的目光加剧,太后似有似无的声音传入耳中:”不会的。” 是怀疑朝堂上的事情同她有关? 宁欣带着一分的祈求得为太后倒茶,“娘娘,臣女的事儿...” 眼波如水,宁静柔顺,太后丝毫看不出宁欣的乖张强势,心底的念头转瞬即逝,宁欣不过是尚未出阁的少女,朝廷上的动向根本不是他可以影响的。 太后抿了一口茶,眼角余光一直扫着宁欣的神色变化,怯懦,祈求,不安...太后庆幸皇帝很忙,若是让自己的儿子看到此时的宁欣,没准...烽火戏诸侯也不是不可能。 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儿子太后最是了解,性格偏激,认准了怎么都都不会回头,看重一人恨不得将一切好的都给予,贤妃不就是例子? 贤妃所求得是什么,太后还能瞧出来,宁欣的念头,太后无法把握,“你想要什么?” 太后难得一见的直接,宁欣这样的未知‘红颜祸水’不适合留在皇宫里,趁皇帝还没泥足深陷,早早打发了宁欣为上策。 宁欣神色怯懦,心底满是悲哀,这副样子不是她装的,什么时候她才能有表里如一的时候啊。 “嫁妆。”宁欣水盈盈的眸子眼波如碧泉,“太后娘娘怕是忘记了您答应臣女的事...保不住亡母的嫁妆和宁家的财物,臣女没脸见宁家的列祖列宗。” 太后怔了好一会,食指弹了一下,她答应过下懿旨为宁欣向王家讨要嫁妆! 当时不过是她随口一说,宁欣却像是无用白花一般的记住了,以宁欣的能力,讨要嫁妆哪用太后帮忙? 薛珍虽然很让太后失望,但她可是太后嫡亲的外孙女!王家穷疯了的状况,太后不是不知,只要太后下懿旨,薛珍只能用自己的嫁妆偿还宁家的银子。 太后对薛珍心底总是有一分关爱之心的, 别人逼薛珍还债她可以当作看不到,可给宁欣作主得是自己...太后心里颇为不是滋味,“这事?” 宁欣起身,柔弱般的跪在太后面前,仰着含泪的眸子,粉嫩若花瓣一般的嘴唇微微颤抖,“娘娘也不能为臣女做主么?” 太后眉头皱紧,“你在威胁哀家?” “臣女不敢。” “哀家看你是胆大妄为得紧,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想什么?” 太后狠狠的一拍椅子扶手,”宁家就剩你一个,你会缺银子?” “谁会嫌弃银子多呢?”宁欣天真的问道。 “......” 太后被刺激得很是无语。 “臣女在江南为父母上坟时,羞愧极了。”宁欣悄无声息的给萧欢上一贴眼药,“因为臣女的不作为,宁家的清名...差一点被一家骗子毁掉,臣女看到那个人,真心想骂一句贱人!” 眼底的泪水越积越多,宁欣也越发的哀婉可怜,眼泪是女子最好的武器,面对男女都是适用的,哪怕太后知道宁欣是装得,也忍不住怜惜孤女宁欣。 “臣女早先也想着太太平平的算了,可在江南见到萧欢,臣女便醒悟了,臣女想要太平,可偏偏有人欺负臣女。” “哀家看不出你被欺负!” 太后知道萧欢一家的处境,到底谁欺负谁? ”臣女若是不作为,不找个大大靠山,她们不都欺负到臣女头上了?“宁欣回答的理直气壮。 “臣女不愿将来有一日被父母骂为不孝女,不愿意宁家列祖列宗不认臣女,也不愿宁家凋零落寞...所以臣女需要属于宁家的财物。” “若是哀家不答应呢?” “俗语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地君亲师,亲只在君之后,自古有多少烈女贤女为家族舍身忘死?臣女不敢同她们相比,但为了延续宁家的荣光,为了臣女父母永受后人香火,臣女自当竭尽全力。” 太后食指点了点宁欣,赤luo裸的威胁,多少年没见过这样胆大妄为的女子了? 宁欣可以为宁家舍身侍君,太后却不敢赌,一是皇帝偏执的性子,二是...宁欣是医女,很厉害的医女,如果她此时赐死宁欣,她的性命多半也交代了。 “哀家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只是要宁家的财物?” “是,臣女只想让宁家延续下去。” 儿子和外孙女谁更重要?当然是儿子! 性命和薛珍哪个更重要?自然是性命! 几日的观察,太后发觉宁欣有一身不凡的医术,她头疼的毛病也不是今日才有,短短几日宁欣竟然让她有药到病除的感觉,用宁家的财物换解决头疼,阻止宁欣入宫,其实太后是赚的。 “哀家还敢相信你?“ “太后娘娘,臣女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太后同宁欣对视一瞬,谁没有个头疼脑热,像太后这个位置的人都是怕死的,让宁欣活着价值更大,万一将来她有个好歹,也多一位治病的医女。 当初薛珍选了王季玉做丈夫,太后是不赞同的,“哀家看在宁三元忠心为国的份上,帮你一把,宁家的财务....” “臣女这有清单,请太后娘娘验看。” “你连清单也随身带着?” “回娘娘的话,臣女是想着时刻提醒自己。”宁欣面不改色的将清单交给太后,“外祖母很疼爱臣女,说是奉养忠臣遗孤是本分,可臣女不能不孝外祖母,占亲戚便宜不好,臣女以一年一万两零花算,已经免了十五万两银子。” 太后扫了一眼清单,似笑非笑的说道:“宁家的财物倒是不少。” “臣女父亲天纵奇才,经商上也是在行的。况且宁家几代的积累,这些财物在世家勋贵面前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不下百万。”太后叹息了一声,薛珍的嫁妆有这么多么? 宁三元是配享太庙的忠臣,是皇帝树立起来的英雄,若是为这点银子就指摘宁三元生前贪污...让天下人怎么想? 太后如何也不能让儿子丢脸,官场上谁也不是干净的,各种孝敬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臣女的父亲曾经做过盐政,听说在他离开盐政五年内,没有一个盐商敢走私私盐谋取暴利。” ....太后嘴角微微抽动,宁欣是想说宁三元很清廉么? 宁三元活着的时候,即便他不做盐政了,盐税每年都很可观,当时先帝说过,宁三元是首辅之才来着,说是要留给...太后揉了揉额头,现在的盐税只有当年的八成,盐税银子哪去了?不言而喻。 太后道:“罢了,哀家不是不知宁三元的清廉。” ”来人,传哀家口谕,让王家归还宁家的财物。” “娘娘,臣女以为限定个日期比较好。”宁欣腼腆的祈求,”都是亲戚,外祖母又是极疼臣女的,臣女哪敢在一次次催促她?一旦外祖母病了或是...臣女不敢辜负太后娘娘的好意。” 太后怅然道:“你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合着你是无辜的小白花,哀家是逼债的恶徒?” “臣女不敢,您是主持公道。”宁欣讨好的凑近太后,”您也是为了臣女着想, 臣女不会忘记您得恩典。” 太后摇了摇头,对宁欣有欣赏,有无奈,说宁欣市侩势力,她偏偏不肯入宫为妃,说她清高,在银子上有多有计较。 “限定半月,王家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得将银子还给宁家!“ ”太后娘娘英明。” “哀家算是服了你了。” 太后又仔细的瞄了瞄清单,宁三元殉国的时候宁欣不大,宁家的东西怕是记不全,王家既是有心谋夺宁家的财产,还能留下当年的老人? 所以这份清单应该不是宁家财产的全部,想到宁三元在江南盐政上的所作所为,百万两家私确实少了点,这么看王家许是能留下一些银子。 “先说好了,哀家会按照清单上为你讨回银子。” “臣女只记得这么多,要不臣女再找人...”宁欣不舍得看了一眼清单,“算了,就这样吧。” 太后放心了许多,也不算太亏待外孙女! 宁欣心底却暗笑,有机会就要下手敲竹杠,用了宁家的银子不用给利息么?宁欣还是挺心软的,只加了三十万两...宁家真正的遗产早就在她手里了。 既然讨回了嫁妆,宁欣也就不在宫里住着了,请宫女帮忙收拾东西,皇帝赏赐给宁欣的好东西...她是一点都没留下的意思。 太后跟前的女官代替太后问道:“这样好么?” “什么好不好?”宁欣眼睛搜寻着可以带走的东西。 女官瞄了一眼门口,太后一准站着偷听,“您可是清贵之女啊,若是真心出宫,带这么多东西怕是陛下那里...“ “你得意思是封存还给陛下?或者清高的拒绝陛下的赏赐?用不用再写一封婉拒的诗词给陛下?” “...不是...”女官在宁欣面前低头,“大部分女子都会这么想...” “你不觉得那样做很...虚伪么?”宁欣声音抬高了一些:“想同陛下彻底断绝关系,最好得是让陛下觉得我俗不可耐!同寻常女子没区别,况且陛下赏赐,臣女不敢不从呢。” 太后扶着妈**手离开了,这丫头,能屈能伸,实在是无法...形容的特别!RS 第二百零九章 情网 进宫时,宁欣孤身一人,出宫时,宁欣一样孤身一人,可出宫时她身边堆满了价值不凡的赏赐! 同长乐公主依依惜别,宁欣让人光明正大的将皇帝和太后的赏赐搬到马车上,并多次叮咛小心再小心别将东西碰坏了。 长乐公主见惯了面对富贵淡然的贵族少女,进宫的闺秀们无论嫡庶,一准是淡定的,文雅的,规规矩矩的,甚至很多人会竭力表现淡然出尘的气质,让人观之忘俗,当然也有不走寻常路的贵女表现得娇憨可人,观之亲切。 像宁欣这样的实在是异类! 她是无所顾忌呢?还是故意为之? 宁欣上了马车对长乐公主挥了挥手,“回见公主殿下!” 长乐公主笑了笑,回身去见皇后,不管怎样,宁欣活得自由自在,活得真实。 再淡然的女子也缺不得银子...长乐公主听说了太后传给王家的懿旨,心里很是愉悦,一是为闺蜜宁欣高兴,二为薛珍倒霉。 ”母后,您看到了吧。“长乐公主进门对皇后道:“宁欣根本无心入宫, 而且她总能找到办法避开父皇!就算有皇祖母...她依然能全身而退,还得了天大的好处,母后,宁欣不是我们的仇敌。” 皇后叹了一口气,“长乐,你不明白,她比贤妃更难以把握。” 谁知道宁欣将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太后也是拿不准,才趁着皇帝忙于政务将宁欣打发出宫。 “在父皇身上,您还是收收心得好。别再听别人的意见了, 贤妃再怎么也不可能越过你去。您是皇爷爷册封的正妃。” 皇后苦涩的一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就算前面是火坑,我也只能跳下去。” 情字最伤人,长乐公主半晌无言,“母后,您又是何苦呢?多心疼自己一点不好么?您是大唐帝国的皇后!” 皇后环顾清冷华丽的宫殿,皇后?本不是她想做的,同丈夫举案齐眉就那么难么?身陷情网抽身哪会容易? “绕路去王家看看热闹!” “是,小姐。” 马车调转,拉着宁欣赶到王家门口,宁欣撩起了帘栊的一角,打量着即将鸡飞狗跳的王家。 别说她为人不厚道,原主也好,她也罢,在王家受得委屈还少么? 宁欣从不吝啬于欣赏仇人的悲惨和凄苦。 她知道王季玉的解元名分还在,王家正在开庆祝宴会,此时一湓冷水浇下来,从云端跌到地上的感觉,王家一准觉得很刺激。 报复人就是要在敌人最为得意的时候下手! “做什么的...” 外面一声惊呼,宁欣从王家收回目光,车帘晃动,一人钻进了马车,宁欣坐直了身体,淡淡的说道:“齐王殿下安。” 齐王能看出宁欣对自己的防备,坐到离宁欣最远的地方,他可不想惹毛了宁欣,被她打一巴掌。 马车外面的惊呼很快的平定下来,宁欣道:“飞宇在外面?” 齐王像是主人一般,自己倒了一杯茶,马车里面堆了好几大件的礼盒,齐王抿了一口茶水:“皇上赏赐的?” 宁欣回道:“多新鲜啊不是皇上赏得,我哪敢从宫里往外搬东西?“ 宁欣悠然的把玩着手腕上的珠串,仿佛没有把齐王放到眼里,齐王端着茶杯品茶,间或欣赏皇帝的赏赐。 彼此很平静,可在平静之下的暗涌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两人像是随时准备互相撕咬的猛虎。 将齐王和宁欣放在一起,局面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齐王率先绷不住了,放下茶杯,瞄了一眼传旨的太监被请进王家,笃定的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放过王家,更知道你会来看热闹,你...你一向擅长此道,在别人意气风发的时候逼人于死地!”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宁欣的可恨了,也许还有一个...他同自己算是难兄难弟,本想着进兵中原,成为鞑子最出名的明君,可惜他不仅精锐尽失,连命也丢了。 上辈子的老对手还敢不上齐王能独占一副身躯呢。 握紧了茶杯,齐王盯着宁欣脆弱的脖颈,掐死她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他不用再挣扎,再心痛。 宁欣扬眉浅笑,慢慢的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向齐王举了举茶杯,仿佛对齐王这么了解自己的恶毒很开心: ”我知道你很缺钱,我更知道你很委屈,被先帝算计的滋味...啧啧,想必让你很难受。“ “你果然知道!”齐王捏碎了茶杯,马车上放得小茶杯大多很轻,茶杯壁很薄,捏碎并非是难事,茶水从齐王骨节分明的指缝流下,他黑白分明的瞳孔微微泛起红血丝,脖颈直挺挺的,意难平:“忠臣!这就是李四郎的忠诚?” 宁欣慢慢的饮茶,眉梢高高挑起,“李冥锐是我的人!” 是她的人,所以不会隐瞒她! 齐王胸口的郁气凝结,听见她斩钉截铁的话语:“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他现在伤心,难受,舍不得她,可又有什么用?上辈子他们恩怨交缠,这辈子他们连交缠的机会都没有了。 “浩气歌...”宁欣悠然开口:“最早出现在开国太祖时,很多人都遗忘了这首歌颂驱除鞑虏的浩气歌,后来大唐都城被鞑子攻破,山河破碎,世间再传浩气歌,百姓以为浩气歌说得是抽中风云签登基为帝的大唐中兴之主...甚至是勋贵也都忘记了,最早做出浩气歌的人是你祖宗!” 你祖宗!齐王嘴角微抽,宁欣骂人! “先帝曾经荣修过韩王的祖坟,也曾派人祭奠过韩王的祖宗。” 宁欣眼看着齐王变了脸色,喃喃的说道:“先帝的智谋比你强一些,而且先帝给齐王世子找寻的封地是韩燕故土,银子...藏在你祖宗的祖坟侧面,我记得那处是一处有山有水,风水极好。风水先生说过那处是龙兴之地!九龙汇集,可成就万世基业。“ “够了!” 齐王俊逸的脸庞苍白如纸,龙行之地?因为这话,他才有了野心,才会...“你是想说我上辈子有多可笑?” 宁欣敛去唇边的笑容,“其实这辈子...你更难了一点。” 不挖祖坟得不到银子,可挖了祖坟,齐王还记得上辈子是谁,他敢对祖坟下手么? “三界六道轮回,孟婆汤必不可少。”宁欣眉宇间有几分的茫然,“记得上辈子的事情真的好么?有时候遗忘反而是福气呢。” 齐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绷的脸庞软了几分,遗忘好,还是记得好? 他竟然没发现先帝在自家祖坟埋了一千万两银子...他倒霉到进入先帝最疼的孙子身体里,严格说先帝这一脉才是他的祖宗! ”先帝!先帝!” 他得了皇位后,是不是先挖一挖先帝的泰陵出气? 宁欣缓缓的说道:“其实在你心里早就有了决断,你又何必来问我?” “谁说本王会刨祖坟?” “你是韩王师兄!“宁欣眸色深沉,“这个理由够不够?你三岁登上韩王的位置,我父亲待你比亲生儿子还亲,为稳固你的王爷位置,父亲杀了好几位你的兄弟!你因为野心,诛杀宁家满门,没得到过韩王一脉关爱的你,对祖宗也就那么回事!当初只要你细心一点,先帝也敢将银子弄进韩王祖坟里去。” 齐王紧紧的握紧拳头,控制不住会伤了宁欣,可满腔的怒火且被宁欣揭穿虚伪面具的他又能向谁发火? 他无法反驳宁欣的话,他心里将宁师当作父亲看待的。 “在亲厚的感情,在你心里也比不上江山。“宁欣撩起了帘栊,”齐王殿下,我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您好走。” 齐王嘴唇蠕动,师傅不是我杀的!眸色幽暗,齐王干涩的说道:“你...” “你说对了!”齐王突然大笑,跳出马车,翻身上马,姿态狂傲邪魅,仿佛一下子斩断了所有的枷锁:“本王如今还怕报应?” 他纵马离去。 宁欣耸了耸肩膀,退回到马车里,齐王比当今更适合做皇帝。 她都可以遗忘掉上辈子的恩怨情仇,齐王又何必庸人自扰? 想开后的齐王应该不会再为了上辈子的事情纠缠她,这一点才是宁欣说那番话的根本原因。 宁欣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上辈子她是痛快了,恩怨一世了解,别的重生者可不像宁欣,所以他们总是被前世的恩怨困扰,前世的种种像山一样压着他们,今生过得如履薄冰,日子又怎会过得精彩? 传旨太监将太后懿旨交到楚氏手中,“太后娘娘的意思想必你们也明白,亏欠宁家的财务最好快一点还上,若是让太后娘娘再三催促,王家脸面也不好看。” ”王家富庶,不差宁家这点银钱。“ 楚氏摇摇欲坠,还钱?他们王家哪有银子?庆贺王季玉解元名头没被夺去的宴会也办不下去了,楚氏看了一眼薛珍,呜咽道:“孙媳儿,家里就交给你了。” 说罢,楚氏直接晕了过去。 薛珍面色很难看,‘我去见太后娘娘。” “昭容县主请留步,娘娘最近虔心礼佛,怕是没空见您。”传旨太监恭敬的解释:‘娘娘说过,夫妻一体,既是嫁了就得全心为夫家着想,主子说,您好自为之,王家和王公子的前程都看您了。”RS 第二百一十章 演戏 传旨的太监说话行事很有礼貌,白净无胡须的脸上一直挂着谦卑的笑意,可他貌似恭谨实则看笑话的样子更让薛珍窝火,甚至心底有火气都没地方发泄。 能在宫里混出头的太监宫女,哪一个不是机灵鬼儿? 即便心底怎么嘲讽薛珍,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今日是王家大喜的日子,王季玉的解元并没被掳去,王家的亲朋还有几家名门望族登门庆贺,薛珍在众多命妇中间,眼见着王季玉被众人簇拥巴结,王季玉给薛珍鹤立鸡群的感觉。 王季玉出息,薛珍比谁都高兴。 他风流潇洒,儒雅俊逸...时不时得给薛珍一个深情的目光,薛珍的心软成了水,恍惚回到了上一世...没有宁欣插足的日子确实很美好,薛珍可以给王季玉更多的好处,她会比‘恶毒’的宁欣更适合做摄政王妃! 在她正得意得时候,突听噩耗,偿还宁家的银子! 从云端跌入地下的感觉,让人痛不欲生。 来道贺的宾客并没着急离开,大多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或带着好笑,或带着鄙夷的注视着薛珍。 能依靠的长辈,也就是花了宁家银子的楚氏装晕离开,婆婆汪氏伺候楚氏去了,临走前对薛珍说:“你主持府上的中馈,这事儿你看着办。” 汪氏从心底来说不希望薛珍用嫁妆还钱,薛珍的嫁妆都是她将来孙子的,可王家没钱,又有太后看着,不还宁家的钱也得找个合适的借口。 汪氏暗示薛珍,“你是太后娘娘嫡亲外孙女,娘娘疼谁能越过你去?” 薛珍因为投靠贤妃,早就得罪了太后,太后此时传旨,未尝不是给薛珍个教训。 太后此时拿贤妃没办法,但太后不一定拿贤妃的左膀右臂没有办法,就比如现在的薛珍! 投靠贤妃是有风险的。 王季玉一听太后的懿旨傻了好一会,还钱?王家欠宁欣的银子? 他是在富贵窝里长大的,王家被夺爵后,他的日子并不见拮据,所以对银子看得并不太重。 “娘子,怎么回事?太后娘娘为何要下这样的懿旨?” 是不是因为王家亏欠了宁欣,所以表妹才不会理会他? “娘子太为难的话,我同表妹说说?” 王季玉面冠如玉,神色淡定,在他向来即便欠银子撑死不过五六万两,他清楚的知道薛珍有多少嫁妆。 同样,他也知道薛珍有多少的生意,五六万对别人来说是个大数目,对薛珍实在算不得什么。 王季玉更想借此机会靠近宁欣,心疼她,关爱她,感动表妹,希望表妹同他能和好如初。 薛珍一直知道宁欣在王季玉心中,此时哪敢让王季玉去找宁欣?万一宁欣看上了中了解元的王季玉怎么办? 那边太后有暗示她,此事关系到王家的将来,关系到王季玉的仕途,薛珍此时不敢进宫找贤妃商量,一旦让太后不满,将王家逐出京城都有可能。 但为王家还钱,债主还是宁欣...薛珍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她借用先知挣了一大笔银子,同时给自己准备了丰厚的嫁妆,本指望着银子越来越多, 日子越过越好。 她操劳好几年赚来的银子转眼入了宁欣的口袋,这让她情何以堪? “我...”薛珍脸色煞白,压着胸口的怨气,“一时银子怕是不凑手,我过两日去见宁表妹,她总是王家养大的...” 能拖就得拖! 传旨公公笑呵呵的说道:“太后娘娘的意思呢,最好半月内还上,宁三元遗孤也不小了,宁小姐是独女,嫁妆不厚在婆家也站不稳,娘娘极为怜惜宁小姐,同时也不想忠臣遗孤受闲气,所以...昭容县主还是尽量凑凑得好。” “对了,宁小姐的姑祖母在京城可是有些面子。“传旨公公上前一步,靠近薛珍,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宁家姑太太能同当朝首辅说上话!县主也知道徐大人会重新调查王解元的事儿,一旦首辅大人露出一点点的不利于王解元的意图...算是奴才多嘴,县主可得好好思量思量,如今朝廷上可是不太平。” 威胁!赤luo裸的威胁! 薛珍死死的咬着牙龈,她做了那么多事,眼下却被一太监借着太后娘娘的权势威胁,实在是让薛珍很郁闷,最难受得是,她再如何郁闷一样得受着。 前世的记忆,贤妃这几年一直不太顺,熬过这几年,等到太后过世,就没有人再能压着贤妃了。 记得太后病逝好像...好像同宁欣有关? 薛珍上辈子只是个饱受欺骗的内宅妇人,贤妃和宁欣的交易,她并不清楚,宁欣永远是白莲花的做派,除了薛珍,谁知道宁欣的恶毒? 宁欣随便找个亲戚背景都很雄厚,难道宁欣真如很多人说得福泽深厚?旺夫旺子? “你回去告诉太后娘娘,王家会尽快还钱。” “如此,奴才就告辞了。” 传旨太监见薛珍没有打赏的意思,这一趟差事没法捞油水了。悻悻的离开王家,回宫禀明太后,很识时务的他没在太后面前给薛珍穿小鞋,再怎么说薛珍也是娘娘的亲外孙女。 不过,他回到自己住处后得到了长乐公主赏赐的千两银票,一句似真似假的话白得一张银票,结好了长乐公主,这一趟他不亏。 王家的宴席自然因为太后的懿旨散了,薛珍回到屋子里,王季玉见她面色凝重气愤,主动上前为握住薛珍的手臂,心疼的说道:“我让娘子为难了,娘子,我再去看看祖母?” 薛珍心说,没用!从楚氏手中抠出银子很困难,“这事还是别让祖母烦心了。” “可是...”王季玉温柔的轻轻抚摸薛珍的脸颊,漆黑的瞳孔溢满了柔情,“我怎能让娘子为难?这本是王家的事儿,可恨我...“ 王季玉眉宇间突然多了一抹的无奈:“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恨我读了圣贤书,却没万贯家财,反倒让娘子受委屈。” 薛珍反手握住王季玉的手,自己再愤怒,再不平,也不能让王季玉失去信心,缓了缓语气,面带为王季玉甘愿付出一切的无悔。 “相公说什么呢,夫妻本是一体的,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眼下虽是紧了一点,等到夫君功成名就,咱们自会苦尽甘来。” “让娘子为王家还钱,外人会如何看我?我又如何有脸面位于仕林?” 王季玉低垂下眼睑,神色隐晦莫名,“我知道娘子是为我,这笔银子还是我来想办法,哪怕求到宁表妹面前...” ”你不用去求她!“ 薛珍一听宁欣的名字,立刻警觉起来,眼里划过厉色:“她既然能同太后娘娘说起讨要银子的事情,心里就没把王家的养育之恩当回事儿!” “宁表妹。”王季玉自动为宁欣辩解:“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又来了,无论宁欣做了多少的坏事,在别人眼里永远是善良纯洁的女子,是最美好最值得呵护的存在! 这一点让薛珍无比的恶心,她自打重生后一直想要拆穿宁欣伪善的面具,可惜每一次都让她失望。 薛珍控制住怒气,道:”相公好好的想一想, 如果宁表妹心里有王家,会同太后说起这事么?王家要恢复爵位,相公要科举会试,这两项是最耗费银子的,上下打点下来,不知得花去多少,在这个时候...她不肯帮忙就算了,还要王家还钱,这不是变相得让王家捉襟见肘,耽搁复爵和科举两件大事么?相公,宁表妹已经不是过去的宁表妹了,她变了,变得不在意相公。” “我去找宁表妹...” “别去!” 薛珍拽住王季玉的衣袖,“做人要有骨气!相公,这笔银子我还,哪怕砸锅卖铁,我也不能让相公和王家低旁人一头!” 砸锅卖铁?王家欠宁欣这么多银子? 王季玉因薛珍这番话而感动,伸开手臂将薛珍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脸颊,“我自会报答娘子这番深情,只是这终究是王家得事儿,用娘子的名头怕是不大妥当。“ “你什么意思?” 薛珍眼底一派清明,用了她的嫁妆,还要自欺欺人的当作这笔银子是王家的不成? 王季玉紧了紧手臂,薛珍紧贴在他怀里,忧伤的开口:“王家世代勋爵,即便没了爵位,可不能没有骨气,全当是我借了娘子的银子。” 你还得起么?一百多万两啊! 薛珍实在是闹不明白,王家当初从宁家搬银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将来宁欣会讨债? 笼络王季玉做贤妻要紧,还是银子要紧? “娘子,我...” 王季玉愧疚的看着薛珍,往日灿烂深邃的眸子此时满是无奈哀伤。 他将一个无法保护心爱人的痛苦表现得淋淋尽致,想要坚强,此刻却无能为力,面部忧郁的线条能让很多爱心泛滥的女子放下身段。 即便薛珍两世为人,她也受不住这样的王季玉! “好,我答应你。” 薛珍埋头在王季玉胸口,摄政王是爱自己的,借此机会让他完全对宁欣失望,将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会让宁欣明白,她错过得是什么!RS 第二百一十一章 翻云 薛珍并非全然陷入王季玉此时营造出来的情网,她更看重得是将来! 摄政王的权势滔天和专一深情一直深深的镌刻在薛珍的心底,薛珍不认为自己比宁欣差。 上辈子宁欣得到的幸福,这辈子她费劲心力,全力帮助王季玉,她应该比上辈子的宁欣更幸福。 她比宁欣做得更多,也比宁欣更能帮助王季玉,这些都是她的优势。 长远考虑,此时薛珍看似吃亏了,可得到王季玉的真心,将来滔天的富贵就是属于薛珍的。 上辈子,薛珍在角落里眼看着宁欣风光无限,这辈子轮也该轮到她了。既然她有两世为人的记忆,那么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获得幸福! 薛珍将这辈子的人都当成不如她的存在,随便她耍弄。 王季玉见薛珍答应了,仿佛捧着稀世珍宝一般的打横抱起薛珍,深情的说:“娘子的恩情,我永世不忘。” 将薛珍轻轻的放到床榻上,王季玉轻轻的吻着薛珍的手指,“娘子。” “相公。”薛珍软成了一池泉水,依靠在王季玉怀里,长翘浓密的眼睫低垂下来,扇翼般得柔软妩媚,“我只求王家平安,只盼着相公光宗耀祖。” “会的,我不会让娘子失望。” 王季玉抬起薛珍的下颚,亲吻着她性感妩媚的眼睫,软弱无骨的美人任由他摆布的美人,让王季玉身上的热气一起涌到下面,控制着蓬勃欲出的欲望,王季玉默念云泽曾经说过的话,即便女子都喜欢被强壮霸道的男人征服,但前戏必须得温柔。 推到薛珍必须得像儒雅翩翩的书生,占有她时,才能展现霸道狂狷。 被鞑子大汗云泽私下认为最能体现王季玉价值得地方——勾引深闺怨妇,或者处世不深的柔弱少女。 此时,王季玉没有辜负云泽的评价,他在薛珍身上使劲了浑身解数,几次让薛珍低泣呜咽,渴望被霸道的男人统治,渴望得到高潮! 次日,薛珍搬出了嫁妆,拿出账本,开始核算财产。 薛珍两世为人,自然不会将银子都堆放在库房,她的生意做得很大,并且因为有前生的记忆,薛珍提前购买了许多将来会很值钱的土地,同时薛珍储藏了一批将来会风靡大唐的翡翠! 她记得翡翠首饰将来可以同玉石叫板。 帝王绿精雕细琢的挂件,翠绿耀目的手镯项链,鸡冠红的饰品...一件件的从库房里搬出来,绿色,红色,黄色交错,让人真不开眼睛,珠光宝气可以让女子疯狂! 薛珍心底有几分的后悔,利用先知发财的成果就这么让给宁欣? “县主真要将这些好东西送给宁表小姐?” 薛珍的奶娘一脸的心疼,拦着薛珍:“王家也是世代簪缨,世袭勋贵,怎能让您用嫁妆还钱?王家还要不要脸面?县主...这例可不能开啊,王家就是个无底洞,您有多少也填不满的。” “您轻轻松松的代替王家还债,将来王家有难事还不都找你?”奶娘语重心长的提醒薛珍,”姑爷是个孝顺的,对姐妹极是友爱,说句不好听的,姑爷是个好人,可王家不见得都是好人。那个白姨娘生得少爷小姐婚配,姑爷能眼看着凑不齐聘礼嫁妆?还有太夫人...她们哪一个是省油灯?出阁的三姑奶奶若是张口让姑爷做主,您怎么办?” “听说三姑奶奶如今在尚书府的日子捉襟见肘的,三姑爷到底不是尚书大人亲生的,不过是娘家侄子,再想着报恩,还能锦衣玉食的养一辈子?况且礼部尚书日子也不好过。” 王家的麻烦事一波接着一波,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您就算不为您自己,也得为您将来的儿女考量啊,县主是老奴奶大的,老奴实在是看不得县主就这么将一副嫁妆送给旁人。“ 奶娘噗通跪在薛珍面前,抬头含泪道:“求县主三思。” 薛珍也是舍不得这些好东西,信心十足的说道:“银子没了可以再赚,相公若是没了,将来我会后悔莫及的。” 她总不能告诉世人将来王季玉的成就吧。 ”县主!” “好了。” 薛珍拽起了奶娘,”这事你不用管了,将来的事情,我比你清楚。” “这些物件都送给宁欣?”奶娘知道薛珍对宁欣的心结,苦劝薛珍不听,从另一方面想办法:“用您的嫁妆给宁表小姐购置嫁妆,这您甘心?您舍不得把玩的古董玉石,翡翠挂件让她随便把玩?” 薛珍面色一僵,“别说了。” 奶娘小心翼翼的闭嘴,期望着薛珍改变主意。 “卖了。”薛珍是改变主意了,“把好东西都卖了换成银子给宁欣!” 奶娘差一点一个倒仰,“珍姐儿,你...你是不是糊涂了,这好几箱笼好东西卖出去...谁有那么一大笔银子买?着急出手价格会更低,能卖到寻常的八成就不错了。” 顾不得尊卑,奶娘叫着薛珍的名字,“珍姐儿,你可得想清楚啊。” “我想得很清楚,宁可便宜外人,我也不能便宜宁欣!” 薛珍咬了咬牙,”奶娘说得对,我的东西绝不能让宁欣把玩儿。” 奶娘身体晃了晃,眼看着薛珍让人变卖嫁妆,她心底在泣血,败家!太败家了,本来一百万两就能搞定,现在风风火火的卖珍藏,薛珍的损失在一百二十万两... 奶娘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多嘴!让你多嘴! 本着宁可让外人占便宜,也不能便宜宁欣的心态,薛珍开始变卖田产,店铺,这些现在看来不是很值钱,将来必然会升值的产业。 虽然当初薛珍购买过来花费不多,这些产业是个明白人都不会此时出售,谁都知道产业会升值,可薛珍顾不得这些,“卖,换成银子砸死宁欣。” “老奴也想被银子砸死。”奶娘晃神的念叨着。 “你说什么?”薛珍看奶娘神色恍惚,叹息:“奶娘,我能让长公主家财丰富,现在这点困境算什么?我还有好多商道,这点银子很容易赚回来。” 这就是两世为人的优势了,论起暴利,敛财,薛珍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太后娘娘催促王家还债的懿旨很多人都知道,昭容县主变卖嫁妆惊呆了满京城的贵胄。 太后听说后半晌不言,见过傻的,没见过像薛珍这么傻的。 也有很多落魄的贵胄捶胸顿足,早知道薛珍这么想做贤妻,他们当年加把劲娶了薛珍多好? 庆林长公主在病中,听了这个消息,她气得吐血半升,当年差一点半空长公主府给薛珍购置嫁妆,此时都便宜了宁欣,庆林长公主后悔啊, “败家也没这么败的,薛珍....你怎么不找我?” 就算是她同太后关系冷淡,但总是太后的亲生女儿。 庆林长公主拼着面子去慈宁宫跪请,太后总会给王家留些脸面,再不济也轮不到薛珍变卖嫁妆。 这明显是王家的事儿!退一万步说,薛珍不得不出银子,但也用不上薛珍的全副嫁妆。 烂船来由三斤钉,王家再怎么也不会一文钱都没有。 “把薛珍叫回来。”庆林长公主拍着床榻,脸色铁青:”把她给我叫来!“ ”回公主,县主说,人要有志气,她不愿意被宁欣小看了去。”丫鬟并没带回来薛珍,福身对庆林长公主回禀:”县主说,她不愿意做没骨头的人,她说这事儿您别操心了...” “糊涂,糊涂!” 庆林长公主瘫软在床榻上,“我怎么养出这么个糊涂虫?志气能当饭吃?一句志气损失一百万两...薛珍...” 长公主府用十里红妆将薛珍嫁去王家,当时羡煞了京城众多勋贵,此时薛珍贩卖的嫁妆一样让人眼馋,打算出手的勋贵很多,当然敢买薛珍嫁妆的人全是顶级名门, 此时京城传出一则消息,长乐公主看上薛珍的嫁妆了! 跃跃欲试的贵重们没了动静,谁争得过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让人给薛珍传话,“京城敢同你做买卖的人只有本公主,本公主说这些东西只值一百万两。“ 薛珍气得蹭一下站起身,“长乐公主太欺负人了,明明可以卖到一百三十万...这我都亏本了。” “长乐公主说就值这个价!您不同意,东西再好也只能烂在手中。”宫女笑盈盈的道:“莫非县主想把东西白送给宁小姐么?您想要志气,在银钱上就难免吃点亏,好处您哪能全占了?” 薛珍咬着嘴唇想了半晌,咬牙道:“好,我要银票。” 宫女从袖口掏出一百万两的银票,递给薛珍:“您看看,数目对不对?” 看着银票上的字,薛珍压了好半晌才将嗓子中的腥咸压下去,”宁...宁...“ “长乐公主说了,宁小姐即将嫁人,她没什么好送的,便送她一份买便宜嫁妆的机会。”宫女加了一把火,按照宁欣教给她的说辞: “您也别上火,您手中的银票也是真金白银,出这份银子得是宁小姐的姑祖母,那位太夫人正犯愁从哪里给宁小姐置办嫁妆,可巧了,您犯了难处。一百万的银票解决了你们两家的难处,这是一笔好生意。” “你...”薛珍扶着桌子,银票刺目,上面的银两数字似在嘲讽她一般,”宁欣...宁家有钱,她要什么嫁妆?” “您说错了,宁家有钱也不能宽容欠钱不还的人啊,” 宫女指挥人搬嫁妆,“宁小姐说宁家就是将银子扔水里听响也是宁家的事儿,况且这笔银子是宁老太太出的,是宁老太太关爱晚辈。” ps女配在夜手里就没幸福滴,可怜的薛珍啊,一番辛劳为谁忙?RS 第二百一十二章 覆雨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薛珍用血的教训来证明这句话是真理! 在东西被搬走后,薛珍身体晃了晃,真干净!空空荡荡的太干净了! “县主!” “噗!” 薛珍一口血喷洒而出,鲜血落在地砖上,如同点点绽放的寒梅,薛珍身体向后倒去,奶娘,丫头上前搀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奶娘含泪道:“县主,想开一点,想开点啊。” 此时奶娘也不敢再用变卖嫁妆的事情刺激薛珍了。 “珍姐儿。”奶娘手忙脚乱的抚着薛珍的胸口,见薛珍迷茫,恍若死寂一般的状态,奶娘道:“咱不能白吃这亏!珍姐儿多想想往后,您总能找回来的...会给宁欣那个小人教训...” 虽然奶娘也不看好薛珍强过宁欣,但这样的话她必须得说。 薛珍无神的目光闪过厉色,抓紧奶娘的手臂,残留着血迹的脸庞略显得狰狞,宁欣上辈子夺走了她一切,夺走了她的荣耀,财富,丈夫,这辈子...”我要报仇, 我不能输!输给谁也不能输给她!” “你去请相公来。” 薛珍推了推奶娘,示意丫鬟将她搀扶到床榻上,催促道:“快去!” “老奴这就去,不过姑爷来了怕也是...” 奶娘真心不看好王季玉,姑爷除了在县主面前’卖弄风情‘之外,为县主做过什么? 薛珍道:“这口气我忍下了,可也不能白白得让宁欣占便宜,奶娘,我只能同你说一句,相公才是关键。” “好,好,县主莫急,老奴这就去请姑爷。” 奶娘快步出门,薛珍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倒在床榻上,食指扣紧床榻上的被褥,宁欣,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新仇旧恨加起来,薛珍恨极了宁欣。 王季玉此时正在养病的楚氏床前尽孝。 楚氏头上包着帕子,病态十足的躺着,汪氏小心翼翼的捧着汤碗亲自侍奉楚氏汤药,床榻旁白姨娘垂头站立着,楚氏虽然‘病了’但威严不改,儿媳,白姨娘,孙子,孙女都得侍疾。 “玉儿,外面怎么个状况?” 楚氏眯起的眸子闪过算计,拉着王季玉手臂,“孙媳卖了嫁妆?虽然她是好意,但让外人怎么看王家?” 说到此处,楚氏眼眶潮湿,病态的脸庞恢复了几分神采,捶胸顿足般的呜咽:“我怎么对得住王家的祖宗啊,世袭勋贵...一门双爵的王家竟然被逼到孙媳卖嫁妆换战的地府...玉儿还要为官的,你将来...会被人议论。” “不行,我不能让玉儿你背着无能的罪名。”楚氏慈爱的凝视着王季玉,掀开被子下床去。 汪氏和王季玉连忙阻拦,“祖母病还没好利索,您要作甚?孙儿愿意为祖母代劳,您得好生养病。” “事到如今,我想腆着老脸去见见欣丫头,玉儿啊,我疼你最深,对你的期望也最深,为了你,还有什么舍不下的?”楚氏老泪纵横,“欣丫头的心肠也是软的,毕竟我养了她这么多年,总不会一点情面不讲。” 汪氏在一旁冷笑,白姨娘抬了抬眼睑,明知道薛珍卖了嫁妆, 这时候做好人了?楚氏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白姨娘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带她过来只求她能不明白人心,像王家这样外表光鲜,内在龌龊的家族,身为女子是绝对不能嫁的,这里吃人,害人,各种阴私的毒计让人防不胜防。 “娘子贤孝,祖母,娘子并非为王家还债卖嫁妆,您安心养病,外面的事交给孙儿。” 王季玉越是安抚楚氏,楚氏越是来劲儿,嚷嚷着亲自同宁欣说,别看楚氏‘病了’,力气还真挺大的,王季玉忙乎半晌,又是劝,又是跪的,总算是让楚氏消停下来。 “玉儿,王家全靠你了。” 泪眼婆娑的楚氏不舍的拽着王季玉,“你老子不是个争气的,你二叔一家又没良心,宁可在外过清闲的日子,都不说奉养我,我眼下不指望他们,玉儿,你是我心肝肉儿一样的养大的,我心心念念的全是你!玉儿先中解元,算是光宗耀祖了,若是秋闱在能中个状元,我也能闭上眼儿了。” 楚氏话音刚落,门口传来赵曦甜美的声音,“外祖母,二表哥必会高中的,堂堂京城解元,秋闱应试还拿不下状元么?” 从屏风后,转过来一位手捧着汤碗,笑意盈盈的美人,一袭绛紫色衣裙,腰缠汗巾,头插珠钗,肌肤白皙赛雪,双眸如同秋水一般妩媚动人,莲步轻移带起一阵阵的幽香,“外祖母尝尝孙女熬得人参粥如何?” 既有少女的柔美,又带有几分**的风云,赵曦款款而来,眉眼如波,勾得王季玉不由得心中火起。 楚氏皱了皱眉,仔细看赵曦的眉间似失了元血,行动间也有几分妇人的做派,身段也比以往丰盈,胸脯高高的挺着,这是失了处子身...见王季玉难耐的样子,楚氏压下了欲出口的话,不愿在此时触孙子的眉头。 王季玉既是能让薛珍心甘情愿的拿出嫁妆,自然也会想办法让赵曦入门。 一旦赵曦无法进门,楚氏有得是办法让赵曦悄无声息的消失。 王季玉一本正经,可他眼角的余光一直瞄着赵曦,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赵曦放浪火热的身子,**的快感,着实让王季玉着迷,尤其是赵曦愿意像青楼ji子一般侍奉,王季玉更觉得赵曦难得。 “二表哥不喂祖母喝粥么?” 赵曦走到王季玉面前,双手奉上了才粥碗,妩媚的眉眼一票,“二表哥。” 王季玉感觉骨头都酥了,当着长辈的面**...实在是太兴奋了。 他板着脸,面无表情的接过粥碗,谁也不知赵曦在他手中划了一下,王季玉暗自打了个激灵,好在没有出丑,小妖精,等会再整治你! 赵曦眸光更为沅媚。 “姑爷,县主有请。” 奶娘进门时,赵曦向旁边一闪身,站在白姨娘身边,敛去妖娆,规规矩矩大家闺秀做派。 楚氏见薛珍的陪嫁奶娘气色不好,也知王家此事做得不地道,一旦薛珍发火,王家非鸡飞蛋打不可,“玉儿快去看看我的孙媳,这次全靠孙媳居中安排,我疼你,可也疼孙媳,玉儿若是不好好待孙媳,仔细你的皮。” “孙儿知晓,孙儿断不会做对不住娘子的事儿。” 王季玉向楚氏躬身别过,转身对薛珍的奶娘道:“娘子为何让我过去?” 读书人的淡然,清冷,对美色的无视被王季玉演绎得淋淋尽致,不是奶娘早就看穿了他,怕也会认为王季玉是正人君子,奶娘有心嘲讽王家这群不要脸的人,可...她看得再透有什么用?县主一心想要做贤妻拴住王季玉。 “回姑爷,县主卖了全副嫁妆,您可知晓是谁买去的?” 屋子里的男男女女都竖起了耳朵,她们都是看过薛珍嫁妆的人,自是知晓那副嫁妆是怎样的丰厚了得,任谁看着都眼热。 “银钱而已,不值一谈。”王季玉一甩衣袖,身姿挺拔,目若朗星,“银子,腐臭也,不如一本圣贤书。” 奶娘怔怔的看了清高的王季玉好半晌,“腐臭之物,人人都想要,哪怕是清贵传家的宁表小姐。” “不是长乐公主么?”汪氏喃喃的问道,“怎么同欣丫头有关?” 奶娘怅然道:“宁表小姐算无遗漏,用一百万两银子买去了价值一百三十万的田产财物,其中的生意店铺还在不断升值。她同长乐公主交好谁人不知?京城权贵再眼热也不敢同长乐公主抢这便宜。” “她哪来的银子?”楚氏咬牙切齿的问道,不仅仅薛珍窝火,王家上上下下没有不嫉妒的。 就算是白姨娘也觉得宁欣这便宜占得太大了,薛珍的嫁妆中可有好些有银子也买不到的好东西啊。 “以宁老太太的名义买的。”奶娘环顾周围人的众生相,摇了摇头:“姑爷请吧,您也该知晓宁表小姐的为人了...长乐公主派来的交易的宫女可没少气昭容县主,县主在她走后就呕血了,县主比太夫人更需要姑爷。” 王季玉眉头微皱,宁老太太这么有钱?宁欣有了这么一份嫁妆,再有一百万两的银子...这谁娶了宁欣,不就等于娶了一座金山?看来宁老太太存货不少,不单单有这一百万两。 他同宁欣青梅竹马,本来就很喜欢宁欣,此时更觉得放不下了。 不过,眼下最要紧得是安抚住薛珍,王季玉点头随着奶娘离去。 楚氏胸口闷啊,没病也被宁欣气出病了,里里外外就便宜了宁欣一人,这让楚氏情何以堪? 汪氏一样神色落寞,抬眼看向楚氏,动了动嘴唇,“要不,让欣丫头回来?” “糊涂!” 楚氏怒道,对汪氏彻底的失望了,就是这么想,也不能这么说啊,王季玉还指望着薛珍呢。 白姨娘低头浅笑,活该! 宁府上,宁欣让人送走了长乐公主派来的人,命人打开箱笼,仔细的将珍玩看了一遍,又看了田产店铺,“薛珍没少折腾,这敛财手段确实不一般。” 宁老太太戳了宁欣的额头,畅快的笑道:“鬼丫头,她敛财再厉害,还不是为你忙?她是过路财神,留不住银子,你这丫头手里可是有聚宝盆的。” “明日我让去王家讨要银票,顺便...” 宁欣揉了揉眼睛,故作哀伤的说道,“很多人上门来要债呢,姑祖母为了给我筹备嫁妆解也为了解二表嫂的为难,借了一大笔银子。您看这样,二表嫂会不会好过一点?” .... 宁老太太明白了一点,得罪谁,也别得罪宁欣,这世上就没有她不敢利用的人!RS 第二百一十三章 奸情 宁老太太露出无奈的神色,宁欣俏皮的挽住她的胳膊,敞开箱笼里的翡翠珠宝映射着宁欣的笑颜,显得她格外的贵气。 眼前的箱笼是宁欣的胜利品!算计薛珍的胜利品! 从一直敌对宁欣的薛珍手中得到这份价值不菲的财产,宁欣的喜悦得意更浓,当然她不吝啬看薛珍倒霉。 “我就是这么愿意幸灾乐祸!” 宁欣笑着道:“姑祖母说用不用我再给二表嫂来一下子?比如在二表嫂最在意的贤妃娘娘面前说上几句话?” “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老婆子管不了。” 宁老太太亲眼看着着宁欣最近一段日子翻云覆雨,搅和得从宫里到宫外风起云涌。 她总算是明白了,宁欣根本用不上自己操心! “不过,我看昭容县主的事儿先放下,你逼得太紧了,反倒给了她借口。” “借口?” “你总是在王家养大的,外人可是看不到王家算计你!王家眼下是一团乱,但根基一直在京城。” 宁老太太发现宁欣的一个小短处,劝解道:“亲眷宗族你可不能忽视了,王家那艘烂船上也有几颗钉子,眼下你气盛,同情王家的人不好同你争锋,一旦...欣丫头,没有人能赢一辈子。” 价值不菲的田产已经到手,薛珍也被宁欣气得够呛,宁老太太也是个恩怨分明的性子,她支持宁欣再用言语打击打击薛珍,警告薛珍宁欣不是她可以算计的。 但宁老太太不赞同宁欣无差别攻击,太让王家难看!给旁人留下宁欣无情无义,薄凉的印象。 宁老太太语重心长的劝宁欣:“贤妃什么个身份?你平白去同她牵扯反而低了你的身份!贤妃那人...最擅长打蛇随棍上,让她缠上了,你虽然不怕,但总归是麻烦,我听你说贤妃召见了萧欢?” “是。”宁欣乖乖的回宁老太太的话,“萧欢能拜在庆林长公主门下是贤妃一手促成的,我想贤妃对萧欢的重视,不单单是想给昭容县主一个教训。” “两个不要脸的凑在了一起能有什么好事?她们两个是臭味相投!” “......” 宁欣呐呐的无语,姑祖母,您太豪放了,贤妃啊,您骂得人是宠冠后宫的贤妃,当今皇帝的心尖尖,九皇子的生母...虽然很多人看不惯贤妃先侍奉父亲再承宠儿子,但真没人敢说贤妃不要脸! “我说得不对?”宁老太太看了一眼宁欣,“我提前说明白,你怎样都不能同贤妃纠缠不清,贤妃就是一滩臭狗肉,你离着越远越好。” “我记得了。”宁欣扶着宁老太太坐下,四周瞄了瞄,屋子里人不多,可一会还是要敲打一番。 宁欣不认为同贤妃推诿有什么错,达到目的不就好了。宁老太太是典型的注重名声的人,她永远不会向贤妃低头。 皱了皱眉头,宁欣心底一动,这也许就是她前生毁誉参半的原因,论起气节来,她不如宁老太太。 宁老太太喝了一口茶后,“我看王家也折腾不出花样来,有昭容县主在,王家没准更倒霉。欣丫头,我同你说,王家落寞是注定的,京城谁都可以投下压垮王家最后一块石头,唯有你不行。” 宁欣低头沉默着。 “亲手报仇是爽快,可是欣丫头,你总不能将自己的清名赔进去!” 宁老太太压了压宁欣的胳膊,“我知道你会说你不为名活着,这话不是不对,但你也得想想你的丈夫,你将来的儿女!只顾自己一时痛快了,你将来能一个人活着?还是隐姓埋名的孤独老死?总不能不见人吧,王家再不好也是你的外祖家!人心都是肉长的,对亲眷太狠辣,谁敢同你交好?” “睚眦必报,什么斩尽杀绝,什么站在亲眷的尸体上狂笑...” 宁老太太摇了摇头,目光深邃中透着莫测的智慧,“如果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任谁都会对这样的人进而远之!欣丫头,我可不愿意让你做那样的小人!” 宁欣眼底多了几许的迷茫,“小人?睚眦必报是小人?快意恩仇不好么?“ “你呀,白读那么多的圣贤书,圣人为何说君子不可欺?” 宁老太太眼角皱纹更深了,宁欣的性子太偏激,胆子也太大,虽然对她不会吃亏,但宁老太太一直担心宁欣慧极必伤,担心宁欣心机太重把将来的福分都算计没了。 她一直促成宁欣和李冥锐的亲事就是看中李冥锐忠厚这一点,李冥锐可以缓解宁欣的偏激和吝气。 为了宁欣将来的幸福,宁老太太也不能全指望着李冥锐,时不时得敲打宁欣几句。 见宁欣眉宇间的困惑,宁老太太暗自叹息,别人家养孩子都怕孩子太老实,被人糊弄去,轮到她养宁欣,却想让自家的丫头忠厚些,心胸开阔些。 宁老太太握住宁欣的手,“我以为君子不可欺,不是君子不能欺负,也不是君子不好欺负,而是欺负了君子之后,没有人能得了承受得住君子的报复。” “怎么会?” “你想啊,君子可光明正大得报复仇人!而且还会赢得一片赞赏,谁也不会说君子所行不对。” 宁老太太笑弯了眼睛,宁欣吃惊的样子,让她很有成就感: “你是一块美玉,欣丫头,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因为你弥足珍贵,你天分极高,所以我雕琢你,教养你才更要小心,我不想毁了你。都说宁教聪明人,不教笨徒弟,可教一个聪明人比教十个笨徒弟还难,为什么?就是怕本来耀目的璞玉毁在了自己手中。” 宁欣眼珠滴溜一转,声音软绵绵的,“姑祖母说了这么多,其实一句话可以总结——仇要报,仇敌越惨越好,但名声也得要,报仇,刷声望两手都要硬,震慑同样不可缺。” “......” 这回换宁老太太无语了,宁欣说得不能说不对,但太俗了。 “小姐。”门口有人回禀,“李公子到了。” 宁老太太显然还没从宁欣的真实话语中反映过来,宁欣笑眯眯的说:“我去见见他,姑祖母慢慢想,慢慢教我吧。” “这个鬼丫头!”宁老太太笑骂着摇头,做宁欣的长辈越来难,“你们把这些东西都收到内库去。” “是。” “给欣丫头的二舅母送一份礼单去,邀请她有空来宁家玩。” 宁老太太揉了揉太阳穴,宁欣想不到的,作为长辈得提前帮她想到,宁欣和王家长房的仇怨是不可能化解的,刷声望只能落在王家二房上了。 希望分家出去的二房是个明白人,你好,我好,才能经营起和谐的亲眷关系。 一进小客厅的门,宁欣就感觉到李冥锐火热的目光,没好气的瞪了李冥锐一眼,他收敛了一些,但目光还是黏在宁欣身上,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宁欣心底一甜,很奇怪的一件事,别人这么看她,她只觉得愤怒。 见宁欣板着脸,李冥锐难免惴惴不安,她是不是生气了?气自己不听话的进宫? 李冥锐耷拉着脑袋,仿佛在承认错误一般,“宁...宁欣。” “干嘛?”宁欣继续板着脸,不能笑,一定不能笑,虽然此时的李冥锐看着可怜又可爱极了。 李冥锐目光快把地面盯出个窟窿,喃喃的说道:“这事我没同任何说过。” “嗯?” “我去书店陶书的时候,被燕国公府的人堵住了。” 宁欣目光慎重了一些,“是燕国公的人?” “不是。”李冥锐抬头道:“我...我又打架了。” 上一次他同徐公子在宁家打架,引得京城风波不断,刚刚风平浪静了一些,他又在闹市区同人打架。 李冥锐有点羞愧,有点不安,眼巴巴的看着宁欣,语气却是决绝的:“再碰见一次,我一样会出拳头。” 死不悔改的典型就是他! 宁欣打量李冥锐半晌,嗯,很好,看样子没伤到,他平安比什么都强...呸呸!想什么呢,还没嫁给他呢。 “说吧,这回你打得是燕国公府哪房的老爷?又是为了无双郡主?” “不是。”李冥锐诚实的摇头,“不是因为无双郡主,我...我同你好,不会再为她打架,我不想再...” 李冥锐凝视着宁欣,“不愿意再看着你因为我陷入麻烦中。” 宁欣脸颊驼红,别开了同李冥锐对视的目光,心跳得很快,“我看你不用考科举直接考武状元去得了。” “我也想考武状元的,可母亲的遗愿我不能不遵,而且我就算是做了武状元,也配不上清贵人家的小姐。” 宁欣脸庞更热了,喃喃的问道:“你这次又为了什么?” “二老爷同萧欢在一起,我看不惯萧欢说你....”李冥锐声音低沉,“以后我只为你打架!” 宁欣哭笑不得,无奈的说道:“咱能不能换个方法出气?别老是用拳头解决?” “下次我会控制住自己,这次来拜访,并非是为了我打架的事儿,萧欢同燕国公府二老爷关系亲近,我怕你不知道这件事,我看他们是要成就好事的,二老爷最近风光无限,京城人都说他会继承燕国公府。” “你呢?你怎么想?”宁欣眨着眼睛,“燕国公没有再找过你?” “我同燕国公府没关系。” 不管谁承爵,李冥锐都不想同燕国公一脉再有牵扯。RS 第二百一十四章 允婚 燕国公二房老爷有妻有子,宁欣很费解萧欢怎会选他做作为终身依靠? 即便萧欢想做妾,以她的资质有很多比二老爷更好的选择。 宁欣突然想到了有萧欢在一旁挑拨,李冥锐这次出手打架闹得动静以准不小,“你将二老爷给打了?” “嗯。” “你揍人前没有问明白么?” “我知道他是谁。” 李冥锐漆黑的眸子闪烁着,“你不用担心,我没想过回燕国公府去,二老爷也不是我的长辈。” 宁欣刚才被宁老太太教育了一顿,亲眷之间不可撕破脸,即便李冥锐无心归宗,但等到他为官后,京城都会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到时今日这场架会被好事者赋予另外的含义,李冥锐就算是不想争爵,旁人也会说他居心莫测! 一旦萧欢等人再说些不利于李冥锐的话,李冥锐又不擅长解释,他的人品会被很多人怀疑,对他在官场的发展极为不利。 皇帝倒是不怕李冥锐名声不好,李冥锐越是在官场名声恶劣,越是得依靠皇帝。 可名声不好,被认为皇帝走狗的官员大多结局悲苦,在‘群情激愤’时,总是被皇帝最先抛弃牺牲的一个。 李冥锐此时不能站在皇帝的对立面去,也不能不被文官集团接纳! 在文武上,李冥锐从武会比为文官更有前途,可宁欣却帮着他科举进阶,为得是让李冥锐有个最清贵最正统的士大夫身份。 “怎么?”李冥锐见宁欣脸色不太好,惴惴不安起来,在他看来既然无心爵位,二老爷就是个路人。 宁欣反问道:“你为何科举?” “一为母命,二为娶清贵人家的小姐,三...”李冥锐想了一会,慢慢的垂头,“三为了...为了得个正统的身份,宁欣,我好像做错了啊。” 这就是李冥锐最难能可贵的地方,他忠厚之外,也有几分大智若愚的意思。 宁欣只要稍加点拨,李冥锐就会明白。甚至有可能他会想得更多,更深。 “要不,我去燕国公府走一趟?” 李冥锐对当面打人有后悔,但他绝不后悔揍了说宁欣坏话的二老爷,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宁欣,“燕国公听说不糊涂!” 燕国公一脉如今还掌握在燕国公手里,别看燕国公病得很严重,他一日不死,二老爷就得听命一日。 宁欣绷不住笑了,李冥锐见到宁欣灿烂欣慰的笑容,长出一口气,幸好,她没生气! “你就不怕他们说你趋炎附势?”宁欣笑盈盈的问道,“你不是不准备踏进燕国公府?” 李冥锐道:“脸面算什么?去燕国公府也不意味着什么,多亲近一下,燕国公许是会帮忙压下二老爷。” 他倒是好算计,不过宁欣很喜欢李冥锐这份算计,他憨厚耿直的外表是最佳的掩护。 突然李冥锐凑到宁欣眼前,俊朗的五官让宁欣愣了一下,浓眉阔目,李冥锐没有齐王面容英俊,也不是时下流行的美男子,但他....靠近让宁欣觉得炫目。 “以前我不会这么想,打了二老爷就打了,做不成官或者将来怎样,我都不在意。”李冥锐在宁欣躲闪开前,按住她的肩头: “我直来直往,坚信对得就是对的,可自从遇见你,眼看着你为我同徐公子打架而操劳,我...我变了,变得不像自己,变得利用别人,变得利用自己。” “不好么?” “不是不好。” 李冥锐再一次凑近宁欣,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他心里一热,宁欣脸庞白净得如上好的羊脂白玉,他有心摸一下...双手正忙着压住宁欣,要是长三只手就好了,“如果娶不到你,我的改变没有任何意义。” 太过憨直耿直,不懂得妥协利用,李冥锐娶不到宁欣!也无法跟上宁欣的脚步,甚至保护她。 “我不是后悔,也不是威胁。” 李冥锐在宁欣开口前抢先道:“原本我就应该是现在这样,在韩地没有让我改变的契机,同你相遇,让我开启了人生的另一面,也许不如以前的纯粹,但我这一辈子会很精彩,没准会青史留名,成为后世人常念叨的名臣!” “宁欣...你能明白么,你是我这辈子最宝贵的契机,你也是将我从瓦罐变成瓷器的人。” 情到深处,李冥锐壮着胆子靠近宁欣,以前他不敢对宁欣有任何勉强,一直默默等她做出选择,可今日,他想主动一把,按照宁老太太的话说,宁欣再强也是女子,他是个男人! 珍惜般的轻吻落在她眉间,鼻尖,最终落在宁欣嘴唇上,嘴唇相碰,宁欣身上一半似冰,一半似火,难受燥热,但却有一种压倒李冥锐的冲动... 四目相对,宁欣瞳孔清澈得映出李冥锐的冒犯,李冥锐尴尬的亲吻不下去了,又不敢叫宁欣闭眼,她像是冰雕一般毫无表情,是不是生气了? 这个念头一兴起,李冥锐后背一阵阵的冒着冷气,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太冲动了。 李冥锐放开宁欣,向后面妥善,“宁...别气,我...” 宁欣拽住了李冥锐的衣袖,使劲一扯,李冥锐顺势又被她扯回来,额头冷汗的李冥锐道:“我无意冒犯,情不自禁,只要你不生气,怎么揍我都成...就是别气坏了身体,别...别不理我。”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声音极轻。 “你以为我是喜欢揍人的女子?” “不是。”李冥锐乖乖的摇头,挨你揍只是身上疼,你有得是办法让得罪你的人痛不欲生。 “你以为我是随便被人亲的女子?” 宁欣说话的声音更是严厉,可高挑的尾音,听着很甜美,让人很有心动。 “不是。” 李冥锐喏喏的说,齐王和王季玉根本就进不了你的身前...这么一想,好像宁欣是故意放水... 没等他高兴呢,李冥锐感觉身体麻了半边再也动弹不了,宁欣的手指捏着一根细细长长的针,李冥锐嘴唇都麻了,她到底把针藏到哪里啊,就不怕扎到自己? 眼角流露出丝丝的沅媚,宁欣拍了一下李冥锐的脸颊,“给你个教训,吻了人别想着跑。” 宁欣起身悠然的向外走去,“你在屋子里好好想想,对二老爷该怎么惩治,打一顿就算了?” 李冥锐虽然身体不能动,但心底泛起一阵阵的喜悦,宁欣认可了他,也选择了他,换个人靠近宁欣试试? “人生四大美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宁欣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如同春风一般拂过李冥锐的心间,瞬间李冥锐眼里迸发出狂喜,允婚!她同意嫁给自己了! 酥麻劲过去,李冥锐摸了摸嘴唇,似在回味着方才亲吻宁欣的感觉,美!太美好了! 他现在看任何东西,怎么就这么好呢? 李冥锐飘飘欲仙得出了宁家,从衣袖里掏出了所有的散碎银子和铜板,向天上一扔,”爷今儿高兴!” 白捡的银子谁不想要? 一拥而上一群人,一边捡铜板,一边说:“多谢公子赏。” 他们更期盼乱撒银子的傻瓜天天高兴。 繁华街道上哄抢银子的热闹让两侧的酒肆茶楼里的人纷纷伸出脑袋,大家争相看‘傻瓜’在哪? 李冥锐扔了浑身所有的银子扬长而去,只留给众人一个高大的背影...看热闹的很遗憾,这傻瓜是谁呢? 一处茶楼的临窗雅间,飞宇上前给看不出喜怒的齐王倒茶,“主子还有何吩咐?” 齐王看着清茶,声音极为苦涩压抑,“本王就不明白了,他得意的时候为何总是让本王碰见?本王想...想装作不知道都不成!” 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他的! 飞宇低垂着脑袋,主子都躲在这来了,还是能碰到,是挺奇怪的,“巧合,巧合。” “罢了,不提他。” 齐王隐藏起苦涩,再矫情下去没有意思,也有**份,“他打了燕国公府二老爷的事情,本王没工夫管,拳打二伯父...哼,他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胆大包天,是得受点教训。”飞宇顺着齐王的话说,只求主子消气别郁闷坏了。 齐王道:“随你出京的人要仔细甄别,尽量别破坏韩王一脉的祖坟,银子转到大德昌票号,另一部分存入盛世票号。“ ”盛世票号?”飞宇不解的问道:“可信?” “背后是宁家,本王能不信么?” “属下明白了。” 一千万两银子运到京城,京城非炸了锅不成,齐王如今时刻被皇帝的密探盯着,银子必须转了明路。 大德昌票号的东家是韩王,盛世票号的东家是宁家,一南一北两家实力最雄厚的票号足以消化一千万两银子。 “给盛世票号的好处多上三成。”齐王抿了一口茶水,”算是本王为她添妆了。” “是。” 飞宇暗自盘算一下,将尽十万两的添妆银子...主子果然是大手笔。 燕国公府,燕国公将茶盏甩到地上,怒道:“混账小子,殴打长辈,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混账!你去!把他叫来!” 另一方面,京城最大的药铺来了一个藏头缩尾的客人,他尴尬的拽着坐堂的大夫,“那个...大夫,我想买药。”RS 第二百一十五章 阴损 药铺人来往,京城最大的药铺不仅药材齐全,坐堂的大夫也是家传渊源的名医、 他医术极为高超,手里很是有几个祖传方子。 此人年纪在五十岁上下,穿着一身松香色长褂,鹤发童颜,下颚的胡须根根透风,他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老神仙气质。 不是少东家三顾茅庐相邀,他不会在药材铺坐堂。 当然少东家也是个明白人,分了药材铺一成的红利。 “看病就看病,你拉扯我作甚?” 杏林大夫虽然治得人命,但大夫在大唐帝国地位不高,杏林的后代不可科举。 藏头露尾的人硬是将大夫拽到角落里,本来他是拽不动的,他聪明的塞给了大夫一定银子,银子在前,经验丰富的大夫明白这是碰上有隐私的肥羊,大夫也就半推半就的从了。 身材高大壮硕的来人气喘吁吁,后辈靠着药材铺的墙壁上,他好像出了大力一般,”大夫...我有病。” “老朽看出来了。” 大夫仔细的打量了来人,蜡黄的脸庞,浑身盗汗,脸上还有淡淡小小的疱疹...这是肾虚或是得了脏病的症状。 他本不愿意为因美色掏空身子的人看病,可要说赚钱,还得指望着他们,大夫冷漠的摇摇头: “年轻人听老朽一句劝,身子不是铁打的,可惜了你这幅好身体。” 外强中干,就剩下空架子了。 “大夫说得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对本公子太过缠绵,便是金身罗汉掉到美人窝里也守不住啊。” 来客眼底浑浊,色迷迷,一看就是被脂粉磨灭得差不多的公子哥儿,荒唐,贪恋美色,不务正业。 大夫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子,故作沉吟:“你要想重振雄风也不是不行,可...” “大夫,您真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他一边奉承着大夫,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两定金子和一只八宝点翠珠钗,珠钗上的珍珠颗颗圆润,光这只造型别致的钗环就值百于两,而且这钗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大夫神色慎重了一些,“公子的出身...” “嘘。” 来人将银子和钗环塞给大夫,眼睛四下偷窥,将蜡黄臃肿的脸庞向领子里缩了缩,“若是让我家人知道了非打断我腿不行,大夫,这事我也不放心让小厮来。” “这钗环?” “我伯母的。” 大夫道:“我倒是可以给你弄点虎狼之药,一夜七郎是不成,但梅开二度还是能做到的。”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连连作揖,他指了指脸上的疹子,“这个是不是也开个药?” “这....” “大夫,你看这些够么?” 一张银票轻飘飘的落在了大夫手中,上面写着五百的字样。 “老朽也是有节操的。” “那张银票是我当了玉佩得的,我这还有一小袋珍珠,不知能不能让活神仙稍稍的放下节操?等我走后你再将节操捡起来,我全然没意见,活神仙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大发慈悲救救我吧。” 大夫犹豫了好一会,让他又是作揖,又是苦求的,看火候差不多了,大夫叹息:“也罢,我就破回例。” “您真是慈悲普度众生的活神仙。” “这贴药是我祖传秘药,专治你这样的病儿。” 大夫将药方写好,并且亲自抓了药,递给来人:“回去按照上面所写服用,最近两月不可寻花问柳,否则你身上的疱疹会溃烂化脓。” “好的,好的。” 来人再一次猥琐得一笑,“那个,那个,大夫,有了身子的女子是不是您也能治?” “治?怎么治?” “那个红花什么的太伤身,我舍不得小娇娇受苦,眼下我不方便纳了她,家里有头河东狮,可我是真爱着小娇娇,将来她进门后,我想着给她留给子嗣。” “大夫,麻烦您再开点对女人身体好的补药。” 他表现得颇为深情。 大夫道:“河东狮?我看你家里的夫人算不上河东狮。” “嘿嘿,嘿嘿。整日对着黄脸婆唠唠叨叨得实在是烦透了,她比不上小娇娇温柔体贴,知情懂趣。当初我娶她因为父母之命,我最最喜欢得女子不是她。” 大夫不愿意听大宅门里的龌龊事儿,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早将满嘴真爱的肾虚没用的男人打出去了。 刷刷的抓了几副堕胎和补药,将几包药材拢好仍给来人,冷着脸道;“回去好好对你夫人。” 提着药,他撇下大夫,藏头溜边的从药材铺离去,嘴里念叨一句:“狗拿耗子!” “现在的富贵公子啊,一个个竟是些败类。” “您说谁呢?” “少东家。”大夫迎上去,无奈的笑道:“一代不如一代,他们整日的寻欢作乐愧对祖宗不说,开国功勋的气魄在他们身上是找不到了。” 被称为少东家的人看着那人离去,皱起了眉头,怎么看着身影眼熟呢? 李冥锐?不对吧,憨厚的人怎会阳痿?怎会得脏病?况且李冥锐身边有宁小姐.....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去寻花问柳。 看错了,过一阵开点明目药吃。 这位少东家就是想拜师宁欣的那名药商公子。 一处茶楼,平王世子指着来人大笑,“我说兄弟啊,你也太...就不能换个人去?非要自己亲自拿药?怎么?你是想为将来...” 将手中的药小心翼翼的放到桌上,李冥锐解开了厚厚的围脖,露出蜡黄的脸庞,瞪了平王世子一眼,此时得他哪还有方才的猥琐? 几步来到脸盆旁,李冥锐低头将脸上的颜色洗去,露出本色的小麦色。 他擦着脸上的水珠,声音沉稳:“这事知道得人越少越好,不是你恰好撞见,我连你都不会说。” 平王世子嫌恶的扫过桌上的药材,药材包上的提示足以证明包着的药是做什么用的。 “真难为你怎么想到这么个阴损的主意?你还是忠厚的韩地举子李冥锐么?” “他说了不该说得话!” 李冥锐钻到屏风后,脱掉方才穿着的衣服,换上了一身下人家丁穿的青衣小帽,袖口上绣着燕国公的族徽,李冥锐神色颇为复杂的摸了摸族徽,如何都想不到第一次同燕国公有交集是在这种情况下,少爷不做,做下人。 平王世子眨巴眨巴眼睛,上下打量着变装的李冥锐,他倒真有点扮什么像什么的意思,竖起了大拇指:“行!你真行!” 李冥锐将药材规整好,将药包上的纸张露在最显眼的地方,“春风化雨楼?” “嗯,不知死活的老东西在那里宴客,京城很多勋贵公子,不知羞的老头子都去了。”平王世子玩味的一笑,“萧欢也在哦,最近萧欢借着二老爷的名头没少见贵胄公子,我看她是骑驴找马。” 拉低了头上戴着的青帽,他提着药材出茶室雅间。 平王世子在他身后问道:“喂,燕国公正病着,除了这档子丑事,你就不怕把他气死?二老爷再不妥,他也是你长辈。” 李冥锐脚步都没停,腾腾的下了茶楼。 春风化雨楼坐落在京城繁华的中心处,同京城北边的天下第一楼遥相呼应。 春风花雨楼比气派非凡的天下第一楼装修更为小巧精致,装饰富丽堂皇,没有天下第一楼的气势,但却是京城最有名的风月之地。 才子佳人常常出没此处,奢靡清音溢满春风化雨楼。 此处因贤妃而得名,据传贤妃就是在此处迷住先帝的。 扮作小厮的李冥锐一进春风化雨楼就闻到一股子脂粉梅香,从天而降的粉色薄纱,四周悬挂的风铃,穿梭来往的衣着光鲜且单薄的女子.... 李冥锐忙低下头,随手拽住一个小厮,“这是二老爷要得药儿。” “二老爷?”小厮调笑:“哪个二老爷?” 李冥锐挺起胸膛很跋扈的说道:“燕国公二老爷,将来的燕国公!” “哦。” 小厮也不敢太得罪二老爷,不光是二老爷出手阔绰,同时燕国公府在京城很有分量。 “这是什么药?”小厮是不认识字的,好不容易记住得都是菜名。 李冥锐神神秘秘的说道:“是二老爷落在药材铺让我取过来的,说是有些来头,没钱没势根本买不到,你快点让我上去,耽搁我们老爷会客,你吃罪不起。” “往来春风化雨楼的人非富即贵,哪轮到你这个仆从乱跑?” “我可是燕国公....” “得了,你不过是燕国公的下人,你想糊弄谁?” 小厮轻蔑的一笑,“若是耽搁了你主子的好事,我看你免不了一顿板子。” 李冥锐脸色煞白,强自镇定的说道:“二老爷不会打我板子,将药材送到,我会多得几两的赏钱,二老爷很阔绰,尤其是在萧小姐面前。” 这倒是,小厮曾经眼看着同行得了好几锭银子的赏赐。 “我帮你送,若是有好处,我分你一半,左右你也进不了雅间,二老爷包下得可是最顶级的雅间。” 李冥锐犹豫了好半晌,一跺脚道:“成,便宜你了。” 小厮笑眯眯的接过药,踢了李冥锐一脚,笑骂道:“是我帮你免了一顿板子。” 见他上楼去,李冥锐嘴角上扬,转头出了春风化雨楼,他高大的身影没入人海中. 此时在茶楼里等着李冥锐的平王世子一拍脑袋,“买药的银子和珠钗是我的....是我出的...李冥锐,你欠我多少?”RS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丑闻(大章) 春风化雨楼的小厮屁颠屁颠的提着‘贵重’的药材上了楼梯,眼睛眯成一道线的想美事,方才二老爷赏给于他地位相当的小宝二两银子,眼下他送上二老爷惦记许久的药材,不知能能得多少得银钱。 以前也有小厮给春风化雨楼的贵客送过药材,无一例外得都得了满堂彩,贵客面上有光,自然少不得随手打赏。 他心想,这份功劳可不能让旁人占了去,合该自己今日发财! 若说能买得起这种药得人大多出身富贵,药材铺的坐堂大夫很守行规,除了在药材封皮上写了如何服用之外,治疗阳痿的药包上写着类似于金枪不倒文雅得诗句,其余几提药包上也是只有雅人富贵公子能明白的诗词。 这些暗喻药理功效的诗词,即便认识几个字的人都不一定能懂得真正的含义,何况睁眼瞎的小厮了。 在大唐供个读书人是很废银子的,读书人尊贵,自然意味着大唐的教育普及程度不高,十个里有一两个认字得人就不错了。 春风花雨楼一号雅间里,贵胄名士云集,衣香鬓影,花团锦簇,热闹非常。 二老爷身穿华服坐在主位上,萧欢明艳风光的陪坐在二老爷身边。 她时而给老2爷敬酒,时而巧笑嫣然,时而吟诵两句诗词,萧欢做作的诗词自然会夺得满堂彩。 萧欢漆黑眸子似夜空中灿烂的星辰,脸颊酡红,此时受人逢迎追捧的她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虽她是江南长大的女子,但她体态丰盈,**高挺,单薄的衣服包裹不住她青春诱人的酮体,妩媚风流的仪态更是勾得旁人心底一阵阵的燥热。 只恨不得撕碎萧欢衣服,上在她身上去感受那惊人的玲珑酮体和柔软炙热的妙境。 萧欢的确抱着骑驴找马的意思, 贤妃眼下靠不上,她在长公主府的日子难过起来,长公主被自家女儿薛珍变卖嫁妆的事气得够呛,因祸得福庆林长公主的病反而被薛珍气好了。 庆林长公主变着法子的折腾萧欢,也算是找到了发泄郁闷的渠道。 不是二老爷维护,萧欢没准早被庆林长公主弄得病逝了。 她虽然不知薛珍将她安排在二老爷身边的用意,但此时她不照做的话,薛珍也许会塞个更不堪的男人给她! 她不敢轻视薛珍,哪怕薛珍在宁欣手上就没讨得过便宜,几次都弄得灰头土脸。 昭容县主对不了了宁欣,但不意味着对付不了萧欢。 最近几日昭容县主因为嫁妆和银子给了宁欣,她气得跟疯狗似的,萧欢可不想落到‘疯狗’口中,薛珍行事同她半斤八两,都没什么下限,更没任何的节操。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萧欢人命般的亲近二老爷,时不时顺了二老爷的心意,亲亲抱抱常有的事儿,可她始终坚守着最后的底线。 使劲浑身解数的**手段让二老爷一时都放不下她,从中萧欢得了不少的好处,私房银子和首饰多了起来,她也见了好几个资质不错的名门公子和来京赶考的家境殷实的举子。 萧欢动作优美的为二老爷斟酒,娇媚的笑道:“二伯父请用。” 沅媚的眸子斜睨,萧欢将在座的贵胄或是名门公子的痴迷表情尽数收于眼底,其中有几个值得她放下身段‘勾引’的人。 明面上萧欢一直以长辈称呼二老爷,在二老爷偶尔离席时,她表现出一副借着长辈选夫的样子。 萧欢一直没有绝了逃离二老爷的心思,聪明人不一定会相信萧欢的清白,但是因为美色脑袋犯浑的人可不少,萧欢只要抓住一个就成! 二老爷这几日频频邀请萧欢,一是为了窃取萧欢的芳心,二是他最近春风得意,几次得到当今陛下的嘉奖,燕国公的爵位垂手可得。 男人得意时,总爱在女人面前显摆,就好比骚包样的孔雀只在母孔雀面前开屏一样。 二老爷对萧欢甚是痴迷,遂总是将萧欢带出来,让萧欢看看即将成为燕国公的他在京城权贵中的地位, 他虽然年岁大点,但胜在家财丰富,地位显赫,他的优势可比眼下的公子哥儿大多了。 他强壮的臂膀足以保护萧欢不受欺凌。 当,当,当得敲门声响起,雅间贵客们纷纷停住口,疑惑的看向二老爷,莫非有惊喜? 在坐得除了名门公子哥儿外,还有五六名提前进京走门路意图攀附权贵,刷声望的举子,他们在各自家乡也是名流,但在京城就不够看了,因此他们坐得位置相对靠后,在席间他们也是争相向二老爷谄媚的。 ”二老爷定然是为萧小姐准备了惊喜。” “是极,是极,谁不知二老爷最疼萧小姐?” 也有文雅点的举子吟诵诗词恭维二老爷的豪情。 萧欢抿嘴浅笑,期盼般的看着二老爷,上次的惊喜是一对价值不菲的凤钗,这次呢? 二老爷衣袖一摆,豪气的说道:“进来!” 雅间的门拽开,小厮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躬身走了进来,在二老爷和薛珍面前跪下,高高的捧起手中提着的药材,”这是您家下人送过来的,说是您特意取来的极为珍贵的药.......” 小厮不懂,可在坐的人都懂得,他们瞧得清楚药包上红纸的字,看向二老爷的目光带着些许的嘲弄和恍然大悟。 二老爷下面不用虎狼之药支持已经不行了?还有花柳病...公子哥儿们纷纷移开身体,别传染上了,得了这种病得可是不好治。 萧欢打翻了手中的茶盏,脸蛋煞白,她还是处女好不好?哪一个珠胎暗结?哪一个需要堕胎?又有哪个身子坏了需要补药?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萧欢泪洒衣襟,“二伯父,这是有人故意败坏您和我的名节,这等阴险小人...若落入我手中,我必将他碎尸万段,以还证清白。” 二老爷脸庞一阵红一阵白,他的脸上像是挨了重重的两巴掌,男人若是不行在外面都抬不起头,燕国公府的名声毁了! 二老爷蹭得一声站起身,抽出随身佩戴的宝剑,一剑挥下,亏着小厮躲闪的快,他扔了药材,慌忙向后,宝剑切碎了药包,药材散落在地上。 药材的味道驱散了酒气,陪酒的名ji喃喃的说道:“就是这个味儿,真真是对症下药。” 本来她的声音不大,可架不住周围静悄悄,所以她的话满屋子人都听见了。 二老爷脸上挂不住了,只觉得有一身的火气要发泄,挥剑砍人,“找死。” 乒哩乓啷,碟子,小碗散落,案桌掀翻,陪酒的女子四散奔逃,她们大多性情泼辣,无情得狠,被二老爷追杀,也不顾得旁得了,自持春风化雨楼的幕后老板就算是二老爷都得罪不起。 一名美艳泼辣的ji女叉腰骂道:“自己不中用,染了脏病还不让人说?还有那个*子养的萧欢...啧啧,珠胎暗结,养得二伯父的儿子,真真是不知羞耻,就算是我等也不堪与你为伍。” 萧欢身体一歪,瘫软在地上,ji女都看不上自己?萧欢气得呕血,到底是谁?是谁算计她? 这一开骂,惊动了春风化雨楼中的管事,他亲自拦住了追杀ji女的二老爷,示意骂个不停且嗓音尖锐ji女闭嘴,“您消消气,消消气。” 可这番折腾,满楼的人都听见了。 燕国公府二老爷不举且有脏病的消息,连带着萧欢珠胎暗结的喜讯迅速的传遍京城。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必将占据八卦榜的首要位置! “狗奴才,你给我闪开!” “二老爷可知春风化雨楼是谁家的?” 管事带了几许的恼意,多久没人敢在楼里胡闹了,二老爷这是明晃晃的打主子脸呀。 “我管是谁家的?我非要宰了满嘴胡咧咧的贱人不可。” 二老爷推开管事,怒发冲冠:“还有送药的狗奴才,你给我滚出来。” 小厮连滚带爬的跪伏在自家管事身后,哭天抢地的道:“冤枉,冤枉,是燕国公府的下人将药材交给小的,小的看得真真的,那个下人穿着的衣服上有燕国公府的族徽。” “胡说,还敢胡说。”二老爷抬脚踹了小厮,“狗奴才到底仗谁的势儿?还敢胡言乱语?我府上的下人怎会做出这等伤主的事儿?” 二老爷气得眼睛都红了,白眼仁布满了血丝,他像是一头没有理智的发狂的公牛。 春风化雨楼的管事再一次拦住二老爷,小厮被二老爷踹了,全当小厮倒霉,但二老爷若是要自己手下的性命话,管事自然会拦着,无凭无据,二老爷还没资格让春风化雨楼给个交代。 “您再嚷嚷下去怕是消息再也压不住了。” 管事握住二老爷持剑的胳膊,二老爷愣是动弹不得,惊讶的看了文质彬彬的管事一眼,嘲讽道:“春风化雨楼真可谓藏龙卧虎啊,怎么?你敢得罪燕国公府?” “不敢,小人只是想息事宁人。” 管事皮笑肉不笑,燕国公府只有爵位而无丹书铁券,看二老爷的品行,威名赫赫的燕国公一脉怕是就此沉寂了。 “得贵人们的抬爱,鄙人得以在京城混口饭吃,蒙主子信任,鄙人添居管事,鄙人也算是见多识广,虽然第一回碰上这种事,但劝二老爷一句,息事宁人为上策,再纠缠不休,您会更说不清楚,也会更丢脸。” “燕国公身体不愈,在此时,二老爷行为稍有差池,不是给旁人可趁之机么?” “那小厮虽然该死,但在下以春风化雨楼的名誉保证,他绝不敢暗算二老爷。” 管事松开了二老爷的手臂,“您还是仔细想一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从您身边差起许是能差出端倪。” 软硬兼施的话语让二老爷稍微的恢复了一点理智,他也曾听过春风化雨楼背景很深,管事并没一味的息事宁人,二老爷不由得的暗自琢磨,燕国公府能不能抗衡春风化雨楼的主人。 因为燕国公病重,府里争抢爵位已经到了不顾亲情的地步。 二老爷拿不准是不是有心燕国公爵位的亲人给他下绊子,他甚是连嫡亲儿子都不相信了。 二老爷气得胡子乱颤,悲愤般的仰天长叹,手中的宝剑处地,“卑鄙!实在是太卑鄙了。” 这等丑闻果真如管事所言,越解释越没人信,闹得动静越大,越是流传得广。 二老爷平时有常出入风月场所,对萧欢疼若珍宝,别人相不相信有人暗害他不重要,重要得是有热闹看。 萧欢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快走几步夺走了二老爷手中的宝剑,她将宝剑架在了白嫩嫩的脖颈上,含泪决绝道:“我被人如此污蔑也没脸再活下去了。” 她这举动惊呆了一屋子的人,当然吃惊是吃惊,旁人更多得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按照预定俗称的规矩,名节有污的女子是要以自尽表现一番的。不管世人相不相信,反正我自尽过,维护过自己的名声。 萧欢同二老爷对视,盈盈水眸里满含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亦有几许的愧疚和不舍,“我愧对二老爷的疼爱,不是侄女妇德修得不够,也不会让伯父陷入小人的陷阱中,罢罢罢,只求来世再报答二老爷对我的疼怜...您同我的亲近本是光明正大却引得小人妒忌,可叹可悲,朗朗乾坤容得下小人构陷,却容不下最深最美好的感情!”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萧欢诀别般最后凝视着二老爷,持剑的手横划脖颈,几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慢慢的滚落,缓慢的划过她苍白贞烈的脸庞,浓密的眼睫毛微微眨动着,似对眼前的人有着万分的不舍,无声的唤着,伯父...... 不得不赞一句,萧欢对‘自尽’并‘勾引’拿捏掐到分毫,她天生就该入这行。 即便是铁打的汉子都得化在萧欢经营出来的决绝中,何况是二老爷这样的人了。 他一瞬间热血上头,怎能容忍妙龄少女,还是对自己有情的少女香消玉殒? 早以消失的青春冲动再一次萦绕在二老爷心间,强烈的感官刺激着他,他不能辜负美人恩! 说时迟,那时快,二老爷抢步上前,握住了萧欢的手,深情的道:“欢儿,你何苦作践自己啊?“ 萧欢在自己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染血的宝刃在二老爷的争夺下落在地上,银白锋刃上的银红之色是那般的刺目,又仿佛嘲讽世人的薄凉,嘲讽世间容不下萧欢这样的敢爱敢恨的痴情女子。 跌入二老爷的怀里,萧欢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我好累,真的好累。” “我有在,没人能伤害你!” 二老爷珍爱般的抱起萧欢,萧欢乖巧的伏在他胸前,宛若蝶翼般的眼睫缓缓的低垂。 闹到这步田地,她除了侍奉二老爷别无选择,拢在袖口的手攥紧,一定要将陷害她毁了她一辈子幸福的人找出来。 怀抱美人,二老爷悲愤又斥责的目光环顾四周,见周围人目光躲闪,二老爷心底泛起一丝的满意,抱着萧欢趾高气昂的离去。 春风化雨楼的管事抚着胡须,”你们怎么看?” 在楼里求生存的名ji们娇笑,“奴奴瞧着,她比奴奴厉害呢,她若是来同奴奴做姐妹,奴奴得退避三舍。她那唱功,那做派,真真是不辜负当了*子还想这立牌坊这句话。” “噗。” 众人哄笑出声,说话的女子成熟泼辣,本身是名伶却敢提*子两字,坦荡洒脱的气度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可惜了。” 春风化雨楼的管事笑了笑,轻轻的踹了一脚跪在地上的小厮,“传令下去,往后春风花楼里禁止给贵客送东西,记住,任何东西!” “喏。” 看热闹的人也不由得后脊背发凉,万一他们被这么玩一把怎么办? 隐入人群,同急于看热闹的平王世子相聚后,李冥锐努力摆脱像是八爪鱼一样粘在自己身上的人,“有什么好看的?” 此时李冥锐已经换好了平常穿的衣服,他憨厚的笑容中透着一抹的豪气,任谁看他都是一条耿直的好汉子! 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出买药时候的猥琐,家丁下人的狗仗人势和谦卑。 平王世子啧啧称奇,许是目光太热烈,他后脑勺挨了李冥锐一巴掌。 “我长于草莽,在市井中见得的多了。”李冥锐平淡的说道:”各色各样的小人物我都见过。” 换个人来演,一定不如李冥锐惟妙惟肖。 平王世子有些心疼自己的好兄弟,有着不错的出身却没享过富贵,难得是李冥锐知道身世后并没变得偏激和愤恨。 硬是抓着李冥锐的胳膊,平王世子威胁道:“你得保证,不弄这一套害我!不,你得保证,不对我有歪门心思,不对我使诈。” 李冥锐摸了摸平王世子的脑袋,”多聪明的孩子啊,怎么偏问些愚蠢的问题?” “.......” 平王世子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说我蠢?” “我只对冒犯了她的人下狠手。” 李冥锐眯了眯眼睛,眼看着二老爷将萧欢抱出春风化雨楼,轻蔑嘲讽的笑容挂在唇角,“我这也算是帮二老爷一把。” 平王世子自然也看到了,搭着李冥锐的肩头,“我想任何人都不想你这样帮忙,代价太大了,燕国公对他非用家法不可。” “那是燕国公府的事儿同我无关。” 李冥锐目光深沉,拽着平王世子离去。 ps这周的更新都是大章,看得更爽更连贯,也许能将节奏带起来。RS 第二百一十七章 暧昧(大章) 此后几日京城中最劲爆的消息就是薛珍和二老爷的八卦绯闻。 想象力惊人的百姓们极大的丰富了春风化雨楼事件,各种八卦满天飞,从而使得二老爷和自尽未遂的萧欢名扬京城。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哦,世上能有奸佞构陷的小人却容不下你我的真情。” 平王世子掐着嗓音学舌,一会面向品茶的齐王,测过脸假装抹脖子的萧欢,表情做作的,丰富的让人一阵阵的作呕。 齐王慢吞吞的放下茶盏,守在齐王身边的随侍低头在八角琉璃玉香炉中加了几片冰片薄荷,清雅醒脑的薄荷香味萦绕鼻尖,齐王这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一些,将茶盏墩到桌上,英眉高扬,瞳孔含笑: “李冥锐离开平王府搬进会馆,对你影响这么大么?” 平王世子脸上的做作直接僵硬石化了,本着恶心齐王堂哥的心思来学舌,没想到他自己反倒被恶心了。 “我同李冥锐是纯粹的兄弟关系,” “哦?”齐王眉稍挑得更高,脸上的怀疑之色极浓,“恕本王眼拙,本王上看下看愣是没看出来。” “噤声,噤声。” 平王世子一步蹿到齐王面前,食指放到了嘴唇边,桃花眼四下观望,“看过他整人的手段我还不怕么?听说他高中后会迎娶宁欣,他们两人双剑合璧,还有别人的活路没?” 随意的坐在齐王身旁的楠木椅子上,平王世子痞子般的笑道:“我可不敢得罪他们夫妻。” 齐王放松悠然的身体骤然绷紧,食指失态般的很敲了一下桌面,他猜到是一回事,平王世子说出宁欣已然允婚,齐王心底酸涩刺痛,绷着一张冰山脸,“你不敢得罪他们便闹到了本王跟前?” “哪能啊,堂哥。” 平王世子嬉皮笑脸,谄媚般的凑近齐王:“小弟不是闲着无聊...不对,是小弟知道堂哥成亲人手不足特来帮衬...也不对...” 齐王堂哥的脸庞能刮下三尺寒霜。 自残般轻轻打了自己嘴唇,平王世子笑道:“堂哥一定想知道京城的热门消息。” ”你躲到齐王府来,一是躲避平王妃和你那三个姐姐对你逼婚,二是躲避佛门讲经盛会——无遮大会,三嘛。” 齐王看平王世子苍白着小脸,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倒是让齐王莞尔一笑,“三是不知怎么同燕国公交代是吧。” “哎。” 平王世子一脸的苦闷,“我前几日才听父王说起,他欠燕国公人情。有道是负债子偿,可堂哥也知道,李冥锐跟头倔驴差不多,除了宁欣之外,你见过他听过谁得劝?他看似忠厚如今心眼儿那个多啊,我看二老爷的下场实在是有些怕了,哪敢再在他面前提燕国公?何况我也不愿意他在科举前分心。” 齐王缓缓的问道:“燕国公是不是问过你,设计二老爷得人是谁?” “嗯。” 平王正色般的点头,“我可做不得出卖兄弟的事儿,燕国公问也是白问。” 齐王唇角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骨节分明白皙的手指抚了抚鬓间,“燕国公,本王倒是有点小看他了。” “什么意思?”平王世子将脑袋凑近齐王,桃花眼眨呀眨的透着不解,拉长声音,尾音高挑:“堂哥儿。” 齐王嫌恶的推开平王世子的脑袋,”你若是不会好好说话,就给本王滚出齐王府!” “堂哥,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平王世子老老实实的坐直了身体,见齐王步出客厅,“堂哥,等等我啊,你还没回我呢。” 齐王甩了袍袖,撇下活宝儿离去,齐王身影快速穿过回廊,以自己的个性怎会容忍赖皮赖脸的平王世子?上辈子他最厌烦平王世子这样的人。 上辈子,齐王脚下停了停,是啊,上辈子同这辈子完全是不同的,上辈子的兄弟都惦记着自己的王位。 回廊下的湖水波纹荡漾,水面上倒映出齐王俊逸的影子,容貌是陌生的,今生他有热血忠诚的堂弟,有赤诚听命的下属,亦有贤惠的妻子...还能看着宁欣,老天爷也不算是亏待了他。 他眺望齐王府,府邸装点修缮一新,秋闱过后,他也会大婚迎娶姜家芝兰,齐王同姜家的联姻必将是一场让天下侧目的婚礼。 即便李冥锐高中状元,他迎娶宁欣也赶不上自己的婚礼。 齐王对着水面叹息一声,湖水像是通灵一般,荡起了波纹,齐王的影子飘荡模糊... 宁家小客厅,秋风顺着敞开的窗户刮进来,吹动了桌上放着的纸张,啪,一个玉虎镇纸压在纸张上。 乖乖坐在一旁的李冥锐动了动嘴唇,他全然没在平王世子面前的洒脱,在宁欣的目光下略带几分的局促紧张。 “是你做的?” “嗯。” “真的?” “我从不没骗过你,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欺骗你。” 李冥锐想趁此机会详细解释自己的动机,不愿让宁欣误会他。 宁欣吹了吹茶水,一挑大拇指:“做得好,对付贱人就应该这么做!以后对他们不必客气,阴招也好,损招也罢,让他们灰头土脸不敢再算计你,就是好招数。” 李冥锐连连点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憨厚腼腆的笑道:“我就想着你说得震慑,其实我真没想过会闹得这么大,我也算是成全了他们的奸情。“ “我想他们定然不会感激你。” 宁欣笑意盈盈,李冥锐不是朽木,可以造就,现在他已经学会给自己的损招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她更看重李冥锐在这件事上的决断能力,看起来他真是无心燕国公的爵位。 名义上的亲眷困不住李冥锐,他这一点尤其让宁欣看中,如果碰到一个对亲眷优柔寡断的丈夫,宁欣立刻寻求和离。 不管亲眷如何下绊子,男人的心必须得偏向妻子,如此,妻子才能压下一众的极品亲戚。 “你对扮乞丐怎么看?” “额,什么意思?” 李冥锐望着宁欣,“我做得还不够?” “虽然是义女,但总是庆林长公主的女儿,她教女不严合该得些教训,也可给长公主提个醒儿,往后可不能再轻易的认下义女了。” 宁欣嘴角弯弯,墨色的水眸亮得惊人,“顺便也可以给贤妃上点眼药,最近贤妃同徐大人占据了上风,首辅大人帮了你我,也该我们为首富和天官大人进一份心力了。” 对于落井下石,宁欣从不犹豫。 李冥锐突然伸手盖住了宁欣的眼睛,浓密的眼睫似小扇子一般在手心扇动,心痒痒的,李冥锐的脸庞红了。 宁欣用自己的手去拽当着眼睛的手臂,她的鼻尖碰触到他手掌的厚茧子不甚舒服,也太过暧昧。 “你不用故意说给我听。”李冥锐此时开口,“从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宁欣抓住李冥锐手腕的手停下了,蝶翼般的眼睫眨动间,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息,鼻子向上停了停,软软的问道:”你知道?“ 李冥锐仿佛进了火山,浑身燥热,一股股的热流齐齐的涌到下身,端正直了身体,他才没当众出丑,宁欣虽然看不到,但能听到李冥锐沉重的呼吸声音,玩性大起,再一次... 她眼前一亮,在适应突然明亮的光鲜时,李冥锐直接将她拽入自己怀里,别得男人都是搂着情人的腰肢,李冥锐双手紧紧的握住宁欣的手腕,将她的双臂向后延展,大手将两个纤细的手腕握紧,他这才倒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抬起宁欣的下颚,如此一来,宁欣胸前的柔软比平时更为坚挺。 “我总会低估你,不过没关系,我们有一辈子互相了解。” 李冥锐吻了宁欣的嘴唇,正感受柔软甜美时,突然他大叫一声,宁欣推开了李冥锐,退后一步笑道:“既然知道低估我,还敢这么做?李冥锐,你色胆不小,以为控制住我的手就没事了么?” 捂着小腹,李冥锐蜷缩着身体,真疼!“平王世子教过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哼,跟长着桃花眼儿的小子学不出好来。” “他还教了我很多,我老实,不太会用。” 李冥锐凑进宁欣,“其实我是个老实人呐,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如果我生气的话,你还能站在这里?” 宁欣拍了拍李冥锐的胳膊,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翘起脚尖宁欣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回去好好读书,外面的事情别再管了,也别再同平王世子和齐王见面,你不需要像其他举子刷声望,你眼下越低调越好。“ ”不过若是举子上门‘讨教’” “不用对他们客气。” 李冥锐摸着被宁欣吻过的地方,笑眯眯的说道:“我不会客气的,文斗不成,就武斗。” “回去吧。”宁欣给了李冥锐后背一巴掌,将桌上的纸张收好,“这些留下,我再请人帮你看看。” “那我走了?” “嗯。” “我真走了?” “....” 宁欣不耐烦的抬头,李冥锐动作堪比闪电,嗖得蹿到宁欣面前,又快又准的亲了一下宁欣的嘴唇,嗖得一声,跑步出了客厅。 他太着急,没注意脚下,被客厅的门槛绊了一跤,身体踉踉跄跄的勉强站稳,回头看宁欣时,他得意的笑容灿烂极了,也要耀眼极了。 “傻小子。” 宁欣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底泛起一阵阵的甜蜜,学会突然袭击了,如果她不是放下对李冥锐的戒心,会让他那么容易得逞么? “咳咳咳。” 宁欣闻声转头,“姑祖母。” 宁老太太神色颇是复杂,既为宁欣和李冥锐之间的甜蜜高兴,又觉得李冥锐轻薄了宁家的宝贝儿,宁老太太摇了摇头,“欣丫头啊,你总不能每次遇见意外都想东想西的,都论证为什么。” “什么意思?”宁欣挽着宁老太太入座,诚实的说:“没听懂。” ....... 宁老太太叹息,还是多担心宁欣是否开窍这点吧,下次让李冥锐再加把劲儿。 “你方才想些什么,外人许是看不出来,”宁老太太端起茶盏,无奈的说:“你一准在想你是故意放水才让他得逞的。” 宁欣眨了眨眼睛,“您会读心术呀。” “会个头儿。” 宁老太太对着宁欣的后背锤了一下,“你表现得太明显了,欣丫头心头的堡垒太难攻克,太计较得失,除了李冥锐那个一往直前的傻小子,别人许是早就放弃了。” “我不是说我不让你筑起心房。”宁老太太停了一会,“不知怎么同你说,具体得你自己把握,分寸上我可教不了你。” 宁欣笑眯眯的将李冥锐送来的功课递给宁老太太,谄媚道:“那您帮着看看傻小子能不能攻克科举这道屏障?” “你不都为他谋划好了?”宁老太太板起了脸,不肯接纸张。 宁欣笑容更加的谄媚,软软的说道:“姑祖母别这样么,我即是神算也翻不出您的手掌心,您就是如来佛,我是孙猴儿。” “悟空,你又调皮!” “噗。” 宁欣笑弯了腰,“姑祖母,不行了,别再逗我了。” 宁老太太唇边的笑纹很深,眼底透出欣慰之色。 此时的宁欣活泼天真,宛若闺阁少女。 她不用再逼着自己成熟,逼着自己算无遗漏。 宁老太太第一次见她,只感觉到宁欣活得太累,如今宁欣懂得让信任的亲人为她分担,不用再将一切都抗在肩头。 “你是瞄上了首辅?“ ”嗯。“ 宁欣笑着说道:“因为父亲的三元之名,首辅大人才在殿试上点为榜眼,我看过首辅大人的履历,在江南脱颖而出,数次一把夺魁,十二岁中秀才,十五中举,十六便点重榜眼,要找出能在科举上同父亲一较高下的人,也就是首辅大人了。他在朝中秉政多年,深知陛下心思,经他指点,傻小子高中不难。” “首辅家太夫人很喜欢你,你为何不直接去求她?” “她看重我还不是看在您的面子,没有您,她认识我是谁呀。” “你不是一惯很有信心的?” “我现在一样有自信。”宁欣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届抢才大典变数增多,我担心有我想不到的变数落在他身上。” “所以?”宁老太太道:“首辅大人虽是侍母极孝顺,然李冥锐不属于首辅派系的人,派系的资源不会借给他用。” “我没想他用别得派系的资源,受首辅大人点拨,他在做文章上会有一定的进步。既然变数无从预知,那我只能想方设法的增强他的自身实力,投机取巧的人许是会被变数弄得身败名裂,实力强横,一考定乾坤。” 宁老太太扫了一眼纸张, ”以他眼下的水平,即便有变数高中也不难。” “这届抢才大典不是几十年难遇的盛世么,在群英荟萃中拔得头筹,对他将来的仕途很有好处。” “你图谋不小啊。”宁老太太翻了翻纸张,“想着做状元娘子?” “能争为何要让给别人?况且...”宁欣叹息道:“况且还有齐王在,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但眼下他的仕途之路必须走得扎实,如此才能应对将来的变数。” 宁老太太深深的凝视了宁欣一眼,将纸张收进袖口,“我一会去一趟首辅府。” “多谢姑祖母。” 宁欣起身谢过,听到宁老太太道:“都是一家人,不必谢来谢去,你和傻小子好好的,我也能闭上眼睛。方才我听了个消息,你的二表哥王季玉的解元位置...” “保住了!” “你知道了?”宁老太太有点吃惊,“我还以为我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一个。” 宁欣笑道:“我并没听到二表哥的消息。如果昭容县主连二表哥的解元位置都保不住的话,她也太没用了。昭容县主这些年苦心经营,四处拉拢,抛弃嫡亲外祖母太后娘娘转而亲近贤妃...她在朝中怎么都有点力量。贤妃如今可用的人不多,若是一味的打压因为变卖了嫁妆受刺激的二表嫂,她能用得狗就更少了。” 有贤妃在皇帝面前吹风,调查科举弊案的徐大人算是贤妃的人,再加上昭容县主的运作,还有皇帝的一点点同情之心,王季玉保住解元的位置并不奇怪。 宁老太太问道:“想不想我同首辅大人说两句?” “不用。” 宁欣摇摇头:“站得越高,跌得越惨,充满变数的科举,昭容县主应付得来么?我以为二表哥最擅长的事情是在内帷厮混。” “小姐,昭容县主到了。” 宁欣笑着道:“请,有请解元娘子。” 转头对宁老太太说,“我想二表嫂也该来还钱了。” 宁老太太笑而不语,薛珍想在宁欣面前壮声势,但薛珍却不知,宁欣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考举人上,宁欣也没将心思用在如何狙击王解元上。 王季玉的功名危机,深陷漏题丑闻,不过是宁欣为李冥锐搅乱朝堂的附庸。 薛珍以为保住王季玉解元之位是胜利,可以在宁欣面前扳回一城,她没看到,宁欣已经将目标瞄准了金科状元!RS 第二百一十八章 唇枪 自从宁欣搬离王家后,这是薛珍第二次来宁家宅邸。 上次一次宁家设宴,薛珍同萧欢闹得不愉快,她也没心情仔细看宁家的宅邸布置。 县主的车架从宁家正门鱼贯而入,薛珍今日摆开全副的县主仪仗存心给宁欣留一个深刻的印象。 宁家下人看薛珍品妆大扮从马车上下来,不由得被县主的富贵尊荣晃花了眼睛。 互相看了一眼,记起小姐的吩咐,齐齐的对昭容县主恭谨的下拜,“请昭容县主大安!” 抱琴领头,福身后恭谨的笑着迎上去来,“县主殿下,小姐在客厅等候,请您移步。” 主子说过,既是得了好处,就别把冤大头昭容县主逼得太狠了,对二奶奶昭容县主恭敬一点省得冤大头因为气不顺闹出别得事情。 这年头缺银子活不起下去,银子可以使世人摆出恭谨的神色,哪怕是再清高的清贵,装作恭谨并不难。 薛珍携着怒气而来,出门前她好不容易劝下一心随她‘教训’宁欣的王季玉,再想起宁欣摆了她一道,又得她的嫁妆银子,薛珍觉得站在宁家,她已经是看淡富贵财产了。 本想着震慑宁欣需要费点劲儿,薛珍没料到宁欣如此的识趣。 薛珍挺胸抬头随着抱琴走在宁家的青砖路上,傲慢挑剔的目光瞄着宁家的亭台楼阁,本来挺精巧的建筑落在薛珍眼里满是鄙俗。 “为什么不用汉白玉石铺路?青石霜降后会变得很滑,容易跌伤贵客。” “您注意脚下,慢走。”抱琴好脾气的笑笑。 “这座阁楼门上的对联为什么不请书法大家史书写?宁家连润笔银子都拿不出么?宁三元可是最最正统的读书人,用不出名的只会写几个字的人所写的对联,宁表妹也不怕寒碜,丢了宁家的脸面、” 抱琴再次笑,“奴婢听说书法大家史秀才忙着备考,小姐不愿耽搁史秀才用功读书。” “抱琴姐姐,奴婢也听小姐说了。” 画眉儿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眉眼弯弯长得十分可爱,笑起来更是充满了活力,宁欣不愿拘束了她,也喜欢她口齿伶俐的劲儿,因此对画眉儿管教不言。 小姑娘画眉儿听昭容县主对宁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心里满是不悦,笑眯眯的说道: “仙逝的老爷可不是仅仅认识几个字的无名之辈,天下人谁不知道宁三元之名。回昭容县主知道,方才雁影阁门口的对联就是老爷所写。小姐专门请了京城鼎鼎有名的拓印高手高先生用上好的紫檀木拓印下,奴婢不知史秀才的润笔费是多少,反正我们小姐没花一文钱。高先生说能拓印我们老爷的字是他的荣兴。” 画眉儿天真的眨了眨眼睛,问道:“昭容县主的院落里有高先生拓印的对联么?我们老爷流传于世的墨宝不多,听说每一幅都价值千金,昭容县主没见过并不奇怪,您不用觉得没面子。” “小姐说,只有真正的书法大家才能看出老爷的字好在何处。” 画眉儿确定的点点头,“姑太夫人的客人也是这么说的,你知道同姑太夫人往来的人都是一品命妇,她们的见识比年轻的夫人要好一些。” “画眉儿。” 抱琴喝止了燥舌显摆的画眉儿,虽然薛珍的话不中听,可若是在去见小姐的路上就把昭容县主气吐血,小姐哪还有发挥的余地? 主子想要得是昭容县主怀里揣的银子! 气昭容县主什么时候不行?今日怎么也得让‘倾家荡产‘还债且有志气的昭容县主威风一把,宁家人上上下下都愿意被银票‘砸’一下的。 世上有千百种死法,然被银票砸伤应该是最幸福的了。 抱琴见薛珍脸色不好看,躬身道:“县主殿下别同小丫头一般见识,画眉儿才吃了几年米饭,哪知道银子的重要?小姐常念叨一句话,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小姐常常教导奴婢,男人不能全信,银钱在手,底气十足。” “噗。”画眉儿捂嘴忍着爆笑,抱琴姐姐才是气人的高手呢,真不愧跟着小姐最久的老人。 薛珍指甲扣进肉里,强压下翻滚的郁气,咬牙切齿道:“宁表妹就是这么交代你们的?宁家莫非是皇宫不让人说?” 抱琴毕恭毕敬的说道:“宁家无论如何怎样都不敢比皇宫大内,还请县主殿下慎言。至于宅邸有县主所言的这样那样的寒酸...实在是迫不得已,小姐也不是舍不得银子,更不是欣赏眼光不行,而是手头不凑手。” 说着话抱琴脸上绽放出耀眼刺目的喜悦,薛珍突然不想听下去了,能不能叫抱琴闭嘴? 薛珍笃定再听下去,她会更生气,抱琴的气人能力比画眉儿更深。 “闭...”没等薛珍到嘴字,抱琴笑道:“回昭容县主,小姐说过宁家银钱不足无法大修土木,等到县主殿下将欠宁家的银子还上,小姐会将宅邸精雕细琢一番,定然不叫县主殿下再失望。” “其实方才路过的雁影阁里别有洞天,前一阵姑太夫人送了小姐一大笔嫁妆摆设,翡翠琉璃碗就放在雁影阁,奴婢没什么见识,看那翡翠琉璃碗都看呆了,昭容县主见惯了富贵,在奴婢眼里的珍宝在您眼里算不得什么。” 薛珍一甩衣袖,阴沉着脸色:“抱琴?你是太夫人赏赐给宁表妹的奴婢,你可别忘了,你是谁家的奴婢!” 抱琴再一次福身,感激的说道:“奴婢时刻不敢忘楚太夫人的恩情,若不是她,奴婢怎能跟着现在的主子?楚太夫人将奴婢给主子的时曾有言,让奴婢一心为主子着想,莫问其他人。” “主子对奴婢有大恩的,奴婢的兄长添居外庄的管事,帮着主子操持庄子事务,每年也有三四百两的进项。” 抱琴脸上的感激和喜悦让薛珍更觉得胸闷,庄子?房山的庄子有千倾良田,那是她的!抱琴一定是故意的。 擦拭着眼角,抱琴歉然道:“看奴婢这张碎嘴,见到县主跟见到亲人似的,显摆个不停,奴婢家里这点银钱,哪敢上县主殿下的大手笔?主子都很敬佩县主殿下的志气,眼下京城勋贵百姓,谁人不知县主的贤惠?二少爷真真是洪福齐天得以迎娶昭容县主。” 她的话暗含的意思是自从跟了宁欣,不仅抱琴过上了富贵舒心的日子,抱琴一家做了宁欣的奴才后比听命于楚氏时过得更好! 同是明褒暗贬薛珍,她为了王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除了有个贤惠的名声之外,什么都没剩下。 外面的人指不定怎么说她愚蠢呢。 让薛珍烦躁得一点是,她无法辩驳,王季玉将来的成就一定会让这群没智商,没眼光的人后悔! 对摄政王的期盼和对报复前世的仇敌是支持薛珍的全部动力,同时还有...薛珍瞪了抱琴一眼,不能生气,眼下她可不能再生气的,身体要紧...薛珍的小日子迟到了。 将来打垮宁欣,她还怕收拾不了一个贱婢么? “不是要见宁表妹?你跟本县主废什么话?” “不是奴婢多嘴,您问奴婢话,奴婢自然知无不言。” 抱琴冤枉般的看向薛珍,脸上的表情是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薛珍被气到纯粹是自找的。 薛珍撇下抱琴,快走几步,跟什么人学什么人! 宁欣牙尖嘴利,她调教出来的丫头没一个懂事让人的,薛珍又气又燥,明媚的阳光也驱散不了她心底的阴霾。 穿过过堂,转过小影壁墙,薛珍来到了宁家正堂——和春堂。 匾额上的三个鎏金大字闪闪发亮,落款标注着明远主人小字,以及年月日。 薛珍目光凝在了匾额上,尽量控制住自己的羡慕嫉妒恨,忽视在匾额下亭亭玉立的含笑病西施——宁欣。 皇帝舅舅抽疯了么?好端端的怎么给宁欣赏赐了这么块牌匾? 宁欣卑鄙无耻,无视外祖家的艰难执意逼亲戚还债,她哪一点值得皇帝舅舅看重? 皇帝舅舅是看上她娇蕊般病弱的身段,还是看上她白莲花一般的虚伪? 许多功勋大臣都没得到的赏赐,皇帝舅舅轻轻松松的赏给了宁欣,他也不怕大臣非议,不怕宁欣小人得志登鼻上脸? 昏君,果然是大大的昏君。薛珍给了皇帝最恰当的定位——当代昏君。 “见过二表嫂。” 宁欣不是看不出薛珍的郁闷,也是赶巧,昨日皇帝命人将这块匾额送到宁家,皇帝赏赐,宁欣不敢不悬挂起来,用当今皇帝的看重和欣赏刺激到薛珍实在非宁欣本意。 最近薛珍的日子过得挺艰难,既要卖嫁妆还债,又要为王季玉操心,宁欣打眼儿一看薛珍的状态,对薛珍的身体状况心知肚明。 昭容县主血气不条,郁结于胸,干火旺盛怕是对将来子嗣有碍。 对来还钱的薛珍,宁欣是抱有善意的,罕见的笑道:“二表嫂一路辛苦,请到正堂用茶。我新得了二两毛尖,冲给二表嫂尝尝鲜。” 薛珍冷哼了一声,“当不起!” 宁欣笑着退到一旁,让开了门口的位置,薛珍此时气不顺,宁欣看了既觉得好笑,又觉得解气,仔细感觉了一下心意,宁欣暗自点头,嗯,没有同情怜悯。 果然她是个坏人,专门欺负一心想要为贤妻的坏人。 “二表嫂不累么?”宁欣再一次劝道:“你若有事儿,进屋说。咱们姑嫂两人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姑表亲打折骨头连着筋儿,二表嫂有什么难处大可同我说。” “同你说?” 薛珍对宁欣的做作气不打一出来,讽刺道:“你还记得打折骨头连着筋儿?” “二表嫂甚是在意二表哥,在您眼里表哥表妹都有些说不得的‘私事’,我为了二表嫂和二表哥过得举案齐眉,再思念外祖母都不敢去看望。” 宁欣委屈般的嘟着嘴儿,事到如今她全然想开了,既然这幅躯壳就是这样的柔弱,她不想再挣扎了,水眸水气缭绕,“二表嫂指责我遗忘外祖母实在是寒了我的一片孝心。” 薛珍很想亲手撕碎宁欣的虚伪。 “我看你是惦记着王家的银钱。” 薛珍迈步走到宁欣身前,顺着正堂敞开的大门向里面一看,她心底的火气更是直冲向上,她最最喜欢的,好不容弄到手的,从来不舍得摆设的落地珐琅精雕玉花瓶就放在宁家的正堂上。 宁欣顺着薛珍的目光看去,腼腆的说道:“长者赐,我不敢辞。” 薛珍凌冽的回头,“楚太夫人是不是你的长辈?我是不是你的嫂子?张口闭口的说孝心,怎么没看到你孝敬?” “这不是没钱么。” 宁欣悠然的叹息,似嗔怪般的斜睨了一眼薛珍,“二表嫂莫非不知我父母的田产财物都在外祖母家?如今我傍着姑祖母过活,一针一线,一草一木都是姑祖母赐予的。可就算如此,逢年过节,长辈们寿日,我也竭尽所能的准备礼物,不敢同旁人相比,可那也是我能拿出得最贵重的礼物了。” “过两年许是会好过一点,二表嫂赠给我的江南田产有了出息,我会送二表嫂一份大大的红包。” 宁欣的衣服料子是上好的湖稠锦绣,裙摆上的花纹非苏杭绣娘绣不出,她佩戴的首饰极为精致,玉色上承,就她这身穿戴全置办下来,少说也得二三百两。 她说没钱,谁相信? 薛珍抚了抚额头,不对,宁欣是没钱,可她有一个能甩出一百万两银子的长辈,有薛珍主动送上的江南田产! 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薛珍心在泣血,辛辛苦苦十来年,一朝回到奋斗前。 宁欣又露出一副你真好的神色,薛珍紧紧的咬着大牙,将银票勉强的卷成卷,在正堂门口直接甩到宁欣的头上,冷傲般的说道: “伶牙俐齿的,我说不过你,宁表妹,今日我将王家欠你的都还上了,你就搂着银子好好的过自子吧。” “宁家的绝户女今**着唯一的亲眷外祖家还债,我看将来你碰到难事怎么张嘴求王家!” 薛珍神色凝重且威严,身上透出宁可砸锅卖铁也要还债的志气,本来她想震慑一下宁欣,可谁知...宁欣根本没看她,低头数着银票。 薛珍气得脸庞煞白,柳眉倒跳,杏眼圆睁,食指颤抖的指着宁欣:“你...你也好意思说是清贵书香的宁家女儿?” 宁欣数着银票的数目,眼睛都没抬,“二表嫂见谅,我是穷怕了,手中有钱,心底不慌,谁也说不想准将来会不会碰见沟沟坎坎,没银子撑腰怎么成?我看人的眼光一向不如二表嫂,您相中的二表哥是解元,将来必入仕途,二表嫂即便没银子也能指望二表哥,可我就比不上二表嫂了,身世飘零,实在是不想再受别人恩赐,不愿意指望着旁人过日子。” 她说得是好话么?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让人生气? 薛珍感觉胸口燥热难耐,再同宁欣呆一会,她非炸了不可。 前世宁欣人前对人如沐春风擅长在背后下刀子,今生的宁欣牙尖嘴利毫不吃亏,也不像前生在意脸面,到底什么改变了宁欣? 薛珍嘲讽宁欣数银票的样子,“是得好好的数清楚,我看宁表妹这辈子只怕是今日最得意了,做嫂子的劝你一句,你可得将银子守好了,别便宜了旁人。” “二表嫂的金玉良言,我会记住一辈子。” 宁欣抬眼满含着感激的笑容,“以前常听二表嫂说疼我,我原是不信的,可今儿,我信了。我同二表嫂做贤妻的想法不同,可二表嫂还是对我这么体贴,给我讲守住嫁妆银钱的道理,我不知怎么感激二表嫂好了。” “二表嫂,您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 薛珍的目光从宁欣身上移开,额头的青筋凸起,太阳穴鼓鼓的,胸口宛若风箱一般上下起伏着,明知道宁欣是故意惹她生气,可她愣是控制不了不生气。 前生受够了宁欣当面友好背后捅刀子的痛苦,可今生被宁欣当面打脸,薛珍一样的痛苦,肝儿痛。 “二表嫂怕是累着了。” 宁欣关切的说道:“二表嫂是堂堂贵人,宁家怕是入不得您的眼儿,我瞧着您气色实在是不愈,您若是有个好歹,我心里过意不去,让您拖着病体来还银子。” “左右宁家也没二表嫂看上眼的东西,这一千两银票您拿着买些好药材补补身子,这算是我的一点点心意,外祖母还等着您和二表哥的好消息呢。” 宁欣从一票中抽出了一张面额最小的,不舍得放到薛珍手里: “外祖家子嗣不盛,庶子也是王家的子孙,二表嫂对我这般好,我也给您提个醒,最让出嫁妇堵心的就是庶长子,二表哥最最是怜香惜玉的人,命里带着躲不开的桃花,二表嫂胸怀宽广不在意二表哥纳妾,可一旦有了庶长子,您受得委屈太大了。” 手里握着本来属于她的银票,听着宁欣的劝诫,薛珍的心像是被刀子凌迟一般的疼痛,呼吸急促,死寂般的眸子盛满了刻骨铭心的痛苦,“你...你说得对,庶长子为孽庶,是乱家之源。” 薛珍松手,银票飘落,她推开宁欣,“孽庶,孽庶!” 她仿佛被噩梦袭扰,失魂落魄的模样很是让人担心。RS 第二百一十九章 落红(加更) 眼看着神色恍惚,失魂落魄的薛珍,她这副样子是宁欣从未见过的。 让跟随薛珍来的仆从好生的伺候,对薛珍躬身:“二表嫂好走,我不送你了。” 低头捡起落在地上的银票,宁欣小声交代抱琴;“快,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赶快送二表嫂离开。” 宁欣最怕得是薛珍有个好歹,宁家被王家赖上,她从不敢低估楚氏等人的不要脸程度。 在宁欣进门喝茶时,抱琴心有余悸的返回宁欣身边,纳闷的问道:“主子说二奶奶是怎么了?您方才说了那么多,二奶奶虽是生气但还忍得住,怎么提起庶长子,二奶奶就...莫非王二少爷同别人有了庶子?” “**女爱有了身子也不稀奇。” “主子的意思是赵表小姐有了?”抱琴咋舌,“赵表小姐真真是...为了留在王家什么都不顾了,奴婢看昭容县主不像是知道的,她今日太过反常。“ 宁欣皱了皱眉头,赞同般的点头,“她满心期盼着二表哥,一旦二表哥奸情暴露,二表嫂只怕会泣血,不过这同我没什么关系,二表嫂千方百计的嫁给二表哥,为了笼络住二表哥煞费心血,旁人看着她挺可怜的,但有句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愚蠢之处。但凡她聪明一点也不至于被赵表姐糊弄了去。” “如果不是她想着利用赵表姐,赵表姐许是早就嫁人了。” 宁欣对薛珍毫无同情怜悯之心,眉头却越皱越紧,一向心中有数的宁欣对薛珍方才的失魂落魄很在意,总觉得她忽略了重要的事儿,想不明白,宁欣摇了摇头,“罢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个人顾个人。” 一沓子银票在手,再加上买回来不断升值的田产,宁欣心满意足得不得了。 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发这么一笔横财。 抱琴抿嘴笑道:“您又不缺银子,何必在她面前做出好银子的样子?平白让二奶奶小看您。” “银子越多越好,谁说我不缺银子?”宁欣眯了眯眼睛,“我并非有意让二表嫂鄙夷我贪财,数银票时,我很激动,也很幸福,巴不得天天都有上百万的银票数。” “您不腻歪?” “不腻,数自己的银子,一点都不腻。” 宁欣道:“平王世子答应送我十五名可靠且武功高强的护院,一会你去趟平王府,催催平王世子。昭容县主变卖嫁妆的事情闻名京城,我可不能乐极生悲招一群贼来府里偷盗。” 丢了银子,宁欣会郁闷,但贼子吓到了姑祖母,宁欣会‘发疯’的。 平王世子得了消息,烦躁的摆手,“好了,好了,告诉来人一会就给她送过去。” “护卫?”来平王府做客的齐王问道。 ”嗯,宁欣打过招呼让我选最最勇敢可靠的护卫。”平王世子吞了一颗坚果,一回来就被母亲磨叽个不停,他心里烦躁得很,“要我说,有李冥锐在,她根本不需要要护卫。” 齐王缓缓的说道:“李冥锐眼下不是百人敌,宁欣嫁妆太厚实,李冥锐想全须全好的保存嫁妆并不容易。” “堂哥的意思是劝他回燕国公府?” 平王世子脑袋转得很快,“可他对燕国公府无意,而且不听劝。” 齐王自嘲的笑笑:“如果是他的福分,他躲不开,如果不是,就算是你为他操碎了心,福气也落不到他头上。最近你少跟我提他,本王听他的名字心烦。” ....... 平王世子托着下颚,可以预自己夹在齐王堂哥和兄弟之间的悲惨处境,交友不慎,他怎么找了这么两位知己? ”齐王堂哥,您不是心烦宁欣找我帮忙没找您吧。” 被齐王冷冽的目光扫过,平王世子缩了缩脖子,听见齐王平淡的话语:“本王是小心眼儿的人?本王的人且不够用,哪有空闲得人手给她看家护院?本王的属下都是精英,懂么?“ 平王世子点了点头,乖巧的应了一声:“懂!” 这还不叫生气,什么才叫生气? 县主仪驾在京城繁华的街道穿行,瑟瑟的秋风时而吹动马车窗帘,寒气袭面,薛珍比在宁家时脑子清醒了许多,卸愤般捶了捶腿,薛珍暗自责怪自己,怎么又因为宁欣一句庶长子的话想起了前生的委屈。 今生同前生是不一样的。 薛珍抚着小腹,今生她不再是善良天真,好欺骗的妇人,她有能力抚养儿子,有能力给儿子最好的一切。 “停一下。” 马车外闪过的一道人影,薛珍撩起了车帘,望向提着一叠书卷的男人,李冥锐!怎么把他给忘了? 叫来一个小厮,薛珍小声的吩咐,“你暗自跟着他,看看他是不是还住在平王府。” “遵命。” 小厮蹑手蹑脚的跟随李冥锐。 薛珍合眼按着太阳穴,芊芊玉指很是有力度的揉按,嘴唇边露出懊悔,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忙到没空算计李冥锐。 她将赵曦放出来,好吃好喝的供养着的,可不是发善心照顾赵曦。 为了还上宁欣的银子,她搬空了嫁妆,虽然在她的记忆里还另有发财的机会,但没有比打劫肥羊李冥锐更快的发财致富手段了。 李冥锐好像很得宁欣看中,如果他名声扫地,宁欣还会要他么? “李冥锐,不是我想算计你,绝了你的前程,而是你合该有此报应。”薛珍自信的勾了勾嘴角,”上辈子你成全了宁欣,这辈子换你成全我,如果你有同我一样的机遇再来找我寻仇吧。” 小厮回到马车前,“回二奶奶,他住在会馆好几日了,奴才看在科举之前,他会一直住在会馆里。” “回府。” “喏。” 薛珍绑好了车帘,李冥锐实在是运气不好,如果他住在平王府,薛珍算计他会困难许多,他住在人来人往的会馆,周围又都是赶考的举子...一旦爆出逼*的丑闻,李冥锐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李冥锐小看自己相公的仇,薛珍记忆犹新。 薛珍现在需要思考得是,怎么将赵曦扔到他床榻上,闹开后怎么逼着赵曦自尽,怎么威胁做错了事儿的李冥锐吐出银子的秘密,然后她得到银子后再张杨开丑闻,即便李冥锐能够高中,他也没脸做官。 “说不得为了套近乎,换取你的信任,本县主给你点好处,借此...” 薛珍自信的弹了弹手指,一箭双雕,李冥锐你天生就是我相公的踏脚石,有你垫脚,相公才能飞得更高更远,我不像宁欣无情无意,我记得你的好,逢年过节会祭奠你。 善良的人是无法活得好的,薛珍用一辈子证明了这个道理。 王家,外书房的侧厢,王季玉搂着赵曦香了一口,赵曦坐在他怀里扭捏般的欲迎还拒让王季玉的手脚不老实起来。 亲嘴,摸乳,王季玉呼吸急迫且沉重,“宝贝儿,可想死我了。” 衣襟被撕扯开,露出半拉浑圆和一大片白皙晶莹的肌肤,王季玉的热吻落在赵曦小巧精致的蝴蝶骨上,调笑道:“想不想我?好表妹?” 赵曦脸庞酡红,尝过情欲味道的她被王季玉的撩拨得难受,喘息道:“想,我怎会不想表哥。” 腰间一凉,她的亵裤被扯下,王季玉抱她爬上了书桌,急色的王二公子胡乱得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最近几日我被她看得太紧,冷落了我的好表妹,今儿表哥我会让表妹好好的乐一乐,权当作我赔罪了。” “不要。”赵曦羞怯的推搡着王季玉,“我一来表哥就这样,表哥一点不知人家的心事,表哥,人家有事同你说啦。” 王季玉松开了自己的裤腰带,手臂伸到她腿弯处,将白嫩紧致的大腿上抬,淡粉色的溪谷露出,黏在溪谷旁的爱*证明赵曦已然动情,见他梳理过的女子在自己身下妖娆绽放: “等做完了再说,什么都没我疼表妹要紧。” 赵曦的手堵住了入口,邪魅般的娇笑:“子嗣也不要紧?” 王季玉怔了怔,“什么子嗣?” 赵曦搂住了王季玉的脖子,轻声说道:“我两个月没换洗了,表哥就会捉弄人家,再有一个月,我怕是瞒不住了。” “你有了?”王季玉下身软了下来,烦躁的说道:“每次事后我不都叮嘱你吃药的?” 赵曦一颗芳心沉入谷底,眼泪落了下来,委屈的说:“表哥不是答应过我,让我进门么?你不知怎么同表嫂说,我有了表哥的骨血,表嫂不会反对的。” “表哥以前说得话都是骗我的?” 王季玉捂着赵曦的嘴,”别哭,别哭,我怎是骗你?” 深情的抚摸着王季玉的脸庞,赵曦呜咽道:“我不是不知羞的人,可为了表哥,我宁愿受任何惩罚,表哥,我想同你在一处。” “我是不想你大着肚子进门,不想咱们的儿子一辈子背着奸生子的名声。”王季玉苦涩的说道,“我可是一心为表妹好,即便对薛珍,我都没像对表妹这样,我满心都是表妹,你占据了整个心,表妹,听话,把孩子...” 当得一声,厢房的屏风被推到了,薛珍看着书桌上的两团白肉,“王季玉,你好。“ 腿一软,薛珍跪坐在地上,粘稠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裙,薛珍抹了一手的血,小产了么? 赵曦惊声尖叫:“啊。”RS 第二百三十章 和离 奸细凄厉的尖叫声响彻略显暮气沉沉的王家。 王季玉草草披上衣服蹲在薛珍跟前,手指轻轻碰触妻子的脸庞,王季玉眼里溢满了担心,愧疚,“娘子,你怎么样?我去给你叫大夫过府。” 啪,薛珍用染了血的手掌重重的扇了王季玉一记耳光,嘴唇泛着紫青,怒气冲天的骂道:“无耻!无耻至极!” 王季玉白净的脸庞印上了染血的手指掌印,淡淡的血腥味儿,让一惯爱干净的王季玉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 女子小产流出的血被称为最肮脏的血,男子碰到会倒霉一辈子。 王季玉用袖口擦了一把脸,握住薛珍再次打向他的手腕,怜惜愧疚之心褪去了许多,“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隐瞒娘子了,我同表妹青梅竹马,早已私定终身,娘子既是撞破此事,表妹又有了身孕,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此让赵表妹进门。” 赵曦笼上了衣服,从书桌上滑下来,跪伏在地上,叩首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同二表哥实在是情难自禁,求二表嫂开恩让我进门,妾愿意化作牛马伺候二表嫂。” “无耻。” 薛珍踢腿踹了王季玉,丈夫背叛的痛苦像是刀一般腕割凌迟着她的身体,此时她将做贤妻抛出脑后,四下寻找趁手的兵刃,她只想宰了眼前这对不要脸的奸夫yin妇! 挣扎的站起身,薛珍使劲推开了王季玉的搀扶,身体颤抖得如同寒风中的落叶,浑身似落入了冰窖中,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簇簇的滚落,丈夫背叛的痛苦,她竟然又品尝到了,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的争取幸福,幸福却总是不肯垂青于自己? 莫非她重生只是为了再体会不幸,背叛? 薛珍茫然不知她重生的意义何在,她千防万防宁欣,却被一惯忽略的赵曦在她背后捅了一刀,薛珍指着尴尬莫名的王季玉,“蠢货!你的心上人是这个贱人?” 她接近疯狂的姿态把王季玉吓傻了。 “娘子,娘子。” 王季玉手足无措起来,在没中状元前,他不能彻底的得罪薛珍,王季玉一撩衣襟,单膝跪下,悔恨的说道:“是我错了,娘子,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娘子,实在是她勾引得我。” 书房雪白的墙壁上挂着用作装饰的宝剑,如今当世名士一般都会佩戴宝剑,王季玉也不例外,王家又是一惯以簪缨世家自居,拿宝剑撑场面更是必不可少。 薛珍不知从哪来了一股子邪劲儿,冲过过摘下宝剑,拔除宝剑,薛珍向赵曦挥剑,”贱人,你对得起我么?贱人!” 赵曦连冠带爬的躲闪发疯狂砍她的薛珍,哀嚎道:“二表哥救命,二表嫂饶命。” 亏着宝剑是装饰用的并未开刃,赵曦斗不过狂化的薛珍,身上挨了两剑,她除了疼痛之外,伤口并未流血。 王季玉左右为难,一面是自己的妻子,一边是情人,他不知该帮谁,“娘子,娘子。” 薛珍合着宝剑扫过赵曦,打散了她本来就很凌乱的发髻,几缕青丝从赵曦头上飘落,赵曦吓得再一次高声尖叫,下身穿着的米色长裙湿了一大片,她被薛珍吓得失禁了。 赵曦趁着薛珍为自己失禁发愣的当空,滚爬到王季玉的身后,顶着王季玉的后背,哭诉道:“表哥,她疯了,彻底的疯了。” 在赵曦方才跌倒的地方留下了一片的水渍,薛珍宝剑一挥,剑尖指着王季玉,狂笑:“哈哈,哈哈,如果我不是疯子,谁是疯子?我为何要为你掏心掏肺?” “娘子,我错了。” 有赵曦在身后顶着,王季玉躲不开宝剑,双手合十夹住了剑身,防止薛珍太疯狂将在他喉咙刺个窟窿出来,“珍娘,我真真不是故意让你生气,相信我这一次好不好?珍娘啊,在我心里没人比你重要,你是陪我一辈子的妻子,而她们不过是玩物。” 薛珍泪眼迷蒙,耳畔嗡嗡作响,身上的力气正在流失,下身的血越流越多,如果有可能,薛珍宁可在宁家受宁欣的奚落,也不想撞破她们的奸情。 男人靠不住,银子才是女子底气,薛珍想到宁欣说过的话,心底酸涩极了,也痛苦极了,王季玉是不是知道她没了嫁妆才敢这么侮辱她? 可难道他不知她用嫁妆为他家还债么? 薛珍不求王家为此把她当作活祖宗一样供着,但起码他们得知晓什么是感恩! 使劲的抽走了宝剑,薛珍用剑尖触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你竟然上了赵曦,把我同赵曦并列,哈哈,我的眼光竟然差到如此地步。王季玉,你没有良心!” 上辈子她败在了宁欣的手里,虽然她恨着宁欣,可薛珍不得不承认宁欣有谋,心又狠,更会迷惑男人,摄政王妃的绝代风华,薛珍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 今生,宁欣更是有着不同以往的傲气,薛珍将宁欣当作了不死不休的对手。 赵曦,赵曦算是什么东西? 赵曦有哪一点配同自己相提并论?配做自己的对手? 王季玉从身后拽出了赵曦,对薛珍道:“不是她勾引yin*我断不会做对不起娘子的事儿。” “呵呵,呵呵呵。” 薛珍傻笑,越笑声音越大,王季玉和赵曦同时愣住了,怔怔呆呆的看着薛珍,她到底是怎么了? 王季玉感觉到薛珍的鄙夷和疏远,心想,坏了,关键时刻自己怎么忘记摆冷傲狂狷,将女子视为玩物的姿态,云泽教导自己的,不知现在摆姿态来得急不? 突然,王季玉踹开了赵曦,向前扑住薛珍的双腿,“娘子,我知错了,娘子万万不能不理我啊,以后娘子说怎样,我就怎样,再不敢惹娘子生气了。我会将她送得远远的,娘子,她打扰不到我们的幸福。” “孟婆汤,为什么我没喝下那碗孟婆汤?是世人皆醉我独醒,还是世人眼明心亮只有我被前尘蒙蔽了?” 薛珍几次用力挣脱不开王季玉,失落不可置信的看着像是哈巴狗一样跪在她脚边的王季玉,“你求我,你竟然求我?” 她的惊讶不可置信的表情比撞破王季玉和赵曦的奸情更丰富,也更绝望。 在奸情撞破时,后宅的楚氏和汪氏得了消息,楚氏拍着暖炕边,破口大骂:“该死的贱人!” 随侍在楚氏身边的汪氏和白姨娘齐齐的跪倒,“太夫人息怒,息怒。” 楚氏一指汪氏,“看看你养的好儿子,弄出这样的丑事来让我怎么对得起庆林长公主?怎么对得起为王家操劳的孙媳?” 楚氏竭力的表现出愤怒,汪氏虽是一肚子委屈,但此时不敢反驳楚氏。 其实王季玉和赵曦的奸情,王家上下只瞒着薛珍一人,楚氏等人早就知道了。 楚氏拿话点过王季玉玩玩就算了,千万别让薛珍知道了,楚氏知道薛珍用赵曦设计李冥锐,想着给赵曦留个美好的记忆许是会让赵曦更听话。 再有一点,在她眼里韩地来的蛮子李冥锐根本不配享受处子! 宝贝孙子王季玉占了赵曦的身子,再将赵曦送给李冥锐,也算是出了一口以往的恶气,李冥锐只能捡王家不要的女子。 因为有以上的想法,楚氏便默许了这桩奸情,同时费尽心思的为他们扫尾。 汪氏得想法更是单纯,一则不舍得儿子只守着盛气凌人的薛珍过日子,二是薛珍总是明里暗里的不尊重她,同为女子自是知道怎么能让女子更受伤,汪氏想给薛珍个教训,所以对此事乐见其成,左右不过是个贱妾还能闹出大乱子? “太夫人,不好了,二奶奶下身出血,看样子只怕是...” 楚氏蹭得起身,小产?她在这边骂儿媳汪氏和白姨娘除了出气推卸责任外,她不愿意直接同愤怒的薛珍起冲突,原本想着等薛珍消消气再过去安慰。 “快搀扶我过去,两个小冤家,一点点小事怎会闹到这步田地?“ 楚氏拄着龙头拐杖,领着汪氏和白姨娘杀向出事的外书房,期间不停有小厮将最新的消息告诉给楚氏知道。 楚氏越听越是心惊肉跳,在她心里一直期盼着王季玉早一点有子嗣,她也好过一过四世同堂老封君的瘾儿。 站在书房门口听了一会,楚氏从撩起的门帘缝隙看到了屋子里的混乱状况,她重点看了薛珍和赵曦,染红了裙子的薛珍看样子即便不是小产,胎儿多半也保住了,没准身子也坏掉了。 赵曦虽是狼狈不堪,但她下身没见红,又足足有两个多月,若是将来照顾的好,这胎算是站稳了。 庶子,嫡子都是楚氏的曾孙,她全然忘了自己是怎么对待丈夫的庶子的。 听见薛珍说道:”想要我原谅你,也行!你对着这贱人的小腹踢上一脚,拿掉孽种。” 赵曦捂着小腹向墙角爬去,眼下肚子里这块肉是她全部的指望,万一这胎没了,赵曦会被薛珍整死的,儿子是她的护身符。 王季玉愣了好一会,风流好色怜花惜玉是他的本能,可他从没想过伤害其中的任何一朵花,如果他有决心有毅力亲手拿掉自己的骨肉,今日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他可以叮嘱赵曦用避子汤,但却不愿亲自动手。 “这...这...” 一面是关乎他前程的妻子,一边是身怀他子嗣的情人,王季玉踌躇犹豫,小心翼翼的看着薛珍,“还是算了吧,左右不过是庶出。” 薛珍苦笑着半扬起脑袋,“算了?算了!王季玉,你会缺儿子么?不是你同心爱的女子所生的儿子,你会在意?你怎么变了?变得如此的陌生无情。” 上辈子,摄政王不是没有被女子算计过,当时宁欣只有一子,身怀有孕的贱婢想以此进门,他——只有一句话,不是本王的骨血!甚至没有惊动宁欣,有身孕的女人被当众杖毙,此后再没女子敢于靠近他! 时空交错,薛珍恍然,孽庶!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自己的让人生多出个庶长子! “你不动手,是不是?”薛珍提着宝剑刺向赵曦,“孽种,我不会养。” 在门外看得真真的楚氏撩开门帘,用龙头拐触地,当,当,当的声响根本制止不了薛珍的剑势,宝剑即将刺入赵曦小腹时,当得一声,龙头拐和宝剑相碰,楚氏爆发了,在千钧一发关头救下了赵曦。 赵曦多聪明的一人,抱着楚氏的大腿哭道:“外祖母,二表嫂要我的命儿没什么,可她不能不顾二表哥的骨血啊。” 楚氏冷着脸护住了赵曦,“我晓得孙媳生气,不仅孙媳生气,我也被他们气得够呛,赵曦我算是白养了,等她生下玉儿骨血,你是要杀要卖,我绝没二话,但眼下...王家子嗣单薄,老身不能容你再薄了王家的血脉。” 薛珍握剑的虎口被镇得又麻又疼,可手上的疼痛比不上心上痛,薛珍扔了宝剑,苍白着脸问道: “我也有孕了,因为赵曦这个贱人,我的嫡子,你的嫡孙没了,你就不想着为嫡血报仇?赵曦品行不端,她能养出什么好来?” “我没说将小孙子交给她养。”楚氏缓和了语气,“你是嫡母,又一惯是贤惠的,你养着曾孙,将来曾孙也只会认你。” “孙媳啊。“ 薛珍裙摆上的血迹让人触目惊心,血色染红了大半条裙子,楚氏心惊这是流了多少的血? 出了这么多血,薛珍的寿元只怕是不会太高。 “我不是糊涂人,总不会让个贱妾养曾孙。” 楚氏扶住了薛珍的摇摇欲坠的身体,心疼的说道:“即便有天大的事情,你也得仔细自己的身体啊,看看你,还站在地上,不要命了?你将养好身体,嫡子总会再有的,你放心,我分得出嫡庶。” 脑子嗡嗡的作响,薛珍眼前昏暗,她仿佛身破碎的记忆中,分不清哪是前生,哪是今生,发紫的嘴唇轻轻蠕动,”当年,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什么?” 楚氏喋喋不休的劝着薛珍,偶尔听到什么当年,楚氏问道:“孙媳说得什么?” 说是没什么,可生出来问题就大了!薛珍推开楚氏,转头问王季玉:“你是要她,还是要我?” “孙媳怎能这么说话?她哪能同孙媳比?” 楚氏抢先回道:“孙媳且消消气,将养身子要紧,得找个大夫来给孙媳看看,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 薛珍冷笑:“用得上你?太医认识你是谁?” 楚氏被堵得说不出,好半晌才缓过一口气,“你在气头上,又年轻,我饶过你这次,再有下次我可...” “不必了。” 王季玉没有表态,薛珍对他已然彻底的绝望了,赵曦的本事没有宁欣大,可为母则强这句话用在谁身上都是合适的,只要赵曦弄出儿子来,王家消停不了。 薛珍重活一次并不想再像上辈子那样整日同玩宅斗,最重要得是她以为王季玉的心在她这里,以为王季玉会像对待宁欣一样对待自己,可是.... 薛珍苦笑:“借口,你们说得都是借口,我竟然为你找借口开脱!是我蠢,蠢得无药可救!” “娘子。”王季玉眼眶湿润,呜咽道:“我保证只在意你一人,娘子,别再生气了。” “你根本不知道我要什么。” 薛珍踢开扑上来的王季玉,“来人,收拾东西回长公主府。” “娘子。”王季玉挡在薛珍面前,“你就这么回娘家?娘子啊,你丢下我回娘家?” 薛珍绕过王季玉,”我们和离吧。” 王季玉木若呆鸡,和离?薛珍要同他和离? 楚氏抢先一步拽住薛珍,大骇道:“孙媳,你说得是什么话?为了个爬床的贱婢和离,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快快收了这话,王家和长公主丢不起这人,孙媳年轻不懂事,动不动就闹着和离太伤情分了,孙媳若是想长公主了,我这就让人送信给长公主,请亲家来看望你。“ “孙媳,孙媳。” “呵呵,让人笑话。”薛珍抹了抹眼角,“我让人笑得还不够多么?和离比起以前闹得笑话实在是算不得上什么,许是还能保住我最后的一丝颜面。” 汪氏偷偷的给了发愣的王季玉一拳,用眼神示意王季玉快点挽留住薛珍,王家现在离不开昭容县主,一旦爆出和离的丑闻,王家别再只为王着出头了。 “娘子,别离开我!”王季玉深情的呜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读书,好好的对待娘子...” “你没有错,错得人是我。” 薛珍笑容苦涩,但隐约间有了一分的解脱,“我不该用他的标准要求你顿悟,逼着你读书,逼着你走上他的道路,也许你这辈子都不会顿悟的,也不会明白你...你失去的权利富贵.“ “无知是天大的福气,我就是知道得太多,才会这么的痛苦。” “只有宁欣才能让你成为他,我再努力,再多的算计都是枉然。” “笑话,我不想再闹笑话了,我也不想再继续错下去。” 薛珍话没说完,楚氏一把拽住她,在她的宫颈处掐了一把,薛珍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楚氏道:“孙媳,孙媳,你这是怎么了?来人,传太医!” “孙媳万一有个好歹,看我能饶过你们哪个?” ps说点什么吧,夜正在努力调整状态中,请大家继续支持吧,有重生的记忆,上辈子还过得很悲惨,薛珍真心很苦逼。RS 第二百三十一章 脏水(加更) 从楚氏利落的弄晕薛珍看,她绝对是早有盘算的,早就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薛珍离开王家。 楚氏环顾书房里被她镇住的儿媳,孙子,低声斥责:“还愣着?玉儿快抱孙媳回你屋子里去。” 王季玉反映过来,从楚氏怀里接住了昏迷的薛珍,弱弱的问了一句,“祖母,娘子没事吧。” “我有分寸,她死不了。” “哦。” 王季玉又瞄了一眼凄惨狼狈的赵曦,动了动嘴唇,分不清是舍不得赵曦年轻紧致的酮体,还是舍不得赵曦肚子里骨血。 同赵曦祈盼求救的目光相对,王季玉收紧了手臂,难,难,难,他什么都没说,抱着薛珍离去。 赵曦眼巴巴的望着王季玉的背影,痛哭失声,王季玉太没担当了,连句话都不肯为她说。 楚氏正在心烦的时候,能敲昏薛珍在于突然袭击,可打昏薛珍并不意味着将这桩丑闻掩盖住了。 这一堆堆的乱摊子还得楚氏来收拾。回手给了赵曦一巴掌,“贱婢!你还有脸哭?女子三从四德你分毫不沾,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 “外祖母,我,我。” 赵曦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脸,为自己辩解,“我也是同二表哥情难自禁。” “畜生!”楚氏冷笑,“好好的玉儿就是被你这样的贱人勾搭坏的,没你勾引玉儿,他会犯下大错?” 赵曦除了哭之外,不敢再回嘴,可就算这样,楚氏也没少辱骂她。 白姨娘低头在一旁装木头,耳畔灌满了脏话,原来楚氏骂人的本事挺强的。 等到楚氏换气时,白姨娘上前道:“赵曦纵有千错万错,这事光她自己也不成。” “你安得什么心?不是她的错,还是我玉儿的错?” 汪氏急躁的跳出来反驳白姨娘,“哪轮到你个贱妾在这装好人?主子尚且没发话,你多什么嘴?我告诉你,我的玉儿中了解元,他是王家的希望,你生的那个就是削减了了脑袋经营也赶不上玉儿一分。” “行了。”楚氏一拍椅子扶手,喝止汪氏:“你还嫌不够乱?” 汪氏不服的动了动嘴,“儿媳听母亲的吩咐,可也轮不到她说玉儿不好,小娘养的庶子没出息,” 对王季珏中了举人,汪氏很有怨念。王季玉是解元,王季珏只是运气好的低低取中,即便如此,汪氏也觉得庶子不配做举人,庶子就应该卑微仰仗着嫡血活着。 楚氏对汪氏的智商不抱希望,白氏虽是出身商贾,然行事颇有几分的聪慧劲儿,以白氏的心机断不会在此时落井下石,楚氏阴沉着连问道:”你想说什么?” 白氏抚了抚身,温婉的垂头低声道:“自家人知道是赵曦勾引得二少爷,可外面的人不一定知晓详情,即便二奶奶回心转意原谅了二少爷,万一此事走漏风声,世人误会了王家,误会了二少爷的话,二少爷的功名之路怕是要毁了,科举应试也重人品,二少爷好不容得了解元,为了这点私事毁了名声,那太可惜了。” “你会那么好心?为我的玉儿着想?”王氏不忿的念道。 “妾也是母亲。” 白氏坦诚相告,就算不为王季玉着想,她也得为自己生的儿女着想,儿子有个**并让表妹未婚先孕的哥哥,他还怎么应试?尚未出阁的女儿的名声也会被不贞的赵曦影响。 楚氏道:”你担心得对,不能让这桩丑事污了王家的门楣,更不能耽搁玉儿,珏儿科举。” 庶子是敌人,庶孙子却是楚氏的亲孙子。 王季珏中了举人后,楚氏对他更亲近关爱了一些,王季珏即便赶不上王季玉在楚氏心里的地位,但成为举人的孙子,对楚氏来说是很个很好用的棋子。 楚氏转动着长年累月带着的佛珠,“我这把老骨头可再经不住闹腾了,白氏。” “太夫人。”白氏躬身领命,“您吩咐。” 更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楚氏说道:“府邸里的下人我交给你,务必不能走漏一点点的风声,怎么才能让相关人保守秘密,我想不用一一告诉你。“ “咱们也是为了玉儿和珏儿的前程,你说呢,白氏?” “是,妾明白。” “至于昭容县主的陪嫁,养病得奶娘继续让她养着,跟在孙媳身边的陪嫁丫头...”楚氏淡淡的说道:“有心爬床背主子,她们乖张的把孙媳气到昏厥且流血不止,她们也没活着的必要了。” “是。” 杀人灭口是平复丑闻最好的手段,楚氏信佛不愿手上染血,所以她将灭口的事情交给了白姨娘,“为母则强,珏儿出息了也不会忘了你。” “是。” 白氏道:“妾即便粉身碎骨,冤孽缠身,也会保住王家的清誉,保住两位少爷的功名。” “罢了,用不上说得这么严重,日后多做几场法式,多上两柱香,佛祖菩萨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多谢太夫人指点。” 白氏转身去料理府邸里的下人,薛珍也是倒霉,她带进王家的陪嫁婢女平时对意外状况的锻炼不够,被这场丑闻吓懵了,经验丰富忠诚的奶娘又因薛珍变卖嫁妆给王家还债气得起不来炕,薛珍又被楚氏弄晕,众丫鬟婆子群龙无首,白氏处理后事相对容易。 跟着薛珍捉奸的两名丫鬟被捂着嘴杖毙了,王季玉身边的小厮大多也被打杀,王家的刑堂多了十几具尸体,白氏默念了一声罪过,枉杀的罪孽她没楚氏想得开,也没楚氏虚伪,她只求佛祖不要报应在儿女身上。 楚氏听了白氏的回报,慢慢的睁开了一直闭着眼眸,深沉的目光落在了一直跪在地上的赵曦身上,“看在你肚子里有了玉儿骨血的份上, 我暂且留你一命。” “外祖母,我同二表哥是真心的,只要能伺候二表哥,让我做什么都成。” 赵曦砰砰的磕头,“外祖母求求您开开恩,别让您的曾孙成了奸生子。” ”把你放到庄子上,我也不甚放心。”楚氏做出了决定,“你住到西厢阁去,吃穿用戴你不必操心,看在你身怀玉儿骨血的份上,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再给你拨派两个有经验的妈妈伺候你,赵曦,一切等生下孩子自说。“ ”可是。“ ”没有可是。” 楚氏厉声道:“你若是不满意我的安排,我就将你交给孙媳处置!你能有身孕,别人自然也能,我念在往日的恩情上才留下了你,你莫要不识好歹。” “是,我听话。” 赵曦含泪答应楚氏,她可怜委屈的模样倒是挺让人心疼的。 “太夫人,大夫来了。” 楚氏拄着拐杖,将手腕交给汪氏,沙哑的警告:”一会你别多嘴,只管哭!” “大夫,救救我那可怜的孙媳。” 楚氏呜咽红着眼圈的迎上了太医,”只要您能救我孙媳的命,无论多好的药材,我都能给寻来。也都舍得给孙媳用,大夫,我的孙媳可是顶顶贤惠的好人,她不该被不要脸的贱婢气成这样啊。” “满京城谁不知玉儿和她情深意重,她眼里容不得沙子,我的玉儿也不是无情忘记嫡妻的人。” 楚氏絮絮叨叨的念着,话里话外得捧高王季玉的深情,爬窗丫鬟的无耻,以及薛珍气性太大,不相信自己的相公。 汪氏跟在楚氏身边抹眼泪,话都让楚氏说了,她没什么好说的。 汪氏不敢看躺在炕上气虚微弱的薛珍。 王季玉木讷的站在抗前,薛珍脸色惨白,仿佛随时都能撒手而去。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隐含着愧疚不舍,薛珍,他是喜欢过的,昭容县主,也是他科举试图的希望。 太医见惯了高门大户的丑事,只管治病,不问原因,诊脉后,问道:”县主多久没换洗了?” “她的小日子有两个没到。”王季玉喃喃的说道,“是不是她有了?方才她出了好多的血儿,她说自己可能...娘子,我不能没有你啊。” 太医摸不准是小产,还是气火攻心引起的小日子混乱,见王季玉悲苦的模样,怅然道:”县主这胎怕是保不住,仔细调养,县主的身体能恢复过来,只是县主的昏厥...“ 楚氏有点紧张,“怎么?” “县主受了很大的刺激,肝肺皆伤,我说不好她什么时候能清醒,不过县主越早清醒越好,迟了只怕是对记忆有损。” “怎么才能让我的孙媳清醒?” “多同她说说话许是有用,我没更好的办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太医留下了药方飘然而去。 他顺便给庆林长公主送了消息,王家的事情不好说,可昭容县主有性命之忧的消息不告诉长公主的话,万一昭容县主撒手人寰,他承受不住庆林长公主的报复。 宁家,宁欣瞪大了眼睛,“怎么会?二表嫂昏迷不醒?” “老奴拼死给您报信,以后是不敢再回王家了。” 柳妈妈悲伤的说道:“她回府就撞破了赵表小姐和二少爷的私情,也不知怎么就昏了,太医说是气得,孩子也没保住,二奶奶实在是可怜...” 宁欣很是吃惊,王家不会把脏水泼到她身上吧,薛珍出府是为了还钱!RS 第二百三十二章 援手 存了这份心,宁欣看热闹心态少了许多。 以王家人的无耻,向宁欣身上泼脏水的事情未尝做不出。 王家可以将堂堂昭容县主逼到这部田地,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京城人都知道太后下旨‘逼’王家偿还宁家的家产,也知道为此变卖了嫁妆,更清楚薛珍从宁家负气而去,她回到王家就小产了,自然宁家的嫌疑最大。 “二表嫂眼下怎样?太医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能清醒?” “老奴不知,不过听说二奶奶怕是很难清醒,老奴得空溜出来的时,王家杖杀了十几人,是白姨娘动得得手。”柳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阿弥陀佛,血色弥漫,白姨娘也不怕遭报应,活生生的人就就那么打死灭口。” “平时瞧着白姨娘慈眉善目,柔柔弱弱的,没料到心这般的狠辣,杀人不眨眼的。” 宁欣接口道:“她也是为了表弟的前程,下人奴才的性命都捏在主子手里,王家到时厚葬他们,给他们亲眷一笔银子,谁又在乎他们的性命?” 银子?宁欣眼前一亮,王家从跟上已经烂掉了,也不愁找不到错处。 柳妈妈抹了眼角,叹息:“刘家大姐的小孙子也去了,刘姐姐守寡半辈子,儿子早丧,儿媳改嫁,她只有小路子一个亲人,为了能在二少爷书房伺候,她托了许多的人情,只想着孙子不做个睁眼瞎儿, 谁知偏偏出了这档子事儿,可惜了那个半大的小子,还不如当时留他在灶房当差,再苦再累好歹活着,刘姐姐也有养老送终的人。” “不是老奴抱怨,能在书房当差,就近伺候二少爷的下人都是有些脸面的,家里都是府上的老人。” 宁欣问道:“这次被杖毙的人亲眷,柳妈妈认识的多么?” 柳妈妈心有余悸的说道:“曾经都在主子跟前听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柳妈妈勉强打起精神,“老奴真真是怕了,太夫人连大小姐都...老奴对不住大小姐,可当时老奴也没别的办法,不瞒您说,老奴这次真真是心寒,不管您念不念老奴的好,老奴都不敢再去王家。” 被宁欣慎重的目光盯着,柳妈妈心底有些发毛,抚了抚身:“小姐有吩咐?” “是有件事想交给柳妈妈,只是我不知能不能信得过你。” “这...” 柳妈妈早已经脱了奴籍,时常去王家只想再捞点好处,同时在老姐们面前显摆显摆,化身为良民的奴仆一般很难摆脱原来主子家的烙印,柳妈妈一家的荣辱其实还是同王家栓在一起的。 如果她真是自由自在的良民,柳妈妈也不会想着巴结上宁欣。 宁欣看似软弱可欺,但柳妈妈深知她的难缠狠辣,因此不敢托大,也不敢对宁欣阳奉阴违,小眼睛瞄了宁欣一眼,“若是太难的事儿,老奴怕耽搁小姐大事。” “这事不难。”宁欣抬起眼睑,“就看柳妈妈敢是不敢了。” 柳妈妈细细的思量,“您姑且说说,老奴听听能不能做到。” “听说你儿子开脂粉铺子?” “是,全靠我年轻时在大小姐身边伺候得到的脂粉方子撑着店铺。”柳妈妈尴尬的一笑,“都说脱籍好,可出了主子家才知道做事的艰难,没个靠山,连刮地皮的地痞都敢上门捣乱,生意不好做啊,如果老奴家小子争气点,也不用老奴整日的跑动跑西的。” “我娘用得脂粉方子?那可有些年头了,我娘用得,眼下的闺阁小姐只怕是嫌不够新鲜。” “可不是,所以铺子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柳妈妈失落的叹息:“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关门了。” “柳妈妈若是能帮我办成此事,我可以给你儿子只条明路。”宁欣眼睛一闪一闪的,“不知柳妈妈可想靠上平王府?” “平王府?” “我同平王世子见过几面,蒙平王妃看中,我颇得王妃欢心。” 宁欣想来想去将柳妈妈一家扔给平王妃调教正合适,平王并不歧视商贾,柳妈妈家的脂粉店铺也可以代销一些珍贵的香水和脂粉,宁家只有宁欣一个女儿,留下伺候过宁欣母亲的柳妈妈,没准会让她自以为是老人而嚣张跋扈,交给平王妃就不用担心这一点了。 况且生意上的事儿,宁欣也不想让太多同王家有关的人知道。 柳妈妈仔细的想了想,道:“听小姐吩咐。” 以宁欣此时的地位,总不会晃点她、 “其实这事真不难,柳妈妈只需要去被杖毙的亲眷家里坐一坐,哭一哭就行。”宁欣对利用死人有点过意不去,但这分愧疚消失得更快,“顺便同她们说一句,人多力量大。王家打死得是人,不是小猫小狗,随便二两银子一口棺材就打发了?人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是不是得为他们讨个说法?” “柳妈妈可以提提大唐律例,律例上可是明文规定,主人不可随意仗杀奴才。” “可以前没人管。” “民不举,官不究,若是冤死的人上告呢,以王家如今的地位,只怕会多多的赔银子堵人的口!” 宁欣抿了一口茶水,幽幽的叹息:“王家最大的依靠昭容县主昏迷,王家的亲朋谁还肯帮忙?谁还能为王家奔走说清?有道是墙倒众人推,王家在京城这么多年,结交下的不一定都是朋友,我那位解元二表哥可没少得罪人。” “万一王家...” “柳妈妈不过是为死者多挣点银子罢了,王家这点银子还出得起。偿还宁家的财产用得是二表嫂的嫁妆,外祖母把着王家这么多年,私房银子指定不少。她口口声声说可以为王家肝脑涂地,对惹上官司的王家,她能眼看着不救?” “再有二表哥,表弟即将科考,为名声着想,外祖母也不会在意花费万八千的银子。” 柳妈妈听得目瞪口呆,“万八千两?”那些被杖毙的人,死得真是值! “这点银子对王家来说九牛一毛,可对那些死者的亲眷确是有效的慰藉,你那位刘姐姐也不至于无人养老。” 宁欣将王家拖进官司里,万八千两算什么?不拔王家一层皮,楚氏不知道痛! “好,老奴这就去。” 柳妈妈得了宁欣赏赐的一张银票,又有了宁欣的保证,她左右串联,等到死者的亲眷得了大笔的银子还能忘记她的好处?柳妈妈脚下生风,鼓动起来更是卖力。 宁欣将抱琴叫来吩咐了几句,“你去一趟齐王府,他的杨青天也该为民做主了,顺便你去一趟庆林长公主府,同长公主说,昭容县主有危险,速救她出火坑。” “奴婢遵命。” 不管薛珍是不是有意让原本病弱的宁欣死于伤寒,薛珍对宁欣算计成功的不多,对宁欣的伤害力也不大。 为了让王家更热闹,宁欣主动让人给庆林长公主送了消息,可惜得是庆林长公主的个性...宁欣默默的叹息,但凡长公主聪明一点,强势一点,好好的教养薛珍,薛珍也不会走到今日。 能赚钱,能逢迎贤妃的女儿就是好女儿,庆林长公主就没进到母亲的责任。 薛珍的偏激?宁欣皱紧了眉头回想起同薛珍的几次交锋,薛珍对自己锲而不舍的恨意,仿佛她们天生就是仇敌一般,若说原主得罪薛珍也说不通,薛珍便是再眼盲也不至于对王季玉抱有这么大的希望,一次次的逼王季玉顿悟,明知道王家是无底洞还一头栽进去,她对楚氏和汪氏也没见多信任。 仔细想来,隐约间薛珍对她们也是恨着的。 宁欣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越想呼吸越是急促,薛珍购置的不停升值的嫁妆,买下的荒地地底下有温泉,在江南囤积的荒地因为炸堤而成了良田,薛珍在江南为水患忙碌...她怎么知道一定会有水灾? “莫非她也是鬼上身?” 宁欣喃喃的自语,饶是她处变不惊,眼下也有几分的惊骇,“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哪路高人能指点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地府出事了,阎王怎会放这么多的鬼魅出来乱晃?不对,也许是孟婆出事了,也不对,我前生噎死的时候也没见勾魂使者啊,莫非是黑白无常迷路了?” 宁老太太进门见到宁欣罕见的呆滞表情,她嘴里还念叨个不停,宁老太太耳聪目明,听见什么地府,什么孟婆,什么黑白无常...”欣丫头。“ “在,在。”宁欣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轻声的解释:“我被吓到了。” “胡说。” 宁老太太不信这话,“王家这点小事能吓坏了你?” 话是这么说,宁老太太上前抚摸宁欣的额头,眼底多了几分的担忧。 被*燥温暖的手心碰触,宁欣感觉十分的安心,她不再是一个人,无论是敌人也好,鬼魅也罢,她有姑祖母。 “您坐。” 宁欣起身让宁老太太安坐,又是亲自倒茶,又是按摩伺候的,宁欣好一顿忙活。 “行了,行了,欣丫头。” 宁老太太唇边挂着舒心的笑容,“听了昭容县主的遭遇后,我晓得你会再安排一些事儿,你不用伺候我,放心大胆得去做,想将脏水泼到宁家头上没那么容易。” 宁欣削果子吃,自己口里塞满,不忘给宁老太太嘴里塞一块,脸颊鼓鼓囊囊的,似一只啃榛子的松鼠,在宁老太太面前,宁欣言行很随意,没许多的顾忌。 “很甜。”宁欣咽下了果子,“该做得已经做了,这两日我反思了一下,前一阵子我太出风头,眼下安安静静的最好,京城贵胄可不少对我发横财很有意见,我再跳出来招风许是会被他们敲打劫财。” “所以你将这事交给...” “齐王殿下。” 宁欣慢慢的削果子皮,小刀在她手中灵活的转动,果皮削得又薄又长,“他的人已经渗透到刑部和大理寺了,借助此事他的人可以赚些好名声。我这也不算求他帮忙, 反倒他得欠我一份人情。” “王家打死下人的事情闹开去,世人都会怀疑昭容县主的昏迷有问题,再加上庆林长公主,我料想王家没那么容易逃过去,墙倒众人推,王家本来做事就不地道。” 宁欣眸光一凝,“庆林长公主还是个关键人物呢,是不是找人教教她怎么耍公主的威风?不是我说,大唐公主最近这些实在是太贤良淑德了,想当年开国时有尊为定国长公主,大唐中兴也有复国盛宁公主,不过百余年,她们忘记了怎么做大唐的公主。唯一有点皇室祖宗遗风的长乐公主又被皇后娘娘约束着,皇后娘娘...那颗除了情爱什么都没有的脑袋真真是气人。” “长乐公主太孝顺太在意皇后娘娘,指望皇后娘娘开窍怕是难了。” 宁老太太笑呵呵的听宁欣点评皇族公主们,丝毫没觉得宁欣不敬皇族或者口气甚大,反倒觉得不愧是自己的亲眷,反问道:“如果你长乐公主,你会怎么对贤妃?” “在贤妃入宫时,长乐公主顾忌皇后娘娘再加上年岁小许是没办法,不过,我会在皇帝招幸贤妃时,捧着先帝的灵牌闯进去,看看皇帝有没有胆子同贤妃上床!” .... 宁老太太额头见汗了,当今就是再偏激,再喜欢刺激,也受不了在先帝的灵位前上先帝的贵人,他名义上的庶母。就算皇帝天赋异禀硬得起来,朝臣百官会置若罔闻么? 宁欣叹息一声:“可惜啊,现在这招不管用了,陛下几次为贤妃张目严惩朝臣,禁止民间再议论贤妃的出身,强权之下,大唐的官员和百姓都选择的遗忘了贤妃是先帝贵人这一点。当今陛下已经稳固了皇位,长乐公主再这么做,无异于找死。” “所以说,机会只有一次,就看能不能抓住了。” “你这句话想对昭容县主说?”宁老太太含笑问道:“和离,脱离王家的机会只有一次?” 宁欣笑了笑,用小刀切开果子,刀剑插着一瓣果肉放到自己口中,咀嚼品尝,“果子真甜。” “你这丫头!”宁老太太戳了宁欣的额头,“真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选择了要走的路,就得承担后果,老天爷不会给所有人重来一次的机会,中途转路的机会不多,稍纵即逝啊,昭容县主! “对了,对了。” 宁欣叫了画眉儿,“你去,你去一趟王家,提着这篮子果子,就说我送给外祖母尝尝鲜儿,这时候外祖母一准守着昭容县主,画眉儿又是个小丫头,她不会见你,最有可能见你得人是白姨娘,你给白姨娘带一句话,奉长辈之命做事情有可原,愚孝法无可恕,多为儿女积德,上天定有厚报。” “是。” 画眉儿默念了一遍宁欣的话,领命提着果子去王家。 “你呀,就是个操心命儿。”宁老太太叹道:“白氏不见得是好人。” “冲她为子为女的份上,能帮就帮一把,不是谁都有本事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嫁自己想嫁的人,都不容易。” 庆林长公主府,一袭道姑打扮的长乐公主走进客厅,庆林长公主品装大扮,满怀戒备之色的望着明艳的道姑。 蓝白相间的道服衬得长乐公主多了几许的仙气,可长乐公主再好也是道姑,造成长乐公主代发修行的人是薛珍! 长乐公主修行后,和庆林长公主面子上的情分也被磨没了。 庆林长公主一直记得身穿嫁衣的长乐公主一剑削去准驸马的人头,记得她出现在薛珍的婚礼上,“长乐侄女。” “你是我亲姑姑么?”长乐公主挑眉冷漠的反问一句,“是么?” 庆林长公主尴尬极了,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长乐公主慢悠悠的起身,“本来本公主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待薛珍的,在她算计本公主的时候没想过我是她表姐,于是本公主就想在她倒霉的时候落井下石,不把她当作表妹看。” “她怎么了?”庆林长公主再埋怨薛珍,薛珍也是她亲生女儿,“你是为了她卖嫁妆的事?“ 长乐公主摇摇头,“当年事纵有她的算计,可也有我看错了人的原因,不过,我到现在都没原谅过她,我同她也说不上有交情,本公主今日到此,只是因为我们都是女人。” “另外,本公主不愿意让百姓们议论大唐公主一代不如一代!” 庆林长公主问道:“珍儿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了大事?” 此时从正堂外慌忙跑进来一位妈妈,看了一眼长乐公主,趴在自己主子耳边道:“回长公主,县主被姑爷和赵表小姐的奸情逼到昏厥,听说县主小产了,而那位不要脸的表小姐也有两个月的身孕。” 庆林长公主大惊失色,“你,你是为此事来的?” “本公主只有一句话,为母则强,你是一位母亲,同时也是父皇的御妹——庆林长公主。如果你不会做大唐的公主就去翻翻史书,学学她们鲜衣怒马,骄傲蛮横的威风。” 长乐公主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再多说,以然是不能。 如同宁欣一般,她还是无法忘记对薛珍的恨意,看在都是女子的份上帮她一把,如果庆林长公主和薛珍能脱离贤妃阵营,算她们有点良心,不过,长乐公主也没指望她们感恩。 做想做的事,随心所欲,恣意妄为可是大唐公主的特质。 长乐公主纵马狂飙,光会说别人,想做真正的大唐公主,她一样有得学呢。 齐王府,仆从跪满地,谁也不敢抬头看站在窗口凝视着天空的主子——齐王殿下。 得了宁家的消息,主子就这样了,其实宁小姐是为主子好,主子的悲伤从何而来?RS 第二百三十三章 公主(加更) 书案上燃烧的蜡烛一下子亮了几分,烛心炸开了灯花。 跪地的仆从双腿发麻,没人敢移动放松双腿。 只听到一声悠远绵长的叹息,“本王竟然又欠了她的人情!荒谬!” 她?他?指得是宁家小姐吧。 齐王着实想不通,宁欣怎知他有心捧起刑部右侍郎? 怎知他有心查一查当今陛下的夺位最重要的功臣声名远扬的太傅长孙博的家底? 他确定没同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 太傅长孙博是当今陛下的老师,也是陛下最为信任的人,坊间传言,皇帝对他言听计从。 六年前,长孙博老父故去,他致仕守孝,孝期刚满,陛下还没来得急下诏书重新启用长孙博,倒霉催的长孙大人老母亲卧床病重,以孝子自居的长孙博坚持留在家乡照料生病的母亲。 他凭此举巩固了在仕林中的地位,也躲开了同皇帝的有可能发生的冲突和猜忌。 两年前,长孙博母亲故去,他悲痛欲绝,在父母坟前结庐守孝。 他只穿麻衣,只用冷水干粮,守孝之余苦读四书五经,前一阵一本论语新解明传天下,受尽孔孟传人的吹捧。 长孙博士不在受人瞩目的朝堂上,可朝野上下没一人能忘记他,到处流传着他的传说。 齐王拳头渐渐的收紧,同宁欣定下反间计也有他一份,如果不是他写信给皇帝大力促成此事,皇帝不见得有胆量用宁欣! 长孙博深受皇帝信任,即便有些许瑕疵也影响不到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和在仕林读书人中间的声望,他也是齐王夺位道路上最大的障碍,不除去长孙博,齐王不解心头恨。 能查长孙博的人,必须是是名声显著,清廉的清官。 齐王一直暗自帮着刑部右侍郎养声望,利用飞宇掌控的密报帮他破案,宣扬杨青天的美名。 杨坚一步步从底层升上来的,旁人很难看出他同齐王的联系。 年初杨坚受皇帝表彰,受青天称号,擢升为刑部右侍郎,据刑部尚书只有一步之遥。 齐王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谁知道还是没有隐瞒过宁欣! 她到底怎么知道的?莫非她会读心术不成? 齐王曾暗自嘲讽过宁欣只知晓谈情说爱,围着李冥锐转悠,同不知怎么很邪性的薛珍纠缠,再加上时不时凑上来找虐的王家众人,宁欣失去了前生的大局观和果决。 不是宁欣偶有惊艳的表现,齐王都快忘记她是宁家小妹了。 当然如果宁欣肯围着他转,肯接受齐王的感情,齐王一准不会这么想, 不可否认齐王觉得宁欣丧失了锐气锋芒的同时,他也深深的羡慕着宁欣,嫉妒着被宁欣维护的李冥锐。 这种复杂的情绪一直纠缠着齐王,每次能放下宁欣时,齐王总能听到宁欣的消息,躲都躲不开,同时他也亏欠了宁欣和李冥锐好几份的人情。 人情债还起来很难。 在爱恨交缠之间,齐王觉得同宁欣和李冥锐越纠缠越深,再有平王世子在一旁插科打诨,他们仿佛连在了一起。 这让齐王下不了狠心拆散李冥锐和宁欣,他只能一人品尝失去的痛苦,眼看着他们两个缠绵。 如果不领这份人情,齐王又觉得自己很愚蠢,打击皇帝的声望越快越好,剪除皇帝羽翼同样得速战速决,对付长孙博这样老奸巨猾的人更是要快,准,狠。 所以,若论世上最痛苦的人,非他莫属。 齐王苦闷的长叹:“给杨青天送给消息,先把王家的事情办了。同时让御史上本弹劾王解元德行不修,公然辱没皇室宗亲。” “遵命。” 跪地的仆从终于有机会活动活动腿脚了,他们不懂自己主子的复杂心思,更不明白齐王的纠结,彼此交换了兴奋的目光,京城又该热闹了。 不知大祸即将降临的王家主子此时聚集在薛珍的房里,王季玉不安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的看向昏迷不醒的薛珍,揪着头发,“怎么还不醒?还不醒?” 楚氏压下焦急,安抚众人焦躁的情绪,“孙媳会清醒的。” “祖母,太医说醒不过来的话,娘子性命有忧。”王季玉红了眼圈,“我不舍得娘子。” 楚氏差一点扔了手中的茶盏,没忍住的脱口而出:“你不舍得孙媳,赵曦肚子里的骨血是哪里的?” “母亲,玉儿知道错了。”汪氏打着圆场,“不是孙媳往日管得玉儿太严也不至于弄出这事,她但凡注意点,想开一点,能小产?还是她心眼儿太小,容不得人。” 楚氏越听越是生气,连瞪汪氏都没力气了,“罢了,罢了,算我多事儿。” 哐当一声,门被撞开了,前门的管事捂着红肿的脸庞跑进来,“太夫人,不好了,太夫人。” 楚氏心中一紧,“什么事?” “庆林长公主到。” 哐当,房门直接被踹掉,十几名穿着庆林长公主府号衣的侍卫鱼贯而入。 身材魁梧,一脸肃杀的侍卫让王家众人肝胆俱裂,他们来者不善,一看就是直接杀进王家门的,而且庆林长公主府也没打算同王家善了。 汪氏直接吓坐倒了地上,楚氏好一点,还能坐着,可嘴唇牙齿不由自主的哆嗦,莫非灭口不及时,丑事暴露了? 王季玉向昏迷的薛珍身边挪去。 庆林长公主品妆大扮走进屋子,绣着凤凰的公主长袍刺痛了王家等人的眼球。 她头上带着华贵的凤冠晃得人不由自主的退怯暂避锋芒,没同楚氏等人废话,“本公主的女儿在哪?” 楚氏勉强扯出一丝迎客的表情,儿媳,孙子是指望不上的,楚氏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前。 “亲家,亲家来了就好了,孙媳...呜呜,我可怜的孙媳被宁欣那丫头...” 庆林长公主道:“拿下!” “喏。” 在她身后的跑出来两个五大三粗的妈妈,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住楚氏胳膊。 庆林长公主知道长乐公主为何给自己送消息,她不是不分好歹的人,“本公主问你,薛珍是被宁欣气得?” “是...” “掌嘴!” 啪啪两巴掌,楚氏被打得牙齿有点松动,“亲家,你这是,你怎么敢?” “本公主是当朝一品爵位,位比王爵,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本公主有何不敢?你还以为你是伯爵府太夫人么?王家已经被夺爵了,只有傻傻的薛珍才相信王家可以恢复爵位,相信没皮没脸的王季玉!” 庆林长公主看到了躺在床榻上人事不省的女儿,对薛珍怨气转为浓浓的疼爱,愧疚。 她真真是枉为长公主,让女儿生生的受这样的折磨! 楚氏被说得脸上挂不住了,也看出庆林长公主怕是不会昔日宁人,楚氏万没想到一向很谦和的长公主会突然发难,一时措手不及 “孙媳病了亲家心里难受,我不敢怪你,别说亲家您了,就是我也恨不得代替孙媳受这份苦。“ 尽量的圆场,尽量忽略庆林长公主咄咄逼人的气势,楚氏不是不恨她当面揭短,可王家眼下离不开薛珍。 楚氏端着架子,道:“玉儿,还不给你岳母跪下?你是怎么照顾孙媳的?让她平白的受尽委屈?” 噗通,王季玉趴在了地上,“岳母大人,小婿,小婿。“ 楚氏说道:“也怪我没养好外孙女,养出了个白眼狼儿。” “宁家小姐宁欣封旨讨债,天经地义,你若不是图谋宁家的家产,也不会有今日。”庆林长公主厉声道:“到现在你还为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开脱?还敢无赖清贵出身的宁欣?” “你真当本公主什么都不知道就闯到你王家来?你当本公主是你说什么就相信什么的蠢人?” “岳母大人容禀,小婿可以解释。” “解释个屁!” 庆林长公主抬手扇了王季玉两记耳光,“你以为本公主还会认你这个女婿?还会再将薛珍留在王家?”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蛮不讲理,霸道骄横,此时庆林长公主只感觉到解气,畅快 原来公主可以这么做,被贤良淑德捆住的公主不配做天之骄女。 “来人,把赵曦那贱人给本公主找出来,胆敢拦着你们找人的仆从杀无赦!” “遵命。” 庆林长公主加了一句:“就算是把王家翻个底朝上,也要找到赵曦!” 楚氏身体晃了晃,这是明晃晃的下令打砸王家,如狼似虎的侍卫冲了出去,她心凉了半截,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服了软:“不管怎么说,孙媳还病着,等她清醒了,亲家不就都明白了?” “她不清醒,本公主也明白。”庆林长公主踢开王季玉,走到暖炕边。 薛珍毫无生气,苍白着脸紧闭着眼,庆林长公主心底火气更旺,止不住后怕,如果没有宁欣送信,女儿还指不定被怎么对待呢,摸了摸薛珍的脸庞,“珍儿,娘带你回家!” 对王家的无耻卑鄙,庆林长公主已经有了清晰的认识,不趁着薛珍昏迷带走她,等她清醒了,以她对王季玉的深情,事情会很辣手. 就算被清醒的薛珍抱怨,庆林长公主也决定拆散这桩姻缘。RS 第二百三十四章 喊冤 直到今日,庆林长公主也没有看出薛珍执意下架王季玉的原因,她更没瞧出薛珍所言的王季玉的优秀。 薛珍为王家这般对待,庆林长公主实在是忍不住了,不趁此机会代替薛珍同王家做个了断,万一薛珍越陷越深怎么办? 宁欣,让庆林长公主感激并忌惮的宁欣对王家的敌意,也是促成她速速将女儿从王家捞出来的主要原因。 啪的一声,庆林长公主将袖子里准备好的和离书甩给王季玉,冷冰冰的说道:“你签了它。” 王季玉揉了揉眼睛,看了三遍和离书,不敢置信的嚷嚷:“娘子不会同意的。” “闭嘴!” 庆林长公主冷笑,“都到这步田地,你还敢叫她娘子?你同赵曦无媒苟合的时候,怎么没想起你母亲子是不是同意?你让赵曦身怀六甲的时候,怎么没想起你母亲子是不是也有了身孕?没想起你母亲子如果生不出嫡长子来会面对什么的局面?” “你摸着良心想一想,珍儿有哪一点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们家?” 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女子的惊呼:“救命,表哥救命,外祖母救命。” 赵曦被两位妈妈架着走进屋里,赵曦虽然惊恐狼狈些,但气色还好,她珍珠般的肤色更让庆林长公主窝火,薛珍生死不知,可她却享受着王家的供养,没有薛珍,王家哪来得今日? 真当王家还是开国勋贵?京城贵胄谁瞧得起王家? 赵曦呜咽着求饶:“表哥救救我。” 楚氏见庆林长公主神色一变再变,暗暗着急,有史料史料记载,大唐定国公主将坏了驸马骨血的婢女独中塞满了稻草,还有一位强悍的公主将驸马的侍妾身上烙满了梅花,只有脸是干净完好的,可男人看着满身的梅花印记,丑陋的烫伤,硬得起来才叫奇怪,更有一位公主直接阉了驸马后休掉了驸马,顺便将驸马送进宫做了太监,专门伺候她的太监,让他眼看着公主和情人**! 大唐公主曾经的丰功伟绩真可谓惊俗骇世,以前各种性格诡异的公主层出不穷。 楚氏喝止赵曦,“贱婢闭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亲家。”楚氏忽略了王季玉手中的和离书,腆着笑,“孙媳小产我也是难过的,正好她有了身孕,我便想着等孩子生下来交给孙媳教养,王家也是重嫡轻庶的,孙媳身边养个孩子许是能尽快的给孙媳带来个嫡亲小子。” “你孙子弄出的庶子交给本公主的女儿抚养,合着珍儿嫁到你们家不是来享福的,而是给你们还债养儿子的?” 庆林长公主一甩手,一旁的茶盏直飞楚氏面门,“你真当本公主是面人不成?呸,大胆楚氏,你将朝廷册封的昭容县主当作什么?你真以为本公主就眼看着你们欺负她而置之不理?” 楚氏擦拭着脸上的茶水,“亲家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孙媳嫁到我们家,如果在夫妻之间分个地位尊卑,这不是给他们小夫妻制造矛盾吗?我对孙媳极是爱重,些许小事也没放在心上,当初孙媳死活非要嫁给玉儿,我也没说过半句孙媳不够稳重的话,何况孙媳嫁过来时候,王家还是伯爵府,玉儿是世子。若是换个不晓事的,指不定怎么议论孙媳呢,可王家上下可曾说过她半句?” 一味的求软怕是不行,楚氏硬气了几分,挺身而出护着赵曦直面庆林长公主:“如果亲家非要提提谁配不上谁的话,那我也说两句,在齐王府发生的事儿, 庆林长公主可忘了?王家上下可曾议论过孙媳半句?“ 庆林长公主被楚氏拿住了,当初薛珍确实被齐王撕破了衣服。 仔细想想,薛珍做过的荒唐事也不少,庆林长公主觉得有些抹不开面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不是不敢说珍儿的错处,你是怕外人想起王家怎么丢得爵位!皇族王爷的事情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你倒是想嚷嚷看,齐王太妃肯饶过你?齐王即将迎娶江南姜家芝兰为嫡妃,你怎么不去说你大孙女是怎么去的?” “本公主的女儿总有千错万错,也只能由本公主教训。” 庆林长公主扭头对着王季玉,“你若有点骨气就签了这份和离书,别让本公主太瞧不起你。” “岳母,小婿...” “本公主不是你岳母!” 庆林长公主一阵阵的泛起恶心,指着稍稍露头的赵曦,“你不肯放珍儿自由,本公主就让你们王家断子绝孙!你同赵曦**,侮辱逼得宗室贵女昭容县主小产,本公主便是阉了你,拿掉赵曦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人敢说本公主一句。” 王季玉捂着下身,惶恐说道:“我是京城解元,身上有功名,你不能,不能。” “你可记得长乐公主选定的驸马是怎么死的? 他还是状元呢!”庆林长公主嘲弄般的说道:“大唐有每届科举都有十二的解元,理解的解元数不胜数,王季玉,你凭着良心说一句,你做解元不觉得害臊么?没有珍儿为你谋划,为你奔波,你以为你能保住解元的名分?本公主是当今皇帝的嫡亲妹妹,是太后娘娘亲女,要个解元的下半身,陛下就算是责罚本公主,也不过是罚俸禄而已。” “本公主想给珍儿积累些功德,不愿意让赵曦一尸两命,你既然怜爱她,疼惜她,她也有了你的骨血,珍儿愿意成全你们,王季玉,你难道真想让本公主为珍儿发疯?” “王季玉你不是想通过科举振兴王家?” 庆林长公主讽刺意味十足,“本公主等着你将和离书甩到本公主脸上那天!” 王季玉面色阴沉,犹豫挣扎的抿紧了嘴唇,他喜欢薛珍,但更爱宁欣!庆林长公主的强势让王季玉大为不高兴,王家是离不开薛珍,可如果放薛珍离去而能娶到功臣之后的宁欣,这桩亲上加亲的喜事足以弥补薛珍离去的损失。 他对宁欣有很深的感情,宁欣嫁妆丰厚,宁欣又是配享太庙的忠臣之后,宁三元的名声如今极为响亮,江南百姓家家为他供奉长生祠,这些隐形的政治资源都是王家最最稀缺的,宁欣比薛珍的作用还要大... 最重要得一点谁也不知薛珍会不会清醒,而且谁也不知薛珍醒了会不会痴傻。 “玉儿。” 楚氏见王季玉有那笔签字的意思,着急得握住王季玉的手臂,“你要同孙媳和离,就先杀了我!” 楚氏抓住赵曦推到庆林长公主面前,“亲家,她交给你处置,我王家绝无二话!” 她不像王季玉异想天开,深知宁欣难对付,一旦放薛珍离开,王家怕是再没指望,在王家的前途面前,楚氏连亲女儿嫡亲孙女都能牺牲的,何况是赵曦? 赵曦被推了一个踉跄,泪盈盈的仰望庆林长公主,此时她心底止不住的后悔,怎么鬼迷了心窍般得勾引了个没有担当的表哥?富贵没享到,性命堪忧。 王季玉被楚氏逼得怎么都敢签和离书,又相救赵曦,呜咽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能好好的相处?为什么非要逼我?” 神色接近疯狂的王季玉把庆林长公主吓了一跳,他喊得那句话大多是绝望之下的女子才会说,一个男人...庆林长公主更坚定了带走薛珍的心思。 王季玉手臂轻颤,眼眸隐含着悲愤痛苦,精力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楚氏眼珠一亮,哭喊者抱住王季玉,”玉儿,我的命根儿,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昏厥。”趁着哭诉的机会,楚氏在王季玉的耳边轻声交代,“昏厥!” 王季玉白眼一番,只来得急叫一声祖母,他彻底的晕倒在楚氏的怀里,王季玉的身体压得楚氏站立不住,祖孙两人同时跌倒在地上,楚氏哭天抢地,“玉儿,我的玉儿,你这是糟了什么难啊,玉儿。” 楚氏的阵阵哭号,带动了王家下人的嚎啕大哭,整座王府哭声阵阵。 王大老爷在门口喊道:“庆林长公主,您是想借着长公主的威势逼死王家么?我王家祖上曾为大唐立国赫赫战功,也是最先拥趸中兴之主的勋贵,公主殿下再决意逼我儿和离才散我儿和儿媳的姻缘,我捧着...捧着祖宗的灵位进宫讨个说法去。即便撞死在玉阶上,也好过受此侮辱!“ ”苍天啊,开开眼吧,我王家世代忠诚,怎能由此报应!” 王大老爷满脸的悲怆,泪流满面的呜咽着不公。 庆林长公主本身并不是强横的人,最近这些年大唐盛行女子的三从四德。对女子的要求约束要比以前严苛许多,虽得了长乐公主提醒,但庆林长公主不可能一下子变了一个人儿。、 王家这么一哭,庆林长公主有点软了,“好,本公主就等着珍儿醒了再说!不过本公主信不过你们,珍儿本公主是要带走的。” 庆林长公主没有再同王家人废话,也懒得看王家人表演,命人抬了一顶轿子,带昏迷的薛珍回长公主府‘养病’。 楚氏自知阻拦不住,怅然道:“没和离就好,一旦和离了,昭容县主的嫁妆,咱们拿什么陪?” 天色蒙蒙亮,身穿孝服,头缠白布的人抹着眼泪汇集在一起,后面更有人抬着棺材,打头得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太太,她捧着孙子的灵位走在最前面,她哭得最悲伤。 在瑟瑟秋风中,这行人显得越发悲凉。 达到刑部大堂门前,领头的老太太慢慢的跪下,高声道:“求青天大老爷给小人做主!孙儿死得冤啊。”RS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反目 面容凄苦的老太太身后的人也随之跪下,哐当,十几口棺材重重的落下,肃穆威严的刑部门前平添了几许的悲怆。 杨坚杨青天得到齐王殿下的暗示,因此得了差役的通传后,并不觉得吃惊。 自己主子真真是厉害,愣是让京城府尹拒受理此案,刷声望这种事情,杨青天很乐意做。 虽然王家不算什么,但这也是他伸向功勋权贵的第一招。 刑部尚书是一株左右摇摆的墙头草,他本能的感觉到此事另有玄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作风,见侍郎杨青天愿意出面,他乐得将此事交给杨青天处理! 等杨青天接下了状纸,传出庆林长公主为爱女大闹王家。 长公主揭穿了解元王季玉和表妹赵曦的奸情,更揭穿了王家气昏昭容县主致使昭容县主小产的事实,并揭露了王家意图对县主的不敬的阴谋。 虽是最后没有和离,但庆林长公主破王家门而出,生生的带走了昭容县主。 刑部尚书有点后悔让杨青天处理此事。 本来他忌惮昭容县主不愿理会王家的事情,可眼下昭容县主怕是不会再回王家了,王家没了昭容县主的依仗,以往的功勋脸面震不住人,就算多了个解元王季玉也不行。 这桩案子看似简单,不过是主人打死下人的案例,可勋贵重臣家的下人有不少? 百姓可不看王家的权势如何,只看能不能告成,这桩案子受关注程度极高,不亚于大案要案。 只要杨青按照正常的程序和大唐律法审理此案,他的清廉名声会更加的显赫。 杨青天想刷名声的心思,刑部尚书不是不知,最让他郁闷得是,想睡觉有人马上递上来个又软又好舒服的枕头,“杨青天这个伪君子也太好命了!” 王家被削去爵位,又没了昭容县主的庇护,王家跟个软柿子一样,谁都可以捏两把。 接了状纸,杨青天自然会派差役传王家人上刑部说明状况。 被庆林长公主闹腾了一夜,楚氏刚刚迷瞪一会,又有一伙刑部差役闯进王家,楚氏被惊慌失措的下人吓醒了,“怎么回事?” “回太夫人,有人告您草菅人命,杖毙下人奴才。“ ”...“ 楚氏爬了两下才从炕上起身,白眼仁泛着血丝,“什么?告什么?” 草菅人命?打死个把奴才用得上草菅人命? 王大老爷领着汪氏,白姨娘从门外杀进来。 白姨娘哭得眼睛通红,一进门扑倒在地上,“太夫人,妾是听您的吩咐才...妾实在是怕去刑部大堂,若是被人打板子,妾哪还有脸伺候老爷?遭受此难,妾不如死了干净。” ”不行。” 楚氏和王大老爷同时出口制止,王大老爷有舍不得白姨娘的意思,而楚氏是不敢让白姨娘自尽,她死了,楚氏更说不清楚了。 勉强镇定下来,楚氏打起精神道:“多大点事儿?不就是几个奴才不知天高地厚么?白氏,你且放心,王家有能耐保住你。我就算不为你想,也得为两个孙子谋划,他们即将大比,咱们这些做长辈总不能耽搁他们的前程。“ ”老大,你多寻几门亲朋应酬一下。” “儿子...“王大老爷搓手道:”眼下求人办事哪有不需要银子的?“ “你这是逼着我去老2家养老?” 楚氏甩了脸色,”我是为了谁? 你个不孝子竟然敢向我伸手要银子?来人,收拾东西,我去老2家,不靠你,我也死不了!” “母亲息怒。”王大老爷不慌不忙的揽住楚氏,“分家前二弟说得清楚,王家祖业归我,母亲若是想去二弟府里住些日子,儿子为母亲的心情着想不敢拦着,可母亲是不是把王家祖业,田产,银钱都交给儿子?” 楚氏气得差一点一口气没倒腾上来,手臂颤颤巍巍的指着王大老爷,”祖产?哪还有祖产?都让你这个败家子败光了。“ ”祖上传下来田产一直在母亲手上,儿子这么多年一直奉养母亲不敢言苦,可儿子也不能眼看着长房的财产落到二弟手上,母亲,您不能因为宠着二弟而不顾体统礼法。“ 王大老爷满脸的真诚,“儿子只是想留住王家的祖业,并非不孝顺您。这门官司...本就是母亲做得主儿,同白氏无关,母亲不管在何处,儿子都会拒实以报杨青天。” 楚氏倒腾着粗气,”什么我做得主?下令打死人得是你的心肝宝贝白姨娘。“ “?王家世代簪缨,您又是最最重规矩的。“王大老爷赞许的瞄了一眼给他出主意的白姨娘,朗声说道:“王家若是让儿子的妾侍做主,传扬出去不光是儿子丢脸,您面上也没光彩,您不是口口声声得说王家最最重视嫡庶的?像咱们家这样守规矩,遵礼教的积善人家,怎会有妾侍出门应酬的事?怎会有妾侍不听您的命令擅自处理庶务?” “母亲,是不是糊涂了?” 楚氏用尽全身力气抬手给了王大老爷一巴掌,气得浑身哆嗦,面上满是病态的苍白。 他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多岁,一直挺直的后背也佝了,“我最糊涂得是怎么养了你!不孝子啊,” 楚氏老泪纵横,捶着胸口道:“我真应该留下老2一家,我疼你一辈子,竟然疼出来一条白眼狼。” 王大老爷揉了揉被打红的脸颊,同样含泪道:“母亲冤枉死儿子了,儿子对您是极孝顺的,这桩官司儿子会尽力为您奔波,你且放心的养病,府里田产的事情交给儿子处理。” 王大老爷声泪俱下的抱着楚氏的大腿,“娘,儿子比二弟强多了,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二弟夫妻都没敢登门来看望您,他们才是真真的不孝。” “你就不怕遭报应?”楚氏推了推王大老爷,再被他抱着,楚氏会吐的,“你就不怕将来你儿子这么对你?” “儿子只想着熬过王家这道难关,儿子不敢多想将来的事儿。玉儿孝顺也好,不孝顺也罢,王家能传承下去就好。” 王大老爷似有满腹得不为人理解的委屈,用袖口擦拭了眼角,“祖上的基业在真正的嫡长房手中,祖宗才能合上眼睛。” 白姨娘低头呜咽着,真没料到老爷表现得如此的...无耻。 虽然主意是白姨娘出的,但白姨娘此时觉得一阵阵的寒心,恨不得儿子明天就高中,女儿明天就出嫁,只有他们早早脱离了这烂泥坑,她才能够安心处置身后事。 白姨娘心思百转千回,女儿嫁出去还好,大不了少同娘家来往,专心侍奉公婆,谁也说不出女儿的错处来。 可儿子王季珏...有这么个爹,他即便高中也不容易脱身,怎么办? 白姨娘把心一横,“老爷,要不我去求求宁表小姐?” 感觉众人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白姨娘凄苦的说道:”宁表小姐不甚喜欢妾,可如今王家只有妾能舍了脸去探探宁表姐小姐的心意,宁家家世清贵,认识的人也多,她总会有办法帮衬着太夫人的。” “可是欣丫头的脾气。” 王大老爷眼前一亮,他自己轻易不会凑上宁家找骂,同时只要祖产到手,他有足够的银子和信心摆平这场官司。 杨青天接了状纸又怎样? 上下疏通,几条奴才的命儿而已,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过要是能让宁欣出面,不花疏通的银子确实更好。 王大老爷以为白姨娘也是这么想的,不由得赞赏般的看了她一眼,“好吧,你先去探探外甥女的口风。” “是,老爷。” 白姨娘乖顺的离开。 被堵在王家出不得门的楚氏一阵阵的冷笑,笑声极是渗人,楚氏的目光也像是冰碴子似的。 王大老爷心底微微发毛,“娘,刑部您还的走一趟,儿子给了官差银子,他们不会过多的为难您,娘,为了王家,您且忍一忍吧。” “报应,报应!” 楚氏突然仰天大笑,“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我许是真错了,女儿啊,我...我怎么就那么对你,啊。” 楚氏的手挥舞着,挠了一把王大老爷的脸颊,在他脸上留下了五道血痕,楚氏疯癫的模样吓退了许多的人,王大老爷道:”快扶着母亲歇息去。” 众人齐齐上前,好不容易安抚住楚氏。 王大老爷叹息:“刑部看来得我走一趟了。哎,有个糊涂的老太太,做儿子的真真是为难啊。” 这场官司上下打点下来,不知要折腾进去多少的银子,王大老爷肉痛,可他又不能不往官司里扔银子。 也许白姨娘那里会有好消息呢,怎么才能逼得宁欣帮忙呢? 宁家,宁欣安排了一切后便不再理会事情的进展. 她将宁三元封存的笔墨挑出来,一块一块砚台看下去,想着给李冥锐挑个最吉利,最好写文章的砚台。 科举会试,最最不能缺得就是砚台和毛笔。 宁三元科举用过的砚台,光凭这个名头,也会引起旁人的哄抢。 宁欣唇边带了一抹笑容,翻来覆去的查看着手中的砚台,这块他用最合适,适合他刚正醇厚的笔锋。 “小姐,白姨娘到了。” “哦。” 宁欣皱了皱眉头,将砚台放下道:“她还有何事?“ ”白姨娘说,她想求教小姐。”RS 第二百三十六章 求助 听见白姨娘有事求教,宁欣眉头微微拧起,掂量着手中的砚台,这位白姨娘倒是真真的不客气,以后是不是碰见什么难事都会上门? 宁欣对她是有些许的好感,然宁欣根本不想再同王家长房有任何的牵连。 “你去回白姨娘,说我才疏学浅,不敢指教她。” “小姐?” “去。” “是。” 抱琴悄悄的离去,看样子主子不会再理会白姨娘母子了。 也是,主子最不耐烦得就是小妾,帮了白姨娘几次大多也是看在她懂分寸且不容易的份上,同时王季珏少爷也是个出息的,主子才会一次次的破例。 眼下,主子一心都在李公子的前程上,一旦再被王家拖住,没准会牵连到李公子。 “白姨娘,你且回去吧,主子不会再轻易的见你了。” 抱琴到底是心软,好言好语的送失魂落魄的白姨娘,“主子常说,求人不如求己,今儿主子帮了你,明儿呢?奴婢看白姨娘自己想办法更为妥当,您总不能指望主子一辈子。” 白姨娘一脸的苦涩,她不敢怨恨宁欣,“抱琴姑娘,若是我有哪怕一丁点的办法也不至于来求宁小姐。我并不是为了自己脱身,是珏哥儿,我也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可表小姐是脱了苦海的,我的儿子怎么办?我纵是死了,也不想儿子因为孝道被王家人摆布。“ 她越说越悲伤,眼里的眼泪就没停过,“抱琴姑娘是不知,方才王老爷和太夫人起了争执,我看王家这次即便过关也得脱层皮,珏哥儿没没享受王家的风光,我不愿意他被王家的丑事弄得身败名裂。因此才厚着脸皮求求宁小姐,只要能救出儿子,我怎样都行。” “当年我为了白家做了妾,这辈子就没想过再能洗干净自己,可我的儿女是无辜的!” 白姨娘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期盼一般的看着抱琴,明显希望她再去宁欣跟前说说情,白姨娘娘家不给力,又不想儿子在科举前分心,如今唯一有指望得也就是宁欣了。 抱琴咬了咬嘴唇,在白姨娘期盼的目光中摇头,”主子一旦说不见,谁说都不成。” 白姨娘长长的叹息一声,露出比哭还难看的一抹笑意,“不管怎样,我和儿子会永远记住宁小姐好处的,抱琴姑娘,求你提醒宁小姐一句,小心二少爷,他对宁小姐是贼心不死的。” 送白姨娘上马车时,抱琴犹豫了一会,小声说道:“主子不大喜欢你,为何你不找个主子喜欢的人来?” 白姨娘死寂般的目光一亮,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多谢! 宁小姐在意的人很少,白姨娘是见不到宁老太太的,而且那位老太太比宁欣还倔,一直视小妾为路人。 她可以让儿子过来,可惜王季珏在宁欣面前的分量不足,至于同宁欣有过交往的命妇或者平王世子,白姨娘是想都不想的。 马车骨碌碌的行驶在街道上,听着接道的动静,有人高声谈论科举...白姨娘心底一动,李冥锐! 听儿子说过,宁欣和李冥锐极有可能定下婚约,因此儿子才反对她开始将女儿嫁给李冥锐的打算。 李冥锐性情忠厚,知恩必报,王季珏同他也说得上话,韩地来的人大多古道热肠,求李冥锐比求宁欣会容易许多。 白姨娘挑起车帘,想了想道:“去学子会馆。” 王季珏提过一嘴,李冥锐已经搬到学子会馆去了,因为李冥锐还没科举就为国立国功劳,进过皇宫,又同平王世子交好,所以李冥锐的名声是这届举子中最最特别的一个。 任谁都知道,李冥锐只要正常发挥,他是必中的。 有举子想巴结李冥锐套些科举的内幕,也有人借着李冥锐刷些声望,自从李冥锐住进学子会馆中后,他每日不得消停。 后来宁欣看不过眼儿,在学子会馆中给李冥锐包下了单独的小院,并且在院门口留下了一个绝对,言明,对上对子的人可见,其余人等一概不见。 由此李冥锐才能安静的读书。 如果宁欣不出手的话,李冥锐也会想办法避免热闹,可是,宁欣从来都能想到他前面去。 别人或许会觉得伤自尊,或者觉得夫纲不振,李冥锐面对宁欣时单纯的脑子只有高兴,喜悦,夫纲什么的哪有宁欣的关怀重要? 李冥锐每天都是神清气爽的,独居于小院读书,感受宁欣对他的关怀。 平王世子来过一趟,果断的再没到访,去齐王堂哥处诉苦,“李冥锐中毒了,中了宁欣的毒,他只有在宁欣面前才是韩地人!” 平王世子受到了齐王秋风扫落叶般的对待,可他还是乐此不疲的在齐王面前提宁欣和李冥锐的甜蜜。 “什么?王家的白姨娘?” 李冥锐放下了书卷,清澈眸子闪过一抹的深思,“不见!对了,你转告白姨娘,我不仅不见他,王季珏我也不会见,我现在一心都在读书上,一切等科举后再说。” “是。” 平王世子送得小书童墨言躬身领命。 李冥锐敲了敲额头,“什么事情都找宁欣,宁欣是我的好不好!凭什么你以为求我就能影响宁欣?” 他从不是烂好人,也不会为了旁人为难宁欣,其实在他心里,恨不得宁欣的关心,体贴,聪慧都凝聚在他身上。 齐王已经很让李冥锐很无奈了好不好? 白姨娘又问了一遍,才相信李冥锐不见她! 这...李冥锐什么时候也如此的不近人情了?跟宁欣相处太多了么? 怀着失落的心情,白姨娘回到了王家,细细打听她走后的动向,王大老爷到底还是从楚氏手中抠出了一点打点官司的银子。 白姨娘敢给王大老爷出招,一是为了脱身,二她也算到王家如今最有钱得人是谁。 楚氏这些年不显山不漏水的没少划拉私房银子。 眼下官司缠身,楚氏不出银子是不行的,楚氏也怕上公堂对峙,同时一旦她获罪,王季玉的解元名头也就保不住了。 白姨娘顾不上高兴,也顾不上王大老爷出门应酬是不是去喝了花酒,她只想到一点,儿子!儿子的功名! 彷徨无助的白姨娘最后决定还是同儿子商量一下的好,听了白姨娘的担心和复述,王季珏无奈的叹息:“娘为儿子好的心思,儿子明白,可是娘为何去找宁表姐?” “我是看宁小姐心善又聪慧,许是能帮你出个脱离苦海的主意。” 白姨娘讪讪的说道:“娘也是实在没法子了。” “您也晓得王家是苦海?”王季珏变了变脸色,后想到白姨娘一心都是为了自己,放缓了语气: “宁表姐好不容脱身,她怎会再插足王家?借着圣旨讨回嫁妆财产,宁表姐实际上已经同王家恩断义绝了!王家富贵也好,落魄也罢,她都不会再回到王家来。你拿王家的事情求她,你想她怎么做?” “娘,您不能把宁表姐对我的情分看得太重,也不能将我同她紧存的情分磨没了。” “我这不是为你着急么?”白姨娘辩解:“除了她之外,我想不到谁能帮你。” 王季珏淡淡的说道:“求人办事,也得考虑所求之人的难处,娘,您这可不是求人办事的态度!您这样只会让宁表小姐为难,您最糊涂的一点是又去找了李大哥。” “我以为李公子是个善良厚道的人,古道热肠,可谁知他也是一点情面不讲。”白姨娘多了几句埋怨,“他也变了,想他刚来京城的时候,哪是这样的自私?” 王季珏道:“以后娘这话还是少说,李大哥...他比很多人都危险,只可结好,不可与恶。“ “什么?”白姨娘少见王季珏脸上露出这种凝重认真的神色,拽了衣襟,“他很厉害?用得上这么严重么?” “娘,这事你不用管,交给儿子处理。以后您再碰上李大哥,一定切记一点,将他当作同宁表姐一样的人看待就成。“ “他比你还本事?” “娘,我同李大哥没法比。”王季珏卷了卷书,眼底闪过一抹的羡慕,‘他的机遇我不如,他的本事心机我亦不如,娘,不出五年,李大哥必然名扬天下,我同他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我不过是脚踏实地的过好自己的日子罢了。” 白姨娘见他说得慎重,不由得点点头,儿子的身影高大了一些,他变得也不一样了。 翌日,王季珏收敛了几本书卷出了王家直奔学子会馆,对守门的墨言道:“我有几个问题请教李大哥。” 墨言面无表情,“等。” 转身进了小院,走到在树下读书的李冥锐身边,墨言道:“有客,王季珏公子。” 李冥锐弹去落在书上的落叶,“墨言,我见还是不见?” ... 墨言继续面无表情。 李冥锐无奈的叹道:“真不该给你起这么个名!墨言,你请他进来。” 王季珏的资质实在是不错,李冥锐本心上说不想他被王家毁了,不请教麻烦宁欣,李冥锐一样可以帮王季珏解决难处。 将当作书签的燕国公亲笔信塞进书里,李冥锐微微抬头,“过继?我有爹!”RS 第二百三十七章 狠招 王季珏迈进幽静的小院,墨言在后关上院门隔绝会馆的喧嚣。 在学子会馆单独有个院落是极难的。 王季珏见树下站着的李冥锐. 他麦色的脸庞比初到京城时消瘦了,可他也更精神,黑亮沉稳的眼眸,俊朗深邃的面容,宽肩蜂腰,他颇具威势。 虽同时下的美男子观念不符,但李冥锐很难让人遗忘。 他唇边挂着的憨直笑容,很容易引得旁人亲近。 亲近李冥锐的人会少了许多的戒备,憨直的人需要戒备么? 不需要么? 王季珏拱了拱手,亲近的笑道:“李大哥,我来了。” 李冥锐坐在树下的石凳上,随手一指:“今儿太阳好,在外面谈,屋里太闷。” ”好。” 王季珏坐到了李冥锐的对面,目光扫过随意放在石桌上的书卷,论语小结...王季珏微微皱眉,科举会试题目会出论语?随即他暗自摇摇头,李冥锐怎会晓得考题? “按照计划温书,莫管旁人的节奏。”李冥锐笑道:“你昨儿来会看见我瞧着中庸,前儿,我看得是尚书。” “多谢李大哥。” 王季珏再一次起身谢过,将带来的书卷转交给李冥锐,“李大哥也看看,这些是我课业上的师傅亲自圈定的。“ “多谢王小弟。”李冥锐也没客套的翻看着王季珏带来的书卷,“嗯,不错,不错,王小弟对圣人明训的理解比愚兄强不少,咦,还可以这么破?” 王季珏见李冥锐手指的位置,凑上前去道:”是,师傅也说我这句破题精妙,若是能将这状态用在科举会试上,三甲可期,可惜得是,灵光一闪不常有。”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李冥锐拍了拍王季珏的肩头,安慰道:“有灵光固是好,王小弟基本功极是踏实,这届科举的主考也是个踏实的人,文章太过精妙反倒不容易入他的眼儿,座师的喜好,王小弟也不能忽略。” “王小弟能得京城名师指点功课,这些事怕是早就心中有数,轮不到我多嘴。” “李大哥对我好,小弟铭记在心。” 王季珏眼底闪过一丝的感动,抿了抿嘴唇,“李大哥,我怎么办?” 突然转移的话,使得李冥锐一愣,万万没料到王季珏会如此的诚恳,诚实。 “我不瞒李大哥,我家眼下乱成了一锅粥,二哥哥被父亲命令必须将二嫂子接回府来,他整日的去庆林长公主府陪伴二嫂子。听说他在公主府很是受刁难,二嫂到现在也没清醒,庆林长公主将火气都发泄到了二哥身上。” 王季珏重重的叹息,“如此二哥哪还有心思读书?学业怕是也耽搁了。京城王家最近丢死个人!父亲忙着上下疏通摆平官司,可我却知道,折进去再多的银子,杨青天杨大人也不见得会放过王家!” 京城百姓看热闹看得很过瘾,杨青天打坐刑部大堂,丝毫的不近人情。 王大老爷银子没少花,可到现在还没在杨青天耳边递上过一句话,平白让旁人看笑话,嘲弄王家今不如昔,偏偏王大老爷还不自觉,王季珏是即伤心又羞愧。 李冥锐凝了一眼王季珏,“你怎么想得?” “若说父子之情,我对父亲还是有一些的,我为庶子,他对我和我娘着实不错,可这份情,也是我娘如履薄冰换来的,我分得清楚最应该对得起谁!” 王季珏绷紧了下颚,脸上的线条冷冽了几分,”以前父亲不是这样的,可惜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迷失了本性,看不清前路。李大哥,我并不是不顾父亲家族死活的人,可也不想让自己沦为家族的棋子,而且还是个无法挽救的家族。如果父亲能有决断,让我当家作主,我愿意重振王家,可惜我是庶子,上面还有个凤凰蛋一样的兄长。” “若是我跟王家再继续熬下去,我的前程,我的志向,我想保护的人都会毁掉的。” “我娘找过宁表姐,也找过李大哥,她的苦心我做儿子怎会不知?李大哥,我...我代我娘说句对不起,她关心则乱,自私了一些。” 提起白姨娘,王季珏眼眶微有湿润,眼圈微微泛红,“我娘过得很不容易,她全部的心思都在我身上,我...想保护我娘,不愿她战战兢兢,绞尽脑汁的过日子,做妾...太痛苦,太无奈。” 李冥锐长叹一声,让墨言给王季珏倒上热茶,“宁小姐那里王小弟不用担心,她不会怪白姨娘不懂事,光冲王小弟这份心思,她会认你做表弟。可是你想过没,即便你将来再出色,白姨娘也永远不可能摆脱王家,你若是脱离了王家的泥潭,白姨娘的处境只怕是更艰难。” 王季珏脸色一下子煞白,捧着茶杯的手臂颤抖着,茶水晃动,热茶驱散不了他心中的寒意,“李大哥, 我娘她会...她会?” “王四小姐再过两日就嫁了。” “不行,我不能让我娘,让我娘死。” 李冥锐拽住王季珏的胳膊,劝道:“她存了死心,你现在冲过去,只会让她为难,坚定死心,若是她的念头不绝,谁说什么都没用。” “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王季珏眼泪落下,“总不能看着她...看着她死呀。“ “你母亲是贵妾对吧。” “嗯。”王季珏点点头,“当年王家一贵妾之礼聘得我娘,可做了妾哪有贵贱之分?都是伺候老爷夫人的。” 李冥锐对墨言道:“把大唐律例取来,还有那本勋贵列传。” 不打一会功夫,墨言将书交给李冥锐,他退到了一边。 “王家现在正热闹着,想来不介意让官司更热闹。“李冥锐将大唐律例翻开递给王季珏看,”若想白姨娘活下去,最最关键得一点是让她看到希望!她体面的脱离王家的希望!“ 王季珏仔细读了一段,眼睛亮了,“这...” “操作起来并不难。”李冥锐缓缓的说道:“可这事你不能出头,让汪夫人娘家去做。“ “汪家会听我的?” 王季珏一头雾水,”汪家恨不得我娘去死!“ 李冥锐抬手敲了敲他的额头,“穷则思变,审时度势,王大老爷最近挥金如土,一看就是很有家底银子,汪家眼下都快穷疯了,就指望王家的汪夫人,你母亲留在王家对汪夫人掌家是最大的威胁。” “可他们不知,父亲上下疏通只是为了摆脱官司,并非是王家发了大才。” “汪家人若是明白究竟的话,汪家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李冥锐抿嘴一笑:“知己知彼,王小弟,你要明白,有些人天生愚蠢短视,他们永远只顾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像他们这样的人是最好的棋子。” 抹去了眼泪,王季珏对李冥锐郑重的行礼,呜咽道:“多谢李大哥指点。” “是你聪明,一点就通。”李冥锐拽住王季珏的胳膊,“王小弟,不必如此,以你的资质并非想不到,而是关心则乱。” 王季珏对李冥锐更为敬佩,连这么偏的大唐律法都读过了,李冥锐果真是做大事的人,也是开创大场面的人! 李冥锐被王季珏炙热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不是看宁欣通读大唐律法,他也不会...艺多不压身。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天。 李冥锐将王季珏安坐下来,面色带了些许的为难:“你若是不脱离王家,白姨娘不会走。” “我...我...”王季珏张了张嘴,“我何尝不想,可父亲会放过我么?” “为此,王小弟可愿意忍一忍,压一压?” “愿意,我愿意。”王季珏面容坚定,“受些委屈没什么。” 李冥锐思量再三,在王季珏耳边低声道:“装病,克亲眷,最好趁着科举前搞定这些事儿, 否则你只能名落孙山才有可能脱离王家长房,不过这事操作起来大为不易,需要很多的人手,我怕你耽搁了这届科举会试,我更怕你将来怨恨我...” “我今年不过十五,中了举人已经很显眼了,三年一次的科举,我等得起。”王季珏光棍的说道,“这届科举被称为二十年间竞争最为激烈的考试,我即便高中也不过末榜相陪,若是能有三年充足的看书功夫,下一次许是我有可能高中三甲。” “李大哥救我们母子于水火之中,我若是抱怨李大哥,不配为人!” 耽搁科举王季珏并非不遗憾,可比起李冥锐对他们母子的救命之恩,科举实在是算不得上大事. 原本王季珏执意科考就是借此离开王家,如果能达到离开王家的目的,科举...耽搁就耽搁了。 见李冥锐还在深思踌躇,王季珏单膝跪地对天盟誓,“将来一旦我蒙了良心责怪李大哥,我愿意受天打雷劈之苦,人神共弃!” 李冥锐看了王季珏一会,道:“我倒是有个法子说给你参详参详,行于不行,你自己考量。” 低声嘀咕了一阵,王季珏心满意足的离开学子会馆。 李冥锐按了按额头,“你说,他会做吗?” 墨言低声道:“王季珏公子会不会做,奴才不知,但奴才知道宁小姐一准生公子爷的气。” ... 李冥锐嘶了一声,“你太多话了,墨言!”平时也没见他这么能说,宁欣会生气么?会么?RS 第二百三十八章 纳妾 燕国公府邸,正堂传来一阵阵的难以压制的咳嗽声,沉闷的咳嗽似重鼓一般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庭院里,被打得下不了床榻的二老爷让人搀扶着跪在正堂门口,声泪俱下的哭诉:“大哥,我错了。” 在他身后跪着燕国公府各房头的主事人和燕国公一脉最最出色的年轻人,他们或多或少的都露出些许的期盼来。 燕国公听闻二老爷和萧欢的丑事后,吐了一口鲜血,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可他愣是强撑着,将二老爷暴打了一顿,一顿家法下来,二老爷老实上许多,再也不敢嚷嚷寻找谁陷害他了。 昨儿燕国公又咳了血,并且晕倒在主持家祭上,任谁都清楚燕国公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二老爷败坏了燕国公府的名声,引得原先没什么希望的人蠢蠢欲动,可以说争夺燕国公爵位进入了白热化。 二老爷的嫡长子含泪呜咽道:“伯父,国公府离不开您,侄儿也离不开您。” 他比死了爹哭得还难过悲伤。 如果不是怕自己主动提出过继到燕国公名下引人误会,他早就开口管燕国公叫爹了。 对二老爷,哪怕亲生儿子都觉得不齿,年纪一大把,却没有长进的勾搭小姑娘?寻花问柳不说,还弄了一身的脏病,如今他出门会觉得身后有人指指点点,他真心想重新认个爹。 二老爷脸皮再厚,也隐约觉得有些挂不住。 本来他不想再提同萧欢的事儿,可昨儿萧欢让人送来了一封决绝书,他也打听到萧欢的日子过得很艰难,想到千娇百媚的小美人,二老爷无法眼看着佳人落入火坑。 “大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二老爷龇牙咧嘴忍着身上的伤痛,向门口跪扒了几步,最后几廷杖是燕国公亲自动手打他的,所以他身上的伤非常的重,一动弹身体集疼,为了她同萧欢的情意,为了不辜负美人恩,二老爷拿命在拼! “燕国公李家不能出言而无信的浪子!求大哥成全我同萧欢。” “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声再一次传入门外众人的耳朵,“成全?让一个败坏燕国公府的贱人入门?老2,你简直是...不知所谓!” 屋子里,躺在床上的燕国公握紧拳头锤了一下暖炕,病态般苍白的脸庞多了一抹愤怒的红晕,深陷的眸子亮得惊人,消瘦佝偻在一处的身体突然间挺直了腰杆,对着门口怒骂:“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那贱人进李家门!” “大哥,事情已经这样了,您若是拦着,让我如何见人?” 二老爷苦苦的哀求,萧欢唤醒了他苍老的心,萧欢表现得又好,二老爷深深得觉得若是不将萧欢带进府,他不算个男人也无言面对美人,萧欢也是有自尊的女子,她一定不肯屈居于外室! 燕国公命不久矣,即便二老爷得不到爵位,可他还有嫡子在,儿子继承燕国公府爵位,他依然是燕国公府的老太爷。 由此判断,二老爷壮着胆子继续苦求:“大哥,我实在不忍旁人说咱们燕国公李家男人没担当!” 屋子里,燕国公被自己的好二弟镇得说不出话来,气愤,愤怒,失落,后悔一时间齐齐涌上,他不该忽视了对弟弟们的教育,不该将最优秀的小弟逐出家门... 燕国公眼眶泛红,捂着胸口喘息着,胸口的阵阵刺痛让他明白,他真没几日好活了,如果他就这么死了,怎么到地下见列祖列宗?开国第一公就这么落魄下去? ”滚,你们都给我滚!” “大哥!” “滚!” 声嘶力竭的吼声让门外的一群人打了一个哆嗦,屋里的燕国公虽然病着,可他在府邸里的威势不容任何人忽视,不消片刻,庭院里的人走得一个不剩。 二老爷的嫡子李承业不是不想留下来,方才屋子里面的堂侄女冒了头,让他们尽快离开,燕国公生气了。 李承业此时也不敢再撸燕国公的虎须,搀扶着父亲二老爷离去。 “爷爷,您消消气,消消气。” 劝走了李承业的小姑娘轻轻拍打着燕国公的后辈,“二爷爷只是一时糊涂...” “他这辈子就没明白过!” 燕国公笑容苦涩极了,满是失落的说:“他是蠢货,是一头猪!是我自作聪明的将燕国公一脉彻底的断送了,老四,说句软话又能怎样?” 他成亲多年无子,又因为同幼弟年岁相差太大,他将幼弟当成儿子养,教他识字,教他练武,教他做人的道理,也养成了幼弟耿直倔强的性格,后来他好不容易得了儿子,可人近怎中年,儿子身体孱弱,不像燕国公李家的后代,对儿子反倒没对幼弟看重。 儿子果然没养成,十四岁上勉强娶了个妻子,留下个遗腹女就去了。 孙女再好,也不能承爵位。 李妍儿今年不过十二岁,她很懂事,也知道燕国公的心思,“爷爷,要不,我去找找堂叔?” 燕国公晦暗的眸子微亮,燕国公的爵位只能交给李冥锐,别人承担不起破败的燕国公府。 原本他还有点时间劝李冥锐回心转意,可被二老爷丑事一气,他自知命不久矣,没功夫再同李冥锐耗下去。 “李冥锐脾气太倔,我的话他都不听,妍儿见不到他的。” 燕国公惋惜的拍了拍李妍儿的手臂,“可惜,可惜。” 李妍儿十分的聪慧,如果她是个小子,燕国公倒也不用只想着李冥锐。 李妍儿没有再说多说什么,扶着燕国公躺下,轻声道:“爷爷,您歇息吧,燕国公府不能缺了您,也许四堂叔会突然间想明白呢,科举会试后,四堂叔一准会来拜见您。” “科举,等他高中,想让他入燕国公府就更难了。” 燕国公苦笑:“眼下的燕国公府就剩下一具躯壳,一副烂摊子,他年少得意,前尘似锦,他又岂会在意燕国公府?岂会甘愿接下这烂摊子?而且我只怕是等不到他科举会试那一日了。” “爷爷,您不能这么说,若是您撑不过科举会试,四堂叔怎么科举?” “咳咳,是啊,我不能拖累他。” 燕国公合眼道:“你去同你二爷爷说,我准了他纳萧欢进门,只让他别再来烦我!” “是。” 李妍儿悄声的退出屋子,眼底满是对燕国公身体的担忧,爷爷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 “妍儿。” “娘。” 李妍儿迎向了懦弱沉默的母亲,为母亲华氏整了一下斗篷,”外面冷,娘怎么站在这?” “我担心你爷爷。“华氏动了动嘴唇,“方才你大堂叔来过,我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想过继,我也以为过继最好,他过继承爵位,将来可以将二老爷分出去,你是名正言顺的燕国公长房嫡女,你将来也好借此议亲,若是让别的房头得了爵位,只怕会影响你...娘没什么本事,当初也是为了冲喜嫁进来的,娘家借不上力,妍儿,娘只盼着你好好的,能风风光光的出嫁。” “为此,娘愿意斗胆同你爷爷说过继的事儿。“ 一惯懦弱沉默的华氏像是突然间变了一个人。 李妍儿拽住华氏的胳膊,摇头道:“娘,您想差了,您说我是以燕国公府小姐出嫁好,还是以平头百姓出嫁好?或者以破落勋贵出嫁。“ ”怎么会?”华氏着急的说:“燕国公怎么会没?” “丹书铁卷都没在祠堂供着,陛下夺爵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李妍儿唇边多了一抹的嘲讽,“无论是哪个堂叔都无法让燕国公爵位传承下去,娘若是同爷爷说过继大堂叔,只会让咱们的日子更难维持。” “那你说怎么办?” “我一会出趟门。”李妍儿咬了咬嘴唇,“爷爷说,李冥锐才是燕国公府的救星,我相信爷爷不会看错人!” “你四爷爷的儿子?” “嗯。” 李妍儿点点头,“就是他!如果能让他来看看爷爷,哪怕陪爷爷说句话,爷爷也可以继续撑下去,娘,爷爷同我说过,能夺回丹书铁卷的人,只有他!” “他有那么大的能耐么?丹书铁卷皇上已经收走好几年了,你爷爷费劲心思都没能再让皇上发放回燕国公府。” “娘,不管怎样,事情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差,剩下的几位堂叔,不说爷爷看不上,就算是我...”李妍儿摇摇头,”燕国公府不能毁在他们手上。” 李妍儿出门前,将燕国公准许二老爷纳萧欢入门的喜讯告诉给二老爷听。 老2爷很是高兴,忙打发人给萧欢送消息,并且让他的夫人准备聘礼,等双方下过定,二老爷会让人去衙门里报备,萧欢为良家妾。 二老爷的子女和夫人在李妍儿走后,同二老爷吵了起来,其夫人更是咒骂二老爷不老不修,还嫌自己不够丢人? “你纳了她我随你,但想大操大办,没门!” 李妍儿趁着二房纷争,轻轻松松的出了燕国公府,她直奔学子会馆。 光听爷爷说过李冥锐,她这位排行在四的堂叔到底是怎样的人?听说今年也不过是二十岁。RS 第二百三十九章 偷窥 马车前行,离学子会馆越近,李妍儿越觉得不安,别看她在母亲面前很自信,可心里对见李冥锐很没底。 “小姐,李公子回见您么?” “不要叫李公子,叫四爷。” “哦。”丫头平儿点点头,“四爷从小在外,听吃了很多的苦,四老爷和夫人又早丧,四爷心里能不怨恨国公爷?奴婢担心小姐受委屈。万一四爷说得话很难听,小姐...” 李妍儿听了平儿的话反倒镇定了许多,摇头道:”不会的,四叔断不会在我这个晚辈面前耍威风,他的品行不至于欺负我。爷爷常说把四爷爷驱逐出宗族是他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爷爷他一直等四爷爷回来的。我想,四爷爷从小就是爷爷带大的,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定很深。” “四爷爷有祖上遗风,英勇,正直,忠诚,因此,他不想因为旧案将燕国公府牵扯进去,让燕国公府被人议论。” 李妍儿眼底闪过好奇,四爷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当年的贪墨案子他是被牵连的,可从没见他喊冤。 从前程似锦的名门公子沦落到乡野村夫,这其中的落差他怎能受得了?莫非他身上真有那笔银子的秘密? 可当今皇帝不会不知道四叔的身份,李妍儿听爷爷提起过,爷爷牺牲了燕国公世代掌控的神机营换得四叔李冥锐不为皇帝的鹰犬。 神机营——是燕国公府最后的尊荣了,眼下也失去了。 如果四叔不肯回来,爷爷闭不上眼睛的。 李妍儿白净的俏脸上带了一抹的倔强,为爷爷,为自己,她非得劝四叔回心转意不可。 “小姐,您看,那是不是四爷?” 小丫头指了指街道上的人儿,”奴婢看着像,四爷这是去哪?怎地没在学子会馆读书?” 李妍儿向外张望,她没见过李冥锐,可燕国公早就请人画过李冥锐,如今在燕国公的书桌上,床头摆放着好几个画轴,里面画得全是李冥锐,有他读书的时候,有他练武时,亦有他同平王世子谈笑时。 有好几次,李妍儿偷看到爷爷摸着画上的人垂泪,嘴里念叨着,“像,真像,老四啊,你儿子真是像你。” 李冥锐昂首阔步,身影挺拔,英伟不凡,在人群中,他显得高人一等,莫怪只见过画轴一面的平儿一眼就能看到他。 买东西? 他在买东西? 李妍儿早就悄悄的人马车停在了路边,透过撩开的车帘向李冥锐方向张望着,皱了皱小鼻子,李妍儿有些吃惊: “栗子?糖炒栗子!王记的糖炒栗子是最地道的。四叔喜欢吃栗子?爷爷说过四爷爷不喜欢啊。” 燕国公李家的男人喜欢吃零嘴的不多,莫非在李冥锐身上有了意外? 他不仅买了糖炒栗子,还买了果子,点心驴打滚,还有云糕,瓜子,榛子。李妍儿看他双手都提不下了,笃定的说:”这不是买给他自己的。” “奴婢看许是买给他心仪的人吧。” 平儿都嫩看出李冥锐脸上的喜悦之色,只有面对心爱的人,男人才会这样的,“不过,四爷为何不买脂粉和头饰,买一堆的小吃,她能高兴么?” 李妍儿悄悄的下了马车,“走,跟上去。” 她也想见见让四叔魂牵梦萦的小姐到底是哪一位,听爷爷说过一嘴,那位小姐出身不凡,聪敏过人,四叔对她情根深种很让燕国公不满。 燕国公府的男人大多妻妾成群的,李妍儿的父亲因为身体不好才只娶了一个。 即便历代燕国公妻妾成群,子嗣也不旺,大多时候一脉单传,直到爷爷的父亲那一代才有了四个儿子。 其中三嫡子,一庶子。之所以会这样,据说是第一代燕国公杀戮过重所致。 李冥锐并不知身后有小尾巴,他提着手中的吃食快步在人群中穿梭。 他脸庞上的笑容和幸福的神色,让见过他的人会心的一笑,亦隐约觉得甜蜜,想起年轻时候见心爱人儿的窃喜。 在道路另外一旁,也停着一辆马车,撩起的车帘里透出一双木讷的眸子。 李冥锐迎面走来,有个小男儿撞了他一下,李冥锐抓住了他的手腕,将小男孩扯到一边,低声交谈了几句,李冥锐将手中的点心分了他一半,并且掏出几两散碎银子给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男孩。 “烂好人!” 马车里的人和跟在李冥锐身后的李妍儿同时撇嘴,明明是个偷儿,他却给偷儿银子,不是烂好人是什么? 李冥锐耳聪目明,回头看到了身后站着个陌生的小姑娘。 她长得很白净,穿戴也很好,不知怎么李冥锐心底涌起了一抹对她的亲近,“小姑娘,你遇难的时候,是想碰到烂好人,还是想碰到冷漠无情的人?” 李妍儿扬起脸庞,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明亮极了,“你怎知他没骗你?” 李冥锐笑容越发显得憨厚,”行业秘密,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不能告诉你!” 他的笑容温暖且真挚,让人心底涌起一阵阵的幸福感,本算不上英俊的脸庞,因为他的笑容俊秀了许多。 总有人说,宁做毒妇,不做圣母,可世上如果都是毒妇,一旦你落难了,又谁会伸出援助之手? 你今日不帮别人,还能指望来日别人帮你? 停在道路旁边的马车重新启动,马车里的人的目光一直凝在李冥锐身上,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为止, “他是个好人,也是个诚实的男子,要嫁人就要嫁他那样的,安心,可靠。” “他就是李冥锐,李公子。” “我见过他?” “县主,您曾经很看不中他,觉得他没出息。” “可我现在很喜欢他,不知是不是来得急呢,太聪明的男人靠不住,富贵不过过眼云烟,我眼下只想找个一心一意对我好的人。“ 马车从庆林长公主的侧门而入,王季玉的声音飘荡得很远,”让我见娘子,你们不能这么霸道,我要见娘子,只有我才能唤醒娘子!娘子,娘子。” 长公主府的下人纷纷做头疼状,每日长王季玉都会来长公主府闹上一次。 庆林长公主让他签字和离,他死活不肯,并扬言要告上金殿去,庆林长公主被弄得没法子,只能对他避而不见,对外宣称昭容县主尚未苏醒。 不是庆林长公主不敢用强硬手段,王家最近太热闹,不说无辜杖毙十几条人命的官司,就是汪夫人娘家人去王家门上闹的事情,也足以吸引京城人的眼球。 大唐律例规定,不准纳贵妾!王家已然不是勋贵了,白姨娘这贵妾本就不该再存在。 白家虽是商贾,可也是清白的人家,女儿做勋贵的贵妾还好点,若是白姨娘成了平头百姓的贱妾,白家丢不起人! 王季珏按照李冥锐出的主意,趁着王家官司缠身时,说动了汪氏的娘家和自己的舅父,两家人一起上门向王家讨个说法,白家人只求带走白姨娘,求王家出一份放妾书。 如今王家真可谓鸡飞狗跳,荒唐的名声响彻京城、 庆林长公主不愿意再同名声臭极了的王家在此时掰扯,想等着王家的案子落幕后再提和离的事情。 左右她不会再将薛珍送回王家去,而且此时她有更要紧的事情做,薛珍醒了是醒了,但薛珍却忘记了王季玉,忘记了很多的人,脾气秉性也变了。 庆林长公主愁白了头发,同时她还要应付即将出嫁的萧欢,总之,她最近也很忙的。 李妍儿被李冥锐说得俏脸一红,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李冥锐笑道:“小姑娘,快些家去,街上很危险。“ “我才不会被人骗了呢,你小看我!”李妍儿撅起小嘴,瞪了李冥锐一眼,四叔莫非做过偷儿? 李冥锐无所谓般的耸了耸肩,转身快走几步进了一间客人不是很多的茶楼。 李妍儿整理了袖口,”走,我也讨杯茶喝。” 就要看看,四叔的心上人到底是哪一个! 别看李冥锐在外面很有男子气概,在王季珏面前为其出谋划策很有些老狐狸风范,在士子面前谈笑自若,肆意挥洒着才情,可在宁欣面前,他很老实,可以说老实到极致。 “宁欣。” 叫出这两个字,李冥锐的脸已经红了,将手中提着的零食打开,向宁欣解释:“晓得你爱吃,随便买了点。“ 宁欣手指摩挲着白玉般的茶杯,目光扫过点心,果子,榛果,糖炒栗子,最后落在了李明瑞身上,”你还记得?” 李冥锐坐下,剥开栗子,“从不曾忘记。” 心底酸酸涩涩,又有几分不曾有过的甜蜜,宁欣眼看着他笨拙的剥栗子,清澈水蒙蒙的眸子折射出一抹的笑意,“想用零食收买我么?” “不是,不是。” 李冥锐连连摇头,将栗子放到宁欣唇边,沙哑的说道:“只因为你爱吃,宁欣,我知道你不会生气的。“ 宁欣从他手中拿过栗子,转身道:”狡辩!自作聪明!” 见她白皙的脖颈染上一抹绯红,李冥锐心底一荡,忍住想要亲上去的冲动...李冥锐转身来开了茶室的门,“谁在偷窥?”RS 第二百四十章 责任 “是你?” 李冥锐对门外站得人很吃惊,皱紧了浓眉,疑惑的打量着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姑娘,“你怎么在这?” 小姑娘头上带得簪子像是星星一般的闪烁着,她姣好的脸庞没有任何被抓到偷听的迥然,点了点脚尖打算越过李冥锐看看茶室里的小姐,板着小脸道:“我担心你被人骗了。” “谁?” 宁欣的声音从后传来。 李冥锐道:“不认识!” 他直接拽上了茶室的门。 李妍儿目瞪口呆,四叔,别这么有性格好不好? “小姐。”平儿红着脸拽了拽李妍儿的衣袖,尴尬的眸子四处瞄着,“让国公爷和夫人晓得,您会被罚的。” 有哪家名门贵女做这种偷窥得事儿? 李妍儿握住了门把手,使劲一拽,李冥锐近在眼前,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冷意,李妍儿抬起脑袋,倔强的说道:“四叔!” 李冥锐眉头皱得更紧,四叔?是认错人了么? “燕国公府的小姐?”宁欣抿了一口茶水,剥好的栗子在她手中把玩着,“李冥锐,她既然来了,就让她进来说话。堵在门口,于你脸上不好看。” 李妍儿听到的女子声音很甜,很柔,四叔,看似憨厚耿直的四叔会喜欢柔美的女子? 四叔身体很强壮的,一旦他将来的妻子太娇弱了,四叔过不好日子的,而且燕国公府需要一个强势,坚强的女主人,否则镇不住国公府里的那群极品亲戚。 她眼前一亮,李冥锐向旁边闪开身体,“进来说话,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我将你扔出去,我可不管你是哪家公府的小姐!” 李妍儿嘴角微微翘起,四叔威胁人还是蛮有意思的,一点都不觉得吓人。 “有很多公府来找四叔么?”李妍儿倔强的抬了抬眼睑,盯着李冥锐的脸庞,“若是的话,四叔得小心点,除了我之外,他们没安好心。” 宁欣唇边的笑纹更浓,进来的少女面容清丽,水眸晶亮漆黑,颇为讨人喜欢,“燕国公长房小姐?” “李妍儿。” “宁欣。” 李妍儿行礼,宁欣笑着点点头,“坐下说。” 看了宁欣的全貌,李妍儿很是惊讶,她绝对没想到四叔钟情的女子竟然是在京城颇有名声的宁欣! 今日她第一次见宁欣,同传说中的一样,宁欣很娇软,很柔美,宁欣那幢眸子总是雾水濛濛,看似没有人保护宁欣活不下去,可李艳儿却知道宁家在京城闯出一番天地,靠得是很好‘欺负’的宁欣! 她也随着母亲出门应酬过,因为她年岁小,大人们谈话大多不大避讳她,在名门命妇眼中,宁欣是值得注意的人物。 起码她听过小道消息,有好几家勋贵望族打算用嫡子同宁欣联姻。 李妍儿千算万算,就没算到四叔钟情宁欣,而且看样子,他们两个是两情相悦! 这怎么可能?宁欣看上了四叔什么?燕国公府么?没有丹书铁券的燕国公府能入宁欣的眼儿? 而且...李妍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李冥锐,同皇帝抢女人,四叔,您的胆子也太大了点! 宁欣进宫的事情是瞒不过权贵朝臣的,同时皇帝有意纳宁欣为妃也在私底下流传很广,正因为有这条似真似假的流言,命妇们才绝了同宁家联姻的想法。 “你听说过我?”宁欣笑盈盈的看着李妍儿,“很困惑?” 李妍儿虽是女子,可她一直想要振兴燕国公府,母亲华氏暗弱,李妍儿早早立事,护着母亲,同各房头亲戚周旋,维护燕国公嫡长房的体面,她要比同年龄的小姑娘成熟稳重许多。 今日在宁欣面前,她感觉到一丝丝的压迫感。 宁欣明明什么都没做,李妍儿不敢忽视她,亦不敢将宁欣看作柔软可欺的女子。 慢慢的坐在宁欣对面,李妍儿手放在膝盖上,名门淑女的风韵尽显,添了一下嘴唇,“我知道你。” 宁欣将茶盏推给李妍儿,用眼神示意李冥锐不准上前帮忙,“在京城我还算是有名。” 李冥锐赌气般的坐在了另外一边。 “我能问一句,你看上我四叔什么了?”李妍儿说完后,听到了李冥锐像是被噎到一样的咳嗽声,“堂堂清贵宁家的小姐嫁给什么都没有四叔?” 现在的宁家小姐可不仅仅只有名声,昭容县主的嫁妆,王家偿还宁欣的银子,有这两样,满京城的闺秀没谁敢说,自己的嫁妆比宁欣丰厚。 名门望族嫁女也不会搬空所有的家底,而且宁欣背后那位宁老太太也非寻常人,能轻易的甩出一百万两银票的人,谁也不敢忽视。 而财大气粗的宁老太太只认宁欣一个! 宁欣眼下在京城还有一个别名,金人!用真金白银浇筑的金人儿。 燕国公不擅庶务,府里各房头整日想着掏空燕国公府,可以说曾经财大气粗的燕国公府家底已经被掏得差不多了。 李妍儿不信宁欣没有听过燕国公府勉强支持的传闻,就算宁欣提前投资,也不一定投在她的四叔身上,宁欣有很多更好的选择,还有皇帝...李妍儿见到宁欣后,确信传闻属实,皇帝看上了宁欣! 宁欣笑道:“他有心,有功名。” 他有这些足够了,宁欣本身不缺别的,这辈子求得就是一颗真心。 李妍儿眸底闪过些许的深思,“我没料到宁小姐也相信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句话。” “没错,我相信。”宁欣嘴角翘得高高的,目光同李冥锐交缠在一处,自信的说道:“而且我也能做到,无价宝我有很多,不需要舍弃追求。” 李妍儿有点丧气,是呢,起码两百万银子的嫁妆,可以搬空整个宁家,宁欣缺什么都不会缺钱! “你能顺利嫁给四叔么?” 李妍儿长翘的眼睫忽闪着,在宁欣和李冥锐身上有着难解的牵绊,如果没有皇帝,他们会是幸福的一对。 李冥锐道:“我不是你四叔,别叫得太亲近。” 他站起身,走到宁欣面前,快速的将桌上的点心零嘴收拾好,道:”我送你回去。” 宁欣笑着点了点头,李冥锐一手提着零嘴,一手从衣架上取下锦缎绣白牡丹的斗篷,盖在了宁欣身上,“外面凉,以后出门多穿些。” “这是科举应试前,我最后一次见你。” 宁欣记好了斗篷,斗篷边缘的容貌拂过面颊,软软的,毛茸茸的,让宁欣神色更为柔和。 李冥锐恨不得搂住她,醉死在她的柔软中。 “科举会试,纸张都是统一的。” 从旁边取来一个盒子,宁欣递给李冥锐,“但是笔墨可以自带,我给挑了两块砚台,几根狼毫。” 李冥锐打开盒子一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被忽略的李妍儿嘟着嘴,张望了一下,“砚台是用过的...” 宁欣笑盈盈的说道:“我爹用过的。” 李妍儿捂着额头,宁三元,真是好吉利啊!宁欣还没成她四婶呢,就欺负她了。 “这块砚台适合你的笔锋,上宣纸不化。”宁欣看李冥锐惊喜的摆弄着砚台,笑道:“而且砚台底部是堵死的,毛笔也是实心的,这个盒子我检查了很多遍,没有任何的藏垢之处。” 宁欣将盒子的底层打开,“去贡院考试,就不能太讲究,买几个抗饿的干粮放在这里,等你考完了,我请你吃好的。” 李冥锐心底甜甜的,宁欣一切都帮他提前想到了,抱紧盒子,“我只带这个去贡院。” 真听话啊,李妍儿吐得一口好槽,喃喃的说道:”至于么?” “至于。”宁欣抬手帮李冥锐整理了领口,柔声说:”科考陷阱说穿了,怪没意思的,你自己小心些,防患于未然,自然立于不败之地。这次科考太受瞩目,各方风云际会,你太显眼了。” “长乐公主给你送消息了?” “没呢,不过,我知道贤妃娘娘的人最近很忙,她不会错过这届抢才盛会。” 李冥锐点头道:“我会小心,贤妃娘娘....” “你不能恨你的敌人,那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宁欣缓缓的说道:“若是有可能,科举前去见见燕国公。“ 李冥锐抿着嘴唇,神色略显得悲怆木讷。 李妍儿借此机会,含泪说道:“四叔,不管你认不认爷爷,你都是李家人!爷爷连最最在意的神机营都舍了,四叔还不明白么?爷爷对四爷爷很愧疚,可四爷爷也没给爷爷后悔的机会啊,四叔,爷爷很想你,他活不了多久的,难道您非要用无视爷爷证明你不慕权贵?万一爷爷去了,你将来会后悔的!” “四叔。”李妍儿抹去眼泪,“在爷爷心里燕国公府虽是重要,可比不得爷爷从小带大的四爷爷。爷爷摸着你画像的样子...太心酸了,他想得最多得就是四爷爷。” 宁欣从李冥锐手里接过零嘴,拍了拍他的胳膊,“不是只有你才能继承燕国公的爵位,燕国公总是你的亲人,莫忘了你父母的遗愿。” 拉开茶室的门,宁欣悄悄的离去,将茶室让给李冥锐和李妍儿。 坐在马车上,宁欣揉着额头,在她膝盖上放着零嘴,”麻烦,真真是麻烦。” 其实她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李冥锐认亲,但燕国公府是李冥锐无法摆脱的责任!RS 第二百四十一章 传承 只要这次秋闱李冥锐高中,宁欣有财有貌,她嫁与李冥锐后,他们夫妻二人足以在京城开府顶门过日子。 李冥锐父母早丧,宁欣只有一个开明干练的故祖母,他们两人上面无刁蛮的长辈,中间无极品亲戚,只要夫妻两人同心同德,他们婚后日子会过得很顺心。 寻常人家选夫择婿大多选家族鼎盛,父母姐妹俱全的望族。 宁欣想法不同,她和李冥锐又不是没本事需要兄弟相助的,她宁可选家庭简单的,如此也可少些争斗。 宁欣从膝头拿起一块云糕,放到口中是甜的,此时她心底却甜中带涩,千选万选,李冥锐哪都合心意,如同姑祖母说,李冥锐就是老天爷特意设定给她的佳婿,宁欣不否认李冥锐做什么,她都喜欢,可是...他偏偏是燕国公府的人! 燕国公府在京城风评一般,以前有多风光,眼下就有多落魄,这样破败的家族是一副沉重的担子,宁欣不想背上肩。 重振燕国公府的声望,让曾经的第一公爵重现荣光,只怕不容易。 “人身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宁欣吃了点心,笑容微有苦涩:“我的想法也要不得,燕国公为了他舍弃了神机营,我曾想过让他得到燕云飞骑的阵图...总不能好处都得了,却不想承担责任!世上没那么好得事!” “小姐的意思,李公子会继承燕国公?” 抱琴,弄月两人不由得咂舌,对她们来说,燕国公那是最最顶尖的开国功勋,同大唐开国皇帝是一个祖宗滴,说燕国公有皇家血统也不算是过分,燕国公和韩王明标史册的辉煌战功极多。 李冥锐竟然可以继燕国公的爵位,这让她们吃惊不小。 宁欣吃着云糕,舔了舔手指上的点心碎沫,水濛濛的眸子闪过一抹纵容,”随他!” 随他的选择, 如果他回归燕国公府,宁欣总不会为了怕麻烦而阻止他,更不会逼着他在自己和燕国公府中选一个。 抱琴想到一事,犹豫的开口道:“奴婢听说,萧欢同燕国公二房老爷定亲了,三日后她会以妾入门。” “哎。”宁欣重重的叹息,郁闷烦躁的心情写满了脸庞,早知道会同萧欢一个锅里吃饭,她不应该手下留情得看热闹。 原先想着恶心恶心薛珍,没成想兜兜转转的,她同萧欢又碰到了一起。 以燕国公二老爷的糊涂性子,燕国公又有心传位李冥锐,李冥锐和二房的仇是化解不开了,可偏偏燕国公府又有祖训,不得分家! 宁欣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为一声长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在江南弄死萧欢多好! 这也证明宁欣是人,不是神,她算不到以后会发生的事儿。 宁欣皱了皱眉头,薛珍大费周折的将萧欢弄进京城到底是为什么?是为二老爷么?还是为了破败穷得勉强过日子的燕国公府?或者二老爷是萧欢不得已得选择? 诸多的谜团,只能一项一项的解开了。 宁欣回到宁家后,没有按照平时的规律去书房处理事情,反倒在自己的屋子,拿起绣针绣起了男子的衣裳。 宁老太太进门后,揉了半天的眼睛,宁欣的绣功倒也说不上是惨目忍睹,只是相比较她出色的方面,女红只能说一般般。 “你这是怎么了?” 宁老太太语气里略带着几许的担忧,见宁欣甩了甩手,她心疼得不行,“府里少了针线上人?” “我想亲自给他绣一件衣服。”宁欣手指被针扎了好几下,“他科举会试的东西,我不亲自给他准备,我不放心。” “你这是什么毛病?”宁老太太异常无语得抚了抚鬓角,“他是不懂事的孩子?非要你扶着才会走路?欣丫头,你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啊,他也不是没有用处的男人。” “欣丫头,你不是太紧张这次科举会试了?你在外面听到了什么消息?” “不知道。”宁欣咬了咬嘴唇,”我只觉得心慌意乱得难受,姑祖母,除了我自己外,在他科举上,我不信任任何人!” 所以她亲自挑选笔墨纸砚,挑选盒子,亲自给李冥锐做衣服,交代他在进贡院前,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宁欣不怕李冥锐不能高中,她担忧得是李冥锐被人陷害。 如果不是因为她,李冥锐会是最最寻常的举子,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受人瞩目! 宁老太太握住宁欣微凉的小手,叹息道:“关心则乱,我倒是一点没说错你!好了,我会让人看着点他,欣丫头,你少想一些,他既然是你选定的,你应该相信他,相信他不会轻易的落入别人的陷阱中去。”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你思虑过重,总是想着面面俱到,可欣丫头你也得仔细身体。” 宁老太太摸了摸男式长衫,“我同你一起做,你总不会连我也不信吧。” “不敢...” 宁欣笑道:“好啊,我也想跟姑祖母学一手呢,我的绣活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你把心思都用在别处去了,哪有空儿练女红?”宁老太太宠溺的笑道,“你真当老天爷一天给你四十八个时辰不可?人无完人 ,你呀,就是太好强了。” 燕国公府门前,李冥锐站了好久,高悬的匾额上上书赦造燕国公府的字样,落款是大唐中兴之主。 那位因为风云签继承皇位的大唐中兴之主是个极为低调的人,一生极少给朝臣赐字,更别说亲笔所写的匾额了。 在所有人都忽视他的时候,以为他不过傀儡皇帝,他不动声色废了二十年的功夫剿灭了大唐复国后的许多诸侯,并且让民不聊生,山河被鞑子践踏过的大唐恢复了生机,给先帝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他当政五十年,也是大唐休养生息的五十年。等到他驾崩,人们才明白他不愧是老天爷给大唐选中的皇帝,他的庙号百姓很少记得,但提起大唐中兴之主,却无人不知。 李冥锐能感受到大唐中兴之君对燕国公府的重视,亦能从略显得破旧的墙头感觉到燕国公辉煌的过往。 他能承担起得起这副重担么? 如果燕国公府注定落魄,他不希望毁在自己的手上。 “四叔,爷爷还在等你。” 李妍儿不懂李冥锐为何没见爷爷先红了眼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因为匾额么? 李妍儿也多了几许的压抑,这块匾额许是燕国公府最后的脊梁了,若是再被皇帝摘了去,燕国公府就彻底的完了。 “爷爷心心念念得就是丹书铁券和重树神机营!” 李冥锐高大的身躯僵硬如铁,他以为自己不在乎燕国公府的兴衰,直到来带此处,他才明白,他的血是热的,血脉的传承容不得他拒绝振兴燕国公府的责任。 “等科举会试后,我再拜见燕国公大人,你...让他保重身体。” 李冥锐低垂下脑袋,不让任何人看到他此时的神色变化,声音略带沙哑,“如果他病得厉害,你可以去找宁欣!她是我心仪之人,也是我的未婚妻,她会尽全力救治燕国公,嗯,她的医术要比太医好得多。” 说到最后,李冥锐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 “四叔!” 李妍儿眼见着李冥锐转身离去,虽然他没能见爷爷,可李妍儿觉得自己肩头的重担轻了许多。 她头顶上的天也高了许多,蓝了许多,心情愉快的李妍儿哼了一声,“真是头倔驴,宁小姐怎会看上四叔勒?” “妍儿,方才那人是谁?” 打扮整齐且富贵的二老爷被人搀扶着出了燕国公府门,瞄了一眼李冥锐的背影问道:“哪来的野小子?妍儿,你得注意身份!” 李妍儿抚了抚身,“见过二爷爷,多谢您的提点,他...像是来京城寻亲的。” “是么?”二老爷略觉得李冥锐很眼熟,和蔼慈爱的看着李妍儿,“大哥只留你在床前尽孝,妍丫头,大哥万一有什么事,你且记得一定要告诉我。” “是。”李妍儿低头恭敬的应了。 二老爷脸上的慈爱更浓,保证道:“以后妍儿的终身大事由我帮你操持,我一准给你选个体面富贵的好人家,给你准备一副丰厚的嫁妆,妍儿,我把你当成亲孙女一样的疼惜,你可懂?” “多谢二爷爷垂爱,妍儿明白。“ “好,好,好。” 二老爷对李妍儿放心了许多,命人将他搀扶上马车,李妍儿退到一旁,直到马车远去,她才撇了撇嘴,爷爷就算是自请除爵也不会将燕国公的爵位传给你! 伤还没好,就赶着去见没皮没脸的小情人,真真是丢尽了李家的脸! 李妍儿平复了好一会,才勉强压住心底的怒气,转到燕国公屋里,又见到爷爷看着李冥锐的画像,心中一软,“爷爷,四叔说科举会试后,会来拜见您,祭拜祖宗。” 哐当,画轴落在地上,燕国公双目赤红,“什么?他真这么说?你没骗爷爷?” 李妍儿握住爷爷干瘦的手臂,眼圈微红,“孙女哪敢骗您?四叔不是没良心的人,他不会眼看着燕国公府破败下去的,四叔的本事可大了, 我看一准高中。” “撑,我也要撑到他回国公府的那一日!” ps推荐,书名 四爷很忙 作者 小白公子,简介 最繁忙的四爷,最女王的女主,最诡异的清穿。 咳咳, 夜多说一句,虽是清穿文,但构思夜觉得不错,戳中了夜的萌点,作者是新人,人气很低,支持新人,请大家多关爱一下。RS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世子 燕国公本已到油尽灯枯之时,但为了心底的执念,他除了向天祈求多给自己点时间外,不再想丢人的二老爷,不在想燕国公府的将来,一心只想支撑下去,熬到李冥锐认祖归宗。 他趁着精神状况较好时,将请封世子的折子写了一遍又一遍,折子上面只求皇帝恩准册李冥锐为世子! 李妍儿在一旁照顾侍奉他,原先她是不愿意爷爷劳心劳力的写乞骸骨的折子,但她发觉爷爷写完折子后总会很开心,李妍儿也就顺了燕国公的心意。 至于李冥锐说过燕国公病重让她去请宁欣,李妍儿将话记在心里,但却不敢同燕国公说起,毕竟宁欣被皇帝惦记的事儿爷爷还不知道,万一...爷爷不一定喜欢四叔同皇帝抢宁欣。 燕国公祖上是有过同皇帝抢女人的丰功伟绩,可那时燕国公的威名哪是此时候能比的? 李妍儿只求燕国公省心的多支撑一段日子,对二房老爷种种荒唐行为,她能瞒下也就瞒下了。 二房夫人也被二老爷气得够呛,几次想要找燕国公诉苦,李妍儿插科打诨的将她关在了门外。 “是二老家的?”燕国公深陷的眼睛锃亮,虽是只剩下一把老骨头,但他显得极是精神,“告诉她,说不动老2,就别来找我诉苦!” “爷爷,二奶奶也不是诚心拦着二爷爷,眼下看二爷爷对萧欢的劲头,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住的。” 李妍儿撇嘴,“爷爷为这样的事生气太不值得了。” 二老爷最近好事将近,遂显得春风得意,走路的脚步都是飘着的。 萧欢仿佛给了老2爷新生一般,由此二老爷对萧欢疼到了心坎上,不舍得她受委屈,硬是逼着老妻筹备给萧欢的聘礼。 二太太孙子都有了,对风流丈夫纳妾的事情本来看得很淡,可二老爷这劲头,让多年不曾硬气过的二太太心底泛了酸水。 燕国公嫡妻早逝,又娶了继妻,可燕国公不是很喜欢继室,对她颇为冷淡,在他后院里也是妻妾成群,自打燕国公确认自己再也弄不出儿子来后,又因为想念被逐出家门的幼弟,他对妻妾淡了许多。 燕国公夫人是个乖觉的,知道无子无宠的她在燕国公府没有分量,遂很少在燕国公面前晃,经常去寺庙里烧香拜佛,即便在国公府内,她大多时候也在佛堂里修行。 燕国公的儿媳出身小门小户,性情又怯懦,拿不起事儿,于是燕国公府的庶务一直由二房打理,这也是二房的人将燕国公府的一切视为自己的原因之一。 “同老2较劲?”燕国公嗤笑道:“还不如想想你四叔能考中第几呢。” 燕国公摸了摸稀疏的头发,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世人都当燕国公一脉是武夫,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嘿嘿,有了你四叔这颗读书种子,看他们谁还敢这么说,你四叔想得对,文举后从军,文官们也少些唧唧歪歪。” 李妍儿捧着茶盏,好奇的问道:“爷爷,您猜四叔会考第几?” “嗯,我估摸着三甲里必有你四叔的名字。”燕国公笑纹越深,“他科举前就为皇上出过力,皇上赏罚分明,不会不关照你四叔,况且皇上给他十足的好处,才能防止旁人笼络住你四叔。” “旁人?” “妍儿,你不懂,朝中的事儿,你别问了。” 燕国公没有再说下去,在他的观念里,女人就是生孩子的,大事上听男人得就是了。 李妍儿大大的眼睛闪烁了两下,想到宁欣和四叔,嗯,宁欣那样的媳妇,一准不得爷爷喜欢。 燕国公府,幽僻的佛堂,一阵阵的敲打木鱼的声音传得很远,清雅佛堂倒也多了几许寺庙里的肃穆。 ”主子。” 在旁边侍立衣着素雅的四旬左右的妈妈上前一步,壮着胆子拽住了跪在佛像面前的人儿,“您可不能再这么自己折磨自己下去了,您就算是不想着自个儿,也该想想宁姐儿啊,您就眼看着她在李家受人搓磨儿?” 木鱼声顿了顿,敲打木鱼的人面冠如玉,她显得年轻,但周身上下暮气沉沉,“我...我能怎么办?除了念经为宁姐儿祈福,我还能怎么办?” 说话的妈妈向门外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前两日儿,老爷书房的小厮偷偷告诉我一个消息,老爷准备请封世子了,那个小厮受过我大恩,这才冒死告诉我的,消息应该很准,主子,您可是燕国公明媒正娶的夫人,一旦燕国公故去,你就是老封君啊,继承燕国公爵位的人一旦对你不好,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左右不过是二房的人,谁在意我这个名存实亡的燕国公夫人?李妈妈别再说了,你别耽搁我赎罪。” “不是。” 李妈妈眼里闪过一抹火热的光亮,“国公爷怎会将爵位交给二房?国公爷若是早想抬举二房还用等到今日?况且眼下国公府的状况您也不是不知,国公爷心心念念得是恢复祖上的荣光,不是我看不起二房,都算上,他们哪个都承担不起这担子来。“ 穿得素雅的女子古井般的眸子闪过一丝的鲜活,”那是谁?“ “您可还记得国公爷亲自养大的四老爷?我得了消息就让我家那口子查了,四老爷有一独子,眼下正在京城准备科举会试,他是堂堂正正的考出来的举人老爷,这届科举据说高中的机会很大,他又同平王府,齐王府有交情,甚至听说,当今陛下也对他另眼相看。” “无论从亲厚和前程上看,他都是国公爷最好的选择,被立为世子是板上钉钉的。” 李妈妈眸底一片狂热,说了李冥锐的近况,”依我看,他继承燕国公的爵位,即便无法恢复祖上的荣光,也不会比现在更差,国公爷久经世故,临老选嗣子总不会出错的。”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就算是他继承了燕国公的爵位,也不会不给我一口饭吃。” 李妈妈见主子还想敲木鱼念经,急得直跺脚,“主子,宁姐儿,宁姐儿!” 燕国公夫人脸一下煞白,嘴唇哆嗦,声音沙哑:”同她有关?“ ”主子就不想让宁姐儿陪着您?李家如今是舅老爷做主,宁姐儿在李家指不定多遭难,舅太太尖酸刻薄,对她能好了?”李妈妈压低声音,在主子耳边念叨:“眼下燕国公立了有锦绣前程的世子,国公府复兴有望,等到燕国公故去,主子完全可以以老封君的身份将宁姐儿配给李冥锐!如此一来,她不就从李家火坑跳到国公府?她也可以长长久久的陪着主子您啊。” “能行么?” “怎么不行?”李妈妈见主子动了心,道:“您可是国公府的太夫人,将来国公爷对您不好,外面人定会指责他没良心!到时候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他还想在朝廷上立足?真当御史都是哑巴?” “他今年年岁也不小了吧, 万一定过亲,还能因为他成了燕国公悔婚?” 李妈妈兴奋之情听闻此话稍微冷却了一些,转念一想到:“定亲也不怕,以国公也对四老爷的疼爱,以李冥锐的耿直,定是不肯过继国公爷名下的。可长房只有一个妍姐儿,国公爷总不能没后人供奉香火吧。” “你是说肩挑?” “对的,虽然在大唐律法上只认一个嫡妻,可在律法不外乎人情,在国公府里,谁还能多说什么?”李妈妈道:“您也别以为只能委屈了宁姐儿,即便李冥锐定过亲,那女子娘家也是低微的,能嫁进国公府都是抬举了,到时候谁是嫡妻,谁是贵妾还在两说的。不管名分怎么定,宁姐儿总好过在李家!” “主子,这会儿,你就听我一句劝吧,别再同国公爷拧着来,软一点,温顺一点,国公爷也不是没有心的,故去前一准会交代世子多多照顾孝顺您。国公爷说一句,比旁人有用得多。您本也有柳絮之才,何苦自己苦熬着?你想给宁姐儿积福,总是念经也不当事儿。” 李妈妈苦口婆心的再劝,“这是您的机会,也是宁姐儿的机会!以后您还是避世而居,万一您将来有个好歹,不是我非议舅太太,她指不定怎么折磨宁姐儿,舅老爷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宁姐儿将来是生是死,全在主子您啊。退一万步说,咱们的心愿落了空,您将娘家侄女宁姐儿接到燕国公府,谁还能说不行?就近照顾宁姐儿,总好过落在舅太太手里。” 燕国公夫人垂下眼睑盯着敲打了十几年的木鱼,喃喃的说道:”宁姐儿...我最对不起就是她,当年我走错了一步,这次我...不能再错下去。” 李妈妈长出了一口气,废了半天口舌,主子总算是想通了。 只有主子硬气了,她身为主子心腹才能在燕国公府硬得起来。 庆林长公主府,一抬抬的聘礼铺陈开来甚是可观。 萧欢面带喜悦羞涩,庆林长公主疏懒的摆手,“本公主也不是刻薄的人,这些聘礼本公主一纹不取,都给你。不过,你且记得,嫁出长公主府,你就是二老爷的人了,是生是死,是落魄还是富贵,都同本公主无关。“ 萧欢泪盈盈的说道:“女儿知晓母亲说得是气话,女儿将来会加倍孝顺您。” 庆林长公主被萧欢的无耻堵得不行,她总是低估了萧欢的无耻,听闻薛珍回来了,不耐烦的站起身走人。 “本公主可没做妾的女儿!你好自为之。”RS 第二百四十三章 脱身 秋风瑟瑟,寒气袭人。 庆林长公主迈进安置薛珍出阁前所住的闺房,一进门,凉气直扑她的脸庞,屋里比外面还阴冷一些。 抬眼看去,薛珍站在敞开的窗户旁,秋风卷起她鬓角的垂发,显得她身影孤寂又悲凉。 庆林长公主心酸得紧,快走几步握住薛珍的胳膊,拉近怀里,薛珍已然是红着眼圈,泪流满面,庆林长公主打了薛珍后背两下,“你这要做什么?好端端的糟蹋自己的身子?” “薛珍,你...你是想让娘心疼后悔死么?” 庆林长公主拽着薛珍离开风口,厉声道:“来人,端火盆,往后她再任性不肯取暖,你们立刻告诉本公主。” “喏。” 火盆早就准备妥当了,深秋虽是凉,但用不上燃烧地龙,不大功夫,装满一等银炭的火盆被安置在屋子里,灌进凉风的窗户也关上了,屋里热乎起来。 庆林长公主接过薛珍奶娘递上的热茶,放到茫然的薛珍手中,晓得薛珍伤心无措,不敢逼她太紧。 在庆林长公主看来,薛珍对王家的记忆模糊,未尝不是件好事,她恨不得薛珍永远想不起王季玉来。 同王家那样的破落户纠缠,没由得跌了身份,同时庆林长公主也领教了什么叫做无耻,不要脸! 她被王家的种种作为,气得胃疼。 暖茶温暖了薛珍冰凉的双手,窜起的白雾显得薛珍双眸越发的迷蒙,“娘,我真的那么蠢么?” 庆林长公主张了张嘴,见女儿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不忍,”又是哪个多嘴的人乱说话?珍儿,你不蠢,只是魔怔了,受情所困罢了。” 王家如今正热闹,王季玉又每天来公主府深情的呼唤妻子,如此,整个京城对王家的事情议论纷纷。 薛珍又不能圈养在公主府里,她外出行走定会听见以前的事情,庆林长公主仔细的看着薛珍,“左右你想开了,娘绝不准许你再回我王家去。” “我也没打算再回去。” 薛珍好看的眉头皱在一处,神色困惑,“我怎会选王季玉那样的丈夫?明明...明明...我发过誓的。” “发誓?”庆林长公主愣住了,“你什么时候发过誓?” 薛珍捂着脑袋,痛苦的说道:“疼,好疼!” “好了,好了,你别想了。”庆林长公主抱住了薛珍,心疼的揉着女儿的额头,“过去的事了,娘将来给你选个妥当的人。” 被薛珍怀疑的目光吓到了,庆林长公主问道:“怎么?娘说错了?” 薛珍摇摇头,“不是,只是觉得娘选得人好像也不怎样。” ...... 庆林长公主一时无语,对‘诚实’的薛珍是又爱又恨,不服气的说道:“那你说谁会选丈夫?娘豁出这张面皮,为你求她,求她指点迷经,珍儿,娘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你过得不好,再被无耻的小人缠上了。” “宁欣!”薛珍口中冒出这个名字,庆林长公主吓了一跳,声音多了一分颤抖:“宁欣?你说得是宁三元的女儿.” 薛珍眸色空洞,喃喃自语的说道:“宁欣,她给她的闺蜜们,丫头们选得丈夫都很好,虽然她的闺蜜很少,可她们嫁得都很好,夫妻和美,日子越过越红火,明明以前不显眼的男人,娶了妻子后,怎会那么大的变化?” “珍儿,珍儿。”庆林长公主很担心薛珍此时的状态,薛珍这不是在说胡话么? 宁欣除了长乐公主外,哪还有别的闺蜜朋友? 宁欣的性情会让人敬畏而远避。 薛珍被庆林长公主摇醒,茫然的说道;“我说了什么?” 庆林长公主心想,女儿是魔怔了,看来安神的汤药不能停,“没事,珍儿,宁欣看上的人,不一定适合你,娘这回一准擦亮眼睛,给你选个好人家。贫富暂且不论,最重要得是人品...” “嗯,老实的,可靠的,能护着妻子,也不是过于迂腐的人。” 薛珍脑海里有了一道即熟悉,又觉得陌生的男人影子,”娘,您若是真疼我,这会儿,您一定要给我选个老实人。” 他看起来很老实忠厚,但并非不懂得人情世故的一味的老实,他宽厚的肩膀依靠上去很有安全感,同时他...他好像是宁欣关注的人,是宁欣给谁选得么?长乐公主? 薛珍死寂般的眸底多了一抹的光亮,长乐公主身份贵重,没谁敢亏待她,这人...薛珍是可以争取的。 “至于宁欣?她不是甘于平淡的。”薛珍轻声低咛,眸色颇为复杂,似困惑似笃定的皱紧了眉头,“她应该有个盖世英雄做丈夫,我...我应该记得,她是摄政王妃!” 庆林长公主刚刚放下的心,重新被薛珍的话提起来,忙捂住薛珍的嘴,虽然她只听到一句摄政王妃,可这一句话会要了很多人命儿,有摄政王妃,摄政王还会远么? 可当今圣上龙体康泰,独揽朝政,怎会容许朝中出现摄政王? “薛珍,你糊涂了,此话不能说!” “嗯。” 薛珍靠在长公主怀里,倦怠的垂下眼睛,“我只记得一处孤寂的小院里,有个可悲的女人发誓报仇...可是她最想要得只是个体贴专一的好丈夫...我怎么把最后的遗愿忘了呢。” 薛珍的痛苦,薛珍的悲伤,庆林长公主是能感觉得到的,同时她亦有几分的束手无策。 她本就是不是个果决狠辣的,面对王家这样癞皮狗死的纠缠,庆林长公主很烦,却也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若是对王家赶尽杀绝,她又怕京城的人多嘴,可薛珍同王季玉还是夫妻关系,她怎么让薛珍另嫁? “给王家点好处。”薛珍此时反倒精神了许多,“王家现在官司缠身,白姨娘的娘家又闹着王家出放妾书,即便王大老爷舍不得,汪氏也愿意白姨娘早早离开王家,王季玉还是解元高中后不愁找不到妻子。眼下主审官司的杨青天,别人拿他没办法,可娘应该能同杨青天说上话的,不过是十几条下人的性命,娘帮王家说说请,让这桩官司了了吧。” “我帮王家说情?”庆林长公主怎么想怎么恶心。 “王大老爷只是个闲职,遂只有紧紧的把着您。”薛珍握住了庆林长公主的胳膊,“娘,王家祖上是从军的,在京城除了神机营归燕国公调派外,五城兵马司等等衙门,主官不能是世袭勋贵,更不能同皇族联姻。” 如此安排,也是怕皇族掌握兵权动摇皇帝宝座。 薛珍眼睛亮亮的,说道:“王家想要恢复爵位的心思很重,可是不立功劳如何恢复爵位?娘可以将王大老爷安排进五城兵马司做个提督,他为了前程着想,必然不会违背祖训要我做儿媳妇,权衡轻重之下,王家人自然知道放我离开对王家更有益处,况且,王季玉心里也有别人的...他应该不会反对。” “给王家好处,我不甘心!” “娘。”薛珍勾起嘴角:“您看似给王家一块肉,其实是一块带毒的肉,以王大老爷为人他能做好提督?五城兵马司是个什么地方,同锦衣亲卫一样,是当今陛下的自留地,那里升官快,死人更快,真正能从那里熬出头的人有几个?每日都有从那里抬出来的棺材!王家根子已经烂了,又无强势人物,对他们来说,这是一道催命符,不出三年,王家会在京城彻底的除名。” “到时候,我什么仇恨都报了!” 薛珍咬了咬牙,“我就是太蠢了,怎么忘了自己幸福让仇人哭呢?怎么会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呢?王家哪个人值得?王季玉么?” “可是五城兵马司那里我哪说得上话?就连贤妃娘娘轻易都不敢插手的。” “娘先求贤妃,再找太后娘娘。” 薛珍思路此时又清晰又顺畅,“太后娘娘总是娘的生母,娘同她哭一哭,又有嫁妆的事在前,太后许是会帮娘说一句话,况且,王家...娘,王家虽然现在不怎样,可祖上也曾经是风云人物,王家发生的事儿换个人家,早被皇上连根拔除了,可王家到现在还在京城蹦跶着,皇上没准另外有安排。” “娘,眼下是甩掉王家唯一的机会,您不能再犹豫了,一旦王季玉这次科举没中,他们怎会放过我?放过长公主府?比没脸没皮,咱们和在一起都不是王家的对手。” 庆林长公主听后,点点头,“好,我这就进宫去,珍儿,我不怕见贤妃,怕见母后,我同贤妃娘娘相好,送贤妃入宫,又帮着贤妃平安生产,我伤了母后的心!” “女儿做错了事,身为母亲哪会记恨一辈子?”薛珍安抚庆林长公主,“我也做错了事儿,可娘不是原谅我了么。” 庆林长公主收拾停当,进宫去了。 薛珍安排跟着李冥锐的人回报,“县主,他叫李冥锐,是举子,同平王世子是至交,仿佛同燕国公也有些关系...” “宁欣选得人,看着再平凡,都不是提不起来的蠢货!” 薛珍眼睛亮亮的,她一定得抢在长乐公主之前求得指婚!不过,眼下先解决王家要紧。RS 第二百四十四章 放妾 庆林长公主进宫能否如愿暂且不提,王家如薛珍所料,鸡飞狗跳,热闹极了。 白姨娘的娘家兄弟,汪氏的娘家人,两家齐聚王家客厅,针锋相对的分两边坐着,逼问被官司缠身的王大老爷到底出不出放妾书! 王大老爷最近虽然从楚氏手中抠出了一点银子,然都用在了上下打点中了,本以为很快能平息的‘小官司’,却越闹越大。 昨儿听说甚至连宫里的皇帝都惊动了,王大老爷又同主审此案的杨青天递不上话,银子不知花了多少,官司却没丝毫的进展。 他最怕随着官司不能了结,王家被当作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被皇帝下手宰了。 外面的烦心事很多,王大老爷见天的求爷爷告奶奶的看人脸色,回到府上他一样不得消停,白家人,汪家人也是三日一小闹,五日一大闹,王家简直成了京城中最大的笑话。 由此一来,王大老爷对善解人意的白姨娘也没了好脸色,一连几日歇息在新抬举的姨娘屋里,对白姨娘所出的王季珏更是漠不关心,冷淡到极致。 每次王季珏向他请安,都会被王大老爷一顿的训斥,好在王大老爷还记得王季珏如今是备考的举人,才没动手杖责‘不孝子’。 恼人的官司,让王大老爷深深的体会到,朝中无人的困境,但凡王家有个能在朝堂上说得算的人儿,占据个显赫的官职,也不至于被人这么‘欺负’! “王老爷,不是我们白家忘恩负义,这些年我妹妹也为王家开枝散叶,筹备银子,若王家还是世代勋贵,我白家不会张这口。” 白家如今当家人是一位彬彬有礼的商人,也是白姨娘嫡亲的哥哥,“不怕您笑话,我膝下有两个小女儿,白家的姑奶奶在王家只能做贱妾,她们的婚事实在是不好说,白家比不上王家祖上显赫,可在京城商贾中也算是一号,白家也得外出见人啊。” 汪家人冷笑道:“贵妾,贱妾不都是妾,此时,白姨娘还想骑在解元生母,明媒正娶的大夫人头上不成?姐夫,王家的嫡庶规矩可不能乱啊。姐姐跟了你一辈子,受了半辈子白姨娘的气,眼下玉儿外甥成才了,姐姐也该享享清福的。” 白家大舅淡淡的一笑:“若是王家不肯出放妾书,我就去衙门说道说道,这些年,王家做得事情可不怎么地道。” 这句不硬不软的威胁,让王大老爷心底对白姨娘的厌烦更重,一旦再翻出王家以前的强取豪夺来,王家的官司岂不是没完没了? 白姨娘徐娘半老,虽风雨犹存,但比不上二八年华的新姨娘。 她在纳新人上很吃醋,也缠得这些年王大老爷几乎没纳新人,只敢同家里的小丫头厮混,或者出门养个外室,离了白姨娘,没有她挟制,王大老爷在风月场合会自在一些,想到此处,王大老爷心有点偏了。 他冷笑道:“白姨娘这是要出了王家门再嫁不成?以她的岁数,品貌还想做哪家的平头娘子?我实在不知,她是个心狠的,不仅不念这么多年的感情,连女儿儿子也撇下了!” “王老爷,她是否再嫁出了王家门同您一点不相干,你何必为我妹妹操心?” 白家大舅眼里闪过一抹的算计,听了外甥的话,他一定得坚持下去,让白家早早脱离王家这处烂泥滩! 他话语里加了几许的傲气,这么多年白家人在王家面前一直俯首帖耳,这次白家人不会再对官司缠身的王家客气:“以王大老爷如今的身份,实在是不配让我嫡亲妹妹继续为妾,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白家和王家的脸面着想。” 这一句话,彻底惹火了王大老爷,桌子拍得啪啪响,“白家什么身份,敢对我这么说话?” “白家虽然为商贾,但家世清白,王家如今官司缠身,往日造孽不少,我劝王大老爷还是想明白为好,我眼下是同你好声商量,一旦王大老爷太不识趣,我白家可不怕去公堂上说理!” “白家是一定要领回白氏了?” “那是自然!” 王大老爷佞笑道:“白氏出门容易,再想入门可就难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白家大舅正气凛然的说道:“白家不后悔!” “好,我给!” 王大老爷让人准备笔墨,提笔一气呵成的写下了放妾书,吹干墨迹扔到白家人身上,“我倒要看看白家离开王家能成什么样儿,从今以后,你们白家犯事,王家不会再理会。” 看放妾书无误,白家人收好后,道:“请我妹妹出来,我这就领她回白家去。” “叫白氏出来。” “喏。” 此时后院中,白氏扇了儿子王季珏一记耳光,呜咽道:“你为什么要瞒我?为什么要骗我说,这是计谋?我走了,你怎么办?我早就说过,我怎样都好,只要你...你好。” “娘离开王家儿子才可以施展拳脚,王家已经不行了,儿子不想让娘困在此处。” 王季珏跪在白姨娘面前,红了眼圈,“娘,儿子只有离开王家才能立足于世!不瞒娘,儿子也会脱离王家,若是您还在王家,儿子不好脱身,亦不敢脱身。” “你有主意,可你妹妹...” “妹妹的嫁妆已经送到了婆家,在衙门里也上过册子,双方的媒人手里都有一份嫁妆单子,娘走后,王家没准会扣掉妹妹的一些压箱银子,但不敢做得太过分,妹夫家是纯善人家,我...会另外给妹夫补上一笔压箱银子的,妹夫家总不会亏待了妹妹,况且儿子将来未必不能出头,只要妹妹安心同妹夫过日子,他们家不会亏待她。” “娘脱离了王家的身份,但您依然是妹妹的生母,你去看望妹妹,指导妹妹,比您在王家容易得多。妹夫家家境寻常,得白家提携,他们必然不敢瞧不起妹妹,况且您走了,妹妹还用再回到王家来?” 白姨娘看着仿佛一夜间长大的儿子,种种的安排他都算计好了,“你哪来的银子?谁给你的?” “我向李大哥借了一些,我晓得银子是宁表姐的。” 王季珏实行这项计划,没有银子是不成的,同时想要说动白家保证母亲大归后在白家的地位,必然得借助宁家的力量。 他从学子会馆回来后,接到了宁欣让人送给他的一封书信,在信里宁欣不仅完善了李冥锐所说的计划,还提出了不少独特的见解,并且让王季珏去盛世商行找管事,帮白家牵上同盛世商行的关系。 由此,白家人才会在这件事上如此卖力,甚至对王季珏言听计从。 随着书信宁欣送了王季珏一万两的银票,告诉王季珏,女人有私房银子腰杆才能硬得起来,无论是在婆家还是娘家! 王季珏记住了宁欣的恩情,他没清高的拒绝宁欣的银票。 他用银子在京城外买了一座小庄子,记在了白姨娘的名下,一旦白家轻视白姨娘,她也有安身之地。 这笔银子对宁欣来说是九牛一毛,但对王季珏来说却是救命的银子,手里有了银子,他才可以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娘,我不会忘记宁表姐和李大哥。” 王季珏用袖口擦了擦眼睛,将收在袖口的银票和地契取出来,“娘回到白家后,过几日就搬出来住,这些田产是儿子孝顺您的。” “是宁小姐给的?” “宁表姐是看在李大哥的面上才帮得忙,娘,以后咱们记得宁表姐的好就是,再遇见麻烦事儿别再去打扰宁表姐清净了,她能帮得已经帮了,娘和妹妹的将来,儿子背着。” 白姨娘感动的热泪盈眶,听闻是宁欣出的主意后,她也不那么抵触脱离王家了。 “如果你从王家脱离不开,娘会再回到王家的,哪怕是爬着进来,娘也要同你在一处!” “知道,知道。” 王季珏站起身,躬身行礼:“娘得养育维护之恩,儿子永远难忘。你盼着儿子好,儿子也希望娘此后不再为妾,挺直了腰杆生活。” “白姨娘...不,白氏,老爷给了白家放妾书,白家人在客厅等你。” 白姨娘入王家的时候带了一大笔的嫁妆,这些年白姨娘也攒下了点私房钱,但大多给了儿子和女儿。 家具摆设过了这些年早已经陈旧,摆设铺陈又是按照为妾的规矩置办的,白氏既然获得新生,她对这些也就不稀罕了。 白氏听闻放妾书三个字,她眼泪止不住流下,原来她心底最惦记的除了儿女之外,放妾书也是其中之一。 看着生活了将尽二十年的院落,她哭得很厉害,二十年她忍辱负重,撒娇卖乖,用尽心思,这回儿,她终于可以做一回人了。 “娘,您快走吧,别让舅舅等着急了。” “珏儿,你真能脱离王家?” “您就是不信我,还不相信宁表姐?她安排下的计谋何时漏过马脚?” 王季珏看了看门口:“妹妹一时只怕是想不通,娘,只有等妹妹成亲后,她才会明白过来。我会看着她,送她出嫁的,妹妹一时抹不开脸面,娘别记恨她。” “我知道,我知道你孝顺,珏儿...娘走了。” 白氏同王季珏依依惜别,去正堂拜别了王大老爷后,什么都没说同娘家哥哥离开了王家。RS 第二百四十五章 绿帽 在白氏走后,王大老爷越想气越是不顺,见到沉默的王季珏,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抬手给了王季珏一记耳光,“庶孽!” 王季珏脑袋低垂到胸口,在袖口里的拳头紧紧的握紧。 “滚,见到你就想到那个贱人!滚!” “喏。” 王季珏强压住同王大老爷理论的念头,躬身一礼,转身离开了客厅。 秋风拂面,吹干王季珏眼角的泪水,他唇边的苦涩更浓,你还期待什么?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白氏拿着放妾书离去,王家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汪氏,最郁闷的人也是汪氏。 同汪氏争了一辈子的白氏轻轻松松的出了王家。 汪氏没有等到白氏服软,没有等到折腾她,白氏怎么就走了?怎么就不再是王家的妾了? 汪氏心情颇为复杂,拽着失魂落魄进门的王季玉,“儿子,解元儿子,你这次一定要高中状元啊,把那个贱人生的儿子压得死死的,那个孽种最好落第。” 王季玉又被长公主府的人奚落了一顿,烦躁的说道:“娘,他怎么说也是我的兄弟,将来他能在官场上帮我得。” “为什么不能这么说?白氏那贱人口口声声说最疼儿子,可眼下呢...啧啧,看王家不行了,立刻舍弃儿女离开了王家,呸,她还好意思做娘?” 汪氏慈爱的望着王季玉,“玉儿,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娘都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管王家怎么龌龊,娘都愿意为你忍着。” 只要一想到王家的状况,汪氏跟吃了苍蝇似的,白家也是看出王家没希望了,才会接走了白氏。 她作为大老爷的妻子,想脱身可不容易,何况汪氏的娘家也是一本烂账,白氏可以脱离烂摊子,她却离不开。 汪氏泪眼朦胧的说道:“儿子,娘将来全靠你了。” 王季玉叹了一口起气,面色不虞的安慰起汪氏,“娘,儿子尽量不会让您失望。” 汪氏眼珠一转,惦记起庶女的嫁妆来,王家要面子不会动家具摆设等大件,可压箱银子和一些珠宝玉石完全可以替换下来啊。 汪氏放王季玉读书去,她一个人先于任何人去了庶女的院落。 她没想着把这些银子交给王大老爷,只想给自己苦命的三女儿填补一些。 四小姐王月容也不是蠢的,见嫡母来势汹汹,乖巧的低声呜咽着,任由嫡母拿走了压箱子银子。 除了银子之外,她没有再给汪氏发作自己的机会。 生母离开,她不是不恨,生母给她定的婆家,她并不满意,可眼下她只想早一点嫁人,嫁到婆家去,能早点的脱离嫡母汪氏的掌握,这点银子的损失实在是不算什么。 “四小姐。”王月容的奶娘压低声音道:“少爷让您稍安勿躁,随着夫人折腾着,后日他一准体面的送您出嫁,您的压箱子银子不会少一两,姑爷家里已经得了少爷私底下送去的好处,他们不敢小瞧您的。” 王月容呜咽哭泣着,有个哥哥真好,“他怎么办?将我和娘都打发出去,他自己窝在王家?” “看少爷是个有主意的,老奴想只怕少爷另有安排。” 奶娘自然是随着王月容嫁人的,她也知道白姨娘走后,王大老爷被养病的太夫人给打了。 太夫人和大夫人对王季珏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王季珏是他们三人中最不容易离开的人。 只要传出他忤逆的罪名,王季珏别打算再科举了。 详细的事情,奶娘不愿意告诉王月容,还是让她安心出嫁吧。 后院内,楚氏头包着娟帕,拍着暖炕怒道:“蠢货!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蠢货?你怎能轻易的放白氏离开?” 王大老爷被楚氏打了两下,正恼火着:“王家还没落魄到让白家小看的地步!白氏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王季珏被王大老爷命令跪在庭院里,这届科举他必然不会参加了,本来还存着一分的侥幸。 好在他还年轻,十五岁中举已经算是天才了,不会有人小看他。 等妹妹出嫁,一定要等到送妹妹出嫁才好进行下一步,王大老爷折磨不了他多久了。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楚氏再生气也没有用了,晓得白氏除了身上穿得衣服外,没带走任何的东西,楚氏略略好受些。 她也暗自盘算过白氏的私房银子,虽然白氏积攒下了一些,但都用在给儿子请师傅和女儿的嫁妆上,白氏即便还有剩,也不会带走一文钱的。 肉总归是拦在了锅里。 楚氏叹息道:”罢了,罢了,我如今没用说不得你,白氏的事情随你,可我得问问你,官司的事情如何了解?孙媳何时回来?老大,这两样可是眼下最最要紧的。” “祖母,孙儿不愿意再为薛珍耽搁科举。” 一直沉默的王季玉含泪开口道;“若孙儿中了状元,薛珍怕是早就回来了,如果王家朝中有人,又怎会被下人的性命官司缠上?祖母,您还看不出么,王家沉寂得太久了,没爵位,没地位,谁看得起咱们?整日的求人,被人奚落的日子,孙儿是过够了!” 楚氏此时才发觉王季玉比以前消瘦了许多,凝重的问道:“庆林长公主很霸道?” “不是霸道。” 王季玉从小也是被宠惯着长大的,哪受过屈辱?苦涩的说道:“公主府根本就没把我再当薛珍的丈夫,祖母,孙儿也是堂堂男子汉,孙儿不想再让外人笑话我没出息,笑话王家巴结着长公主府。” “可是没有薛珍...”楚氏对王季玉抱有很大的希望,但科举会试高中不易,放缓了语气:“你可有把握高中?没孙媳上下打点,你可有把握?” 王季玉垂下了眼睑,咬了咬牙,今儿他在外面听到了一则消息,是他最好的朋友透漏给他的,是关于科举试题的事儿,如果他能弄到试题,就不用再去求薛珍。 “凭孙儿的才学,高中不难。” 王季玉抬头道:“祖母光想着薛珍,却忘记了宁姑父,忘记了宁表妹。” 楚氏一听宁欣的名字,她的头更痛,“玉儿啊,你不想去庆林长公主,我依你,祖母放你在家读书备考,可你不许再提欣丫头!欣丫头是个心狠的,能逼着王家还债,她眼里何曾还有我这个从小把她养大的外祖母?这等无情无义的人儿,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 “祖母。” “没说了。” 楚氏制止住王季玉,厉声道:“王家陷入眼下的局面,都是宁欣逼得,这辈子我不会原谅不孝不义的宁欣!你若还是我的宝贝孙子,就别再我耳边提她的名字!” 王季玉转念一想,一切等他哄好了宁欣再说,祖母只要看到宁欣大笔的嫁妆,一准忘记今日的话。 ”你们都出去,我静一静。” 楚氏让王季玉父子离开,倒在了暖炕上,她喘着粗气,唇边满是无奈,王家怎么维持下去? “主子,若是二少爷劝回了宁表小姐,对您只有好处。”仆从轻声劝道,“庆林长公主名声被萧欢败坏得差不多了,她又同太后娘娘对着干,陛下可是个大孝子,除了贤妃娘娘之外,陛下哪一样没依着太后娘娘?太后对陛下只怕也不敢逼得太紧,遂太后娘娘定然恨透了庆林长公主。依老奴看,长公主府上也炸不出二两油来...您何必拦着二少爷亲近宁表小姐?眼下她可是今非昔比了,宁三元养望三十年,福缘全落在表小姐身上。” “我一怕长公主府要嫁妆,二是...”楚氏勾了勾嘴角,“我若是不拦着,玉儿不会太费心的,欣丫头对我有些许的误会,不知晓哪个在她耳边嚼舌根子破坏我同欣丫头的关系,被我晓得了,非把嘴碎的人剥皮抽骨不成!” “玉儿性情绵软,总想着依靠旁人,我逼他越紧,他越是能豁出去。” 楚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喃喃的说道:“欣丫头的脾气看着不像是要入宫的,可敢在此时娶她的人也只有玉儿了,不是王家太需要银子,我也不会放玉儿同皇上作对。” “万一皇上震怒怎么办?” “你不懂男人,有句话不是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么。” 楚氏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将欣丫头安排给陛下,陛下什么气都消了。” “可二少爷...” “他?为了前程会明白的,等到皇上淡了,他愿意养欣丫头一辈子是他心善,不愿意...欣丫头的身体可不怎好,谁知道能活多久?无儿无女的欣丫头...宁家的一切自然是我的!” 楚氏不认为皇上会惦记宁欣多久,乏味之后只怕会丢下宁欣,到时候即便王季玉舍不得宁欣,她也不会容忍不贞之妇留在王家败坏王家的名声,病逝...是宁欣最好的选择! 王季玉能同皇上做‘连襟’姻亲,头上带点绿实在不算大事! 皇上得王季玉厚报,又怎会忘记王家?同时楚氏也记恨着宁欣的‘无情’。 皇宫,贤妃冷淡的送走了庆林长公主,冷笑道:“想得倒挺美!本宫还有大事,等倒出手来再收拾你!” 贤妃将一卷书册递给亲信的宫女,‘速速送到宫外,既然考题泄露了,本宫要让大多数的举子都知道考题。” “喏。” “本宫不要银子,要得是天下士子的感激!”RS 第二百四十六章 装神 皇上对本届科举很重视,考题也是皇上自己的定的,主考官变了又变,最终选择在士林仕林极有威望的人。 同时皇上把清廉耿直的杨青命为副主考,算是给主考官立个警示。 在严防死守下,贤妃还是弄到了考题,这不能不称赞一句贤妃对皇上的了解,以及贤妃所展现出来的手段了。 最先散步考题的人,不是贤妃,可让考题‘广为人知’的幕后黑手就是贤妃! 一直注意贤妃动向的长乐公主虽然不知贤妃怎么办到的,但她发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宁欣以前说过,贤妃有打算施恩整个仕林。” 原本长乐公主是不相信的,可眼下,长乐公主发觉科举会试同宁欣所想的略有偏颇,但大体没错。 也是因为宁欣的提醒,长乐公主才会格外注意贤妃的动向,从蛛丝马迹中,找出贤妃就是科举舞弊的幕后推手! 拉拢三甲,同施恩整个仕林,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皇帝有多重视这次科举,就有多恨科举舞弊。 长乐公主按着额头,她该怎么做?贤妃的网已经撒出去了,如果此时去告诉正在兴头上的皇帝...皇帝不会相信长乐公主,没准贤妃还会倒打一耙。 面对贤妃,长乐公主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可要是眼看着贤妃拉拢仕林读书人,给九皇子造势,长乐公主又不甘心。 ”公主,这封书信是宫外送来的。” “谁的?” “齐王殿下。” 长乐公主吃惊不小,齐王...皇族宗室中最最特殊的一个,也是她父皇最为防范的王爷,“他不是忙着大婚么?” 打开书信,长乐公主目光极为凝重,呼吸略有局促,“还有谁知道?” ”除了奴婢外无人知晓。” 长乐公主将书信撕碎扔到铜盆里,合眼沉思了一会,”我去见父皇。” 齐王府,一颗黝黑的棋子在齐王手中灵活的翻滚着,齐王慵懒的靠着椅子后背,手指灵活的耍着棋子,俊美的脸庞多了一分得邪魅,在他身边站着妖孽一般的飞宇...他们这对主仆越发的不寻常。 齐王面前宽大的桌上随意放着有三本书厚的银票,在银票的最上面压着一个普通到极致的镇纸,可以让任何人为之疯狂的财富,在齐王眼里似没有手中的黑棋子重要。 ”主子,李冥锐...” “别同本王提他!” 齐王清冷的眸底闪过一缕烦躁,手指间的棋子旋转的更快,”从头到脚,她哪一点没关照到?怎么?还委屈他了?” 话语中的怨念可是不小,齐王不愿意听到李冥锐和宁欣任何甜蜜的消息,可偏偏总是有这样的消息灌进他耳中。 平王世子最近不经常出现,起出银子的飞宇回京后接过了平王世子的活儿。 “主子,属下只是...只是不明白皇上为何看中他!”飞宇低头道:“而且属下认为宁小姐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齐王冷哼了一声,“皇上是被先帝耍了,宁欣本就是个心细的人,当她全心为一个人着想时候...” 齐王眼里闪过向往,声音低沉沙哑起来:”那人会很幸福,不会再有任何的危险,可惜...” “那人永远不可能是本王。” 飞宇耳力惊人才勉强听见齐王最后这句话,悄悄的抬眸,齐王的手盖住了半张脸,飞宇看不清齐王此时的神色,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王爷总是说放弃,可又有哪一次真正的放弃过。 他同平王世子不同,平王世子主动提起李冥锐和宁欣是为了刺激齐王,看齐王失态的表情,飞宇...他是不想让自己的主子想问而不敢问,遂他宁可顶着刺激主子的名儿,也要给主子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方才仿佛黏在齐王手上的棋子,因他心情不稳掉落在地上,黑棋在地上似陀螺一般的旋转... 齐王道:“并非她多心,墨言拦住了好几个想给李冥锐透题的人,王家人...也不要脸面的找上了李冥锐,他们想毁了他!” “让本王刮目相看得是燕国公!” 齐王一下子来了精神,手指曲起点着银票,“不愧是曾经显赫一时的燕国公,看似不显眼,可也在李冥锐身边安排了不少的人。皇上天真的可以,以为可以完全掌握神机营?燕国公留了后手!燕国公一脉对神机营的控制,超乎任何人的想象,不过这也是燕国公府最后的一丝力量了,耗尽了,李冥锐又无法振兴燕国公府的话...燕国公同韩王一样...” “主子,这次属下去了韩燕故地,属下发觉...”飞宇目光凝重,“无双都护府的都督根本镇不住那里,同时鞑子时不时得有动静消息,当年不是灭了他们三十万么?” 齐王苦笑:“早料到了,云泽逃走,本王就料到战端会在起。韩地...不是那么好管的。” 他将来一定会回韩地看看。 “罢了,先说正事。”齐王正色道:“长乐公主不会让本王失望,贤妃有长乐公主牵制,杨坚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同时三皇子...上次本王给宁欣面子。” “暗示贤妃娘娘?” “嗯。” 齐王唇边挂上了一抹笑意,俯身捡起地上的黑棋,同长乐公主恨不得贤妃去死不同,齐王许多的事情需要借着贤妃的手促成,在某种程度上,他同长乐公主是盟友,同贤妃一样是盟友。 当今皇帝防范齐王很严,他如果动手谋害皇子总会留下把柄。 “本王给贤妃留了一条活路,也不晓得她能不能看得到!” 齐王吩咐飞宇,“通知宁欣一声,薛珍记忆不全,只怕是看上了李冥锐!庆林长公主爱女心切,她根本不知详情,既不了解宁欣,又不了解自己的女儿。” “这不是找死么?昭容县主怎会蠢成这样?” “她忘了嘛。” 齐王将棋子扔到半空,笑道:“本王猜想她不知宁欣选中的丈夫是李冥锐,要不然薛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他们两个性格行事全然不搭边,才会到现在还没人发觉他们之间的...私情!” 飞宇装作听不到,主子就只能痛快痛快嘴了。 王月容出阁赶在了科举会试之前,因为白姨娘离开,王大老爷对庶子庶女极是看不上,又因为官司缠身以及王季玉要安静读书,遂王月容的婚礼很是简单。 好在她未来夫家并没太在意,本来就是庶女出阁,他们也没想得到太多的关注。 王大老爷受了王月容的拜别礼后,送了一句话,“好生持家。” 随后,他打发人送王月容出门。 汪氏见王月容寒酸的出阁解气的不得了,王季珏拖着消瘦身体送嫁,更是让汪氏喜上了眉梢,王季珏这幅萎靡的样子如何同自己的儿子争? 王季珏在妹夫一家面前,补齐了压箱银子,并同秀才妹夫说,“下次会试之前,你来找我,我帮你整理文路。” 有银子,又有前程,王月容虽是娇气了一点,但容貌不凡,丈夫对她很惊艳。 因为婚礼寒酸,又受了哥哥和生母的警告,她比往日少了些许的眼高于顶,对丈夫无伤大雅的耍点小性子,反倒成了他们夫妻生活的情趣。 她在第二日见礼时,对婆婆和公公很尊重,白氏帮她准备的送小姑子的见面礼又很厚重,整体来说夫家对王月容是满意的,并没因为王家种种不好的丑闻而迁怒王月容。 白氏因为没了妾的身份,倒是可以时常去见王月容,在她的调教下,王月容曾经爱慕虚荣的心安定了许多,放下不切实际的幻想,安心同丈夫过日子,操持家务,督促丈夫读书上进。 有白家生意上的援助,王月容在夫家的日子过得很平稳和顺,夫妻二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她理解母亲和兄长的苦心,也越发的珍惜得来不易的生活,对比王家长房的两个嫡女,王月容很庆幸。 她有一个肯一心为自己打算的生母,有一个有主意且坚定脱离兄长。 她三日回门,见到了曾经很羡慕的三姐姐王月莹。 曾经娇憨可人,聪慧的王家长房嫡女,此时只比死人多口气,王月容同情她,亦原谅了嫡母拿走了自己的压箱子银子贴补给王月莹。 银子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握紧了丈夫的手,王月容含笑出了王家,回门一样是受尽冷遇,可她却有个始终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好丈夫。 看到妹妹过得不错,白氏在娘家很有地位,兄嫂不敢给她冷眼,她又有宅邸私产,根本不用依靠白家。 王季珏开始布置脱离王家长房的计划。 王季珏不舍的将书本看了又看,将所做的文章烧毁,这届科举他用不上了...从袖口取出一个瓷瓶,王季珏慢慢的拧开瓷瓶,还缺少一个机会,一个最好的机会。 在用晚膳时,王季珏手一滑,打碎了汤碗,他被早就看他不顺眼的王大老爷和汪氏重罚。 楚氏一惯以慈爱祖母自居,给王季珏求了情,“我罚你帮我抄写经书静心,你可服气?” “孙儿服气。” 王季珏低下脑袋,木讷的说道:“多谢祖母开恩。”RS 第二百四十七章 脏水 在楚氏跟前抄写抄心经并非是开恩轻罚,楚氏折磨人的手段要比王大老爷的棒责更痛苦。 对于白姨娘离开王家,楚氏面上虽是看不出来,可她心底十分的在意,她将对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白姨娘的痛恨完全转嫁在王季珏身上,最为重要得一点,她听了外面的口风,王季珏对宁欣很好... 虽然王季珏也是孙子,但楚氏绝不准许王季珏破坏了宝贝金孙王季玉的前程。 楚氏罚王季珏抄心经,也意味着王季珏彻底的失去了科举会试的机会,王家将来一切的荣光属于王季玉!这也是楚氏对背信弃义的白氏的惩罚。 抄写了一夜的心经,王季珏‘病倒’了,而明日就是科举会试的日子。 王季珏发烧昏昏沉沉的,汪氏对此视而不见并睁着眼睛说谎话,庶子休息一夜就没事了,甚至不准许下人去请大夫来。 楚氏听了汪氏脑残的作为,对身边的人说:“搓磨庶子...儿媳手段还是不行,也就是白氏离开了王家,要不然吃亏得一准是她。汪氏...我还得帮她善后,明晃晃虐待庶子的把柄落在老大手上,她还想夫妻和睦?还想得贤妻的名声?真不知汪氏的脑袋是怎么长得,蠢成这样...” “您不是就看中了大太太的单纯?” “傍晚的时候去找个大夫来,无论大夫给他开什么药方,都给我用最好的药。”楚氏摸了摸逐渐恢复往日光彩的脸庞,慈眉善目的说:“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孙子!” “老奴明白,老奴会将您的意思完完整整的告诉他。” 在汤药上做手脚才叫不动声色,被嫡母如此苛责的庶子得到太夫人的关爱,还不得感激涕零? 楚氏抿了抿嘴唇,“可怜的珏儿,这届怕是赶不上了,不过,若是他用药后能起身,我倒是盼着他去贡院。虽说老大将仅存的人情都用在玉儿身上,他即便名次不如玉儿,凭本事未必不能低低的取中。” “若是老奴说,低低取中还不如下次再考,京城有多少末榜进士补不上官的?二少爷才是王家的指望。” “说得也是,王家如今只是外表光鲜,哪还有银子为他跑官?去偏远地方做个县丞,到真不如下次再考。” 楚氏顺势点点头,她再也不想拿私房银子出来了,更不想将银子用在庶子王季珏身上。 楚氏张罗着为染病的王季珏请大夫,在床上的王季珏睁开了眼,天怎么还不黑? 就在此时,他听到外面混乱了起来,王季珏身边无一人伺候,拖着病体慢慢的踱步到窗前,难道王家又出事了? 王季珏被王家接二连三的动荡弄得胆战心惊。 只听外面有仆从大喊:”太夫人,太夫人,不好了,宫里有来了旨意。” “是庆林长公主来宣圣旨。” “长公主已经进府了。” 楚氏一听庆林长公主来宣旨,大惊失色:方才还很健康的身体瘫软在炕上,“到底怎么回事?老大怎么说?庆林长公主来做什么?“ 她是不打算到前面去凑热闹的,庆林长公主竟然请到了圣旨...难道圣上命令王季玉出和离书? “你去跟玉儿说,若是庆林长公主非要舍了王家,让他千万别接下圣旨。过后,我带他去皇宫门口讨个说法,陛下也不能强行拆人姻缘!” 楚氏交代身边人,虽然她也打定主意让王季玉重新追求宁欣,但眼下王季玉还没有高中,宁欣能看上他才怪呢,楚氏想着先定下宁欣,再让王季玉同昭容县主和离。 而且薛珍想要离开王家的话,也得像白姨娘一样,什么都别想带走! 王家客厅摆上了香案,王大老爷跪下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庆林长公主将圣旨交给王大老爷,淡淡的说道:”恭喜你了,成了五城兵马司掌印提督。“ 王大老爷将圣旨看了又看,一时间泪流满面。 这是王家重新崛起的征兆么?只要在五城兵马司立下功劳,王家就有可能恢复世袭爵位...王大老爷想到了一点,世袭爵位只是名声好听,五城兵马司的掌印都督可是肥缺,大大的肥缺,世袭伯爵根本无法同这个职位相比。 一直在仕途上蹉跎的王大老爷看到了自己位居人臣的希望。 他在五城兵马司站住脚跟,谁敢再小看王家?官司...也可以了解了。 王季玉搀扶王大老爷起身,转身走到桌前,提笔写下了和离书,王季玉双手交给庆林长公主,“是我无德,不配昭容县主。“ 本以为还需要废些口舌的庆林长公主愣了一会,眼前的淡然从容,又隐约有悲伤之感的男人是那个风流好色的王季玉? 直到此时,庆林长公主才明白薛珍被他迷惑的原因,绣花枕头虽是不中用,但外面这层花绣得太漂亮,也会让人爱不释手的。 王季玉深深一躬,“这些年让昭容县主跟着我受苦了,从今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若有朝一日昭容县主有难,我必尽全力相帮...” 声音转为呜咽,王季玉眼中含泪,“恳请长公主转告珍娘...不了,我祝愿昭容县主找到完美的丈夫。” 从惊喜中醒悟过来的王大老爷道:“玉儿?” 王季玉一身的悲凉,慢慢的摇头:“父亲,儿子没事。” 擦拭去眼角的泪水,王季玉撇下庆林长公主飘然而去,仿佛再多的喜悦都无法影响到失去妻子悲伤的他。 庆林长公主一刻都比想在王家久待,收好和离书,道:“本公主过两日让人来收拾昭容县主的东西。” 王大老爷将庆林长公主送出门,厚着脸皮笑道:“多谢长公主相助,昭容县主是个好女人,可惜同玉儿无缘,昭容县主为王家所做得一切,王家不会忘记!” 风华正茂的王季玉装深情,庆林长公主看后觉得赏心悦目,可四十多岁的王大老爷这幅模样,只会让人觉得无耻,恶心! “你好自为之!” 庆林长公主赌气的上了马车,最后竟然是靠贿赂才让女儿脱离了王家...为了这道圣旨,庆林长公主磨没了太后对自己的最后情分。 她始终记得太后陌生的看着她,将圣旨递给她得时候,太后喃喃自语:“你是哀家的女儿么?哀家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 皇帝痴迷于贤妃,女儿又是个糊涂的,后宫胜利者太后娘娘很受伤! 慈宁宫中,太后娘娘喝着宁欣开得汤药,无奈的说道:“哀家并非是不准薛珍和离,可...可让哀家心痛得是,庆林的软弱,她威逼王家时,哀家以为她明白了,结果是哀家想得太美好,她还是不懂如何做一名大唐的公主。” “娘娘。” “也罢,这道圣旨算是哀家亏欠薛珍的。” 前有逼王家还债的圣旨,后又抬举王大老爷,太后不再觉得亏欠外孙女薛珍。 王家的喜讯自是不会瞒着楚氏,王大老爷送走庆林长公主后,脚下生风的跑回内宅,“母亲,儿子升官了,五城兵马司掌印提督,皇上亲自委任的...” “阿弥陀佛,王家总算是转运了。” 楚氏连连念佛,含着喜悦的泪水:“你升官,玉儿再高中,王家振兴有望,我也能闭上眼了。” “母亲,玉儿给了庆林长公主和离书,等玉儿高中后,我再给他挑个好媳妇,这回儿,咱们不选勋贵。选清流名臣之后。”王大老爷道:“这几日的艰难让我看明白了,勋贵也就是看着光鲜罢了,真正掌握实权得还得是阁臣!” ”和离?” 楚氏长大了嘴巴,见王大老爷点头,喃喃的说道:“难怪,难怪,玉儿此举是成全了你,成全了王家!可叹我的玉儿,就这么...他心里得多苦?昭容县主也是个没良心的,偏偏在玉儿科举前逼着玉儿出和离书...” “对,玉儿被昭容县主逼的。” 楚氏抓住了王大老爷的胳膊,“咱们得抢先一步将脏水泼到昭容县主身上去,一切的罪过都在薛珍身上。” “母亲?” “昭容县主百万两的嫁妆,我是还不上的。” 楚氏敲了王大老爷的额头,小声问道:“你能还上?” 王大老爷赶忙摇头,“儿子这就去安排,多提提昭容县主的跋扈和乖张?还是多说她不甘寂寞,伤了玉儿心?” “都好,似真似假的消息才能让世人知晓玉儿为她受了多少的委屈。” 楚氏同王大老爷耳语了几句,“一会我会吩咐玉儿怎么做,怎么说,趁此机会把赵曦有孕的事情抹平...还有你也可以说,庆林长公主为了掩饰昭容县主的不贤良,逼着王家杖毙下人!王家不干净,庆林长公主也别想清净了,我就不信杨大人敢去为难庆林长公主。” “母亲,高明。” 王大老爷对楚氏的机智很是敬佩,王家别的本事没有,制造新闻,歪曲事实的本事一等一的好。 王季珏听到父亲高升的消息后,嘴角勾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老天佑我,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RS 第二百四十八章 出继(上) 王家天降喜事,自然大肆庆祝。 这次不同王季玉中解元,王大老爷是实打实的就任五城兵马司掌印提督。 王家亲朋齐聚一堂,恭维着满面春风的王大老爷,仿佛王家崛起已经势不可挡。 王大老爷持重的,矜持的坐在首位,不得不说他显得很是有派头,在众人的恭维逢迎下并没得意忘形,张口闭口为皇上尽忠,为国尽力,他倒也有几许忠臣的气度。 汪氏被人簇拥着恭维着,她在装模作样上显然比不过王家人,被人几句好话弄得心旷神怡,笑道:“可笑得白氏不肯和老爷同甘共苦,白氏就是个没良心的,这回老爷得意,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看看白家人怎么个下场!“ “夫人说得是,妾侍姨娘之流只会享福,哪会同老爷们共患难?” “可不是,妾侍不过玩物罢了,喜欢了就宠一宠,不喜欢了扔到一边去,妾侍如何都越不过夫人。” “关键时候,还是得寻妻子。” 陪着汪氏闲聊的人大多是嫡妻原配,她们于情于理都不会帮着拿着放妾书出门的白姨娘说话。 汪氏对此极为满意,“等老爷坐稳了掌印的位置,等我儿高中状元,我非要亲自走一趟白家不可,哼,以为王家完了,岂不知世人都晓得她是个没良心耍滑的蠢货!” 众人恭维汪氏的壮举。 汪氏娘家嫂子眼珠一转,将汪氏拉到一旁,低声道:”姑奶奶,容我说一句,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眼见的王家复兴在即,可不能让没良心的贱蹄子养的庶孽占了便宜。“ 汪氏怔了怔,道:“庶孽还想同我的玉儿比?” “姑奶奶可还记得王季珏很得大老爷的喜欢?他现在病着,未尝不是求得大老爷怜悯的好方法,男人都是心软的,疼了十几年的庶子,哪会轻易的就舍弃了。” 汪氏的嫂子在汪氏耳边嘀咕着,“姑奶奶指望在玉儿身上,即便今日走了个白姨娘,明日还有黑姨娘,绿姨娘,红姨娘,大老爷官位越重,那些没皮没脸簇拥上来的贱蹄子越多,万一再她们给大老爷弄几个小得出来???不说大老爷是不是疼宠小儿子,就说家产上???玉儿的财产都得分薄了去。” “姑奶奶可只有玉儿一个啊。” “我不让妾侍生儿子也就是了。”汪氏淡淡的说道。 “当年白姨娘怀孕的时候,您也是这么说的,可最后呢,还不是让她三年抱了两个?” 汪氏嫂子撇了撇嘴,见汪氏脸色不好看,叹道:“姑奶奶是个磊落的,心肠又绵软,才让白氏那贱人得了便宜,眼下您可不能再像过去那样被那群贱人哄了,也该给她们个警告才是。 庶孽和贱蹄子在眼前晃,同玉儿争宠的日子姑奶奶还没受够?王家这番折腾底子只怕是不厚了,全指望着大老爷能坐稳位置,你若是压不住内宅,大老爷的脸上也不会好看。” “您难道想积攒出来的家底平分给庶子?” 汪氏一听这话,立刻火冒三丈,儿子休了薛珍,在儿子没再娶的情况下,王家的庶务是要靠汪氏的,“我怎会不顾玉儿,只是???嫂子有什么办法?” 总算是等汪氏这句话了,汪氏的嫂子心底长出一口气,别管王季珏是怎么想的,汪氏在王家地位越稳固,他们的日子越好过。 “别得暂且不说,就是王季珏???“汪氏嫂子压低声音,“我看所图不小,若是他死在你手上,对你名声也不好,他是个读书种子,万一哪一日馅饼砸到他头上去,大老爷只怕是会对他另眼相看,他终究是大老爷的儿子!男人可以对女人狠心,但对儿子???可不见得咯。” “他还想出头?病得只剩下一口气了。”汪氏呸了一声,“能熬过这个月都算是我心慈了。” “姑奶奶这么想,早晚被大老爷知道,妒妇,残害王家血脉会被休的!您怎么这么糊涂?您莫非想让大老爷名正言顺的把你赶回娘家去?然后您看着大老爷娶了年岁小的继室?你怎忍心让玉儿在继母手底过日子啊,况且莹姐儿也指望着你能坐稳夫人的位置呢,莹姐儿,可怜呐。” 提起王月莹,汪氏心里堵得难受,眼泪盈盈:”我最对不起的就是莹丫头,看到她现在过得日子,我心如刀割一般。” “玉儿若是争气些,莹姐儿日子会好过一点,王家太平富贵,尚书府也会约束莹姐儿的丈夫。总归一句话,娘家人争气,出嫁女才能挺直腰杆,莹姐指望着姑奶奶贴补。” 汪氏擦了擦眼角,央求道:“我知道嫂子一惯是有主意的,嫂子说我该怎么办?” “我再提醒姑奶奶一句,白姨娘是完了,姑奶奶摆弄庶子越显得慈爱,您的名声越好,越得大老爷的欢心。” “你让我善待孽种?” “不是。”汪氏嫂子握住了汪氏的手臂,忙安抚道:“把他分出去不就行了?眼下王家什么个状况姑奶奶比我清楚,王季珏纵是离开王家什么也得不到。往后大老爷位居高位,积攒下的家底不都是玉儿的?” ;“分出去?老爷不会同意的,况且父母健在,哪有分家过的道理?” “我的好姑奶奶噢,您怎么这么的实成?我再是为你打算,也不至于猪油蒙心的提分家。”汪氏嫂子趴在汪氏耳边,“我的意思是出继!大老爷的兄弟不是也分出去了?眼下只有你们家老太太活着,旁支庶枝自是可分家的。” “你是说找个由头,把他过给没后代的旁支庶枝?” “姑奶奶您总算是明白了,出继之后,他就不是大老爷的儿子,以后大老爷的富贵他沾不上一点,他呀,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玉儿享尽荣华富贵。” 汪氏略觉动心,反驳道:“那岂不是便宜了他?脱离我的搓磨?” “您得这么想,眼看着别人富贵,自己清贫才是最痛苦的,你现在搓磨死了他,他死后还能痛苦了?平白的坏了你的名声,往后玉儿功成名就,折磨个家族旁支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等他贫困潦倒,跪求到姑奶奶面前,您那时才叫得意,也可以让那堆姨娘看看,庶孽都是个什么下场,” “万一他熬出头了呢?” “他出继前,姑奶奶不会给他用点药?” 汪氏嫂子将一个药瓶塞在汪氏手里,“他不是病着嘛,病好了,留点后遗症,谁还能指责你?癫痫也好,毁了容也罢,有这样的两种病症,你还怕他翻出天去?即便天上掉馅饼也不会砸在有毛病的他身上。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赖活着,也挺痛苦的。儿子过得不好,白氏必然摧心裂肺的难受,以后姑奶奶可以看着他们母子互相仇视,这出戏是不是更好看?” 汪氏收了药瓶,唇边挂了一丝佞笑:“母子之间互相仇恨的戏码???确实好看,白氏那贱人,我让你悔不当初!” “只是,嫂子,我们家老太太怕是不会???” “姑奶奶见机行事即可,趁着老太太和大老爷对庶孽心冷的时候,说上一句话他命硬福薄的话。你家老太太信命,信佛,庶孽又病得死去活来的,太不吉利了。”汪氏嫂子低声道:“赶明儿有高僧登门,姑奶奶将高僧请进来,高僧自会游说你们家太夫人,活得越久的人越是怕死。” “真真是好主意!嫂子,我不会忘记你今日的提点之恩。” 汪氏再三对嫂子表示感谢,出继庶子别人也只会说她贤惠!这法子真是里子面子全有了。 她让人将瓷瓶里的药丸加到王季珏的汤药中,“趁热给他送过去。” 王季珏在汪氏派来的人面前将汤药喝得一点都不剩,在送药的丫头走后,王季珏干呕了半天,吐出了大办的药,无奈的说道;“宁表姐,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吐出来会舒服一些。” 趁着外面宾客临门,王季珏趁乱将一点点的小东西加在了只有楚氏喜欢喝的莲子茶中。 安排好一切,王季珏重新在床榻上‘养病’,白氏留下的忠心耿耿的仆从走到王季珏身边,低声道:“白姨娘已经将一千两银票送给了汪家,高僧也找好了,今日就可登门,汪家夫人在京城信誉最好的药材铺拿了药,可那间药材铺的主人是宁小姐的‘徒弟’,药是宁小姐配的???宁小姐让您安心,说只是有稍稍得有点小反应???” “宁表妹折腾人的心思从没变过!” 王季珏指了指脸上的红点子,“这只是一点点的反映么?” “宁小姐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 王季珏扯了被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太夫人折腾死了三个庶子,我不信她心中无愧!一会她就会知道,莲子茶也不能乱喝。给她添加的好东西,也是宁表姐配的,我期待着!” “宁小姐是不是太狠了” “这话我不爱听。”王季珏冷声道:“楚氏不慈,不配为人祖母,宁表姐的母亲是怎么去的?她没主动报复楚氏已经是手下开恩了,那些年在王家,宁表姐过得很艰难,她的名声差一点被王家毁了,还不准宁表姐有气?恩怨分明,才是我敬佩的宁表姐!” “楚氏不过是自食恶果,不值得同情。”RS 第二百四十九章 出继(下) 王季珏被安排在楚氏所住的院落厢房,原本他犯愁怎么完成计划,没料到随着王大老爷高升,他往楚氏常用的茶水中加东西格外的顺利, 伺候楚氏的下人太放松,给了王季珏机会。 眼见着莲子茶被送进去,王季珏嘴角勾起笑容,“祖母为了与众不同,莲子茶只有她喜欢用!” 王季珏估摸了一下时辰,小心的摸了摸脸庞上的疹子,也该他出场了。 他颤抖着身体,直奔楚氏会客的屋子,沙哑的嘶鸣:”祖母,祖母,救救孙儿,孙儿不想死!不想死!” 在楚氏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王季珏推开受在门口的下人,直接冲了进去,不管不顾的抱住坐在炕上的楚氏大腿,仰着满是疹子的脸,”祖母说过最疼孙儿...孙儿这是怎么了?好痒,好痒,我是不是要死了?“ 旁边的人被王季珏吓了一跳,又见他脸上的疹子,她们不由自主的远离王季珏。 楚氏道:“珏哥儿,你先放开祖母,让祖母帮你看看...” “祖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王季珏死命的不撒手,楚氏见王季珏起满疹子的脸庞,也是害怕的。 王家日子刚好过些,她还等着做高高在上的太夫人呢,对门口发愣的仆从说:“还不快把珏哥儿拽开?” 妈妈,婢女连忙上前,王季珏发疯般的挥舞着手臂,”放开,放开我!祖母,我要祖母。“ 虽然他被拽着离开了楚氏,但是屋子里的下人一时之间想压住王季珏很费劲,伺候楚氏的人都集中在王季珏身畔。 楚氏被王季珏的闹得脑袋疼,嗓子有些干,将放在桌上的莲子茶一饮而尽,见王季珏闹得不成样子,又看他脸上的疹子,楚氏眼底闪过一缕厌恶,庶孽就是孽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可惜了她这些年的栽培! 她指望着能用一用王季珏,没料到王季珏不止这科无法应试,还起了满脸的疹子,谁也说不好疹子能不能消下去,科举为官首要得是德行,品貌,一旦疹子化了脓...王家就得白白养着他这个废物! 没准还会牵连品貌极佳的王季玉,牵连好不容熬出头的王大老爷。 想到此处楚氏一拍桌子,“快,快去给他找个大夫瞧瞧,我前辈子造得什么孽啊,庶出的孙子怎么...怎么病成这样?” 王季珏哪会轻易被拽开?奋力大闹,大嚷着:“鬼,鬼,有鬼啊,别找我。” 汪氏送走了娘家嫂子后,赶到楚氏身边伺候,没进门就听说了王季珏的病情,汪氏心中泛起冷笑,好极了,秘药管用了。 “母亲,母亲。” 汪氏撩开门帘,直奔楚氏,“这是怎么了?珏哥儿发疯了不成?怎会将您气成这副模样?” “贱人!,贱种!” 楚氏抬手一巴掌扇在汪氏的脸上,气喘吁吁的道:”贱人!勾搭汉子的贱人!” 楚氏发疯一般的捶打着汪氏,手仿佛刀子似的,抓着汪氏的头发,“你以为生下了庶子,我就不敢对付你了!呸,不止你死在我手上,你那个贱种...也是不得好死的!” 汪氏吓傻了,屋子里的人也都吓傻了。 楚氏骑在汪氏的身上,撕咬着,捶打着,絮絮叨叨说着她如何残害庶子,如何让庶子死不瞑目... 在楚氏发疯的时候, 王季珏仿佛突然清醒了,沙哑的说道:“放开我!他去了别处。” “啊,祖母,你身边有鬼...是一个男鬼...” 众人打了个哆嗦,一个个惊恐般站起身,纷纷向外走去,牵扯到楚氏的秘辛,她们虽是有兴趣,但不敢多听。多数人站在了门外,立着耳朵听屋子里的动静。 楚氏一惯以慈悲和善示人,谁也没想到她对庶子十分的狠辣,莫怪庶子的冤魂不散,非要寻楚氏报仇。 屋子里的楚氏,挥舞着手臂,劈头散发的大声吼着,“别过来,别过来...” 在她眼前是庶子死前狰狞的面容,并且出现了死在她手上的侍妾冤魂,侍妾双目被她生生的挖了,说着偿命,不甘心向楚氏袭来,楚氏不停的躲闪着,“别找我,别找我。” 她同冤魂进行殊死的搏斗,可在屋里人看来,楚氏一个人上蹿下跳,她面前根本没人! 中邪了,楚氏一准是中邪了。 汪氏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她被楚氏一顿棒揍打得不轻,若说不恨楚氏,那是不可能的,见楚氏不成体统的胡闹,汪氏心底很是快意,你也有今日?你也残害过庶子侍妾! 报应来了,你的报应来了。、 汪氏倒是想听一听楚氏怎么让侍妾和庶子不得好死的,更想让楚氏丢人,于是唯一有资格命令妈**汪氏没有出声,以前楚氏经常劝她说,要善待庶子。 楚氏这是能劝别人,劝不了自己。 汪氏只是冷落庶子王季珏,可楚氏面慈心狠的将庶子弄死,并且不让庶子进入祖坟,甚至让私底下残害丈夫的爱妾尸身,火烧庶子的尸体。 “你都化作了灰,为什么还来找我?” 楚氏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别来找我!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对你们母子,可是...谁让你们得宠呢,别过来,别过来啊。” 大唐人共识,燃烧尸体是无法转世托生的,即便是犯了重罪的犯人死后也不会火葬。 汗水湿透了楚氏身上的衣服,她精疲力尽的嘶喊:“我错了,别拽我去阎王地府,我补偿你,补偿你...” 王大老爷一声大喊:“汪氏,你还不拽住母亲!” 汪氏这才上前,搀扶楚氏,呜咽道:“母亲,您歇一歇,没人来找您。” 楚氏仿佛木头人一般,颓废的坐在炕上,嘴里念念有词,”是他们,是他们,来报仇的,来报仇的。” “老爷,您看这怎么是好?” 汪氏拢了拢凌乱的头发,红着眼睛看向王大老爷,“是珏哥儿引来的冤魂,” 王季珏含泪道:“父亲,我...不是孩儿,他非要缠着孩儿说...说...” 本来春风得意的王大老爷,此时面沉如水,神鬼之说他也是相信的,同时他也记得自己庶出的弟弟,“说什么?他说什么?” “他说他冷,无人供奉香火,被小鬼欺负嘲笑。” 王季珏说完这话,翻了一个白眼儿昏厥过去。 汪氏想到了出继一说,赶忙道:“老爷,妾身想,是不是他有了儿子就不会再折腾了?没有子嗣祭拜,阴间的日子不好过。母亲年岁大了,实在是经不起再一次的折腾。” 为楚氏拢着头发,汪氏满是心痛:;“老爷刚刚高升,正是为陛下效命的好时候,一旦被厉鬼缠上,御史们怕是有话说。况且还有玉儿,他将来也是要为官的。” 王大老爷坐到椅子上,扫了一眼满脸是疹子且昏迷不醒的庶子,心知庶子参加不了科举,冷冷的说道:“搀扶他下去歇息,寻个大夫给他看看。” “喏。” 王季珏被搀扶着出了房门。 王大老爷见木讷呆滞的楚氏,对方才楚氏的疯狂心有余悸。 他听说后院出事赶过来的时候,门口宾客还没散去,楚氏残害庶子的丑事又会传遍京城,若想维护王家仅剩的体面,王大老爷只能将此事尽力的圆过去,王家必须得做出补偿冤死庶子的姿态。 楚氏造孽是瞒不住的。 王大老爷摇摇头,“三弟的事儿,我也记得,母亲一时想差了,让三弟苦了这些年,三弟心善,总不会再缠上母亲。” “老爷。”汪氏见有门,轻声说道:“您是打算...” 王大老爷道:“先治母亲。” “老爷,门口有个云游的老和尚,说是见咱们府上鬼气冲天,说他能驱散鬼气。” 王大老爷一听,目光微凝,这是不是太巧了? 汪氏道:“这是老天保佑咱们,老爷,让高僧进来吧,母亲再这样下去,妾身担心她的身体熬不住。” “请和尚进府。”王大老爷点头道,“高僧?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进来的和尚身穿袈裟,左手拿着一个紫金钵盂,慈眉善目,倒是有几分隐士高人的风采,”贫僧见过施主。“ 第一印象很重要,王大老爷起身道:“不知高僧在从何处而来?在何地修行?” “从来出来,到去出去。红尘三千,皆为贫僧修行之地。” 和尚神色平和,他身上似有佛光一般,王大老爷多了几分的亲近,“大师,你看我的母亲...‘ ”无妨。“和尚笑道:“贫僧就是为了解此孽缘而来。” ”果真有冤魂?“王大老爷后背冒着冷汗,“是三弟?”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和尚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因果循环,有因就有果。贵府的太夫人一时行差,致使冤魂不得托生,无人供奉香火,其中的罪孽牵扯,不仅仅是大老爷的令慈。冤魂怨念太深,对大老爷的阖家都不是好事,贫僧看许会影响大老爷前程。” “阿弥陀佛,为官不易,大老爷还需慎重。” 和尚将一颗药丸化到水中,给楚氏喝了,不大一会功夫,楚氏恢复了神智,老泪纵横,“老大,你快想想办法,不能再让他来缠着我。” 王大老爷对和声一躬:“大师可有良策?” “若想了解因果,让其安生即可,贫僧多说一句,越是厚报,越是容易化解罪孽,阿弥陀佛,善哉善哉。”RS 第二百五十章 高飞 厚报?如何算是厚报? 王大老爷确实因为白姨娘离去不待见不待见王季珏,但在他心底也不曾想过让王季珏出继。 他这辈子只有两子,虽说也纳了新姨娘进府,但谁也不晓得新姨娘能不能再生出儿子来。 兄弟间守望相助才是正道,王季珏读书好,即便耽搁了这次恩科,未必下次不会高中。 况且王季珏转过年不过十六,少年举子着实不多,满京城没有一个像王季珏这年岁就能中举的。 王大老爷见高僧将楚氏弄清醒了,忙道谢道:“多谢大师,至于厚报病故三弟之事,我...” 高僧淡淡的稽首念佛号:“阿弥陀佛,此乃施主家事,贫僧不便妄言。上天有好生之德,佛祖也曾降下佛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亦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之说,还望施主早做安排,否则贫僧救得了老施主一次,救不下她第二次。” “阿弥陀佛,贫僧本不该来,然贫僧同老施主有宿世因果未了,今日了解此因果,贫僧亦可专心修行,再不受红尘所扰。” 高僧根本没再给王大老爷探究或者怀疑的机会,扔下这句话飘然离去。 汪氏在一旁先是一愣,随后想着这是娘家嫂子叫来的托?怎么看方才那位和尚都像是真正的佛法无边的高僧,完全不像是假冒的,莫非上天祝她一臂之力? 王大老爷也在愣神,汪氏轻声说道;“我知晓老爷舍不得珏哥儿,我也是他的嫡母,养了他十几年,我就舍得了?可母亲病得如此严重,老爷百善孝当先啊。妾身看高僧只怕是不再来了。万一...妾身是说万一...母亲身体撑不住的,况且王家鬼魅缠身,老爷脸上也不好看,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只怕是陛下也会对老爷失望的。” 官职是王大老爷最在意的。 楚氏这会儿清醒过来,对方才厉鬼缠着自己心有余悸,同时她以前做得亏心事一起涌上心头,楚氏是真怕了,怕那些死在她手上的人不放过她,怕将来下地狱。怕被她残害的侍妾庶子再来寻仇... “老大,左右不过是一个庶子,他还有你娘我要紧?” 楚氏泪水横流,一把拽住王大老爷,呜咽道:“我做下阴损的事情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能顺利继承爵位?还不是为了把王家的田产完完整整的交给你?” “当年那个贱蹄子有多得你爹的宠爱。你不是不知,老三也是个读书好的,如果不是我抢先一步毁了他,他也许早已经出仕了。” 楚氏握着王大老爷的手,含泪道:”我这辈子受苦无所谓,但我不能眼看着老大你被个庶子压得抬不起头来,眼看王家祖宗的基业落在庶孽头上。老大,珏哥儿即便是出继了,他还能忘了生身父亲?” “母亲,儿子只是有点舍不得他。” 王大老爷神色怅然。毕竟他也疼了王季珏十余年,“珏哥儿看着是块好材料。” 汪氏此时插嘴道:“老爷没见过珏儿,他...脸上有红疹子,大夫说将来病好红疹子也不会消去...” “什么?” 王大老爷变了脸色。”此话当真?” “妾身不敢欺瞒老爷,听说珏哥儿身上的病...许是会传染旁人。严重些还会溃烂呢。” 汪氏自然知晓怎么说才能让王大老爷坚定出继王季珏的心思,果然,楚氏和王大老爷脸上闪过嫌弃。、 汪氏继续说道:“方才厉鬼就是珏哥儿引来的,妾身看还是早早把他打发出去得好,以老爷亲子出继三叔名下,哪还有比这更大的厚报了?三叔一准喜欢读书很好的珏哥儿,想来不会再来纠缠母亲和王家,最重要得是,如此京城人也不会议论老爷薄凉。” “二叔那里是指望不上的,其余的偏枝也没出色的子弟,老爷,妾身也舍不得珏哥儿,可眼下...孰重孰轻,还请老爷早做决断。” 楚氏心说今日汪氏倒显得乖觉,也是,哪个女人也不想看见庶子在眼前晃。 王大老爷眉头紧紧皱在一处,“他出继后,就得分给他一份产业,二弟同我已然分家,总不好再留三弟的嗣子在府上,可他病着...把他赶出王家只怕是不合适,若是不分家...将来也是件麻烦。” ”老爷怎忍心玉儿养着庶孽的嗣子?况且他已然是不中用了。”汪氏听了分产业的话,立刻原形毕露,“老爷想让玉儿养个废物,并且让王季珏给王家抹黑不成?他若是以出继威胁玉儿怎么办?难道老爷想让三叔的嗣子压在玉儿头上去?” 楚氏暗自摇头,汪氏的肚子里放不了二两香油...叹息道:“我亲生的老二都分出去另过,老三的嗣子不能留在王家。珏哥儿是为我消灾出继的,我不能亏待了他,这样...我在南边有一个小庄子,出继后,让珏哥儿去庄子上也就是了。” “避避风头,养养病,对他只有益处。” 王大老爷一听分走的庄子是楚氏的私房,虽有点不舍,但也能接受,总比在公中分出去一出产业强,“只是庄子的田产?” “十亩良田,让珏哥安心做个乡下财主吧。他那样子在京城太受罪。乡下反倒会宽松些,若是他有个山高水短的,你为他生父还能眼看着?如果将来玉儿不肯帮忙老三嗣子,我去捶他!” 楚氏掏出这份产业,也很肉痛,性命是宝贵的,私房产业可以再积攒,命没了,银子产业还不是便宜了旁人。 “今日就定下来。”楚氏觉得脑袋昏沉沉,也怕再被厉鬼缠上,更怕王大老爷改变心思,‘老大,这恶人我来做,来人,把珏哥搀扶过来。“不大一会功夫,王季珏跪在了楚氏面前。 他满身的病态,本来俊秀的脸庞起满了红疹子,疙疙瘩瘩凹凸不平的脸旁,让看过得人心底涌起一股股的恶心。 王大老爷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儿子还真是留不得,太丢人了。 楚氏道:“珏哥儿,你可想为王家出力?为祖母尽孝?” “想。”王季珏心中尚存的一丝不舍彻底的烟消云散,有王大老爷为父,是耻辱,“祖母,孙儿愿意为您尽孝。““好,最近我常常做梦,梦见你可怜且命苦的三叔后继无人,梦见你祖父说我不慈。” 楚氏略带几许的痛苦和悔恨,“每每从梦中惊醒,我都会觉得愧对你祖父,没有后人供奉香火,你三叔在地底日子难过,你三叔也是个爱读书的,只可惜他命运不济,早早的被老天收了去。珏哥儿,你是祖母看着长大的,是个孝顺的好孙子,你能理解祖母的苦心对不对?““祖母,孙儿不会让您为难。““珏哥儿,我想将你过继到你三叔名下去。”、 楚氏看着垂下脑袋的王季珏,咬了咬牙道:“并非祖母舍得出继你,这么做也是为了王家,为了你祖父,血脉断绝,宗房需为旁支定嗣子,这也是我和你父亲不可推卸的责任,王家偏房良莠不齐,你三叔我也是疼惜的,我看遍所有的孙子辈人,只有你最适合。“王季珏头低得很深,“是么?祖母是不要了孙儿了。” “珏哥儿。” 楚氏等人一时无言,原本楚氏有点怀疑的心思,也随着王季珏悲伤表现而烟消云散,楚氏痛苦的说道:“我这也是为了王家,为了你好,你过继老三名下,就是三房顶门的当家人,也不用再背着庶出的身份。” “当家人?是说三房当家人?” 王季珏抬起红红的眼睛,握紧拳头道:“分家?” 王大老爷此时说道:“有你二叔在前,分家为好,你已经进学,算是长成,离开王家,你也是王家宗族的人。” “可有我的安身之地?”王季珏道;“你们总不会让我流落街头吧。” 汪氏得意洋洋,多年的心愿一朝达成,她高兴极了,也兴奋极了,白姨娘走了,又把庶子出继出去,王家的一切都属于她的玉儿。 “看你说得,即是分家,怎会不给你容身之地?我问过大夫了,你的病需要静养,府上最近宾客多,老爷又忙,玉儿又要科举,我实在是顾不上你,你出继后去南方养病正合适,太夫人都给你安排妥当了,不会让你吃亏的。“”白姨娘留下的人,你都带走。“汪氏盘算了一下,左右不过两三个,留下白姨娘的人,她还怕呢,“另外,你这些年置办的穿戴也都归你。“王大老爷皱了皱眉,“过了族谱后,我再给你一千两银子...珏哥儿,以后你再见我只能叫伯父了,为父也舍不得你,可...为了王家,也只能忍痛割舍下你,莫要怪为父狠心。” 王季珏茫然的磕头,“父...伯父,侄儿告退。” 王家办事很利索,直接改族谱,甚至没有留王季珏再住一夜,像是送瘟神一样将王季珏扫地出门。 握着一千两银票,王季珏苦笑,再苦笑,一千两,真是大方... “少爷,可是去寻白姨娘?” “不了,先去寺庙,我得当面叩谢宁表姐。没有她,自然不会有高僧,汪氏娘家找不来佛法高深的高僧。” 王季珏将一千两一票放好,有朝一日,他一定将这张银票扔到他...他的大伯父脸上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狂妄 佛堂,清净无垢之地,雪白墙壁上挂着一幅大大的禅字,地上放置两个蒲团,佛门清修是艰辛的,拒绝任何的奢华。 “戒色大师,这局棋你输了。” “女施主,小僧认输。” 俊俏的和尚手腕缠着一条紫檀香木的佛珠,淡黄色袈裟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的飘逸,在他眉间隐约有一颗红痣,慈悲宁静的笑容能净化人的心灵。 宁欣手中的棋子掉在棋盘上,惊叹的说道:“莫怪人称你为佛子!” 同她对弈的和尚,是蓝山寺最大的希望,在佛宗地位崇高的戒色大师。 自从戒色大师在无遮大会上讲经后,他佛子的名声更胜一筹,许多的达官贵人都想听他讲经,但他多以苦修推掉了。 即便奉诏皇帝招他入宫讲禅,也不过一日,他绝不在世俗红尘中停留。 京城百姓亦称呼戒色大师,为佛光。 戒色和尚笑道:“下十局棋,贫僧只赢一二,还是因为女施主看贫僧入迷,贫僧敢问女施主,贫僧这佛子可曾当得?” “佛子,就不能输么?佛子就不能长得好么?佛子就得事事完美无缺么?” 宁欣稽首道:“阿弥陀佛,即便是佛祖亦不敢说无一错处。” “贫僧受教了。” 戒色和尚同样对宁欣稽首道谢,果然,同她一处,总会有特别的收获。 “这次来蓝山寺,我发现你不如以前的洒脱了,小和尚,长得漂亮不是你的错,被称为佛子只是因为你佛法高深。”宁欣眸子闪烁着一抹笑意,“我总算明白你师傅为何给你取戒色的法号了。” 戒色和尚愣住了,色即是空,并非像是世俗想得那般,宁欣不知么? “也许圆寂的老方丈也是想你忘记你这副完美若佛子的躯壳,如果你看不破的话,永远只能是佛子。我想老方丈和如今的方丈最希望你能修成正果。你还记得历史上的辩机和尚么?“ ”嗯。“ “他也是聪明绝顶,貌美绝俗,能以辩机为法号,可想而知他的辩才和佛法有多高深。” 宁欣笑盈盈的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是他,我猜测你师傅收你为徒时用了很大的勇气,蓝山寺有五百年的历史,又处在京城,他不会想蓝山寺的前程断在他手上。你佛性太高,他舍不得珠玉蒙尘,所以...他时刻提醒你,色即是空!” “你的佛性也不小,女施主可愿意在佛门修行?” 蓝山寺的方丈,戒色和尚的师兄走了进来。 戒色和宁欣同时起身行礼,“师兄,““方丈大师。” 方丈笑着稽首:“阿弥陀佛,老僧多谢宁施主开解小师弟。” “我有求戒色大师,自然不想看他想差了,方才妄言,还望方丈大师勿怪。” 宁欣在戒色和尚面前想说什么都行,但在蓝山寺方丈面前明显不敢放肆,守规矩恭谨了许多。 大唐百姓多是佛宗信徒,佛宗在世俗红尘的影响力很大... “一饮一啄,宁施主实在是一位妙人!” 方丈端坐下来,宁欣和戒色和尚跪坐在一旁的蒲团上,聆听方丈的佛言。 “大师谬赞,我只不过是信因果终有报,不愿意总是麻烦人,况且我当小和尚是朋友,朋友之间赤诚肝胆相照不是应当的么?”宁欣一本正经的说道:“至于修行,佛在我心,我在红尘中也是修行。” 戒色和尚垂头忍着笑,实在是不忍看方丈师兄感慨宁欣佛性极高的样子! 他当宁欣是至交好友,他们之间的友情无关性别,无关私情,他只认定宁欣这个朋友! 因此,他不会拆宁欣的台,告诉方丈师兄,宁欣根本就不信佛...她只相信自己! “可惜了,可惜了,佛宗少一块璞玉。” “世间也多了一个宁欣嘛。” 宁欣眉梢微微挑起,“方丈大师,我会常来同戒色小和尚探讨佛禅的。” “好,好,好。”方丈满意的点头,“小师弟同宁施主互相印证佛法,他将来正果可成。” ”贫僧特意来通知宁施主一声,你所求已然达成,贫僧弟子回到了蓝山寺。” “多谢方丈大师。” 宁欣从没想过失败的可能! 蓝山寺的和尚,尤其还是方丈的徒弟应付不了王家人才叫奇怪呢。 方丈慈眉善目的脸庞多了几许凝重,道:“宁施主请恕贫僧多说一句,父母亲情是世间最难割舍下的,他此举是不孝。” “父慈子孝,父不慈,子为了愚孝而亡,岂不愚蠢?” 宁欣一改方才的平和,话语中多了几许的锋利,“我最不喜欢不问对错的子承父命,亦不喜欢父对子有生杀大权,诚然没有父母骨血,不会有儿女存在,可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性命是自己的,决定他们的生死思想的也是他们自己。” “阿弥陀佛。” 方丈大师念了佛号,不能说宁欣想得不对,可总有一种同时下君君臣臣的体统相违背的意思。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乃传统的三纲五常。 若打破父为子纲,那君为臣纲是不是也可以质疑?夫为妻纲是不是在宁欣的观念里也是错的? 方丈大师头光光的脑袋冒了一层的冷汗,宁欣真真是敢想敢为,太过出人意料。 他看向戒色和尚的目光中略带担忧,宁欣身具佛性,但同时她身上亦有魔性,小师弟同她交好,真的合适么? ”方丈大师,我在佛门已无事,先走一步。” 宁欣也看出自己的一番言论惊呆了方丈大师,自觉还是先走为妙,躬身稽首离去佛堂,有了这番话,方丈大师总不会惦记着再将她拉近佛门修行。 “方丈师兄,我去送送宁施主。” “小师弟,留步。” 方丈叫住了戒色小和尚,嘴唇动了动,见戒色和尚了然的目光,道:”你是明白的?“ “方丈师兄,宁施主可成佛,亦可入魔。贫僧只希望能化解她身上的吝气,同时光耀佛宗。” 戒色和尚说得一本正经,方丈大师看不出他的所言有假,郑重的点头道:“如此,你可同她多来往,以无上佛法点化于她!佛祖曾经割肉喂鹰,小师弟身上的担子也不轻。” “为了佛宗,弟子必将尽力。” 戒色和尚稽首,缠在手腕上的佛珠散发着淡淡的佛香,宁欣,你可害苦贫僧了! 宁欣下了蓝山寺,也琢磨着这一阵子最好还是别到到蓝山寺来了,万一她把方丈大师吓坏了反而不美。 一句父为子纲不妥就让方丈大师变了脸色,如果方丈晓得齐王有心谋逆,一定不准戒色小和尚同齐王有来往。 蓝山寺香火鼎盛,但在佛宗的地位却不是最高的,只因蓝山寺主持行事太过中庸,太保守了。 “宁表姐。” 在山脚下,宁欣碰到了王季珏,见到他一脸的红疹子,宁欣笑道:“来寻我不是的?” 他脸上的红疹子破坏了他英俊的面容,换做平常,王季珏出门也会得倒几个眉眼,眼下很多人都躲避着他走。 ”不是,不是。” 王季珏深深一躬到地:“宁表姐大恩,我谨记于心,终生不忘。” “不必。”宁欣抚了抚他手臂,“我此次帮忙,一为你的志气,二是他想帮你。” “李大哥想做的事情,宁表姐都会帮他达成心愿?” 王季珏眼里闪过对李冥锐的嫉妒,看看人家李冥锐,谁不嫉妒谁不是人! 宁欣扑哧一声笑了,“难道他想纳妾,我还帮忙么?” 不弄死他就不错了! 王季珏尴尬的低头,“李大哥不会这么想的。” “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宁欣淡淡的说道:“过好眼前的日子罢了,不过我也相信我这回没有选错人。” “李大哥真的不会那么想,宁表姐,他是个好人,诚实忠厚,专一的好人!” “我知道。”宁欣点头道,“不说他了,王家怎么安排你的?” 王季珏唇边多了一抹苦笑,“给了一千两银子,又在江南给我置办了庄子,剩下得都在马车里。“ 宁欣撩开马车车帘,看了一眼,几口不大的箱笼,又能装多少的东西呢,转身拍了一下王季珏的肩头,”小表弟,走,我陪你喝两杯去,庆贺你重获新生!” 重获新生?王季珏苦涩尽去,是啊,钱财银子乃身外物,他最大的收获是摆脱王家,重新获得公平的机会,他不用再顾忌庶子卑微的身份,从此以后,海阔天空任鸟飞! “我这样能喝酒么?”王季珏对脸上的红疹子还是比较在意的。 “能用,一会先给你灌一碗药,你脸上的疹子就没事了。” 宁欣笑眯眯的样子,让王季珏更觉得郁闷。 “对了,小表弟,明天你先去二舅舅府上拜访,将你出继的事情同二舅舅说说,二舅舅眼下虽是没有大舅舅的官职显赫,但你出继总是件大事情,而且你同二舅舅也可以亲近亲近。” “嗯。” “还有一点是,你务必在公布科举结果...”宁欣摇了摇头,“你留下看看也好,我估摸着这次科举的结果一时半会只怕是出不来,科举...必出大事,你没进本科会试不全是坏事,也许明年你就有机会科举了。” “明年会加恩科?” “那要看这届科举发生多大的事情了,不过,我认为有八成的把握皇上明年会加开恩科。“ 宁欣眼睛亮亮的,但听见王季玉的声音后,嘀咕了一句:“晦气!”RS 第二百五十二章 赌注 王季玉签了和离书后,立刻上宁家寻找宁欣,他失落的脸庞,忧郁颓废的气质很惹眼儿。 宁欣不在府上,宁老太太原想着闭门不见,但王季玉是宁欣表哥这一点让宁老太太也不敢将他打出去。 王季玉在宁家门口等候宁欣,见到了刻着宁家标识的马车,王季玉冲出来拦在马车前,深情款款的说道:“表妹,我……我来了。” 痛苦,哀伤,孤独在王季玉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他呼唤着表妹的名字,仿佛世上只有宁表妹才能让他活过来。 宁欣抚了抚额头,谁能将这个狗皮膏药揭开? 王季珏低头忍着笑意,宁表姐也有为难的时候啊……“啊,表姐,很疼。” 不意外……王季珏头上挨了宁欣一脑崩,宁欣低声威胁:“你再敢笑,我就将你踢下去。” “不敢了,不敢了。”王季珏手捂着嘴巴,刚刚出继就同宁欣在一起,王家人会怎么想?他还是老实看戏的好。 隔着马车帘子,宁欣问道:“二表哥怎会来此地?” 宁欣出门虽然是轻车简从,但带得侍卫并不少,而且这些侍卫全部出自平王府。 王府的侍卫即便到了宁家也是彪悍高傲的,王家不过是落魄贵胄,他们毫不留情的挡在王季玉面前,不让他有任何机会靠近小姐。 “表妹……”王季玉试了几次都无法突破侍卫,只能隔着帘子同宁欣遥遥相望了,一双星眸满是哀伤又有几许的解脱,可惜他表现得再好,宁欣也看不到。 “今儿庆林长公主去了王家……以公主的威风逼我签下和离书……表妹……我虽是不爱昭容县主,可我也娶了她,我们在一起也有一段不短的日子……她怎能如此无情无义?” “表妹,不是她勉强我……我又怎么会娶她?眼下看王家不行了, 她想着远走高飞,另攀高枝……” 王季玉身体羞愤般的颤抖着,嘶哑的说道:“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受此侮辱?” “说得好!” 在围上来的人群中有人高声叫好,“昭容县主德行有差,又以公主的威势逼王公子和离,如此不仁不义的女子,王公主还留恋什么?” “就是说啊,王公子已经很厚道了,昭容县主当初在齐王府……同齐王殿下不清不楚谁不知道?她指不定还有多少个呢,王公子早早离了昭容县主才是福气。” “王解元,大丈夫何患无妻?” “不仅昭容县主……庆林长公主那样的还能教导好女儿?以前就抢了好友的未婚夫……前一阵子她不是收下了个在江南偏财骗名声的骗子为义女么?” “嘻嘻,她那义女可不简单,过两日就会进燕国公府做妾了。” “何止不简单?未婚先孕,她又是堕胎,又是自尽的,也就是燕国公府二老爷吃她那套……她简直比ji女还会表演,如果昭容县主是好的才有鬼了。” 众人议论纷纷,舆论几乎成一边倒的架势,王季玉听到众人对他的支持,俊逸的脸庞更显得忧伤,痛苦 “我……为了她,放弃了尊严,放弃了爱情,放弃了诺言……表妹,我错了, 我再不会辜负你!当年我娶她……只是不想她借着公主府的权势伤害你啊,表妹能原谅我吗?” 王季珏在宁欣耳边小声的说着经过,重点提到了王大老爷成了五城兵马司的掌印提督,提到了王家复兴有望…… “我真真是没料到薛珍竟然想出了这么个好主意脱离王家……” 宁欣勾起马车帘子的一角,略过王季玉向围观的人群中看去,其中鼓动声音最大的人只怕都是王家安排的,料想在京城的茶楼酒肆里,王家安排的人不在少数。 “宁表姐,外面怎么办?任由他胡咧咧下去?” 王季珏很为宁欣着想,“万一被李大哥晓得了……” “他怎样?” 宁欣见到一熟悉的影子大步走来,唇边的笑容浓重了一些,“呆子……聪明的呆子!” 李冥锐原本在会馆准备明日的考试,他养精蓄锐只等着明日开龙门进贡院。 可王家派得人太能造谣,李冥锐又处在人来人往消息最为灵通的学子会馆,其中牵扯到一直负面消息不断的王季玉王解元,自然很多进京的举子都在议论纷纷。 他只要不是聋子自然能听到。 以王季玉的无耻,和离后一准会来纠缠宁欣,李冥锐此时哪还有心思养神? 他换了衣服赶过来,果然见王季玉堵着宁欣的马车倾诉衷肠,李冥锐怒从心中起,一把抓住了王季玉的衣领,冷声道:“你是想让堂堂宁家小姐做你的继妻?” “李兄。” 王季玉双脚离地,他整个人被李冥锐提起来,见李冥锐愤怒气愤的脸色,迷糊道:“李兄这是作甚?” 作甚?还敢问他作甚? 李冥锐也没将情面,直接将王季玉甩了出去,砰得一声,王季玉跌落在地上,甩了个狗啃屎,灰尘沾满了他的衣衫,王季玉怒道:“李冥锐,你好大的胆子!” “我看你胆子才叫大!” 李冥锐高大的身体挡在马车和狼狈的王季玉之间,让王季玉多看一眼宁欣,他都不舒服:“造谣生事,将一盆盆的脏水泼在昭容县主身上,你真以为庆林长公主不敢对付你!你真以为皇家宗室女子任你们王家污蔑?” “昭容县主纵是有千般不好,她对你倒是一心一意的。” 李冥锐没提宁欣,只是想着维护宁欣的名节,反正昭容县主债多不怕。 “她给你纳妾,为你高中费尽心思,宁可舍了嫁妆银子为你王家还债……可你……你竟然同住在你们家的表妹私通,以致赵曦珠胎暗结,你们王家没有面皮的强留昭容县主,不是庆林长公主怒闯王家,昭容县主说不定就被你们逼死了……好嘛,现在你父亲王大老爷走通门路成了五城兵马司的掌印提督,王家前脚接下旨意,后脚你就同昭容县主和离了。你还不是怕昭容县主宗室女的身份耽搁了你父亲的官路?” “你若是在家里准备科举,一心发奋图强,我倒会高看你一眼……” 李冥锐身体凭空拔高了两寸,不屑的说道:“这会你想起宁家小姐了,当年你欺负她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她是你的表妹?当年王家侵吞宁家财物的时候,你怎么没出声?清贵传承的宁家小姐是你一无能,无耻,无德,无情的男人可般配的?” “王季玉,以前你靠着父母和昭容县主,如今你还想靠上宁家不成?” “我见过无耻的人,但没见过比你更无耻不要脸的男人……哈,你也叫男人!” 李冥锐一甩衣袖,鄙夷的笑道:“你愧对了你下面那个活儿……” “噗。” 围观的人轰然大笑,有人笑道:“他下面有没有都不知道呢。” “说得也是,若是男人的话,方才怎会如此的忧郁?怎会如此的茫然?” 哪有热闹,哪里都不会少了平王世子。 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说道:“若是真没有下面的话,本世子可以将你送进宫去伺候娘娘们,以你方才的表现,伺候娘娘正合适!” 莫怪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莫怪这些人敢肆无忌惮的嘲讽王解元,嘲讽五城兵马司掌印提督的嫡子……他也应该到了吧。 宁欣笑了笑,她还没出手呢,这些人一个个都跳出来争先恐后的保护她,维护她的名声……这种感觉并不坏。 王季玉脸色煞白,拳头握得紧紧的,“你们……你们……有辱斯文……你们别忘了我是今科解元!” 李冥锐掏了掏耳朵,冷笑道:“失敬了王解元,我等没有忘记你解元的位置是怎么来的,你不用一次次的强调你受了昭容县主的恩泽!每三年都会出一位状元,国朝立国出了数十位状元,解元多达几百位,光是今科就有十几位解元,若是不能殿试点位状元,解元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我忘了一点,王解元没了昭容县主指引,解元应该是你能获得的最高头衔了,难怪张口闭口的今科解元!” “你……你是嫉妒我!” 李冥锐应付般的摆了摆手,“是啊,是啊,我好嫉妒你!嫉妒你的无耻!嫉妒你的不要脸!” “噗。” 平王世子笑得前仰后合,他这兄弟说话越来越给力了! 平王世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齐王堂哥再不忿也不会不顾一切的冲过来同王季玉理论,并保护宁欣……所以,宁欣才会选择李冥锐,他们才是天生的一对,宁欣一句话,李冥锐赴汤蹈火也不会皱眉的。 “你……韩地来的蛮子,你可敢打赌?” 王季玉从地上挣扎的起身,几步蹿到李冥锐面前,红着眼睛道:“你可敢同我赌谁得名次更高?” 李冥锐淡淡的说道:“赌注是什么?” “你若是名次在我之上,我跪地叩拜你,往后遇见你,我退避三舍,反之,你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我三跪九叩……” “三跪九叩?”李冥锐打量王季玉:“没想到你还有谋反的心思……你以为你是皇上?” …… 王季玉气势一下子萎了,“胡言乱语,你不敢就直说好了,凭甚冤枉我?” “好,我同你打赌!” 李冥锐同王季玉的手掌碰到一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RS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第二百五十三章 误会 赌注已下,狼狈的王季玉在围观群众的嘲讽下脸上似火烧般的难受。 挡在他面前的侍卫和平王世子等人不会让他见宁欣,他也不想以这样狼狈的姿态见宁表妹,于是他对着马车喊了一声:“宁表妹,请等我!” 王季玉说完后,推开了众人,脚步极快的离去。 平王世子咂嘴道:“他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李冥锐掸了掸衣袖,道:“但凡他有点自尊,也不至于来纠缠宁欣。” “你真同他打赌?”平王世子桃花眼眨了眨的,“你不怕输……” 被李冥锐漆黑的眸子盯着,一向轻浮肆意的平王世子端正了神色,“……好吧,我错了……” 算你识趣,李冥锐拍了拍平王世子的肩头,算是同他打过了招呼,转身走到马车前,李冥锐神色有些复杂,既不想宁欣受委屈,又觉得宁欣这样的招蜂引蝶很麻烦…… 哪个男人都不想自己的未婚妻总是被人惦记着,更不想时刻冲上来赶走那些痴心妄想的男人! “有事?” 宁欣撩开了车帘,平静的看着李冥锐,目光交错,李冥锐的些许不满片刻烟消云散,谁让他心仪的人是宁欣呢? 长得好,家世好,又有丰厚的嫁妆,这样出色的小姐哪能不被人惦记? “没事。”李冥锐憨厚的一笑,“同你打个照面,明儿我……宁欣,等我!” 在没定亲前,李冥锐不愿意坏了宁欣的名节,宁欣本是孤女,独自一人支撑起宁家的门户已经很辛苦了,再加上王家那些没皮没脸不省心的亲戚,宁欣的名声尤为重要。 李冥锐不舍的望了宁欣一眼,将她俏丽娇软的模样镌刻在心上,她唇边的淡笑让李冥锐炫目,他很想吻上那么笑意,尽情的品尝她的甜美……李冥锐伸手拽下马车帘子,有帘栊挡着,李冥锐还能稍微的控制自己…… “我,我想,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妻子。” “嗯。” “我,我想,让他们不要再惦记你……” “嗯。” “我,我想……”李冥锐挠了挠脑袋,他绝对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如果不是在外面,他都想直接抱着宁欣入洞房了。 坐在马车里的宁欣笑盈盈的看着车帘,隐约可以勾勒出他的影子,心底泛起一阵阵的甜蜜,这就是两情相许的感觉么? 她本不喜欢霸道的男人,但在李冥锐身上……她喜欢了。 看李冥锐好,他怎样宁欣都觉得好。 “多当心,科举不简单,你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宁欣轻声说道:“如果有意外的话,千万别紧张,尽情发挥,李冥锐,你出了事儿,我给你兜着!” 李冥锐又抓了抓脑袋,默默的叹息,他是男人好吧……宁欣总是在不经意之间露出维护他的‘霸气’,他感动,但同时也无奈,更督促他上进,他要做保护妻子的好男人! “我晓得!”李冥锐信心十足的说道:“你等着我高中的好消息!” 三甲不敢说,李冥锐笃定他不会落榜,名次也应该不错,不过,因为同王季玉的赌注,他想争状元! 他没有再停留,转身偕同平王世子离去……宁欣悄悄的撩起帘子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他是不是特别有气势?特别得好看?” 王季珏点头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古人诚不欺我……” “宁表姐,虽是二哥人品不怎样,但他的文章并非一无是处,同时……”王季珏正色道:“昭容县主曾经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总有精准的推测,她对二哥十分的精心,我怕这届科举的题目……二哥会不会都是晓得的?” “你的消息落后了。”宁欣敲了敲王季珏的脑袋,“不仅你二哥知晓,很多人都知晓,嗯,也不能说,这届科举三分之一的举子会知道考什么题目……国朝立国数百年,中兴也有百余年,这次的科场舞弊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 王季珏无言以对,过了好半晌,喃喃的说道:“我怎么觉得宁表姐很高兴呢?” “当然高兴,因为这次科举应试只怕是最最公平,公正的一次了。如此也不负二十年间最是人才济济的一届科举之名。” 宁欣勾起了嘴角,贤妃想收揽士林举子之心,所以她毫不客气的打了当今皇帝一记耳光! 科举一直是国家重中之重,当今执政时出了前所未有的丑闻,这让一心想要同开国皇帝比肩的当今陛下还有何面目面对天下百姓? 即便只是为了脸面着想,皇帝也会对这次科举亲力亲为,百官会严阵以待,没有人敢将黑手伸向科举会试! 所以说,这届科举会有前所未有的公正……在公正的状况下,宁欣不担心李冥锐比不过王季玉。 李冥锐有家世,燕国公府的支撑。 有名声,皇上还记得他。 有才学,经过宁欣的一番点拨,熟背宁三元留下的手书,他比别人起点要高上许多。 宁欣意味深长的笑道:“王季玉同李冥锐打赌,只是自讨苦吃罢了。” “我是说……我是说万一二哥走了狗屎运呢?” “没有这种万一!” 宁欣笑盈盈的脸庞多了一抹厉色,“科举已经很热闹了,你莫非想让科举更热闹?” “不想……” 王季珏突然有一种感觉,如果李冥锐的名次在王季玉之后,宁表姐会让科举再混乱起来,方才宁欣还说要公平公正,但涉及到李冥锐……宁表姐的自私尽显啊。 他很羡慕李冥锐!“李大哥的运气真好。” 只是上王家来拜见就勾走了宁表姐的心,李冥锐有了现在扎实的根基和将来可期的辉煌。 …… 平王世子本意是要拽着李冥锐去喝两杯,按照他的话说,叫做考前放松放松。 “不去,我先回学子会馆,不是因为他骚扰宁欣,我不会在此时出来。” 李冥锐断然拒绝了平王世子放松的建议,向他挥了挥手,“我还得在贡院苦熬五日,等科举考试后,我们再见。” 平王世子耸肩道:“好吧,你自己多当心些。” 他不担心李冥锐,如今在李冥锐身边多了好几个陌生的护卫,平王世子听齐王说过,是燕国公安排的,他也明白了李冥锐将来的定位——燕国公! 两人分手后,李冥锐返回学子会馆,没走出百步,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李公子,请留步。” 李冥锐回头,见到一仆从打扮的中年妇人,“你是?” “主人让奴婢把这封信交给李公子。”长脸的妇人恭谨的送上了书信,轻声说道:“主人说,方才多谢您了。” 本想接下书信的李冥锐手臂顿了顿,碰也没碰书信,问道:“方才?多谢?你家主人是谁?” “李公子,主子不会害您,这封书信对您的前程只有好处,况且……主人也不想您输给王季玉,主人手眼通天,身份贵重,她是真真的看好您,想帮您……” 听了这话,李冥锐更不会借下书信了,嘲讽的一笑:“藏头露尾的人,我高攀不起,告辞。” “李公子……” 妇人这会儿才着急了,上前几步追上李冥锐,“李公子为主人不平,主人说,这是您应得的,主人……在等李公子科举后。” 为她的主子不平?李冥锐狐疑了,他什么时候做过为别人的事儿? 听这妇人的意思,她的主人好像还看上了自己?莫非打算榜下捉婿? 科举榜单下招女婿,虽然不如前朝盛行,但在大唐,亦有很多人家会瞄着高中的进士,能成就良缘固然是好,如果良缘不成,亦可凑个热闹。 这届科举英才辈出,最为难得得是,大多的英才都是年少的举子,年轻人哪怕今科不能高中,下一科也有机会的,因此京城百姓或是大户人家纷纷摩拳擦掌,准备上演一番热闹的榜下捉婿。 李冥锐听过同窗议论此事,他心有所属,同时以他的相貌和身材,不是榜下捉婿的好人选……也没有人能捉走他,以他的身手打翻十几个家丁奴才不在话下。 他一直以为榜下捉婿同他无关,没料到还没出皇榜呢,他就被人惦记上了。 李冥锐停住了脚步,问道:“你家主人到底是谁?这封信我是不会要的。” “李公子……”妇人见李冥锐态度果决,无奈的说道:“您帮主子说话,怎会不明白主子的心?” “我什么时候帮你主子说话了?” “就是刚才啊,主子在旁边都见到了,只是碍于身份,她不好此时露面,才让奴婢来见李公子的……”妇人扬了扬书信,“这里面是主子写给李公子的话,涉及到你和王季玉的赌约,主子不想您输给王季玉……主子真真是为您着想……李公子。” 她越是叫,李冥锐走得越快。 李冥锐走出十几步,头都没回道:“我那番话不是为了昭容县主,你回去告诉她,别来烦我!” 妇人话说到这个地步,李冥锐要是还不明白,他真成了傻子了……方才同王季玉对峙立下赌约,他是为宁欣,何曾为过昭容县主薛珍? 李冥锐越想越生气,信封里不用想也知道装得是科举考题……他需要作弊么?需要在意跳梁小丑般的王季玉么? ps科举考试不重要,科举结果很重要,嘿嘿。RS 第二百五十三章 漏题 “县主,您看这?” “放下吧。” 薛珍淡淡的笑道:“我这回总算是没看错人!他是个有志气,有才学的好人。” 素昧平生却为薛珍打抱不平,如果说以的李冥锐凭着憨厚的外表让薛珍有了印象的话,今日李冥锐的所作所为更让薛珍倾心。 慢慢的品着茶水,薛珍轻声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县主,是不是同公主商量一下?” “不必了。” 薛珍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庆林长公主虽然很疼她,但薛珍惹出来的麻烦不意味着庆林长公主不生气,尤其是还牵扯到庆林长公主年轻时候的丑事……庆林长公主以让薛珍避风头的名义,将她送到京郊的庄子上静养,这也是当母亲的好意,毕竟京城现在太乱了。 薛珍跌过一次,她不想再摔一跤,同时也不想再让父母失望,更想证明她已经长大了,成熟了,她不会再被荣华富贵所迷惑…… “再等一等,等他高中……再告诉母亲。” 对这次的选择,薛珍很有自信。 因为庆林长公主欠着长乐公主的人情,薛珍不好将此事告诉给母亲庆林长公主。 李冥锐……很可能是宁欣选给长乐公主的夫婿! 只要皇上没下诏招李冥锐为驸马,她就还有竞争的机会……薛珍从没想过宁欣会看上李冥锐! “可是万一李公子也不是个好的呢,县主,奴婢说句打嘴的话,您可不能再走错一步了,您得比任何人都慎重。“ ”我晓得,他是宁欣圈中的,也是我仔细看过的,料想不会再出错……而且我也不会像过去那么傻,全心全意的相信男人……“ 薛珍笑容里多了几许酸涩,脑子里记忆片段凌乱,“我不奢求荣华富贵,只求岁月静好还不成么?” 李冥锐应该可以给她相对‘平凡’的生活,薛珍只是想找个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老实男人,能在她落难的时候,挺身维护她的丈夫,李冥锐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符合薛珍的择夫标准。 伺候薛珍的奴婢都是庆林长公主安排的,忠心耿耿,但她们大多不了解薛珍在王家的生活,更不清楚李冥锐的过往,见薛珍坚决,李冥锐看着也还忠厚老实,也就听命的没有回禀给庆林长公主。 薛珍缓缓的说道:“我会求得皇帝舅舅赐婚,虽然我是再嫁,但我不会辱没了他!同时……王家的亏欠我的嫁妆,我会全讨回来了,如何都不能便宜那群无耻之徒!” “县主……您的想法是好的,但陛下日理万机,不一定会见您。” “你错了!” 薛珍脸上带了几许的自信,眸子重现光亮,“皇帝舅舅会见我的,如果我记忆中没错的话,皇帝舅舅还会厚赏我,我……也不会再被人说是个愚蠢的女人!” 还要再等等,如果此时抖出来,薛珍不愁嫁的,上门求娶她的人家会踏破公主府的门槛……可这回儿她只想嫁给老实厚道的李冥锐!不再信任勋贵望族。 天色蒙蒙亮,京城的街道显得比往日热闹许多,人声鼎沸,车马响声不小。 各个会馆,各个旅店烛火通明,小二站在门口,点头哈腰对出门的举子说:“祝公子高中。”“祝公子状元及第。” 今日是科举会试的日子,也是鱼跃龙门的日子。 寒窗苦读十余年,举子们等得便是今日! 李冥锐摸了宁欣送过来的衣服,细密的针脚,简单的式样,他很是喜欢。 穿上后嘴角都快笑到耳朵上去了,站在镜子前面美了半晌,不是墨语提醒他时辰不早了,他没准会在镜子前面站上一整天。 “以后我就穿她做得衣裳。” 李冥锐挥了挥手臂,舒服的笑道:”怎么这么合身呢,想来她一直是注意我的,墨语……你说是不是?” 将整理好的书箱提在手上,墨语平淡的说道:“是,宁小姐没有一刻不注意您。” 李冥锐笑容越发的灿烂,拍着墨语的肩头道:“好墨语,下个月我多发你工钱!” 墨语低声道:“宁小姐吩咐过,让奴才哄着您说!今儿,您就是说太阳从西边升起来,奴才也会点头说是的。“ …… 李冥锐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后兴奋的道:“她真是细心,连这点都想到了。” 这回换墨语无语了,不管怎样,他的公子爷都能感受到宁小姐浓浓的关怀……世子爷说过,他们是天生一对……随着李冥锐向外走,墨语嘴角微微翘起,公子爷在一众举子之中是最显眼的。 从头到脚,宁小姐确实都为公子爷想到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人来人往,墨语小心的提着书箱,在贡院门口,李冥锐将手中的灯笼递给墨语,拿过书箱,石青色的直缀穿在他身上格外的合适,更衬他深邃俊朗的五官。 “一会我进去后,你就回会馆去,别傻乎乎的在外面站上五日。” 墨语虽然是平王世子送给他的书童,但李冥锐并未把他当成下人奴才看。 “公子爷……” “听话。” 李冥锐揉了揉墨语的脑袋,笑道:“还是你对你家公子没信心?墨语,你是不是在外面站着,你家公子都会高中的。” 信心十足的李冥锐在等候进贡院的举子们中很是显眼,众举子略有异样的瞄着他,这人好大的口气。 人群中的王季玉嗤笑出声,“若是韩地来的蛮子都可以高中,岂不让我等中原举子面上无光?” “王公子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李冥锐嘲讽道:“韩王已然削藩,韩地是哪里?我只知晓无双都护府,陛下上个月又下诏书,厚待都护府的百姓,难道在王公子眼里,无双都护府不是大唐领土?” 李冥锐说完这话,看都没看王季玉,提着书箱向贡院门口走去,“辱人者,必被辱之。” 举子考试时候的心态很重要,时常有平时不怎样,考试时超常发挥的案例,当然也有反面教材。 王季玉想搅乱李冥锐的思路,却没料到被李冥锐一句话弄得他气愤难平……呸了一口,王季玉冷笑:“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 “开龙门喽……” 贡院的大门缓缓的敞开,各地举子停下了闲谈,火热期望的目光都集中在敞开的龙门上,越过龙门,他们的人生将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皇上有旨意,为促无双都护府建学,无双都护府举子先入龙门!” 王季玉心里颇为不是滋味。他籍贯在京城,帝都脚下的他自然觉得高人一等,肯定是优先进贡院的,可谁知皇上下了这么一个圣旨……这也太抬举韩地蛮子了,他们懂得圣贤书么?除了粗俗,斗狠之外,韩地蛮子还会什么? 京城和江南才是文华之地,生活在这里的举子才是读书种子。 有聪明人看得比王季玉更深一层,同身边小声议论,“皇上如此抬举无双都护府的举子只怕是做给即将进京的藩王看的。” “我看啊,没准无双都护府有变,听闻鞑子又不老实了,鞑子大汗云泽正在训练铁骑……只可惜当年无双郡主设伏,漏了云泽狗贼……更没想到他会得外蒙的援助……一旦战事起,首先遭殃的就是无双都护府的百姓……” 皇上这算是收买人心! 进贡院的检查很严格,从头到脚都要查到,可再严的严查都会有漏网的。 守门的兵士大多隶属于五城兵马司,他们对这群举子毫不客气,王季玉原本借着王大老爷的官职暗示过士兵狠狠的折腾李冥锐……李冥锐轻轻松松的通过了检查…… 轮到王季珏的时候,他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掌印都督的面子,属下不敢不给,但那位……上头好几个人交代过,属下不敢违背上峰的命令。“ 王季玉咬牙切齿:“平王世子?” “不止,说出来……啧啧,吓死个人哟。” 士兵草草的检查了王季玉后,道:“公子爷,别再发愣了,快点进去选个好座位吧,若是靠近如厕的地方,你就得遭罪了。” 王季玉塞给他二两银子,转身进了贡院。 李冥锐早已经选好了位置,端坐在隔出来的小屋里密闭目养神,心中默念宁三元所留的考场十戒。 刚进京,李冥锐是不自信的,但现在,他对高中很有信心,他的这份自信来自于实力,机遇,并非是盲目自信。 举子入了贡院后,敲锣声响起,贡院的大门按照时辰关闭,在未来的五日,没有人再可外出。 主考先宣读考场纪律,然后跪请圣旨,将考题发给举子,点燃了香料,高声道:“科举开始。” …… 副主考杨坚看了考题之后,面色大变,慌忙走到主考面前,“大人,你看看这个……” 主考看了杨大人递上了纸张,惊讶的说道:“这……这是……” “大人,只怕是泄题了。” “不会吧,这可是皇上亲自圈定的考题啊。” “大人,为求公平,为今之计只能再请圣旨。”杨坚正气凛然的说道:“我能买得到考题,料想贡院里的举子也都买得到,若是让科举进行下去,对苦读,老实的举子不公平,也有违陛下择优选才的初衷。” ‘你不能这么做……”主考拽住了杨坚,小声道:“你可知道你这是在破天啊,一旦陛下震怒,咱们都跑不了。” “大人,下臣必须这么做!”RS 第二百五十四章 怀疑 “回来,回来!你……只是副主考!” 主考伸手拽住了杨坚的衣袖,怒道:“你光想着你青天的名声,可想过陛下?考题是陛下出的,也是陛下封存的……在护国亲王即将进京,南疆蛮夷派使者朝见陛下的时候,你将天给捅破了,你让陛下颜面何存?” 杨坚正色道:“考题泄露是大事,若人人都如同大人考虑,天下读书人何辜?亦违背了朝廷选才的初衷。” “好,本官换个说法……”主考见杨坚冥顽不灵,说道:“如果泄题的事情不是一人两人呢?万一陛下震怒取消了科举呢?杨老弟,这一点你可曾想过?学子十几年寒窗只等今日,一旦错过了这届科举,下一次……不知他们能不能熬得过。” “主考大人的意思是……” “杨老弟,咱们还是当作看不见得好,你好,我好,陛下好,天下亦是太平盛世!” 杨坚似又犹豫,还没等主考放心,杨坚突然摘掉了官帽,大步向外走去,撕拉一声,他的袖口被主考撕扯开了,有力的臂膀露出来,杨坚道:“公平,公正,是下官的坚持。” “开门,本官要出去!” 杨坚的声音惊呆了很多的举子,他们停下了笔墨,张望着冲到贡院门口欲要破门而出的副主考——杨青天,纷纷猜测,这是怎么了? 亦有很多的考生心底打颤,是不是他们作弊被发现了? “五城兵马司的校尉听命,看住诸位举子,本官进宫请旨去也。” 杨青天之名还是能吓唬住人的,最近京城百官就属他的风头最盛,守门的校尉不敢太为难他,被他抢到机会跑出贡院,杨大人翻身上马,纵马扬鞭敢去皇宫…… 一直注意着贡院动静的人悄悄的离去,回禀自己的主子。 “王爷,杨大人进宫了,五城兵马司的校尉很有眼色,并未为难李公子和杨大人!” “嗯。” 坐在书桌后的齐王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放松的笑容挂在唇边,显得他越发的俊秀非常,“飞宇,你来瞧瞧,本王画得可像?” 飞宇抬头看了一眼,点头道:“像,很像王妃殿下。” “是啊,很像。” 齐王再一次提起笔,在画纸空白处写了一首诗词,长而浓密的眼睫低垂,“本王娶了贤妻,也会幸福的……” 画纸上的美人端庄秀美,眉眼间盈满了大气贵重气息,齐王勾勒出来的美人非常像未来的齐王妃姜家芝兰姜小姐,科举后,他也该成亲了,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 飞宇不知怎么心又几许的疼痛,“主子,王妃一定能给您幸福。” “嗯。” 齐王手掌盖住了眼睛,“本王不能再想了……不能让她瞧不起本王!更不能做让她鄙夷的事儿。王妃……本王会好生待她,宠她……也许会爱上她。” 平静了一会,齐王沙哑的说道:“命人接应杨坚!盛世好笑……就由本王亲手戳破太平盛世这层遮羞布。” “云泽那里可有消息?” “回主人,鞑子大汗备军,并且听说已经消灭了不少不服他的蒙古部族。” 齐王的目光落在书房里悬挂的地图上,上面绘着韩地和关外的地貌……他曾经看了二十多年,布防了二十多年,甚至哪处有沟,哪处有巨石他都记得。 “云泽野心不小,运道也比本王好,本王倒是有些羡慕他。” “主子何意?” “云泽身边有个爱他爱得不顾一切的女人!”齐王羡慕嫉妒般的摇头:“本王怎么就没碰见以爱为生的女人呢,她不是……姜家芝兰也不是。” 飞宇道:“主子,不过是一个女人,还能影响大局?” 齐王唇边的苦涩更浓,叹息道:“本王告诉你,莫要轻视女人!” 他用血泪证明了这句话的正确性! “把地图收起来。”齐王指了指一直挂在自己书房的地图,有不舍,有挣扎,亦有几分别样的情愫,这张题图只怕是他同前生最后的牵绊了,“等李冥锐高中后,把它当作贺礼送去……韩地……本王交给他们两个……” …… 御书房,皇帝同贤妃在一处喝茶,闲聊, 贤妃妙语连珠,眉目含情,使得皇帝心情很愉悦。 原本先帝有旨意,后宫妃嫔不得入御书房,当今皇帝在贤妃身上破例了很多次,先帝的旨意自然被无视了。 皇帝笑道:“贤妃啊,朕有你说得这么好?” “百姓都称颂陛下是英主呢。” 贤妃娇媚的依偎进皇帝的怀里,“如今陛下下诏,护国亲王不都进京了?南越王……以臣妾看他解决不了的南疆蛮夷必会在陛下手中服服帖帖的,” 皇上大笑:“爱妃啊,朕同爱妃在一起,真真是开心……” 他也觉得最近几年做得不错,国泰民安,四海臣服,只要削掉了听宣不听调的护国亲王……找个理由将齐王圈起来,皇帝想不到谁还能威胁自己的皇位! “陛下!” 别看贤妃三十多了,但保养得极好,风韵犹存,而且她身上成shu女子的风姿媚态也非寻常人可比,皇上宠着她也不单单是为了同先帝较劲,贤妃身上有让男人疯狂失控的妩媚妖娆…… 皇上配合的低头,吻着,舔舐着贤妃的嘴唇,脖颈,大手自然下滑入衣衫中,揉捏把玩挺立的玉兔,在御书房临幸贤妃,会让皇帝兴奋…… “陛下, 陛下,杨大人求见。” 内侍在门口慌忙的通禀,“奴才看杨大人怕是很着急。” 皇帝正在兴头上,已经将贤妃的衣襟撕扯开了,喘息道:“何事见朕?” 太监总管马公公推开了小太监,低声道:“奴才询问了杨大人……科举只怕是不妙。” 皇帝从贤妃身为起身,“杨坚?是杨坚求见朕?” “是。”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音响起,马公公长出了一口气,陛下还没为女人忘记了国政,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御书房的内室闪出,皇帝没坐到上龙椅,急促道:“让杨坚进来,朕要问问他到底何事让堂堂副主考破了贡院的门!” “遵旨。” 马公公低垂着脑袋,不敢看皇帝,不大一会,领着衣袖破碎的杨坚进了御书房。 杨坚跪地道:“罪臣见过陛下。” 罪臣?皇帝眉目凝重,“杨坚,你犯了何罪?” “回皇上的话。”杨坚正色道:“罪臣让陛下失望了,科举……今科取士泄题了。” 砰,皇帝将御桌上的砚台扫到地上,面沉如水:“泄题?泄题!” 听杨坚将事情复述了一遍,皇帝额头青筋暴起,太阳穴鼓鼓的,他对这届科举重视程度是前所未有的。 皇帝本想着借着这届二十年难逢的盛举选择优良且只忠心于他的人才换掉朝中不听话的臣子……科举泄题不仅让他挨了一耳光,同时他想证明比先帝更强的心思遭受重创! 皇帝面色土黄,双手扶着御案,先帝曾说过他,野心不小,性情偏执,不适合为君……他想证明先帝错了,他比齐王更适合做皇帝! 齐王只不过是长得像先帝的傻子……、 “陛下,陛下。” 贤妃从内室飞奔出来,搀扶住皇帝,为皇帝拍胸捶背的顺气,贤妃见陛下的状态不好,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后悔,她万没想到皇帝会被气成这样……如果早知道,她还是会做,靠皇帝的宠爱,不如靠自己…… 若想九皇子继承皇位,她必须得到整个仕林的认可。 “陛下先宽宽心,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贤妃轻声劝着,“臣妾方才听了一耳朵,不就是泄题么,多大的事儿,值得您这么生气?陛下若是气坏了身子,臣妾会心疼的。” 贤妃的关切,让皇帝心里好受了一点,“朕……朕太着急,也太失望了。” “该死,你们都该死!” 皇帝突然瞪大了眼睛,“主考该死……杨坚,你也该死……你为何要来告诉朕?告诉朕亲自封存的考题泄露了……” “罪臣该死。” 杨坚砰砰磕头,含泪道:“科举公平,公正,是太祖和先帝三令五申的,罪臣见到科举弊案不敢不说,陛下,罪臣以为您还是早做决断得好……而且罪臣看主考刚正,题目应该不是从他手中泄露的。” “不是他,难道是朕不成?” 皇帝愤怒的说道:“前日朕亲自将考题给他……除了他……” 慢慢的停下口,皇帝狐疑的目光瞄向了贤妃,贤妃心中更为紧张,茫然的问道:“陛下不舒服么?臣妾搀扶陛下去躺一躺可好?” 能进御书房的人很少,能从皇帝只言片语中猜到考题的人……只能是皇帝自己身边的人。 皇帝虽是偏执,但却不是蠢材,尤其是当皇帝的人疑心都重,对身边的人防范更严。 皇帝缓了缓了脸色,手搭在贤妃的肩头,道:“科举弊案,朕要查清楚,此后五年朕不想再开恩科,也让这群借着科举中饱私囊的蛀虫们清醒清醒!” “陛下!”杨坚震惊的喊道:“您不能。” 皇帝佞笑道:“朕可以,天下都是朕的,朕想怎样不行?” 贤妃咬着嘴唇,知晓此时不是最好的机会,小声道:“陛下,仔细龙体。” 建议的话,还是过会儿再说,如果她先跳出来,陛下会怀疑她的。RS 第二百五十五章 用心 皇帝被贤妃搀扶着离开御书房,只留下严惩作弊考生和五年内不再科举的旨意。 这意味着这届被受人期待的科举会试作废了,关在考场里的考生,即便没有作弊,他们无法凭着才学入仕。 杨坚面色凄苦,主子低估了当今皇帝的任性! 暂停科举不奇怪,可五年内不再开恩科,这得多自信,多任性的皇帝能做得出来? 杨坚步履蹒跚的出了皇宫,他一心为正气,可却毁了这一代英才,杨坚心中并不好过。 在宫门口,杨坚抬头仰望着天空,秋风卷起他破碎的衣服,吹拂他凌乱的头发,在他身上透着穷途末路般的悲怆,“考生何辜?唯愿浩然正气长存!” 杨坚一头撞到了宫门口的树立起的石碑上……鲜血染红了石碑。 看守宫门的侍卫吓了一跳,自从贤妃入宫后,就再没见到大臣有死谏的,杨青天这是怎么了? 侍卫们赶忙上前搀扶起头破血流的杨青天,有人召唤担架,扶着杨青天的侍卫摸了摸他的鼻下,“还好,还有气。” 杨坚努力睁着血红的眼睛,道:“压我去天牢……压我去天牢,我亦有罪。” 文死谏也是要讲究方法的,杨坚从没想过为当今皇帝付出性命! 科举弊案是他揭穿的,他如果不做出为正气不顾生死的姿态,他还不得被士林中人骂死? 他为了科举的公正揭露弊案,又因为皇帝任性的暂停恩科而死谏,再去天牢自罚……如此一来,他身上聚集的仇恨会减轻许多,这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 宫门口发生的事情,皇帝并不知情。 他靠在贤妃身上,直接下令让五城兵马司的掌印提督彻查科场弊案,五位都督齐聚科场,皇帝怒道:”朕一定要让天下人看看,朕整治科举的决心!” “皇上,息怒,息怒。” 贤妃按摩着皇帝的额头,她很清楚皇帝的任性偏执,但此时贤妃对皇帝的性情也没了把握,她只想到皇帝会取消这届恩科,但万没想到皇上会将恩科暂停五年…… “陛下,臣妾有话说。” 贤妃身体下滑,跪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撑起身体,问道:“爱妃起来说话!” 对贤妃他还是怜爱的,当初他冒着天下之大不为将贤妃纳进后宫,这些年过去了,他不是没有悔意,但贤妃表现得极好……他只能继续宠爱贤妃,立贤妃的儿子为太子,否则他以前做的决定就是笑话! “这话本不该臣妾说的。”贤妃含着泪水,身体恐惧般的颤抖着,“臣妾怕……臣妾怕大臣们将罪名再压在臣妾头上,皇上,臣妾再不想过刚进宫时候的日子了……那时臣妾晚上没有皇上都不敢睡觉的,整日里都觉得大臣们审视鄙夷的目光盯着臣妾……” “陛下做了什么?不过是疼惜臣妾罢了,可内阁大臣他们就是看不得陛下舒心,看不得陛下有臣妾。” 贤妃抱住了皇帝的小腿,哭诉道:“宫门口一摊摊的血……受廷杖而死的臣子,臣妾好害怕的,臣妾真的什么也没做啊,阁臣们为何不肯放过臣妾和陛下呢?陛下不是万民主宰,天之骄子么?” 皇帝拽了贤妃,搂在怀里轻轻的安抚着惊恐莫名的贤妃,“朕不开恩科同爱妃无关,他们不敢将这事扯到爱妃身上去……“ ”臣妾不是为自己。”贤妃像是柔顺的小猫一样趴在皇帝的怀里,“臣妾不愿意皇上为阁臣们死谏左右为难……皇上,咱们还是别暂停科举了吧,哪个大臣没有亲眷同乡?首辅他们也都盯着科举选官呢。” “他们盯着?” 皇帝冷笑道:“如此说来,这科举不是为朕提拔忠贞有才之人,反倒是为他们党争,同朕打对台增添了生力军。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还不当朕是天子?” 贤妃诚惶诚恐的说道:“请皇上恕罪,臣妾说错话了!皇上若是疼惜臣妾,便放臣妾离开吧,臣妾会安静的等候着陛下!” “你怕了?你怕阁臣?” 皇帝握住贤妃的手臂,“你是朕最疼惜的女子,为居贤妃之位,是阁臣们的女主子,你怕他们作甚?” “臣妾怕他们死谏,臣妾不想再让陛下为难……” 贤妃哭倒在皇帝怀里,呜咽的说道:“看他们那副拼死的样子,哪像是臣子?陛下,臣妾不愿意再看到您被他们逼得不得不退让……” “不会的。”皇帝搂紧了贤妃,眸色阴沉,“朕已经不是当年的朕了,朕富有四海,朕的决定没有人可以反对!当年朕可以为你杖毙一百多名臣子,今日朕一样可以,朕倒要看看,他们哪个敢为暂停恩科同朕死谏!” “皇上……” “爱妃不必多言。” 皇上抬手堵住贤妃颤抖微凉的嘴唇,勉强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朕意已决,暂停恩科同爱妃无关。” 贤妃向皇帝怀里靠了靠,垂下的眼睑挡住了眼底的得意……齐王倒是有些心思,可齐王再机智,没有她的表演,皇上怎会坚定暂停恩科的决定呢? 只有大臣们在皇帝面前碰壁,才能显出她为了天下读书人所做得‘丰功伟绩’ 只有让天下士子们绝望,他们才会记得贤妃的恩德…… ”启奏陛下,首辅阁臣宫外请见。” “朕不见!” 皇帝信心十足的说道:“马公公去同首辅说,朕既是下旨就不会改变,在科举上,朕不想听首辅的‘意见’” “遵旨。” 马公公去宫门口传旨,大唐帝国对宦官管得很严,马公公可不敢对皇上有任何的建议,哪怕他也觉得皇上做得暂停恩科有问题……皇上这道旨意,一定会让京城纷乱不休。 传完圣旨后,马公公对震惊的首辅大人道:“陛下的意思料想诸位大已然明白了,还请诸位大人用心国事……” “科举也是国事,还请马公公再去通禀陛下,臣等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首辅领头跪在宫门口,“陛下……您不能因噎废食啊,陛下,暂停科举会引起国乱,陛下……臣恳求陛下三思。” 马公公向首辅身后看了看,阁臣六部,京城官员到齐了九成,这些大臣就这么跪在宫门口请命,马公公叹了一口气,他们越是这样,皇上越会坚定暂停科举……这个死结解不开的,皇上怀疑大臣们的用心啊。 五城兵马司五位掌印都督齐临贡院,新上任的王大老爷居于最末一位,得体的官服倒也衬得他颇具威严。 他刚履任,实力又在最后一位,自然不敢多言。不过,他对王季玉不能再继续参加科举还是遗憾的……好在他有官职在,王季玉可以萌阴入仕,王大老爷顶了定心,道:“诸位大人看如何处置作弊的考生?” “查,陛下的意思是严查!” 中军都督是一位酷吏,折在他手中的人不少,他另有一个称号是当今皇帝的头号忠犬! 他今年不过四十多岁,但他身上的吝气却很重,佞笑道:“他们作弊便是不忠于陛下!本官也让这群读书人见识见识不忠于陛下的下场!” 王大老爷有点震惊,随后一想便明白了,中军都督谢大人几次落第,他是个连秀才都没过的读书人,逮到机会对贡院的举子还能客气了? 五城兵马司的侍卫如狼似虎扑向举子们,贡院里一时间鸡飞狗跳,喊爹喊娘声音不绝于耳。 李冥锐从号房出来,抬高手臂配合校尉们搜查,他行的正,不担心被查出作弊来,可见校尉们对举子如同猪狗一般,略有些不满。 “外面什么个状况?为何要搜身?” 搜他的校尉冷笑道:“你不会看么?你们购买考题的事情已经泄露了,皇上有旨意要重重查处。” “科考可有新题?” “你还想着科举?皇上已经下旨暂停五次恩科,同时你们这届的举子只怕是会被皇上全部剥了功名!这辈子别打算再科举了。” 因此,五城兵马司的校尉们才会如此大胆的虐待天之骄子——举子们。 李冥锐脸色一变,暂停?剥夺功名?皇上这是疯了不成? 校尉搜不出东西来,卷走了李冥锐的砚台和笔墨,“上面有命,笔墨纸砚都是要上缴的。” “放下!” 李冥锐轻松的从校尉手中夺回砚台和毛笔,小心抹了抹,“砚台不是作弊用的,你不能带走。” “你……好大的胆子!” 校尉畏惧李冥锐的身手,道:“来人,拿下他,给我从头到尾的好好搜搜看,我瞧着他就不是个好的,居心叵测,抗命不遵。” 一拥而上五六个士兵,李冥锐不慌不忙,扫见诸位举子接近愤怒的边缘,时不我待……李冥锐大喊一声,“我等是天子门生,谁敢妄动!” 被校尉们折磨的举子像是一下子找到主心骨,怒视对他们拳打脚踢,一点也不尊重的他们的莽夫武夫。 “没错,我等是陛下的学生,身上有举子功名,你们不能这么对待举人!” 书生虽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他们此时爆发的力量也是惊人的,贡院的举子们汇聚在李冥锐身边,同掌印提督们对峙起来……有个带头的,举子们会心齐很多。 ps夜承认这本书很扑街,但烂尾太监不是夜的习惯。不管怎样,夜会坚持写完,嘿嘿,夜还是挺喜欢这个故事的走向滴。RS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发威 这届科举被成为二十年的盛举,李冥锐心中衡量了好一会,此时他成为领头之人好处大于坏处,因此他明知道宁欣会不高兴,他也打算干了! 只有十几个人游离大部队之外,王季玉便是其中之一。 没有被查出作弊的举子大多聚集在李冥锐身后,纷纷叫嚷着不公平,让他们单独一人反抗皇帝的命令,他们是不敢的,可聚在一起,又有在皇上跟前报过号的李冥锐领头,举子们为了将来的前程着想,必然会壮起声势来。 “你是哪个?” 中军都督谢大人问道:“你胆敢违抗圣命?” “不敢。” 李冥锐向皇宫方向拱了拱手,做出对皇上很遵重的样子,“天地君亲师,陛下既是我等效忠的主子,又是我等的老师,学生怎敢对老师不敬?“ “本官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个大个子身手不错,胆子大,嘴皮子也很利索!” 谢大人眼里闪过一抹兴奋的光亮,手心有些痒,多少年他没整治过像李冥锐这样硬气的人了! 他轻蔑的冷笑道:“你既然将陛下当作主子,眼下主子有命捉拿你们,你却在此大放厥词,鼓动同窗聚众闹事,这就是你对主子的忠诚?对师长的敬重?” “谢大人此言差矣。” 李冥锐挺直了腰杆子,朗声道:“谢大人没有经历过正规科考,天子门生的事儿您不懂。” 王大老爷暗道一声,李冥锐是真傻?还是故意的?胆子也太大了点吧。 作为皇帝的头号鹰犬,皇上极为相信谢大人,甚至谢大人可以暂且调动锦衣近卫,李冥锐暗讽谢大人是个落第的读书人,真真是狗胆包天,不怕死啊。 谢大人脸色阴沉,佞笑道:“本官不懂?好,今儿我就让你这个混账小子知道本官懂什么?本官看你像是贩卖科举试题的主谋,来人,把他拿下!本官亲自审问他!“ “大人,你不能!” “大人,你这是乱用职权!” “李公子冤枉!“ 李冥锐身后的举子有兔死狐悲的感觉,李冥锐若是被扣上屎盆子,他们的仕途就彻底的断送了。 王季玉眼珠一转,大叫道:“谢大人,您说得没错,就是他泄露的科举试题!” 他跑到了谢大人跟前,悲愤的说道:“他一个韩地来的蛮子,竟然同我打赌科举考试的名次谁高谁低……这不是笑话并瞧不起京城才子么?我堂堂解元怎会输给他?当然除了作弊之外,所以我断定他事先得到了考题……如此李冥锐才会如此的笃定比我强,若是没有谢大人明察秋毫,我一旦败于阴险小人之手,我寒窗苦读十年岂不是冤枉?” 王季玉悲苦的望着同科举子,痛心疾首的说道:“大家不要被李冥锐给利用了,是他断送了你我的前程,同窗们,咱们不能再助纣为虐,辜负圣恩了!” 他这一扇动,倒是让李冥锐身后的举子犹豫起来。 王季玉看有效果,心里很是得意,只要他帮着谢大人平定此事,再加上父亲为掌印都督,即便科举被取消,他也可以如朝为官……以后他是官老爷,而李冥锐是阶下囚! 李冥锐冷笑道:“乌鸦落在猪身上,只看到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王季玉,我敢同你打赌,是因为我自信比你强,泄题?到底谁事先知晓了考题?你解元的位置差一点丢掉,若不是陛下看在昭容县主的面子放你一马,你以为你会在此地?” “你胡说。” 此时有一人站出到王季玉身边,指着李冥锐道:“你在考前就见过昭容县主!我看昭容县主是看上了你,把考题给了你吧。你在宁家门维护昭容县主,你同她早有了奸情!” 王季玉悲伤莫名,怅然道:”原来如此,我好傻……好傻啊。” 谢大人冷笑道:“李冥锐,你还有何话好说?” 李冥锐在心底将薛珍骂了八百遍,她真是惹祸的根苗,向指正自己的举子问道:“你见过我同昭容县主说过话?还是你见过我用过昭容县主的东西?当日宁家门前,王季玉不顾脸面体统的纠缠宁小姐,在下不过是看不过眼仗义执言罢了。” “以前我虽然不屑王季玉的人品才学,但想着他总是个人,可那日他刚刚为了其父的富贵官位同昭容县主和离,转身就去纠缠清贵宁家小姐……如此的斯文败类,难道我不该骂?” “贡院,读书人的圣地,我依然敢说,纵然昭容县主有诸多的不贤,但她对得起王家,对得起王季玉,以嫁妆给王家还债,哪个女子因爱而不顾一切?” 李冥锐脚尖一勾地上的散落的腰刀,腰刀旋转着飞起,李冥锐伸手接住,动作很是帅气,这动作证明了一点,李冥锐的身手不凡。 划开了衣袖,李冥锐将隔断的袍褂一角扔给王季玉,“我初来京城便居住在王家,一心将你当作兄弟看,如今……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虽不是圣人,但也不会同阴险小人平辈论交,今日在诸位同科同窗的面,我于你割袍断义!” 李冥锐一甩手臂,腰刀刀尖插在地上。明晃晃的腰刀很是渗人,王季玉气得脸庞通红,“你……到底谁是小人?谁稀罕同你做兄弟?” 王大老爷此事不能不说话了,端着架子道:“李冥锐,你先说说你作弊的事儿!” “在下正要说,我虽是出身无双都护府,但一心向学,承蒙陛下厚待,我为举子来到京城参加这届恩科。” 李冥锐盘坐在了地上,指了指王季玉,“说我是先知晓考题?这是对我十年苦读的侮辱!无双都护府的人虽然识字的不多,但每个人都是说一不二的好汉,绝不会弄虚做假!” “主考大人!” 李冥锐看向被挤到一旁面若死灰的主考章大人,宁欣说过章大人是个老实善良的人,但他才学极好,很有原则,只是一直欠缺爆发的机会,行事四平八稳,最好谁都不得罪。 “您是十年前的状元,亦是名动天下的才子,科举会试你自是拿手的。” 李冥锐自信的笑道:“主考大人,你我是第一次见面?” 主考章大人看了看双方,在杨青天冲出考场后,他就知道事情大条了,可他万没想到会闹得如此严重……面对风华正茂的举子,他岂会不同情?毕竟他们有个共同的称号———文人! 王季玉的嘴脸,他实在是看不上,李冥锐大方,稳重,忠厚,威严,他很容易给人留下良好的印象。 罢,罢,罢,章大人想着怎么都得给今科的人才留下一条活路,文人和中军都督谢大人等人是尿不到一个壶里的。 “本官确实第一次见你,也是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 “既然王季玉说我为求高中参与泄题,我不过同一仆妇说话就被当作了科场弊案的主谋……我无依无靠,出身微寒,没父母长辈为学生做主!主考大人,学生只能以学识证明清白了。” “你要作甚?” “当面同王季玉比试,主考大人,请出题!” 谢大人等人愣了好一会,李冥锐……真如此自信? 王大老爷心底冒出个不好的念头,凑近谢大人道:“大人,何必同一个贫寒举子较劲,直接拿下审问也就是了。” 谢大人微微点头,刚想说话,科场的举子们齐声高喊,“请出题!” 洪亮的声音直冲云霄,谢大人见到视死如归般的举子,心底第一次涌出一丝的恐惧,眼前的书生不畏生死,只追求真相,别说他,就算是皇帝亲临,也不一定能抗得住! “章大人,你看此事……”谢大人向主考章大人暗示,“我身上还领着皇命呢。” 章大人有几分热泪盈眶,谁人没有年轻过?谁人不想意气风发? “皇上的旨意是彻查科场弊案,下官以为,当面比试可以证明谁是真才实学,谁想投机取巧。“ 章大人挺了挺腰杆,正色道:“此处是贡院,在皇上没有撤掉我主考一职前,在贡院里,一切老夫做主。“ “李冥锐,王季玉,听题!” 章大人一直在翰林院任职,研究圣人书册几十年,科举试题那不是张口就来? 章大人也有心刁难刁难李冥锐,同样也为了证明公平性,不让谢大人等人多嘴,他出的题目非常刁钻,难度比今科试题还要高。 换做平常,李冥锐还需要想一想,不一定能做得完美,可今日许是老天开恩,文曲星附身,或者未来岳父宁三元保佑……李冥锐对答如流,口若悬河,口述的文章有如同花团锦簇一般,字里行间并不空泛,反是言之有物。 不管是四书五经,还是策论问答,李冥锐总能给出完美的答卷。 章大人越看李冥锐越是欣赏,这小子是科举人才啊。 对比李冥锐的对答如流,从容不迫,王季玉就像是个跳梁小丑。 他越是着急,越想证明自己,越是磕巴,越是回答不出,文章做得越是狗屁不通…… 李冥锐口述了最后一道题目,站起身拍了拍衣衫,憨态可掬的问道:”我需要作弊?我需要买考题?” 举子们心悦臣服的喊道,“不需要,状元非李兄莫属!” ps感谢大家的支持,夜自己喊两嗓子,给自己鼓鼓劲,嘿嘿,要不然码字没有动力啊,夜希望大家支持正版。RS 第二百五十七章 胆略 什么是鹤立鸡群?看此时的李冥锐! 什么是统领群纶,看此时的李冥锐! 他本就比寻常人高大的身躯,此时显得更为挺拔伟岸。 在贡院,在‘残忍’的五城兵马司掌印都督的面前,他肆意挥洒才学的模样深深的镌刻在众人的心中,在场的人,无论是举子还是对面的谢大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忘记今日的李冥锐! 谢大人觉察到气势不在他这边了,瞪了狼狈,茫然的王季玉一眼,咬牙骂道:“无能的蠢货!” 王大老爷的脸一下子红若红布,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闪开!” 中军都督,皇帝亲信的身份让谢大人一惯是跋扈张扬的,一脚踢开了面前的王季玉,对站直身体的李冥锐冷笑,“状元之才?哼,本官办得就是状元之才!” 换了旁人,谢大人的兴趣不会太大,他最喜欢看地位比他高,官职比他高,才学名声比他高的人在他面前摇尾乞怜,痛哭流涕的求饶,越难啃的硬骨头,他越觉得兴奋! 他的眸子闪烁着摄人的寒芒,“来人,拿下!” 他冷冷的目光瞥向想要开口说话的主考章大人,“即便他今日是文曲星附体,本官也要请他去五城兵马司坐一坐,章大人,本官也疼惜他的状元之才,本官保证会好好的招待他!” 被谢大人抓进五城兵马司的犯人很少有人能熬住酷刑,他设下的牢笼比锦衣近卫的诏狱还要凶残。 锦衣近卫有辣手的事情大多都是托付给他的,五城兵马司的监牢堪比阎罗殿。 章大人动了动嘴唇,歉意的看着李冥锐,他不敢多言啊。 …… 李冥锐对着主考官一躬到地,“多谢大人给学生证明自己的机会。” 随后,李冥锐转身对身后的举子行礼道:“状元之才,在下愧不敢当,诸位同窗,今日在下超常发挥了。” 在如此危险的状况下,李冥锐依然面不改色,就冲这份沉稳,冷静,这届举子们会奉李冥锐为领袖。 如果没有这次弊案,顺利科举入仕,十年后他们会成为朝廷的中坚力量,能被他们认可的人,手中将会握有极为难得的政治资源! 同窗,同乡,同党,结成了官场的关系网,这张网可以说网尽了大官小吏。 李冥锐迈步走向贡院大殿,也就是主考副主考们歇息的地方。 谢大人皱眉,李冥锐这是要做什么?莫非他还能翻出天去? 众位举子方才有意同李冥锐生离死别,可见他从容不迫的走进大殿……互相对视了一眼,一众人跟了上去,如果有一分的机会,他们也不想看着李冥锐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捉走! “那里面有什么?”谢大人既自卑,又自负,遂他没有踏进过贡院,自然不知晓大殿里有何物。 章大人皱眉想了好半天,突然眸子一亮,击节叫好,“天才!天纵英才!” “章大人!” “抱歉。” 老实的章大人脸带兴奋莫名的潮红之色,首次鄙夷的望了谢大人一眼,“圣人!天下读书人的圣人!” 向谢大人拱了拱手,章大人大笑道:“老夫无忧矣,有此英才降世……真乃读书人的幸事!” 章大人不用再解释了,李冥锐手捧一物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在谢大人面前,高高举起手中的排位,“圣人临,小鬼散去!” “孔圣人!” 谢大人憋了一肚子的气,从来没有人让他如此下不来台!更没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逃走……今日他碰见了! 大唐帝国建国后,开国皇帝面对满目苍痍,青黄不接的窘境,他先下决心开民智,兴私学,着力培养读书人,于是他几次大修孔子的庙宇,几次代天册封孔子,孟子。 后来大唐有了复国之战,当时差一点灭亡的大唐皇族也是凭着孔孟学子的气节,读书人宁死不降的号召,再一次驱逐了鞑子,大唐才有了中兴的机会。 中兴之君由此更为重视孔孟学子。 李冥锐平淡的问道:”谢大人,你不让开么?” 在他同王季玉的比试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大殿里供奉的孔子灵位!圣人可是生生世世都不灭的,便是皇帝都无法同圣人相比。 每次科举前,主考们都需要给圣人上香,贡院自然得供奉孔圣人的灵位。 当然贡院里还有开国皇帝和中兴之君屡次巩固读书人地位的批示,圣旨。 李冥锐只有一双手,他拿不了那么多,向身后的举子们招呼一声,“谁敢于我同往?于陛下面前陈诉冤枉?” “同去,同去。” 有机灵的人抢先捧起了开国皇帝和中兴之君加封孔圣人的铁券,反应慢的举子失去了先机,他们纷纷从供奉孔子的香案前,拿了香料,并点燃引香,进宫见皇上,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 李冥锐身后再一次聚集了所有的举子,香气缭绕,颇有气势。 “谢大人,让开!” 李冥锐毫不客气,举高了孔圣人的灵牌,“你好歹也是读书人,见到圣人焉敢无礼?” “你……你……” “行礼!” …… 谢大人强压住郁闷,气愤,向李冥锐拱了拱手,“见过……孔圣人!” 李冥锐点头道:“圣人晓得你了,谢大人,还请你好自为之。” 跟在谢大人身后的校尉和兵士纷纷退让到两旁,不识字的他们本能对读书人有着莫名的敬意,带着钦佩的目光看着李冥锐,聪明人脑子转得就是快,把他们的上官谢大人整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贡院大门再一次缓缓打开,李冥锐率先走了出来。 这届科举备受瞩目,从举子们进京到开考就没平静的时候,方才当今皇帝的一道圣旨惊呆了京城百姓,不管家里是不是有考生,关心科举或是看热闹的闲人都聚集在贡院门口,五城兵马司的人进了贡院后,他们心凉了半截…… 没想到贡院门开,举子们竟然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众人共同的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捧着排位,领头的那人是谁? 不得不说八卦的力量是无孔不入的,李冥锐还没走到皇宫,他在贡院所做的丰功伟绩已经传遍了京城! 他彻底引爆了百姓的眼球,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内,李冥锐的名字会朗朗上口,经常被百姓提起。 时势造英雄!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宁欣怎会不知?皇上刚下圣旨的时,宁欣就得到了消息,一向很从容的她有了一丝的慌乱,皇帝反映大大的出乎宁欣的意料之外…… “怎么会?他是怎么坐上皇位的?” 宁欣无奈的摇头,“陛下不是刚登上皇位,也不是少不更事,意气用事!陛下还当他十八岁?” 宁老太太给宁欣递了一碗茶,“若是他争气,先帝也不至于对齐王寄予厚望,在先帝的皇子中,他还算不错的,起码可以稳住皇位,他的自负自傲可以保全齐王。” 换一个皇帝试试?齐王早就被卡擦了。 “皇上偏执得厉害……”宁欣让人出门打听消息贡院的消息,撞见宁老太太调侃的目光,宁欣道:“我就是担心他。” “你是怕他不能再入仕呢,还是怕他任性妄为?” “都有。” 宁欣很诚实的说道:“我一直不放心,他看着老实,能听进我的话,可我晓得,他是个不安分的。” “太安分太听话也不能称为男人!”宁老太太拍了一下宁欣的胳膊,“你总不能指望他对你唯命是从,欣丫头,你寻得是丈夫!” 宁欣心慌意乱,拄着下颚叹息:“姑祖母,我发誓他一定闹事了!我太了解他,逮到机会他会证明自己不差……” 此时下人跑进来将贡院的消息说了一遍,宁欣又是震惊,又是郁闷,可心底偏偏多了几分的喜悦和激赏……对李冥锐的欣赏,没想到他会那么做。 这是宁欣多少的安排都无法达到的效果。 宁老太太击节赞叹:“好!李冥锐有勇有谋,才学扎实,是个聪明的小子!” “姑祖母!”宁欣撇嘴,“您还夸他?皇上是好见的?瞧着吧,他不是被皇上打一顿,就是入天牢,没准两样都能摊上!” “以皇上说一不二,刚愎自用的性格看,的确如此。” 宁老太太道:“欣丫头,这没外人,想笑就笑吧,不用假装着生气!” “哪里是假装生气?我是真真的气得不行,齐王和皇上还能亏待了他?他跟着凑什么热闹?还同王季玉比试……他什么水平,我还不知、万一露怯了怎么办?众目睽睽之下,毁了名声一辈子都恢复不过来!” 宁欣数落着李冥锐,越说越像是那么回事儿,宁老太太安静的听着,抬了一下手臂,示意宁欣继续……宁欣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亮晶晶的水眸露出一分的得意,嘴角勾起,“他是我选的人呢。” “很意外?”宁老太太问道。 “嗯,也很自豪骄傲。为他……不是为我的眼光!” 宁欣喜欢李冥锐的诚恳老实,肯听她的建议,同样更喜欢今日的李冥锐,“只为了他今日的表现!” “有智谋,有胆量, 有策略,有担当!” 宁老太太肯定的说道:“没有人比他做得更好,便是换了齐王……他也做不到李冥锐这样,齐王太聪明,太计较得失,反而失了本性的热血!李冥锐不是在做戏,也不是收买举子们的心,他是一个真正的举子!” “欣丫头,你缺了李冥锐身上这一点点的冲动!这次的事情,你也应该清楚,你考虑得再多,总会有意外发生……你不可能算无遗漏!神仙都做不到!”RS 第二百五十八章 拜师 宁欣乖乖听训,这次李冥锐确实让她意外,同时她算漏了皇帝的任性。 李冥锐是个有本事的男人,并非是她手中的棋子……若是宁欣在贡院,她绝不会做出李冥锐这样的事来。 谨小慎微,思前想后是宁欣的特点,小心点没错,却少了那份青年人的冲动了热血。 虽然宁欣自我反省了一下,但在口中还是对李冥锐的冲动表示了些许的不满“万一他陛见不顺,陛下将他交给五城兵马司的掌印都督,不知他还嘴硬不?” “可能么?”宁老太太意味深长的反问道“欣丫头,他可能受苦么?” “不可能!” 宁欣郁闷的回道“不管怎样,即便他被关进五城兵马司,我也会想办法把他弄出来!不过,看他行事……只怕是后路都想好了,进了一次天牢或是诏狱,他这辈子不犯大错的话,名声足以同青史留名的大贤们并立。” 以李冥锐的才学,能同大贤们并立,是抬举他!也够欺骗当世才子的。 李冥锐文采什么水平,宁欣是知晓的,在贡院,他绝对是超常发挥了。 当然也不能忽视,宁三元留下的考前突击方略的作用。 机缘巧合,把本来才学只够二榜进士标准的李冥锐推到了今科魁首的位置上……机会果然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他敢这么做,是因为他自信,他想做配得上欣丫头的男人。” 宁老太太叹息道:“欣丫头,你给他的影响太大了。” “可我在外面并不是显眼啊?” 宁欣一直都是低调的,极少高调亮相,再加上容貌体态的柔弱。她虽然不会被人轻视,可也绝称不上是强势女子! ”外人能同他一样?”宁老太太又敲了一下宁欣的额头“你呀,真是糊涂!不过好在你摊上了李冥锐,他虽是觉得不甚舒服,但他没想过疏远你,或是压制你,我看得出,他想要变得更强。同你星月齐辉。” “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傻人有傻福?” “……” 宁老太太笑骂道:“得寸进尺,你就眼看着贤妃实行她的计划?” 宁欣敛去唇边的傻笑“是他在背后支持贤妃娘娘,我能怎么办?他心眼儿小得很,我不愿意再同他对上了。” “那长乐公主呢?” “我这人其实很自私。长乐公主是我的好朋友,但如果为了她同齐王对上,我会好好的考虑……会犹豫。”宁欣自嘲的叹了一口气“我更会安慰自己,贤妃存在虽然会威胁长乐公主,但长乐公主也不是白给的,她最起码能护住皇后和自己。如此一来,齐王即便将来成功,也不会过多为难长乐公主。” “如果不借着贤妃的手除掉皇子,他根本没机会!” 宁欣庆幸皇后生得是一位公主!不过以皇后的性情。即便儿子做了太子也不一定能保护得了儿子。 “什么人例外?” “李冥锐!” 只有齐王威胁到他的时候,宁欣才会拼尽一切同齐王对上,就如同她上辈子为了宁家一样。 齐王同她都是两世为人,齐王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当然。宁欣也不再天真的相信他……在宁家覆灭前,宁欣将他当作知己兄长看待的。屠刀压在宁家头上时,宁欣才恍然大悟韩王不是不会对她动手,只看值不值得。 李冥锐也不会像宁欣的生父宁帅一样的愚忠。 宁老太太听后笑了笑“欣丫头,我得去给你准备嫁妆了。” 走到门口的宁老太太问道:“你不去看?” “不去,想得比亲眼看更好些……况且我进不了宫,也看不到,追着他的背影,没意思。” “万一他在宫门口同内阁大臣串联呢?” “他不会傻成那样的,姑祖母是明知故问!” 宁老太太笑着点头“鬼丫头!你还是想想怎么找到借口去天牢看他吧,一旦他下了天牢……天牢会被有女儿的父亲踏平的。” 名声,才学,前程样样不缺,李冥锐这样的女婿可不好找。 京城权贵眼下必然望风而动,往日榜下捉婿,这回只怕会改为天牢捉婿。 宁欣尴尬的低笑“是蛮为难的,谁让我同他隐瞒得太好呢。” …… 皇宫外,李冥锐眼角余光扫过跪请皇上收回圣旨的内阁大臣和六部官吏,他并没上前同朝中重臣攀交情,离着大臣们远远的,高举起孔圣人的灵位“天子不孝门生,李冥锐求见陛下!” 因为他手中持有孔圣人的灵位,除了皇帝之外,无人能受他的跪拜大礼,因此即便离着远,但在宫门口跪了一地的大臣们面前,李冥锐等举子显得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别看大臣们穿着官服,但比不过仅穿着儒衫的举子们。 内阁大臣此时跪得双腿发麻,略显狼狈,见李冥锐等举子到来,他们心底涌起一抹的羡慕,风华正茂……自己老了。 首辅黑眸一闪,看李冥锐的目光除了激赏之外,略有遗憾,为何他是韩地人? 李冥锐是多好的派系领袖种子啊。 “皇上有旨,宣李冥锐觐见!” 一直紧闭的宫门敞开,太监总管,皇帝最信任的马公公从宫里走出来,他一甩手中的浮尘,道:“李冥锐,皇上宣召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李冥锐身上,有羡慕,有嫉妒,有赞叹,有幸灾乐祸……没错,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是得尝美味儿,就是被螃蟹夹得一脸血! 李冥锐转身将孔圣人的灵牌交给身后的同窗,整理破碎的衣衫,跪地叩拜“学生领旨,谢恩。” …… 首辅等官场老油条们再一次提高了对李冥锐的认识,大智若愚说得就是李冥锐! 以皇上的任性。李冥锐真捧着孔圣人进宫,只会让皇上一条道跑到黑,可一句学生……这个词用得极好。 天子门生以前只是一句虚话套话,没料到这个词被李冥锐运用得如此之好。 真是人才啊! 李冥锐目不斜视,随着马公公走进宫门,跪地请命的大臣有人高喊:“李公子,千斤重担在你一人肩头,望李公子以大局为重,规劝陛下不要倒行逆施……” “此乃诛心之言!” 李冥锐甩了甩袍袖。冷傲的说道:“蝇营狗利沽名钓誉之徒,在下不屑于你为伍。” 轻松的跳过陷阱,李冥锐大步走在皇宫内院,他进宫不是来做死谏的英雄的……他有惦记的人,怎会对皇上死谏?倒行逆施……那个大臣敢说。李冥锐不敢听。 马公公眼里闪过欣赏,趁着没人小声的提点了一句“陛下龙体欠安,你尽量长话短说,捡要紧的说……陛下虽是不满科场舞弊,但对你……是另眼相看的。” 李冥锐点头谢过,这位马公公好像对他很有善意。上次进宫时,马公公就很和善,这次依然对他很关照。 “学生叩见陛下。“李冥锐规规矩矩的跪在皇帝面前“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摘掉头上的娟帕,抬手将帕子甩到了李冥锐身上,撑起身子怒道:“你是不是缺心眼儿?你领着一群书生凑什么热闹?莫非你不知朕是打算重用你?即便朕取消了科举。还能没有你的官做?” “李冥锐,你让朕很失望!” “皇上。” 李冥锐抬头。皇帝靠在垫子上,看气色是不大好“臣不愿意凭恩萌入仕,臣十年寒窗苦读自然理解同窗们的辛苦,臣也恨作弊的小人,但大多数同窗都是凭着真才实学走到了这一步……皇上,他们都是您的学生啊” “学生有难,身为老师得您怎能坐视不管?” 皇帝被李冥锐气乐了“朕没想到你会这么说,学生,老师……果然比宫门口的重臣说得动听。可你明不明白,每次科举都有弊端,朕实在不想再肥了贪官污吏,朕用五年的时间给贪官们一个教训,往后再开恩科起码他们会收敛一点。” “皇上,贪官固然可恨,然举子们何辜?臣一百个赞同您重重惩罚贪官污吏,赞同您把这些人扔给中军都督谢大人严惩……可科举会试是国本,是教化百姓的根本,是国政,一旦暂停,臣不说会耽搁学子们读书上进,臣确定百姓之中会少许多的读书人!” 李冥锐朗声道:“不读书,如何知礼?如何遵法?如何忠君?” “臣恳请陛下三四。” 宫外跪着的朝臣说得会比李冥锐好听,但皇上此时偏就觉得李冥锐说得好。 李冥锐赤胆忠心,全然为他考虑。 皇上也仔细想过,暂停科举确实有点冲动行事了,可宫门口的大臣逼得皇上不得不坚持,李冥锐的出现,给了皇帝一个台阶下…… “将贪官污吏扔给中军提督?李冥锐,朕听说你在贡院里可没给谢大人好脸色。” “一事归一事,臣现在也没觉得谢大人有多好,臣只知晓陛下用他必有深意。“皇帝唇边闪过一丝笑意,少刻板着脸道:“大胆李冥锐,你胆敢冒犯朕派到贡院的钦差,你别以为凭这几句话朕就会饶了你!” “学生不敢。” “好嘛,你变得到快,这会儿你又是朕的学生了?你信不信朕剥了你举子的功名?” 李冥锐眯了眯眼睛,站起身,对皇帝行三跪九叩大礼,伸手大大方方的从桌上取了茶盏,双手奉上:‘学生拜见恩师!” 他能拜皇上为老师,举人功名不要也罢。 马公公在暗赞一声,李冥锐不仅有大智慧,还有小聪明! ps夜写的男主还是给力的,以前只是没给他露脸的机会。特别感谢fennd童鞋,经常给夜打赏,夜记住了,谢谢。 第二百八十九章 诏狱 皇帝瞧着马上要碰到自己脸上的茶盏,唇角隐含的笑容越浓,李冥锐的言行让他一扫方才的郁闷! “这杯茶……” 皇帝的手轻轻放在茶盏上,似接下非接下,“李冥锐,你可知燕国公给朕上过乞骸骨的折子?” “臣不知。”李冥锐的脑袋抵着胸膛,举着茶盏的动作僵硬了一些,“臣原打算在科举后将父母的灵柩安葬回祖坟,这也是他们最后的遗愿。” 皇帝眸色深谙了几分,“你爹……你同你爹倒是不大一样,他呢,是什么都不肯说,外人都说你爹为了银子牺牲了仕途,可朕晓得,你爹是真的不知道。他被先帝给……罢了,罢了,先帝也是无法,谁让他更偏疼如今的齐王?” 眸子一丝的羡慕闪过,皇帝急于证明自己,未尝不是做给先帝看的。 “皇上圣明,臣只知晓臣儿时过得很苦,说不上凿墙壁借光,可为了读书向学,臣那些年过得很不容易。” 李冥锐不怕皇上知晓他穷苦的过去,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他就是在穷苦的环境中长大的,好多人比他过得还苦,他幼时的经历不值得同情。 如果没有遇到宁欣,没有她激发起自己骨子里的韧性和聪明劲儿,李冥锐甚至不知他现在再何处? 可以肯定一点,没有宁欣,就没有现在的李冥锐! 皇帝问道:“如果,朕将燕国公府的丹书铁券交给你,李冥锐,朕只让你在这届恩科上闭嘴,你可做得到?” 燕国公早有意立李冥锐为世子,他若是再能从皇帝手中夺回被拿走的但书铁券,李冥锐的世子位置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 同时作为开国第一公府,李冥锐会有很远大的前途。 皇帝给李冥锐的这份荣宠,比他中状元还要大。 大唐每三年都是有一个状元,数十年积攒下来,状元也就不稀奇了。 可燕国公……从开国起就只有一位。 孰重孰轻,谁都会算。 皇帝慢悠悠的从李冥锐手中接过茶盏,“你若是领旨,这杯茶朕也喝了,朕认下你这个学生!” 又多了一道天子门生的砝码……这回连傻子都晓得怎么选。 李冥锐磕头道:“臣不敢领命,臣进宫来只是为了同窗,并非为了臣将来的仕途,臣对君以诚……” 皇帝和熙的面色变得狰狞,手中的茶盏甩到李冥锐身上,怒道:“蠢材!” “臣万死。” “李冥锐,你真当朕不敢办你?”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民莫非王臣。” “好!” 皇帝冷笑道:“来人,把李冥锐给朕关到天牢里去,你什么时候想明白,朕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回皇上,臣能不能不去天牢?” 李冥锐抬起脑袋,大大的黑瞳多了请求,身上凛然正气不改,“臣来见陛下,见恩师,并非为了在仕林中邀名,臣若是入了天牢必然有很多人看望臣,臣明明只是同陛下申诉两句而已,臣不愿意做沽名钓誉之徒,臣也不想借着劝谏陛下赢得天下学子们的尊重。” “你……” 皇帝这回是真被李冥锐刺激到了,手指点着他,恨其不争的说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把李冥锐关进天牢就是让李冥锐去刷仕林声望的。 “臣不愿意!” “好,你不愿意!那朕将你关进五城兵马司?交给中军提督?”皇帝冷笑的面对李冥锐,“朕知他甚深,你在贡院不给他面子,你还想活着从五城兵马司出去?” 李冥锐一本正经的说道:“陛下让臣活,谁能让臣死?中军都督也是陛下的臣子,他自是唯陛下的命令是从。” “你怎么知晓朕会让你活?你不知好歹,朕气恼得紧。” 皇帝面容更为冷峻,恨不得就此剥了李冥锐的皮。 李冥锐磕头道:“臣知晓陛下是有德明君,亦是一位慈爱爱护弟子的老师,因此臣才敢入宫……臣的胆子是陛下给的。” “滚去锦衣近卫的诏狱!” 皇帝一甩龙袍,哼道:“马公公,你亲自送他去。” “遵旨!” “谢主隆恩。” 李冥锐和马总管退出皇帝寝宫,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再一次走在皇宫的甬道上。 马公公瞄着前面的李冥锐怔怔的出神,这小子哪一点像是李四郎的儿子?狡猾暂且不提,怎么多了一种清贵读书人的‘虚伪’? 勋贵和清贵是两条永远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李冥锐既有勋贵的身份,又有清贵读书人的‘清高’,他到底是谁教出来的? 李冥锐这番同皇上的奏对实在是恰到好处,分毫不差! 面子里子全赚到了,如果不是对李冥锐知之甚深,马公公还以为是哪个官场老狐狸披着李冥锐的皮呢。 “李公子……” 马公公快跑两步,忍不住的低声询问:“你的老师是?” “皇上啊。” “我问得是你授业恩师……你是谁调教出来的?” 李冥锐被他问糊涂了,挠了挠脑袋,”我倒是挺敬佩宁三元的,可惜无缘得见,不过好在我得了宁三元的手稿,我敬宁三元为师,为……父。” 岳父也是父亲嘛。 “宁三元?倒也说得通,那可真是个惊才绝艳的第一聪明人,可惜啊,怎么就殉了国……” 马公公停住口,这话是不能说的,对宁三元殉国的原因,很多人都想不明白。 以宁三元往日的聪明劲儿竟然热血的殉国了?当时消息传回京城时,惊呆了一众人的眼球……先帝也拿不准他的用意,如此才很少提宁三元的事儿。 “诏狱很少关人,不过,诏狱条件不错。” 马公公安慰李冥锐,“等皇上气过这一阵,就能放你出来了,诏狱条件比天牢,比五城兵马司的牢房都要强,谢大人是帮过锦衣近卫办事,但他可得罪不起锦衣近卫的统领。” 锦衣近卫的这任统领宇文大人是个有趣的人,得罪人的事情都让谢大人办了,宇文大人也是所有锦衣近卫统领中名声最好的一个,无论是在勋贵中,还是文臣中,即便在百姓中他的人缘都不错。 当然他的好人缘也是谢大人的凶狠阴毒换来的。 从开国到现在,历代锦衣近卫统领的结果都不好。不是被皇上平民愤的杀了,就是被流放边疆酷寒之地,宇文统领如今在善终的道路上走得很踏实…… 李冥锐尴尬的笑道:“马公公,我有个问题请教。” “什么?” “能去诏狱的人是不是很少啊?” “这倒是,诏狱不像是天牢和五城兵马司的衙门,能疏通锦衣近卫的人不多。” 李冥锐憨厚的一笑,“果然,事先得到资料是有用的。” “喂,你不会是故意让皇上将你关进诏狱的吧?你真不是为了刷声望?” 马公公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怎么感觉跟不上李冥锐的思路呢? 李冥锐眨了眨纯良的眸子,“我用得上刷声望么?公道自在人心,太刻意了反而不好,该是我的,你认为别人能抢去?” 马公公点点头,这倒也是,凭着李冥锐今日所作所为,他便是不争,最大的好处也会落在他身上去。 争了反而让旁人看轻了他,马公公打量着李冥锐,是该说他聪明呢,还是歪打正着? 还是说他聪明吧,旁人不服气的也试试啊。 他们过不了皇上挖得坑。 马公公突然灵光一闪,失声道:“你去诏狱不会是为了避清净吧?” “嘿嘿,嘿嘿,佛曰不可说。” 李冥锐拱了拱手,学着戒色小和尚的做派,宝相庄严,“佛曰,不可说。” 马公公痴呆了一会,想来李冥锐不用自己再关照他了。 李冥锐平平安安的走出宫门,宫外的举子们爆发了极大的欢呼声,他们齐齐的躬身迎接英雄归来,“李兄安好!” 围观的百姓一样对李冥锐怀有很大的敬意,纷纷翘起大拇指,“真汉子!” 跪在宫门口请命的大臣们,一个个脸色比较精彩,他们跪得双膝发麻,到底为哪般?怎么好处成了李冥锐的了? 李冥锐同举子们面对着拱手行礼,谦逊的说道:“皇恩浩荡不曾怪罪我的妄言,诸位同窗……我依然尽了全力但功败垂成,不敢得诸位称赞。当今陛下为圣主明君,必然不会看着礼数崩坏,还请诸君努力。” 他重重的一躬到地,随后跟着马公公飘然而去。 一阵阵的秋风吹过,显得李冥锐很是孤单悲凉,当他挺拔决然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后,举子们再一次爆发了,“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 首辅摇了摇头,嘴唇微动,“李冥锐……不可再忽视他。” 皇宫中,贤妃见时候差不多了,大臣,勋贵等等劝试过了,他们都不能让皇上改变暂停科举的命令,此时该她出马得利。 贤妃收拾停当,坐在青雀轿辇中赶去皇上寝宫,她唇角高高的翘起,思量着一会该怎么劝陛下,怎么个作态,怎么个动作……怎么让天下读书人知晓,贤妃她为了读书人苦劝皇帝…… 读书人一向要脸面,既然贤妃对他们有恩,将来他们自然会少提几句贤妃的出身。 “皇上册为我贤妃,这个贤字会印在本宫的骨子里,亦会让天下人看明白,本宫配得上贤字!”RS 第二百九十章 落空 皇帝寝宫。 马公公返回了皇帝身边,见皇帝悠然的靠着垫子喝茶,心想陛下是过了较劲的那股劲头了。 “把他交给了宇文?” “是,奴才亲自将他交给了锦衣近卫的大统领,眼看着他被关押起来,大统领让奴才同皇上说,像他这样的,多来几个。” 马公公老脸上的笑容像朵菊花似的,殷勤的上前道:“看大统领的意思,一准让陛下出气,大统领说了,省得他们总是为难陛下!” “噗。” 皇帝不出马公公所料的大笑了起来,“宇文啊,当朕不知他那点小心思?他从小就同朕一处,朕能眼看着他不得善终?朕同他是要做一辈子的君臣的。” 皇帝虽是偏执,有这样那样的短处,但他对他信任的人是很好的。 “那是自然,若是陛下不疼宇文大人,也没谢大人什么事情了。”马公公不动声色的给谢大人上了个眼药儿。 皇帝嘴唇的笑容慢慢的收敛,“谢晋?也是时候让他收敛一下爪子了,就算他忠心,但像只疯狗似的,他想让百姓将朕当做宠幸酷吏的暴君?朕不是不烦宫门口的那群请命的大臣……可若是没有他们,朕再难听到反对的声音了。” “皇上圣明。” “朕不圣明,朕只是不愿祖宗的基业毁了罢了。” 皇帝并没撩起眼睑,“说实话,朕有时真想将那群总是同朕唱反调的官员罢免了,朕看着他们心烦!” “在他们口中也是朕就没做对过!” 皇帝将茶盏撂到桌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既然他们想死谏,朕成全他们!都跪着吧。” 马公公还以为皇上改变主意了,看来皇上这口气还没出够。 “求而不得,哼。”皇帝冷笑,“朕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求而不得,受苦死谏的群臣……朕偏不抬举他们。” “皇上,贤妃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 皇帝移动了一下身体,目光落在马公公的嘴上,马公公明了的点头,他不会有第二句话说,更不会提醒贤妃皇帝准备将声望加在李冥锐头上。 自打贤妃生了九皇子后,皇帝对贤妃已经略有疑心了,不像过去那么的全然信任贤妃。 九皇子确实聪慧过人,皇帝遍观诸皇子后也有心抬举他为太子。 可皇帝给和贤妃谋算是截然不同的,贤妃为九皇子千求白求,皇帝只会离她越来越远。 贤妃一袭浅色系的衣裙,头戴金丝步摇,聘聘婷婷的走到皇帝身前,秋水般的眸子印着对皇帝的关切,隐含着浓浓的爱意,“臣妾见过陛下。” 贤妃福身行礼,微微屈膝的仪态却勾勒出她丰盈妖娆的好身段。 她所穿的衣裙明明不单薄,但却可以紧贴身躯,淡色系的衣服一样能勾勒出她惹火的妩媚。 皇帝心里是妥帖的,贤妃能满足他的任何欲望,“爱妃请起。” “谢陛下。” 贤妃微笑的坐在皇帝身边,先问起皇帝的龙体,再说了九皇子念着皇帝的事儿,又无限担忧的提了提三皇子的病情,忧心忡忡的说: “原本好了些,可不知怎么最近两日三皇子仿佛是病情恶化……臣妾碰见伺候三皇子的奴才,他们说三皇子最近用得少了,还总是咳血……” “皇后呢?”皇帝面色严峻,“朕的太医都是吃干饭的?好好的三皇子愣是被他们医成了这样?” “皇后娘娘也是忙的,想来有心无力。” 贤妃柔声道:“陛下莫气,仔细龙体,您一旦对皇后娘娘不好,外面人又说臣妾在您面前狐媚惑主,挑拨帝后关系。臣妾虽是不惧怕骂名,可臣妾想给九儿积点福,臣妾不想等九儿长大了,知晓有个名声不好的母亲。” “皇上,臣妾为您无怨无悔,可臣妾也不能不爱九儿。” 贤妃泪盈盈的说道:“如果不是看三皇子病得实在是凶险,这话臣妾万万不会提的。” 皇帝手搭在贤妃的肩头,轻声道:“朕晓得你的好,朕对九儿的心思,爱妃还不明白?” “皇上……”贤妃感动的靠向皇帝的怀里,气氛营造得差不多了,皇上心已经软了,她思量着该怎么开口说科举的事情。 皇帝拍着贤妃的后背,眯起了眸子,道:“前一阵不是有人给三皇子看病么?是……宁欣?” 贤妃差一点将指甲掰断了,皇上还没忘记宁欣啊。 “是她,不过她在出宫前就说了,三皇子的病她能做得已经做了,剩下得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听皇帝半天没有个动静,贤妃慢慢抬头……见皇帝眉宇间的柔意,贤妃心底一紧,宁欣必须得快出去! 同时她得尽量避免宁欣同皇帝碰面,否则皇帝是忍不住不纳宁欣的。 “最近两日九儿也常咳嗽,偏偏太医总是说没事,没事。” 贤妃抓着皇帝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臣妾为此心慌意乱,生怕九儿有个好歹。” 柔软,坚挺的**在皇帝手中,皇帝自然不会拒绝,同贤妃耳鬓厮磨,皇帝声音低沉:“朕看九儿不是短命福薄的……” “皇上,心疼九儿么?” 贤妃挺起胸口,可以说将她的**送到皇帝手中,方便皇帝胡来,气息略有不稳,眉宇间带着极浓的慈母情怀……皇帝顺势将贤妃搂在怀里,“朕最疼的便是你们母子,爱妃不知朕的心思……该打!” 皇帝的手敲打了一下贤妃的臀部,柔韧弹性的触感,让皇帝眼底的欲望更深…… “即使如此,皇上……”贤妃喘息着,在皇帝怀里扭动着,双手在皇帝身上四处点火,伺候了皇帝这么多年,她自是晓得怎么做让皇帝难耐,“臣妾想给为九儿讨道恩旨。” 皇帝的手同样在贤妃身上游走着,问道:“什么恩旨?朕赏给他的东西还不够多?” 已经退远的马公公皱了皱眉,来了,贤妃娘娘还是没忍住,不过用为九皇子积福的借口……倒也比她直接说来得要好,贤妃要仕林的感激用处不大,好处还不是落在九皇子身上? 他们母子是一体的,九皇子好,贤妃还能差了? 没准贤妃为九皇子求来来的恩旨,会让仕林对贤妃的慈母心思刮目相看,孝子固然受重视,可母亲对儿子的全然付出一样让人敬佩! “皇上,九儿喜好读书……” “你是说朕暂停科举的事儿?” 皇帝游走在紧致酮体上的手顿了顿,“你想朕改变主意?收回圣旨?” “臣妾不敢。”贤妃抚摸着皇帝的脸庞,低声道:“臣妾知晓陛下的用意……陛下是为读书人好的。 臣妾最近教九儿读书,其实臣妾舍不得九儿受读书的苦,可为了让九儿像陛下,臣妾也只能眼看着他起早读书,督促九儿上进,臣妾心疼她同天下母亲心疼儿子是一样的,哪一对父母不盼着儿子鱼跃龙门?臣妾不可怜那些举子们,臣妾同情他们家乡的父母……那些父母们必定翘首以盼儿子的好消息……臣妾冒死多说一句,皇上可怜一下天下父母的心吧。” 贤妃垂头,泪撒衣襟。 皇帝为贤妃抹去了眼泪,道:“莫哭,朕没想到爱妃如此的多愁善感。” “皇上……“ 皇帝将贤妃的衣襟拢好,道:“马公公。” “奴才在。” “你送贤妃回去。” 贤妃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皇上?臣妾……” 皇帝用手指堵住了贤妃想要辩解的嘴唇,轻声道:“朕晓得爱妃的心思,可惜,爱妃来迟了一步,朕早就决定收回圣命了,九儿和你的福气不在天,在朕……爱妃你可懂?” “臣妾……” “你也累了,下去歇息!你想明白了还是朕的宠妃,想不明白的话,念在以往的情分,朕也不会亏待你就是了。” 皇帝松开了贤妃,背对着她道:“跪安吧。” “遵旨。“ 贤妃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皇帝的寝宫,被马公公搀扶上青雀轿辇时,低声问道;”谁来见过皇上?” 马公公知晓瞒不住,回道:“天子门生李公子,眼下皇上把他扔到诏狱去了,以奴才看,皇上也只是吓唬吓唬那些无法无天的贪官们,皇上心慈,断然不会绝了读书人的前程。“ 马公公放下了帘栊,躬身道:“娘娘慢走,奴才恭送贤妃娘娘。” 慢走!是,她来迟了一步。 青雀轿辇没走出几步路去,贤妃听到了马公公的声音,“陛下有旨,宣杨婕妤侍寝。” 贤妃死死的咬着嘴唇,浑身无力的瘫软在轿子里,错了,她不仅来迟了,还做错了,皇帝岂是好算计的? 即便她又天下读书人的看中,没有皇上的宠爱,贤妃什么都不是! 她和儿子的靠山只有一人——那就是当今皇帝陛下。 贤妃揉着额头,现在首要解决得是怎么挽回皇帝的心意…… 够资格探视锦衣近卫诏狱里犯人的人不多,宇文虽是人缘不错,但对诏狱看管得很严,轻易不会让任何人进去,可昭容县主薛珍不在拒绝的人群之列。 “宇文大人,我能进去么?” “昭容县主……” 宇文闪身道:“您请!”RS 第二百九十一章 见面 锦衣近卫统领宇文大人没二话的让开位置,倒是让用帷帽遮面的薛珍愣了好一会,前面通向诏狱的路很平坦,可薛珍不敢向前走。 “昭容县主?” 跟在薛珍身边手里提着篮子的婢女低声提醒,“您不进去么?” 薛珍迟疑了好一会说道:“我……我不晓得走这一步对还不是不对。” 她对李冥锐刮目相看,是因为李冥锐老实忠厚,虽是有才华,但不至于名动天下。 薛珍也不是傻子,她知晓李冥锐入了诏狱后,名声会更隆,就冲李冥锐今日的所作所为,他还是薛珍默认的老实人么?李冥锐还会娶她么? 她没有了往日的自信,深感配不上李冥锐! 而且她知晓自己的不足,更怕被李冥锐骗了。 所以她犹豫,既想嫁给李冥锐,又担心自己再受到伤害,婚姻不幸福的苦果,薛珍不想再品尝了。 “县主,都这时候了,您还等什么?”薛珍身边的丫头眼睛精明的眨着,拽了薛珍的衣袖,“您是第一个去看李公子的人,他如何都不会对您不好的,况且您是县主,堂堂长公主的嫡亲女儿,天下间只有别人配不上您的,哪有您般配不上别人的?” “可我是和离的……” “和离怎么了?就不能嫁个更好的?” 俏丽的婢女振振有词,“您的身份在那摆着,您就是配名门望族也是使得的。奴婢打听了一下,李公子出身微寒,父母双亡,上无亲戚纠缠,下无兄弟掣肘,李公子才干胆识俱佳,若是能同县主缔结姻缘,他将来的前程只会更好,他做了皇家的女婿,有陛下为娘舅,谁还敢对付他?县主品貌上佳,性情柔顺忠贞,像您这样的女子哪里去找?李公子肯为县主折辱王季玉,这不是明摆着的对您有好感么?” “县主,这可是真真的好机会啊。” “您若是错过了,将来会后悔的。” 薛珍听着丫头说得倒是像那么回事,如果她能同李冥锐共结连理,对她,对李冥锐都有好处,“可他太聪明,我怕……” “县主啊,他聪明也是对外人,对您好不就是了?这年头傻子就是被耍的,您若是选一个事事听命您且憨厚到木讷的人,日子也不见得好过。” 婢女添油加醋的劝道:“况且县主也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您想想咱们庄子上摆放的东西?您一旦将东西献给陛下,全天下的百姓都得感谢您,黄道婆到现在还受着后人的香火呢,您的所做所为不比黄道婆差……桑农乃国之根本啊,这话您不是常说么?” “真要算起来,奴婢看李公子反倒有点配不上您呢。” “您身份,地位,钱财,哪里差了?” 薛珍斥责婢女道:“不得胡说,夫妻间过日子,哪能那么比较?李……他是好人,我不想给他太大的压力,其实……我只想做个好妻子,同他相濡以沫的过一辈子!不用经历那些波折,平平淡淡的……比什么都强。” “那您还等什么?此时李公子最是需要安慰的时候,您关心他,维护他,尊重他,帮助他跟陛下求情……您这样完美,他怎能不爱您?主子,您可不能再犹豫了,宗室女可不仅仅只有您一个。李公子也就是关在了诏狱,若是换成天牢,指不定天牢的门槛都得被提亲的人家踏平了。” 婢女搀扶着薛珍,口舌极是伶俐,她跟着薛珍的日子不长,但却极为机灵,于是很是得薛珍的信任。 薛珍总是同她说要找个老实踏实的人,不分贵贱,最重要得是老实……如果薛珍嫁个这样的人,她们这些陪房丫头不也得跟着受苦? 即便她没有当姨娘的心思,可在高官员显贵夫人身边的丫头和平常人家夫人的丫头能一样么? 况且她深知自己的主子昭容县主不过是嘴上说说,昭容县主何尝是个安分的?打算过平淡日子的? 如果昭容县主想着平淡,她早就离开京城了,昭容县主根本不必再别院捣鼓那些工具。 若说昭容县主对李冥锐没心思,婢女蓝儿是不信的,县主听说李冥锐的事后,放下一切眼巴巴的赶过来……还不是想趁此机会拉近同李冥锐的关系? 总归是女子,嘴上羞涩一点,也是正常的,大大咧咧的到诏狱看望李冥锐的女子许是被旁人当作放荡不知羞的女子看待。 在婢女蓝儿看来,薛珍是在等着人劝说,“县主,该说得奴婢都说了,您若实在不愿意进去,奴婢伺候您回去也就是了,只可惜了您亲手做的糕点,李公子只怕是没有口福了。” “诏狱……哪有好吃的,李公子在京城无亲无故的,一准很可怜啊。” 婢女蓝儿摇头叹息着,好像李冥锐遭了受了多大的罪似的。 宇文统领在一旁听得直皱眉,皇上让马公公亲自送来的人,他敢亏待么?还不是好吃的,好喝的供着,还得给李冥锐找书看…… 李冥锐前脚进了诏狱,后脚一堆贵人们关照他不能亏待了李冥锐……其中就有不问事事很久的燕国公,并且燕国公府的老管家亲自来同他说,李冥锐是燕国公府的嫡血……这意味着什么,宇文统领还不知? 听昭容县主和婢女话中的意思,宇文统领判定昭容县主还以为李冥锐是贫苦子弟呢,连李冥锐的身份都没弄清楚,就在诏狱门口想东想西,既想嫁给李冥锐,又怕受伤害……女人啊,宇文统领想到自己家里的悍妻,还是自己的夫人好,爽快! 莫怪昭容县主被王家害得那么惨。 骨碌碌的马车声响,本打算进去的薛珍回头,见到一熟悉的人走进来……宁欣?是宁欣! 她穿着藕色对襟缠枝夹袄,下穿一条棉裙,乌鸦鸦的头发挽了一个鬟,一根玉簪压住一头的浓密,粉嫩娇弱的脸庞带着一抹大方自信的笑容,宁欣一没带帷帽,二没藏着掖着,她就那么大大方方,像是来参加宴会一般的走进锦衣近卫的衙门。 “我是宁三元的女儿,恳请宇文大人通融,我想见被皇上关到诏狱的李冥锐!” …… 宁三元,李冥锐挨得到一起去么? 宇文大人怔了一会,“您是?” “要不您进去问问李冥锐,他是不是我父亲的弟子?他想不想见我?” 本来宁欣可以借着平王世子的名头过来,但在此时她为何还要藏着掖着?她就是看上了李冥锐,想要嫁给他,只要李冥锐愿意娶她,旁人的议论伤不到宁欣。 京城有很多闺阁小姐都惦记着李冥锐,她们不敢说,宁欣敢,所以她们错过了李冥锐,将来也只能怪她们太矜持了。 机会稍纵即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羡慕去吧。 宁欣本质上还有着前世宁家小妹的性情,韩地人也比中原女子热情奔放一些。 宇文统领看了看宁欣,又指了指薛珍,道:“两位稍等,我去问问李公子见谁。” 薛珍带着帷帽,身边的下人不认识宁欣,宁欣也没见过,所以宁欣一时没认出薛珍来。 宁欣含笑颔首,京城也有像她一样大胆的?李冥锐出了这么大的风头,没有人惦记才叫奇怪呢。 虽然宁欣怕麻烦,但总不能因为怕麻烦,就故意让李冥锐藏拙装傻,蠢笨无用的男人,再老实宁欣也看不上。 往后,宁欣得慢慢的让李冥锐明白,出名可以,但招惹桃花不行。 宁欣好不容易挑中各方面都适合的李冥锐,又影响了他,现在可以成亲了,她岂有让给旁人的道理? 面前的女子不说话,反倒吓得浑身发抖,宁欣也不好将矛头直指她。 这时宇文统领从诏狱里面出来,对宁欣一躬身,“李公子让您进去。” “至于……昭容县主……” 宇文统领歉意的一笑,“李公子说,他不认识您。” 薛珍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几乎站立不住,多亏婢女蓝儿搀扶着她,“我……” 婢女蓝儿没见过宁欣的厉害,听李冥锐不见自己的主子,心底一阵阵的冒火,“你站住!” 宁欣脚下顿了顿,回头对薛珍道:“昭容县主,他是我选定的佳婿,你当年没有看上他,现在就不要再来找他,虽然天下男儿皆薄幸,但好男人不是没有……我不想同你为敌,你也插不进我们之间,昭容县主请好自为之。” “你……” 婢女蓝儿还想说话,她被薛珍死死的堵住了嘴,薛珍道:“回去!” “主子?” “回去!” 薛珍拉着婢女仓皇的逃开,原来李冥锐是宁欣给自己准备的丈夫,薛珍想不明白,以宁欣的性情怎么会看上李冥锐? 没有道理……宁欣不是喜欢像王季玉那样才华,容貌,地位,样样不缺的霸道专一的男人么? 不是,宁欣不喜欢王季玉,宁欣喜欢得是摄政王,能给她一切尊荣的摄政王! 李冥锐哪一点像那人? 宁欣进了诏狱。 李冥锐被在关在一个干净,舒适,整洁的牢房里,牢房里面配有书架,书桌,笔墨纸砚。牢房阳光好,空气流通好,在铺陈着锦被的床榻旁,还放着一个燃着香料的香炉……原本有点生气的宁欣扑哧笑了,“你这是在做监牢呀?” 李冥锐看着宁欣,“你能来,真好!”RS 第二百九十二章 劫数 宁欣看也晓得,李冥锐没受一点的苦。 他脸色红润,全须全好的怎么都不像是坐牢。 卡巴,李冥锐直接拽开了监牢的门,直接牵起了宁欣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手中……宁欣感觉脸上一热,锁被他拽坏了?不对,牢房的门本就是虚掩着的…… “他们就不怕你乱跑?” 宁欣被李冥锐牵进牢房,被他按坐在软软的床榻上,她手中多了一盏热茶,身边多了一碟子点心。 李冥锐见再没什么可招待宁欣的了,袍袖一抖,紧紧挨着宁欣坐了,宠溺又有些无奈的说道:“又来考我!他们知晓我不会乱跑,诏狱……不用付房钱,我想吃什么都有的,这地方挺好的。” 噗嗤,宁欣笑不可支,水润的眸子弯成了月牙儿,“你这话若是被宇文统领听见,不知他会不会再优待你!” “陛下将我放在诏狱,就是信得过他,宇文统领忠诚于陛下,他断然不会做让陛下失望的事儿,何况锦衣近卫的银子充足,他们不穷!” 李冥锐犹豫了半晌,抬手为宁欣拢住了她鬓间的碎发,眼睛亮亮的,声音沙哑低沉:“是师妹?” 宁欣像是被突然钉住了一般,手脚都僵硬的不会动了,李冥锐的脸庞越来越近,理智告诉她应该闪开,可……宁欣本能的不想闪开,他的吻擦过她的眼睑,热热的,软软的,痒痒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又有一种些许的刺激…… 在大唐帝国,是能娶到师傅女儿的男人,那是很惹人羡慕的。 “不要生气。”李冥锐一把将宁欣搂在怀里,虽然不敢狠狠的亲吻她,但却将她抱得紧紧的,吻了吻她的鬓角,“师妹,我好高兴。” …… 宁欣道:“难道你不知那只是我为了见你……” 李冥锐放开了宁欣,从床榻上起身,面向皇城太庙方向,他跪下了,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师傅在上,弟子李冥锐拜见师傅。” 正式的磕头之后,李冥锐又从一旁拿过茶盏,将半杯茶水洒在地上,牢房条件再好,也不会青砖铺地,茶水慢慢的渗进地下,李冥锐回头看向宁欣,灿烂的一笑:“师傅喝了弟子茶,师妹,你看!” “我倒茶水,也会渗到地下去……” 李冥锐从地上翻身而起,一个飞扑将宁欣再一次抱紧,笑道:“那是自然,你是师傅的女儿嘛,等咱们成亲,我敬师傅喜酒喝……” “狡猾,无耻!” 宁欣笑盈盈的戳了戳李冥锐的额头,慢慢的转为轻抚,纳闷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脸皮快赶上城墙厚了。” 李冥锐的额头同宁欣的额头相碰,鼻尖若聚若离,“师妹教得好!正人君子,清高名臣娶不到师妹,师傅也不会点头的。” “其实,也许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没有表现的机会。”李冥锐退开了一些,压下了心底的燥热,沉声道:“师妹让我看到了官场,勋贵,名门望族的另外一面,我不再是韩地来的傻小子……” “我变成了这样……师妹,你可不能不要我啊。” 李冥锐突然腆着脸凑到宁欣面前,可怜兮兮的说道:“师妹。” 宁欣被他弄得没辙,论聪明,论手段,甚至论气势,李冥锐比不过宁欣上辈子爱恨交缠的三个男人,可只有面对李冥锐,宁欣才有心慌,欣喜……冷静智谋什么的都仿佛远离了她,没着没落的就被他吸引了,怎么看他怎么好…… ”姑祖母说我遇见你是我的运气,择你为夫是我的福气……可是我看啊。”宁欣狠狠的捏了笑得灿烂的李冥锐腰间,李冥锐嗷嗷呼疼了两声,却没有移开被宁欣掐住的腰。 “我看碰到你是我的……”宁欣掐着李冥锐腰的手指扭了一圈,认命的说道:“是我的劫数!” “咱们一起渡劫,生死相许,不离不弃。” 李冥锐手臂一展将手搭在宁欣肩头,敛去方才的嬉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师妹若是你渡劫成功,请带我一起飞升,若是渡劫失败,我于你一起沉沦红尘,生生世世的共结连理。” 宁欣目光微凝,”真会说话,说得也很动听呢。” “实话总是对动听的,最真诚的,也许你现在不信,但你将来会明白,我说到就能做到。” “你就不想着三妻四妾?” “说不想不是男人……”李冥锐见宁欣瞪起了眼睛,笑道:“男人嘛,三妻四妾很平常的想法,我不是朝不保夕养不活妻儿,姬妾的男人。” 宁欣咬着牙,一把推到了李冥锐,见不得他脸庞上挂着的笑容……那灿烂向往的笑容也太可恨。 李冥锐倒在床榻上,脑袋重重的磕到枕头上,在宁欣离开之前拽住了她的手腕,手臂用力,宁欣一时不查被他拽到他胸前,撑着身子,宁欣道:“放开!” 李冥锐得寸进尺的搂住她的腰,死死的砸紧,宁欣似恼,似怒的的面容就在眼前……李冥锐低声道:“真好,宁欣,我喜欢你这样……以前你无喜无怒,不卑不亢,我甚至不知你选我是因为别无选择,还是看重了我这个人……我担心有一天做得不够好,或者出现你更在意的人,以前你像是俯视我的神仙……不是,即便你同我在一起,你也可以安然毫无眷恋的抽身而退。” “我不想你抽身而退。”李冥锐手臂用力,宁欣趴在了他胸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无法独善其身,如果有朝一**报复我……我希望不全然是因为我背弃了誓言,我愿意是你因爱成恨。” 宁欣从不知道他有这样的念头,一时之间听愣了,因爱成恨么?这种经历,宁欣从未有过的。 李冥锐见宁欣傻傻的……她很可爱,有时候女人傻一点,呆一点,更让男人疼惜……李冥锐大笑:“将别的女人送到你手上,我怕她们尸骨无存,况且我也不需要用三妻四妾证明我有这个能力和魅力,罢了罢了,我们两个就不要再祸害别人了,师妹聪慧过人,机智无双,这份天赋用在后宅上太可惜了。” “我拒绝了陛下赐还的丹书铁券,师妹,咱们得想办法重新将燕国公府立起来。” “什么时候,你有认祖归宗的念头?” “一直都有。” 李冥锐低沉的一笑,将宁欣的手安在自己胸口,“自从知道我的根在哪,见识了京城的繁华……其实我就一直有这个念头,只是被什么束缚着,不敢深想……现在,是我的,我不会放弃,我就是有野心了,怎么滴!” “如果燕国公改变主意呢?” 宁欣眼睛闪了闪,此时的李冥锐好像更有魅力了,是她破开了李冥锐身上的道德忠厚绳索,以他这段日子的表现,他确实是有野心,有能力,像是一只狼,也像是燕国公的后人。 如果他没本事,宁欣就是使尽了力气,也无法将他推上去。 ”于情,我父亲是他带大的,他们情同父子,于理,想要重振燕国公府,只有我能做到。”李冥锐加了一句,“只有我们能做到,而且我也不会让他有改变主意的机会。” “你以前不是想再获爵位威压燕国公府么?” “燕国公只有一个,即便将来……那人封我更高的爵位,也不如开国册封的燕国公响亮,况且……牵扯到韩燕故地,你不觉得韩燕故地比无双都护府好听?身为燕国公府的后人,怎能让韩王,无双郡主专美于前?韩王败了,燕国公一脉不见得会再败。” 宁欣从他怀里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袖口,衣裙的,挑眉问道:“你不是一直很敬仰无双郡主么?” “现在我也很感激敬仰她。” 李冥锐枕着胳膊,笑呵呵的看着宁欣,“韩燕故地的人热血好战,为守护中原的屏障,以韩燕铁骑剿灭驱除鞑子,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敬意,师妹,你的眼界比无双郡主要差了那么一点……” 宁欣差一点将眼睛瞪出去,心底暗骂,愚蠢,白痴!她那里差? “不过,我不会嫌弃师妹。” 李冥锐笑容更为满足,“她是神人高不可攀,你却是我的心上人!咱们是要过一辈子的……“ 宁欣从衣架上拽下斗篷直接扔到了李冥锐身上,斗篷盖住了他脸庞,自然盖住了他的笑容,他炙热又真诚,隐含着宠溺的目光……“你还是先想着怎么从诏狱里出去吧,大英雄!哼哼。” 李冥锐拿掉斗篷的时候,宁欣已经站在监牢外面了。 她隔着木栏杆,嫣然一笑,带上了监牢的门,并且上了锁,“想得再好,也不如做的,不知皇上什么时候会放你出来哦。” 李冥锐坐在床榻上,道:“进来,过来!” “呵呵。” 宁欣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李冥锐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喂喂,你是来探监的,就没带点心什么的?嗷呜……” 李冥锐惨叫了一声,牢房的过道里回荡着宁欣轻盈的笑声,“活该哦。” 李冥锐吹着被细针扎过的手指头,宁欣什么时候放在床边的?太有性格了,这女人!RS 第二百九十三章 挑明(六千大章) 宁家,宁老太太正清点着准备给宁欣的各色嫁妆,想着怎么将珠宝玉石装得更好看……听见门口有脚步声,宁老太太回头一看,宁欣挑开喜登枝的帘栊走了进来,虽然她如同寻常一般,但宁老太太还是能从宁欣的眉宇间看出一抹压不住的春意柔情。 宁老太太露出慈爱般的笑容,晓得宁欣在这上面面嫩,也不忍取笑好不容开窍的宝贝疙瘩儿,状似寻常的说道:“你来的正好,看看这批从南疆运过来的翡翠玉石,你喜欢不?” “南疆?” 宁欣走近宁老太太,整整一大盒子的翡翠首饰。 翡翠在大唐的价格并不如玉石,不过若是上等极品的翡翠还是很有价值的,比如祖母绿等极品翡翠很受人追捧。 “听说,越王同南疆弄了个不胜不败,越王的二儿子贪功冒进,死在了南疆蛮族手中。” 宁欣把玩着翡翠,她对清澈的翡翠是喜欢的,“皇上一直防范的北边还没打起来,南疆倒是先燃起了战火,越王是安稳日子过得太久了,连南疆蛮族都平定不了,他还敢叫护国亲王?” “曾经的四位护国亲王,韩王胆子野心太大,鲁王太保守,越王一向得过且过,晋王实力最弱,这么看唯一能提得起来的……也就是身死命损的韩王了。” 宁老太太摇了摇头:“好在我让人运了一批宝石和翡翠进京,一旦南疆不稳,这些宝石翡翠价格会上涨不少。翡翠留给你做首饰,也有脸面。” 宁欣道:“我听说越王奉诏领南疆蛮族的使者进京?您说,陛下是准备对其余三王下手了?” “我倒是没听说。”宁老太太显然对越王的事情不感兴趣,“越王打不赢南疆蛮族,这次损失不少,越王将麻烦推给皇上也不意外,若是南疆蛮族使者进京,谁晓得会弄出什么风浪来?” 宁欣轻蔑的一笑:“能有什么风浪?莫非南疆还想求娶公主不成?南疆的人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当今陛下只要南疆臣服,越王除藩……他不在意嫁个公主去南疆!” 宁老太太怅然道:“可是这样得来的太平,他又有何面目去见祖宗?当年大唐差一点被鞑子灭国,大唐皇族都没将公主嫁给鞑子汗王!“ ”罢了,和亲的事情左右同你无关,欣丫头,你还是安心准备嫁人的好。” 宁老太太拉着宁欣的手,“你不乐意听,我也要说,欣丫头,你可得把握好了李冥锐,少操心些没用的事儿。我不知南疆怎样,可我晓得有不少人家都看上了李冥锐……首辅家也动心了,她家的女儿岁数也合适。” 宁欣脸庞微红,“他不敢有异心的。” “我晓得李冥锐的性情,可你们是成亲,别弄得跟打仗似的,少点麻烦不是更好?”宁老太太继续说道:“他许是会回燕国公府,到时候麻烦更大,快点定下来要紧,对了,他什么时候从诏狱出来?” “我怎么会知道他什么出来?”宁欣诧异的问道,“我又不是皇上?” “……” 宁老太太沉默了一会,狠戳了宁欣的额头:“你不知道?你不是去看他了么?去了一个多时辰,你们都做什么了?这么要紧的事情都不商量一下?你就看着他在里面关着?你有心关心南疆,不知把你的男人从诏狱里弄出来?” “啊,欣丫头,你到底去做什么了?” 宁欣脑袋越来越低,罕见的被宁老太太训得抬不起头,喃喃的道:“没说几句话,一个时辰就过去了,姑祖母,我……我还没说到,要不明天我再去?” “算了,指望你?” 宁老太太挺起了胸膛,“明日还是我亲自走一趟的好,将你们的事情定下来,我们宁家的宝贝可不是上杆子求嫁他,也不能让燕国公左挑右捡……李冥锐若是对你有心,自然会给燕国公稍话。” “我想他是有心的……”宁欣呐呐的说道,怎么看姑祖母都像是去拼命的,至于么。“他就那么抢手?” “就冲他在贡院和陛下跟前的表现……是的,他很抢手,京城里待字闺中的闺秀多了去了,哪家都舍得将女儿并拴住前程看好的李冥锐……还有,你当他的身份还能隐瞒得住?” “怎么?他出自燕国公一脉的事情,都晓得了?” “门可罗雀的燕国公府热闹极了。” 宁老太太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也是命中注定你将来有些小麻烦,你可晓得,今日是二老爷千挑万选选出的好日子,是他纳萧欢的日子。” …… 宁欣叹了一口气,但胸膛的郁闷却不见少,“早晓得她也会进燕国公府,我真应该在江南就将她除了!有萧欢这个搅屎棍在,指不定将来会闹出多少的事来。” 没皮没脸的人才是最不好对付的。 “还有恼人的事呢。”宁欣没隐瞒姑祖母,”我在诏狱见了一人,昭容县主薛珍。”、 宁老太太动了动嘴唇,扶着额头道:“真是阴魂不散。” “是呢,就不能换个新对手?” 宁欣笑道:“同她们两个玩,都玩腻了,不过,我瞧着昭容县主应该会放弃的,她……她怎么说呢,好像很怕我。” 宁老太太道:”昭容县主若是不知实情的看上李冥锐并不奇怪,但是如果她晓得你已经定下了李冥锐再同你争,那就她没有脑子了,到时候你不必留情,至于萧欢,左右不过是一个妾,翻出的风浪有限,如果她硬是要折腾事儿,趁早分家也就是了。” “燕国公府难办的紧。”宁老太太看了宁欣一眼,“你别笑,不说他们李家那些亲戚,据说燕国公续娶的那位夫人,平时我没见过,但谁晓得她是不是个安分的?李冥锐承爵,必然会欠着长房一份情分,燕国公带大了他父亲,这恩情等于在他头上套上了一个圈儿,你们能看着燕国公长房血脉断绝?” …… 宁欣想了想,“还真是个**烦。” 宁老太太叹息道:“你若劝他放弃燕国公爵位也不妥,毕竟燕国公府是他的根儿,开国第一公若是泯灭了,也挺可惜的,欣丫头,你得慢慢的解开这团麻烦,总不会事事顺心,可日子却可以越过越红火。” “嗯,我记下了。” …… 燕国公府二老爷纳妾还是挺隆重的,因为萧欢是庆林长公主的义女,二老爷的夫人也不敢太不给萧欢面子,纳妾礼办得似模似样的。 儿子儿媳都劝二老爷的夫人,左右不过是妾,劝她别让二老爷不痛快。 二房不能在承爵的关键场合闹出夫妻不和的笑话来。 二老爷的夫人林氏四十多岁了,有儿子,有孙子,早就不指望丈夫了,可到底意难平,但起码在大面上不至于让客人看出她的不情愿来,儿媳劝得对,既是阻止不了萧欢入门,何妨装得大度贤惠点?怎么也可得个贤惠的好名声。 萧欢是良妾,但以二老爷宠她的程度,一切都是按照勋贵人家的贵妾操办的,萧欢也很会给自己长脸,不知她怎么弄的,随她入门的嫁妆很是丰厚,而且她身边跟着宫里的妈妈……这让二老爷的夫人林氏笑脸都僵硬了,被二老爷请来的客人也大多对萧欢刮目相看,有宠爱,有底气,有背景,这个妾可不好对付。 她本就年轻貌美,姿容不凡,此时她穿着殷红衣裙,头戴珠翠,萧欢美艳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她青春娇美的样貌,比年老色衰的林氏好太多,林氏强压着甩萧欢一巴掌的冲动…… 正在萧欢展现八面玲珑社交能力的时候,燕国公府主院落热闹了起来。 二房住在燕国公府的东边三进带小花园的院落,虽然占地也不小,但同燕国公主院是没法比的。 萧欢想着难道是来贺喜的宾客走错了院子?柔媚的问二老爷:“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婉约,二老爷一听骨头都酥了半边,扶着萧欢道:“我让人去打听了……许是我请来的清客名流们到了。我在京城还是有几分脸面的,下一张帖子,望族世家不至于不赏脸!” “是呢,妾早就晓得燕国公府的辉煌富贵。” 萧欢柔柔弱弱的同二老爷相辅相依,似一对准备接受众人恭贺的亲婚夫妻,不得不说老夫少妻站在一起,还是挺吸引眼球的。 “回二老爷,首辅大人,次辅大人,翰林院,都察院,六部……还有今科的举子代表都到了。” “什么?首辅大人到了?” 在李冥锐入了诏狱后,朝臣们也没有再在宫门口跪着了,好处都被李冥锐抢走了,他们再跪下去只能是自讨苦吃,况且皇上也很体恤他们,开宫门召见了首辅等人,言谈间有改变主意的意思,首辅等见状,便让大臣们各自回家,当今皇上是不能逼的。 下人摇头道:“不是首辅,是首辅府的管家,除了和国公爷交好的故友外,大多来得是家眷……国公爷让大夫人迎接。” “他们是干什么来的。”二老爷脸皮再厚,也不敢这金贴在自己脸上。 “……听说在诏狱的李公子是四老爷的独子……” 下人的这句话,让方才喜气洋洋的二老爷和萧欢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萧欢也从旁打听清楚了燕国公府的各房亲眷,四房老爷不是早就被逐出家门了么?怎么又冒出个四房独子出来? 关在诏狱的李公子?莫非是李冥锐? 萧欢想到李冥锐就想到了宁欣那双从来都是藐视不在意自己的眸子,旁人不清楚,但萧欢可是看得出宁欣对李冥锐的不同。 以前她还暗自嘲讽宁欣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在齐王和平王世子中间,宁欣偏偏选了个一无是处的韩地蛮子! 李冥锐会读书又怎样?他要家世没家世,要才智没才智,更没丰厚的家底,怎么看李冥锐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可谁知李冥锐因诏狱大出风头,他还是燕国公四房的独子! 萧欢有了紧迫意识,燕国公会不会将爵位给了李冥锐? 不仅仅她这么想,整个二房的人都担心这件事,在二房看来煮熟的鸭子要飞了。 萧欢是新进门的,可二老爷和二夫人林氏都是清楚国公爷对四老爷的看中喜欢,那是比亲生儿子还亲的。 当年不是四老爷不肯认错求饶,燕国公也不会在他们的教唆下将四老爷逐出家门……李冥锐的父亲走后,燕国公大病了一场,从那以后身体就越来越不好了。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二太太顾不上萧欢,拽着二老爷的胳膊问道:”四房不是被逐出家门了么?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四房独子?他回燕国公府是想争爵位的?那我们儿子这些年勤勤恳恳为燕国公府忙东忙西又算是什么?老爷,这关头您可不能不说话啊,按次序,按长幼,爵位也应该是二房的。“ 二老爷道:“胡说些什么!没弄清楚你就跟着胡咧咧,四弟肚子回燕国公府是好事,你以为大哥是不分轻重一意孤行的人?李冥锐是四弟独子,你明白么?“ 过继长房也轮不到四房独子过继,如果燕国公不过继李冥锐……他又有什么借口将爵位交给李冥锐? 真当二房这些年白忙乎的? 萧欢沉稳的扶着二太太,笑道:“姐姐莫慌,听老爷的准没错,咱们不懂得别在老爷面前添乱了,我陪着姐姐去房中坐一坐?燕国公府血脉繁盛,是好事呢,况且老爷和少爷有李公子相助,有他为臂膀,燕国公的爵位自会更稳当。” 二老爷对萧欢赞道:“不愧是庆林长公主的女儿……还是你明白道理,往后你多同她在一处,省得夫人听风就是雨的瞎忙乎,让旁人看轻了去。” 二太太弄个没脸,有心为自己申辩两句,儿媳却拽了拽她的袖子,在她耳边小声提醒,“母亲,这时候最好听父亲的话。” 二房需要的是团结! 大儿媳蒋氏为人稳当,备受林氏倚重,同大儿子李承业相处得也好,夫妻二人一直以振兴燕国府为己任。 如今突然冒出个李冥锐,他们不是不慌,可再慌乱也没办法,李承业几次暗示燕国公过继他为嗣子,但燕国公就是插科打诨的装糊涂不理会他,过继无望的情况下,李承业只能指望着二老爷继爵位了。 就算是有心逼走李冥锐,也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蒋氏和萧欢拽走了二太太林氏,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各自笑了笑。 在二房的客人一听燕国公府出了这么大事也都坐不住了,如今京城名声最响亮得是谁?并不是揭穿科举弊案,撞柱死谏的杨青天,而是在诏狱中的天子门生李冥锐! 谁都没想到李冥锐是燕国公府的人。 再往深处想,李冥锐的父亲当年为何远离京城?那笔一千万两的银子到底在哪?恐怕也只能从李冥锐身上找到答案了。 “,既是双喜临门,我等也得去燕国公面前贺喜一声。” “对极,对极,” “李冥锐丰神俊秀,刚正稳重,不愧是昔日名扬京城的李四郎之子。” “李兄由此贤侄,实乃幸事,幸事啊。” 二老爷所交的人不是勋贵就是名士,名士虽是狂妄,但他们结好二老爷也是为了谋个进阶的身份,或者充作幕僚清客,如今天降李冥锐,他们不凑到燕国公面前才叫奇怪了。 不过一会功夫,二房布置得很好的喜堂里,只留下大猫小猫两三只,方才热闹的喜堂空空荡荡的,略显得凄凉…… 萧欢虽是在里屋安慰二太太,但喜堂上的宾客走得干干净净,她焉能不恨?今儿是她进燕国公府的日子!萧欢的一番打算都被突然出现的李冥锐给打断了。 可恶的李冥锐!可恶的宁欣! …… “父亲,咱们是不是去大伯父那里看看?” 长子李承业说道:“大伯母在佛堂修行,哪懂得人情世故?光靠妍儿撑不住场面……” “都去,都去。”二老爷点头道:“让你母亲和儿媳跟着你一起去,你同李冥锐是平辈,即便现在他在诏狱见不到,可你也是他长兄。” 李承业连忙称是,父亲还没全糊涂。 萧欢是新进门的妾,怎么都轮不到她出头,萧欢即便再关切长房的状况,她也忍住了跟过去的冲动,盈盈的给二老爷福身,含情脉脉的说道:“老爷别太累着了,妾等您回来。” 若不是事关承爵大事,二老爷如何都舍不得离开萧欢。 …… 二房众人一进主院,便被眼前的热闹惊呆了,燕国公最近几年不问世事的静养,燕国公府在勋贵们中间是一日不如一日,同许多贵胄都不不大来往了。 可眼下,曾经的故友,曾经的同僚,曾经的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齐齐上门……人那个多,他们恭维着坐在主位上的燕国公那个叫殷勤啊。 好像关在诏狱里的李冥锐就是燕国公的儿子! 至于首辅等朝廷重臣派来的管家……留下了一份礼物就离开了,即便他们有心召李冥锐女婿,但吃相不会太难看,留下一张帖子,大家都晓得怎么回事儿。 “大哥,喜事啊。” 二老爷一身暗红色新装,神清气爽的道:“我那边纳了长公主的义女,这边听说四弟的儿子归京,这可是大喜事,大哥,四弟可还好?当年什么都不说就走了,若我见他,非先揍他一顿出口气不可,也要问问他,他眼里可还有我们这些做哥哥的?他可还当自己是燕国公府的血脉?” 燕国公本来不耐烦应酬,可今儿实在是太高兴了,多少年燕国公府没有这么风光过了。 于是他也换了新衣,亲自招呼上门的客人,正在兴头上,二老爷来了这么一出,虽是说兄友弟恭,但提起四弟……燕国公心里酸涩得紧,喜悦的心思淡了不少,四弟年岁比他小,却比他去得早……看不到儿子争气成才…… 燕国公眼底含泪,叹息道:”四弟去了,只留下李冥锐这一点点的嫡血,我晓得他进京后,一直看着他,他比四弟出色,四弟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 二老爷心中一紧,原来长房早就知道李冥锐,也早就有心将李冥锐接回来,这不是耍人玩么? 二老爷太了解自己的大哥了,对老四没有一点的原则,当年不是他们话赶话僵住了,二老爷是赶不走老四的。 历代燕国公都有个特点,那就是爱屋及乌,恨屋及乌。 规矩体统在燕国公眼中并不是最重要的,就比如燕国公敢越过二房将爵位直接交给李冥锐……燕国公府行事从不怕外人议论,在燕国公府强盛的时候,燕国公是肆意妄为的代表。 “四弟去了?”二老爷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可怜的四弟,怎么就去了?” 他这一哭,将正堂的气氛弄得很是尴尬,可旁人又不能说二老爷哭兄弟不对……旁边有人劝解二老爷,二老爷这才勉强止住哭声,擦拭着眼角道:“四弟放心,你唯一的骨血我会好好照顾的。” “大哥,咱们是不是把侄子接回来?”二老爷大大方方的问燕国公,“总不好让他流落在外,没有家族的庇护,没有族长的关爱太凄凉,他可是四弟的独子呀。” 燕国公自是晓得二老爷的心思,独子又怎样?道:“你说得没错,等他从诏狱出来,我亲自去接他回府。” “庭院我都给他准备好了,李冥锐住武荣堂。” “武荣堂?”二老爷道:“那是……” 燕国公点头道:“没错,是历代燕国公世子所居的地方,武荣便是告诫燕国公府继承人,以武为荣,燕国公一脉立足的根本便是赫赫战功!” 二老爷心凉了半截,道:“我晓得大哥疼他,可是世子的事儿……” “你若是晓得我的脾气,就不要多言,安心做二老爷,李冥锐性情随了老四宽厚豁达,他不会不敬长辈,不友爱堂兄弟。“燕国公缓缓的说道:”今儿我把话放到这,李四郎是我亲手养大的幼弟,他唯一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不愿意夺走老四的儿子,所以他会肩挑长房和四房。” “请封李冥锐为燕国公府世子的折子,我上个月就递到了皇上面前,我想皇上本打算等他高中后再册其为世子的,可惜啊,这小子胆子太大,入了诏狱,不过,入诏狱他也是我侄子,只要皇上开释了他,他就是燕国公世子!”RS 第二百九十四章 相见 燕国公这句话,对二房来说不亚于风雪寒冰天降! 二老爷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了,其长子李承业一样很郁闷,但他比二老爷强点,尽量的掩藏起失落等情绪,一日皇上没有下圣旨册世子,他就还有希望。 二老爷也不顾宾客在场,道:“大哥偏疼四弟的心思我明白,可咱们李家各房也不是没有儿子,作甚要让四弟独子肩挑?大哥若是看重了哪一个,尽管过继了就是……若是大哥觉得岁数不合适,也可以为早逝的侄子过继嗣孙,如此也可让妍姐有个依靠,让侄儿媳妇有个念想。“ “我不会过继嗣孙。”燕国公直接否决了二老爷的建议,“您到我跟前来是为了爵位,还是来向我道贺的?” “大哥。” “老2,别让旁人看了热闹,以为我燕国公府骨血相残!” 燕国公脸色阴沉得很,冷冷的警告了二老爷,“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再多言。” “我立李冥锐为世子,有我偏爱老四的原因,更重要得是只有他才能支撑得起燕国公府,只有他才能让皇上把丹书铁券重新赐还给燕国公府。” 燕国公眼里闪过无奈,“你总不想让我无言面对列祖列宗,这些年我冷眼瞧着,小一辈多是不争气,即便是承业也是守成有余,只有将燕国公府交到李冥锐手上,我才能放心。” “大哥……” 二老爷看了看身边的兄弟子侄,在他们谈论过继的事情后,宾客们都很有眼色的告辞离去了,所以偌大的客厅只留下燕国公府的亲眷,燕国公这一代,长房,二房,四房是嫡出,择世子也会从这三房选择。 上数几代燕国公都是一脉单传,虽有旁支但关系疏远,旁支们只是依附着燕国公府生活,在过继的事情上,他们是没有任何的发言权的。 二老爷在亲眷们中间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盟友。 “大哥光想着李冥锐的才干,您就没想到他惹出来的祸事?不说老四惹出来的银子麻烦,就说他……外面说得再好,他也被关在诏狱里,如今朝局不定,我以为守成才是根本,像李冥锐这样太过进取的人做世子,没准会让燕国公府的基业毁于一旦,大哥,咱们燕国公府可今不如昔啊,再也受不得挫折了。” “我以为安安静静的避祸最为适合。“ 二老爷虽然同萧欢闹得不清不楚,平常他脑子也不见得多清醒,可他总是燕国公的老2爷,脑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只是他犯浑好色的时候更多些。 惦记了一辈子的爵位眼看落到别人头上,二老爷爆发了所有的才智,“方才大哥也说燕国公府以战功立足,可大哥看看李冥锐……今科的举子,有名望的才子,被称为有状元之才的人,他能领兵么?他懂得练兵打仗吗?” “朝廷上,北边不太平,鞑子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南下,而南疆的蛮夷也跟着不消停,护国亲王越王败于南疆蛮夷手中,过两日南疆蛮夷会派使节进京,到时候还不知道会闹到什么地步,看皇上乾纲独断的言行,没准会对南疆用兵,战功才是燕国公府复兴的契机……” 二老爷冷静的分析,“承业虽是没有李冥锐文采好,但他从小在大哥眼前长大,他身上的骑射功夫也是大哥亲自教的,大哥比我更清楚他的本事,他在神机营做着参领,随时都可以上疆场征战,可李冥锐呢?神机营的兄弟能信得过举子?以文人指挥武将是兵家大忌,大哥,您不能为了疼老四,就将燕国公府几代人的积累折进去。” 不单是燕国公府的亲眷,就算是燕国公也对二老爷刮目相看了起来,若是二老爷一直有这么冷静智慧,燕国公府也不至于被夺爵,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你光看到他有状元之才,你却不知他曾经领人劫杀鞑子汗王云泽,你不知他文武双全。” “劫杀云泽?”二老爷额头见汗了,他还真不知道。 燕国公心有荣焉,略带几许骄傲。“老四的儿子应该比老四更出色才对,我看中他并全然是为了老四,二弟不懂文武双全的人才是最难得的,皇上将他关进诏狱为什么?不就是磨练他?名声越磨砺越响亮。你当往日的故友为何来燕国公府?” 晃动了一下手中的厚厚一沓帖子,燕国公道:“你当朝中重臣为何送帖子过来?说白了,就是看好李冥锐前程,晓得陛下会重用他!” “李冥锐虽然参加了文举,可一旦他弃笔从戎,一准一堆文官较好,武将们也会佩服他。江南的那群骄兵悍将都服他!前两日我还听说江南有个总兵进京后专门去拜访过李冥锐。” “他是燕国公的后人,哪会不懂的骑射兵法?” 燕国公挺直了消瘦的身体,眼睛锃亮锃亮的炯炯有神,“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一阵,还可以扶他上马,送他一程。祖宗传下来的阵图……也许只有他能看得懂,我看了一辈子都没彻底弄明白燕云飞骑怎么布阵的,身为燕国公的后人多希望曾经名震天下的燕云飞骑重现。” 二老爷问道:“看样子大哥是认准了他了?” “老2,我警告你,别乱动,也别乱说话!”燕国公眼里闪过锋芒,“李冥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把燕国公府砸了,向皇上自请除爵,我也不会将爵位传给骨血相残的人。” “而且我也明白的告诉你。“ 燕国公见二老爷明显听进去了,缓和了一下口气,“世子是需要请封的,若是皇上不同意我提得人选,我就是上十道百道折子也没用。” 二老爷擦了擦额头的汗,自嘲的道:“那是,那是,不过,大哥认为皇上会同意册李冥锐?” 燕国公道:“左右我折子是送上去了,陛下如何决策哪是身为臣子的我能猜测的?一切等皇上的旨意。” “你今日纳妾,别在我这杵着了。”燕国公脸上带了一丝的倦怠,略有羡慕的看向二老爷,他比自己小了不过三岁,燕国公卧病这些年,对美色上早就淡了,二老爷却神采飞扬的纳妾,如何不让他羡慕?劝了一句:“仔细身子,别同小妾胡来。“ “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二老爷神色不见纳妾的喜悦,说道:“那笔银子的事儿也是个麻烦。” “这我也晓得……”燕国公无奈的叹息,“老四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他说没有就没有,明儿我去诏狱看看李冥锐,仔细的问清楚,早些了结那笔银子的烂账,也可恢复老四的名誉。” “希望如此。”二老爷笑容里多了一点别的东西,“我也不耽搁大哥了歇息了,明儿大哥去看侄子,记得帮我带一句好。“ 燕国公点头,看着二房父子离去,其余的亲眷见再没戏看,纷纷告辞离去。 燕国公紧紧的握着拳头,消瘦的脸庞棱角分明,低声叹道:“老2别做蠢事才好,否则……我连老四都舍得,别说是你了!” …… 燕国公夫人黎氏让人送走了来访的夫人们,送走了冷嘲热讽,一脸不痛快的二太太,对着身边的李妈妈苦笑,”燕国公夫人并不容易做呢。“ 李妈妈给她按摩着肩头,眼里闪过贪婪兴奋的光亮,“主子虽是不容易,可方才旁人不都是围着主子说话的?论起国公夫人的尊荣谁能比得上主子?” “不是为了宁姐,我宁不享这些尊荣。” 燕国公夫人倦怠的叹息,“你没看二太太的目光,像是能吃人似的,我晓得她心里不好受,二老爷今日了贵妾,又没了爵位……可这些事情都不是我能管的,她有儿有女有孙子,可我呢……有什么?唯一的……唯一的……” “主子。” 李妈妈立刻堵住了燕国公夫人的嘴,眼睛四处瞄了瞄,压低声音道:“您若是想宁姐风风光光光嫁进国公府,往后这话可不能再说。” 燕国公夫人点了点头,李妈妈这才将手拿开。 “你说得我都懂,可你也看到了那些个帖子,宁姐儿如何同她们家的闺女比?一旦李冥锐承爵的事情定下来,燕国公府门槛都得被保媒的人踏平了。” “主子,只有您在国公府里站稳了,宁姐儿才有希望,方才奴婢听说,国公爷定下了肩挑……若是宁姐儿挣不到正妻,做个二房却也合适,哪家的名门望族舍得将嫡亲的女儿给人做二房?私下说是两头大,两位夫人,可在衙门里,在族谱上可只有一嫡妻原配,一二房妾。宁姐身份正合适,国公爷欠着您娘家的情分呢。” 燕国公夫人皱眉道:“可这样岂不是委屈了宁姐儿?” ”主子,宁姐嫁得可是有状元之才的人,又能文能武的燕国公世子,如果不是您为她张罗,就算是她想进门做侍妾都不一定能成,舅老爷家今非昔比了,破败得不像话,否则舅太太也不会让宁姐一直做针线贴补家用。“ 燕国公夫人眼里闪过心疼,“你明天接宁姐过来,不管怎样,我都要把她养在身边!” 翌日一早,燕国公早早的起身,认真的梳洗,选了一件簇新的袍褂穿戴好,用早膳的时候,国公夫人罕见的赶过来陪燕国公一起用。 继室夫人比燕国公小了十多岁,今年也不过三十多岁,这些年一直在佛堂清修,她身上透着一股佛家的气息。 以前她总是着素装,轻轻淡淡的,又闷又无趣,燕国公当年娶她后,很不得意她的性情,本身燕国公自己身上也有点问题,遂燕国公同她分开而住,两边都觉得满意。 她虽然不管家,可燕国公却没亏待过她。 今日她穿了一身深红绣海棠的衣裙,挽着头发,发鬓间多了珠光宝气,衬得她比以前灵动明艳,伺候燕国公用膳的时候,也很温柔体贴。 燕国公问道:“夫人今儿是怎么了?” 燕国公以前为求子纳过妾侍,可求了十几年也没个动静,燕国公给年轻的侍妾一份体面的嫁妆,将她们嫁离了京城,他跟前只有几个上了年岁的无处可去的老人。 “以前是妾身想左了,不晓得国公爷的好。” 国公夫人黎氏轻声说道:“妾身一直以为您会让二房老爷承爵,妾身在国公府安安静静才过日子,昨儿听说国公爷定下了肩挑……妾身也有了指望。” “李冥锐是个憨厚的小子,只要你不没事找事,他会厚待荣养你的。” 燕国公眼里闪过一抹了然,她晓得李冥锐承爵后,还可以继续做国公府的太夫人。 李冥锐父母皆丧,又是肩挑,奉养黎氏也应当。 “妾身哪敢给将来的世子添麻烦?”黎氏送燕国公出门,“不过,妾身还是盼着国公爷的身体能因此喜事养好一些,没有您看着,府里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呢。” “谁不想多活几日?” 燕国公苦笑着摇头:“我也不例外。” 送走了燕国公,黎氏立刻打发李妈妈将宁姐儿从兄长家接进燕国公府。 一直独霸燕国公府的二房因为承爵的事儿落空,如今正乱着,燕国公府的下人也都有心重新站队,国公夫人这次不动声色的将娘家的表小姐接进公爵府,也给下人们一个信号,世子是肩挑的,即便国公爷故去,她一样是地位尊荣的太夫人! 后宅的事情,在燕国公看来都是小事,他不曾在意过。 此时他站在了诏狱门口,宇文统领见燕国公车驾到了,忙迎了上去,“国公爷大驾光临,请恕在下有失远迎。” “稀客谈不上,你这诏狱可许探监?” “旁人进不去,您还进不去?” 宇文统领也没多同燕国公废话,直接领着他进了诏狱,心知燕国公是为了李冥锐而来。 他介绍起李冥锐的状况,“昨儿皇上让人给他送了一整套的书卷,听说是绝版的,顺带的……太后娘娘赏了他一桌酒菜,都是宫里御厨做的拿手好菜。” 宇文统领一指旁边的屋子,“那里面放着许多的食物,衣衫,银两,都是百姓和举子们自发送来的,其实哪用得上这些东西?我能亏待了他?” 燕国公放心的笑了笑,“他们再送东西来,你打发出去也就是了,让皇上瞧见了像是什么样子?李冥锐是来做牢的、” 宇文统领心底吐槽,李冥锐来坐牢这话谁信啊? “你是……” 李冥锐听见了脚步声,从软软香香的床榻上坐起来,看到来人的面貌,眉头皱成了疙瘩,来人脸庞五官很像生父……他的母亲每天都会让他在生父的画像前磕头,所以他对生父的容貌并不陌生。 宇文统领轻声说了一句,”李公子,他是燕国公……啊,你们聊,你们聊。“ 被燕国公的目光扫过,宇文统领转身离去,燕国公府虽然眼下不咋地,可燕国公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方豪杰,他们宇文家欠着燕国公的人情……人情债不好还。 燕国公站在牢房外,仔细的打量着已经站起身的李冥锐,眼底泪水盈盈,喃喃的说道:”像,像。真像老四……” ”娘说,我不大像父亲。” …… 燕国公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不请我进去坐坐?” 李冥锐拉开了牢房门,让燕国公进来,他站在一旁道:”喝茶么?那边还有点心。” 燕国公放弃了打量牢房的布置,回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感动的说:“不用,不用。”略有手足无措的道,“你也坐,我就是来看看你。” 如果燕国公晓得宁欣到来后,李冥锐主动给宁欣端茶倒水送点心,不知他还会不会感动于李冥锐对他的好! 李冥锐跪坐在蒲团软垫上,在他左手边放着桌子,上面摆放着打开的书卷,他冷静从容的目光,让燕国公更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了,燕国公更像是不知怎么开口的那一位,讪讪的坐在床榻上,手摸了摸被褥,”还挺软和的。” “金丝锦被,我也是第一次睡!”李冥锐很诚实的说道,“没想到在诏狱里享受到了。” 燕国公眼泪差一点掉下来,“这些年苦了你了。” “也不算苦,我过得挺好的。”李冥锐神采飞扬,“您不晓得韩地的风景有多美。“ “韩燕故地,是啊,燕国公一脉绝不会踏入韩燕故地,当年咱们祖宗发过誓言,返回韩燕故地时,必破韩王。“ “韩王已经死了。” 李冥锐问道:“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样的?” 燕国公摇头道:“不晓得,世人都说因为利益之争,可从祖宗传下来的话看,其中是有内情的,具体什么样的内情,一百多年了,谁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让本来比亲兄弟还亲的两家反目成仇。” “我……” “我有事。” 两人沉默了一会后,又同时开口,“我先说。” 燕国公和李冥锐四目相对,几乎同时道:“还是我先说……” 燕国公眼睛亮亮的,食指点着李冥锐,“像,你像我的儿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没有看错老四!” 这一点点的巧合,迅速的拉近了燕国公同李冥锐的关系,燕国公甚至觉得李冥锐天生就应该是他的儿子,比所有在他眼前长大的侄子更像他,也更投他的脾气。 李冥锐眼睫一颤,借着眨眼掩藏起眼底的异样,说道:“我本是父亲的儿子,您养大了父亲,像您也不奇怪,母亲说,父亲到死都觉得愧对您。” “老四……”燕国公觉得心很痛,胸口堵得难受,“是我对不住他。” 李冥锐起身将茶盏递给了面色明显不大健康的燕国公,“离开京城,离开国公府是父亲的选择,父亲没有为他的选择后悔过,父亲和您之间谈不上谁对不住谁,当年……父亲不走也得走,您不必为了驱逐父亲而内疚。“ “当年的事……”燕国公拽住李冥锐的胳膊,见他眼睑眨了眨,燕国公心里一动,怅然道:“总是你父亲失职,先帝开恩没有过多苛责老四。” 李冥锐等到燕国公情绪平稳下来后,不见外的说道:“您今日不来,我也想请宇文统领给您送消息的。我有一事求您帮忙!” ”什么事?” “以前我不知有您这个长辈在,眼下晓得了,我就不再是无根的人。”李冥锐傻傻的一笑,“提亲的事情,长辈出面是不是更好?“ 燕国公来此是劝李冥锐归宗承爵的,不是来帮他提亲做媒婆的,想到自己府上那厚厚一叠的请柬,郁闷的问道:“你就看上她了?” “非宁师妹不娶。” “若是我不同意呢?” 李冥锐抬眼同威严的燕国公对视,“没有长辈关爱,我也活得不错。” 言下之意,现在这个时候,他还需要燕国公关照么? 燕国公火气重了一些,道:“你知不知道开国册封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同后来册封爵位有何不同?燕国公同寻常的公爵不一样!” “是不一样,你没有丹书铁券!” 李冥锐不服气的顶嘴,“您也别说这些以前的辉煌了,我自从来到京城,听说过王爷,听说过晋国公等等,听说过首辅大人……但燕国公府听得不多。“ ”你……”燕国公抬手想要打他,“混球!” “不是为了父母最后的遗愿,我不会回燕国公府。” 李冥锐同愤怒的起身的燕国公面对面站着,冷静的道:“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我知晓我最不能放弃的人是谁?” “是谁?” “不是您,也不是燕国公府。” 李冥锐淡淡的一笑,“她的闺名,我不想告诉你。” …… “你的意思是,我同意你们成亲,你才肯回燕国公府?” “不是。”李冥锐垂手站着,挺起宽厚的胸膛,“您同不同意,我都会娶她,如果燕国公府的人对她不好,我不会在对她有恶意的地方住着,或者勉强她。” “你知不知道你会错失什么?” “我只晓得我若是无法对她好,让她委屈了,我会后悔一辈子!”RS 第二百九十五章 状元 燕国公不是不知李冥锐对宁欣的情根深种,但知晓和亲眼所见是不同的,“情种?哈,燕国公府竟然多了一个情种!” “您若想嘲讽我的话,请您离开。” 李冥锐直接坐回书桌前,看着翻开的书卷继续苦读,他眼睑都没再抬起一下,“皇上留给我的功课,我还没做完。” 燕国公从未受过这样的冷遇,一赌气,他拉开了牢房的门,“我告诉你,我们燕国公一脉就没一个痴情的人!你小子给我老实点,你这辈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女子。” 气呼呼的燕国公出了诏狱。 李冥锐悠然的翻看着书页,看样子求亲不成……那就请皇上赐婚! 他不是没想过请皇上赐婚,可皇上对宁欣并不死心,如果没有特定的机缘,皇上是不会舍得将宁欣赐婚给他的。 李冥锐翻了一页书卷,轻声道:“若是他知晓娶了宁欣后的麻烦,不知会不会更生气?“ 书卷上落下了一张书签,李冥锐看了地上的书签一会,附身将写满了字迹的书签撕碎,眼底闪过一抹佩服,齐王的情报网是越来越厉害了,燕国公府的事……竟然齐王都能打听得到,包括了燕国公的性情,还有那件关于燕国公夫人的私密事儿。 在他感激齐王时,也不由得警惕齐王的用意。 …… 燕国公憋了一肚子气回到燕国公府,听闻燕国公夫人将娘家侄女接进国公府,吩咐道:”让夫人带她过来给我瞧瞧。” 不大一会功夫,燕国公夫人领着一十四五岁俏丽绝艳的少女走进了书房,“这是宁姐儿,是我娘家的侄女。” “见过燕国公。” 黎宁儿腼腆羞涩的向燕国公行礼,一双很美的眸子水润纯粹,比上好的黑曜石还显得黝黑清澈。 燕国公第一见宁姐儿,眼底有毫不掩饰的惊艳,美人他也见了不少,但像眼前宁姐儿这样的少女,真真是不多见,宁姐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虽是还没倾城倾城之容,但已然能从她身上看出不凡来。 燕国公看了她好一会,直到将宁姐看得垂头,才道:“夫人娘家侄女出落得好,以后她的婚事,夫人也得多上点心,你母亲家……没有明白人,别耽搁了她这好容貌。” “是呢,我同宁姐一见投缘,已经给我娘家嫂子带过话去了,宁姐儿的婚事我帮着相看。” 燕国公夫人笑容满面,慈爱的说道:“真不晓得这孩子随了谁?怎么出落得如此整齐?瞧着旁人家的女儿可比不上她,她不仅长得好,性情也柔顺得紧,一手针线更是百里挑一的。” “她同妍儿年岁差不多,她们两个应该能说到一起去,你留她在国公府也好,让她给妍儿做个伴儿。” “还是国公爷考虑得周全。” 燕国公夫人笑道:“辈分暂且先不论,我瞧她们两人也是投脾气的,不是我说宁姐的好话,她的性子啊就没不爱的,我就是怕她太柔顺了,拿不起事儿。” 燕国公眸光一闪,“你多教教她也就是了,拿不起事有拿不起事的好处,男人嘛,还是更喜欢小鸟依人的女子,宁姐这性情……许是更好。” “承国公爷吉言了。” 燕国公夫人今日笑得比平常一年都多,“妾身领宁姐去见妍儿?” “去吧。”燕国公道:“给她做两身好衣服,再帮她打扮起来,宁姐穿得太素气。” “多谢国公爷。” 宁姐腼腆的笑着谢过燕国公、一时间,燕国公只觉得她的笑容如白莲绽放,清而不妖。 直到她们姑侄远去,燕国公才从震撼中清醒过来,摸着下颚的胡须,对身边的老总管道:“你瞧她如何?可配得上李冥锐?” “奴才从没见过比她出落得还好看的少女。”老总管低头道:“不过李少爷的性情……不一定听主子您的。” “她比宁家那丫头漂亮,比宁家丫头温柔,也比宁家丫头身体健康,比宁家丫头懂针线……嗯,也就是在管家上赶不上宁家丫头。“燕国公道:“可我也没指望着她帮着李冥锐打理燕国公府。” “主子,若是李公子不乐意,你怎么想都没用。” “这样的美人,他还有个不乐意?” 燕国公瞪了眼睛,“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乐意的,你真把那小子当作守身如玉的情种了?我也没让他不娶宁姐为嫡妻,夫人娘家不成样子,她做二房正合适。” 老总管暗自摇头,不敢在主子的兴头上泼凉水,迎合道:“您说得也是,清贵传承的宁家小姐才配得上燕国公世子爷。” “真是想不到,我兜兜转转的,同宁三元做了亲家。”燕国公虽然收了一沓子请柬,但在他心底也是认准了早对李冥锐另眼相看的宁欣,于情于理,燕国公都不会让李冥锐做出见利忘义的事儿。 他只是看不得李冥锐专一痴情的模样。 “宁家丫头识人的眼光倒是随了她父亲。”燕国公怅然道:“可惜啊,不能见宁三元向我低头,啧啧,当年宁倔种没少臭我!” “主子恕奴才大胆说一句,若是宁大人活着,只怕婚事不会这么顺利,奴才记得宁大人是最最疼女儿的人,计谋更是千奇百怪,让人防不胜防。您以前不也常说,想不开的人才会做宁家的女婿!” “我还说过宁滑头的女儿嫁不出去……” 燕国公叹息:“一晃儿,他也去了十几年,我能看上眼的都去了,他们都在那边逍遥自在,只留下我在这里苦苦撑着……你准备好彩礼,我亲自到宁家去提亲。”、 “是,主子。” “要厚厚的彩礼。” 燕国公很有气势的一挥手,“把我藏的好东西,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都搬出来,燕国公府在数量上比不过齐王给姜家的聘礼,但在旁处,还不晓得谁更胜一筹,燕国公府不是只传了一代,祖宗打拼天下时,还没这群盛世贵胄。” “也该让京城的人看看,燕国公没有落败!” 祖传下来的东西,燕国公怎会舍得给二老爷或者继室夫人? 作为开国和复国最重要的勋贵之一,燕国公除了卓著的战功外,抢夺的珠宝,古玩那真不是一般的多。在复国之战时,燕国公曾经伙同韩王私分了鞑子抢了皇宫并打算运回草原的宝藏……虽然后来因为给皇室面子,燕国公送还了一批皇家的收藏,但同样留下了不少的没主的好东西。 这些年,燕国公日子再紧巴,他也没想过把那些珍藏拿出来,这些东西历代相传,并只会传给承爵的一枝。 清点着珍藏,燕国公自豪的想到,宁家丫头嫁妆丰厚,可咱燕国公府虽然银子没有宁家多,但随便拿出去一件古玩,宁家都不一定有,燕国公叹息:“还是赶不上韩王的祖宗,听祖上说,当年复国之战时,韩王差一点将传国玉玺给私吞了,几番争夺,韩王竟然将传国玉玺扔进了黄河里……哎,皇帝能饶得了韩王一脉才叫怪了。” 韩王一脉想来胆子比较大!我得不到,谁也别想要! 后来中兴之主为此罚了韩王一百年的俸禄……传国玉玺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如今陛下手中的玉玺,只是替代品,不是那快和氏璧雕成的受命于天的传国玉玺。 …… 三日后,一道圣旨传遍天下,皇帝肯定了科举,但亦严惩科场弊案,并承诺科举以后照常进行,今科的科举也重新再举行……读书人一片欢腾,在叩谢皇上隆恩浩荡的时候,他们想到了还在诏狱关押的李冥锐,皇上还不打算放他出来? 直到科举开考时,贡院大门关上了有一个时辰了。 太监总管马公公才领着李冥锐手持圣旨敲开了贡院的大门,在贡院门口围观的百姓见到了传说中的李冥锐……纷纷叫好,场面挺热闹的。 “皇上有旨,让举子李冥锐每科考试推迟答卷,时间减为正常时辰的一半!” “臣遵旨。” 主考官满头黑线,皇上这是要哪样啊,是让李冥锐落第么?推迟一半的时辰,意味着李冥锐提笔就得答题,并且没有给他错的机会,皇上的脾气,真像是小孩脸说变就变,谁都晓得这是皇上在磨砺李冥锐,可这种磨砺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 “李公子,皇上有口谕,你小子若是敢考不好,就别拜朕做师傅!” “弟子遵命。” 李冥锐同样无奈的很, 马公公道;“考完了,我再来接您回诏狱,皇上的意思,将您关到发榜时,若是您不在三甲之列,只怕是……还会关得更久一点。” 李冥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他肩头的担子很重,即便贡院里的考生感激李冥锐,但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前程报答李冥锐,李冥锐对在三甲之列没什么信心,师傅……岳父大人,求附体,求显圣。 三日过后,贡院们再次敞开,举子们分两边,恭送李冥锐继续蹲诏狱……马公公果然没有食言,他亲自送李冥锐回诏狱,在路上马公公轻声问道:“考得怎么样?” 李冥锐耷拉着脑袋,叹息道:“一头雾水。“ 李冥锐的回答让马公公同样一头雾水,他私底下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没想到李冥锐会说一头雾水,对伺候的主子有所了解,马公公略带担忧的说:“皇上一般情况下是很难改变主意的,圣心一定,说什么都没用。” “嗯。”李冥锐点头表示明白,神色越发的悲怆,“我心里有准备的,看样子我是要把诏狱坐穿了……左右诏狱环境不错。“ 马公公此时对李冥锐很同情,皇上是改变了主意,也给了天下读书人机会,但却没给李冥锐机会! 只能用正常科举的一半时间答题,就是神仙也会觉得头疼,马公公送李冥锐进了诏狱,低声安稳:“想开一点,皇上总会放你出去的。” 李冥锐默默的进了牢房,颇有一种风萧萧起易水寒的感觉,马公公对旁边笑呵呵的宇文统领道,”多看着点他。” 宇文统领点头道:“晓得,老马,咱们喝点?‘ “皇上等着我回话,改日!改日。” 马公公不放心的有多交代了一句,“李冥锐是皇上看中的,偶有失意,但将来前程远大。” “明白,明白,老马,你还信不过我?不说旁的,看在燕国公份上,我就不能亏待了他。”宇文统领眼里闪过一丝的怜悯,人老成精的马公公没准给李敏锐给骗了,这小子最擅长用他那张憨厚的脸庞骗人!并且让人轻易的放下对他的戒心。 宇文统领早先也不明白,可相处多了,也就晓得李冥锐的性情,李冥锐是真憨厚,但憨厚的人并不是没心眼儿。 马公公心事重重的离开诏狱,本以为李四郎的儿子前程上会一帆风顺,用不上他关照,可看眼下……哎,还有得磨呢。 …… “我说李家小子,瞒着马公公好么?” 宇文统领站在李冥锐的牢房里。 此时李冥锐倒在床榻上,翻看着手中的书卷,姿态悠然,他还时不时的吃块可口的点心,宇文统领一脑袋黑线,“你做牢做上瘾了是吧?真当我不敢收拾你小子?” “并非是欺骗马公公。”李冥锐撩起了眼睑,很诚实的说道:“我确实一头雾水,而且确实心情不好。” 宇文统领隐含着担忧的问道:“考得不好?” “非也,非也。”李冥锐将手中的书卷枕道脑袋地下,“没有人比我考得更好,可状元之位这么得来的,我不甘心。” …… 状元?宇文统领嘴角抽了,这同一头雾水挨得上?有信心点状元还说做出难受的样子?宇文统领踹了一下牢房的门,“臭小子,你就作死吧!” 腾腾腾沉重的脚步声远去,诏狱里魂荡着宇文统领愤怒的声音,“你桌上放得食盒是平王世子让人送过来的,平王世子带话了,等你出了诏狱,他会为你包下春风化雨楼三日……” 这是每个男人都想要的眼福啊,宇文统领又羡慕又生气,这年头是不是都流行装逼范儿? 李冥锐从床榻上起身,打开桌子上摆放的五六层高的食盒,每一层底下都放着热水,可以使饭菜保持着适当的温度,李冥锐将饭菜从食盒中取出,大口的吃了起来,还是自己的好兄弟知晓自己的口味儿,最近吃那些精致的饭菜,李冥锐一点都没觉得爽快。 大块吃肉,才是他的最爱! 风卷残余般将食盒扫荡一空,李冥锐摸了摸鼓囊囊的肚子,“皇上想换个玩法,我敢不配合?” 知晓考题的科举,别说只用一半的时辰答卷,就是用半个时辰,他也能写出完美的答案来。 …… 贡院的主考官们面前放着誊抄的试卷,面前的十份试卷是从几百张试卷中挑选出来的精品,这届科举磨难重重,但谁也不可否认,这届考生是二十年来整体素质最高的。 往年能被列入前面的试卷,在这届科举中不说落第,但名次不会太高,让主考们惊艳,拍案叫绝的文章比比皆是。 比往年更精彩的文章,又出过那些个动荡,作为看卷子的主考们肩头担子非常重,他们这次谁都不敢寻私,只求最最公正的判定名次。 主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诸位,诸位,这十份试卷是精英中的精英,各有千秋,咱们先拟个名次出来,也好呈报给陛下。” 定名次是最难的,尤其是在这十篇最好的文章中优中选优,实在是让主考们难以取舍…… 众人聚集在十份试卷面前,开始为心仪的试卷争论起来,虽然都是言之有物的好卷子,但每个人侧重点不同,主考们争得脸红脖子粗,说着自己心仪的试卷怎么怎么好。 就在此时,外面有人大笑:“朕来看看,什么样的试卷让朕亲自拟定的主考们这么为难。” 大门打开,身穿皇帝常服的皇帝陛下满面春风的从外面走进来,在皇帝身后只跟着大内总管马公公,屋子里方才争论不休的人纷纷磕头:“臣等恭迎圣驾!” “朕等不及看你们评判科举名次,先来瞧瞧这届号称二十年来最优秀的人才们。” 皇上坐在了正中间,随意拿起一份试卷看着,众多主考心里纳闷皇上怎么来了?但皇上没叫起,他们也不敢移动腿脚,皇帝看了一会,又换了一份试卷,马公公在旁提醒,“陛下,主考们劳苦功劳在六七百份试卷中挑出了十份试卷,您看…… 皇帝头也没抬,“起来,起来,你们都起来。” “谢陛下隆恩。” 主考们这才慢悠悠的起身,分两边站在皇帝左右两边,抬眼偷瞄皇帝的面色,皇帝换试卷的频率很快……好像再找某人的试卷一般。 看完最后的十份试卷,皇帝微微垂下眼睑,手指一下一下的瞧着桌子,唇边诡异的笑容随着皇帝敲桌子的动作越来越显得诡异了,皇帝喃喃的说道:“这小子给朕也出了一道难题!果然不是个省心的小子!” 皇上这是在说谁?主考们一头雾水,马公公却突然觉悟过来,皇帝以此口吻说得人恐怕只有李冥锐了。 “就这些试卷了?还有没有落下的遗珠?“皇帝的目光扫过诸位主考,“朕希望这次科举选出的三甲,当之无愧,你们明白么?” “臣等晓得陛下苦心。” 主考横跨一步,奏对道:“臣等耗时七日终于选出了最好的十份答卷,臣敢保证落下的卷子比不上陛下您眼前的这十份,臣等也不希望这届考生再受磨难,秉持着为国选才的心思审视着试卷,这届科举举子才学之高实在是臣平生仅见,但优中选优才是科举的根本,对判为落第的试卷,臣也舍不得,可只有公正,才能公平。” 皇帝赞许的点头:“没错,只有公正了才能公平,如此看,朕那不成器的徒弟倒是还有点意思。” 徒弟都出来了,主考们肩头齐齐的垮了,万一皇上的徒弟没在这十份试卷中,他们怎么向皇上交代? 眼下谁都清楚了,皇上找得试卷是李冥锐所写的试卷,主考们努力回忆着哪份是李冥锐的试卷,封着姓名,又重新誊写了一遍的试卷……哪里看得出是谁的? 主考们心底发凉,李冥锐答试卷的时间有限,万一……万一潦草的话,他们一定不会选出来。主考有点后悔,在李冥锐答题的时候去看一眼好了。 “就是这份了。” 皇帝从十份试卷中选了一份,扔给马公公:“你拿给主考看看,朕定这份试卷是魁首可使得?” “遵旨。” 马公公将试卷递给主考,主考看了一眼,忙道:“臣等也以为这份试卷回答得极好,左右还有殿试,皇上总会选到最心仪的状元郎,为国选才,何尝不是为陛下选才?” “朕没想到,你倒是挺会说话的。”皇帝笑容多了一些,“若是朕在殿试上点他为状元,就没意思了。” “马公公,把封条撤去,朕要看看写出这份卷子的人是谁!” “遵旨。” 马公公手指颤抖着,他比皇帝还要紧张,如果不是李冥锐,皇帝对他的喜欢就不会太多了,主考们也摒住呼吸,静静的看着马公公的撕开封印的动作,他们额头汗滴滴,分不清希望那人是李冥锐,还是不希望是他…… 马公公撕开封印是闭了一下眼睛。 皇帝靠在椅子上,紧握的扶手显示他没看起来的平静,“如何?” 马公公看清了上面的名字,跪地道:“恭喜陛下,您点中了无双都护府举子李冥锐!李举子天命所归,真真是天命所归啊。” 皇帝伸手接过试卷,看到封印下的名字,哈哈大笑:“朕就知道,这小子给朕出的难题难不倒朕,好……剩下的你们拟,这份试卷誊抄下来贴到贡院之外,朕要让天下百姓看清楚,科举是公平公正的。” “遵旨。” 皇帝志得意满的走了,主考们面面相觑,说实话,这份试卷虽是可列三甲,但为状元……几人共同的叹息一声,“天命所归这点倒是没错,综合考量这届科举不点李冥锐为状元,实在是件憾事!” 皇上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状元之位只能是李冥锐坐!RS 第二百九十六章 选妃 殿试也不过是走个过过场而已,不过反过来想,如果李冥锐不被点为今科的状元,一样会被人诟病,李冥锐对举子们影响太深,状元旁落,难以服众。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主考们默契的点头,天命所归用得极好,不过在他们心底难免对简在帝心的李冥锐多了一丝的羡慕之色。 他是二十年来科举分量最重的状元,聚天下目光,揽英才,得帝心……听说他还是燕国公府的继承人,这样的好事全都集中在他一人的身上了。 “希望咱们这位状元不要被繁花似锦迷晕了眼睛。” 天下间的福气汇集于李冥锐一身,着实让人羡慕。 “我看咱们这位人品风流,行事稳重的状元郎只缺一样……那就是一位娇妻。” 主考们大笑起来,最难解决的问题解决了,怎么都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咱们终于是可以睡个好觉了。” “不好,难道我们将报喜的差役派到诏狱去通知李冥锐进士及第金点面试?” …… 众位主考齐齐的叹息,”皇上想那样,谁敢拦着?随皇上心意吧。” …… 皇帝怀着愉悦兴奋的心情回到了皇宫,他此时看什么都觉得顺眼了起来,“老马,看到了没?朕在那么多的试卷里能挑中李冥锐,可见朕同他有缘分,他的回答最符合朕的心意。” “那是,他好歹也是陛下您的徒弟呀。” 马公公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难怪李冥锐考完后说自己一头雾水,这小子胆子真大,按照皇上给的答案回答不就是了,偏自己写,万一……马公公暗自摇了摇头,瞥见皇帝喜悦的脸庞,李冥锐也算是歪打正着,若是一味的顺从皇上,效果哪有这样好? 不过,他就没想过万一皇上认错呢? 皇帝很亢奋,让御辇驶进后宫,托着下颚道:“朕今日不去御书房,嗯,去看看皇后呢?还是……” 皇帝冷落贤妃已经有好些日子了,这是从贤妃入宫后从没过的事情,后宫中盛传贤妃有可能失宠了。 坐在御辇中的皇帝听到了一阵阵的琴声,勾起了他某种的回忆……梨花树下,美人如玉,美人含情脉脉,而他还是个不甚得父皇喜欢的皇子……是贤妃递给了自己的绢帕,是她为自己抹去眼角的泪水,告诉自己……是个出色的皇子,比所有的皇兄弟都出色! 马公公听见琴音后,低垂下脑袋,捏了捏袖口里的银票,只要皇上还记得贤妃的好,贤妃是不可能失宠的。 贤妃手段灵活,懂得陛下的心思,比冷硬刻板的皇后强多了。 “停下。” “遵旨。” 马公公掩藏起果然如此的神色,将皇帝从御辇中搀扶出来,皇帝看着不远处抚琴的贤妃,仿佛回到了过去,在他备受挫折的时候是贤妃给了他温暖,并且在先帝面前冒死帮了他一把,皇帝也在贤妃身上证明,先帝有的,他一样能有! 在桂花树下,贤妃缓缓的起身,向走过来的皇帝福身,“陛下,臣妾错了。” 一枝桂花树枝压在贤妃头上,皇帝抬手摘下了一朵桂花,插在贤妃只挽着一根玉簪的乌鸦鸦般浓密的头上,道:“爱妃,朕没有生你的气。” “皇上……” 贤妃泪眼迷蒙的靠近皇帝怀里,柔情万种的说道:“臣妾除了皇上,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在意了。” …… 皇帝拥着贤妃慢慢的向贤妃的寝宫走去,马公公静悄悄的跟在身后,眼角余光审视着身边的内侍宫女,贤妃的消息够灵通的,皇帝此时解决了科举正是得意的时候,以皇帝念旧的性情来说,很容易原谅贤妃……马公公敢保证,他虽收下了贤妃的一大笔银子,但这些则消息不是他告诉贤妃的。 看来在皇帝身边,贤妃的眼线不少呢。 垂地的幔帐后,贤妃和皇帝滚到了一起,皇帝在贤妃身上尽情的征伐着,贤妃动作狂野,姿态妩媚撩人,她每一声呻吟,每一个臣服的眼神都能激起皇帝的性趣,贤妃这项本事,也是后宫中所有的女人不具备的。 ”皇上……皇上……”似欢喜似悲切,贤妃如同抓住最后的浮萍一般双腿紧紧的攀住皇帝,“臣妾……奴奴不行了,饶了奴奴……” …… 守候在寝殿门口的马公公听到了一个消息,心知这事不能压下来,可这时候去惊扰皇帝是找死,马公公立着耳朵倾听了一会,听到皇帝粗狂的吼声,晓得皇帝是泄了,他揉了揉眼睛,带着哭腔:”陛下,奴才有要事。” 过了好一会,皇帝的声音才飘出来,“何事?” 马公公跪在寝殿门口,高声道:“三皇子不好,太医说只怕是熬不过今日,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已经赶过去……” “皇上,您慢点。” 贤妃不顾自己赤露不舒服的身体,起身为皇帝更衣,“您慢点,外面凉,您多加一件衣服。” 皇帝一脸的严肃,匆匆穿上了衣服,大步走出寝宫,突然脚下微顿了顿,裹着抹胸的贤妃身体一颤,莫非皇帝发现了?只听皇帝道:“你收拾收拾也去看看三皇子,朕就这么几个儿子,偏偏一个个的身体都不大好,小九那里,你多用点心……” “遵旨。“ 贤妃慢慢的松开了紧握的手,最近她闭门不出躲避皇后等人的锋芒,现在她又可以昭示后宫,她还是贤妃,皇帝最宠爱的女人。 “父皇,是父皇?” 这时候奶娘领着会走路的九皇子来看贤妃,九皇子虎头虎脑,相貌上很像皇帝,透着机灵聪慧劲儿,九皇子脸色红润看起来很是健康,“父皇,儿子好久没见到您了,母妃总是说您忙,不让儿子打扰父皇处理政事……” 皇帝摸了摸九皇子的脑袋,“朕即便再忙,也不会忘记小九。” “父皇不能留下来?小九想您。“九皇子拽住了皇帝的衣袖,可怜巴巴的抬头,“父皇。” 贤妃披上了衣衫从后走出,“小九儿快松手,你父皇要去看望你三哥哥。” “哦。”九皇子慢慢的松手,“三哥哥也很喜欢父皇,上次小九去看三哥哥,他说等他病好了会带小九去骑马,父皇,三哥哥什么时候会好?小九那天给三哥哥吹了好一会呢,小九每次肚子疼,母妃都是说吹吹病病就不见了。” 贤妃拉过九皇子,低声斥责:“就你话多。” 她歉意的看着皇帝,道:“陛下,您快点去看三皇子吧,小九很喜欢三皇子,每次都吵着要见他三哥哥,真可惜……三皇子……” 皇帝对贤妃勉强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喃喃的说道:“朕对这一天早有准备了,好在朕还有小九。” …… 贤妃送走了御辇,转身抱起儿子,狠狠的亲了亲儿子脸庞,“宝贝,你说得可真好!宝贝会是你父皇唯一的儿子!娘不准任何人分走你父皇对你的宠爱。” 九皇子似懂非懂,不过这几天他一直练习这几句话,”我能吃云糕了么?我好喜欢娘做的云糕。“ “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不能多吃。” 贤妃将儿子交给奶娘,压低声音道:“三皇子没了后,你记得给九儿换身素气的衣服,该准备的也要准备好,九儿该哭的时候就得哭,毕竟去得是他的亲哥哥。”、 “奴婢省得。” “七皇子身边……” “您放心,奴婢已经安排好了,他一准比不上九殿下,皇后娘娘到底不是七殿下的生母,哪会事事像您一样为皇子操心?” 贤妃勾了勾嘴角,干掉了一个三皇子,下一个目标就是七皇子……不行,七皇子还得再留两年,不能让自己的宝贝成为众矢之的,贤妃有得意,也有遗憾,在科举上她摔了一个大跟头,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李冥锐得到的好处,让贤妃眼热,也觉得愤愤难平,那些好处都应该是她的才对,她费尽心思猜到了皇帝所拟的考题,暗中布局让考题扩散……该做得她都做了,结果竟然被李冥锐摘了成熟的桃子。 “哼,别以为本宫会轻易的放过你!” 贤妃换上了一件中低领的襦裙,脖子上皇帝印上去的吻痕隐隐浮现,不知皇后娘娘看到后会不会被气得跳脚? 贤妃不需要辣椒水等物,她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去见三皇子的路上,她已经酝酿好了情绪,眼圈微红,她哭得很有讲究,也比皇后更像是一位担心皇帝龙体的妻子…… 当三皇子咽气后,皇帝愤怒的要处斩太医,太后娘娘身体晃了晃,没了三皇子,皇帝身边只有七皇子和九皇子了,两个儿子,对皇帝来说太少了,七皇子毕竟不是皇后生的,而九皇子的生母……太后冷眼看着贤妃,她如何都接受不了曾经的对手坐到太后的位置上去! 给皇帝充盈后宫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太后娘娘心知指望不上皇后,若是让贤妃操持,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太后定了定神,“皇帝,让三皇子早些入土为安吧,太医已经尽力了,这都他的命儿。” 皇帝叹息道:“他的丧事朕要大办。” “依你。”太后点头认可了,三皇子毕竟是名义上的皇帝长子。 …… 齐王接到了三皇子病逝的消息,贤妃做得不错!想让皇帝再生不出儿子来,也得看贤妃…… 三皇子丧事大办,朝野上下一起悼念三皇子,虽不是国丧,但皇帝还是下了旨意,禁嫁娶酒宴一个月,因此举子们的殿试被推迟到一个月之后。 宇文统领听说李冥锐还得在诏狱里住上一个月后,脸色很是难看,跺脚对身边的人说:“这个月给他吃素!” 本以为李冥锐已经是进士及第,可以出诏狱了,没想到……皇帝要让李冥锐在诏狱住到殿试时,这时候三皇子突然去了,宇文统领还得多伺候李祖宗一个月,换谁都不会高兴的。 哪怕他经常同李冥锐喝酒! 诏狱里的李冥锐心眼太多,宇文统领稍不注意就被他套去了话,最让他不满得是,明明李冥锐在做‘坏事’,却能摆出一副忠厚的脸庞来,他让人防不胜防! 同长得奸诈的人说话,谁都会小心些,李冥锐太能迷惑人了,最可气得李冥锐经常显得很无辜,好像是宇文统领主动说的。 这些日子,宇文统领也看出来了,李冥锐是无肉不欢的人,趁着三皇子病逝,让李冥锐吃一个月素饭,也算是小小的报复了他一把。 手下牢头低头道:“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显然宇文统领的属下不大相信自家的大人能忍心苛待李冥锐一个月! 在燕国公府准备聘礼的燕国公听说三皇子病逝的消息后,默默叹了一口气,这是什么命儿?原本打算过两日去宁家提亲的……老管家道:“左右不过是一个月的功夫,您也可趁此机会将聘礼准备得更厚重。” “也只能这么想了。” 燕国公意兴阑珊,不知怎么他总有一种心慌意乱的感觉,“李冥锐胆子太大,我实在是怕他冒犯了陛下……” “老爷,奴才听说,太后娘娘要选重臣勋贵家的女儿充斥后宫!” “我就是怕这一点啊。” 燕国公眉头皱得很紧,李冥锐对宁欣志在必得,可皇上会放弃宁欣?一旦李冥锐同皇帝起了矛盾冲突……燕国公府今不如昔,已无同皇上抗衡的资本。 燕国公担心李冥锐因为宁欣而自断前程,本想着趁着皇帝没注意,先聘下宁欣,可谁知偏偏赶上三皇子病逝。 若是让李冥锐放弃宁欣避祸……首先燕国公一脉的传人就没这么窝囊过,其次燕国公也深知李冥锐对宁欣用情很深,娶不到宁欣,李冥锐许是会发疯的。 燕国公不放心的交代,“此事不要透一点的风声,尤其是不能让二老爷晓得……” “奴才明白。” “宁三元那样的性情,认准一样就不肯回头的倔强……他的女儿也会像他一样的,先看看宁欣的反映。” 若是宁欣受不住富贵荣华的诱惑,想要入宫为妃,燕国公便是用绳子捆也要捆住李冥锐! 燕国公想得挺好,可二老爷新纳的妾侍是萧欢,她曾经在宫里见过皇帝对宁欣的另眼相看,她也是唯一一个知晓宁欣同李冥锐有私情的人,所以说她的机会来了! 萧欢端着一碟子她亲手烤出来的点心去了一趟二老爷的书房,直接坐在了愁眉不展的二老爷怀里,柔声说道:“见老爷这副样子,妾很心疼。” 她声音极低沉,在二老爷耳边吹气:“伯父,疼疼侄女……伯父……” 二老爷被萧欢撩拨的欲望难平,“小妖精!” 萧欢欲迎还拒的躲避着二老爷的热吻,粉白的手腕勾着二老爷的脖子,将自己柔软,妖娆的身躯紧紧的贴着他,媚眼如丝,萧欢如同最娇艳的花朵绽放着耀目的风情,“伯父,我有一法可解决伯父的难题。” “哦” 二老爷的手在萧欢身上游走,他恨不得化在萧欢柔软的酮体上,“说!什么事儿?” “我知晓一个消息,一个对您很有用的消息。”萧欢媚笑道:“若是我告诉您,您会怎么待我?” “我对你还不够好?”二老爷大嘴吻上了萧欢的朱唇,唇舌相缠,二老爷一手去解裤腰带,怀里的小妖精越来越迷人了! 萧欢推搡了一下二老爷,嘟着被吻得略显肿胀的嘴唇,道:“侄女算是看出来了,伯父只会哄我,真遇到什么事儿您还是得听太太的,不,您许是连大少爷都怕呢,侄女真不该因为对您的迷恋就……” “欢儿后悔了?” “我还不能有委屈了?” 萧欢攥起粉拳锤了二老爷的胸口,娇媚的说道:“都是您,都是伯父欺负侄女……您明知道侄女说得不是那意思。” 萧欢怯生生的看了二老爷一眼,发觉他唇边的笑容,如同乳燕一般直扑到二老爷怀里,“您再吓我,我就回禀母亲将我接出去!” “庆林长公主管不到我燕国公府上,欢儿还是好好的伺候伯父我吧。” 二老爷解开了裤腰,撩起萧欢的长裙,撕扯开她穿的亵裤,不等萧欢有反映,直接将自己的灼热顶进去,满足的叹息了一声,还是小姑娘的下身紧致……“欢儿,乖侄女,叫声伯父听一听。” “啊……伯父……您坏死了……” 萧欢呻吟声破碎,双手缠住二老爷,“坏死了,就晓得欺负……侄女……” 二老爷衣衫还算是齐整,萧欢却已经接近半裸儿,她身上穿得衣裙垂下挡住了他们的**处……二老爷毕竟上了年岁,最近这段日子又为争夺爵位的事情发愁,他略微有点精力不济……可女上男下的坐姿让他入得更深,他不需要多大的动静,只要督促萧欢扭动腰肢就可以享受美妙的刺激…… 萧欢很放得开,也晓得怎么做能让二老爷舒服,她扭摆着纤细的腰肢,很是有节奏感,口中不间断的呻吟声也如同助兴一般,让彼此的yu火越烧越旺,直到二老爷一泄如注,萧欢才一身汗水的趴在他怀里,喘息道:“我……想说太后娘娘要为陛下选妃嫔……” “什么?”二老爷享受着**后的愉悦,抚摸着萧欢,“你还想进宫去不成?” 萧欢妩媚的瞟了二老爷一眼,“我有了你这个冤家,那会想要入宫?我曾经有幸被贤妃娘娘召见过,贤妃娘娘挺喜欢我的,还交代母亲要好好的照顾我呢……” “贤妃娘娘?”二老爷如珠如宝的捧起萧欢的脸庞,“你是说宠冠六宫的贤妃娘娘?你拜见过贤妃?” “嗯。”萧欢趁此机会机会夸大了贤妃怎么怎么喜欢她,怎么怎么看中她,“若不是同你相遇,我左右逃不了一个太太坐,可是谁让我碰见了你呢?” “欢儿,我不会辜负你的。” 美人宁可做他的妾,也不去做平头太太,二老爷很是感动,问道;“最近贤妃娘娘可曾召见过你?” “我如今的身份,哪好再去打扰贤妃娘娘?不过我身边有贤妃娘娘赏赐给我的宫里人。”萧欢淡淡一笑,“宫里的状况我还是明白几分的,此次选妃其实最重要也是最不可或缺的只有一人……” “谁?” “配享太庙的大忠臣宁三元唯一的女儿……宁欣!” 萧欢强压下心底的嫉妒恨意,如果宁欣顺势承认她是宁三元的庶女,她又怎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宁欣只想着自己独享一切,一点不理会她的死活,其实有她帮衬着宁欣,宁欣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如果她还有宁三元女儿的身份,即便她嫁不了齐家玉树,她也可以趁此机会入宫去伺候皇上! 二老爷鬓间的霜色让萧欢很倒胃口,离着近,萧欢能清晰的看到二老爷脸上皱纹……她有今日都是宁欣害的,是宁欣不肯帮她! “宁三元倒是好运气,有个能做娘娘的女儿!”二老爷显然不觉得宁欣对解决眼前的麻烦有帮助。 “您还有一件事不知……”萧欢巧笑嫣然,心里再怎么恨,她还是笑着的,“宁欣同李冥锐,也就是您的侄子有情!他们曾经一起到过江南……听昭容县主说,自打李冥锐进京,宁欣就一直对他另眼相看,您侄子的脾气也是个倔强的,他舍得放弃宁欣么?” 二老爷眼里闪过狂喜,狠狠的吻了萧欢一口,大笑道:“就算是他舍得放弃宁欣,我也不会让他做无情无义的男人!” 紧紧的搂着萧欢,二老爷得意的笑道:“欢儿宝贝儿,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他中了状元又怎么样?他这回想跑也跑不掉,皇上怎会容许臣子惦记宫妃?” “你最好给贤妃娘娘送个消息,若是能让他们之间的私情大白于天下,我……愿意率领燕国公府效忠贤妃娘娘。” 二老爷当机立断,对萧欢说道:“燕国公府虽是现在看着不如别家权贵,但燕国公掌握着神机营,而且……欢儿不知,我们李家世代相传的阵图就在我大哥手上!有了阵图,就可恢复燕云飞骑的雄风……欢儿,若是你能办成此事,我可逼她荣养,立你为燕国公夫人!” 萧欢淡淡笑道:“这些我都不求,我只想同伯父永远的在一起。”RS 第二百九十七章 承诺 三皇子入土为安后,太后娘娘打着各种借口宣召重臣勋贵之女入宫,为皇上选妃的信号已经很明显了。 皇帝今年不过三十五六岁,正是壮年,皇帝对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少女们来说很有吸引力。 后宫虽有贤妃娘娘一枝独秀,可哪个年轻漂亮的少女会对贤妃这种三十好几的妇人服软? 比美貌,比才情,比纯真,比年岁……她们甩贤妃好几条街呢。 以前就有人说,是皇帝后宫里的妃嫔太没用才让贤妃专宠的。 这次皇帝也在选妃上松口了,京城有念头入宫伴君的少女们一个个摩拳擦掌,争取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太后娘娘看,同时也有不少人打听皇帝的喜好,有许多人家暗地里去寻了经验丰富的名ji指导准备送进宫的女儿。 以前他们是不会教导自家女儿这些房事的,可一旦女儿入宫,做得是妃不是皇后,女儿若是落落大方一板一眼的伺候皇帝……那哪成?皇帝对宠妃的要求起码在床榻上要妖娆,妩媚且会伺候。 况且皇帝专宠的贤妃就深知此道,有心送女儿入宫的人家不会错过向名ji请教的机会,以此可对抗贤妃。 由于皇帝有心充盈后宫,各家的小姐们都想中选,所以她们采买首饰,衣物,香料等等的花费日益增多,从而使得京城珠宝玉石,上等布料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宁欣听说选妃后,将从薛珍处弄来的首饰等物品高价售出,薛珍嫁妆里的首饰那可都是精品,样式也是宫里传出来的,稍做改动后,一堆人抢着购买。 宁欣将买首饰的银子都换做了黄金,看生意实在是好做,宁欣将宁老太太给她准备的翡翠原石交给匠师,画出了几款精致绝伦的首饰式样,请匠师们按照这个式样打造出一批漂亮纯净的首饰,她因这批翡翠首饰专门开了一间很上档次的店铺……珍宝坊。 翡翠并非是京城小姐们的首选,可宁欣设计的翡翠首饰太过好看,而且这批翡翠原石大多是玻璃种,纯粹得透明,质地比不必玉石差……况且宁欣又借着长乐公主的手进献给了皇太后一尊翡翠雕刻的玉佛,皇太后爱不释手……长乐公主也会时不时带着翡翠镯子,上位者的喜好决定着百姓的时尚。 见太后娘娘喜欢翡翠,重视翡翠,自然翡翠的价格上涨得很离谱。 宁欣借此机会大发横财,一叠叠的银票飞到宁欣手中,不是宁老太太拦着她,宁欣能将所有的翡翠清仓了。 “你知不知道,这些是我留给你做嫁妆的?” 宁老太太护着极品的翡翠原石,对明显有拿翡翠卖钱用的宁欣喊道:“你缺银子么?欣丫头,你再胡闹下去,别怪我手下无情!” “姑祖母,我以为抬着一堆真金白银出门比抬着翡翠要更威风。” 宁欣收回了‘贪婪’的目光,怅然道:“谁会嫌弃银子多呢?盛世古玩,乱世黄金,在乱世中,玉石翡翠不过是石头,黄金确是硬通货。” “眼下是太平盛世,哪会有乱子?” 宁老太太戳了戳宁欣的额头,“你是想发财想得没边了,你不像别的小姐爱戴首饰,但你身边怎么也得留下些尚好的宝贝。” 拽着宁欣出了库房,宁老太太让人锁上了门,并吩咐看管库房的人严防死守,并禁止宁欣靠近库房,宁老太太甚至将宁欣手中的库房钥匙也收走了。 “你若是喜欢金银,我再给你准备一些,我绝不准许你打库房里那些宝贝的主意。” “姑祖母,我只是享受着赚钱的乐趣罢了。” 宁欣笑着保证她不会再用嫁妆里的翡翠玉石了,进了客厅后,抱琴道:“珍宝坊的大管事来找小姐对账,听大管事说,有好多家都以很高的工钱挖珍宝坊的匠人。” 珍宝坊因为制作精良的首饰得了太后娘娘的夸奖,一时之间名声大噪,一跃成为京城最出名的店铺。 而这家珍宝坊的主人就是宁欣! 宁欣道:“告诉大管事,给匠人加两倍的工钱,告诉他们,若是他们做的首饰卖出了大价钱,我还会给他们分红,如果他们能用边角废料做出小摆件什么的,这件摆件卖出后得的银子,分给他们三成。” “珍宝坊的管事我就不见了,抱琴,你去同他对账。” “是。” 宁欣最近也在培养身边的人,她教抱琴等人识字就是为了为她分担一些事儿,经营的方向已经定下了,宁欣只需要在大事上拿主意就好。 宁老太太笑着问道:“好大方呢,你不是让他们匠人都签了卖身契吗,十年内他们是不可能去别家的。” “姑祖母是明知故问。”宁欣不满的看了宁老太太一眼,“我想把珍宝坊开遍整个大唐帝国,让后人都能以拥有一件珍宝坊出品的首饰为荣。我并不是想借着选妃的机会捞上一票,匠人们是不敢走,但他们若是因为粗心或者不满弄坏了一件首饰,或者做得首饰不精心,那不是砸我的招牌么?” “有人告诉过我,让匠人和伙计有归属感,有一定的荣誉感,给他们创作空间,如此才能将生意越做越大……” 宁欣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思绪,小姨就是那么做的,宁欣无法忘记重振小姨留下的生意,小姨说过什么的企业文化……说过很多,小姨没有实现的目标,她会帮小姨实现的。 宁欣接手了宁老太太所有的私人产业,再加上宁欣自己开的店铺,她给十位大管事培训的时候,让他们铭记一点,每一位顾客都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每一个匠人伙计都是他们的兄弟。 这也是宁欣前世的小姨经商的理念,如果不是父亲自尽,小姨也不会不顾初建成型的商铺追随父亲而去。 女人爱上了男人总是很不理智的,小姨经历了那么多,却还是会失去自我! 宁欣有点怕……如果李冥锐有个好歹,她……她应该会活下去,但却不会活得像现在这样的开心,有滋有味儿。 殉情的女人大多用生命爱着一个男人,可宁欣不是! 宁老太太皱了皱眉头,“这话听着听耳熟,我好像也听谁说起过……对了,仿佛是韩地来的客商。” “欣丫头听说的?” “李冥锐呗!” 宁欣张口就将韩地来的李冥锐给卖了,以他们之间的默契,宁老太太即便去问李冥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李冥锐装傻充楞也是一把好手呢。 时刻有个男人做挡箭牌的感觉挺不错的,宁欣笑容重了一些,还有十天他才能从诏狱里出来,宁欣感觉到自己想他了。 宁老太太见宁欣不同以往的神色,便晓得了一些,想到外面如火如荼的选妃信息,宁老太太不无担忧的说道:“欣丫头,皇上选妃……” “太后娘娘不会想让我进宫,不对,应该说宫里的贵人们没一个想我进宫。” 宁欣淡淡的笑道:“我是没人要的,外面再热闹,也同我无关。” “可皇上呢?”宁老太太心有余悸的说道:“不管太后娘娘怎么想放过你,皇上才是太后娘娘唯一的儿子,太后娘娘不会想让自己的儿子过得不痛快。” “天下想进宫的女子多得是,长得比我漂亮的也有很多。”宁欣握住宁老太太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太后娘娘确实会重视皇上,可就因为重视,太后娘娘才不想让我这样的祸水进宫去啊,难道太后娘娘想让我将后宫翻个么?同我进宫取悦皇帝相比,我进宫为妃的坏处太严重,太后娘娘自知承受不起,所以您看到现在,太后娘娘都没召见过我!” “况且当今陛下自负得很,他不会几次碰壁而不知回头,后宫有很多的女人都在等着他宠幸呢。” 对比宁老太太,齐王,长乐公主等人的担心,宁欣自己却一点都不着急,“我晓得我要什么,我也晓得我能做到什么。” 宁老太太又是得意骄傲,又是无奈的摇头,“我看你这丫头,就是个妖孽!” …… 被关在诏狱里的李冥锐也听说了皇帝选妃的事情,一向云淡风轻的他最近有点烦,宇文统领几次看到他在牢房里像是困兽一般的走来走去。 “你别急,再有十日就是金殿殿试,你就能从诏狱出去了。” 宇文统领对牢房里转磨磨的李冥锐说道:“十日而已,你还忍不住?” 李冥锐额头碰触着墙壁,后背对着宇文统领,他根本不是在担心出不去的问题,皇帝突然来这么一手,他迎娶宁欣的路定然会波折重重,这三皇子去得真不是时候! 三皇子的故去……李冥锐眯了眯眼睛,他感觉到在一双大手无形的操纵着一切……齐王……你再不甘心,你也没有任何的机会! ”齐王殿下的婚礼是不是快到了?” “不是三皇子故去,姜家芝兰早就是齐王妃了。” 宇文统羡慕的说道:“我见过姜家芝兰,真真是一位知书懂礼的好姑娘,长得也很漂亮,齐王殿下艳福不浅。” 李冥锐转身傲气的说道:“我将来的娘子比姜家芝兰还要出色,我会是天下人最为羡慕的人。” 宇文统领对此嗤之以鼻,如果是人都能比得上姜家芝兰,未来的齐王妃也不会成为江南第一美人了,更不会以芝兰为号。宇文统领目光凝重了几分,作为锦衣近卫的大统领,掌握着很多的情报网,他自然知道齐王和姜家联姻对朝局带来的变化。 神医医治好了齐王殿下,眼下齐王虽是不声不响,但朝野上下谁都无法忽略齐王! 皇帝最后会因为李冥锐的话改变主意,一是李冥锐确实出色,说话行事很合皇帝的心思,二也是……皇帝不想给齐王任何机会。 皇帝松口选妃,也是怕皇子太少……如果皇帝没有继承人……宇文统领额头冒冷汗,那才是齐王殿下最大的机会。 李冥锐坐书案之后,提笔想了想,求助齐王肯定不行,况且在宁欣的事情上,李冥锐绝不会像齐王低头,给齐王嘲弄自己的机会……平王世子?倒是对李冥锐比对齐王好,可平王世子口花花的实在是无法让李冥锐放心。 燕国公……李冥锐想都没想,燕国公府的人不给他添乱就不错了。 “你给谁写信?” 宇文统领抹了额头的汗,实在是很期望皇帝多选几个妃子,生出一堆的皇子,否则将来大唐帝国必然会有内斗,万一给残存的护国亲王机会,或者让鞑子趁虚而入……危机整个大唐江山的话,皇上和齐王都会是皇族的罪人…… “长乐公主。” 李冥锐头也没抬,刷刷的下笔有如神助,“一会你帮我将这封书信给长乐公主送去。” 宇文统领呆呆的看着李冥锐,问道:“长乐公主会收下你的书信?你认识长乐公主……” 猛然间宇文统领拍了拍脑袋,“我记得你,当年长乐公主血染喜堂的时候,也有你!你千里奔袭证明了驸马出身罪民,如果不是你,以长乐公主那样傲气的性子,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不好的事儿。” “英雄救美,莫怪一向对男人不假辞色的长乐公主会对你另眼相看。” 宇文统领继续脑补,李冥锐方才说他的妻子会比姜家芝兰还好,如果是长乐公主的话,倒是能同姜家芝兰一较高下,不过长乐公主好像比李冥锐大了两岁,女大三抱金砖!能娶到长乐公主,做了皇上的女婿……对李冥锐的仕途极有好处。 况且李冥锐是皇上的学生,娶老师的女儿,可是多少学生梦寐以求的好事! 长乐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嫡女,身份在诸多公主是最高的,又一向得皇帝喜欢……宇文统领眸色暗淡了一瞬,总觉得心里不甚舒服,也没了调侃李冥锐的心思。 李冥锐专注写信,并没发觉宇文统领的异常,又取出一张信纸,刷刷的写起来,“这封信,你送给戒色大师。” “他……佛子……你也认识?” 宇文统领蹭得一下站了起来,“李兄弟,我说您能不能别称佛子为戒色大师?” 李冥锐斟酌着语句,抬眼看了宇文统领一眼,“那我叫他小和尚好了。” …… 宇文统领喃喃的说道:“那可是佛子啊,天下禅宗的未来领袖,被称为最有可能修炼成佛的佛子!小和尚?你怎么叫得出口?” 在蓝山寺的无遮大会上,佛子以完美的样貌,无可挑剔的无上佛法,让到场的百姓和天下高僧臣服,宇文统领有幸陪着皇帝见过佛子……深深的感受到佛子那纯粹的,无瑕的,完美的佛性。 就连皇帝都曾感叹,世上只有一位佛子,一番恳谈之后,皇帝差一点尊佛子为国师。 这样的高洁莫测的人物在李冥锐口中是小和尚?宇文统领很困惑,”你真得认识佛子?” “我在蓝山寺住过一段日子,同小和尚很熟悉。”李冥锐决定不提戒色小和尚的糗事了,省得吓坏了宇文统领,反问道:“他在禅宗很有名?” “何只是有名啊,是大大的出名好不好?” 宇文统领挥舞着手臂,激动的说道:“你难道没听说佛子讲经的最后一日,天上出现了万道的佛光,还有信徒说在天上看到了西方诸佛,观音菩萨……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足以证明佛子是转世下凡来拯救百姓的。” “前阵子忙着读书,没听说此事。”李冥锐听小和尚的地位超然,更有信心了,“我虽然有无遮大会的请柬,可实在是没空过去,从而错过了小和尚发光的时候。” “好了,李冥锐,你不许再刺激我!” 宇文统领俊挺的面容多了几分的羡慕嫉妒恨,李冥锐一定不知道一份无遮大会的请柬都被外面抢成什么样了,也只有李冥锐不伤心错过了见佛子的机会。 “我同你说,皇上很尊重佛子,也很信奉佛子。你可明白?” “嗯。” 李冥锐封好了两封书信,数着手指头,“一个,两个,三个……” “你在作甚?” “数一数我来京城后遇见多少的贵人!”李冥锐大大的眼睛透出一抹的惊讶,“好像我认识的全是贵人啊,随便碰到的一个小和尚,都是佛子!” “他本来就是佛子,你不碰到他也是佛子!”宇文统领为自己的信仰辩护,在大唐禅宗占据着百姓的信仰。 “难说哦。” 李冥锐将两封书信交给宇文统领,憨厚的一笑,“统领大人若是亲自送信,佛子和长乐公主一准会见您。” 他诱惑他! 宇文统领嘟囔道:“我又不是信差?” 可还是紧紧的攥着书信,“看在你的面子,我让人给你送去,记住,只此一次。” “嗯,统领大人好走。” “我是不去的。” “是,是,是。” 李冥锐送走了宇文统领,靠着牢房的墙壁,心里想着宇文统领倒是个挺有趣的人。听说他三十好几了还没成亲,从他话语中得知他……宇文家欠着燕国公府情分。 宇文统领不同以前的锦衣近卫统领,他很少为难朝臣,朝臣偶尔的失言他不会呈报给皇帝,所以他的名声比以前那几位更好。 只是这样人做锦衣近卫统领实在是……不够齐王殿下玩的,飞宇那样的人才适合! 想到飞宇,李冥锐唇边含笑,还真有点想他了,不知他同小和尚站在一起,谁更倾国倾城,谁更绝色! 飞宇是妖娆的清秀,小和尚呢……还真不好说,佛子倒也当之无愧。 李冥锐对着铜镜看了看,镜子里不过是俊朗的青年男子,浓眉,阔目实在说不上有多俊美,“在她认识的男人里,我可能是相貌最平凡的一个。” 可宁欣却偏偏看中他,李冥锐满足得的一笑,求娶再艰难,他也要娶到宁欣!哪怕会为此失去皇帝的信任亲近! …… 长乐公主接了李冥锐的书信,同宇文统领说了两句话,坐上马车进宫去了,宇文统领摇了摇头,转身去蓝山寺,看长乐公主精神状态很好,身体也很好……他心底隐约有了一分的安心。 戒色和尚亲自见了他,宇文统领对小和尚惊为天人,手脚都不知怎么摆好了,“您……您……” 小和尚笑容和熙得让人有沐浴佛光中的感觉,“他是小僧的好友。” …… 一切都是真实的!宇文统领迷迷糊糊的出了蓝山寺,回去后在李冥锐面前站了好一会,把李冥锐看得直发毛,实在是不知他受了什么刺激。 “你强,你很强,我服了!” 宇文统领拱了拱手,转身出了牢房,此后他再也没给李冥锐准备素食了,李冥锐背后的靠山一个比一个让他震惊。 …… 十日后,金殿面试,李冥锐当场被皇帝点为状元,对此今科同榜的进士们无一人不服,除了李冥锐外,谁为状元都不合适! “臣叩谢陛下隆恩。” “爱卿平身。” 皇帝坐在龙椅上,笑道:“李冥锐,你也不小了,以前为了读书没考虑过成亲,今日儿,朕赐你双喜临门如何?” 首辅等人额头隐隐作痛,这是在金殿,不是在琼林宴会,皇帝能不能克制一点? “回陛下,臣心有所属,臣求得心仪人点头后,必会请求陛下赐婚。” “好。”皇帝淡笑道:“看在你是朕的学生份上,朕答应你,只要你所选的人不是上不得台面的人,朕会亲自给你赐婚。” “臣谢主隆恩。” 李冥锐吃了一颗定心丸,有了皇帝这句承诺,以后的事情会好办很多。 长乐公主很有办法呢,长乐公主的恩情,李冥锐记住了,还有小和尚……该你出场了! 为了能娶到宁欣,李冥锐可以说用到了他所有的关系,无所不用的手段只是为了确保宁欣能落到他怀里。 李冥锐高中状元,随后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跨马游街和琼林宴。、 京城百姓闻风而动,纷纷涌到街上看状元跨马游街,有不少人是第一次见状元李冥锐,同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这位状元不像是文状元,比武状元还精神呐。” “状元郎是文武双全,百年难见的人才。” 宁欣隐藏在人群后,望着骑着高头大马的李冥锐走过,李冥锐向宁欣方向望了一眼,虽然人很多,但那里有她?一定是宁欣!RS 第二百九十八章 自虐 两人的目光在拥挤的人群中交汇,在一瞬间,仿佛看状元游街的百姓都消失了,天地间只留下他们两人彼此对视……宁欣摇了摇头,看穿着红衣头戴簪花的李冥锐远去,暗自责怪自己越来越像是怀春的小姑娘了。 经历过那么多,没想到今生她还有这样的时候。 “小姐?” “走吧。” 直到看不到李冥锐了,宁欣才移动脚步,向远处的茶楼走去,原来今日一早她心神不宁总想着外出是因为他——李冥锐,她出来只是为了看他一眼,并不是去见那人。 宁欣耳边灌满了百姓对李冥锐的称赞之声,宁欣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多了一些,不觉间心花怒放,甜丝丝的喜悦萦绕心头,有人称赞李冥锐比称赞她,还要让宁欣高兴。 进了茶楼,迎上来一位俏丽有着江南水乡少女隽秀的丫头,她周身的打扮不弱于一般人家的小姐,见到宁欣,她恭谨的福身:“您来了,我们小姐已经到了。” 宁欣淡淡的笑了笑,看茶楼的人不多,问道:“在二楼?” “是,小姐包下了整层楼。” “她果真出手不凡呐。”宁欣笑盈盈的赞道。 这座茶楼不是一般的地方,是京城有数的茶楼,因为有名,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包整层楼的,在此处茶楼喝茶的客人非富即贵。 “小姐喜欢安静,况且人多小姐也不好同您商量事儿。”婢女眼角难免带了一丝的得意,“小姐虽然同茶楼的掌柜不熟,但掌柜很好说话,小姐只是提了一提,掌柜就答应下来了。” 宁欣沿着楼梯向上,眼角余光扫过在柜台处在胖乎乎的中年人,中年掌柜对宁欣的恭敬,讨好,让宁欣淡淡的一笑:“姜家芝兰包下整座茶楼也使得的。” “您是说小姐……” “不是你想的。”宁欣笑道:“姜小姐应该如此,也值得如此。” 姜家这样的人家还不能按照小姐的喜好行事的话,被成为江南第一望族的姜家会被人诟病的。 推门进了茶室,姜小姐起身笑道:“你总算到了,我等你好一会了。” 宁欣微微屈膝,笑着解释:“正好赶上今科三甲游街,百姓太多堵住了路,所以来得迟了一些,还望姜小姐恕罪。” “没关系,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姜小姐笑容真挚,亲密的拉着宁欣坐下,“京城比杭州要大上许多,人也多,我都看不过来呢,几次我想请你出游,又怕耽搁了你的正事,今日我腆着脸下请帖……宁小姐不要怪我,我也是实在是没法子了。” “我安安分分的待在宁家看看书,做作女红,哪有什么正事,倒是我知晓姜小姐进京没去拜访,颇有失礼之处。”宁欣笑容婉约甜柔,“我才应该请姜小姐原谅呢。” 两人相视而笑,揭过往事不提。 ”方才我在茶楼上也远远的看见了状元郎,他长得倒是挺威武的,同往年状元郎的文弱都不大一样,听说他就是李公子……“姜小姐大大方方的问宁欣,“他就是上次同宁小姐一起到我们家做客的那位公子吧,我还记得他在总督府上做得诗词,从那首很有气节的诗词中可以看出来,他不是寻常的读书人!” “我是认识他的,可对他能中状元挺意外。”宁欣也没羞怯什么否认,同样爽朗直率的回道:“他赶上的时机太好了,而且他在贡院的行事真真是让人意想不到,随后的表现……也证明他比外表看着机灵敏锐。” “这样好的状元郎不晓得被哪家招为女婿?”姜小姐笑盈盈的问道,“你同他既然认识,你云英未嫁,他尚未娶亲,我看你们是极为相配的……” 姜小姐是在试探她?当初她说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姜小姐还不放心么? 宁欣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跟谁过一辈子,前生她没有给韩王机会,今生一样不会给齐王任何机会。 宁欣心底有一丝丝的不悦,但看姜小姐平静温婉的眼眸,宁欣有无法生她的气,姜小姐是关心她的终身大事……姜小姐亲昵的笑道:“你别误会我,我晓得宁小姐的性情,也不是非要怎样……我就是齐王妃,他想纳哪个,我不会阻拦……” 姜小姐低声道:“我自己求而不得,却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在京城也有了不短的日子,自打科场出事后,我耳朵里灌满了李公子的名字,姜家在京城也有亲眷故友,我晓得很多人家都在打听着他,后来我又听说他是燕国公的嫡亲侄子,有可能继承燕国公的爵位……他更是被人惦记了。” “宁小姐虽是有姑祖母在身边,但宁老太太到底同你隔着辈分,你许是有些话不好同她说,宁小姐平时飒爽果决,可万一在这事上害羞了,腼腆了,你们错过这段好姻缘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姜小姐望着宁欣柔美精致的五官,她可从宁欣两弯黛眉中瞧出自信张扬,宁欣远看起来像是一株需要呵护的小草,可只有离着近了,才能明白宁欣本身就是一株可以迎接任何风雨的大树。 “不过看你的样子,我怕是想的有点多。你……是不是早就同他有了默契?只等着他高中后就娶你过门?到时候双喜临门,大小登科也算是美事呢。” 宁欣眼睛亮晶晶的,点头道:“既然看上了他,总不能让他跑了不是么?” 姜小姐笑容越发的真挚,偶尔想起一件事,“陛下选妃的事儿,你也得记在心上,多当心些。” “我晓得。” 宁欣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抱琴,将东西拿给姜小姐看看。” “是。”跟在宁欣身后的抱琴双手奉上了几张草图。 宁欣见姜小姐接过去了,道:“你先看看,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商量后再修改,珍宝坊出品,必属精品……” 姜小姐同宁欣一起说道,两人再一次相视而笑。 姜小姐道:“我若是不相信你,便不会请你来此地了,我也不怕你笑话,本来准备好好的一盒子首饰偏偏运到京城的时候弄坏了一些,我母亲为此大发雷霆狠狠的责罚了不尽心的奴才。” “听说珍宝纺的首饰一件难求,我又打听到珍宝坊是宁家的产业,这不就厚着脸皮上门了。” “打开门是为了做生意,你光顾珍宝坊,信得过珍宝坊,我已经很开心了。” 宁欣手指指点着图纸,介绍着上面画的首饰样式,“若是你大婚的时候戴珍宝坊出品的首饰,只怕我们的生意会更好些,你才是帮了我的忙呢。” “这么说我也不算是太麻烦你了?”姜小姐对宁欣更为亲密,宛若闺中密友般的调笑道:“想让我带着珍宝坊首饰嫁进齐王府,不是不成,可若是不够精美绝伦,可是不行哦,而且你不应该多给我点好处么?” “首饰样式总会让你满意。”宁欣眉梢一条,欢快的调笑:“让齐王殿下满意,不就是给你的最好礼物了?” “做什么提他?”姜小姐脸庞羞得微红,即便她无法全心爱着齐王,可那人终究是她丈夫,她也希望新婚之夜丈夫能因为她而惊艳。 “女子带首饰不仅是为了让自己更漂亮,同时也可让自己的丈夫大饱眼福啊,这一点也很重要呢。” 宁欣挑选出一张草图,“这套首饰样式很衬你的气质,齐王殿下性情内敛,这套首饰也能取悦于他,我建议姜小姐选这一套,为了能让姜小姐漂漂亮亮的去做齐王妃,我呀……会偷偷的溜进库房取最好的玉石。” “为什么要偷溜?”姜小姐也很满意这张草图上首饰样式,难怪珍宝坊生意火爆,宁欣不止考虑到女子的喜好,连男人的喜好都思量到了。 “我的姑祖母是个大财主,收集了很多的极品玉石。” “你是说宁老太太?” “嗯。” 宁欣目光越发的柔和,“我现在全靠着她在养我呢,所以想做点生意,让她明白我可以独当一面,也可以用赚来的银子好好的孝顺她。” 姜小姐道:“真没想到,你随便请回来的长辈都是家财丰富的大财主,我看宁欣你的运气真是很好,不说旁人,当时我即便看中李公子,可也想不到他会能有今日。” …… 隔壁的茶室里,齐王静静的跪坐着,眼睑低垂下来,倾听着隔壁的动静……自打听飞宇说起未来王妃邀请宁欣的事后,他控制不住的早早在此等候! 谁也不知,这间茶楼的真正主人是齐王! 这间茶室不大,而且在外面的人绝对看不出有这间茶室。 齐王抿了一口茶水,扪心自问,他来此地做什么?是想冲出去救被姜家芝兰羞辱的宁欣,还是想听到宁欣话语里的羡慕不舍? 他本不应该来……来此地,听了她们的对话只会让他更伤心。 齐王自嘲的一笑,如果姜家芝兰是个没眼色的女子,他不会娶她,如果宁欣有了嫉妒,宁欣也不会当初没有给他一丝的机会……“所以说,本王是来自虐的!” 飞宇跪在一旁低垂脑袋,他隐隐可怜起自己的主子,可主子即便拥有天下, 也无法让宁欣改变主意,或者说让宁欣后悔! 不得不承认,宁欣总能在不经意间伤害齐王,哪怕他自觉已经为了江山放弃宁欣,自觉将自己的心覆盖上盔甲……宁欣还是能找到漏洞让齐王难受。 齐王目光落在墙壁上的窟窿上,那处可以看到隔壁的动静……他应该去看吗?宁欣……他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再见过她了。 飞宇见自己的主子眉宇间的阴郁,心疼得不行,小声建议:“要不,王爷进去看看姜小姐?您同姜小姐总是能说到一起的,姜小姐温柔大方,您不是常说姜小姐会是贤妻?她身上的有一种君子风度……” 齐王捏紧了茶杯,浓密的眼睫低垂,声音很轻:“她不会嫉妒的,只会更加远离我!飞宇,以后你千万别看上像宁欣那样狠心的女人……不,她根本算不上女人!无喜,无怒,无妒,无羡,女子有的她都没有,男子有的取舍她倒是做得很干脆。” “属下瞧着她是有嫉妒的……”飞宇立刻停住了口,低下脑袋:“属下什么都没说。” 此时若是李冥锐对哪个女人很好,宁欣一准会冲上去! 齐王手臂一颤,茶杯的水倾洒出来,苦涩的一笑:“没错,她是故意的!故意让本王心里不舒服!” 难怪宁欣进茶室前,若有所思的向这边瞄了一眼,她应该是猜到茶楼的主人是谁……因为这间茶楼的布置她一定很熟悉,是曾经韩王的风格,别人不知,却瞒不过她。 她同姜氏说得那些话,也是为了说给他听的…… 齐王自信能掌控一切,玩转整个李姓皇族,可他在宁欣面前就从来没有成功过,宁欣永远同他平分秋色! “我到底欠了她什么?让她……”齐王眼底夹杂着一丝浓得化不开的哀伤,让宁欣折磨他两辈子? 只听隔壁传来女子的笑声:“不爱便立于不败之地,不喜欢便不在意,姜小姐,这话我送给你。” 齐王合上了痛苦的眼眸,是呢,不爱,她不爱他!所以她总是理智的,总是从容的伤害他,而她喜欢李冥锐,谁也不能伤害李冥锐! ”报复,她在报复我!“ ”主子?” 齐王敛去凄苦的笑容,“我以为她将锋利的爪子收起来了,可我今日才明白,她还是她,只是行事越来越天马行空,让人无法把握……贤妃在科举后动手毒杀三皇子,我……我只是不想看她顺顺利利的嫁给李冥锐。” 要不然齐王也不会让人暗示贤妃科举时是最好的动手机会! 齐王成功了,三皇子病逝,他少了一个潜在的对手,因为陛下选妃的事情给李冥锐和宁欣之间制造了一些麻烦,宁欣……她不会想不到,所以反手就把齐王弄得痛苦不堪,今日她说得那些话……让齐王心痛,一切只因为她不喜欢他! …… 宁欣同姜小姐谈笑着,眼角余光不动声色扫过茶室里选悬挂的摆设,风格很像是他呢,偷听!从进茶楼的违和感总算是找到了原因,“姜小姐说得是,贤妻么其实也挺容易做的。” “宁欣……” “嗯?” 姜小姐主动握住宁欣手,真诚的说道:“我不会与你为敌,永远都不会。” “我也不会。”宁欣反手握住了她的伸过来的手,笑道:“我们不是说好做朋友的么?” 无论将来发生怎样的变化,她们都会保持理智,有着她们的坚持,为了争抢一个男人交锋,吃醋,太对不起她们所受的教养和以前的名声了。 “齐王殿下……我想不是好色之徒,他对你会好的。” “我明白。”姜小姐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容不得李公子有妾,可我是齐王妃,同你不一样,可我不会主动给他纳妾,便是做贤妻也可做出不一样的事来。” 宁欣越发的欣赏姜家芝兰,心底隐约有一种冲动,师兄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天下间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能勉强人心。 宁欣敏锐的听到门口细微的动静,道:“欲其追求虚无缥缈的妄想,不如过好眼前的日子,这个道理聪明人都明白,可就是有些聪明人不懂得珍惜眼前人!” 茶室的门再一次被拽开,受在门口的小丫头红着脸庞带着一抹得意的说道:“齐王殿下来了。” 姜氏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来?不由自主的看向宁欣,“我没告诉他……” 宁欣道:“我想齐王殿下是来接您的,你同他见一面可不容易。” 将几张草图都放在茶桌上,宁欣起身向门口走去。 齐王身穿湛青直缀,身姿挺拔,面容俊朗非凡,他那双瞳孔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宁欣也不由得露出赞赏,齐王是一位貌比潘安的美男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见过齐王殿下。” 宁欣收回了欣赏的目光,屈膝见过齐王,“同姜小姐谈完了事儿,我也该告辞了。” 她还是那样,很柔,很甜,很弱……可她一样敢明目仗胆的拒绝他,疏远他,齐王淡淡的说道:“本王偶然路过,听闻她在,便上来看看。” “对了,你可看到状元跨马游街?” “嗯,方才见到了。” 宁欣笑盈盈的说道:”我觉得他挺精神的。“ 齐王笑容也没改:“看来他在诏狱里过都不错,不过……燕国公府那边你们自己多当心。” “多谢齐王殿下提醒。”宁欣屈膝行了另一个完美的礼节,侧身越过齐王,“告辞。” 齐王同她擦肩而过,仿佛他们就是点头之交。 茶楼二层传来腾腾的下楼声,齐王反手拉上了茶室的门……一直沉默的姜氏走到齐王身边,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臂,“王爷。” 齐王将她的手紧紧的握紧,平和无异的笑道:“有句话她说得很对,珍惜眼前人!本王送你回去可好?” 姜氏点头笑道:“那就麻烦王爷了。” 他们都是明白人,不需要说得太多,想得太多,他们每一个人都会经营起自己的日子。 …… 又过了几日,一道圣命传进宁家,宁欣跪着接下圣喻,眉宇间蹙起一簇狐疑,让人送走传旨的公公,道:“那些南疆的蛮夷是怎么想得?当今陛下这么有把握么?让整个京城的勋贵,朝臣亲眷都去看?” 宁老太太道:“谁晓得陛下想什么?若说以前的马球……倒是挺兴盛的,可眼下……真正精通马球的人已经不多了,我听去过南疆的人说,马球在南疆却很兴盛。” “南疆使者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我看有准备而来,可陛下……” 宁欣摇了摇头,想到当今皇帝的偏执和固执,她淡定了许多,有时候皇帝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爱赌气,爱冲动! ”小姐,这是李公子让人送过来的。” 宁欣接过抱琴递上来的盒子,在宁老太太的调笑目光下,宁欣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面放着一根金钗步摇,宁欣看着步摇:“他这是什么意思?送我的?” “不是送你的,还能是送谁?” 宁老太太笑道,“做工虽是差了点,但我瞧着总是他的一片心意。” 宁欣灵光一闪,“您不会是说……” “没错,就是他自己做的!” 宁老太太笑容满面,对李冥锐她是越来越满意了,以前只是觉得李冥锐憨厚肯让着宁欣,现在……他中了状元,宁老太太也看出他的机灵,李冥锐在仕途的发展并不需要她们太操心。 他也许天生就是做官的材料。 “对了,对了。”宁欣仿佛没听见宁老太太的话,将首饰随便的放到了一边,眼睛亮亮的说道:“他跨马游街之后就消失了……在大唐最会打马球的人是……韩地人!” “他一定领着马球队操练着,他骑术很好,身体很壮,简直是打马球的不二人选,难怪皇上敢答应南疆使节的要求,皇上是对他有信心!” 宁欣笑容绽开了脸,“他这是想让天下人看看,什么叫做文武双全!他做得好极了……聪明,会把握机会……啊……” 兴奋的宁欣揉着被宁老太太敲过的额头,疑问道:“怎么?我说得不对?” 宁老太太忍住再敲她一下的冲动,指了指首饰道:“我让你说得是这个!不是马球,不是南疆和朝廷,欣丫头,接到他亲手做的首饰,你就没一点的激动?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肯为他的妻子做到这一步的……” “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傻丫头,你气死我了!” 宁老太太戳了戳宁欣额头,“你马上,立刻去给我想回送李冥锐什么东西,马球啊,南疆的事情,都放一放!” “哦。” 宁欣乖乖的点头,保证道:“我一定好好想!” 宁老太太这才放心的离去,这丫头,该说她什么好?太聪明?还是太木讷?也亏着李冥锐不计较,不过他也许就喜欢宁欣这样的。 “送什么,送什么?”宁欣把玩着做工一般的步摇,心底也是有一丝甜蜜的,眼珠一转,“我送你燕国公府的丹书铁券可好?马球,战法可是很多的……”RS 第二百九十九章 送信 上一世,宁欣在鞑子王庭,曾经以骑射和矫健的马球身手震惊了所有鞑子,她能让鞑子汗王和贵族们将痴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让那些自持骑射出众的汗王女人在她面前自惭形愧,如此可见……宁欣有着极为出色的技巧和身手。 “不是我自夸,在研究马球技法上,连他都不如我!” 宁欣坐在书桌后,在草纸上画着怎么打马球,怎么能将敌人风卷残余的打败!怎么让对手绝望!宁欣曾经以全女子的队伍打遍韩地无敌手,便是当时还是韩王的师兄亲自上阵,都没能打过宁欣,韩王勉强同宁欣战和,如果他不耍小手段的话,宁欣连和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不行,若是想让皇上将燕国公府的丹书铁卷还给他,必须……必须得……” 宁欣改变了画法,必须得突出李冥锐,突出他的指挥能力,突出他的应变能力,突出他的勇气……所有人都得为他服务,狂胜大胜法反倒不太重要呢。 毛笔的尖端碰了碰额头,宁欣喃喃的说道:“势均力敌后反败为胜最是刺激人!孤单英雄最是让世人铭记!” 一味的追求大胜没准会让皇帝觉得南疆人不过如此,换个人上去也能将南疆马球队打得落花流水! 宁欣将画好的图纸撕碎,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在脑海中模拟了两队的战法,如果要失败的时候,李冥锐突然从天而降……那么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凝集在他身上,所有人都会为他欢呼…… “对,就是这组打法!” 宁欣下笔有如神助,画完了三套打法,并且在宣纸旁边着重解释了几笔,凭着她同李冥锐的默契,旁人看不出的实情,李冥锐一定能看得出来。 到时候她再请长乐公主,请平王世子……还有齐王以及重臣在旁边敲敲边鼓,宁欣唇边勾出一抹得意来,“皇上不重赏他哪说得过去?他可是扬大唐帝国国威的英雄……文武全才,又出身燕国公府,还是陛下承认的弟子,以陛下的护短心思,必然会重赏于他!” 护国亲王越王同小小的南疆打成了那个熊样子,大唐帝国需要振奋人心的消息,皇帝也需要证明护国亲王越王不成,皇帝另外有奇兵重挫南疆蛮夷! 一会功夫,宁欣将一切都算计到了,将画好的阵图封好,可她竟然不知李冥锐在何处,这份东西怎么交给他? 去求齐王?宁欣摇摇头,她对齐王信心不足,而且她不想欠齐王的人情。 长乐公主?不行,眼下长乐公主在宫内,如果她过于关注李冥锐,会让皇帝误会的,皇帝会对李冥锐和长乐公主是乐见其成,而且宁欣也不想给长乐公主增添麻烦。 ”平王世子,就你了!” 宁欣选定了吊儿郎当,桃花遍地开的平王世子,他有足够的能耐打听到李冥锐在何处,而且宁欣也相信他会将东西完完整整的交给李冥锐……关键时候,有个能靠得住的朋友真是不错! 别看平王世子很尊重且惧怕齐王,如果齐王和李冥锐交恶,平王世子会果断的站在李冥锐这边,对这一点宁欣很有信心! 让抱琴亲自将图纸送去平王府,宁欣再三叮嘱抱琴,“只能交给平王世子,请他用最快的速度将东西送给李冥锐,你同平王世子说,我记下他的好了。” …… 本打算携着狐朋狗友出游的平王世子接到了烫手的东西后,很快的打发了围在身边的诸多纨绔,摸了摸手中的信封,眨着桃花眼儿,“她记下本世子的好?” “小姐是这么说的。”抱琴虽然见过平王世子很多次,也见过世子殿下在李公子和自己主子面前吃瘪,但每一次见平王世子的桃花眼儿,她还是忍不住会脸红,“世子殿下若是无事,奴婢先告退了,小姐还在等着奴婢回话……” “你回去告诉宁欣,一定要将本世子的好处记得牢牢的。” “……” 抱琴福身道:“是。” 平王世子翻身当马,灿烂的一笑:“本世子可等着她给得好处了啊!” 没有再废话,平王世子纵马扬鞭出了京城,宁欣还真料准了,平王世子真知道李冥锐在哪里训练马球队! 如果不是他打马球的技法实在是不过硬,他都想混进马球队伍中去,因为他晓得凝聚了整个京城目光的马球队队员最得小姐们的倾慕……没准会转为爱慕也说不定…… 当然他这个想法,被李冥锐严酷的镇压下去了……平王世子暗骂他,不够兄弟,没有义气! 京郊一处封闭的军营,平王世子让人将李冥锐叫出来,笑道:”求我!“ 李冥锐一脑袋黑线,转身就走,”没事别来烦我!” “你不求我,会后悔的!” 平王世子显摆的抖了抖厚实的信封,“这可是某位小姐亲笔所写的……” “拿来,不是给你的!” 李冥锐伸手就去夺他手中的书信。 平王世子灵活的闪身,做了个鬼脸,“不给!就是不给你!” 他是有点功夫,但比起李冥锐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而且他还没记性的在宁欣飞鸿传书上拿捏李冥锐,这同找死……没多大的区别。几下子,李冥锐就将平王世子按在了草地上,膝盖顶着他的腰眼儿,顺利的夺下了书信…… ”混账!有异性没人性的混球!” 平王世子身体动弹不了,但嘴上没闲着,骂李冥锐:“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大老远我赶过来,你就这么对待我?李冥锐……你……” “怎样?” 李冥锐挑了挑眉头,目光甚至没从打开的书信上移开,“到底怎样?” “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 平王世子洒脱的从草地上翻身而起,拍打下去身上的草芥,见李冥锐面色凝重,怎么都不像是接到情书的样子,平王世子好奇极了,坏笑着腆脸凑到李冥锐身边: “怎么?宁欣不喜欢你亲手做的步摇?我就说嘛,你手艺不行,可惜了那几颗皇帝只赏赐给状元郎的金元宝,哪位状元不把它当作传家之宝?你可倒好,直接给融了做了步摇!你手艺还不好……宁欣不喜欢也不奇怪……” “宁欣到底写了什么,让我看看啊。” 平王世子见李冥锐收了书信,很不是滋味:“有事的时候想到我了,没事的时候谁也不把我当回事,哼,以后我再不管你们的事情了。” “等一下。” 平王世子听见这话,傲娇般的走得更快,李冥锐,快来求我!快来求我! 听到身后没有脚步声, 平王世子气得回头,“你到底找我做啥?一点诚意都没有!” 李冥锐上前两步,揽住平王世子肩头,笑道:“咱们两个哪那么多废话?有好事,我是不会忘记你的。” 平王世子皱了皱眉头,桃花眼中满是怀疑,“是么?我说兄弟,你别用你那张憨厚的面孔骗我成不?我还不知道你?狡猾狡猾滴……” “你不是要入马球队么?”李冥锐拽着平王世子向军营里走,“这回我给你找了个好位置,准保你能吸引很多闺中小姐的爱慕。” “真的?” “那是自然,我保证到时候全场人的目光都在你身上!” 李冥锐继续诱惑着平王世子,马球阵图那个位置,舍平王世子其谁?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合适了,而且李冥锐也不算亏待他,到时候他真的会被很多人爱慕着! 捏紧阵图,李冥锐心底想着,自家的媳妇就是厉害,这种阵法都想得出? 他从没怀疑过阵法是否适用,只要宁欣说的,他执行下去,即便有错处,他也有自信能将漏洞给补上! 在书信里,宁欣没有提一句燕国公府的丹书铁券,然李冥锐却能感受到她的用心,只要他能从皇上手中将丹书铁券重新夺回来,燕国公府二老爷任何的阴谋诡计都不管用。 有时候阳谋比阴谋更好用!只要他实力够强,可以碾压一切的阴谋诡计。 …… 越王亲自陪同南疆使者入京,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大唐皇帝亲临小教场,太后娘娘,皇后,贤妃等陪伴在皇帝身边,小教场搭好的两侧彩棚里亦坐满了勋贵重臣的亲眷。 女子们收拾得花枝招展,姿容绝色,年轻公子哥气宇轩昂,英气勃发。 按照流程,校场比试马球后,皇帝会大排宴席,如果大唐胜,气氛自然会很好,可一旦败了……首辅等了解南疆的大臣不由得有些担心,大唐马球什么状况,他们再清楚不过了,他们怀疑以如今马球队的本事能压不住南疆精挑细选出来的人。 首辅见皇帝信心十足,同身边的贤妃谈笑风生,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列祖列宗保佑,勿坠大唐帝国威名! 持重侍奉皇帝很多年的老臣们实在是对当今陛下的某些举动没什么信心。 宁欣按照品级陪着宁老太太坐在彩棚中,她离着皇上有一段距离,可不知为何,她总能感觉到高台上有几道看向自己的目光,是皇帝?还是皇后?亦或是贤妃?RS 第三百章 封爵 无论看向宁欣的目光是谁的,宁欣都觉得不甚舒服。 皇帝也是,在小教场有那么多打扮得娇媚且有进宫想法的少女,皇帝总是盯着她做什么? 宁欣向宁老太太身边靠了靠,借着宁老太太的身体挡住了从高台上射来的目光。 同旁边命妇谈笑的宁老太太住了嘴,挡住宁欣问道:“不舒服?” “嗯,烦人!” “谁让你这丫头总是想瞒着?若我说他没中状元时就定下来,你也不至于总是让旁人惦记着。”宁老太太向高台上瞄了一眼,“咱们那位陛下,你不在他面前他许是想不到你!” “不是怕他自卑配不上我嘛。”宁欣也是一肚子委屈,给宁三元造势太厉害了,如果宁三元的独女嫁个韩地来的举子,很多人会议论李冥锐的。 宁欣担心李冥锐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担子,“况且他也不想委屈了我!婚事的事情也就拖了下来。” 宁老太太叹了口气,再也说不出什么,多磨难一点也好,也省得他们不知珍惜眼下的情分。 “他有说当众求娶你?” “嗯。”宁欣脸上挂着一丝难言的羞涩,“有说过的。” “你们就不怕皇上翻脸?陛下的脾气可不怎好,何况还有贤妃娘娘在一旁,谁晓得她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他不怕,我就不怕。” 宁欣眼睛亮晶晶的,“情投意合,我怕什么?皇上有得是美人,不缺我一个!” 宁老太太话到嘴边咽了下去,皇上确实不缺美人,可自家的欣丫头同一般的美人能一样么?皇上不过是见了一面,就惦记上了,欣丫头说李冥锐运气好,宁老太太觉得宁欣对位高权重的男人吸引力异常的强! 此时鼓乐声响,豪迈急促的鼓点响彻小教场。五旬左右的护国亲王越王引着南疆蛮夷使者走上高台,宁欣的目光落在了越王身上,他……比上辈子时见可老迈许多。 那时宁欣还是宁帅的女儿,韩王的师妹,当年四位护国亲王歃血为盟共图大事,那一年宁欣见过越王,还得了越王送的一个祖母绿的镯子……如今已经物是人非,韩藩撤了,越王的日子也不好过,被南疆的蛮夷打得不得不向皇帝求援助,他的儿子好像也战死了…… 当年韩王师兄说过,越王只能做偏安于一地的诸侯! 他倒是没评价错越王,没有韩王的支持援助,剩下的几位护国亲王在皇帝的打压下,日子都不好过,即便没有外敌,王府里内斗争爵也很厉害。 宁欣想到此处,向高台下的第一个彩棚处看去,不知齐王见越王蜷缩叩拜在皇帝面前,会怎么想?会不会更恨她?会不会后悔逼父亲自尽? “欣丫头!”宁老太太推了一下明显神游的宁欣,“你是怎么了?看着齐王作甚?” “没事。” 宁欣笑了笑,道:“他不是要成亲了么,我想看看他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 无论他恨也好,怨也罢,那都是他们上辈子的事儿了,该了解的恩怨止于上辈子,这辈子他们互不相欠……如果齐王再算计她和李冥锐,宁欣不怕再同他抖一抖。 坐在彩棚上手处的齐王皱了皱眉,强压下沉重烦躁的心绪,这个越王越来越丢人!越王还能再谄媚点吗? 因为离着皇帝近,齐王能听见他们的说话,越王怎么巴结皇帝,齐王管不到……只是觉得不齿,可他不应该提起韩王!更不应该说韩地被撤藩……他前生是失败了,可他不是败在皇帝手中! 如果单靠当今陛下,他早就掀翻皇帝了! 齐王眉宇间多了一抹吝气,困在这么个身体里,他其实也觉得不甘心!即便他将来夺了皇位,也不是韩王! 齐王感觉到一道清澈的目光投来,虽然只是一扫而过,但他却觉得很熟悉,是她?是她! 不是她,他又怎么会有前生的失败? 越王,你再胡说,别怪本王不客气! 许是感受到了齐王的不悦,越王总算是停下了对皇帝的称赞,对逆贼韩王的贬低,“陛下, 南疆使者说,只要您手下的马球队能赢,什么都可以谈!” “是的,是的。” 南疆使者可没越王面对皇帝的卑躬屈膝,战胜了越王后让南疆信心大增,在他们眼里,大唐也不过是纸老虎而已,当年鞑子能差一点灭了大唐,他们南疆人一样可以进兵中原! “马球虽是来自大唐,可我们南疆人才是打马球的高手,你们不行!” 南疆使者这句狂言,激怒了在场的很多大唐贵胄,他们自己可以骂大唐的马球队,但绝不容许外人……尤其是夜郎自大的南疆人说大唐不好! 皇帝的脸色阴沉,淡淡的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大唐有句话,光说不练假把式!若是朕的手下输了,朕给南疆一大片土地!” “陛下!”太后一听直皱眉,皇帝有信心固然是好,可随口就说割让土地的事儿……实在是太儿戏了,“皇帝要三思而后行。” 皇帝扶着高台的凭栏,意气风发且自信的说道:“朕相信李冥锐!” 贤妃在一旁眸光一闪,抢在皇后开口前,盈盈笑道:“陛下,臣妾也觉得状元郎威武双全,是难的人才呢。” “哦?爱妃也看好他?” “臣妾是看好陛下您,您什么时候错过?” 贤妃笑容温婉恭顺,透着对皇帝浓浓的信心和依恋。皇后在一旁撇嘴,贤妃太能装了,这些恶心的话,她怎能张口就说?不怪皇后郁闷,她想都想不到,更别提说了。 太后看着一帝,一后,一妃,颇为无奈。 皇后不争气,太后不知自己还能压贤妃几年,更不晓得新选进来的妃嫔能否取代贤妃。 宁欣入宫一准能将贤妃打下去,可是太后不敢勉强宁欣入宫,她怕弄进来一个比贤妃还难掌控难对付的宁欣。 贤妃不过是想扶九皇子做太子,贤妃自己想做太后而已。 宁欣……就连太后娘娘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这样变数巨大的人怎能入宫?太后早就放弃了让宁欣入宫的心思,一切以稳定为前提。 贤妃此时笑盈盈的对皇帝说:“陛下的弟子也不小了,您就没想给他张罗一房妻子?最近京城可有大把适合赐婚的闺秀,状元郎仪表堂堂,能文能武,可是好女婿的头号人选,如今他名声好,前程好,谁家的闺女嫁他可就享福了、“ 皇帝笑道:”他同朕一样,一定要给喜欢的人最好的一切,朕等着他向朕开口!“ 贤妃眸色潋滟,”臣妾真不知谁能配得上他!不过状元郎是陛下倚重的人才,他所选的妻子总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她不介意在李冥锐的婚事上加把火,皇帝兴趣越浓,此时越是信任看中李冥锐,到时候……李冥锐求娶宁欣对皇帝的打击就越大, 如果不是萧欢给她送消息,她竟然不知宁欣和李冥锐已经有了私情! 薛珍已经好久没进宫了,贤妃派去的人也都被薛珍打发了回来,贤妃和庆林长公主的关系也疏远了很多,贤妃明白薛珍这是退了,不想参合了……所以贤妃想到了萧欢! 萧欢虽是为妾,但她可以帮贤妃弄到燕国公府的阵图,如果二老爷继承燕国公府的话,萧欢若是被扶正……贤妃就有可能掌握住神机营!虽然燕国公将神机营交还给皇帝,但贤妃也清楚如果神机营那么好收回的话,皇帝有何必一个劲儿说李冥锐文武双全? 皇帝这是在给李冥锐入武职创造便利! “开始吧。” 皇帝下令,“让双方进场。” “遵旨。” 铜锣敲响,辕门大开,两队身穿劲装,头上缠着颜色不同布条的人打马走进小教场,两队分两边站好。 在场的人都将目光投在两方马球队对上,李冥锐高大的身躯上紧紧裹着一件深黑色劲装,头上却缠了一条红色的发带,黑红鲜明发衬得他越发显得英气逼人。 在他身旁的平王世子虽然也是同李冥锐一样的打扮。但他那双桃花眼使得他少了几许的英气,更多了几分桃花泛滥的清俊俊秀。 对面的南疆人,身材都不高,但胳膊却很长,胯下的马也不是很高大,对比大唐这边的高大威武,他们显得很小巧玲珑! 在场的人有个共同的疑惑,他们能打好马球?冲撞起来,光李冥锐一个就能撞翻他们整个队伍! 南疆马球队不是来搞笑的吧。 李冥锐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看他们散开的阵型便明白,他们进退有度,互相呼应,打马球不是光凭着力量就行的……李冥锐举起了手中的马球棍,啪啪啪。围着他的人同样高举马球棍,十几根马球棍搭成了宝塔形状,李冥锐高喊一声:“大唐必胜!” “必胜!” “必胜!” 随着他们的喊声,彩棚里的大唐人同样热血上涌,纷纷出口喊道:“必胜,大唐必胜!” 越王揉了揉眼睛,这个场景……他好熟悉啊,他怎么可能会忘记那张俏丽的脸庞,那身矫健的身手,他怎么可能忘记逼得韩王不得不低头认输的她? 齐王的目光找到了宁欣,你教的? 没错!宁欣回了他一个笑脸! 齐王目光微凝,宁欣倒是什么都舍得告诉李冥锐!难道她会将以前的事情全盘托出? 那些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往事,是齐王唯一能珍藏起的回忆了,他不想李冥锐也占据那些往事。 笑!你笑什么!齐王的手攥紧拳头,在小教场打马球且扬名立万的人不是你——宁欣,而是李冥锐!你还没嫁他呢,夫妻一体根本挨不上! 齐王再强的心理防线见到宁欣后都有可能被她刺激的崩溃,嘴唇蠕动了一下,他到底欠了宁欣什么? 这个问题只怕他一辈子都找不到答案。 铜锣当得一声响起,交战的双方会战,马匹嘶鸣,人声鼎沸,马球或是飞起,或是在地上滚动,两方的人努力控制着身下的马匹并追逐着马球。 “十三号,阻截。” “七号,七号,说你呢,注意身后。” “一号,一号,向前,向前,后面的事情不用你管。” 李冥锐口中发布着一串串的命令,大唐这边的马球队攻防很有秩序,并没有一下子被南疆人用灵巧诡异的阵法冲散,两方面保持住了僵持的状态。 皇帝站在高台上,笑着用手点了点李冥锐,“朕并非只看重他打马球的技巧,他这幅样子,做个统兵的将军也是使得的。” 首辅等人簇拥着皇帝,听闻此话,首辅错愕了一瞬,皇帝什么意思?是让李冥锐转武职?以文状元转武职……倒是可以让朝中的武夫们安静一些,这是对整个文官集团都有好处的事儿。 “陛下说得是,状元郎文武双全,战法得当,臣以为像状元郎这样的人才不能埋没了。” 首辅一发话,在场的文官们不分派系纷纷迎合首辅的话,武将们一个个瞠目结舌,比口舌他们十个捆一起也不是一个文官的对手,“别是纸上谈兵才好!” 皇帝笑道:“他是李四郎的儿子!他的忠诚朕信得过,当年李四郎为了先帝承担下了那么大的骂名,他宁可远离京城却依然一言不发,这等忠臣遗孤,朕怎能不厚待于他!” 李四郎?燕国公的李四郎? 李冥锐的身世对在场的人来说并不陌生,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当年被革职驱逐出宗族的李四郎的儿子,可谁都没想到陛下说李四郎是为了先帝?还是忠臣?也就是说那笔消失的盐税银子被先帝用了……李四郎不过是顶缸的人? 难怪最恨官员贪污的先帝会饶了李四郎! 原来一切都是先帝安排的,重臣都是明白人,瞧皇上的神色便清楚皇帝晓得银子到哪去了。 齐王嘴角微微的勾起,先帝才是当帝王的材料,当今比起先帝来差得太远,当今有时极为自负,相信他愿意相信的!先帝也是看明白他的性情,才给他留了一千万的银子。 “他出身代代出名将的燕国公府,家学渊源,朕相信他即便是做将军,也会做得好!” 皇帝指了指冷静自持,指挥若定的李冥锐,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欣赏,“有能力,又对朕忠心耿耿,这等人才朕岂能不用?” “燕国公……” “臣在。” 燕国公是拖着病体来的,他也不愿意错过了李冥锐扬名立万的时候,可他因为染病所以身边坐着二老爷等人,听见皇帝召唤,燕国公领着二老爷等人跪下,“恭听圣喻。” 皇帝笑着问:“你可改了主意?你上的折子……” 皇帝的目光微凝,在燕国公夫人旁边有一位少女……远远的有些瞧不去清楚,那女子低着脑袋,可仅仅露出的一半脸庞就让皇帝隐约有着惊艳的感觉,那应该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子。 “哦,哦!” 观看马球的大唐人齐齐的遗憾叹息,“怎么能让南疆进球了呢!” 皇帝这时候才发觉,大唐一方已经落后了,皇帝面色凝重起来并专注马球,如果李冥锐丢人的话……他也不可能抬举他!随口说道:“燕国公,你先起来,一切等马球结束后再说。” “遵旨。” 燕国公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他着急的看向李冥锐……这孩子真是太大胆了,同南疆比马球这样艰难的差事也敢揽在自己肩头?他已经是状元了,又有燕国公府,何必非要做这种冒险的差事? 胜利了固然扬名立万,可一旦失败了他以前经营的优势都会丧失的,南疆人既然敢以马球定君臣,可以看出他们的实力是很强的,大唐马球已经落寞很久了,即便他有很有本事也不一定能挽回局面…… 太傻了,太冲动!燕国公恨不得把李冥锐揪下来好好的教训一顿! 二老爷在一旁虽然面色愤慨,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见南疆马球队接连以灵巧取得比分,二老爷放心了,李冥锐这么丢脸,皇帝哪会饶过他?状元郎……谁说状元郎不会被问罪? 也许用不上李冥锐求娶皇帝的心上人宁欣,他就被皇帝彻底的讨厌了。 萧欢是代替二太太陪伴二老爷过来的,她见李冥锐像是被南疆人打傻了一样,开心极了,木头,傻蛋……就你这样子还想做燕国公!呸,不坐牢房就不错了! 宁欣……宁欣会是怎么的表情呢? 萧欢的目光在彩棚中找到了宁欣,萧欢冷笑,她倒是显得很平静,哼,等李冥锐被南疆人打趴下,折损了大唐的国威,皇帝的权威,让大唐损失了一大片土地……到时候宁欣还能这么平静吗? 不过如果李冥锐输了,他还会同皇帝说求娶宁欣么?万一宁欣入了宫……萧欢最看不得宁欣得意了! 所以她的心思最为复杂,既盼着李冥锐出丑,遗臭万年,又不想宁欣入宫,萧欢默念,事情怎么就没两全其美的时候呢? 贤妃同样也很纠结,不过她比萧欢好一点的是她明白太后绝不会轻易让宁欣入宫……可是太后如果能阻止皇帝的话,贤妃也进不了宫的,关键在于皇帝! 可谁能影响到皇帝的决定呢? 贤妃的眉头皱得很紧,皇帝对宁欣好像同从前不大一样了,是她的错觉?皇帝除了刚开始大有深意的看了宁欣一眼,此后再也没看过她?贤妃此时才咀嚼出一股别样的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王和宁欣是在场人中最不紧张的两人,他们都明白这是李冥锐制定好的打法! 齐王忍不住又看了宁欣一眼,你倒是信得过他!就不怕他演砸了?事关大唐的脸面,你敢这么玩? 大唐的兴衰同我何干?宁欣翻了个白眼,我不信他信谁?当年我能用这个法子打赢了你,现在他打不赢南疆蛮夷?你是太小看了自己,还是太高看了南疆蛮夷? 两人的目光交上了火,齐王脸色阴沉,该死的!宁欣笑意盈盈,扭头不在看齐王转而望向不曾丧失志气的李冥锐,加油,你一定能行。 比分进一步拉大,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大唐马球队队员很急躁,仿佛也丧失了胜利的信心,打法很凌乱,南疆人灿烂的笑脸映衬着大唐人的失落,一切都都显示局面已经不可逆转。 就在此时,一直充当炮灰的平王世子大吼一声,“南疆蛮子,你们找死!” 平王世子冲了上去,他潇洒帅气的动作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他不拒生死的抢球动作,让在场的人都很感动,鄙夷着浪费时间戏耍平王世子的南疆人,大唐的人纷纷吆喝:“世子加油,世子加油。” 他一向是桃花灿烂,纨绔作风,可此事他爆发出来的韧劲和永不言败的勇气吸引了少女们怀春的目光,原来总是胡闹的平王世子也有男人的一面,也有英气逼人的一面…… 他总算是抢到了马球,狠狠的击给了李冥锐,平王世子身体稳落下马,喊道:“兄弟,全靠你了!” 如此悲壮,如此的信任,在场的大唐人不由得热泪盈眶,生死关头,还记得兄弟的男人实在是太有味道了!平王世子在这一瞬间高大了不少。 平王妃热泪盈眶,抓着平王的手说:“这是我们的儿子,他算是长大了。” 平王也是感动的,安慰爱妻道:“是的,他是本王的儿子!” …… 李冥锐接住了马球,“兄弟们,冲,莫要辜负世子的嘱托!你们掩护我!” “好。” 平王世子用落马的悲壮激励了涣散的士气,当李冥锐不顾发布命令一心猛攻的时候,他打马球的技术完全的展现出来,力量和速度的美感,孤胆英雄般的冲入敌人阵营中……这一切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感官,李冥锐太帅了!太吸引人了! 宁欣放开了紧握的拳头,欣慰的笑容挂在嘴角,成了!他做得比她想得还要好……原来反败为胜后的碾压是最吸引人的。 …… 当,当,当,李冥锐全力猛攻,大唐马球队的队员抢到球就击给他……李冥锐展现了精彩绝伦的射术,随着铜锣声响起,大唐帝国的君臣齐声高呼:“赢了!我们赢了!” 皇帝大笑道:“好,好,好,李冥锐……朕没看错你,有则功赏,朕准燕国公请册你燕国公世子的折子,另外朕将燕国公世袭罔替的丹书铁券赐还给你!” “臣谢陛下隆恩!”RS 第三百零一章 赐婚 勋贵人家若是被皇帝皇帝夺走世袭罔替的丹书铁卷,后代中如果出现争气且立下功劳的子孙,只要丹书铁券没有被毁掉,皇帝是会酌情将丹书铁券发放回去的。 所以说有丹书铁券的勋贵比一般贵胄多了一分的保证。 类似于燕国公府这样的在开国和复国时都为皇族做出过巨大贡献并立有战功的公爵,皇帝轻易不会毁掉丹书铁券,当然一般情况下,皇帝也不会轻易的将丹书铁券赐还。 没有丹书铁卷,后代袭爵是会降等的,皇帝可以轻轻松松的将不听话的贵胄抹去。 李冥锐今日表现得实在是好,皇帝很喜欢反败为胜的这场马球赛,看南疆使节沮丧且不可置信的面容,皇帝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得意,能让南疆和越王臣服,这一点很能满足皇帝的自大心里。 他是皇帝的学生,学生出彩,做老师的皇帝一样面上有光。 在大唐百官的恭贺声中,皇帝一高兴就不仅册李冥锐为世子,还将扣了燕国公府十年的丹书铁券赐还,如此恩宠,皇上如此看重李冥锐,表明燕国公府复兴有望。 曾经的第一公,再一次焕发出灼人的光亮。 勋贵中又增加了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再加上燕国公能影响到京城神机营,大唐朝野上下都明白往后燕国公府再容不得任何人轻视了。 李冥锐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抹去额头的汗水,单膝跪倒磕头:“臣叩谢陛下天恩!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皇帝道:“起来,燕国公世子只要你对朕忠心,朕是不会亏待你的!” “臣恳求陛下表彰赏赐臣的队友们,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援,信赖,臣一个人无法对抗南疆马球队。” 李冥锐将队友们都聚集在一起,左手搀扶着平王世子,低声关切的问道:“怎么样?被人看得味道如何?” “哼。”平王世子冷着脸,同样压低声音:“别以为我不晓得你的鬼主意,哼,让我做敢死队……如果你不给我十足的好处,我饶不了你!” 平王世子擦了擦鼻子上血迹,他拼命抢马球的时候受了点擦伤,本来李冥锐提醒过他的,可那个时候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想着把球抢下来,抢下来……原来他也有热血拼命的时候! “我成亲的时候,随你怎么折腾。” 李冥锐顺毛安抚着平王世子,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怎样?” “一言为定?”平王世子毫不犹豫的跳到了坑里,还很高兴的说:“你可不许反悔啊。” “不会,不会。” 李冥锐连连向平王世子保证,随他折腾的是宾客,他们新婚夫妻可不在此列。 这时候皇帝从高台上走下来,他一个挨一个的拍着跪成一排的马球队队员的肩头,亲切的同他们说话:“赏,朕不会亏待为大唐立功的人,你们虽然只是打了一场马球,但你们扬了国威,是大唐的英雄。” “叩谢陛下。” 方才奋进的男人们忍不住热泪盈眶,他们不仅得了好名声,还有皇帝的赏赐,这场马球赛实在是太值了,状元郎果然没有骗他们,只要他们努力且听命令,他们会得到想要的一切! 这群人大多是普通的老百姓,因为他们还算可以的马球技术,李冥锐将他们从普通人中选出来,他们自然也得到了应得的赏赐,所以他们也很感谢让他们从百姓变成大唐英雄的李冥锐。 “皇上天恩浩荡,有陛下的护持,臣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等到皇上走到李冥锐跟前时,听到李冥锐让人信服的声音,皇帝笑容越发的满意,跟在皇帝身后的大臣压下了眼底的羡慕嫉妒恨,李冥锐这手是同谁学的? 他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拍马屁的功力炉火纯青,他憨厚耿直面容更容易取信旁人。 如此可见,李冥锐能有今日的地位,不单单是凭着才学和机遇,他是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向上的人。 宁老太太看了一眼宁欣,见宁欣眼里也有一抹的惊讶,笑道;“不是你教的?” “不是。”宁欣摇摇头,眼睛弯弯的说道:“他是自己想的,我哪能教得了他这一点?不过……齐王殿下很小心眼儿,不知他看皇上和他相谈甚欢,会不会吃醋。” “他……”宁老太太皱眉道:“应该不会。” 宁欣点头道:“谁晓得他会怎么想?李冥锐也不是非忠诚他不可,我看皇上也很顺眼。” 皇帝不管怎么偏执,怎么闹脾气,他对李冥锐始终不错。 李冥锐直接被封为燕国公世子,并且得回了丹书铁券,皇上的这道旨意震惊了很多的人。 二老爷面色异常的难看,听着旁边人对燕国公的恭维,他像是被针扎心一样的难受。但他偏偏不能表现出来,他笑起来很是勉强。 “老爷。”萧欢虽然心里也不舒服,但还是上前安慰二老爷,压低声音道:“还有婚事那道砍儿,我就不信他能无恙的越过去,皇上能封他世子,就能将他世子的名头摘去。可皇上总不会前脚将丹书铁券赏还,后脚因为他的言行不当,惦记不该惦记的人就将丹书铁券收回去的。丹书铁券在燕国公手中,老爷将来承爵位也得感谢他呢。” 二老爷面上的笑容更显得真诚,点头道:“说得没错,我是该好好谢谢我这个侄子,若是我有承爵那一日,我一定不负欢儿。” “老爷,您记得妾就好。”萧欢娇羞的瞄着二老爷,水盈盈的眸子满是春色,她那张宜喜宜嗔的俏丽面容格外的动人,“为您,妾怎样都愿意的。” 老2爷差一点把持不住,萧欢紧致丰满的酮体带给他的不仅仅是感官的刺激,还有许多禁欲的快感,二老爷迷萧欢迷得不行,在萧欢身上,他忘记了许多东西。 “不过他若是不舍得权势,不肯向皇上开口怎么办?”二老爷想起一事,忧心忡忡的说道:“万一他胆怯背弃了约定呢?” “贤妃娘娘会逼着他开口的,如果他所言的人不是她……我看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萧欢冷艳的一笑,“她岂是好惹的?整人的手段多了去了,一旦他背弃了约定另娶旁人,宁欣不会让他得意太久的。” 二老爷显然有点不太相信萧欢的判断,“宁欣有那么厉害?” “我同她在江南交过手,我领教过宁欣的厉害之处……”萧欢眸子闪过一丝怨恨和复杂,如果换一个人,她也不见得会输得一无所有。 宁欣行事的诡变,只有亲自同她交过手的人才会明白! 二老爷听见她这么说,虽然对宁欣有多厉害不以为然,但他无法抱怨萧欢说的不对。 “况且贤妃娘娘怎么会让她入宫分薄帝宠呢?”萧欢提醒二老爷,“您看她长得那个娇媚柔弱样儿,她不是狐媚子谁是?她以那副柔弱的外表骗了多少人?当年我是好心好意,可是她却在背后对我下狠手!” 萧欢瞧出皇帝对李冥锐的欣赏,满是恨意的说:“他们两个还真是相配呢,全是表里不一的小人!” “不管怎样,老爷也得小心他一点,别被您侄子那憨厚的样貌给骗了。” “说得也是。” 二老爷这回倒是赞同的点头,李冥锐的表现确实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二老爷即便不信宁欣,他还能不信贤妃?贤妃娘娘的经历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南疆使节再气愤不平,此时也不敢说大唐人作弊,南疆不愧是马球盛行的地方,他们每个人都能玩几手,李冥锐最后时候的猛攻所展现出的技巧,他们是识货的,如果他们冲上前去,只会只取欺辱。 “南疆使臣,朕设宴款待你们,你们总不能去不吧。” 皇帝见南疆使节的脸色不好看,龙心大悦,“在宴会上,朕也会同你们探讨南疆的问题,礼部尚书,你帮朕好好的照顾远来的贵客!” “臣遵旨。” 礼部尚书等人挺起了腰杆,底气十足的面对南疆使节,以前他们对南疆使节很客气,可现在……大唐帝国的手下败将而已。 皇帝乘坐御辇返回皇宫,期间皇上竟然让李冥锐同坐御辇,这真可谓是皇恩浩荡,最让跟随众人心惊的是,从御辇里传出了好几阵皇帝的笑声,李冥锐起码在侍奉君主上很有一手! 不是谁都能把皇帝逗笑的。 齐王骑马跟在御辇后不远的地方,他能清楚的听清楚皇帝的笑声,齐王紧了紧缰绳,李冥锐……齐王的布置不缺李冥锐,可齐王却不愿意看到李冥锐站在皇帝那边,除了有宁欣的原因外,他……对李冥锐也有一缕不舍,是原主的移情作用?还是他本身很欣赏李冥锐? 也许都有一点。齐王苦笑,李冥锐和宁欣他们两个人是自己的债主,齐王这辈子除了争夺天下外,还得向他们还债! 皇宫交泰殿内,大摆筵席,因为大唐赢了南疆,酒宴的气氛很好,酒菜也很丰盛。 皇帝身边坐着皇后和贤妃,太后娘娘坐在稍远的位置,在丹陛下是群臣的位置,在西厢摆放着的条桌后面坐着命妇,所有人笑逐颜开的谈笑着。 贤妃长袖善舞,尽显妩媚成熟的风韵,她不管是对皇帝,还是对周围的命妇,贤妃的表现都无可挑剔。 不管是喜欢亲近贤妃的命妇,还是看不起贤妃出身得宠的人,他们不得不承认,贤妃落落大方的行事态度,实在是比冷着脸的皇后更像是国母。 她总能找到机会活跃气氛,而且还能不疏忽皇帝的喜好。 交泰殿里有心将女儿送进后宫的人家心里都有些打鼓,贤妃仿佛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 皇后越是被贤妃刺激,言行越是木讷,也多亏了长乐公主在一旁穿针引线,没让皇后落到太难看的地步。 长乐公主同旁人交谈的时候,还得时刻关注皇后,时不时的示意皇后要柔和一些,亲切一些,更要注意贤妃给皇后挖得坑,这场宴会最辛苦的人就是长乐公主。 坐在群臣中间同人拼酒的宇文统领目光微凝,口中的美酒突然没了味道,作为皇帝最信任的人,一直伴着皇帝的近卫,他知道许多朝臣们不知的信息…… 皇上早有心放弃皇后了!长乐公主再努力维护皇后也是白费的。 太后娘娘借着宴会频频将早就看中的望族贵女叫到身前,或是询问她们的喜好,或者同她们闲话家常,太后娘娘的位置离着皇帝很近,这些闺秀们同太后说话的时候,都会羞怯的看皇上一眼,也有胆大的直接向皇帝送秋波…… 皇帝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撑着下颚,双眸醉酒般的微微眯起,俊美的龙颜多了一抹放纵恣意的享受,他手指时不时的摸着酒杯,嘴角慢慢的勾起,妙龄少女在他眼前展露风情,这对男人来说是极好的享受,他岂会辜负了美人? 如果他愿意,天下的女人都可以成为他的人! 在这一刻,皇帝颇有一种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快感。 “皇帝。”太后笑着问道:“你看她如何?” 眼前这位二八年华的少女是太后精挑细选出来的,容貌,家世,才学,性情样样出类拔萃,太后也晓得男人都是重容貌的,如果不能在容貌上先吸引皇帝,再有内秀也是白搭。 所以太后选了个最为貌美的少女指给皇帝看,“哀家倒是挺喜欢她的。” 皇帝上下看了看娇羞的美人,肆意的一笑:“既是母后喜欢,就留下吧。” “哀家喜欢有什么用?”太后故作不满的瞪了一眼皇帝,“给你选妃,要紧得是你喜欢……” “太后娘娘这话说得对,重要得是两情相悦呢。”贤妃趁此机会笑盈盈的开口,“皇上,你可还记得为三皇子看过病的宁小姐?” 皇帝坐直了身体,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这点异样贤妃看得清楚,皇上果然还是中意她的,贤妃压下心底的酸涩,笑盈盈的说道:“臣妾将她叫过来可好?” 坐在皇帝下手处的李冥锐差一点扔掉了手中酒杯,贤妃!贤妃这是在作死! 皇族中坐着的齐王也不由得捏紧了酒杯,他没有看宁欣,而是看向了李冥锐,李冥锐会怎么选择? 齐王一瞬间回到了前生,也是在酒宴上,也是很热闹的气氛,他的师妹,他倾心的女人当众起身,向他笑着说,我要嫁人了! 是了,她宁可嫁给事事不如他的男人也不肯嫁给他,他当时坐在韩王的宝座上,恨不得将她直接抱进后宅去软禁起来! “堂哥?” “没事!” 齐王推开了平王世子伸过的手臂,将酒杯的酒灌进了口中,咳嗽了两声,沙哑的说道:“这酒……太烈了。” 平王世子见齐王因为咳嗽而湿润的眼圈,默默的叹息一声,喜欢上一个注定得不到的女人是很痛苦的,齐王堂哥这又是何苦呢、 …… “宁小姐?你说得是她。“皇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玩味的说道:“朕竟不晓得爱妃同她关系亲近?” 皇后忍不住道:“陛下,臣妾以为她不合适!” 长乐公主忙拽住皇后,笑着向皇帝解释,“父皇,母后的意思是贤妃娘娘同宁欣说话不适合,” “朕晓得你母后什么心思!”皇帝脸色多了一分的阴沉,对皇后的性情很无奈,可他对长乐公主是有几分的喜欢的,“长乐,你也该想想你自己的事了,朕当日许你代发修行,你是想做一辈子女冠?朕都忘了那件事,你也该忘了,你再要强,再贵重,朕再宠爱你,你也需要一位驸马!” “朕看……” 皇帝的目光扫过在场的青年才俊,琢磨给长乐公主选个什么样的驸马适合。 贤妃娇笑道:“陛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有一位俊杰可是帮过长乐公主,他……” 长乐公主握紧了拳头,指甲慢慢的扣进肉里,打断贤妃的话:“本公的事,还轮不到贤妃娘娘插嘴。” “父皇,女儿不会做一辈子女冠。”长乐公主站起身,跪在了皇帝面前,“可是父皇,儿臣也不愿意再寻年轻男子为驸马了,经历了那件事后,儿臣不信任青年才俊,看到他们……儿臣就想到当初被人骗得团团转。” 长乐公主知晓贤妃的用心,她怎么会同最好的朋友抢李冥锐?况且李冥锐再好,也不是长乐公主喜欢的人。 如果无法嫁给喜欢人,长乐公主宁可一辈子不成亲。 皇帝眼里闪过一抹的疼惜,“朕不逼你,不过长乐,你是朕唯一的嫡女,你所选的驸马莫要让朕太失望。” “儿臣多谢父皇。” “起来。” 皇帝摆了摆手让长乐公主起身重新落座,他含着深意的目光落在李冥锐身上,贤妃虽然没有算计成长乐公主和宁欣反目成仇,但她怎么都不会错过报复李冥锐的机会! 贤妃笑盈盈的为皇帝倒满了美酒,“您那位好学生先中了状元,眼下又被您册为燕国公世子,臣妾看他就缺一位妻子,如今重臣勋贵齐聚一堂,陛下何不赐他三喜临门?” 皇帝笑道:“爱妃以为谁能配得上他?” “真是不好选。”贤妃故作苦恼,“他是陛下必将重用的人才,寻常人家的小姐般配不上他,能做燕国公世子夫人的小姐,品貌,才情都得是极好的,就是命格也是好的才行,有些小姐看着色色出色,可惜命格单薄了一些,亲缘不厚,福分浅薄……” 皇帝道:“朕说谁有福分,谁敢说她没福?” 贤妃心底一慌,笑道:“是呢,臣妾忘了您是天子。” 交泰殿里的谈笑声逐渐的安静下来,皇帝是打算给李冥锐亲自赐婚? “李冥锐,你可得了心仪人的首肯?朕说过要给你当众赐婚的,趁着今日这个好日子,你说出来她是哪家闺秀,朕成全你们!” 皇帝感觉酒气上头,缓缓的说道:“朕会成全你的一片痴心!” 李冥锐放下酒杯,站起身,单膝跪在了皇帝面前。 一旁的燕国公紧张的心都快从口中跳出来了,傻小子,你可千万别在此时说出宁欣的名字啊。 二老爷和萧欢两人手心满汗水,他们一起给李冥锐鼓劲,说出来,说出来,你若是个男人,一定要说出宁欣的名字! 宁老太太的手盖住了宁欣微微颤抖的手腕,温暖的感觉一瞬间驱散了宁欣的不安,抬眸同宁老太太含笑的目光对视,宁欣点点头,她感受到了亲人的支持和信任! 无论怎样,姑祖母都会在她身边的。 李冥锐仰头看向皇帝,道、“臣仰慕宁三元之才,得天幸遇见宁小姐,臣爱慕她已久,臣恳请陛下为臣赐婚宁氏阿欣!” 简单至极的话语,让皇帝面色大变,“宁欣?你是说宁三元的女儿宁欣?” “是。” 贤妃见皇帝的气色不好,心里很是高兴,嘴上担忧的说道:“宁欣倒是配得上燕国公世子,可惜她的命格……不是很好呢,燕国公世子就不怕么?“ “能娶到她是臣一生中最大的荣兴,她无父母兄弟,亲眷不亲,臣愿意将这些补给她!” 李冥锐执着的说道:“恳请陛下赐婚!” 皇帝将手中的酒杯直接扔到了李冥锐身上,怒道:“你个胆大妄为,罔顾朕信任的狂徒!你当朕不敢摘了你的脑袋?朕给你机会再说一遍,你要娶谁?” 二老爷和萧欢喜笑颜看,李冥锐肖想皇帝的女人, 哈哈,这回看你怎么死! 燕国公想要说话,被皇帝暴怒的目光阻止,他频频的向李冥锐暗示,退一步,退一步,燕国公府此时没能耐同皇帝抢女人! “宁三元的遗孤,宁欣!臣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宁欣!” 皇帝转而面对宁欣,他目光颇为复杂,“朕很不满意他,看在你入宫救过三皇子的份上,念在宁三元往日的功劳上,朕问你一句,可想嫁给他?” “佛子前两日入宫同朕说过,李冥锐的福缘全在朕,他的命格本就不是很好,若是没有朕护着,他只怕早就化作白骨了。”皇帝表现得很不耐烦李冥锐,“朕给他那么多的恩典,可他却辜负圣意,朕对他很失望,很失望。” “臣女愿意嫁给他,嫁给李冥锐!” 宁欣慢慢的走到李冥锐身边,跪在他旁边,仰着脑袋道:“恳请陛下赐婚!” 真是胆大妄为的两人!这是在场人统一的认识。 皇帝面色变了变,一甩衣袖道:“好,朕成全你们,你们两个……给朕好自为之!”RS 第三百零二章 归宗 “臣叩谢陛下成全。” 李冥锐和宁欣同时向皇帝行礼道谢,皇帝厌烦的摆手,“滚!你们给朕滚出去!” “遵旨。” 新被册封的燕国公世子李冥锐从地上拽起宁欣,携宁欣向交泰殿外面走去……两人不似被皇帝驱除出去的。 宁欣笑颜如花,李冥锐唇边挂着憨厚的傻笑,任何人都能看出萦绕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情谊和喜悦,他们是幸福的一对,女子嫩弱娇蕊,男子身如松柏,但他们如同天生一对的般配。 齐王又灌了一口酒,师妹,你要过的好。 平王世子笑着摇头,不怕众人的非议的吹响了口哨,尖锐刺耳的口哨声响彻整个交泰殿,李冥锐回头,平王世子挑起大拇指,好样的,兄弟!你配得上宁欣! 在皇帝明显紧逼的状况下,李冥锐没有改变主意,证明他很喜欢宁欣!平王世子自认为自己做不到,他只敢在事后吹吹口哨! “平王世子!” 皇帝冷着面容,“你是不是也不想在交泰殿里坐下去了?朕晓得你同狂生要好,但在你眼里可还有没朕?” “臣不敢目无君主。”平王世子笑道:“可是臣见她们两个时想到了以前的事儿,臣听父王说过一句,宣帝也成全过一对有情人,以前大唐帝国总是有这样的俊男才女冒出来,眼下……只有他们一对,臣晓得陛下不是那么生气的。” “你错了!” 皇帝冷很道:”朕没宣帝的气量,朕很生气,不识好歹的蠢货!” “那您消消气,臣敬陛下一杯。”平王世子站起身,大大方方的向皇帝敬酒,“何以解忧,为有杜康!请皇上满饮此杯,一切烦恼忧愁都会消失的。” “您坐拥天下,是万民主宰,您若是有发愁的事情,旁人可怎么活?” “不坐在皇位上的人,永远不知坐在上面的皇帝的辛苦。” 皇帝目光扫过平静无为齐王,从一旁接过贤妃递上来的酒杯,抿了一口道:“君难为,做为君主也不可能事事如意。” 平王世子和皇帝对饮,李冥锐和宁欣已经出了交泰殿……这就完了? 贤妃,二老爷,萧欢几人一直盼着李冥锐被罢官夺去世子位置的,这个结果让他们很是失望,皇帝是动怒了,皇帝也赐婚了,可皇帝怎么没有处罚李冥锐?没有惩罚宁欣? 皇帝明显是震怒的啊,为什么只是驱逐了他们? 连贤妃都想不明白的事情,萧欢和二老爷更跟琢磨不透了, 如果皇帝没有撤掉李冥锐的爵位,他们一番的谋划岂不是落空了? 贤妃笑容里多了一丝的勉强,”陛下……“ “爱妃不必多言,朕要看看佛子所言是否正确。” 皇帝转头对太后说道:“母后方才叫过来的小姐,朕看着都很好,为儿子选妃的事情让母后受累了,朕敬母后一杯。” “皇帝有此心,哀家就很高兴了。” 太后举杯同皇帝共饮,笑道:“哀家明日就排她们入宫?” “母后所想,儿子不敢不从。”皇帝淡淡笑道:”在给她们的位分上儿臣不会吝啬让母后为难,按照家世封妃封嫔,朕的后宫多些娇媚的新人也不错。“ 皇帝眼里闪过一丝惋惜,“朕给了她机会,可她一样是个蠢的。” 这句话说得是宁欣!贤妃突然有了一种明悟,是谁同皇上说了什么才导致他改变心意,没有勉强宁欣入宫! 是谁?谁可以影响到皇帝? 哐当,皇后失手,她手中的酒杯掉落,美酒倾洒而出,皇后面容悲苦哀怨……“陛下,臣妾,臣妾。” “罢了,皇后你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皇帝皱了皱眉头,对长乐公主道:“你送皇后回去,长乐,好好劝劝你母后,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若是她无法让朕满意,朕不介意让她坐在该做的位置上去。” “陛下……” “母后。” 长乐公主拽起了皇后,匆匆向皇帝行礼道别后,她半推半拽着皇后离开交泰殿。 皇帝嘴角多了一抹的嘲讽,“不知所谓,哪有一点皇后的胸襟气度?” 太后在心里也看不上皇后,但在新人没培养出来的情况下,她指望着皇后同贤妃打对台,“皇后也是太在意皇帝了,她倒是一心一意的为皇上着想,所以她的眼界稍微窄了一点。” 皇帝道:“就因为如此,朕才容忍她到今日,母后,朕轻易不会废后,但皇后再这么小肚鸡肠的拈酸吃醋,朕同她的夫妻情分就此断绝。” “新进宫的妃嫔既是母后选的,朕还请母后多关照她们一些。” 皇帝拽起贤妃,“朕今夜去贤妃寝宫安置,母后,朕不是很放心皇后。” 太后勉强忽略贤妃脸上的得意,淡淡的说道;“皇后行事还是很有分寸的,皇帝也不能因为一点点的小事就误会了皇后。皇后的心既然在皇上身上,她断然不会做让皇帝不悦的事儿。“ 皇帝微醉的说道:“朕后宫里的事情,朕不是不清楚,有几个人去得不明不白,朕看在夫妻的情分上才没出声……皇后她就没做过多少让朕满意的事儿,不是看在母后的面子,朕同她还有长乐在,朕早就……” ”陛下!”贤妃谦和柔顺的搀扶着皇帝,柔柔的说道:“您醉了!” 皇帝笑道:“没错,朕是醉了,醉在爱妃的笑颜中……” 贤妃腼腆的笑容中多了一抹得意,殷勤备至的扶着皇帝离去,贤妃留给有心进宫争宠的女子一个高不可攀的背影,贤妃是不年轻了,出身也不如她们高贵,但贤妃就是皇帝最宠爱的女人! 想同贤妃抗衡争夺皇帝,可不是轻易能做到的。 太后娘娘面色带出一丝倦怠,贤妃的小手段太多了,让她防不胜防! 皇帝同贤妃离去,朝臣们也没了继续饮酒的兴趣,恭送走太后娘娘之后,朝臣们各自散去,三一群,两一伙的说着方才皇帝赐婚的事儿。 “陛下明显是不满意燕国公世子的,可为何只是赶走了他?” “谁晓得陛下是怎么想的?我看燕国公世子后患无穷!“ ”也不尽然,圣心不可测,你们焉知陛下不是故意震怒?你们见过哪个惹怒陛下的人还能好好的走出皇宫?” “说得也是,咱们那位陛下……深不可测呐。” …… 齐王走出了皇宫,飞宇搀扶着微醉的主子上了马车,将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递给主子,“您慢用!” 飞宇晓得李冥锐的心思,所以也晓得主子会因这桩喜事灌醉自己,醒酒汤等物一早就准备妥当了。 飞宇低垂着脑袋不敢看齐王,怕见到齐王难过的样子。 ”飞宇!“ ”属下在。“ “他们成亲时,你帮本王送一份大大的贺礼过去,本王……就不去了。” “是。” 齐王靠着后背的软垫子,一手捧着醒酒汤,一手盖住了双目,低沉的说道;“其实不用醒酒汤,本王想醉都醉不了!” “你在宫外看到他们了?” “是。”飞宇脑袋快贴到胸脯上了,喃喃的说道:“他们一起离开的。” “怎么走的?” “啊?” “本王是说他们怎么走得?” “同乘一骑离开……主子……” 齐王将汤碗放到了一边,“同乘一骑……李冥锐很意气风发,他能想到借助佛子……他配得上宁欣!” 飞宇诧异的问道:“佛子?蓝山寺的佛子?” “这世上能请动佛子的人只有两个,一是李冥锐,二是宁欣,本王都不行,难怪佛子会突然奉诏入宫……佛子为了成全他们的姻缘,倒是不予余力。” 齐王语气里多了一分的愤恨,“佛子只怕是早就忘了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段因果,本王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解开。” “主子的意思是佛子让陛下放弃了宁小姐?” “除了佛子之外,谁能劝得动当今皇帝?”齐王冷笑道:“不过若说放弃也不尽然,一旦他们顺分顺水的过下去,陛下会对宁欣念念不忘的,陛下……只要他看上,哪管是不是别人的妻子?太后即便给他新纳了好几位妃嫔,可陛下却不一定喜欢二八年华的纯真少女!皇上能宠爱贤妃这么多年,这不是明摆着么?” 皇帝的品位和一般的男人不大一样。 …… 离开皇宫没有多远,宁欣下了马,“咱们单独走一走。” 李冥锐一手牵着缰绳,犹豫了好久握住了宁欣的手腕,他宽大的衣服盖住了他们交握的手,”我很高兴,我没想到……你会那么说。“ “你敢当着皇上的面求娶我,我为何不敢当众说嫁给你?”宁欣笑容甜美极了,“你敢,我就敢。” “所以我们是天生的一对!” 李冥锐握紧了宁欣的手腕,“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 月光拉长了他们彼此的影子,影子在地上越来越越近,偶尔有传来几句私语声,”你欠了戒色小和尚人情,你打算怎么还?” “小和尚不会在意的。” …… 在蓝山寺苦修念经赎罪的佛子戒色小和尚打了两个寒蝉,李施主,你又念道贫僧! 佛子喝了一杯清水,裹了裹单薄的僧衣,继续捻动佛珠跪在佛前忏悔。没错,因为李冥锐的一封书信,他如同同皇帝说,宁欣命格同皇帝相冲,实在不适合进宫侍君。 当今皇帝信禅宗,对佛子很是敬重,佛子这么说,他自然将此话存在了心中,江山美人自然江山比较重要,皇帝将所有对女人的执着任性都用在了贤妃身上……他如今想着坐稳皇位,不给齐王等人任何机会。 在小教场的时候,皇帝就拿定主意放弃宁欣了,但他对李冥锐求娶宁欣,还是很生气的,哪怕禅宗擅长命理的和尚说李冥锐是他保驾的忠臣! 他将来李冥锐赶出交泰殿,就是不想再见他得意。 皇帝同贤妃**散去后,贤妃见皇帝面色郁色全无,依在皇帝胸前,柔声问道:”陛下就成全状元郎和宁欣?臣妾瞧着他们之间怕是早有了默契……” “李冥锐得了宁三元的遗稿,师承于宁三元。”皇帝神色倦怠,方才同贤妃红浪翻滚让他有些困倦,“早有默契并不奇怪,没有宁家也没有如今的燕国公世子……李冥锐!” “可是她……” “好了。” 皇帝面上带出一丝不悦来,捏着贤妃的下颚,“朕身边不是有爱妃嘛,有了你,朕什么人都想不起,不识抬举的人,朕会稀罕么?” “陛下。”贤妃不敢再多说了,柔情蜜意的双手在皇帝身上游走。 贤妃妩媚撩人的一笑:“臣妾离不得陛下,只求陛下莫要忘了今日的话。” “朕忘不了。”皇帝重新将贤妃压在身下,不愿意委屈被撩拨起来的欲望,“朕是没良心的人?爱妃,你该罚。” “皇上想要怎么罚臣妾?”贤妃抬起修长的退缠住了皇帝的腰,用自己的柔软碰触摩擦着他的坚硬,媚眼如丝的道:“陛下,臣妾若说吃醋了,您会不会怪臣妾?” 皇帝后脊柱涌起一阵阵的酥麻,将灼热顶进贤妃的身体里,层层叠叠紧致的妙处让皇帝眷恋不已,皇帝拍了贤妃的臀部,”朕晓得爱妃吃醋,爱妃比皇后聪明一点……嗯……” 贤妃没等皇帝挺进抽送,她主动的扭动着腰肢……狂野娇媚的脸庞甚是迷人,“陛下是臣妾的……” 皇帝奖励般的亲吻着贤妃,“你的醋意让朕放不下……皇后……让朕厌烦……好,很好。” 皇帝被撩拨得火气,将妩媚妖娆的贤妃就地正法。 …… 皇后寝宫,皇后一个人形单影只的低泣垂泪,长乐公主在一旁将温热的绢帕递给皇后,“母后。” “长乐,我好难过。” “您哭泣,您难过,父皇又看不见,也不会心疼您。”长乐公主为皇后擦去了眼泪,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说道;“除了我会心疼母后外,谁还会在意您?” 皇后靠着长乐公主的肩头,眼泪流越流越多,“我也晓得该给陛下纳妃,不能让贤妃得意下去,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只有我记得以前的事情……” “母后!”长乐公主双手扶住皇后的肩头,厉色道:“您能不能醒一醒?父皇不是皇子王爷,他是皇帝!大唐帝国的皇帝!您如果一直记得以前他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保证,那太愚蠢了!” 长乐公主见皇后哭得眼睛红肿,缓了缓锋芒毕露的指责,“若是母后有本事,女儿也愿意父皇独宠你一人,可您没有能力抓住父皇。若是太平时候,我也不说什么了,后宫有一定之规,只要母后还是皇后,父皇宠爱的妃子是越不过您,但是眼下……贤妃居心叵测,您虽养着七皇子,但他不是您亲生的,如何都不算上正经八百的嫡子,况且七皇子不如九皇子机灵,他比不过贤妃养大的九皇子。” “贤妃那个贱人!她骗了我!”皇后怒不可遏,“她娼ji出身,哪能养得好儿子?” 长乐公主道:“母后您得承认,贤妃不仅有手段,还会教儿子,九皇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才三岁呀,懂事机灵,该天真的时候天真,他很会讨父皇欢心,而七皇弟,太木讷老实,在父皇面前他太紧张,太着急,越是急于表现,他越是失了分寸。” 这不是长乐公主胡说,换个人也会更喜欢机灵嘴甜,天真可爱的九皇子。 “父皇是断然不会倚重,见他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皇子。” 皇后听后哭泣道:“儿子,我的儿子,你怎么舍得将娘撇下就走了?如果有你在,娘也不会受这样的委屈……呜呜……” 长乐公主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手臂无力的垂下来,听着皇后想念儿子的哭声,长乐公主的心都碎了,她再努力再维护母后都比不过皇兄,她也想让皇兄活着! 当初该死的那个人是她! 如果太子皇兄活着,母后会不会过得比现在好?会不会念着夭折女儿的好?哪怕只有一点点……长乐公主抹了眼角,既然是她活着,她就不能看着母后被贤妃取代,哪怕拼尽性命,也不能……太子哥哥,我会保护母后的。 “太后娘娘已经存了放弃母后的心思,您不能再自怨自怜下去了。” 长乐公主拾起坚强,对皇后道:“您即便深爱着父皇,想要独占父皇,也得想想办法才能做到你想要的,光是哭和骂贤妃有用么?一旦太后娘娘又扶持起一位宠妃,你怎么办?” “太后不是让宠妃同贤妃打对台?”皇后呜咽的道:“我在旁边坐收渔翁之利不就是了?” “您好糊涂啊!” 长乐公主叹道:“您怎么就没想过太后娘娘选妃为得是什么?贤妃得宠不是一日两日,太后看贤妃不顺眼也不是一日两日,为何太后会在此时给父皇选妃?在三皇子病逝后立刻给父皇选妃……” “你得意思是太后想要皇孙?” “娘。”长乐公主跪在皇后面前,“女儿求您好好想一想,您除了皇后位置外还有什么?求您好好想一想,是皇后位置对您重要还是父皇对您重要?” “您以后不能再全然依靠信任太后娘娘了,以后的路只能是女儿陪您一起走下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皇后拽不起长乐公主,迷茫的问道:“太后娘娘求得是皇孙,她不会想让别人取代我的位置,她还是支持我的……” “嫡子名分!”长乐公主苦涩的一笑:“九皇子很得父皇的心意,即便贤妃争宠失败,父皇也不一定就不疼九皇子了,新进宫的妃嫔一旦生下皇子,到时候您就得给她们这些家族显赫的贵女让位置。” “欲立太子,先册皇后!” “母后,任何好名声也比不过嫡子的名分!” 皇后打了个寒颤,咬着发白的嘴唇道:“如此,本宫让她们……” “您可千万别这么做!”长乐公主被皇后吓了一跳,“谁都可以这么做,唯独您不可以,而且您还得小心贤妃以此陷害您,母后,您虽然是皇后,可也是活靶子,她们都在算计您。” 最重要得是,皇后智谋不足,陷于情爱之中无法挣脱,皇后这样的女人最容易被宠妃们利用了。 “那我怎么办?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 长乐公主看出皇后已经乱了,她不敢将计划说出来,况且她也没有完整的计划,安慰皇后道:“您得步步小心,您不能给贤妃她们任何的机会把柄,娘,您要记得,除了女儿之外,谁得话也别信!包括太后娘娘,包括父皇。” “娘,您能明白么?” “好……” 皇后倒在长乐公主怀里,呜呜痛哭,“我谁也不相信!” 一国之母,三十五六岁的皇后哭得像是个小孩子,长乐公主又是心酸,又是无奈,同时也觉得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可再沉重的胆子,她也得挑起来! …… 燕国公回到府邸,喜悦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大声命令:“张灯结彩,修缮府邸,明日陛下会赐下丹书铁券……我……我要重开祠堂!” 说到此处,燕国公眼角湿润了,他总算是盼到了丹书铁券被重新供奉到祠堂的这一日! “老爷。”燕国公夫人主动搀扶住摇摇欲坠的燕国公,“您先别激动,妾身会安排好祭祖的事儿。” 燕国公被扶坐在了椅子上,道:“你一定要准备妥当,这是燕国公府的头号大事。” “老爷放心,妾身亲自盯着。”燕国公夫人将捧着的茶盏递给燕国公,“不过要说头号大事也不尽然,明日一早……是不是将世子爷请回来主持祭祖?世子爷在外面长大,家里的亲戚都认不全呢。妾身也看出陛下是看在世子爷的功劳上才赐还的丹书铁券,您是不是得让族里的人明白,世子爷才是燕国公府的继承人?” “也省得亲眷们想差了轻视了世子爷!若是闹出事来,岂不是薄了亲眷们的情分?” 燕国公点头道:“夫人说得是,明日……我亲自去找李冥锐,也该到他认祖归宗的日子了。”RS 第三百零三章 春梦 燕国公一直不是很看重继妻,当年不是他受过继妻父亲的大恩,如今的燕国公夫人根本无法嫁进燕国公府,她娘家的地位太低了.她嫁进来后,总是同燕国公冷着,又没有生育,燕国公便不把她当回事儿,以为她是个没本事主持大局的人。 可最近几日燕国公夫人的表现颇为让燕国公意外,她行事稳妥,打理后宅有条不紊,照燕国公又很细心体贴,甚至燕国公没有想到的事情,她都能想到。 “你……” “老爷有事儿?” 燕国公夫人恭顺谦和,对丈夫毕恭毕敬,唯命是从,“您请吩咐。” 燕国公压下了心底的疑惑,“你也累了一日了,早些去歇息,明日还有得忙。” “妾身不累。” 燕国公夫人为燕国公端热水洗脚,并且亲自伺候他安置,她关切体贴的模样让燕国公心里恨烫贴,但他们分房睡已经有一段日子了,燕国公没有留她,此时燕国公全靠一口气撑着,他没有心思也没体力做点夫妻之间的事儿。 听见燕国公夫人离去的脚步声,燕国公越发觉得满意,合眼道:“你且放心,李冥锐不会不孝顺你!” 走到门口的燕国公夫人抚了抚身体,“妾身明白,国公爷安置吧。” …… 回到自己房中,国公夫人才收敛了一整日的柔情笑容,她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很生气的将茶盏摔到了地上,”糊涂!蠢货!” 李妈妈拘谨的说道:“主子,息怒,息怒。” 以前主子只知道念经赎罪,可那时的主子比眼下的主子要容易伺候许多。李妈妈晓得主子是个有城府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是主子嫁入燕国公府,如果不是有主意心够狠,那桩事情怎么能隐瞒的住? 自打劝主子重新振作后,李妈妈反倒不敢在主子面前多嘴了,将小丫头都打发出去,李妈妈从一旁拿出抹额来,笑道:“这是宁姐儿绣给您的,您看看这手艺,这针脚,宁姐有孝心就不说了,这女红的功底谁家闺秀能比得上?” 燕国公夫人面色少霁,接过抹额看了看,“难为她了,若是哥哥嫂子善待她,她也不会整夜的做女红!望族贵女们都是有针线上人,哪需要自己动手?” 李妈妈讪讪的低头:“如今宁姐儿再不用熬夜做女红,有您给她安排,她又长得那样好,她还能错了?状元郎是没见到宁姐儿,否则他还不得迷得什么似的。不是奴婢讨您欢心,满京城的闺秀就没有比宁姐儿颜色好的,等过几年,宁姐儿长开了,我看做得天下第一美人呢,宁姐儿那样的好颜色,如果不嫁进贵胄望族,寻常人家也留不住她。” “主子,宁姐儿是个有后福的,天生会被男人如珠如宝似的宠着,谁也舍不得亏待她。” “宁姐儿长得是好,性情也好。”燕国公夫人眉梢高挑,愤恨的道:“可我怕有人不识货,错把珍珠看作鱼目看,看不到我的宁姐儿的好处!“ 李妈妈纳闷的问道:“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不是皇上册了世子爷,赐还丹书铁券了么?莫不是世子爷看上了什么人?忘了宁姐儿?” “他们又没见过面,说不上忘了宁姐儿。” 燕国公夫人咬了咬嘴唇,眸色复杂中多了一分羡慕,“世子爷倒是个不畏权贵有情有意的人,可我怕他将深情都给了旁人,忽视我的宁姐儿。” “旁人?” 李妈妈没资格入宫,自然不知李冥锐当着众人的面做得惊天动地的大事! 燕国公夫人道:“世子爷当众求娶宁三元的女儿,皇上已经做主为他们赐婚!你是不知当时的状况,皇上明显就不满意这桩婚事,给了李冥锐改口的机会,可他……他死活非要娶宁欣!皇上为此恼了他,将他赶出了交泰殿……虽然没惩罚他的桀骜不逊,可将来……我有些拿不准世子会不会还是他做!” “国公爷会改变主意?” “老爷倒是不会,李冥锐就是将天捅破了,老爷也不会不认他!我怕得是皇上……世子虽然得由国公爷请封,可换谁做世子也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一旦皇上不悦李冥锐,二老爷一家不就有机会了?方才出宫的时候,我偷偷的看了一眼,虽然二老爷一脸的失落,可我却晓得二老爷还没放弃。” 燕国公夫人拍了一下炕桌,嘲讽的说道:“二老爷前些日子纳得那个妾,她也不是个好相处的,她妖妖绕绕的,看起来像是个祸根,她是庆林长公主的义女,听二房太太说她得贤妃娘娘另眼相看……贤妃娘娘是什么人?那是皇上的心尖尖,二房一旦靠向贤妃娘娘……我真担心李冥锐坐不住世子爷的位置、” “平时看着挺机灵聪明的状元郎,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天下间只有一个女子么?非娶宁家小姐!” 燕国公夫人愤恨难平,“不知所谓!若是宁家小姐长得好,聪明一点我也忍了,可宁欣长得个花骨朵似的,身上怕是有不足之症,看起来就不是能拿得起事的,望族正妻怎都选不到无父无母,命格孤寂的她身上,我看做妾反倒比较适合。“ 她幽居很多年,刚开始接触望族贵胄,有些内情燕国公夫人知晓的不多,所以她并不清楚宁欣做过什么,在京城贵族圈中有怎么的地位,她又是一个被宁欣外表迷惑的人。 她唯一得力的人李妈妈是个下人,见识也不多,李妈妈也只能在国公府里有点眼力,在外面根本不够看,所以李妈妈打听不到宁家的消息,不过她倒是听了一耳朵宁家的好名声,低声道:“宁三元的女儿只怕是不简单,宁家在京城也并非一般的人家。” “宁家小姐倒是挺好命,讨回了百万的嫁妆,那份嫁妆倒是够贵女的格儿。可她那副娇滴滴以情为命的样子哪像是能撑起宁家的人?她背后一准有高人相助,没准世子也就是那位高人给宁欣选的夫婿,以她那点心思,她能看出世子爷是高飞的雄鹰?没有旁人指点,只怕她也想不到在世子爷尚未展露头角的时候,借着宁三元的余威拉拢世子爷!” 燕国公夫人冷哼道:“当着皇上的面,她还敢说愿意嫁给李冥锐,你想想这样的痴情人哪有一点做当家主母的样子?我看她也不是真爱世子爷的,否则哪会明知道皇帝不悦还给世子爷添麻烦?” “整日的情情爱爱娇娇弱弱的,做妾才合适,我的宁姐儿竟然屈居在她身下,真真是让我心不甘,意难平!” “主子,您消消气,有您在国公府,她软弱一些,眷恋痴缠世子爷一些,对宁姐儿只有好处。” 李妈妈忙宽慰道:“男人嘛,得到了也就不新鲜了,男人的心都很大,谁耐烦整日被个柔弱的美人缠上?她越是痴缠世子爷,没准世子爷越是反感,宁姐儿大方得体,品貌风流,性情端庄稳重,出落得又是绝色,您想世子爷会看中哪个?” “只要世子爷的心偏向宁姐儿,您还怕柔弱的世子夫人翻出风浪来?” “一旦宁姐儿先有了身孕……世子爷的心还不得偏得没边去?宁姐儿有您关照,那位皇帝赐婚的宁小姐在府里的日子不会顺顺利利的,她身后那位高人还能亲自指点她不成?她还不得随您搓磨?以奴婢看,她越是软弱不是越好?” 燕国公夫人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抹笑意,点了点头:“在她进门前,我得将国公府里的事情牢牢抓紧了,我就不信宁欣那个小娇娘能从我手里夺走管家的大权!” “她那份丰盈的嫁妆……”燕国公夫人身体向后靠了靠,嘴角勾起,“即便她生不出儿子来,这份嫁妆也是燕国公府的,没准会落在宁儿的孩儿身上!” 一百余万两银子的嫁妆,谁不眼红?就冲那份嫁妆,也会不有不少人愿意娶宁欣! ”谁让她是绝户女?宁家的东西都是她的,也都是世子爷的。”李妈妈眼里闪过贪婪之色,“您是她婆婆,她不敢不敬您,也不敢亏待了宁姐儿。” 燕国公夫人笑道:”我并非是看上了她的嫁妆,你不懂我的心思,我在意的始终是爵位,更在意宁姐儿。没有爵位,光有银子,日子也过不好,瞧瞧当初嫌弃燕国公续娶的二姐,她夫家现在银子倒是不少,可她在夫家跟个老妈子伺候老的小的,惹上了小小的权贵还得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托关系赔罪,她见到我一样得磕头,指不定她现在有多后悔……为了几句闲话就选了那么个丈夫。” “天真的女人天性愚蠢!” 当年在家里,对她威胁最大的就是最得父亲欢喜的二姐,可惜父亲现在照顾不了她了,燕国公夫人吹灭了蜡烛,人还是要靠自己!为了宁姐儿,她也不能放弃燕国公府的大权! 这个夜晚,对某些人来说是很难平静的,二老爷也是憋了一肚子的郁闷,萧欢软言软语的安抚他,用自己年轻的身体缠住他侍奉他,“来日方长,老爷,李冥锐在作死啊,皇上只要一直记得宁欣,李冥锐就不可能会被重用!” 萧欢不明白李冥锐怎么躲过一劫,但她明白男人的心里,也是得不到的女人,男人越是惦记着。皇上富有四海,主宰苍生,将来怪罪李冥锐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燕国公世子再有能耐,再有本事,他也不敢违抗圣上,更不敢谋逆! 史书上的记载了多少忠臣良将的血泪?眼下皇帝越生气,将来李冥锐越是没有好果子吃。 微弱的烛光从垂地的幔帐投射进来,二老爷鼾声震耳,烛火照亮了二老爷松弛下垂的眼袋儿,他脸上的皱纹让萧欢心底涌起一丝的恶心……想她琴棋书画皆通,又有心智,又有颜色,怎么就沦落到做个半老头子的妾? 她柔软紧致的身子给了这么个肌肉松弛且没什么本事,没爵位的二老爷,萧欢很是不甘心,心底对宁欣的怨恨更重了,如果不是宁欣那个贱人,她又怎么会给二老爷做妾? “你认下我做姐姐能死么?” 萧欢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没有点的同情心!宁欣,我同你势不两立!” 她先于一步进燕国公府实在是太正确了,对燕国公府的各房头她有了初步的了解,李冥锐即便是世子,他也管不了内宅的事儿,一切害的靠宁欣自己。 宁欣是很聪明,在大事上也不含糊,可惜在后宅越是像宁欣这样的女人越是寸步难行! 烛光映出萧欢唇边的得意,宁欣瞧不起她,可她却能以妾的身份挑拨很多人,让宁欣被麻烦缠身……萧欢将身体向旁边挪了挪,远离燕国公,背对着二老爷,萧欢面向墙壁,贤妃能以先帝贵人的身份成为当今皇帝的宠妃,按说贤妃是当今皇帝的庶母,可贤妃如今一样在六宫里呼风唤雨。 贤妃能做到的事儿,为什么她做不得? 以前萧欢是看不上李冥锐的,也认为宁欣选李冥锐是盲了眼睛,可今日……萧欢也在小教场,没有一个女子会拒绝李冥锐那样的孤单英雄……李冥锐精湛的骑术,卓越的击球技巧,有力的手臂,宽厚的胸膛,实在是很动人,也很让萧欢着迷。 被李冥锐那样的男人搂在怀里,那会是多幸福的事儿? 萧欢感觉下身燥热了起来,蹭了蹭被子,殷红的嘴唇微张,情潮连连,想着同年轻有力的李冥锐欢好……慢慢的萧欢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红潮未退,口中泄出浅浅的呻吟声,似叫春的母猫。 在交泰殿,李冥锐向皇上请求赐婚的对象也从宁欣变成了萧欢,她身体一轻被李冥锐牵出了交泰殿,在*梦里的萧欢完全替代了宁欣,所有人都羡慕嫉妒的看着她,她不仅有丰厚的嫁妆,还有娘家的好名声,她是宁三元最宠爱的女儿,她有一个做世子的丈夫……一切一切美好的事情都是她的。 宁欣……对了,宁欣只能腆着黑漆漆受尽苦难的脸庞跪在她面前忏悔…… “啊……” 萧欢突然感到喘不过气来,她仿佛被一头黑熊压住了,“救我……救我……” “别急,小欢儿,我会喂饱你的。” 萧欢从美梦中惊醒,迷茫的看到她身上趴着一人,想要躲开他的亲吻,可如何都躲不开,手掌府上了松弛的肌肉,萧欢感觉到下身含进一个灼热的东西……是二老爷?不是那个英气逼人的李冥锐? “老爷,疼,疼。” “我这不是在疼你么?小欢儿,别急呐,没想到方才没喂饱你……” 萧欢眼角渗出一滴眼泪,将脸埋入二老爷的胸膛,勾着他的脖子,咿咿呀呀的侍奉迎合起二老爷,无论二老爷表现得有多糟糕,萧欢都得做出低泣哀求的样子,摆出完全被他征服的神色……在地狱和天堂间挣扎,萧欢如何不恨宁欣? …… 今夜做美梦的人不是只有燕国公夫人一个,做*梦的人也不仅仅是萧欢。 从交泰殿回到长公府的庆林长公主母女也在议论今天的发生的事儿,庆林长公主道:“母后只怕是已经放弃皇后娘娘了,眼下皇后娘娘唯一的依靠只有长乐公主,可惜太子去的太早,皇后娘娘身前若是有太子的话……” “也不尽然。”薛珍冷漠的回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男人的心也不可琢磨,而且男人的心一旦偏了,妻儿再多的苦求都拉不回来。其实最幸福的便是早逝的太子殿下,他不用眼看真贤妃娘娘宠冠六宫,也不用费力维护摇摇欲坠的皇后娘娘,活着的长乐公主很辛苦,她需要做的事儿太多太多,死了的反而被人记着,活的人做得再多,在皇后心里也赶不上太子殿下。” “你这么说也对。”庆林长公主怅然道:“早去的太子殿下反倒是最幸福的,毕竟在他活着的时候,他是皇上最宠爱疼惜的儿子,那时陛下和皇后也是琴瑟和鸣,那时还没贤妃娘娘,如果太子殿下现在还活着……以陛下对贤妃娘娘的宠爱,只不过多了一对相疑,骨肉相残的父子罢了。” “珍儿,你不理会贤妃娘娘真的好么?万一贤妃娘娘心里记恨你可怎么好?我瞧着她圣宠不衰,许是会风光很多年。” 庆林长公主很为疏远贤妃的薛珍忧心,她也弄不明白薛珍的想法,一会恨不得去添贤妃的脚,一会远远的避开贤妃,薛珍诸多的改变让庆林长公主很是为难,她本身就没什么大主意的人,否则也不会被薛珍牵着鼻子走了。 “早知今日,何必非要同贤妃娘娘牵连上?” “娘,您不明白。”薛珍将温热的茶盏递给庆林长公主,很有把握的说道:“如果我再主动凑到贤妃面前只会让她更轻视我,即便我把她奉承的很好又有什么用?贤妃娘娘不留没有用的人!” 庆林长公主见薛珍很冷静从容,她稍稍的放心了一些,提醒道:“凡事不可做过了,咱们最好同贤妃不近不远的处着,当初你和离的事儿………还是母后求得陛下,母后同贤妃势同水火,我怕她们将来必有一争!” “就是因为如此,女儿才明面上疏远了贤妃娘娘!” 她的眼睫低垂,动作缓慢且优美的宽着茶叶,茶杯里的茶水映出她深沉的眸子,波纹晃动,庆林长公主只听到她低沉暗哑声音, “我算看明白,阿谀奉承永远不会得到重视,只有自己有本事有能耐才有被拉拢的价值。以前的我好傻好蠢,太把奉承当回事了……我怎么会忘了她的心计?如果不是她……贤妃娘娘也不至于……” 庆林长公主没有来的心慌,“珍儿?” 薛珍淡淡笑道,“没事,娘,我只是忘记了很多表面的应该忘记的东西,记住了很多应该记得的东西,我从没比现在更清醒!我不会再傻下去了,再被贤妃娘娘当作傻瓜耍!” “那你想怎么办?”庆林长公主颇为担忧的问道:“如果我在交泰殿不拉住你,你是不是要冲过去?珍儿,你千万别再惦记不该惦记的人了。” 提起这事,庆林长公主一阵阵的后怕,亏着昨日儿薛珍身边的丫头说漏了嘴,庆林长公主这才知道薛珍对李冥锐的心思,如果李冥锐不是宁欣先选中的话,庆林长公主一万个赞成。 “娘,我哪会冲上去?” 她当时只是存了一丝丝的念想,一丝丝的奢望,希望李冥锐口中说出她的名字,哪怕她的理智告诉她,不可能,哪怕她不敢同宁欣抢男人,可她被小教场的孤胆英雄感动了,被在陛下压力下一心求娶宁欣的李冥锐迷惑了……可惜,她即便重生了也比不过宁欣! 李冥锐没有迟疑的说出宁欣的名字,也斩断了她最后的一丝奢望,所以她失手打翻了茶盏,大殿里没有人注意她,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李冥锐和宁欣身上! 薛珍后背也有几分的凉意,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宽慰庆林长公主: “娘,我不会再多想那些天生不属于我的人。过两日我将纺纱机献给陛下,我猜想陛下断然不会亏待我……而我也可以稍稍洗清加在我身上的愚蠢名声,然后……欠我的我要一点要讨回来,我是如何都不会放过……放过王家。” 薛珍不会放过毁了她两世的王家,王季玉不是她曾经爱慕过的摄政王,薛珍也不相信他还能成为摄政王。 “讨回百万的嫁妆,我这口气才出得来。” 薛珍撂下这句狠话,回到了自己的闺阁,只有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她才让眼泪簇簇落下,用被子盖着脸庞……她是想过同李冥锐在一起,可她不敢同宁欣争……李冥锐,前世被宁欣和王季玉耍的团团转最终失去性命的人,为何今生会栽在宁欣手中? 两世为人,记得前生的薛珍比世上任何人都要痛苦! …… “啊,宁欣!”李冥锐从床榻上翻身而起,喘着沉重渴望的粗气,感觉到下身一片粘稠,李冥锐摸了摸亵裤,脸一下子红了,愤恨的说:“该死,又做*梦了!” “少爷,用不用帮您清洗?还是给您准备凉水?” 墨语在门口低声问道,“您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 李冥锐倒头用被子盖住了脑袋,沉闷的声音传来:“你给我滚!”RS 第三百零四章 祭拜 天色已然大亮,即便蒙在被子里,李冥锐也睡不着,他不过是在偷偷回味着梦中的情景,比云朵棉花还柔软的酮体……宁欣那娇媚动人的脸庞……浅浅的呻吟……李冥锐下身又有抬头的意思,年过二十的李冥锐还没尝过女人的味道,所以他对用手解决很是熟练。 以前在韩地,他日子过得贫苦,不是读书就是去山上打猎,自然也没侍女通房伺候他。 后来来到京城,李冥锐经历的事情一波接着一波,他自从坚定迎娶宁欣的心思后,一直努力做一个配得上宁欣的男人,所有心思都用在读书上,用在了怎么求得皇帝指婚上,虽然有平王世子插科打诨的总是说带他去喝花酒,可李冥锐深知长着桃花眼招蜂引蝶的平王世子也没尝过女人,指望着平王世子带他见世面? 被子里李冥锐闷哼了一声,掀开了被子驱散了情欲的味儿,看了看手上的白灼,指望平王世子还不如指望自己的手呢! 李冥锐换掉亵裤,将下身和手掌清洗干净,闻了闻没什么味道了,才道:“墨语,你进来!” 墨语什么都没说,但李冥锐脸庞却是微红的,总是觉得墨语的目光有点同平常不一样,见墨语叠被时候皱了皱眉,李冥锐讪讪的解释:“其实没什么,男人嘛谁没这时候?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少爷,奴才什么都没说。” “你是没说,可你等于说了!” 李冥锐将手中的毛巾扔到墨语脑袋上,“盖住你的眼睛,我看你心烦!” “是,少爷。” 墨语真的拿头巾盖住了脸庞,”少爷什么时候不心烦?是不是娶了宁小姐之后……” 李冥锐推开房门快步跑到了院子里,他紧了紧腰带,迎着朝阳在院子里练拳,呼呼的生风的拳头驱散了他心底的绮念,不要急,他就快娶宁欣了。 用过早膳,李冥锐谢绝了来会馆拜访的人,穿上寻常的衣服准备出门。 “少爷,你要去见平王世子?” “不是。” 李冥锐从包袱里取出珍藏的玉佩,眸子闪过几许的异样,“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娘常说,等有朝一日我能认祖归宗就将玉佩交给李家的族长。” 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同李冥锐说得不多,他只晓得父母是大唐都城的人,李家是一个大家族,当时李冥锐如何都想不到他是燕国公的嫡系后裔,母亲口中的李家族长就是当代的燕国公! 他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不仅中了状元,还做了燕国公府的世子。 初来京城时,他也只是想在京城站稳脚跟……李冥锐握紧了玉佩,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一切是怎么来的,如果没有宁欣,他也不过是个穷小子,能中进士已经是万幸了,他绝没有今日! 当然不能忽略他的机缘和自身的努力,可如果碰不到宁欣,他的机缘会少很多,如果不是宁欣将宁三元的手稿交给他,他也不会变得聪明机灵,宁三元的手稿给他的帮助很大,其中甚至讲了如何刷仕林声望,如何同君主相交的心得。 “我即便总是做*梦, 也不能辜负了她。” 李冥锐挺起了腰杆,将玉佩揣进怀里,目光坚定且执着,“我不会给你留下一丝一毫的机会的,齐王殿下!” 齐王没少带李冥锐出入风月场合,亦有过安排婢女伺候李冥锐的举动,这些事儿,李冥锐没有同宁欣提过,他正在血气方刚的时候,见到漂亮的女子也是心潮涌动的,可他一想到齐王好心安排背后的用心,李冥锐就腻歪透了,再美的美人在他面前都跟一堆堆白骨似的。 他怕宁欣对自己失望,更不想让齐王得意,所以他可以守得住,在连连做*梦的时候,他会去蓝山寺找小和尚给他念经静心……可怜的佛子如果晓得李冥锐存了这份龌龊的心思,非将他赶出蓝山寺不可。 更为可怜的齐王如果晓得他的安排反倒成全了李冥锐守身如玉的决心,不知算无遗漏的齐王殿下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总之郁闷是少不了的。 …… 李冥锐照了镜子,见周身上下收拾妥当了,他领着墨语出门,“你家少爷好歹也是燕国公世子了,来,墨语,叫声一声世子爷听听,” 皇帝册封他为燕国公世子的诏书已经明传天下了,达成心愿的李冥锐有心调侃自己的小书童墨语,“燕国公世子……” “少爷有平王世子有钱么?” “没有。” 平王府是尚存的几家王府中最富庶的一家,平王世子是平王府唯一的继承人,平王府的一切都是平王世子的,李冥锐在银钱上比不过平王世子。 “燕国公府有宁家的家底么?” “……” 李冥锐眼角微微挑动,跟宁家比有钱这不是找刺激么? 外人只看到了宁欣的百万嫁妆,可李冥锐却知道宁欣身后占了一尊财神,宁老太太手握盛世商行,她手指缝露出一点来都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了,况且宁欣……那也是个会赚银子的主儿,他比宁欣差远了,燕国公府什么个状况,李冥锐也了解了一些,总之,别看燕国公曾经显赫一时,可论家底真的比不过宁家。 李冥锐回头敲了墨语的额头,警告道:“不许提银子的事儿。” “少爷。” “什么?” “宁小姐百万嫁妆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您虽然求得陛下的赐婚,可怎么也得得拿得出体面的聘礼呀,您总不能将您自己送给宁小姐……“ 李冥锐揉了揉墨语的脑袋,“你这小脑瓜还是挺聪明的嘛,谁说不行,我就将我自己送给她好了,有比当世状元,燕国公世子还重的聘礼么?你找不出来一个!” 一向不苟言笑的墨语傻愣愣的看着李冥锐,喃喃的说道:“有您这种想法的人也找不出来一个!” 李冥锐笑了笑,“那是他们不明白。” “明白什么?”墨语好奇的问道,同自家少爷呆久了,墨语的话会多些,况且自家少爷可是很多人崇拜的大英雄……虽然平常墨语没看出少爷哪里英雄,他只看到在宁小姐面前傻傻的少爷! “你长大就会懂了。” 李冥锐唇边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要夺目耀眼。 …… 在燕国公府门前,李冥锐停住下了脚步,正巧马公公手捧着燕国公府丹书铁券也到了燕国公府,马公公向李冥锐打了个招呼,“世子爷,来得正好。” “马公公。” 李冥锐虽然不知马公公为何对他有善意,但他不是得势便瞧不起宦官的人,拱手道:“辛苦你了。” “为皇上办事,说不上辛苦。” 马公公笑得只见牙不见眼儿,摸了摸手中的镌刻着世袭罔替的丹书铁券,“当年也是我从燕国公府祠堂取走的丹书铁券,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能再送铁券回燕国公府,” “还得多亏世子爷争气,让陛下重新赐还丹书铁券。” 马公公直接将丹书铁券交到李冥锐手上,感慨颇深的道;“只有开国复国都获得加封的公爵才有这个印记,眼下的贵胄也只有两三家有还持有这样的丹书铁券,就连晋国公府的铁券上都没这个印记……燕国公府的丹书铁券没被毁去,没被陛下束之高阁,实在是太好了。” “世子爷,您捧着铁券进去吧,我……” 马公公感伤的揉了揉眼角,“皇上的意思也是让你亲自将丹书铁券供奉到祠堂,我出宫的时候听说你从学子会馆出门了,料到您会来燕国公府,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赶上了。” 此时燕国公府府门大开,燕国公穿着全套朝服领着李家亲眷亲走出大门,他见到李冥锐先是一喜,老四的儿子很出色,不仅老四后继有人,燕国公府同样因为李冥锐存了振兴的希望。 当他看到李冥锐手中捧着的丹书铁券后,燕国公身体颤抖,几乎站立不住,像是一个即将渴死的人瞧见了甘甜的水源一样,燕国公死死的盯着丹书铁券,那炙热的目光几乎能让铁券融化…… 不在京城中长大的李冥锐是没有办法明白贵重们对丹书铁券的追求的,尤其是丹书铁券是在燕国公手上失去的……愧对列祖列宗的痛苦日夜折磨着燕国公,他身体不好,起码有一大半是因为自责内疚。 失去丹书铁券比他没有儿子承爵更让他痛苦。 “丹书铁券?李冥锐,你手上的是丹书铁券?” “是,皇上赐还回来的丹书铁券。” 李冥锐此时也严肃了正式了许多,他理解不了不意味着他不尊重燕国公,不尊重燕国公府的历史传承,上前几步单膝跪地,将丹书铁券高高的举起,“伯父。” 燕国公眼眶潮湿,手臂像有千斤重般举不起来,他勉强握住了李冥锐的手腕,“好,好,你是四郎的好儿子,铁券由你供奉到祠堂去……列祖列宗也会欣慰的,我……愧对祖宗的人,不配再碰丹书铁券,起来,李冥锐,你起来,真正该跪下谢恩的人是我!” 说罢,燕国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锐儿,谢谢,谢谢……我总算是可以闭上眼睛了。” 如果不是身后有燕国公一脉的亲眷,他们又是在燕国公府门口,燕国公早就嚎啕痛哭了,被皇上收缴去的丹书铁券似一根刺牢牢的扎在他的心头,这些年来,燕国公甚至没有一日不想怎么将丹书铁券夺回来。 他的弟弟子侄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已经近乎绝望了……这时候李冥锐出现了,用他的表现让燕国公见到了一丝的光明,今日他亲手捧着丹书铁券……燕国公抹着眼角,“即便我此时死了,也是快活的。” “大哥,您是不是先起来再说?” 二老爷暗自撇嘴,搀扶住燕国公的胳膊,殷勤的俯身为兄长抚平燕国公朝服上的灰尘,“在子侄面前大哥也得端着点架子呐,何况还是在外面。” 燕国公推开二老爷,郑重的将李冥锐搀扶起来,含泪端详侄子,狠狠拍打着李冥锐强壮的肩头,“好!好!好!” 除了好字,他已然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我是你二叔!” 二老爷面带儒雅亲近的笑容自我介绍,“以前我见过你,却不知你是四弟的儿子,是我的侄子,往后你进了燕国公府,大家成了一家人,有难处尽管来找我!” 李冥锐淡淡又带着几许疏远的说道:”二叔客气了,若我这个做世子的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还请二叔多包涵。” 马公公在一旁露出放心的笑容来,李四郎的儿子可不是个嘴笨好欺负的。 二老爷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底闪过几许恨意,讪讪的说道:“你做了世子爷,四弟泉下有知也可瞑目,只是……燕国公一脉一向是嫡子承爵,遵从长幼有序,如今在你这一代破了例,不知将来是祸是福。” 燕国公想要喝止二老爷,只听李冥锐浑厚的声音,“不破不立,况且我爹也是嫡子,还是大伯当儿子养大的……皇上既然将燕国公府的重担交给我,我怎么都不会让祖宗蒙羞,让陛下失望!至于燕国公府将来是祸是福,还得看二叔是否同侄子同心同德了。” 李冥锐轻轻松松的将皮球踢给二老爷,如果二老爷不听话, 他就是给燕国公府招祸的人,到时候李冥锐也好处置二老爷。 对二老爷所作所为,所想所求知之甚深的李冥锐对他不过是面子上的尊重,如果二老爷为老不尊,任性妄为的话,李冥锐不介意让他再受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他将来会娶宁欣进燕国公,他如果在外面压不住燕国公府的群魔乱舞,宁欣在后宅会很难做,李冥锐相信宁欣有本事能将一切障碍扫除,但他更希望宁欣依靠他一些,他可以给宁欣提供最坚实的助力。 “伯父,既然丹书铁券是在您手上被夺走的,还是您亲自供奉到祠堂更合适,您心底这跟刺也可以彻底的拔出来。” 李冥锐将丹书铁券交还给燕国公,谦逊的说道:“我长在乡野,平生第一次回国公府,还得伯父引导教训,我愿做一个合格的燕国公世子!” 世人都晓得丹书铁券因为李冥锐才被皇上重新赐还给燕国公府的,是不是李冥锐亲手捧到祠堂不过只是面子上的事儿,他刚回到燕国公府不懂的地方确实很多,如果没有燕国公的支持,李冥锐想做大事也不容易。 于情于理,由燕国公将丹书铁券送回祠堂最为合适,谦虚,孝顺,也是美德。 燕国公感觉手中一沉,捧着丹书铁券的手臂微微颤抖,呜咽道:“好孩子,是四郎的种!” 李冥锐憨厚诚恳的一笑,“伯父过奖了。” 此时谁也不会把他当作憨直的人!当世最出名的状元郎,大涨国威的孤单英雄,试问谁能做到? …… 燕国公捧着丹书铁券在前,李冥锐跟在他身后走进了曾经显赫一时的燕国公府。 去祠堂的路上,李冥锐不动声色的打量国公府的建筑和布置,燕国公明显让人重新修缮了一下府邸,但破旧落败的痕迹还没完全掩盖去,李冥锐心绪凝重,燕国公府的衰败超乎他的想象。 不过他早有所准备,倒也没太失望,如果燕国公府繁华依旧,钟鸣鼎食,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回来,危难之时力挽狂澜,才是李冥锐想做的,他会像所有人证明,他是燕国公一脉最杰出的子弟!历代最为出色的燕国公! 燕国公府邸虽有破败,但祠堂却保存的完好,祠堂很大,进门便会看到是五层高的架子,在架子上供奉着历代的李家子孙,李家数代单传,可灵牌还是摆满了五个架子……李冥锐有些奇怪,仔细看了看,每一代似乎都多出名字被贴上的灵位,这是怎么回事? 燕国公此时已经将丹书铁券供放妥当,跪在蒲团上,向祖宗叩首,“不孝之子孙终于取回了丹书铁券。” 女眷是没有资格进祠堂的,燕国公夫人领着各房头的女眷等候在外面,她一直悄悄的主意着李冥锐,前几次离着李冥锐远了一些,只觉得他长得眉目端庄,英挺魁梧,这会儿近在咫尺,燕国公夫人看清了李冥锐的面容……心底泛起些许的失望,李冥锐的长相实在是不配有着绝色姿容的宁姐儿。 李冥锐相貌只比普通人显得俊秀一些,他远远比不上丰神俊秀的齐王,也不上清俊儒雅的平王世子。 好在他仪表堂堂,威武之气十足,言行间又透出一股能文能武的洒然风度,如此才勉强弥补了燕国公夫人认为他不够俊秀配不上宁姐儿的遗憾。 燕国公夫人恨不得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宁姐儿,李冥锐虽然容貌一般,但胜在他是燕国公世子!将来前程也是好的,如此,也不算委屈了宁姐儿。 她抬头向祠堂边上的角落看去,没有看到既定的人影让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宁姐儿怎么没过来?她不想看看将来的丈夫长得什么样?还是说宁姐儿不想让人轻看了自己?或者是宁姐儿自卑了? 想到最后一个可能,燕国公夫人心如绞痛,可怜的……女儿,她怎能不给宁姐儿谋划?她的女儿值得最好的! 燕国公祭拜了祖宗之后,打开族谱将划去的名字郑重填补上,并且在四弟的名下记上了李冥锐的名字。RS 第三百零五章 见礼(二更) 李冥锐见自己得名字被记载族谱上,再一次跪倒在蒲团上,对着祖宗灵位行三跪九叩大礼,他沉稳肃穆的言行和神色,对李家祖宗的恭敬恭顺,赢得了燕国公的好感。 即便有心挑刺的李家族人,此时也似被李冥锐打动,对一直在外的李冥锐再无排斥。 其实就算是他们不服气和排斥李冥锐也没用,李冥锐是皇帝亲封的燕国公世子,也只有皇帝能将李冥锐身上爵位抹去。 他们之中也有对燕国公爵位有心从而看李冥锐不顺眼的人,但大多李家人还是希望燕国公府能重新振作起来,对归宗的世子爷甚是期望,倒也不全是他们心里都记得曾经的辉煌,现实的状况是燕国公府保持坚挺尊荣,他们这些李家人的日子才容易过,他们也可从国公府多得点好处。 在勋贵同重臣满地走的京城,身后没有显赫背景的世家望族子弟行事是很困难的,以前李家有不少人被新崛起的名门子弟轻视过,嘲讽过。 如今他们也同燕国公一样,看到了家族的希望。 燕国公泪眼朦胧的瞧着李冥锐叩拜祖宗,侄子那挺拔的身形,相极了他亲手养大的幼弟……四郎,你如今可在?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一定好好的待他! 他同幼弟更像是父子,他们之间的感情很难说清楚。 ”我这一辈子只有两件让我追悔莫及的事儿,一是丹书铁券在我手中失去,二是驱逐你父亲出族谱,让你父亲有家归不得……”燕国公如是对李冥锐说道:“不过,今日……这两件憾事总算是过去了。” “只是可惜了四弟,没能亲眼再看到大哥。”二老爷再旁边加了一句,隐含在酸涩之下是浓到化不开的恨意,“看不到他儿子本事出息,看不到侄子亲手捧回的丹书铁券,看不到他成了燕国公府的大救星……” “锐儿,你同我来。” 燕国公警告的瞪了一眼二老爷,手挽手拽住李冥锐,和蔼的说道:“我给你介绍族中的长辈,李家虽是嫡裔不多,但旁支不少,有几枝很久以就奉我们李家为主的,” 立下赫赫战功的燕国公手下自然少不了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中有不少家族并入了李家,这些人的后代同样忠诚于燕国公,于是这些人也是需要李冥锐照顾的。 李冥锐心想,难怪燕国公府露出了破败来,这可是一个大族群呐,供桌上供奉的无名灵位是他们的祖宗?不应该啊,并入李家为何不留下姓名? “这是你三叔公。” “三叔公安。” 李冥锐跪倒毕恭毕敬的磕头,起身后继续随着燕国公拜见李家的长辈。 好在李冥锐的父亲辈分高,李冥锐不用磕头磕得晕头转向,能受起燕国公世子跪拜的长辈不多,可让李冥锐为难的是,许多白发苍苍大的老者管李冥锐叫叔叔,叫爷爷,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更多的晚辈向他磕头见礼,李冥锐板着脸,其实心里紧张死了,过年时他们来见礼的话,他得给出去多少的银子? 那可真是好大一笔的开支啊。 李家祠堂里站得满满登登的人此后都是李冥锐的责任了。有李冥锐一口吃的,就不能让他们饿到,这就是宗族,这就是族群。 …… 燕国公对李冥锐有些担心,毕竟他不是在李家长大,不会明白宗族在他们这些族人中的地位,有时候宗族甚至高于国家,但见李敏锐稳妥的言行,他不由得放下了提着的心。 “锐儿,过两日我找几个和尚法师来,选个好日子先将你父母的灵位请回来……”燕国公擦拭了眼角的泪水,呜咽道:“然后……我……我让人将四弟四弟妹的棺柩从韩地运回京城。” “本应该我亲自去的……可一是我身上不好,只怕是受不住一路的奔波。” 燕国公没同李冥锐客套,实话实说他的体力支撑不住他去韩地,”二是祖宗有遗训,子孙后代除了征战外不得踏入韩地!除非燕国公一脉能光明正大的回到韩地去,我们同韩王一脉是不死不休的世仇!” “可韩王不是已经……” 李冥锐实在是弄不清楚这仇怨是从哪来的,他敬佩感激无双郡主,但同样在韩地长大的他,心底对韩王也有几分佩服的,虽然对他诛杀宁家满门不满,可坐在韩王那个位置上的男人都会想着争霸天下…… 韩王几次用兵阻止鞑子进兵中原的野心,保中原大唐的安宁,他应该是四位护国亲王中最有责任心的一个,可惜因为野心让韩地从此撤藩,韩王的祖坟差一点被当今陛下平了! “韩王虽然不在,但无双都护府永远是我们燕国公一脉心中的韩地,但凡我族子孙不得踏入韩地一步。” 燕国公光明正大的说道:“便是当着陛下,我也敢这么说!” 李冥锐嘴角垮了下来,所以陛下有借口夺走丹书铁券啊,伯父! 这么明晃晃的不给陛下面子,陛下没夺爵毁了丹书铁券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李冥锐暗地里非议,伯父是耿直呢,还是耿直呢? 不过燕国公一脉的硬气是应该一代代的传承下去,可在有硬气之前,最先要具备得是不能被人轻易动摇的实力! 在穷苦环境下长大的李冥锐更能明白实力的重要,韩地虽然被大唐中原的人看作野蛮人,但在韩地人心中强者为尊是不可动摇的信条。 李冥锐点头道:“伯父,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会向世人证明燕国公府的脊梁挺得有多直!” “好!” 燕国公拍了拍他肩头,“锐儿,有你,你父亲知足,我亦然!” …… 燕国公对李冥锐满意的不得了,甚至他隐隐觉得是祖宗不满后代子孙一代不如一代,特意显灵栽培出个李冥锐来,或是哪位大能显圣帮燕国公府教育出一个最好的继承人! 燕国公这么想,其实也没错,如果不是宁欣和齐王,李冥锐也不会有质的变化!资质再好,没有名师也是白搭。 “父母的灵位我供奉在蓝山寺的奉先殿。”李冥锐说道:“一会我亲自去迎灵位回燕国公府。” “不行啊,得找和尚看日子,而且我得同你一起去。” 燕国公带李冥锐出了祠堂,“迎灵位的事儿得选个吉日,先不忙。” 李冥锐见燕国公坚决也就不出声了,毕竟大家族的纷繁规矩,他没经历过也不懂,只能多让父母在蓝山寺多住一段日子了,好在他同小和尚关系不错,李冥锐并不担心父母的灵位被亏待了。 ”这是你大伯母。“ ”见过伯母!” 李冥锐一本正经的行礼,眼睛都不敢瞄一下燕国公夫人。 这位燕国公的继夫人经历很精彩……即便心里这么想着,李冥锐也不敢在面上带出来,“伯母安。” 燕国公夫人亲切的笑道:“世子爷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 她顺利的接过燕国公的活儿,给李冥锐介绍起女眷长辈来,指了指面带幽怨之气的二太太,“她是你二伯母,旁边站得是你二堂嫂,右边是你三堂嫂。“ 李冥锐同他们见礼,因为男女有别,他也不好去看堂嫂堂弟媳,最近大唐的风俗是越来越严苛了。 “你二伯家子嗣众多,后面的是你几个堂弟妹。” 燕国公夫人笑着介绍着,很为李冥锐着想,“你见见就好,往后内宅的事儿还得你夫人主持大局。” “嗯。”李冥锐老实的垂手站立,见到女子……他总是很严肃的,既然晓得二房看不惯他,他怎么都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把柄。 “这是你三伯母秦氏。” “见过……” 直到长辈都介绍完了,李妍儿被燕国公夫人领到李冥锐面前,“她是你嫡亲的侄女,燕国公嫡亲的孙女,你早逝的大堂哥唯一的骨血,你大嫂子就生了这么一个宝贝。” “四叔。” 李妍儿淡淡的行礼,灵活的眼睛眨了眨,“四叔安。” “嗯。” 李冥锐和她同时想起到了在街头偶遇的事儿,在茶楼里他对她不是很客气的。 同主要的几位女眷见礼后,燕国公领着李冥锐去了书房。 在女眷中间的萧欢面色难看起来,她竟然没有被介绍给李冥锐? 萧欢抚了抚发鬓,她为了今日精妙细化了妆容想要给李冥锐一个惊艳的,不是萧欢自信,在燕国公府里的女眷中,只有她长得最好,最为妩媚诱人! 因为晓得同李冥锐以前有误会,她想着借此弥补一下,凭着她的风韵,李冥锐还能不动心?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么! 萧欢怎么都不相信李冥锐会心甘情愿被宁欣压着!宁欣那副柔弱的身躯如何承宠?宁欣那霸道狠辣的性情没有男人会喜欢的。 萧欢不相信李冥锐不怕宁欣的反复无常和毒妇作风! “国公夫人。”萧欢聘聘婷婷的行礼,“妾也想给世子爷行个礼。” 燕国公夫人疏远的瞥了一眼萧欢,对二太太道:“咱们燕国公府没有妾上台面的规矩,她既是做了妾,二弟妹也要拿出当家夫人的气势才好。” 二太太面上带了一丝笑意,活该!当燕国公夫人像她这么好欺负,一个妾还想见世子? 二太太的大儿媳妇蒋氏目色微凝,所有人只怕都小看了往日只晓得吃在念佛的燕国公夫人!RS 第三百零六章 心思 二房长媳见燕国公夫人长袖善舞后,心底涌起一丝的异样来. 燕国公夫人最近主持燕国公府的内宅诸事竟然是有条不紊,她应付亲眷诸事也很顺手,连消带打的,不过几日的光景,燕国公夫人抓稳了后宅,原本许多靠向二房的管事从新观望起来。 因为世子并非出自二房,府邸里的管事也不在眼巴巴有什么都好东西都往二房送,他们大多挖门子盗洞的向燕国公夫人身边凑,既然世子爷肩挑,那么燕国公夫人就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府女主人,即便国公爷将来故去了,国公夫人也会是府里的太夫人! 新进门的世子夫人也得孝顺着太夫人!虽然不至于事事听从太夫人,可世子夫人也不敢轻易得罪太夫人。 世子爷的爵位……虽是皇帝亲封的,但总是欠着长房的人情,太夫人不仅是世子爷的伯母,还算半个母亲呢。 世子爷夫妇若是不敬太夫人,外面的御史必然有话说,外面百姓的议论会让世子爷抬不起头。 有时候半个母亲比真正的母亲还难以应付,真正的生母会心疼儿子,可太夫人对世子爷可以说是恩同再造,燕国公世子若是不孝顺她的话,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二房长媳蒋氏瞄着燕国公夫人的背影,对她暗自上心了些……燕国公夫人在后院里挺起了腰杆,对二房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但同时若是新进门的世子夫人是个能干的,两人不得……蒋氏勾了勾嘴角,也许他们二房会有渔翁得利般的意外惊喜。 “萧姨娘。” 蒋氏再瞧不起萧欢,此时她也不愿意将轻视表露出来,心知萧欢也是二房争爵的一个助力,毕竟萧欢还算聪明,背后又有贤妃娘娘和庆林长公主,只要萧欢生不出孩子来,萧欢对二房长子没有任何的威胁,对她蒋氏也是没有坏处的。 ”大伯母主持中馈日子不长,把你当成了寻常的妾看待,委屈萧姨娘了。” 蒋氏对萧欢有亲近,亦有拉拢之意。 萧欢借此机会下了台阶,怅然道:“我……即使做了妾,便早料到今日了,以前我是见过世子爷的,我同他有点误会……所以今日想着同世子爷正式见过,将误会解开去,怎么都算是一家人的,可国公夫人……” 蒋氏感兴趣的问道:“萧姨娘认识世子爷?”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并肩向二房走。 二太太面容冷峻,对一直倚重的长媳善待萧欢很是不满,她有心端起婆婆的架子,又被长媳蒋氏暗中示意稍安勿躁……二太太无奈的忍了下来,针不扎在心里是不知道疼的,长子房中的几个妾侍被长媳收拾的跟个木头人似的,蒋氏哪会晓得萧欢的难缠? 蒋氏更不会体谅二太太心中的酸涩,愤怒,以及委屈、 萧欢在蒋氏面前尽显淑女的风范,一颦一笑仿佛是受过极好的教养一般,仪态端庄丝毫不像是个做妾的。 “在江南总督府见过几面,当初世子爷还没现在的威风,也没中状元,但世子爷身上的气派也同寻常人不一样,便是在总督府公子齐家玉树面前也不落下风,世子爷的气度让人心折。” 又是总督府,又是在齐家玉树,如此显得萧欢经常出入望族世家,二太太手中的帕子都快绞碎了,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贱女人! 蒋氏面容带出一丝惊讶:“齐家玉树?齐霖探花?今科四堂弟是状元,而他亦被皇上点为探花,江南总督齐大人虽是从总督任上卸任了,可也在礼部做了尚书,皇上还是很信任的他的,如果不是去年他处置江南的灾祸得当,江南哪会这么太平?” “齐伯父忠肝义胆,为国鞠躬尽瘁,皇上是有为的明君,怎会忘记齐伯父?” 萧欢腼腆的一笑,“如果皇上不信任齐伯父,也不会让他做了两任江南总督。我在江南的时候,可以说是在总督府长大的,齐伯母甚是喜欢我……只可惜造化弄人,我是被命运愚弄的可怜人。” 说道此处,萧欢眼角垂泪,声音呜咽,神色悲苦:“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宁三元的长女,谁知……我是被人骗了,我把宁三元当成父亲十几年,我是朝也想晚也想孝顺他,我一直以宁家长女要求自己,可……可我竟然不是!当时听到欣妹妹,不,宁小姐说出详情的时,我的心都碎了,我娘怎能骗我?” 蒋氏听她说得可怜,叹息一声;“万般皆是命,半点不尤人,好在你也认了长公主做义母,又得贤妃娘娘另眼相看,你虽不如以前如意,可也算有造化的。” 造化?就是做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的妾么? 萧欢咬了咬大槽牙,柔弱般的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蒋氏也不是容易打发的人,蒋氏最想看穿得是萧欢的底牌,萧欢怎会轻易让她如愿呢,如果不拉着庆林长公主和贤妃做大旗,萧欢在燕国公府是无法立足的,指望着好色无能的二老爷维护,别逗了,这府里的女人没一个是好对付的,也只有二太太稍稍蠢了一点! “是呢,昭容县主找到了我,并且将我妥当的送到了母亲身边。” 萧欢微红着眼圈,面带感恩的说道:“母亲着实对我很好,我也曾进宫拜谒过贤妃娘娘,娘娘还说会为我赐婚来着……可是,我偏偏陷入了情劫,同老爷碰上了,自打见过老爷后,我……什么都想不起了,只想着同他一起。” 二太太听得想吐,实在是忍不住了,“想同老爷一起就来做妾?长公主若是真疼爱你,会不拦着?贤妃娘娘若是看中你能不劝你?萧姨娘你可别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萧欢垂头温婉的说道:”您说得是,是我辜负了母亲的厚爱,可是您没有经历过,不会明白我同老爷之间的事儿……贤妃娘娘是理解我的,她也晓得老爷是个好的,她说,欲其劝我挥剑斩情丝,不如让我督促老爷更上进一些,贤妃娘娘会在皇上的面前帮老爷说话的。” 蒋氏眼里多了几许的怀疑,对萧欢的这些话不怎么相信,不过,若是贤妃能记住燕国公府二房,总归是好事,笑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有些人运气好早入仕,也有人大器晚成的,若是公公能入了贤妃娘娘的眼儿那就太好了。” “贤妃娘娘不会忘了老爷,世子爷就是再能干,光靠他一个也撑不起燕国公府。” 萧欢怯生生的瞄了一眼二太太,乖巧温顺的抚了抚身,“若是妾有说错的地方,还请太太看在妾年轻的份上不要怪罪妾,妾知晓该守的规矩,太太……妾会好好的伺候老爷, 伺候您。” 二太太甩开了儿媳蒋氏,冷笑道:“你除了比我年轻外,还有什么?用不着你提醒我,你比我年轻!既然你是守规矩的,那好啊,我现在很生气,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请太太是下,您所言妾不敢违背,只要太太能消气就好,您别气坏了身子……” 萧欢眼角的余光见到二老爷的衣襟,噗通跪下,含泪道:“太太,您别气了吧。” …… 蒋氏也看到了二老爷,再一次拽住了二太太,按住二太太的手腕,低声道:“母亲!” 此时二太太听见了二老爷的话,“还嫌弃二房不够热闹丢人?帮不上忙不说,你净给我添乱了!” 二老爷面容不悦走过来,伸手拽起萧欢,见怀里的小美人泪眼迷蒙的委屈样,二老爷心疼啊,对二太太道:“想要耍当家太太的威风,也得看清楚眼下是什么个状况,我心疼欢儿,你再亏待了她,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老爷,太太没有……太太没有……” “欢儿别说了,随我去书房,我有事同你说。” 二老爷握着萧欢的手臂欲要带她离开。 萧欢挣脱不过,询问面如死灰的二太太,“太太,妾能随老爷去书房么?” …… 二太太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萧欢!咬牙道:“随老爷高兴吧,老爷,您再疼她,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 蒋氏虽然有心帮忙,可一来她想要拉拢萧欢,二来也没儿媳妇管公公房里事的规矩,如果二太太自己立不住,她再多的思量也没用,听二太太虽然愤怒但话说得还不算太失面子,蒋氏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二房心不齐,怎么把李冥锐从世子位置上拽下去? 不知世子夫人是怎样的人? 蒋氏指望她是个单纯,柔弱,没主意的女子!听说她长在外祖家,应该不会有人教导她怎么主持中馈,怎么同妯娌相处,而且宁欣那个嫩蕊娇蕊的样貌也不像是个能拿事儿的,虽然偶尔有贤名传出来,但蒋氏和燕国公夫人一个想法,也许是宁家故意给她造声势,毕竟丧父丧母的孤女不好嫁,哪怕她有百万的嫁妆…… 任谁提起宁欣的百万嫁妆都只有羡慕的份,蒋氏也不例外。 …… 书房中,燕国公将聘礼的单子递给李冥锐,“你看看还缺什么,燕国公府不是拿不出好东西。” 李冥锐不懂操办聘礼的事情,但他在私底下打听过,也询问过平王妃,知晓聘礼越重,越能给妻子长脸。方才他见燕国公府某些地方难掩破败,觉得燕国公拿不出太像样的聘礼,李冥锐都做好了自己想办法筹措妥当聘礼的准备了。 这张礼单让李冥锐变了脸色,上面的聘礼实在是很够档次,这份聘礼如果按照银子衡量,起码也值五万,最难得得是上面的某些东西有银子也买不到,甚至连皇家都不可能有。 坐在书桌后的燕国公挺起了腰杆,显然他很得意侄子的惊愕,扶着书桌桌角,“皇帝下旨赐婚,你又是燕国公世子,聘礼怎能少了?” 李冥锐嘿嘿一笑,此时他脸上才有了这个年岁的年轻人应该有的渴望和羞涩,渴望着娶妻,羞涩于提起情事……燕国公见李冥锐傻笑着,心中一软,故意板着脸问道:“怎么?嫌少?” “不是。” 李冥锐连连摆手,小声道:“是太多了些,其实她……并不在意聘礼的多少,她……” “我晓得你将来的媳妇是个有银钱的。”燕国公嘴角多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我比你清楚宁三元,当年他就说过会给女儿准备最多最丰厚的嫁妆,他呀,是怕选不到好女婿,耽搁了女儿的婚事。” 燕国公像是陷入到往事里,喃喃的说道:“按照他那个选女婿的标准,宁欣再多的嫁妆也嫁不出去。” “不会。”李冥锐斩钉截铁的说道,“您说错了,她很多人想娶的,她比百万嫁妆,被宁家所有的财产都要贵重!” 燕国公愣了一会,张了张嘴唇,压下了让李冥锐纳贵妾的说法。 虽然他有这个念头有些对不起宁三元,但燕国公府如今就指望着李冥锐了,李冥锐子嗣繁茂才能做稳燕国公的位置,燕国公定下李冥锐肩挑长房和四房并不意味着他不想享受后人的供奉,李冥锐儿子越多越好,如此才能绝了二房对爵位的绮念。 宁三元只娶一妻,所以只有宁欣一个女儿,燕国公怎么都不会让李冥锐学了宁三元,李冥锐尽管疼爱尊重宁欣去,侍妾只是伺候他的工具罢了。 李冥锐对宁欣的感情总不会被几个侍妾影响了,燕国公是见过宁姐儿的,宁姐不仅长得好,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相比较身娇体弱的宁欣,燕国公更看好健康的宁姐儿。 燕国公想着,大不了等宁姐儿生了儿子抱给宁欣养,儿子都记在宁欣名下,宁家的家教,燕国公是信任的,宁家人最会教导儿女,以宁欣和李冥锐的深情……料想宁欣会好好的教导心爱人的儿子,做一个大方贤惠的好妻子。 这么想着,燕国公不愿在宁欣没过门之时同李冥锐说煞风景的事儿,点头道:“我晓得你看中她,也晓得她对帮了你许多,所以我才把库房里的好东西都做了聘礼,至于剩下的飞鹰……你看看什么时候合适,去射猎两只来。” “左右我也没事,要不一会我去京郊围场?” “胡闹!” 燕国公抚了抚额头,“你当外面人客人都是木头?皇上今日将铁券赐还回来,你又在今日认祖归宗,京城的勋贵一会就会上门来,他们可不是来看我这个老头子的,堂堂燕国公世子不在,你让客人们怎么想?你刚回来就同我闹了矛盾?” “还要宴请宾客?”李冥锐闷闷的说道:“我以为完事了呢,伯父,我实在是怕夜长梦多,要不晚上我去京郊围场?凑齐聘礼,明日您就可以去宁家下聘了。” “晚上去射猎?”燕国公下颚处的胡子乱颤,“大晚上的,你能看到飞鹰走兽?锐儿……” 李冥锐挺起胸膛,“我当然能看到,以前我经常晚上山狩猎的,晚上没人同我抢,运气好的话能碰到不少的猎物。” “你的射术精通至此?”燕国公见李冥锐不像是吹牛,诧异的问道:“锐儿在晚上射猎到什么猎物?” ”在韩地,银狼经常在晚上出没,不过韩地人敬佩银狼的忠烈,很少有人捕杀银狼。”李冥锐自信的笑道:“韩地还有一种尾巴长有七彩羽毛的飞禽,这种鸟尾巴的翎羽很漂亮,富户小姐们很喜欢用这种尾羽装点屋子,读书人喜欢用这种鸟的几根软软的尾羽做扇子,所以射下这种飞禽都会卖出个好价钱,我经常晚上背着弓箭去射猎,如果运气好,可以射个两三只,一个月的嚼用就够了。” 燕国公心底有一阵细微的刺痛,他的侄子半夜出门只为了打猎挣钱? “你一天都等不了?” “嗯。” 李冥锐诚实的点头,“是,我一日都等不了,不快点去宁家下聘,我晚上睡不着!” …… “伯父,我好不容易求得陛下的赐婚,我不愿节外生枝,您也晓得,她太多人惦记了。” “也罢,宴请宾客的事情我交给夫人安排,你只需要在酒宴上敬几杯酒就好,真正同燕国公府为世交的贵胄不多,那些个趋炎附势之徒,你随便应付过去也就是了。” 李冥锐问道:“同燕国公府世交有哪几家?还请伯父讲一讲,我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燕国公怔了怔,摆手道:“别问了,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 “伯父,是不是一家都没有?” “……” 燕国公尴尬的抬手欲要揍李冥锐,“臭小子!不说实话能死啊!” 果然,李冥锐默默的摇头,燕国公一脉混得太惨了一点,唯一的世交演变成了世仇,燕国公一脉实在是不擅长交朋友! “让伯父知晓,我同平王世子是磕过头的兄弟,他也是我认下的生死弟兄!国公府同平王府可世代交好,如果他将来有女儿,我们还会是儿女亲家勒。” “为什么你不把女儿嫁过去?” “女儿要娇养,我将来的女儿完全可以自己选夫婿,同她娘一样!” 李冥锐咧嘴憨笑,“我交下的一些人也会登门,可能齐王也会到,毕竟我欠着齐王殿下一份人情,还请伯父让伯母仔细招待,莫要亏待了我的朋友。” 燕国公点点头,让人跟着李冥锐去京郊围场射猎飞鹰做聘礼……与此同时,燕国公府府门大开迎接八方来客!RS 第三百零七章 妻妾(二更) 李冥锐将宴请宾客的事情完全扔给燕国公夫妇,他带着墨语偷偷的从燕国公后门溜走。 燕国公府前院宾客云集,不管李冥锐认识还是不认识的,总之他露面就不容易脱身了,遂走后门会方便一点。 穿过后花园的通道时,李冥锐听见了灌木后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李冥锐对女子的声音没有太多的注意,只当作是哪个小丫头在说话,他向不远处的月亮门走去…… “我是不会听姑姑的话得,若是姑姑不悦且容不下我,快些放我家去!” “宁姐……” 李冥锐脚步顿了顿,那名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呐,听声音就可以判定她得一定是一位美人!李冥锐着急去射猎飞鹰也没多停留,况且再漂亮的女人,即便比宁欣出落的还好,他也不会在意的。 …… “你不要说了,李妈妈,我晓得你是姑姑的人,可我怎能……姑姑嘴上说疼惜我,却让我去做……做二房?” “宁姐儿误会主子了,有主子在,您同寻常的二房能一样?主子会帮你,护着你,主子想让你享受燕国公府的富贵,您莫非不知世子爷文武双全,是个极为出色的人?” “宁姐儿? 滔滔不绝的李妈妈见同她说话的宁姐透过灌木丛的缝隙向角门看,也不由得张望了一眼,此时李冥锐早就离开了,李妈妈自然什么都没看到! 宁姐摘下一片叶子,漆黑温润的眸子闪过一丝的失望,“喜欢我,疼惜我,就让我做世子爷的妾?即便我将来找不到比世子爷更出色的丈夫,起码我会得一个一心一意待我的人!” 李妈妈连忙为燕国公夫人报不平,心想宁姐儿长得是好,可这想法实在是……一点都不像主子,也不像名门望族培养出来的闺秀。 、 “您真真是冤死主子了,这世上还有谁对您真好,也就主子一个!宁姐儿,奴婢说一句打嘴的话,您出落得好,性情也好,可就是您的好,才不能被轻易对待,你想着做平头夫人,可……舅老爷家什么个状况,奴婢不说您心中也有数的,高门望族您是攀不上的,便是配了寒门学子,宁姐就不怕他们得意后忘了同甘共苦的发妻?” “颜色总有褪去的一日,宁姐儿,没有谁可以容颜永驻的。主子是舍不得你,才想将你留在身边。” 宁姐咬着嘴唇,郁结的神色盈满了眉间,撕碎手中的树叶,似被李妈妈说动了,又似坚持她自己的念头。 李妈妈上前扶着宁姐儿,仔细端详小姐的花容月貌,越看越是喜欢。 “宁姐儿生得这样好,哪个男人嫩不爱?不是主子势力,非要让你同世子爷好,而是你这般的品貌寻常人家也藏不住,京城虽是天子脚下,但也是有不少市井地痞,寻花问柳的纨绔公子……这些不好的事儿,定然没有人告诉过你。” 宁姐微微低头。 李妈妈扶着她向回走,“只有出色的男人才能般配上你,也只有望族才能护住你一生的安稳。世子爷是肩挑的,即便你在名分上吃了一点亏, 但在国公府里,有主子帮衬你,谁胜谁负还不知呢,将来你再得个儿子,谁敢小看你?世子爷也会疼你宠你的。” “可是……”宁姐儿低垂下眼睑盖住了眸子,“他是爱重宁小姐的!当心悦一人时,眼中还会有旁人么?“ ”怎么不会有?男人嘛,一向都是爱色的,越是出色优秀的男子,心越大,也是妻妾成群……”李妈妈讪讪的住口,补上了一句:“当然世子爷同寻常的男子不同,宁姐儿,主子不会害您的,世子爷也是主子看了许久才给你定下的人。不是奴婢说大话,若是传出给世子爷纳妾的风声,不少不错的人家都会带着闺女上门来的。” “谁不知燕国公府振兴有望?燕国公府可是开国第一公!听主子说丹书铁券都同寻常人家的不同,世子爷的本事那么出众,辜负不了你的花容月貌,况且……先帝欠着世子爷生父四老爷的情分,当今是个孝顺的,皇上能不给从小苦过来的世子爷补偿?” 李妈妈悄声的对宁姐儿说:“没准皇上会另有赏赐,外面人都说世子爷将那一千万两的银子给了陛下!世子爷父子守护了这笔巨款这么多年……能没有点点好处么?” “皇上不是将他赶出了交泰殿?” “皇上还将世子爷关进过诏狱呢,结果世子爷还不是好好的中状元,册世子?” 李妈妈咂嘴道:“皇上在今日将丹书铁券赐还回来……这不是明摆着给世子爷长脸么?你是不知前院都热闹成什么样了,在京城的勋贵哪一个不是眼睛亮的?若世子爷不得宠,他们还会来国公府?宁姐儿可不能听下面小丫头嘴碎,那群在你耳边搬弄是非都是亲近……” 李妈妈向二房方向指了指,叹道:“主子也是刚握住府里的大权,又忙着宴客才没腾出手来收拾那群嘴碎的奴才!眼下也只有二房的人还做着争爵的美梦,他们一家都是拎不清的,宁姐儿应该相信主子的话!她才是您的至亲之人……” “让我想想吧。” 宁姐儿别了李妈妈,走进自己所住的暖阁,贴身小丫头慌慌忙忙从外面后面跑进来,红着小脸道:“可吓死我了!小姐,您有没有看到……” “看到了。”宁姐儿握住了小丫头的手,低声道:“我看到了……这样好的机会只有一次!” “小姐,不开心?” “没什么。” 宁姐坐在暖炕上,撑着下颚看着屋子里的摆设,便是母亲的屋子都没这些个好东西,知晓她能住到姑姑身边,家里的姐妹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她们嫉妒愤恨的样子,真真让人解气…… “小姐,李妈妈同您说什么了?看您的神色不对呢。” “翡翠,你说燕国公府好么?” 宁姐儿接过翡翠递过来的茶杯,手指盖在了茶杯的花纹上,便是她用的一杯淡茶所费的银钱都不少,“你可愿意留在燕国公府?“ 翡翠小脸上堆满了笑容,“燕国公府比咱们府上好多了,谁不想留在富贵的地方?小姐,在国公府里有脸面的管事穿戴都不比太太差呢,您可还记得被三小姐当作宝贝一样时时刻刻显摆的玉镯子?” “嗯。” “奴婢昨儿在国公夫人身边的一等婢女手上见到了,奴婢看那镯子的色泽比三小姐的还要好上一些,听说是国公夫人随手赏赐的,国公府的主子都不稀罕戴。” “是么?”宁姐儿淡淡的叹气,圆润的指甲沿着茶盏的纹络游走。 “外面很热闹呢,奴婢回来晚了也是因为随着丹玉姐姐去前院看了一眼,啧啧,小姐,奴婢从没见过那么多贵人,像您常说的……什么香的。” “衣香鬓影?” “对,对,就是这句。” 宁姐儿抬眼看了看窗外,身在此处她也似能听到恭维声儿,名门望族应该如是……“翡翠,你说是做妻好,还是为妾好?” “小姐不是常说宁做寒门妻,不为侯门妾么?当年大小姐入了侯府做妾,您难过了许久。” 翡翠见自己主子神色不好,讪讪的一笑;“奴婢哪里懂得这些?只要不做将来后悔的事儿……就好。” 宁姐儿眼睛重现了光亮,清澈剔透的如同尚好的水晶,羊脂白玉般的脸庞一瞬间掠走了周围一切的光彩,即便翡翠一直陪伴着她,但此时也不由得看呆了,“小姐?” “我想……我明白了!” 宁姐儿含笑拿出旁边的针线篮子,“世子夫人即将进门,我得快些将绣品绣好!” “您别再熬夜做绣活了,现在咱们也不用偷卖绣品换些银子用,国公夫人给了许多。” “嗯。” 宁姐答应着,但手上的针线却没停下,“那些银子都留着,将来许是能用到,姑姑给的银子,你都收下,不用……不用再推辞了。有银子傍身总是好事,左右姑姑也不缺银子!” “是,小姐。” 翡翠干脆的答应,她会将银子收拢的好好的,谁也夺不走小姐的银子! …… 燕国公夫人走进了厢房,借着换一身首饰的机会抓住李妈妈问道,“宁姐儿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将她领过来么?” 婢女在一旁给她重新梳理发髻,上妆,“夫人,您看您选哪一样首饰?” 一大盒子的首饰饰品,白的,黄的,红的,绿的,应有尽有,燕国公夫人随便指了两样,“你先下去,剩下的让李妈妈做。” “遵命,夫人。” 婢女将珍贵的首饰交给李妈妈,躬身退到了门外。 李妈妈忙接手为主子梳妆,道:“主子累坏了吧,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多,奴婢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贵客!” 燕国公夫人嘴角露出得意来,“那是你见识少,将来宾客会更多的……对了,宁姐儿呢?你休要给我打马虎眼儿,那件事你同她说了么?” 燕国公夫人看着镜子里端庄的贵妇人,这才是她应该过的生活!也是宁姐儿应该过的日子!RS 第三百零八章 偷见 “奴婢哪敢违背主子的意思?奴婢同宁姐儿才分开,奴婢将您的心思都告诉了宁姐儿,可是……” “什么?” 燕国公夫人高挑的眉梢带出一分的厉色来,镜子里映出李妈妈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她不乐意?” “不是的。”李妈妈被主子的严厉吓了一跳,最近主子是越来越有威势了,也越来越像以前没有念佛的主子,李妈妈不敢有任何隐瞒,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将详细的经过说了一遍,“奴婢瞧着宁姐儿有些个不高兴,不过,宁姐儿是闺阁小姐,哪会轻易的提起自己的亲事?” “这丫头……” 燕国公夫人像是泄气了一般,叹息道:“不知被谁给教傻了,这样好的机会不抓住了,她将来一准会后悔!所以说没有我帮她,她指不定走得多偏……我记得大哥的嫡长女是去了侯府做妾?” “是,大小姐做了安乐侯的妾,听说过得不是很好,滑了好几次胎,许是不会再有身子了。” “安乐侯既不是世袭贵胄,他本身也没什么本事,后院闹得乌漆吗黑的,难怪吓到了她。”燕国公夫人找到了宁姐儿略带抗拒的理由,“等有空,我亲自同她说,燕国公府可同安乐侯府不同,有我坐镇,料想宁家小姐翻不起风浪来!” “而且……” 燕国公夫人唇边勾出一抹极为诡异的微笑,警告般的看了李妈妈一眼,“我方才听了一个消息,一个很有用的消息。” 李妈妈想问又不敢问,讪讪的道:“对主子有用就好。” “往后,你帮我看着点二房那个萧姨娘。” 燕国公夫人站起身,李妈妈连忙蹲身抚平她裙摆上根本没有的褶皱,她穿得衣裙都是好料子,裁缝精心做的,坐一会要是出褶子了才叫笑话。 燕国公夫人满意的一笑,俯视着李妈妈,轻声道;“我得了势,也不会亏待你,李妈妈,我什么事情都没瞒过你,你要对我尽心尽力才好,我好了,你也不会差!” 她们是算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燕国公夫人有好处,自然不会忘了忠心耿耿的李妈妈,可若是李妈妈自以为自己是跟在她身边的老人做事就不用心,燕国公夫人也不会容她妄为。 ”奴婢不敢不忠于主子!” 李妈妈蹲着的身体改为跪拜,恭顺的说道:“但凡主子的命令,奴婢便是拼了性命也会完成的,主子,奴婢从没想过背叛您。” “我晓得你的忠心。” 燕国公夫人将李妈妈从地上拽起来,和蔼中隐含着一抹感激的说道:“这些年我走进了死胡同,多亏你不离不弃的陪着我,劝导我……正因为你在佛堂对我说的话,我才有了今日,李妈妈,你的好处我是不会忘的,燕国公在京郊有一片百倾的良田,过两**让你儿子去庄子上吧,以后他就是那庄子的管事了。” “多谢主子,多谢主子。” 李妈妈再三的对燕国公夫人道谢,“主子大恩,奴婢永世不忘。” “忠诚于我且老实的奴才,我必厚待,办事不利索,嘴又不严的奴才,我也不会留!” 燕国公夫人向外走去,一转眼,燕国公夫人就在仆从的簇拥下去前院应付宾客了。 李妈妈冷汗阵阵,身体好悬没站立住,仔细想着方才同宁姐儿说话的经过,猛然李妈妈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拍了自己的脑袋,“蠢货!难怪主子生气,我怎会做下这等的蠢事?” 不过宁姐儿……李妈妈摇头道:“龙生龙,凤生凤,宁姐儿同主子以前很相像、” 她们的心机都不少!当年燕国公去黎家拜谢的时候,也是因为主子偶然出口的一句话,燕国公才对主子另眼相看的,再加上当时的三小姐闹出了那样的事儿,主子才得以做了燕国公的继室夫人! …… 燕国公夫人唇边含笑,心情愉悦的走在燕国公府的回廊上,她的眉眼间的厉色完全的消去,宁姐儿,是她的女儿!聪明的女人才能得到想要的,她会把燕国公府完完整整的交到宁姐儿手中,宁欣……我是不会让你伤害宁姐儿的。 …… 对比燕国公府的热闹喧嚣,宁府很是寂静。 宁家侧门角门大多是仆从走的,今儿混进了一个穿着华服的‘仆从’,他的脸就是入宁家的凭证,宁家守门的下人笑着让开了,“世子爷安。” 李冥锐向怀里摸了摸,甩出了几两散碎的银子,同样笑道:“往后你再得我赏赐的机会可不多了。” “谢世子爷的赏。”仆从笑嘻嘻的接下飞过来的银子,“便是世子爷下聘,离成亲还不是有一段日子?奴才不信世子爷会不想见小姐。” “算你小子聪明。” 李冥锐随手敲了他脑袋一下,熟悉的寻了通向宁欣书房的路,他走角门进宁家不是一次两次了,不仅路熟,同路上路过的下人也很熟。 李冥锐摆手让她们免礼,无论他是寒门学子,还是燕国公世子,他在宁家都没变过,仆从们凑在一起也总是谈论对自家小姐情深意重的状元郎! “她在?” “在的,小姐在作画呢。” 抱琴打开了书房的门, 轻声说道:“世子爷小心些,主子心情不是很好。” 李冥锐点点头,迈腿进了房门,回头对抱琴道,“我更爱听你叫我姑爷!” 抱琴脸庞微红,低头喏喏的叫了一声:“姑爷。” 自打皇上赐婚后,李冥锐在宁家行事更为随心所欲,也更为潇洒自信了,他不用再患得患失,也不用怕哪做的不好,让宁家的仆从看轻了他,他……其实最怕旁人说他配不上宁欣! 宁欣听见不算熟悉的叫脚步声,抬头一看,手中染着墨汁的毛笔顿了顿,“你怎么来了?” 今天不是他归宗的大好日子吗?整个京城的勋贵望族大多都去了燕国公府,而作为主人的他却来到宁家,宁欣嘴角露出控制不住的笑容,嗔怪的瞥了他一眼,“你来作甚?” 她今日的打扮很寻常,可李冥锐就是死死的盯着她看,宁欣感觉心跳的厉害,这是从没有过的……强行稳住了心神,她再也无心作画了,索性放下了毛笔,蝶翼般的眼睫微扬起,望进李冥锐的眼底,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仿佛什么都不必说,他应该会来! 她总算是为自己清早起来的郁闷找到了原因,不是因为琐事,而是担心他,担心他无法镇住场面,担心皇帝会不会改变主意,不给燕国公府铁券了。 直到李冥锐出现,宁欣才隐隐觉得安心,其实她也想见他的,想见他在燕国公府意气风发的模样,想见他被燕国公一脉倚重…… “你总是想的太多,简单点,不好么?” 李冥锐慢慢的靠近宁欣,靠在椅子的扶手上,他离着她很近,彼此的衣服相碰,李冥锐手臂搭在宁欣的肩头,沉声道:“我就是想见你,所以我来了,哪有那么多作甚?为什么来?” 他的掌心很热,炙热的气息似能穿透宁欣所穿的衣服,直接渗入她的心窝,宁欣含笑问道:“真是只为了看我?” 李冥锐笑道:“姑祖母在何处?” “你还说来看我的?”宁欣抬起手肘给了李冥锐胸口一下,“我还没嫁给你呢,你改口太早了。” “我记得在江南我就叫宁三元为岳父了,称呼姑祖母,我还嫌迟了。” “李冥锐!” 宁欣的身体靠近了他的胸膛,他把她搂在怀里……李冥锐低头问道:“什么事儿?你叫我有事?”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不好吗?” “你认为没皮没脸的无赖好吗?” 宁欣蹙起了的眉头上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只听李冥锐低沉的声音:“我只对你无赖,宁欣,只有此时你在我怀里,同我拌嘴……我才确信一切不是美梦!” “如果是梦怎么办?” “那我希望一辈子不要醒过来。” 宁欣心一软,不再挣扎的靠近他怀里,这个男人……是唯一一个让她心疼的男子!两世加起来也只有他一个! 前生她嫁过人,可他丈夫说她没有心,她同师兄策马狂奔过,韩王说她不懂情,她在草原上,当众用绚丽妩媚的舞蹈向鞑子汗王术赤表示臣服和示爱,术赤在众人的欣羡目光中抱起她,却在她耳边说,‘你不要后悔!本汗不能后悔!哪怕你不是本汗要得你。’ 以前那些她不懂也忽略去的话,她在李冥锐怀里想明白了。 宁欣握住了李冥锐的左手,放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小拇指,韩地风俗……李冥锐狂喜的搂紧宁欣,“你答应了?明天我会来下聘的,宁欣……” “告诉你,一切都不是梦呢。” 宁欣同他额头相抵,四目相对,她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嫁给你,同你过一辈子。” “我……我……”李冥锐声音颤抖,“我也是!” 宁欣扑哧笑了,“你想嫁给我?嗯,入赘的宁家的燕国公世子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李冥锐紧紧的手臂,让宁欣靠得自己更近,“无所谓!” ps 今天歇一天,明天继续两更的分量,下周也会加更滴。RS 第三百零九章 私谈 相聚的时候总是过得很快,尤其是对两个相恋的情人来说。 宁欣不是一直陷入情感漩涡的女子,即便她也想李冥锐陪伴,可她更清楚的记得李冥锐不能在燕国公府消失很久,或是根本就不露面,宁欣推着李冥锐出书房的门,“你快些回去吧。” 李冥锐满眼的不舍依恋,他有时候恨死了宁欣这份冷静,不知什么时候能见宁欣为他彻底失去冷静……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了,李冥锐低头吻了一下宁欣的额头,可宁欣是他喜欢的,他喜欢的不就是宁欣独特的性情么? “我明日会来下聘的,你记得同姑祖母说一声。” “嗯。” 李冥锐叫宁老太太故祖母叫得很顺口,仿佛他叫了很多年,很多遍。 “你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宁欣笑着送他,“今日格外的不同。” “你被我定下来了嘛。” 李冥锐憨厚的一笑,握紧宁欣手腕,“不怕你跑掉了,我也不怕别人抢走你!” ”好了,你快回去吧。” 宁欣用空着的手为李冥锐抚平了衣服,有些话换做以前的她会立刻说出来,她若是在以前会明确的告诉李冥锐,别以为娶了她……她一辈子都得跟着李冥锐! 现在,她能忍下不说了。 李冥锐哈腰将自己的脸庞凑近宁欣的嘴唇,“亲一下。” 宁欣笑着摇头,李冥锐直接将脸颊撞了上去,没有感到嘴唇的柔软,他的脸庞被宁欣轻轻的扇了一下,欲其说扇,还不如说是抚摸。李冥锐皱着眉头,不满的说道:“小气。” 宁欣的心一下软成了水,将手从嘴唇上放下来,靠着身后的门框,柔情似水的‘指责’李冥锐:“调皮!” “走了。” 李冥锐红了脸庞,转身向院门走,在跨出院门时,道:“宁欣,别把我当成你弟弟看!你比我还小呢。” …… 弟弟?李冥锐比她大? 宁欣见不到李冥锐的人影了。转身回到书房,很烦躁的坐在书桌后,实际年岁……她要比李冥锐大起码十岁!她上辈子的经历那么精彩,难免有时将李冥锐当成弟弟看待,他感觉到了? ”你想到了!” 宁老太太沉稳的声音从书房门口传来。宁欣忙起身相迎,见宁老太太脸上的笑纹,羞涩的说道:“姑祖母,你又笑我!” “他一来,我就会知晓,不是我信不过你们,可你们还都年轻。正是情不自禁的时候。”宁老太太让宁欣搀扶着坐下来,“欣丫头,来,你也坐。” “我同他总不会丢宁家的脸面。” “你这话不对。”宁老太太摇摇头。“你呀,就是把家族荣辱啦,脸面啦,看得比什么都重!这并不是好事!” 宁欣眼底闪过几许的迷茫。“我……” “宁家就剩下你一个,便是你将宁家的脸面丢尽了又有什么关系?” 宁老太太叹息:“别人家的闺女都是教导着为家族着想。你的性情……很少想过自己吧。” 宁老太太揽住宁欣的肩头,心疼的说道:“看你独立支撑起宁家,事事想着你爹,我是既满意又心疼……欣丫头,你爹就是从没考虑过宁家的人,他那一辈子肆意妄为,随心所欲,从没被宁家束缚住,如果他是那种唯父母之命是从的人,不会就娶了你母亲一个,在你母亲只能生你的时候,顶住了别人的议论说自己不能再让你母亲怀孕,气得你祖母卧病在床三个多月,可你父亲依然如故,同你母亲琴瑟和鸣。” “对宁家亲眷……他也是如此!” 宁老太太叹道:“当初萧欢能在江南冒认宁三元的庶长女,因为她给了宁家亲眷很多的好处,这些是宁三元从未给过的。宁三元舍身殉国……以他算无遗漏的行事,如果真在意宁家声望的话,他不会不做任何的安排!他将最宝贵的东西都留了你,却没给宁家家族任何东西,他难道不知他去后,宁家家族会败落下去?” “他是知道的。”宁老太太无奈又赞叹的说道:“他只想让你过得更好。” “你怎么哭了?” 宁老太太擦拭着宁欣眼角的泪水,“别哭,欣丫头,我没说你做得不对,我只是告诉你……我会看着你同李冥锐,不是为了宁家的名声,而是怕你们年轻做错了事儿,我是怕伤害到你!” 宁欣不知为什么就是想哭,上辈子她为了报仇为了宁家将自己一生都搭进去了,直到现在她不觉得做错了,如果一切重来她还会选择一样的道路,可眼泪就是止不住,也许是这眼泪是为了她内心深处最软弱,渴求幸福安稳生活的自己……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宁老太太抱住了宁欣像是哄小孩一样,摇晃了手臂,轻声道:“欣丫头,如果顾虑太多,想得太多,是没有办法恣意妄为的,你至亲的人只剩下了我,便是你将燕国公府闹得鸡犬不宁,我都不会怪你。” “您说得好像我会被欺负一样!” “燕国公府……”宁老太太叹息,“光听着那些亲眷,我都觉得头疼!你是不会欺负,可我担心你为了名声之类的事情缓缓图之,在你慢慢谋划的时候,日子一准不如在家里过得放松。人生短短数十年,你享受都不够用,何苦让自己憋屈个五六年呢?干净利索的收拾了她们才是正道。” “我一个孤老婆子,即便被人指责不会养你,又能让我少块肉去?何况在京城看我不顺眼的人永远比看我顺眼的人多,我是不怕旁人的非议的,我手中有大把的银子,日子过得富足,你又孝顺,她们再看我不顺眼也得忍着。” “名声一词压死了多少人?欣丫头。我可不愿你跟她们一样,看似光鲜的活了一辈子,其实……指不定心里多郁闷呢。” 宁欣抹去眼泪,含笑点头:“姑祖母我记得了,我嫁去了燕国公府也会像现在一样过舒心不憋屈的日子。” “你是世子夫人,只要李冥锐站得住,腰杆硬气,你不必顾忌任何人!燕国公倒是好办,他总不会亲自为难你。他便是逼也是逼李冥锐,你夫婿坚持的住,他拿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宁老太太冷静的帮宁欣分析:“至于燕国公夫人……你得让她明白,李冥锐承爵位是长房哭着喊着求来的,可不是当世状元非要回燕国公府。她以为你们欠了长房人情就在燕国公府作威作福。处处挟制你……哼,想得倒是挺美的,如果她老实,你就帮她养老送终,万一她说什么肩挑的事儿,你不用同她客气,直接让她给长房过继儿子……看看不知从哪来的李家后人能不能从李冥锐头上将爵位抢了去!” 宁欣连连点头。果然,这种事还是姑祖母做得干脆,宁欣在争宠上一点不含糊,宫斗也还成。但内宅之类的事儿,她完全没有经历过,后宅可不是仅仅有宅斗,婆媳相处。小姑相处等等,宁欣上辈子就没玩过。 ”至于二房……”宁老太太见宁欣听得认真。也来了精神,其实她能教导宁欣的东西真的不多,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她自然是过足好为人师的瘾,“祖训是说不许分家,不过这事要分怎么看?这么说吧,欣丫头,李家的祖训在你用到的时候是祖训,在你用不到的时候就是废纸一堆,不必太把祖训当回事。” “嗯,我记住了。” “我说这么多,其实最最关键的还是一点。” 宁老太太紧紧的握住宁欣的手腕,语重心长的说道:“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太高兴,可既是投生为女子,再高的士气也不可能脱离了男人!只要李冥锐同你一条心,他站得住,你的腰杆就挺得直。你们现在是样样都好,可以后过日子必然会有意见不合,拌嘴的时候,那时你一定要记得稳重,控制住你的倔强性子,别动动就喊打喊杀的,把燕国公府砸个稀巴烂!” “还有就是,你以前为李冥锐想得太多!” 宁老太太遗憾的看着宁欣,“男人是要哄,可也别总把他当作小孩子!你是聪明的女子,可以同他并肩前行的妻子,但也可以是在他臂膀下撒娇的小女子……欣丫头,别辜负了你的好相貌,虽然我晓得你最烦别人看弱了你,可你的样子……” 抚摸着宁欣柔弱的脸庞,宁老太太望进她水盈盈的眸子,“就是这样的。” 将宁欣的身子转向了镜子方向,宁老太太笑道:“看看你自己,是不是很惹人怜惜?你的样子可不仅仅是保护,还有别的用处。” …… 宁欣直接倒在了宁老太太怀里,怎么都不肯露出脑袋,声音更为甜软,“我可不想要呢。” “这也是上天给你天赋,欣丫头,别人想要还求不到呢,你长成这样其实是福气,柔弱的相貌总会得到许多强硬女子得不到东西……” 宁老太太眸色多了几许复杂,拍着宁欣的后背,“我要强了一辈子,若是没有你……只怕我得孤独终老了。” “以前……” “不说以前的事儿,我现在过得不是很好?” 宁老太太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藏起眼底的一丝波动,“若是李冥锐明日来下聘,我可真的好好准备一番,好好款待送聘礼的人……嗯,我得想想请哪家厨子过府做菜好,还有用什么材料……” “欣丫头,这里面的东西你自己先看看,有不懂的再问我。” 宁老太太将一旁的布包递给宁欣,眨了眨眼,“要好好看,这也是你的本钱!” 说完这话,宁老太太笑着走了,宁欣打开布包,“这?”不就是春宫图么,她经验丰富着呢,可惜不能同人说啊。 本来应该在燕国公府享受众人恭维的燕国公世子李冥锐独自一人坐在清净的茶室里,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李冥锐立刻站起身,拽开茶室的门,毕恭毕敬的见礼:“见过姑祖母!” 本来应该安排下聘准备工作的宁老太太笑了笑。“让你久等了,外甥女婿!” “没等多久。” 李冥锐憨然满足的一笑,殷勤备至的将宁老太太搀扶进茶室,以宁老太太的腿脚,走路是不用旁人搀扶的,可宁老太太愿意享受外甥女婿的伺候。 坐下后,李冥锐又是端茶,又是将果盘,坚果推到宁老太太面前。憨然道:“您请用。” 宁老太太抿了一口茶水,含笑的目光打量着略显得惴惴不安的李冥锐,他很紧张,坐姿标准,但两肩后背绷得很紧。哪里像是恣意洒脱的状元郎?又哪里像是敢在皇帝面前说出求娶宁欣的燕国公世子? 他是在意宁欣,才会在意她! “我让人知会你到茶楼来,是不是吓到你了?” “不是。” “还说没吓到?脑袋上全是汗!” 宁老太太笑着说道:“以前你一无功名,二无显赫家世的时候,我就同你谈过,我是支持你娶走我家欣丫头的。” “所以?” “现在依然如此。” 李冥锐听见这个准信,顿时松了一口气。面容放松了一些,擦了擦额头,其实也没多少汗的,只是这个动作能让他缓解下来。“姑祖母,我担心您说一句我配不上她。” “以前你可没这么想……”宁老太太勾起了嘴角,耷拉着眼睑一下一下宽着茶叶,“你如今是状元。又是世袭罔替的燕国公世子,怎么反倒担心我不赞成你们的婚事?整个京城想同你联姻的人家说少不少。” “我只想娶她!” 李冥锐一如既往的坐直身体。“您对她很重要,如果我无法让您满意,她哪怕是嫁给我,也是存了遗憾的,我想……我想让她做个最幸福的新娘子。” 他可能给不了宁欣像齐王娶王妃那样奢华的婚礼,但他也不想宁欣嫁得遗憾。 李冥锐唇边多了一丝苦涩,“您本来看中我全心全意待她,看中我家里面简单,人少,少是非,可现在……您不说我也晓得,燕国公的状况,萧欢入了二房做妾,二房一直以燕国公未来主人自居,这回我抢到了世子的位置,二房不会善罢甘休,同时,燕国公那群亲眷也千方百计的在宁欣面前讨得好处。” “您给宁欣准备的嫁妆太丰厚了,让很多人眼红儿。” 宁老太太笑着问:“那我少准备给一些?” “不。”李冥锐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宁老太太,自信的说道:“即便你将整个宁家和盛世商行都给了宁欣,我也能保住她的嫁妆不被任何人窥探!她的嫁妆会全然留给儿女们,我……也不会动一分一毫。” “你这么说,我想欣丫头会不高兴的。” 宁老太太摇摇头:“不动一分一毫?你当欣丫头是那种银子当命的人?说白了嫁妆就是一笔银子,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你们之间感情若是坏了,多少银子都修复不了。燕国公府的亲眷若是能用银子打发了,欣丫头反而不会在意了,以欣丫头的脑袋,她这辈子不会缺了银子用。” “你能说出上面的话,我其实是很高兴的。” 宁老太太向李冥锐点点头:“但是呢,你对欣丫头好,不是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保住她的嫁妆就行的。以前我就同你说过,欣丫头不信任男人,唯有你让她心软,让她放下了很重的戒心,我愿意促成你们的姻缘,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同时你听话,能包容她,这也是不可缺少的。” “姑祖母,我……我会永远信任她,包容她,无论任何人同我说什么话,我都只相信她一个!” “我希望这一次是我同你私下最后一次详谈。” “是。” 李冥锐点头承诺,如果以再在同宁老太太私下见面,那意味着他同宁欣之间出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虽然同姑祖母说话很好,但我以为当着宁欣面孝顺您更好。” 宁老太太放下了一直捧在手中的茶盏,笑容比方才真诚慈爱了许多,“本来我想说的话,都被你说了,老婆子就不再废话了。我还有一句话说,明白了,不等于会做,你可懂?” 即便李冥锐知道燕国公二房等不怀好意,但他不做,同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请姑祖母放心,我明白的。” 他得让宁欣在后院挺直了腰杆,如此宁欣才好对燕国公二房等人动手。 “我听说燕国公定你为肩挑?” “是。” “你怎么打算的?” “我想做的事儿,谁也不能勉强我!” 宁老太太一听满意的点头。“记住你这句话。” “是。” 李冥锐见她起身,连忙站起来恭送宁老太太,“您慢走。” “我想明日下聘,我就能见到燕国公夫人了,是么?” “她不重要。”李冥锐正色道。“她影响不到我同宁欣。” 宁老太太勾了勾嘴角,轻声道:“别小看了她。” …… “世子爷,您总算是回来了。” 李冥锐再一次走进了燕国公府,这回他从正门而入,迈步到宾客云集的客厅,女眷和男宾之间隔着一座屏风,坐在主位上的燕国公满脸压不住的得意。他看着比寻常显得年轻了好几岁,身体状况仿佛也因为他意气风发而好上不少。 “回来了?” “是。” 李冥锐向他行了个子侄礼,“耽搁些许功夫,还请大伯勿怪。” 燕国公自豪的对身边的宾客道:“他去了围场。左右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光景,明日燕国公府正式向宁家下聘,对,就是宁三元的独女。” 宁家的门楣。显赫清贵的名声足以般配国公府,甚至宁家的声望要比燕国公府好上不少。燕国公府最近几年被二老爷毁得够呛,不是燕国公支撑着,且二老爷的长子还算稳重懂事,燕国公府早就没落了,根本等不到李冥锐归宗认祖。 旁边的勋贵自然说着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话,皇帝当众赐婚,哪里容得他们质疑? 以前听说皇帝看上了宁欣,欲接宁欣入宫,眼下看来全是无稽之谈,皇帝没准是给最得意的弟子选妻子! 虽然昨日皇上恼了李冥锐,但皇上将丹书铁券赐还回燕国公府,足以表明皇帝对李冥锐还是信任的,以李冥锐的’机灵’皇帝那点不悦,只怕是很快就会消失了。 ”世子爷是去京郊围场射猎飞鹰?” “是。” 李冥锐给几位身份很高的客人敬酒,笑道:“运气不错,刚到围场就见到了一对飞鹰。” “世子爷好俊的身手。” “那是,他可是我的侄子,当年我也曾经一箭双雕过!” 燕国公得意之色更浓,同几个还算说得上话的‘旧敌’吹嘘着往事,在一旁陪坐的李冥锐听得一身冷汗,难怪伯父交不到好友,他那样的吹嘘会引起多少人的不满。 谁家的儿子不是自己的好?况且在燕国公身边的勋贵大多马上功夫不错,他们哪会佩服燕国公? 不大一会功夫,燕国公就同他们吵了起来,叫嚷着在围场比试。 “锐儿,你也去!我要让你们看看,锐儿比你们的儿子强多少!” “燕国公,一言为定!” 几个胡子眉毛一大把的人定下了射猎的决定,李冥锐和他们的儿子们同时苦涩的一笑,勋贵的日子过得太无聊了。 …… “世子爷,王爷请您过去!” 李冥锐应付着同龄人和同窗们,抬眼见是飞宇,道:“齐王殿下也到了?” “平王世子陪着王爷,王爷想同世子爷说两句话再告辞。” “好。” 李冥锐向旁边人示意先失陪一会,他走到了齐王跟前,“王爷安。” 齐王一人饮酒,他斜了平王世子一眼,平王世子放下酒杯,“好,我走,我走还不成,谁稀罕陪着你?” “你不必走!” 齐王放下酒杯,起身顺便按住了平王世子的肩头,漆黑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的醉意,“燕国公世子送送本王可好?” “请,齐王殿下。” 李冥锐亲自将齐王送出了客厅,齐王在前,燕国公世子在后的画面,很多人都看到了,有心人琢磨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事儿,俊美的齐王和憨直的李冥锐站在一起,怎么看都很和谐。 齐王在前面走着,“看到了么?” “让王爷费心了。” 不需要齐王回头,李冥锐就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低声道:“臣感激王爷。” “你怎么想的?肩挑的事儿你怎么看?” 齐王回头,两人目光碰到了一起,“李冥锐,你会只有她一个的吧。” “是,只有她一个!” 齐王翻身上马,不知怎么想抽掉李冥锐脸上的笑容,他用了一辈子明白的事情,为什么李冥锐会明白?马鞭轻轻的落在了李冥锐肩头,齐王低声道:“你说过的话,本王记住了!” …… 翌日,燕国公将给宁家的聘礼摆放在燕国公府的客厅中,来抬送聘的众人瞠目结舌,燕国公……真是豪气。 第三百一十章 下聘 虽然下聘的日子定得有点赶,但燕国公对宁家的重视从聘礼上就可看得出来。 整整三十六抬的聘礼,光以数量上看都很惊人,毕竟聘礼不是嫁妆,用不上多少多少抬。 装着聘礼的箱笼此时是敞开的,除了每家下聘必不可少几件吉祥物外,燕国公还准备了许多难得一见的私藏奇珍! 被请来的说和两家亲事的媒人是晋国公和广宁侯,这两位本不太对付的勋贵此时倒是统一的目瞪口呆,互相看了一眼,指着箱笼里的珊瑚盆景道:“这玩应儿在燕国公府?在你手上?” 燕国公得意的缕着胡须,满不在乎的说道:“不就是一尊盆景?至于让你们这样?” “你这株珊瑚盆景同一般的盆景能一样么?当年……当年……” 广宁侯比晋国公要年轻几岁,记得也更清楚:“珊瑚王!记得先帝曾经多次念道复国之战让皇室没了珊瑚王盆景……你竟然敢私藏?” “这话不妥,什么叫我私藏?” 燕国公瞪了瞪眼睛,“这可是战利品,我的祖上将能交给陛下都给了,剩下点稀世奇珍当作传家之物,还不成?这株珊瑚盆景不就是难得了一点……” 晋国公和广宁侯罕见的凑在了一起小声嘀咕,“这个……这个是前朝皇帝用的笔洗对吧,前朝文宗为君倒是留下的贤名不盛,可文宗是书法大家,他的字堪比柳王二人,这尊笔洗竟然落到了不懂诗画的燕国公手中,真真是可惜呐,” “还有那个箱笼里装的那对羊脂白玉玉牌,都说燕国公府今不如昔,可我看指不定他藏了多少的好东西。” …… 站在一旁的李冥锐心里多了许多的无奈,聘礼厚重固然是尊重宁欣的表现,可他不想因为这些好东西让皇帝惦记着,其中有几件即便李冥锐不懂也晓得那是皇帝都没有的东西。 炫富,这是赤luo裸的炫富! 平王世子咂嘴道:“兄弟,咱们是兄弟吧,赶明儿,我让你帮忙送聘时,你也得送给我几件你们燕国公府的珍藏!” “别说了。” 李冥锐一脑门子汗水,宁老太太什么都不缺,送去的聘礼自然大多会抬回来,尤其是燕国公送去的珍藏……宁老太太一定不会留下,到时候再加上宁欣的百万嫁妆……李冥锐脑袋很痛,燕国公府是不是得多找点侍卫? 这么一摊子好东西,谁不眼红? 李冥锐见二房和亲眷们的目光都直了,心脏一阵阵的抽痛,“你想要都给你也成!” “我可守不下这些宝贝!”平王世子灿烂的一笑:幸灾乐祸的说道:“我就要一件就成,兄弟,你保重,要不我多给你找点人手过来?不过盗贼好防,宫里的面贵人可就难办了。” “你还说?” 李冥锐推了一把平王世子,低声道:“你知不知她的姑祖母是多任性多有银钱的一个人?伯父这么大手笔的聘礼,那位老太太若是顶牛的话,她的嫁妆指不定多少呢。” “一般人不是应该高兴的吗?我怎么看你这么郁闷呢?兄弟啊,生在福中不知福是要不得的。” “你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冥锐没好气的瞪了平王世子一眼,宁老太太顶牛的可能性有九成,宁家本来一切都是宁欣的,宁老太太原本准备的嫁妆多以低调为主,将银子商铺私下过给宁欣,但燕国公这么一明晃晃的送聘礼,宁老太太一准会反击! 夹在他们中间最痛苦的人就是李冥锐了! 他虽然不怕人说娶宁欣附带了一座金山聚宝盆,但那些话也不好听不是? 若是宁欣没进门就落了脸面,李冥锐也不好受!说就说吧,还能少块肉去?议论他的人都是羡慕他的!李冥锐也豁出去了,只是在他心底略微有点遗憾,真不应该让伯父帮忙准备聘礼! 他实在是低估了燕国公府的状况! 低估燕国公府的不仅只有李冥锐和宾客,连燕国公府的亲眷都惊呆了,二老爷更是眼里冒着红光,这些珍藏都应该是他的!爵位也应该是他的! 二太太对燕国公夫人道:“总是听国公爷说家底不丰,敢情是不舍得将珍藏拿出来,这些年国公爷可没把我们当作亲眷看,我娶儿媳嫁女儿的时候,万没有这脸面的。” 二房人人眼热,便是一向冷静的蒋氏心底也不是很舒服,想着她得到的聘礼……两份相差也太悬殊了,可以说是天上地下,嫁进同一家的女子,比丈夫,比聘礼,比嫁妆,比娘家,比儿女是必不可少的,妯娌中的地位怎么衡量?还不是这些比较出来的? 死皮赖脸跟过来的萧欢绢帕都快揉碎了,她费劲心思好不容易让二老爷出了一份不薄的聘礼,可跟宁欣这份一比……简直是皓月同萤火虫的区别! 萧欢早就听二老爷说长房没钱只空有一个国公的爵位,李冥锐也没家底的,二老爷还担心燕国公从二房借钱置办聘礼,可事实很打击人,萧欢嫉妒的想要发疯,对李冥锐更多了一分的兴趣! 燕国公夫人昨夜就晓得聘礼的单子了,所以她的震惊都留在了昨夜,她是女眷中唯一保持冷静的人,听了二太太的酸话,不轻不重的回道:“世子爷是国公爷的侄子,同儿子也没区别了,将来国公府一切不都是他的?那些珍藏看着是好,人人也都想要,可国公爷说了,祖上有过规定,只有承爵的人才能保存珍藏。” 爵位是李冥锐的,李家珍藏自然也是他的! 二太太咬牙道:“可我的儿女也是李家的血脉,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圣人可是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我也没想同世子侄子比,可祖上传下来的珍藏我们哪能一件都无法分得?” “况且……”萧欢忍不住插嘴,“珍藏放到聘礼中,以后可不算是燕国公府的东西了。” “就是,就是!” 二太太虽是不满萧欢,但也知道她们如今是站在一边,“宁家不过是嫁个女儿便得了这些珍藏,往后我看也别养儿子了,都养闺女算了!祖上的东西随随便的给了人,我们老爷可没脸见祖宗去。” “弟妹怕是不知,宁家就宁小姐一个。” 燕国公夫人不是不为嫁妆吃味儿,只是看备受打击的二房等人,她心里更多得是解气,“宁家是规规矩矩的清贵门第,唯有宁小姐一人,不是说宁家给宁小姐准备了百万嫁妆么?国公爷常说不能让世子爷在宁小姐面前没脸,国公府虽是在银钱上不如宁家,但是在私藏上要比宁家好一些。弟妹光看到了聘礼很厚重,就没想到宁家的一切都是宁小姐的。” 言下之意,燕国公给的聘礼多,宁家的嫁妆还能少了? 同时燕国公夫人也暗示众人,真正有钱的人是宁欣! “二弟妹不知宁家的富庶,你可以问问身边的萧姨娘。”燕国公夫人不动声色的在二太太伤口上撒盐,“萧姨娘可是长公主的义女,当年昭容县主十里红妆嫁去王家,如今县主的嫁妆不都被王家还了债?宁家太夫人也说过,这笔银子都是宁小姐的嫁妆,京城人都传说宁小姐的嫁妆有百万,具体多少,我想没有人比萧姨娘知晓的更清楚了。” “银钱上终究是小事,我最最看中宁小姐得是皇上赐婚给世子爷,看重宁家的门风。” 燕国公夫人淡淡的说道:”论起娘家的清贵名声谁能比过她?二弟妹不好总盯着聘礼多少,能为世子爷娶到宁小姐,国公爷出多少聘礼都是舍得的。也只有他们夫妻才能承担得起燕国公府。” 蒋氏回以淡然的笑容:“大伯母说得没错,论起娘家来谁也比不过尚未过门的四弟妹,也难怪国公爷重视她和宁家,下聘是有讲究的……其中的规矩,大伯母有空给我讲讲呗,听说不仅要讲娘家的身份,还要将嫡妻和继室区分开,比如有些东西就不能聘给继妻,是不是啊,大伯母?” 燕国公夫人淡笑:“没错,我可以教你一句话,不是谁都福气做嫡妻,当然也不是做继室的人都不如嫡妻!” “时辰不早了,我该去宁家下聘了。” 燕国公夫人转身离去,她紧紧握着李妈**手泄露了她真正的情绪,“蒋氏,这个人必须除去!” “主子,让蒋氏试试世子夫人的深浅不是更好?” “说得好!” 燕国公夫人上了马车,放下车帘时看全了聘礼的全貌,她咬了咬嘴唇,“希望宁家识抬举。” 宁家得将聘礼和嫁妆和在一起,并且完完整整的抬回燕国公府! …… 燕国公世子送聘宁家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城,在燕国公府和宁家的道路中间,站了一些闲散看热闹的人,他们先是见到了送聘的人……燕国公请来得是清一水的勋贵列侯,有晋国公,广宁侯两尊大佛在,其余勋贵都不是那么吸引人了,至于李冥锐请来的好友,平王世子除外,也是清一色的今科进士,状元,榜眼,探花齐聚,剩下的二榜进士都不好意思向前凑。 要勋贵有勋贵,要名士有名士的送聘礼的队伍非常惊人,能齐聚今科三甲,让二榜进士打下手的人只有李冥锐了,能加入送聘礼队伍的人都是觉得面上有光,毕竟还有好些人想来都来不了。 当然,李冥锐也没辜负了同窗,同科们的热情,这次错过的人,等他娶亲的时候,他一定会把同科的进士都加进催妆,迎亲的队伍中去。 看热闹的人感叹完了送聘队伍,再细看聘礼,纷纷擦了擦眼睛,这……这聘礼也太丰厚了,开头的一对鹰倒也罢了,勋贵望族娶亲总是不能少的,只不过这对鹰比寻常大了一点,羽毛漂亮了一点,身体强壮了一点……反正也是被一箭射死的,再比较也是吉祥的死物。 晓得是燕国公世子亲自射下来得后,看热闹的随口赞了一声,好身手! 最让人震惊的还是燕国公拿出来的那些珍藏,其中有好几件玉器是闻所未闻的,那株珊瑚王盆景红得如同一团火,烧得看过的人抓心挠肺的想占为己有。 至于只在传说中的珍藏,也让围观的百姓开了眼儿,等到聘礼从他们眼前走过,看热闹的人顾不得议论燕国公府有多少珍藏,或者燕国公祖上真是大胆……他们纷纷追上了送聘礼的队伍,打算多欣赏几眼,不是自己的,看看也好。 他们可以跟街坊四邻吹嘘,也可以跟子孙说,想当年见过燕国公世子和宁家小姐的婚礼! 送聘礼队伍的人数逐渐增多,李冥锐坐在马上浑身的不舒服,平王世子小声嘀咕:“生在福中不知不福的人啊,到底在哪?在哪?” 李冥锐道:“世子殿下!” “我说你还想怎样?你不是想给宁欣一个盛大的婚礼?现在你如愿了,也满意了,其实该难受郁闷的是我……不对,是齐王堂哥,前两日他才给姜家送聘礼,当时看已经很可观了,但同你这份也比不了,不是银子所费多少的问题,而是你家祖宗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些珍藏哪买去啊?” 平王世子对燕国公祖上非常的敬佩,难怪武将都比文官有钱,没地方买但可以抢! 现在所有人都记起了燕国公伙同韩王洗劫了鞑子!他们是黑吃黑呐!哪怕燕国公送还给皇家一批失去的珍藏,但看样子燕国公祖上另外隐藏了不少。 “陈年旧事了,提那些做甚?”李冥锐面对皇族出身的平王世子有些尴尬了,毕竟以前这些东西都是藏在皇宫中的。 “我也不想提,可是……兄弟,你自己得心里有数,咱们那位……可不是心眼儿大的。” 平王世子嘎嘎的笑着,幸灾乐祸之意很浓,那位可以理解当今,也可以理解为齐王,左右李冥锐会被他们惦记着,平王世子不知说燕国公什么好了,沉寂多年,在众人以为燕国公府完了的时候,他突然站了出来,集聚了全京城的目光,这种逆袭更加轰动! 李冥锐叹了一口气,平王世子说的话也是他在意的,李冥锐说过给不了宁欣同齐王大婚一样盛大的婚礼……可眼下瞧着他有点低估自己的那位伯父了。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李冥锐挺起胸膛,再多的愁事囧事也比不过娶宁欣的喜悦! …… 送聘礼的队伍到了宁家,燕国公夫人和请来的媒人被迎接进宁家,聘礼陈列在花厅上。 宁家没有男主人,可宁老太太竟然请到了首辅大人负责招待燕国公等男宾,燕国公见到首辅差一点将舌头吞进去,首辅大人号称病狐狸,他可是从来不参与这样的喜事的。 “燕国公。” 首辅穿着簇新的锦缎衣服,笑道:“母亲同宁家太夫人是手帕之交,我亦同宁三元神交已久,今日我不是当朝首辅,乃欣丫头的伯父,燕国公同宁家结亲,我甚是高兴。” 燕国公以为能压宁家一头,可是首辅身边站着礼部尚书齐大人,那位可是两任江南总督,齐尚书同样笑着说:”我同宁兄就差磕头拜把子了,今日宁兄唯一的女儿定亲,我怎能不到?燕国公,你可得好好待我这个侄女,她虽是没有娘家兄弟撑腰,可我的儿子就是她兄长!“ 仔细数数了,七位内阁大学士来了三位,六部尚书,到了四位。 宁家的嘉宾队伍同燕国公打了个平手,又可以说宁家隐隐胜了燕国公府一头,因为晋国公等勋贵虽然贵重,但勋贵实在是没当朝的内阁和尚书们权柄重! 燕国公认命了,跟在他身边的二老爷等人再一次见识到宁家的人脉。宁三元不是脾气不好,不是都死了好些年了么? 平王世子抓住李冥锐的胳膊,道:“我嫉妒,我嫉妒,你若是不请我喝花酒三个月,我就不认你做兄弟!” 是人都会嫉妒的,人情不能用一辈子,可宁家唯一的女婿李冥锐会占据宁三元留下的所有政治资源!他娶了宁欣无异于在官场上找了一堆的长辈叔伯。 人情,党派是维系官场的经纬线! 燕国公抛开些许的失落,非常满意宁欣能嫁进燕国公府,宁家带给侄子李冥锐的是燕国公府再多的珍藏都无法给他的政治资本! 燕国公拿出那些珍藏做聘礼太值了! …… 在宁家花厅的角落里还坐着一群人,王大老爷和王季玉坐在最角落的地方。原本宁家接聘礼,王大老爷想着宁家没有男人不成事儿,便等着宁家派人来请他,他可是五城兵马司的掌印都督,皇上的重臣信臣!不让宁家三催四请,他是不会去的。 可谁知道他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宁家派人来,反倒听说了宁欣请了王二老爷去,王大老爷受了刺激,本不想来的,可架不住楚氏撺掇,王大老爷便腆着脸领着落榜的王季玉来到宁家。 进了宁家门,他才知道宁家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主持大局,他也没资格主持大局。 王季玉不想看心爱的表妹嫁给死敌,而且是那个见面他就得下跪的死敌! 但楚氏说得没错,宁欣的夫婿是他表妹夫,既然你娶不到宁欣,就要同表妹夫先化解恩怨。 李冥锐的名声在读书人中太好了,王季玉再多的不平不忿也得赶过来巴结他!往日他看不起的土包子,韩地蛮子已经是状元,是燕国公世子,是宁表妹的夫婿……王季玉快被嫉妒撕碎了,不是畏惧李冥锐的身手,他都想冲上去找李冥锐决斗了! 凭什么,他拥有了王季玉想要而得不到名声,地位,财富,权利,和女人? ps 书名 四爷很忙 作者 小白公子 简介 四爷反穿现代,四爷很苦逼的奋斗历程。RS 第三百一十二章 嫉妒(二更) 曾经自认为自己风流倜傥,俊逸出尘的王季玉此时只能站在角落里看着世仇风风光光的聘走他心爱的宁表妹,王季玉也晓得如果不是顾忌宁欣的面子,他甚至无法进到宁家来。 宁老太太看不上王家人,但毕竟王家养了宁欣十余年,真若连面子上的情分都不剩了,反倒给王家那群小人留下搬弄是非的机会。 遂宁老太太便让主动上门来的王家人进了门,但她派了好几个有眼色机灵的仆从专门寸步不离的伺候王家人! 她不想宁欣的好日子被王家那群无耻的人给搅和了。 王季玉只要一起身,宁家的仆从就上前小心的问,表少爷需要什么?奴才给您取来。 宁老太太的一番对王家人的特殊布置,将王季玉死死的按在了角落里,他不是不想嚷嚷,但是无论是宁家请来的陪客,还是燕国公世子带来的送聘礼的队伍,王季玉都没有插话的余地,王大老爷也叮嘱他不许废话! 可王季玉还是不甘心,见不得李冥锐的笑脸,他猛然起身,身边的王大老爷都没能拉住他……就在他想张嘴说表妹另有所爱的时候,旁边闪过一道很快的影子,在王季玉的脖子上重重的敲了一下,王季玉眼睛一番,晕倒在那人怀里,“表少爷?二表少爷?” 那位不动声色敲晕王季玉的人向震惊的王大老爷笑了笑,“看样子二表少爷欢喜过了头,大舅老爷,您看是不是先送二表少爷回去?” “你……”王大老爷气得不行,被宁家轻视就算了,还被一个仆从羞辱实在让他气不顺,王大老爷气愤的说道:“我可是欣丫头的嫡亲娘舅!你仗谁的势力敢这么对我?你把欣丫头叫过来……我……” “这是太夫人给您的。” 仆从将怀里的纸张交给王大老爷,“您看看再说,太夫人说了,就是晓得您同小姐的亲戚关系才没多说什么。” 王大老爷像是被一下子捏住了脖子的鹌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纸张上写了不少他的丑事,王大老爷颓废的坐下来,眼看着仆从将儿子带走。 意气风发的李冥锐,王大老爷的心仿佛在泣血一般的抽痛着,心底除了恨意之外,对汪氏多了几分的不满,如果不是汪氏串掇着,他早为王季玉定下宁欣了! 宁家的一切都是玉儿的,百万的嫁妆,宁家的政治资本……如果王季玉娶了宁欣,也不至于被昭容县主耽搁了,宁欣婉约柔美又是王季玉真爱的女子,她一准能拴住儿子,再不济也不至于被李冥锐骑到头上去! …… 花厅很热闹,排场很足,内宅里就更热闹了。 虽然只是下聘的日子,但京城出名的命妇起码来了一半,宁欣羞答答的坐在宁老太太身边,微微低垂着羞红的俏脸,时不时的笑一下,极少开口,实在是被调笑的紧了,宁欣就用自己那双水蒙蒙,雾蒙蒙的眸子看着她们……自然,很少有人能再说下去。 宁欣暗自握紧了拳头,果然好用呐。 直到聘礼抬进宁家,女眷们的话题才同宁欣身上移开,不是她们爱财,燕国公府的聘礼显然也震住了这些女眷。 “金童yu女,天造地设。” 这是首辅的母亲笑着说的,一品诰命夫人的话,自然没人敢反对,女眷们纷纷称是。 楚氏和汪氏同样嫉妒的眼睛都红了,汪氏心底也有几分的后悔,早知道宁家在朝中有如此的地位,何苦让儿子娶昭容县主? 汪氏脑袋虽是不大好用,但做了这么多年夫人,她也能看明白宁三元的遗泽对女婿的帮助。 楚氏平了好一会气,在这么多宾客面前,她是想表示一下对宁欣的关爱,提醒宁欣可是在王家长大的,别忘了王季玉……可惜她很少有说话的机会,她的二儿媳妇寸步不离的陪着她,处处抢在她之前,后来客人多了,楚氏想插嘴也插不上了。 在三品诰命夫人都不好向宁欣身边凑的屋子里,楚氏身上的诰命实在是显得很寒酸。 王大老爷虽是五城兵马司的掌印都督,可是……因为中军都督谢大人的存在,五城兵马司的名声很是不好,尤其是在文官清贵们中间,五城兵马司的都督被他们当作皇帝的酷吏鹰犬! 在当今治下,五城兵马司已经完全取代了人们对锦衣近卫统领的恐惧和怨恨,从这一点上说,谢大人确实做得不错。 而且文官集团绝对是看不上武将莽夫的,在相和平安稳的大唐帝国,莽夫武将的地位并不怎么高,五城兵马司的都督被轻易的划到了武将之列。 楚氏只能眼看着人来人往的诰命夫人,没有一人凑到她身边跟她说话。 …… ”母亲,您就算为了王家也最好少说两句。“二舅太太喝了一口茶,低声道:”如今宁家和燕国公府联姻势在必行,那可是皇上赐婚,谁敢在这关头说一句不好?您那么为王家着想,难道还看不明白结好宁欣侄女,王家才有可能再熬出头。“ 虽是分了家,但二舅太太也是楚氏的儿媳妇,她一直看着楚氏挺累的,同时她也不想王家长房就那么落败下去,万一长房立不住,楚氏还不得归二房养? 二舅太太当家的小日子过得挺好,夫妻感情也好,她可不愿意再请回来一个没事找事的婆婆,长房半死不活的最好,一旦那边有什么动静,二房是脱不开关系的。 楚氏道:“我是她外祖母,连句话都说不得?你和老2巴结着宁家,简直丢尽了我的脸面!你且让开,我……” “实话同母亲说,今儿拼死我也不能让你多嘴!” 二舅太太想到丈夫的交代,握紧楚氏的手,“我也是做娘的,若说看外甥女这样不羡慕是假话,我的女儿养得再好也不如她一半的风光,但正因为为人母为**才要顾全大局,得罪了外甥女有什么好处?你说我巴结着外甥女,我认了,谁让外甥女是个有本事有根基的?” “母亲应该也瞧出来了,外甥女早同世子爷有了首尾,世子爷是很出色,但没有外甥女许是没有世子爷的今日。世子爷说过,他继承了宁姑爷留下的手稿!母亲可还记得初见世子爷的时候?外甥女能带出大唐的英雄燕国公世子,您不妨想一想外甥女毁去王家会不会很难?您若是再说酸话或是提王季玉,您那不是宠爱孙子,而是害了他!“ ”世子爷和外甥女羽翼已丰,他们远远不是您说为难就为难的,即便以孝道压她,她也有得是办法让你有苦说不出!我也不瞒母亲,我们老爷如今可是靠着外甥女的面子才在兵部有了晋升的机会,今儿您若是妄言破坏了喜庆的气氛,我回去如何都没法对您儿子交代!” 二舅太太说得大多是实在话,这些也是她丈夫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她虽是不知丈夫在外面忙什么,但她清楚,如果没有宁欣,就没有丈夫今日的官职!也没有丈夫赚回来的丰厚的银钱。 她娘哥哥虽是不错,但要想在京城立得住,给儿女们一个好的前程,光靠娘家是不够的,关键还得靠自己的男人! 楚氏嘴唇像是干瘪的死鱼一般的蠕动了片刻,最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合着宁家让我进门只是来装装样子的?欣丫头真真是……既想要面子又不想听不好的话!她到底把不把我当成她外祖母?” “母亲消消气。” 二舅太太看了一眼含羞怯懦的宁欣,给楚氏递了一杯茶:“若是您闹开了,没脸的只能是您,宁家和燕国公府是不怕的!” …… 燕国公夫人含笑扶住宁欣,同身旁的宁老太太道:“我们世子爷真真是好福气呐,看看我这侄儿媳妇谁比过?” ”您过奖了。” 宁欣柔柔弱弱,含羞的低头:“能嫁了他,也是我的福气。” 这是宁欣第一次见燕国公夫人。 她长得说不上多绝色,但哪怕是慈爱的笑着,她眉眼中都蕴藏着一股子精明,微微上挑的眉梢眼睑显得她多了几分的薄凉刻薄,这是她再笑,再和蔼都无法消除的。 燕国公夫人扶着宁欣坐下,随后同宾客女眷们见礼,她得体的仪态,温和的气质倒也博得了命妇们的好感。 她说话很有分寸,丝毫不怯场,即便是对一品诰命,她依然进退有据,恭维的话很真诚又不会让人误会她在怕马屁。 宁老太太眯起了眸子,意有所指的看了宁欣一眼,这样的人,你得小心了! 宁欣微不可闻的点点头,显然也没预料以前在燕国公府没什么地位的燕国公夫人会是这样的一位‘慈爱’的长辈! …… “这位是楚太夫人?” 燕国公夫人听了身边人的介绍,忙笑脸面向楚氏,“你是她的长辈,我给您行礼了。” 楚氏忙伸手扶住燕国公夫人,道:“不必如此,国公夫人客气了。” 她们两个碰到一起,这已经不是二舅太太可以稳住的局面了,二舅太太看向宁欣目光多了几分愧疚着急…… ps羡慕嫉妒恨人之常情,看看明天能不能写到婚礼。RS 第三百一十二章 打脸 燕国公夫人眼角扫过宁欣,笑容堆满了脸庞,同楚氏坐在了一起,道:“我们世子多亏了你的关照,他进京之时,不是你收留回护,指不定他得吃多少的苦,听说王大老爷同世子爷的父亲是八拜结交?” 当燕国公夫人瞄见宁欣露出的一缕紧张后,对楚氏更是亲热了,“我可得好好向你道谢,世子爷当初行事若有不妥之处也请楚太夫人多念在他年轻多担待些,你们可是子一辈父一辈的交情。” 楚氏抿了抿发鬓,同样瞄了一眼宁欣,她身上仿佛突然间有了神采,“我的大儿子总是念叨着救命之恩,念道着故友李四两,后来没想到李冥锐进京找到了他,当时老大不好给燕国公府送信,毕竟李四郎是被燕国公赶出家门去的,我看他孤身一人实在是可怜,便留他在府上。李四郎救过我儿子的性命,王家同李四郎可不是八拜结交可以算清楚的。” “我还是得谢您。” 燕国公夫人感激中带了几许探究,“你照顾世子爷就不提了,若不是你留世子爷住下,只怕是我们世子爷瞧不到你的外孙女,既然您把世子爷当作故友之子看待,自然会将你们府上的小姐,少爷同他互相认识。” “在您府上他们是不是一见钟情?” 宁欣微微拧紧了眉头,燕国公夫人这是没安好心吧,她还没进门就开始败坏她的名声了,八拜结交后面跟着一句就是儿女亲家……宁欣不信燕国公夫人不会拿这话点楚氏。 而她的外祖母,也是恨不得她倒霉的主儿,二舅母倒是很为她着急,可这时候二舅母插不上嘴! 怎么办? 宁欣在楚氏之前柔柔弱弱的开口,羞涩得紧:“这您就说错。我同世子不是在外祖母家第一次见的。” 屋里的女眷哪个不想听宁欣和李冥锐相知相许的事儿? 毕竟皇帝赐婚的时候,有眼睛都看得出,李冥锐和宁欣已经有了默契,或者说已经互相钟情了。 方才她们没少拿这事打趣宁欣,宁欣紧闭着嘴唇就是不说,可燕国公拉着楚氏说话打破了宁欣的算盘。 宁欣将话拉回自己身上,小声的说道:“是在蓝山寺!” 二舅太太恍然大悟道:“没错,我记得你去蓝山寺给父母上香的时候碰见了世子爷,好像还遇见了谁?” “当初还是世子的齐王。“宁欣笑盈盈的说道:“还有平王世子。他同平王世子是不打不相识,刚见面时打得可厉害了,现在反倒交情莫逆。我……是在蓝山寺的奉先殿碰见的他,他那时就说很仰慕宁三元,不过他不知我就是宁三元的女儿。” “原来你们不是在王家第一次见的呀。我都没听世子提过。” 燕国公夫人笑容不变,转头对着楚氏道:“您看着就像是疼爱小辈的人,必是将他们都拢在身边,世子爷同你的二孙子有过交情,王二公子不就是养在你身边的?姐姐妹妹的在一起也亲近……” “燕国公夫人是想说二表哥同姐妹们亲近么?” 宁欣眨了眨水润的眸子,柔声道:“二表哥虽是举业不成,但对姐妹们是很好的。不过,您只怕是也不晓得,我外祖母虽是疼爱二表哥,但也不至于总是拘他在姐妹们中间。二表哥是在外书房读书的,有时出门会友,我便是在外祖母身边都不常见他。” 连养在身边的王季玉都不常见,更别说外客世交之子的李冥锐了。 燕国公夫人淡笑道:“王家的教养是好的。你误会我了,我可没敢多想。” 许是她脸上的笑容太过碍眼。楚氏一下子撂下了脸,“原来国公夫人是看不上我们王家,您能不能说一下,我王家哪里做得不妥当?当初是你们燕国公府不要李贤侄父子,王家精心照顾他,帮着他在京城立足,促他举业,我将他同亲孙子看得一般无二……即便他再有才华,王家也不至于将养大的女儿送给他!” 宁欣被突然爆发的楚氏吓了一跳,楚氏这是怎么了?是帮她说话吗? 转念一想,宁欣明白了楚氏的良苦用心,王家名声不好,可越是这样的人家越是忌讳别人当面打脸,楚氏能教训燕国公夫人的机会不多,换个地方,楚氏也不干这么说,可如今她在宁家,又是宁欣的长辈,斥责燕国公夫人两句,谁也不会说她做得不妥。 况且,如果楚氏狠狠的得罪了燕国公夫人,才能给即将嫁去燕国公府的宁欣添乱! 楚氏怕被燕国公夫人打听出李冥锐和王家小姐有婚约的事儿,一旦这事被人知道,世人还不得笑死王家的有眼无珠?嫌贫爱富是人之常情,可解除婚约是为了让王家女儿嫁得更好,让王家更有光彩,但事实上却是王家会被人笑丢了西瓜捡芝麻,不,芝麻都算不上,那人就是破烂! “两家结亲只为了两姓之好,可我瞧着国公夫人看不上我亲手养大的欣丫头。” 楚氏底气十足,“王家眼下是比不上国公府,国公夫人也不能随意的侮辱王家,你不满意欣丫头,我还不忍心将欣丫头嫁去国公府呢!不是皇上赐婚,欣丫头谁嫁不得?“”若说欣丫头巴望着你们世子,不如说没有欣丫头代父收徒,赠给他手稿的话,能有他高中状元?“楚氏越发的气势逼人,”如今谁不知他是在韩地长大的?韩地有几位名师?有几个能中状元的举子?他现在是威风了,但燕国公夫人只怕是不知,他初来京城的时候学问还不比过我今科落第的孙子!你且去问问他,没有我家欣丫头可有他的今日?成了世子爷又中了状元就忘了当当日?” “欣丫头,我看他实在不是你的良配。” 楚氏抹了把眼泪,“你将宁家最宝贵的手稿送给他,可他……他得意却猖狂上了,苦命的欣丫头。我便是豁出去性命也要进宫求皇上收回成命,我不能眼看着你嫁去燕国公府!” 宁欣看燕国公夫人神色尴尬,心底泛起一阵阵的喜悦,怎么样?没见过像楚氏这样的极品的人吧? 不过楚氏后来说的话,明显有挑拨宁欣和李冥锐夫妻关系的意思,宁欣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外祖母,您误会他了,他从没忘记过这些。只是……燕国公夫人不知道详情,伯母和亲生母亲总是不一样的。” “世子对夫人是敬重的,但他对亲生父母极孝,我听他说过,不是生母辛苦的抚养他。他便没有今日!” 宁欣歉意的对燕国公夫人笑了笑,“他并非忘恩负义之辈,可生身父母是无法取代的,燕国公也是看重世子贤孝,才请封他为世子。” 二舅太太上前搀扶住楚氏,道:“国公夫人千万别见怪,婆婆最容不得旁人说王家的错处。容不得说别人说外甥女不好……您以往后就明白了,婆婆是个直脾气的人,心直口快可没有坏心。” 不敢再让楚氏坐下去,二舅太太搀扶着楚氏出了房门。二舅太太把楚氏送到了马车上,才出了一口气,“母亲,您今日……” “我怎么了?”楚氏冷笑道:“我不过是说了两句实话而已。看把你吓的?欣丫头千挑万选就选了那么个人家……哼,看着是富贵了。但国公府可是龙潭虎穴,她有得争斗了,欣丫头不肯嫁给玉儿,她有福都不会享,有她哭的时候。” 楚氏对跟出来的汪氏道:“你还不上车?等着宁家赶我们出门?“”母亲,我想留下来。” 汪氏低头道:“儿媳不是为了一口吃,只是玉儿如今的状况也得再续弦,儿媳想借此机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况且月莹那里……若是能同几位夫人说上话,她的日子也会好过些,若是她能同宁欣做些买卖,手里有银子,也不至于总是被女婿折磨!母亲,我只有她一个女儿了,看她在苦熬着,我的心就像是针扎似的。“二舅太太眸色变了变,王月莹过得日子她也听说了,好好的女儿被折磨成那样,她身为二婶也心疼,主动对汪氏道:“听我一句劝,大嫂子别轻易同外甥女搭话,也别为了儿女在命妇中间周旋,能来宁家的人都是有眼色,万一您被谁套出了话,对您和对外甥女都不好,你只要默默在一旁,外甥女自然会给莹姐儿些许好处。” “燕国公府出的聘礼虽是厚重难得,但外甥女……宁家的一切都是她的。她手指缝露出一点点,就够月莹一家嚼用了。“汪氏感激的说道:“多谢弟妹提醒,我眼下也不敢再想旁的,只求玉儿和月莹过得好些。” 因为汪氏为儿女这份慈母心肠,二舅太太看她顺眼很多,对楚氏道:“母亲,要不您先回去?” 楚氏气恼的说道:“大儿媳妇,你别忘你是掌印都督夫人,别给老大丢人!” “母亲,我不会忘的。” 汪氏淡淡的回了楚氏一句,“王家和老爷又有什么脸面没丢过?我怎么都不会再在伤口上撒盐了。” …… 楚氏一行人走后,屋子里先是寂静了一瞬,燕国公夫人脸若火烧,可说话却是淡定寻常:“你外祖母这么疼你,到也真真是难得!” 宁欣羞怯的一笑:“您别见怪就好。” 她从没想过楚氏会这么给劲儿,这也算是意外的收获,虽然楚氏没安好心! 自然宁家的宾客不会眼看着燕国公夫人下不来台,有人接下了下面的话,称赞起燕国公夫人身上带的荷包,燕国公夫人揭过方才的尴尬,说起了女子都喜欢的事儿。 除了被楚氏抢白一顿外,燕国公夫人表现得一直很完美。 一直跟在燕国公夫人身边的李妈妈自是晓得主子的意思,她悄悄的出了房门,抓了一把缠丝糖找些宁家的小丫头闲聊。 下聘的时候其实才是最好的打探消息的时机,宁欣带进燕国公府的陪嫁都是精挑细选的,反倒不容易探得消息。 宁老太太话不多,但唇边自信的笑容让人瞧着就觉得她很有底气。在燕国公夫人发难的时候,她没有多说什么,在燕国公夫人表现出良好的教养和出身富贵的做派时,她一样默默的在旁边看着! 但在摆上宴席时,宁老太太显示了什么是宁家的家底,展现了什么是门风底蕴。 “国公夫人,这道菜可不能像您这么用!” 宁老太太笑容里多了一抹傲气,“也怪我没说清楚,这碗汤是得用紫竹做得勺子吃。味道才地道,否则你是吃不出清醇口感的。” 燕国公夫人此时讪讪的难受,她本来看宁家上了一碗丸子汤,以为只是寻常的肉汤,看着汤色实在是清澈新鲜。她便主动用勺子喝汤,没想到……宁老太太在这等着她! 难怪坐上席面的诰命夫人都不动手。 哪怕她们没有笑她,但她们的目光足以说明一切,燕国公夫人娘家低微! 而燕国公夫人最忌讳别人说她的出身。 “国公夫人不知她的性子。”首辅母亲笑着道:“她……看着是肉丸子,内里却不知用了多少的心思,越是寻常的饭菜,她越是下功夫。有时候我都被她弄得头疼,上次我来她这做客,她只给我吃了一盘炒白菜,我如何都没想到不过是炒白菜。竟然被她取巧做出那么多的变化来。若说谁家的宴席最上讲究,我看就是她了。” “欣丫头的父亲本身就好吃的。” 宁老太太示意丫鬟将精致的紫竹子勺子送给宴席上的宾客,“宁家虽是几代嫡枝不盛,然祖上亦可追溯到前朝。祖上传了好些个食谱,私房菜。我闲着没事就按照传下来的私房菜瞎捣鼓着,今日儿欣丫头即将出阁,我便借此机会显摆一把,桌上摆放的菜色,大多需要不同的筷子,勺子才能品出味儿来。” 宁老太太一样一样的介绍着,当燕国公夫人听说一个拇指指甲大小的肉丸子竟然融合了十种猎物的鲜肉时,她只能表示惊讶…… 宁老太太没说一句宁家祖上怎么样怎样,也没说宁家是如何的清贵又富庶,但这桌谢媒宴,就是有银子也买不来,因为菜色都是宁家祖传的私房菜! 大唐立国前中原曾被胡族统治过几年,那时候许多传自魏晋,隋唐的世家都飘零落寞了,新兴贵族随着大唐立国后崛起,但他们家族的传承不久,更没有私房菜这类代代相传的好东西。 别看燕国公府珍藏不少,燕国公也是开国第一公,但跟宁家比源远流长,比私房菜,燕国公一脉就是刚刚放下裤管的泥腿子! 菜色虽是好,但燕国公夫人胃里堵得不行,对宁老太太是敢怒不敢言!什么事当众打脸?这就是! 燕国公夫人气不平,垂下的眼睑挡住了眼底的恨意,忍着,忍到宁欣进门!你宁家再清贵,再有家传,还不是得把宁欣嫁到燕国公府?她一样是宁欣伯母长辈! …… 女客这边被震撼了,男宾那边一样被震撼了一把。 首辅大人一样样的笑着解释,怎么吃,用什么筷子,勺子,向已经呆掉的燕国公笑道:“不是国公爷今日下聘,我等哪能吃到这些?如此看,我等到是托了燕国公的面子才大饱口福的。” “这道玉竹板肉……做得怎么这么劲道?” 首辅笑道:“这我也不清楚了,今日也是我第一次用!以前宁太夫人一直藏私来着,” 人人都爱吃,人人都是为这张嘴活着。 在坐的人非富即贵,可他们大多今日才明白,原来菜可以做得这么精致,饭可以这么吃! 晋国公等勋贵祖上大多都是当兵为将的,大唐也是以军功封爵,文臣能成为勋爵的不多,也就是开国时的谋士才能得到世袭爵位! 他们再多的爵位,再多的银钱也买不到家族的传承。 即便不说私房菜什么的,就宁家敢这么吃,足以证明身家有多丰厚了! …… 平王世子吵着灌李冥锐酒,”兄弟,我嫉妒,我嫉妒呐。” 他说出了在坐同龄人的心声。 李冥锐的仕途之路不仅远远走在众人之前。看看人家这媳妇娶的,真真是人羡慕嫉妒恨呐。 百万嫁妆暂且放到一旁,勋贵人家也有不少能拿出来的,但关键是能拿出这份嫁妆的人家有宁家会吃么?即便有祖上传下来私房菜的人,可眼下有宁家银子么?有宁家名声清贵么? 两边都占了的人,仔细数数也就宁家了! 宁家的清贵名声落在了宁三元为国捐躯且配享太庙上,而宁家的富庶只怕是落在宁老太太身上! 事到如今,众人也看明白了,这位老太太手里一定有不少银子。最难能可贵的是宁老太太只认宁欣一个,也就是说……除了百万嫁妆外,宁老太太手中的一切都是宁欣的! 能甩出一百万两给宁欣购置昭容县主的嫁妆,随后王家又将百万两银票还给宁家……众人眼里冒着金光,宁老太太到底有多少银子? …… 寻常的商人再有钱也上不得台面。可有富有又有贵重的宁老太太,值得很多人高看一眼。 李冥锐喝着宾客敬过来的酒,他脸上没有一丝的不悦,得意骄傲的拍着平王世子,“一边嫉妒去,我能娶到她就是最大的福气!” 他不是听不出旁人的真泛酸假恭维,但他将这些话完全当作了他们的羡慕嫉妒! 若是早知道宁家如此。他们只怕是跑得比李冥锐还快呢,事后诸葛亮,把肠子悔青了有什么用? 李冥锐握着平王世子递过来的酒杯,低声同他认定的好兄弟道:“我争取让他们羡慕嫉妒我一辈子!” 平王世子桃花眼翻了翻。拍了一下李冥锐的后背,“兄弟,你可以的。” 只要齐王堂哥不给你找麻烦,李冥锐和宁欣就应该是天下人最值得称道和羡慕的一对! …… 平王世子主动帮着李冥锐应付勋贵望族子弟。他本交友广阔,又是京城有名的纨绔领袖。所以有他在,李冥锐少了很多不懂的麻烦。 李冥锐不用应付纨绔勋贵子弟,只需要面对首辅等大臣的考量目光就行。 天色将晚,这桌值得谈论很久的宴席慢慢的撤去,到宁家下聘的人纷纷告辞,宁家请来的首辅等人也告辞离去。 首辅母亲握着宁老太太的手道:“你今日弄了得她那么下不来台,小心她给你宝贝疙瘩脸色看?” “她以为是燕国公夫人就能拿住我的欣丫头?当我宁家同她娘家一样上杆子巴望着燕国公?” 宁老太太冷笑:“我教出的欣丫头哪能她都摆不平?不给她点颜色看看,真当谁都怕了她,必须得敬着她!” “她倒是好说,我担心燕国公……”首辅母亲摇头,道:“你的脾气也该改了,今儿燕国公也是吃了个闷亏。” “把那些珍藏拿出来显摆一圈,还不是想证明燕国公府依然是第一公?他借着这门亲事搭台唱戏,还不许我也吆喝几声?” 宁老太太扶着老友上了马车,低笑道:“我晓得你的意思,可如果李冥锐这点都受不了,也配不上我的欣丫头,更配不上他们往日的情分!我信欣丫头看人的眼光。““这么说,他们以前就……”首辅母亲好奇且八卦的拽住宁老太太,“同我说说看,他们以前是不是就相知相许了?你家丫头是怎么瞧出他的不凡来的?” 宁老太太向首辅夫人示意,管管你婆婆,一惯沉默的首辅夫人淡笑着摇头,眼底也闪过一丝的好奇,其实她也想听一听。 “也没什么可说的,该知道你们会知道,至于宁欣怎么看中了他?”宁老太太掰开了首辅母亲的手,含笑道:“你有本事的话,就去撬开我家丫头的嘴!” “小气!” “过奖,过奖!” 宁老太太摆了摆手,“我不送你了。” “私房菜的食谱给我抄一份。” “只能给你十道菜。” “你可真是小气!” “过奖,过奖。” 宁老太太转身离去,首辅的母亲放下了马车帘子,唇边多了几许的欣慰,对儿媳妇道:“她活过来了,就冲宁欣能让她活过来,宁欣就值得最好的!” “母亲,宁伯母她?” “以前她做的事情,也许将来你会听说,也许永远的淹没在皇朝中,她的事儿我晓得的也不多,我只能同你说一句,她是个很精彩的人,宁家人……都活得很精彩!” ps极品也有关心的人,我写的女人大多都算是好母亲。明天应该可以写到婚礼。 第三百一十二章 奉还 经过一日送聘喧嚣后的宁家重新寂静了下来。 在婢女的侍奉下,宁欣脱掉了厚重的华服,摘掉了满头的首饰,换上居家简便的衣服后,如卸重负的出了一口气,总算是轻松了! 宁欣靠着软垫迎枕,品着温度适中的香茗,不由得回想今日发生的事儿,越想越是有趣……只可惜她没能见李冥锐一面,李冥锐是被燕国公直接拽走的,他想偷偷溜进来看她都不行,“是姑爷托我转交给您的。” 抱琴将一个檀木盒子递给宁欣,抿嘴一笑:“姑爷说,这才是他的聘礼!” 宁欣收下盒子却反问道:“这是他给的聘礼,那在花厅上放着的还没收拾好的聘礼又是什么?” 抱琴脑筋转悠得很快,笑着回道:“那些是给外人看的,小姐手里的只给您一个人看,这才是姑爷的心意!” “既是给我一个人看的,你也别在这偷看了。”宁欣眉头都没皱一下的赶人,“我要一个人看明白他到底送了什么。” “奴婢遵命。” 抱琴笑着领走了两三个小丫鬟,出门时甚至关紧了房门,在门外道:“主子,奴婢准保不会有人偷看!” 宁欣摸了摸盒子上的花纹,嘴角高高的扬起,不管李冥锐送了什么东西,她都只有高兴,上次送了她一支亲手做得金簪,这一次呢,李冥锐又会送什么? 打开盒子后,宁欣看了一眼,啪得一声,将盒子盖上了,宁欣脸庞微红,似娇嗔似抱怨的喃咛:“坏东西!” 宁欣正准备自己看明白时。听到开房门的声音,宁欣极快的将盒子藏到枕头下面,在宁家唯一不用通报就能进来的人只有宁老太太,抱琴再本事也拦不住宁欣的这位姑祖母! …… 宁老太太气势十足的进门,见宁欣脸庞尚未消去红晕,水眸含着羞涩嗔意,纳闷的问道:“你自己一人捣鼓什么呢?脸怎么这么红?““没事……” 宁欣随手拿来应付宁老太太的书让她的脸庞更红了有些,小声道:“意外,意外。” 手中的春宫图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宁欣往日精明的脑袋乱成了浆糊,瞥见宁老太太脸上的调笑,“姑祖母,不许笑我。” “不笑。不笑。” 宁老太太坐在宁欣身旁,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庞,“羞涩成这样哪成呢,欣丫头,闺房之乐不是难以启齿的丑事!更不用当作只有男人喜欢,只有你……嗯,你也会体会到水乳交融的刺激和快感的。” “……” 宁欣耷拉下小脑袋。手指不安的摩挲着春宫图,其实我比您明白!虽然上辈子我只有一个男人近身……如果她在房事上不够出色,她怎么会迷住术赤?怎会将术赤的妻妾都压下去? 女子的魅力十足,不仅仅只体现在容貌才情上。更为重要得还有房事! 宁欣道:“姑祖母,我不是一点都不懂的,您就别为我担心了。” “好,好。” 宁老太太拍了拍宁欣的手臂。随口道:“我又不打算送你入宫,自然用不上找人专门教你房事。若我说,那些盼女凤争宠的人家都想错了,贤妃是出身烟花之地,想来床榻上功夫也不错,可烟花之地的女子一波又一波,也有好几位名满天下的名妓,可你看谁能像贤妃一样?我猜想贤妃必定有不寻常之处。送女入宫的家族……让女儿学了其形而没学其神,不过给当今陛下送进去几个新鲜的玩物罢了,最后享受得也只是陛下一人!” “妃嫔只有侍寝才有可能身怀龙种啊。” 宁欣脑袋靠着宁老太太的肩头,“太后娘娘劝皇帝广纳妃嫔还不是想多几个孙子?这么一想,皇帝也不全然是享受呢,妃嫔有孕后能不能平安生下龙种另说,我想皇上最近会辛勤的播种,即便他再看中九皇子,皇上也不会将大宝都压在九皇子身上,多几个儿子,多几个选择……也可以平衡九皇子和贤妃的野心!” “皇上自然盼着着万寿无疆,他又是亲身经历过夺嫡历程,晓得父弱子强的时候,会是什么个情形,儿子多几个,他将来会用到。” 宁欣眸光微凝,可惜女人再多,妃嫔再美,若是皇帝种子不行,再好的土壤也是白搭……齐王心心念念的都是皇位,怎会让皇帝再得皇子?贤妃同齐王是一样的想法,他们两个可以联手,他应该懂得怎么让男人绝精! “欣丫头,你又想什么阴谋诡计呢?” “……” 宁欣闷闷的低头,这都看得出? 宁老太太道:“你现在只能想着一件事,怎么做新娘子!我会送你高高兴兴的出阁。其余的事儿,你不用多费心思,成亲是你一辈子的大事,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要紧!” “嗯,我记下了。”宁欣乖巧的点头,“姑祖母,您对我真好!” 什么都不需要她费心,无论何时都会在她身后,宁欣非常的庆幸有这么一位长辈,不是说宁老太太有多少财产,也不是会说宁老太太有多精明干练,只是因为她给了宁欣一直追求的东西。 前生小姨对宁欣很好,但小姨因为父亲的原因,无法将全部的心都用在宁欣身上,后来……小姨更是随着父亲而去,宁欣其实是被抛下的一个! 宁欣最喜欢依偎进宁老太太怀里,享受她从未享受过温暖,宁老太太把她当作命看待,即便宁欣将天捅了个窟窿,宁老太太也会护着她,她们不过也只是相处两年,但宁欣却离不开她了。 ”傻丫头!”、 宁老太太的心也软成一团,搂着宁欣笑道:“我就你一个,不对你好,对谁好?不过你若是做错了事儿,我一样罚你!” “那别人欺负我呢?” “我先找欺负你的人算账,回来再揍你!”宁老太太敲了宁欣的额头。“别以为我疼你,你就能躲过去!” 宁欣像是孩童一般的瘪嘴,“哪有被人欺负了还要挨揍的?” 她委屈的表情逗得宁老太太笑开了怀,怀里的丫头怎么疼都疼不够,“今日你也看到了燕国公夫人,你怎么想的?” “她若是想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呢,我会敬她一分。”宁欣天真般的眨了眨水眸,水润的眸底蕴含着弑人性命的狠辣,“若是不想好好的养老。我便同她玩玩。” 真正能被宁欣当作亲人看待的人少之又少,她虽然不会同婆婆长辈相处,但只要宁欣不把她们当作长辈亲人,谁在她手上也讨不好处去。 宁老太太眼睛都没眨一下,赞同道:“我瞧着她不像是个能看得开的。她身边的那个老奴才没少在咱们府上打听消息,可惜……她问出来的都是我想告诉她的,眼下……她一定气的摔茶杯出气……我真真是想看看她那张挫败的脸,真把她自己当成你婆婆了,还敢败坏你的名声?““您别生气。” “她不值得我生气。”宁老太太摸了把宁欣的脸颊,“你能应付得来,不会让我看见你陷在后宅出不来对吗?” “没错!”宁欣向宁老太太怀里钻了钻。笑着保证:“我不会给您出手揍人的机会,燕国公府后院也不会磨光我全部的心思。” 宁老太太这才满足的笑了,她就是怕宁欣陷进去耗尽了她的聪明,如果宁欣将一切聪明都用在同燕国公夫人相斗上。宁老太太会为她惋惜。 宁欣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如果重生一次只为再玩宅斗,她重生又有什么意思?她想要有享受生活,享受姑祖母的疼爱。享受贴心的丈夫……她自然也会回报所爱的人。 “后日,齐王大婚。以你同齐王和齐王妃姜氏的交情,你得去一趟!” “哦。” 宁欣的嘴角幸福的弯着,在姑祖母怀里就是舒服,暖洋洋的,可以让她忘记很多负面情绪,“姑祖母,您且放心,我晓得谁是我丈夫,更晓得我喜欢谁。” 宁老太太摇了摇头,叹道:“你这丫头心也够狠的。” “我总不能为了旁人的那点奢望,就将我脸盖上,或是远远的避开,再或是不知怎么选!我即使选择了就不会后悔,齐王殿下……他也会一样的。” …… 燕国公府,李妈妈跪在满身怒气吝气的主子面前,“老奴没用,主子,息怒。” 在燕国公夫人脚边散落着很多的茶杯碎片,如宁老太太所料,燕国公夫人明日得更换一整套的茶杯,“我倒要看看这燕国公府究竟谁说得算?看她能得意到几时。即便打听不出来,以王家那贪婪的性子,会眼睁睁的放世子爷离府?他们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儿?李四郎既是救了王老爷命,他搭上一个女儿还委屈了?““主子。” “我得在他们中间埋下一根刺,如此才好给宁姐儿机会,也省得世子爷为了她同我较劲!” …… 重新修缮一新的齐王府,处处悬挂着红灯笼,只等着齐王妃嫁进来。齐王放下了酒杯,合眼道:“是么?聘礼还能送出这许多的花样来?” “是。”飞宇低头道、“夜深了,主子安置了吧。” “你先出去,本王再坐一会……” 齐王又自斟自饮起来,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但那骨子里的悲伤又岂是酒可以掩盖的? …… 布置简单的卧房传来一阵阵荒腔走板的小调,李冥锐端着汤碗站在卧房门前,从小调中就能听出里面的燕国公满腔的喜悦快慰,“伯父,是我。” “哦。” 小调声渐渐的隐去,燕国公持重的声音飘出来,“锐儿?你进来。” 李冥锐推开了卧房门走了进去,抬头看到喝得醉醺醺的燕国公穿着单衣从暖炕上爬起来,他身上带了几分的酒气,脸庞也比寻常显得红润了一些,勉强睁开醉眼,燕国公问道:“有事儿?” “醒酒汤。” “嗯。” 燕国公心满意足的接过醒酒汤。以前孙女也曾照顾过他,可眼下从李冥锐手中接下的醒酒汤却似有千斤重,燕国公喝了一口,“坐下说,看你就是有事的样儿。” 李冥锐依言坐下,见燕国公喝了大半碗,估摸着燕国公应该清醒一些了,说道:“伯父今日很高兴?” “那是自然。”燕国公将汤碗放到了一旁的炕桌上,醉眼闪烁着兴奋的光亮。欣慰的望着李冥锐,道:“不瞒你说,燕国公府好久没这么扬眉吐气了,除了我承爵那日,今儿是我最高兴的一天!锐儿。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咱们燕国公一脉振兴的希望!” “伯父没生气?”李冥锐指得是宁老太太设答谢宴的反击,忍不住为姑祖母解释,其实在李冥锐心里,姑祖母分量比伯父重,他虽会孝顺伯父,但对燕国公还是心存一丝丝的芥蒂的。“宁家太夫人也是个倔脾气,况且她太疼宁欣。” “我明白!” 燕国公洒然一笑,“宁家人都是倔脾气,我还不明白这一点?锐儿。我比你更了解宁家人!宁家的家谱也是咱们比不上的,你放心我没小看宁家的意思,也不会因为宴会菜色的事儿迁怒宁欣,反而……我很高兴。燕国公一脉总算是能娶到清贵士族的小姐了,咱们燕国公一脉被读书人认为是屠夫莽夫。这些我都晓得的。” “每一代的联姻,大多是同勋贵人家或是中等文臣之家,顶级的士族看不上咱们!” 燕国公转而哈哈大笑,拍着李冥锐的肩头豪放的说道:“可你!锐儿,好样的,你打破了燕国公娶妻身份不贵的传统,你又中了状元,我看谁敢再说燕国公一脉都是蛮子!” “当年咱们祖上用战功,比武艺逼得那群读书夫人不敢张嘴,可逼迫来的尊重,哪有你今日威风?” 燕国公打开了话匣子,不停嘴的说道:“况且今日那些菜色别说我,就算是首辅他们都不一定见过,宁家独女嫁给了你,她的一切就是你的,是你将来子嗣的,也是我燕国公府的,以后我有得是机会再设一桌这样的菜色,让他们干看着眼红……呵呵,这点委屈算什么?宁家陪送得是咱们李家最为缺少的东西,宁家能给你的也是我给不了你的。” “所以啊,锐儿,我根本没生气,还盼着宁家再抖出点好东西来,让那群眼红的人羡慕死!” “伯父不在意就好。” 李冥锐稍稍的放心,看燕国公在兴头上,压下了到嘴边的话,他同宁欣的关系……并不是燕国公所想宁家的一切都是他,而是他的一切都是宁欣的! 他挣下的家业都会交给宁欣,宁欣爱给女儿给女儿,愿意给儿子就给儿子,总之李冥锐有点零花银子就满足了。 燕国公身体不好,李冥锐想着还是别刺激他了。 “今日其实咱们燕国公府也是大出风头的,锐儿看到没?送聘礼的队伍聚集了京城多少人的目光?他们都以为燕国公府完了,可我用珍藏告诉他们,燕国公府比他们想得坚挺!” “大唐帝国不灭,燕国公府就会长存。” 燕国公醉眼一下子清明了许多,冷笑:“便是大唐帝国有个万一,燕国公依然会存在。” 今日,他得意,他骄傲,看到旁人的羡慕目光,燕国公从未如此满足过。 李冥锐却觉得心情沉重,等到燕国公发泄完得意后,问道:“伯父,除了送到宁家的聘礼外,您是不是还有别的珍藏?” “怎么?”燕国公点头:“还剩下大约一半,珍藏是祖宗留下做咱们传家宝的,也能证明咱们祖上曾经辉煌过,等你承接了爵位,剩下的珍藏我都传给你!” “伯父,我想说得就是这一点。”李冥锐正色说道:“敢问伯父,是珍藏重要还是燕国公一脉的荣辱重要?” “你是怕皇上?不会的,祖上曾经还给皇室一批珍藏,剩下的……” “那是以前,伯父,今时不同往日,燕国公府的地位并不像祖上那般稳固,祖上能保留下珍藏,但如今……不行。” 李冥锐单膝跪下,仰头认真的说道:“请伯父将剩下的珍藏全部献给皇上,就以皇上下月万寿的缘由,伯父,珍藏是死物,人才是活生生的。” “那是咱们李家的传家宝!” “若是李家没了,传家宝也成了别人家的了。” “李冥锐,你这是在败家知道么?燕国公什么时候服过皇上?” “我以为我是在振兴燕国公府,您别忘了前两日皇上才将丹书铁券赐还回来,若是没有丹书铁券,还有燕国公?祖上可以同皇上顶牛,如今您有什么实力同皇上叫板?” 李冥锐毫不退缩直视燕国公,“为人臣子要有为人臣子的作为,这批珍藏留在国公府也不过是占着库房,平白的遭人记恨,我以为不妨用这些东西换些燕国公府振兴必不可少的东西,比如圣宠,比如神机营兵权,再比如韩地!” 燕国公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气息有些不稳,“你说什么?” “敢想才能敢做,这些做起来固然不容易,但……不见得不能达到目的。”李冥锐跪爬了半步,压低声音道:“我会就武职,这些珍藏早晚会以赏赐的名义重新回到我们手里,伯父,您就听我一句劝吧,眼下多了这笔珍藏不过是沉重的包袱,您又不舍得拿它们去换银钱,它们又不当吃喝,我实在是不知珍藏除了遭记恨外,还有什么用。” “万一你将来短了银子……” “伯父,我娶了宁欣后,永远不会少银子用。” 李冥锐自信的一笑,“况且俸禄和我额外赚到的银子足以保证燕国公府满门的富贵。” 燕国公道:“想想,让我再想想。” 翌日,皇上接到了燕国公偕同燕国公世子的进献,皇帝看着摆满了御书房的珍藏,笑道:“李冥锐是个本分忠诚的,好,马公公赏燕国公世子皇庄一座,白银万两,朕不能亏待了忠臣。” 第三百一十三章 婚礼(加更) 皇帝是天子,是万民主宰,燕国公将珍藏全部献给皇上,虽然有溜须拍马的嫌疑,但谁又能敢说他做得不妥? 珍藏只换来了一座皇庄和万两白银,看似燕国公府亏了,但蕴含在其中的政治好处,确实不是死物珍藏可以衡量的。 “那些珍藏也就是占着地方的玩应,几年都不见得拿出来摆一次,我若是摆上了,指不定皇上怎么想,旁人怎么羡慕……” 李冥锐坐在平王府的客厅里,他身上穿着世子朝服,显得他整个人很是挺拔贵重,“左右我没看出珍藏的东西哪里好来。” “我说兄弟,你这话是对我说的吧。” 平王世子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一对玉如意,“那是你不知珍藏的价值。”、 李冥锐憨然一笑,故意为难的说道:“以后我不能同你玩了,皇上方才召见我,除了赏赐之外,还给我委任了官职。” “什么官?别装了,看你一脸的得意样儿,装为难也装不像,” 平王世子对李冥锐很鄙夷,但对李冥锐送过来的两件燕国公府珍藏爱不释手,“真应该让那些认为你是憨厚老实的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哼,狡猾,骗人!” 李冥锐把平王世子当兄弟,自然会留下两件好东西送给他,不仅是平王世子,李冥锐还偷偷的将几本绝版的金刚经送给了佛子戒色小和尚。 昨夜李冥锐在库房看到佛经的时候,眼睛直冒绿光,戒色小和尚提过好几次,没想到竟然被燕国公收藏了。 送了佛经,以后再麻烦戒色小和尚,李冥锐也可以理直气壮,有来有往,才是朋友之间的相处嘛。 一旦戒色小和尚修成正果,李冥锐也有一份功德,当然那些事情就有些远了。 “到底什么官职啊,恳求燕国公世子爷告诉告诉在下!” 平王世子凑近李冥锐,桃花眼一翻,掐着奸细的声音:“告诉我呗,告诉我呗,世子爷?” …… 李冥锐被他的媚眼吓得一哆嗦,向后侧开了身子,“好好说话!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得去齐王府了?” “都怪你,我同齐王堂哥说好的……” 平王世子眸色凝重许多,见李冥锐低头喝着茶水,正色道:“你是故意的?皇上已经怀疑齐王堂哥了?” 送他珍藏什么时候不行?偏偏在齐王迎亲前,李冥锐堵上了他? “他坐在齐王的位置,皇上怎么可能放心他?”李冥锐吹了吹漂浮的茶叶,低声道:“你是因为我才同齐王殿下相交的,平王府同齐王不同,皇上许是对齐王殿下有顾忌,但对你……” “那你呢?是准备……” 平王世子摊开手掌,正反翻了一下,“嗯?” 李冥锐轻轻的摇头,站起身手臂自然搭在平王世子的肩头,”齐王殿下大婚,咱们可不能迟了。” “喂喂,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不过是个马前卒而已,我能想什么?你是平王世子,行事更需慎重,平王爷一辈子没走错一步,我可不希望你茫茫撞撞的栽进去……其实他们都一样。” “什么一样?” “没人情,没义气,没……”李冥锐叹息道:“想做皇帝都一样!可以随时牺牲身边的人,端看是否有价值了。“ 平王世子想了一会,见李冥锐已经翻身上马,兄弟同以前不一样了,在他憨厚的外表下藏着一副玲珑的心肠,平王世子心里暖暖的,李冥锐把他当兄弟,才会这么说! “你这小子!”平王世子爬上了马,单以动作来说,他是潇洒有余,气势不足,平王世子扬起马鞭抽打了李冥锐一下,“你还想用憨厚的外表欺骗多少人?说,是不是宁欣教你的?” 李冥锐听见宁欣的名字,笑容里多了一抹的柔情,平王世子看得直泛酸,暗自发誓也要娶世子妃! “她只是帮我打开了京城的门,摘掉盖住我眼前的美好!” 李冥锐催马向前,“这是天赋,天赋!” 平王世子追了上去,鄙夷道:“天赋?哼,也就你这么想,宁欣本身就是……你也这样,哎,我倒要数数看你们能欺骗世人多久……” 齐王的婚礼轰动了整个京城,皇上为此特意赐了一副字给齐王,天作之合!齐王毕恭毕敬的将这幅字挂在王府最最显眼的位置,以示对皇上的敬意。 姜家的嫁妆早已送到了齐王府,厚实的嫁妆证明姜家不愧是江南第一世家,也证明了姜家很疼爱齐王妃,姜家陪送的嫁妆亦有不少银子都买不来的珍品。 齐王府宾客盈门,尚在京城的达官显贵棋局齐王府,首辅等重臣也亲自前来道贺,女眷命妇簇拥着齐王太妃,整座齐王府人声鼎沸,衣香鬓影。 唯一遗憾的是齐王的父亲,闹过笑话的前齐王最近修身养性,并有了绝红尘的心思,齐王娶正妃,他为了修行并没有回到齐王府。 自然这个时候也没有谁说想念齐王的父亲! 随同齐王迎娶姜小姐的人大多是齐王府的故友亲朋,虽然勋贵宗室都来齐王府道贺,但他们可不敢同齐王靠得太近,谁都猜不透齐王和皇帝在玩什么把戏。 在姜家受了一番责难的齐王领着新娘子齐王妃跨入了喜堂。 齐王丰神俊秀,此时他穿着一身新郎的红衣,更衬得他俊美若仙人,不,他是因为动了凡心而被贬谪下凡的神仙! 齐王不仅五官俊美,身上隐隐散发的气势也有别于寻常人,此时他俊美的脸庞上挂着一缕微笑,他……让在场的男男女女们移不开目光。 喜堂早已经布置妥当了,齐王同齐王妃姜家芝兰叩拜天地,齐王太妃……然后是夫妻交拜。 齐王在夫妻交拜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灿若晨星的眸子微微上扬,仿佛想要找到什么人……他并没有看清周围人的笑脸,将手盖在了齐王妃的手上,齐王唇边的笑容越发显眼,弯腰,磕头,眼前的人才是他的妻子! 同他相伴一生的妻子! 如果他做出遗忘发妻的事情,她会更看不起自己。 盖头下的齐王妃见交握的双手,她一瞬间羞红了脸,心跳得很快,他是自己的丈夫,一起走下去的丈夫、 姜家芝兰自然明白齐王的野望,也明白姜家对他的支持,爷爷说过,不管成功与否,齐王都是当世人杰!姜家……抚养他长大的姜家需要她! 齐王妃被喜娘搀扶起来,她趁机主动握了一下齐王的手,不管如何,她会陪着他,不离不弃。 …… 远远的避到喜堂不显眼位置的宁欣站在了角落中,遥望着叩拜天地的两人,她自然也见到了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宁欣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师兄,你这一世找到了一个最适合做你妻子的女人! 见一对新人入了洞房,宁欣遥遥的祝福了他们后,准备带着抱琴离去,这是别人的婚礼,她本不打算待太久,她只是匆匆的见过李冥锐一面,此时显然不是他们说话的时候。 方才她给齐王太妃见礼时,没少被人打趣,她和燕国公世子的亲事一样受人瞩目,而且婚期定在了十日后,熟悉的,不熟悉的命妇小姐们都同宁欣打过招呼,宁欣忙于应付这些人倒也没空看燕国公夫人同旁人说话。 以燕国公夫人的城府也不至于再用明晃晃的陷害等手段,她会表现得是一位异常疼爱宁欣的好婆婆。 “小姐,回去么?” “嗯。” 宁欣毕竟刚定个亲,不好总是在齐王府,最恰当得就是在此时离去,齐王太妃也会体谅她。 宁欣最后看了一眼富贵满堂齐王府,淡淡的一笑,转身毫无留恋的上了马车,齐王是富贵还是落寞,同她今生关系不大。 不过,她还是希望齐王能够达成心愿,因为她也想看看师兄前世给她描绘出的大唐帝国到底能不能实现! …… 在宁欣走后,从一旁闪出一位绝美的少女,她怔怔的看着远去的马车,握在手中的帕子绞得死死的……宁欣?宁欣! “ 国公夫人叫您。” 李妈妈在一旁道:“宁姐别看了,她就是她,左右你宁姐儿将来也会见到她。“ “姑姑找我有事儿?”宁姐腼腆的垂头,松开了扭成麻花的绢帕。 “主子想让您多见几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命妇,宁姐可不能再乱走了,您得好好看看主子是怎么应对结交命妇的,这些将来宁姐都用的上。” “嗯。“ ”不过方才宁姐也看到了,世子爷那位……是个体弱的,看着也不像是能拿得起事的人,即便她姑祖母厉害,但嫁进国公府的是她!自身柔弱,旁人再使劲也是白搭,宁姐儿别被她吓到了,主子说她能不能守住嫁妆还在两说的。” “我明白。” 宁姐儿跟着李妈妈回到燕国公夫人身边,她绝美的容貌,腼腆却不局促的言行,换得了好几位夫人的打量,但很少有人向燕国公夫人询问她是否定过亲什么的,她的亲姑妈虽然是燕国公夫人,可她的娘家……身份太低了,她实在是不是望族名门的良配。RS 第三百一十四章 催妆 以宁姐的出身,她不大可能嫁入名门望族,哪怕她表现得再好,出落得颜色再好。 不是因为燕国公夫人对她的疼爱,她甚至都没机会站在此地。也亏着燕国公出了个能干的世子,世子又是肩挑的,要不燕国公夫人都没今日的脸面。 在勋贵命妇圈中,讲夫家,讲娘家,同样更讲权利。 在李冥锐没成为燕国公世子前,即便燕国公夫人出门应酬,她也不会被眼下的命妇勋贵圈子接纳,她也只能同寻常的落魄勋贵夫人相交,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品诰命夫人们谈笑,道理很简单,实力决定一切。 燕国公夫人一边同人谈笑,一边小心悄悄的打量宁姐儿。 宁姐虽然表现得很好,可燕国公夫人瞧着宁姐被命妇们忽视隐约感到心疼,不让宁姐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尊贵,宁姐只怕不会老实听话。燕国公夫人也是没有办法,才带着她来齐王府。 燕国公夫人暗自发誓,有朝一日她的宁姐不会再受冷落,旁人会巴望着宁姐,恭维宁姐。 只要能见到宁姐富贵尊荣,燕国公夫人为此愿望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觉得过分。 …… 齐王撩开了红色的盖头,齐王妃一张秀美艳丽的脸庞露了出来,眉眼精致的齐王妃身上透着江南女子的柔美,以及几许难见的知性清美,气质端庄大方,虽然害羞般的低头但旁人也可看出她并不害怕这种场面,是个能镇得住大场面的女人。 听见旁人的惊叹,齐王妃心里也是高兴的,悄悄的看了一眼相伴今生的丈夫齐王,他深邃的眸底也带有一丝的惊艳,齐王妃对以后的日子更有信心了。 她会是最贤惠大方的齐王妃,是支持齐王任何决定的妻子,但……她无法像是爱那人一样毫无保留的爱齐王,她再也不会那么痴情的爱一个人了。 喝了交杯酒,齐王低声道:“本王去外面敬酒,你自己……” “王爷,我没事。”齐王妃羞怯的说道:“您别喝得太多了,仔细身子。” 齐王拍了拍她的手腕,她是他精挑细选的妻子,这点场面怎么会应付不来? …… 齐王挨桌敬酒,面对众人的恭贺,他脸上始终带着温润的笑容,看过他的人,都发觉齐王今日是高兴的,娶到姜家芝兰,齐王是应该高兴。 “王爷,祝您和齐王妃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李冥锐举起酒杯同齐王相碰,齐王浓密的眼睫向上翻起,黝黑深沉的目光落在李冥锐的脸上,嘴角微微勾起,碰到一起的酒杯并未即刻分开,“你不是过两日也会娶亲了么,到时便会知晓本王此时的心情。” ”娶她,我不紧张。“ “你的意思是本王紧张?” 齐王黝黑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的不悦,身边的人打了个寒颤,李冥锐笑着仰头喝尽了美酒,”换做平时,王爷不会这么说。” 平王世子站在李冥锐身边,笑着打圆场:“堂哥,我敬你!” 齐王同李冥锐注视了了一会,转头同平王世子对饮,齐王亲近的拍了拍平王世子的肩膀,在旁人眼里他们像是说着亲近话的好兄弟一般,齐王的笑容更深,可他的话在平王世子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平王世子的笑容略显得僵硬…… 转去下一桌前,齐王又期望般的最后拍了一下平王世子,勾笑道:“本王等着看,堂弟可别让本王失望了。” …… 在齐王走后,李冥锐见平王世子像是被冰霜冻僵了一样,眼角余光扫过同宾客对饮的齐王,齐王这次婚宴不用挡酒的人,简直是来者不拒,他就是酒量好,至于这么……兴奋! “他方才说了什么?”李冥锐忍不住问平王世子,“至于把你吓成这样?” 平王世子像是口渴到极致,拿酒当水的灌了好几杯酒,喉结下移,道:“堂哥……堂哥说……” “什么?” “算了!” 齐王世子握紧了酒杯,推了推李冥锐道:“反正你以后得小心一些,我看……他是彻底的没了约束。” 李冥锐从平王世子手中夺走了酒杯,淡淡的道:“本来就没谁能约束他,以前只是他自己以为罢了,其实他根本没那么痴情。” “你不怕?”平王世子皱紧了眉头,“你……” 李冥锐反问:“我怕什么?” “贤妃可是被皇上弄进宫去的,贤妃那样的身份……堂哥比陛下还要难以阻挡。” “那是贤妃她自己也想进宫享受荣华富贵。” “万一……” “不会,她不是贤妃。” 李冥锐眸光深幽,放在宴席上的手握成了拳头,“她不会,我不想听齐王同你说什么,我只晓得他今日娶了齐王妃姜家芝兰,而十日后我会迎娶她做妻子,她是我的结发妻子。” 平王世子看看身边的兄弟,又瞄了一眼饮酒的齐王,长叹了一声,这事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当事人一个很自信,一个很平静,只有他很纠结很担心呢? “皇帝不急,太监急,不对,我才不是太监呢。” 平王世子又灌了两杯酒,拿着空空酒杯向齐王方向敬了一下,如堂哥所愿! …… 齐王同大部分的宾客对饮后,他依然保持着清醒,目光依然清澈深邃,话语也有条不紊,怎么都不像是喝醉了样子,齐王太妃催促齐王去洞房,送客的事情自然落到齐王太妃身上。 她对清醒后的儿子很满意,但心里未尝没有遗憾,如果儿子没有傻过,皇位早就是儿子的了,也不至于现在受皇上怀疑。 齐王不是第一次大婚,但前面的那位世子妃不会有任何人提起,姜家芝兰就是齐王的嫡妻……齐王太妃笑着送走了宾客,扶着身边妈**手向内宅走去,“我有点后悔……如果当时我坚持该多好?” “主子。” “哎,可惜了。” 齐王太妃叹了一口气,她不是不喜欢姜家芝兰,也知道儿媳妇是个好的,唯一的儿子并非是强颜欢笑或是强作高兴,但她看着就是心疼,“作死的王家,毁了我儿的一桩好姻缘!” 齐王大婚,王家是唯一一家被齐王府拒之门外的宾客。 楚氏等人厚着脸皮上门,却吃了闭门羹,楚氏脸色不是很好看,汪氏哭红了眼睛,喃喃的说道:“我的女儿,好命苦啊。” 汪氏为没名没分死了的长女伤心,除了汪氏外没有人会记得她曾做过齐王世子妃。 “你还有脸哭?若不是她不守妇道,怎么会……怎么会牵连着我们家被夺爵?“ 本就很心烦的王大老爷怒视着汪氏,“不是因为夺爵,王家会落到这步田地?莹丫头会被女婿虐待?我也不用辛辛苦苦的做掌印都督了。” 做了掌印都督,王大老爷才明白,看似风光无限的掌印都督,在文官和勋贵们眼中同走狗鹰犬差不多,中军都督谢大人又时不时的命令他他调查这个,查证那个,王大老爷被指使的团团转,好处没得到,反倒得罪了不少的人。 谢大人不仅是酷吏,还是个胃口大的贪官,王大老爷因为‘办事不力’不利,给他送了不少的银子,王大老爷做掌印都督,好处外劳没得到多少,反倒是搭进去了一大笔银子。 想要的权势没捞到,王大老爷反而亏了不少,王家的名声一个更差了,王大老爷很生气,对汪氏也没客气:“看看你养的好女儿!我真后悔真后悔娶了你!” 软弱了一辈子的汪氏爆发了,怒斥王大老爷:“她们为了你牺牲,你反而这么说?如果不是为了给王家填补窟窿,我至于将女儿嫁个傻子世子么?如果不是为了恢复爵位,莹儿也不至于过得生不如死!你不说自己没用,照顾不好女儿,竟说我女儿的不是!说我女儿不守妇道,谁愿意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过日子?她活着的时候比守活寡还不如?” “你若真有做爹的样子,就应该上齐王府给女儿讨个说法,齐王府害了我的女儿,齐王娶妻也应该是继室,而不是发妻!我女儿陪着傻子世子受了几年的苦,齐王清醒后就不认账了,你……你不说为女儿做主,还辱骂为家里牺牲的她们,她们才应该后悔,怎么有你这么个良心狗肺的爹!” 汪氏一巴掌抓在了王大老爷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王大老爷暴怒,推开了汪氏,摸了摸脸上的血痕,“泼妇!泼妇!” 哭倒在暖炕上的汪氏哀嚎,“你们就不应该投身在我肚子里,是我对不住你们……若是他争气点,你们也不会被欺负成这样儿没人给你们做主!” …… 楚氏听下人说前面闹起来后,捶胸顿足道:”让他们做去,我老太婆管不了他们,外面不消停,家里还闹着,这是老天要绝我们王家啊!” 楚氏有些心灰意冷,唯一被她当作宝贝疙瘩宠着的王季玉不仅落第了,名声也不好不知下科能不能中,随着宁欣婚期的临近,王季玉醉生梦死起来……楚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王家该怎么办? …… 这个夜晚没法入睡的有很多人,去齐王府参加婚宴的庆林长公主和昭容县主薛珍也是其中之一。 庆林长公主以身份上是齐王的姑姑,齐王大婚,庆林长公主于情于理都得过府道贺。 同时长公主叫上了薛珍,自从薛珍同王季玉和离后,这是她第一次到王族宗室府中去,上一次她露面也是因为皇上设的国宴。 庆林长公主的想法很简单,她无法眼看着薛珍自己一个人过下去,不管薛珍心里是怎么想的,庆林长公主都惦记让薛珍再嫁,贵胄望族云集的齐王府是最好的议亲场合,长公主也可以探听望族主母们的口风。 这一回,庆林长公主下决心给薛珍选个门风好的人家,哪怕家底不丰,也要挑一个老实,品德过硬的男人。 如果有各方面合适,即便薛珍做继妻也行,不过前面不能留下嫡子,否则又是一堆堆的罗嗦事儿。 “珍儿,你想什么?我叫你都没听见?” 庆林长公主不放心薛珍,回到府后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披星戴月的赶到薛珍闺房,将燕窝递给薛珍,见女儿神色婉约哀怨,心底戈登一声,吓白了一张脸,“你不会还想着燕国公世子?” 薛珍愣了一会,用银勺搅动着轻轻搅动燕窝,眼睫低垂,轻声说道:“惦记又能如何?我还能从她手里抢走燕国公世子?”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珍儿,世上有得是品行善良的男子,不是非他不可!你别再抢别人的姻缘了。“ 长公主抚了抚额头,眼里带了一缕的悔恨,叹息道:”其中的苦楚,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宁欣看着就是个不好惹的,珍儿你再能干也斗不过她,咱们还是安安分分过日子的好。” 薛珍放下了燕窝,安慰长公主:“娘,我早就不想燕国公世子了,自打晓得世子爷是她看中的,我就放弃了,见过鬼的人还不怕黑么?我连着摔了两跤,一次比一次狠,像她那样的人总会把自己的日子安排得很好,再艰难都难不住她,我……比她差远了,即便我是……” 即便她两世为人依然比不过宁欣! 长公主仔细端详了薛珍,“你能这么想,我放心了一些,珍儿,咱不同她比。” “娘,我晓得的。”薛珍唇边勾起淡淡的笑容,脑袋靠在庆林长公主肩上,低声道:”我想看看她最后能过得怎样,是不是比我……经历……的那世更好。” 薛珍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长公主都没听清楚,疑惑的看了一眼道:“珍儿?” “今日您也见了燕国公夫人,你说她会喜欢宁欣么?”薛珍笑着反问,“她身边的那个叫宁姐的少女……是不是给世子爷准备的?” 长公主这才信了薛珍放弃了燕国公世子,本性上说长公主有女人所有的特征,其中爱八卦是必不可少的。 “我瞧着像,燕国公夫人看着温良和善,可像她这样轻易挑不出错的人最难对付的。燕国公世子毕竟是肩挑,纳一个贵妾二房,谁还能说什么?宁姐……我也瞧了,颜色极好,性情腼腆,没有男人会不爱她那颜色性情。” 薛珍听出长公主有心将燕国公府比做龙潭虎穴,淡淡的笑道:“娘,你放心,我真没再想过燕国公世子,若他还是举子,是状元,我许是还存着一份的奢望,可眼下他是燕国公世子,是大唐的孤单英雄,深受皇帝舅舅的器重,我再嫁的身份哪里般配得了他?这些我都明白的,我关注燕国公世子,除了因为想看宁欣怎么嫁人经营燕国公府外,更想看清楚……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李冥锐上辈子就是被宁欣害死的,好嘛,这辈子又将性命,财富,一切都给了宁欣,他到底欠宁欣什么呀! “那庄子上的纺纱机?” “我做那个不单单是为了他!”薛珍脸庞似洗去了繁华红尘一般,“做出那样的纺纱机……我是想邀名,但也希望能有纺布更省力的纺纱机出现。” 十几年后才会出现的新型纺纱机提前出现,受惠的百姓会更多些,只是她有些对不住前生那位研究改良纺纱机的人,将来有机会再补偿她好了。 “以前我得的名声,太虚了。” 薛珍难得冷静的分析给长公主听:“实实在在的做点事儿,才有可能奠定长公主府的地位,我最想……为傻傻的自己讨回公道!娘,我不是不恨宁欣,可我更恨被自己,恨王家那群人渣!” 如果不是被仇恨嫉妒蒙蔽双眼,如果不是她一直渴望着摄政王的爱情,她不至于再嫁给王季玉,找王家报仇有很多种办法,她偏偏选了最不该选最笨的一种。 好在她能及时清醒脱身,要不……她这一辈子又毁了。 薛珍仔细的分析过,她对宁欣不是不恨,可她却无法恨这辈子的宁欣。 她重生后几次为难报复宁欣,可宁欣只是反击,宁欣从未主动害过她……为了报仇,她差一点折腾死了年幼的宁欣,也就是那次以后……宁欣离着她越来越远。 重活一生,人或者事都不一样了,老天本意是给了她一个崭新的人生,可她因为前世对宁欣等人的怨恨羡慕,将新生弄得一团乱,不管别人是不是对不住自己,她一心为前世讨回公道。 即便她成功了,这一世宁欣倒霉,她又能为自己的前生做什么? 万一倒霉的宁欣也重生了……那么她是不是也有悲惨的一生?我重生我报仇,你重生你为上辈子讨回公道,周而复始的进行下去……薛珍都觉得没意思透了! “今生债,今生了,娘,我想我想明白了。“ 薛珍脸上重现释然的笑容,“不如她就是不如她,可我也比世上别的女子要强一些吧,有千百条路可走,我为什么非要同她抢?就算抢赢了,也不过是重复宁欣以前的幸福罢了,可她那份美好得让我羡慕的幸福,对我来说真的是幸福么?一样的事儿,哪怕是撒娇卖乖不同人去做,结果也有可能不同。” 长公主听得有点糊涂了,但她能感受到薛珍身上的放松释然,薛珍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蝴蝶,她总算是真正的破茧成蝶了。 “我是听不太懂你说的话,但你这样,我真高兴……珍儿,娘只有你一个,你过的好,娘比什么都高兴!以前你太偏激,太执着,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用,没教好你!看看宁老太太对宁欣的教养栽培,我实在是不适合做母亲!” “娘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是血脉相连的母女。” 薛珍也曾怨恨过长公主没用,可再怎么说,她都是自己的母亲,她对自己的疼爱是没有私心的,薛珍抬手轻轻抚摸长公主眼角的皱纹,”娘,我不想你同爹爹弄得太僵,爹爹心里也是有你的。” “你爹心里只想着儿子,儿子!” 这才是长公主同薛驸马最大的矛盾,长公主不能再生了,又不让薛驸马纳妾生子,所以他们之间总是伴随着争吵。 薛珍以前光想着报仇为自己打算,对长公主关心得很少,也许是存着上一世对母亲的怨恨,薛珍对生母并不亲。 “娘还没到四十,爹爹也是年富力强,为何不能再有子嗣血脉?” “不可能的。”庆林长公主哀怨的说道,“我试了很多的办法,偷偷吃了很多的药,可是每一次都是失望的,我已经……” “娘,这些话您从未同爹爹说过吧。” “说什么?我见他就拌嘴。” “我想爹爹以为你不肯为再有子嗣而努力……”薛珍想了想说道:“等宁欣嫁入燕国公府我,我亲自去求她,她的医术应该是好的,虽然我不知晓她同谁学过。” ;“你去求她?”长公主大骇,“你竟然去求她?”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同她这辈子不是死仇,我做过对不住她的事儿,但她不也让我有苦难言么?” 薛珍无奈的摇摇头;“我看燕国公夫人是好日子过不长了,我就没见她吃亏过,那个宁姐儿,若是个有贪念的,只怕结果也不会太好,不过,我方才从旁瞧着,宁姐儿也是个有主意的,不一定会受燕国公夫人摆布。其实只要不同她较量相争,宁欣……对身边的人很关照的,她看似柔弱小心眼儿, 其实她有男子的胸襟呢。” 这一世比上一世,宁欣更吸引人! 也许因为她重生了给了宁欣另外的机会。 …… 几日后,天还没亮,宁欣就被抱琴等丫鬟从温暖的被窝里挖出来,梳洗打扮,宁欣无奈的看着忙忙碌碌的人,叹息道:“又不是成亲?不过是送嫁妆而已,至于么?” 不过是送嫁妆的日子,她们就忙成这样,等到成亲时,她们得怎么折腾她。 ”小姐,你可晓得太夫人给您准备多少的嫁妆?“ ”希望世子爷带的催妆人多一点。” 宁欣也见了那叠厚厚的嫁妆单子,皱着眉头道:“我看京城得议论一阵了。” ps好吧,夜还是没对重生女下狠手,本打算要下狠手虐的,夜还是让她明白好了,重生一次也不容易不是吗?还有炮灰,也不是非用重生女做炮灰,下一章一定会成亲的,夜保证,自我表扬一下, 最近夜实在是太勤奋了。RS 第三百一十五章 婚礼 宁欣本想让婚礼轰动京城,可显然燕国公和宁老太太都没有低调行事的觉悟。 姑祖母将燕国公府下的聘礼直接陪送回去,她更是翻遍了整个私库,从江南,从北边让盛世商行调来许多的好东西……宁欣感觉太阳穴一阵阵的疼痛,她那是一份何等丰厚的嫁妆啊。 虽然宁老太太买下了薛珍嫁妆中的大部分好东西,但宁老太太总是觉得不是很吉利,除了有些珍品实在是难得外,那些宁老太太看不上的都则宁欣重新改头换面以高价卖给了外人。 所以原本宁欣的嫁妆并没有外面传说的百万,宁欣怕风头太盛,也费劲唇舌说动宁老太太将明面上嫁妆转为暗自的银子,然随着燕国公大张旗鼓的下聘举动,宁欣的计划彻底的破产了。 宁老太太重新焕发了给宁欣准备嫁妆的热情,不到十天的功夫,她把嫁妆又丰厚一倍有余,一白多抬的箱笼硬是装不下……姑祖母有调不稳的准备着嫁妆,运进府里的好东西却越来越多,宁欣都忍不住怀疑,姑祖母是不是早就猜到燕国公会用珍藏做聘礼? 所以她早就把好东西准备妥当了,只等着下聘后再运进宁家,让宁欣无法拒绝! 宁欣对着镜子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说我不喜欢这么多嫁妆,是不是太虚伪了?会不会被嫁妆单薄的小姐们记恨?” “小姐,太夫人是真真疼你,为您好。” “我晓得。” 宁欣嘴角垮下来,“就是因为知晓姑祖母是为我好,给我长脸,我才无法拒绝。” 本来应是挺简单的婚礼,被两个疼爱晚辈又互相较劲的长辈弄成了这样的热闹炫富,宁欣叹道:“燕国公府的侍卫也要再多两成才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明晃晃的一座金山,谁不惦记着?” 抱琴笑道:“这您就说错了,奴婢方才看了一下箱笼,太夫人将首饰玉石,金银挂件撤去了不少,听说是箱笼放不下了。” “可是姑祖母陪送了珍宝坊!” 宁欣按着额头,本来她是打算把珍宝坊留给姑祖母的,上了轨道的珍宝坊生意会很兴隆,宁欣只是想拿点红利,时不时的帮姑祖母管一管。 如今那句话——每个女人都要有一件珍宝坊出品的首饰,已经深入人心了。 珍宝坊的翡翠玉石,金银质地是最好的,陪送了珍宝坊,还怕宁欣没有首饰戴?是不是在嫁妆里放首饰反而不重要了。 宁欣摆了摆手,听见外面有人唱起了催妆诗,低声道:“希望他带来的人够多!” ”这一点小姐不用担心的,姑爷真的带了很多人来呐。” 小丫头向外张望着,“都是身体强壮的年轻人,一准抬得动小姐的嫁妆!” 旁人的兴奋之情,更让宁欣心底涌起一丝的无力,不用问就知道在宁家和燕国公府这段路上,一定等着不少看热闹的人,上次有不少错过燕国公下聘的百姓,这次早早的列着架子等着看了! 京城勋贵朝臣们也都等着看宁家怎么陪送唯一嫡女,怎么让炫富的燕国公说不出话来! 宁欣很无奈,喃喃的说道:“这是我和他的婚礼么?怎么什么事儿都做不了主?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我看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长乐公主推门进来,此时她已然换下了道袍,不过还是穿着淡雅的衣裙,直率的说道:“京城待字闺中的小姐早就泪流成河了,你没闻到京城的护城河都泛着脂粉味儿?“ 宁欣见长乐公主气色很好,笑着起身相迎,“我没想到你会来!怎么?不做女冠了?” “不做了!”长乐公主无奈的叹道:“我再在道观里住下去,不知我母后会钻进什么样的圈套中去,本想借着女冠的身份广结士子们,谁知这届科举半路杀出一匹黑马来,将风光都抢走了,欣妹妹,你说本公主该怎么对付那匹黑马?” 宁欣俏面一红,难得带了一分羞涩,“随你!” 长乐公主挽住了宁欣的手臂,调笑道:”随我?好啊,欣妹妹嫁了那匹黑马,可要记得好好的帮我折腾他,否则本公主这口气出不来!“ “公主!” ”怎么?还没进门就心疼起他了?” 长乐公主恍然大悟的笑道:“是我想差了,欣妹妹早就晓得心疼他。” 待嫁的新娘子,总是会被闺中密友调笑的,宁欣再能言善辩,也不好在此时多说什么,“等我……我等着公主出嫁的时候。” 嫁人?长乐公主眸色暗淡,转瞬笑道:“我可不像欣妹妹,便是嫁人也不会被像你一样说不出话来。” 宁欣何尝看不出长乐公主强作欢笑,如果她不是为宁欣高兴,万万不会笑得像今日这么多。 “公主。”宁欣反手握住长乐公主的手,低声道:“皇后娘娘总会想通的,你有烦心事大可同我说。” “我怎会舍弃你这个智囊?” 长乐公主笑道:“不过,今日是你的好日子,那些烦心事以后再说,有我看着母后起码不会做太多的事儿,你不是说过么,在宫中行事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现在想想,你说得很有道理,都说贤妃得宠,可不是母后一次次的争宠,给贤妃下绊子,父皇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疏远母后,宠着心疼贤妃!贤妃有今日的盛宠,起码有母后两分的贡献。” 宁欣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说,是皇后的愚蠢成就了贤妃! “其实还是让皇后娘娘早日认清楚陛下的好,不提古往今来的贤后,就说……”宁欣做过宠妃,自是晓得怎么争宠,怎么利用后宫的女人达到自己的目的,“能坐稳皇后位置的女子,大多会无为而治,无所求便不会乱了分寸。” “无所求?” 长乐公主摇摇头:“你说得没错,如果母后无所求,也不至于这样,她就是求的太多,求的根本是父皇没法给的东西。所以她同父皇从没想到一处过,她越做越错,越做越让父皇厌烦……还不如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求。” “罢了,这些事以后再说!” 长乐公主不想让自己愁事破坏宁欣的好心情,笑道:“我方才看到了,来催妆的人都比你们家老太太吓到了,燕国公府等着开眼的宾客不会失望的,你家老太太真有钱呐!” 方才自信的宁欣无奈的垂头,“是啊,她很有银子家私,呵呵,呵呵。” 李冥锐请来催妆的人即便早有准备,他们也被眼前的嫁妆惊掉了下巴,装得满满登登的嫁妆……全是好东西,仿佛差一点都不配宁欣一般,早晓得宁家有钱,可至于这么吓人么? 不过想到,宁三元的为官经历,看过宁欣嫁妆的人相对来说淡定了许多。 宁三元做过盐政,哪怕他再清廉,也是可以能得到某些好处的,甚至宁三元查抄好多个盐商的家! 抄家是发财的不二法门,尤其是拿银子不当银子的盐商们,他们的家底远不是寻常人可以想的。 当然,随着宁三元配享太庙,宁三元为国捐躯,这些触霉头的话也不会有人再提起。 宁欣又是宁家的独女,她便是搬空宁家也没人多说什么。 旁人羡慕嫉妒的目光,让李冥锐同宁欣一样,额头冒冷汗,他已经将宁老太太想得够炫富了,可见了嫁妆后,李冥锐还是认为他低估了宁老太太! “走吧。” 李冥锐领人抬着嫁妆走人,再耽搁一会功夫,指不定宁老太太又能想起什么。 宁家府门大开,一抬抬的嫁妆被抬出来,随着十里红妆全铺陈开,京城的百姓大呼过瘾,十里红妆……也不是只有宁家嫁女儿也能做到,勋贵人家嫁女儿摆放嫁妆是有一定的技巧的,嫁妆看起来似十里红妆,但价值并不是很高。 宁家可是实打实的十里红妆,抬嫁妆的年轻小伙们在路上歇了好几回,肩头沉甸甸的嫁妆让他们在地上留下了就凌乱的脚印,懂行的明白的人便晓得箱笼里装的嫁妆是怎样的沉重! 李冥锐听着围观百姓频频爆发的惊叹声,他……面无表情,高兴呢,不好,不高兴,也不好,他这新郎官做得很为难,甚至不知该摆个什么脸色。 “兄弟。” “什么都别说!” 李冥锐堵住凑上来的平王世子的嘴,“若是你还是我兄弟,什么都别问。” 平王世子翻了一下桃花眼,“我只想问一句话,你还坚持得住么?” 回答平王世子的是李冥锐在马上挥过来的拳头,平王世子觉得肩胛骨一痛,摸着鼻子道:“脾气不小,成了世子爷后,你的脾气见涨,” …… 当嫁妆完全运到燕国公府后,唱嫁妆的人嗓子都哑了,燕国公笑得只见牙,不见眼,对旁边羡慕的人得意道:“有本事你们也给自家儿子娶位这样的女子啊。” 燕国公对这门婚事满意的不得了,谁家也不愿意娶一个没有嫁妆的女子,他侄子自己有本事,自然会赚银子养家,可这嫁妆是可以留给燕国公府后代的。 实话说,燕国公除了那批只能放着的珍藏外,家底很单薄! 如今珍藏大多献给了皇帝,燕国公连自我安慰自己有家底的借口都没有了。 宁欣的嫁妆中有不少的店铺田产,燕国公府各房头的人眼睛冒绿光。 即便得不到店铺,起码也能从中捞些银子。 僧多肉少的燕国公府中人是穷怕了。 李冥锐看着他们的表现,心向下沉重了一分,分家的念头首次进入脑子中。 …… 摆设铺陈被摆放在新房中,一水的紫檀木家具,精致的盆景,锦缎的幔帐帘栊,镶金镶玉的屏风……燕国公府的女人们比外面的男人好不了多少,眼底爆发出一股难言的狂热。 在她们眼里,哪怕宁欣嫁妆里陪送的夜壶马桶都是香的! 未出阁的少女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做了太太奶奶的妇人也比她们好不了多少。 二太太紧紧的握着长媳的手,嘴里念叨着:“太过分,太过分!” 长媳蒋氏合眼平静了好一会,偷偷的瞄了燕国公夫人一眼,话语中带了几许的幸灾乐祸,“她面子是有了,可国公夫人也不是好对付的。” 二太太没有点头,也没回话,只是一个人陷入某种疯狂中,如果这些嫁妆是她的该多好?如果她也能娶个这样的儿媳妇该多好? 不提李冥锐的世子身份,宁欣以宁家和的清贵和丰厚的嫁妆稳稳的压在燕国公府女眷头顶上。 燕国公夫人眼角眉梢也带出一缕缕的羡慕嫉妒,但她一直和蔼满意的笑着,仿佛真心为未过门的侄媳妇高兴,同旁边的女眷说话大多会帮着宁欣分担一些炫富的名声,“也是宁家疼女儿,才弄出这么一份嫁妆来。” “宁三元可是惊才绝艳的人,有什么是他不精通的么?” “世子夫人样样出色,便是没有这份丰厚的嫁妆,我也最疼她。” 燕国公夫人大方得体的应付着女眷们,做出了一副疼爱宁欣的好婆婆样子,不管她心里怎么想,起码她和蔼的笑容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自然有人恭维她是开明的好婆婆。 …… 送嫁妆的日子落幕了,除了京城多了一桩谈资外,有更多的人期待后日的婚礼。 应酬了整整一日的李冥锐总算是能歇息了,他先是送又喝多了的燕国公回房歇息。 随后他独自一人去了一趟新房,原本空荡荡的屋子一下子变得金碧辉煌,该有的样样不缺,而且样样是精品。 八宝阁上的古玩摆设,能让大多数喜好古玩的人流连忘返。 李冥锐站在门口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肩头靠着门框,清冷的月光洒落在他嘴角无奈又玩味的笑容上,“你现在一定也很恼火吧,如果你晓得皇上会亲自来主婚,会不会后悔嫁我?” 宁欣一直说,日子是他们过的,婚礼不用弄得太复杂,可惜机缘巧合之下,倒是让李冥锐给了宁欣一个比齐王娶妃还隆重的婚礼! 马公公方才让人给李冥锐递过话,在他成亲时,皇上会亲临! 这意味着他们的婚礼会被人念道很多年,同时皇上也借此机会打刚刚娶妃的齐王脸面……还有一分的可能,皇上想见新娘子宁欣! …… 在新房站了一会,李冥锐回到自己住的屋子,他回燕国公府不久,又因为马上要娶亲,所以他暂住的院落不大,收拾得只是干净而已。 “世子爷安。” 李冥锐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女子身上的脂粉味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他眼前站着一位身材较好,容貌清丽的十五六岁少女,她穿了一件桃红色衣裙,嫩若豆腐的脸庞带着羞涩,“奴婢见过世子爷。” “你是?” “奴婢莺歌,是夫人让奴婢来伺候世子爷的。” “奴婢杜鹃。” 从内室里有走出来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向李冥锐福身道:“见过世子爷。” …… 李冥锐转身就向外面走,莺歌和杜鹃愣住了,快走几步:“世子爷。” 她们柔弱含情的声音拉不回李冥锐,他越走越快,转瞬就出了院门。 两人对视一眼,怎么会?世子爷难道不明白么?哪家的勋贵少爷身边没有通房? …… “主子,世子来了。” 李妈妈站在屏风后低声通禀正在卸妆的燕国公夫人,“奴婢看世子爷气色不妥,是不是莺歌和杜鹃那两个贱蹄子惹怒了世子爷?” 燕国公夫人淡淡对身边丫头道:“先绾个鬟。” “是,夫人。” “李妈妈,你请世子爷去西厢房,我随后就到。” 燕国公夫人有些拿不准李冥锐的心思,给他安排通房,引导他人事全然是为他好,燕国公夫人若是有坏心的话,会为李冥锐操心么?哪有男人不爱色的? …… “伯母,请您叫回我房中那两个奴婢。” 李冥锐并没有进西厢房,在门口候着燕国公夫人,见她出现躬身道:“我不需要她们伺候!” 燕国公夫人没料到李冥锐这么坚决,淡笑道:“她们都是我精挑细选的,颜色也是好的,若是你用过后不满意打发出去也就是了,两个奴婢不值得世子爷专门跑一趟。你父母早丧,又一直在外面不晓得国公府的规矩,通房……这我都给你安排的迟了。” “这是燕国公府的规矩?” 李冥锐抬头反问道:“必须得有通房?” 他黝黑的眸子泛着冷意,燕国公夫人一愣,“锐儿,你明日大婚,若是不懂得*房弄痛了你媳妇岂不是不好?世子夫人嫩弱娇蕊,你若不好好疼她,只怕会伤到她,宁家的家教门风我信得过,想来不会太教导她风月情事。你又是心心念念的全是她……我担心你们年轻不晓事儿, 这才安排了两个温婉柔顺的婢子……你不晓得万一你在新婚洞房伤到了你夫人,你以后再怎么疼她都弥补不回来……” “我只想问是不是燕国公府规定必须得有通房?” “锐儿!” 燕国公夫人解释了这么多,可李冥锐一句都没听进去,“便是不如燕国公府的人家也大多如此,你已经二十了,也中了状元,入了仕途,我不用再担心你在美色上分心而无心读书,她既是宁家养出来的, 这些事情她也是晓得的。” 李冥锐截断了燕国公夫人的话,“我比你了解她!自然知晓她的喜好性情!既然燕国公世子必须有通房,这个世子……我不做也罢,燕国公府……我不回燕国公府一样是状元郎,神机营的都统!” “锐儿!” 燕国公夫人被李冥锐震得说不出话来,扶着李妈**手稳住了身体,“你怎能这么说?” 李冥锐背对着她,低声道:“伯母,我不想让伯父晚节不保,不想让燕国公门楣蒙羞,但不意味着我会容忍你!“ “我是为你好!” “不需要!” 李冥锐同来时一样,快步离去,燕国公夫人白着一张脸,道:“李妈妈,快让人跟着世子爷,看看他要去哪?” 他离了燕国公府一样会仕途得意,但燕国公府离了李冥锐,燕国公夫人这些日子受到的尊荣就全没了。 燕国公夫人扶着胸口,“这个蛮小子,真真是气煞我了。” 她给李冥锐安排通房,也不全然是为李冥锐着想,男人总会记住自己的第一个女人! 有两个如花似玉的通房在,宁欣进门后起码得费点心思,先让李冥锐明白什么是闺房之乐,万一娇软的宁欣在房事上无法满足李冥锐……那么他们夫妻便会存了矛盾,等时机到了,燕国公夫人再将宁姐儿推上去,由她调教出来的宁姐儿必然会抓住李冥锐! 宁欣一旦嫉妒伤害宁姐,她就等于将李冥锐越推越远。 燕国公夫人打算得很好,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李冥锐宁可离开燕国公府,不做世子也不要通房!宁欣就那么好?值得他如此对待? “主子,世子爷去见了燕国公。” “该死!” 燕国公夫人差一点咬碎了银牙,可除了骂两句该死之外,她一时想不出别得办法,在燕国公心里,没有人比李冥锐更重要! …… “锐儿,你真得不要?”燕国公披着衣服,揉着酒醉后略疼的脑袋:“你是男人呐,哪有男人不想着三妻四妾的?你不会是……” “伯父,我不隐瞒你,我能得她点头下嫁,最关键的一条就是我能守得住,我晓得她要什么,如果您执意让安排通房,我今日便离开燕国公府。” “你威胁我?” “我只是告诉伯父,我的决定。” 李冥锐同燕国公对视,两人谁也不肯将目光移开,过了好一会,燕国公叹息道:”好,这点小事我依了你!” …… 在李冥锐走后,燕国公摔了茶杯,“我竟没发觉让他娶了个妒妇!” 大婚日到,李冥锐早早的就穿好了新郎的喜服,对着镜子照了许久,“宁欣,你终究是我的了。” 宁欣换上了喜服,宁老太太将盖头盖在她头上,含泪握了握她的手,“欣丫头,要过得好呀。” 平王世子抢到了背新娘入轿子的活,他主动弯腰背起了宁欣,“我兄弟不会辜负你,不过,你对他也要好点呐,别动不动就发脾气。” “是他让你说的?” “不是,我是不想被他念道。” 平王世子有预感,如果李冥锐和宁欣吵架拌嘴,最倒霉的一定是他! ps下章洞房。RS 第三百一十六章 洞房(上) 花轿进门,新人跪拜天地前,皇帝携一后一妃亲临燕国公府。 在燕国公府门前,身穿盔甲的御前侍卫和穿着锦衣补服的锦衣近卫阻挡着百姓,锦衣近卫的统领宇文忙前忙后,每次皇上出巡,最为难的就是宇文统领。 满府的宾客和燕国公家眷齐齐叩拜皇上,皇后,以及贤妃,山呼万岁。 皇上很给燕国公世子面子,和颜悦色的同燕国公和李冥锐说话,并且给了一笔很厚重的赏赐。 宁欣穿着厚重的喜服,带着凤冠,头上又盖着红盖头,跪在地上对宁欣来是一个很沉重的负担,她在心里怨恨起皇帝来,他不是来给李冥锐长脸的,而是来折腾他们这对新人。 皇帝身穿龙袍,威势十足,李家人都有好样貌,皇上虽是已经接近不惑之年,但看起来很显得年轻俊雅。 “燕国公世子。” “臣在。” 李冥锐挺身跪在皇帝脚边,他面上一如既往的憨厚,但心底也对抢尽婚礼光彩的皇上多了一分的埋怨。 如果皇上不到,他此时应该同宁欣洞房去了,眼下却停下婚礼,听皇上训话。 “朕今日亲自给你们证婚,并非全然看在你的面子上。” 皇帝大有深意的目光凝住不远处的新娘子,“宁欣,你且上前来。” 李冥锐拢在喜服中的手握紧了拳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皇上抬举他们……还是有心离间他们夫妻感情? 皇上只要一日坐在皇位上,宁欣就得听命! 再多的不愿意,宁欣只能在喜娘的搀扶下起身,蒙着盖头走上几步,宁欣猜到皇上会寻借口揭掉自己的盖头……皇上这么做很没为君者的气度,毕竟新娘子今日见到第一个男人应该是新郎! 宁欣在迈步伐时,脚下一软,似踩到了到了衣裙的裙摆,她身体向旁边一软,正好跌进了李冥锐怀中,盖头因为摔倒飘起,宁欣对上了李冥锐,柔柔软软的唤了一声:“相公。” 人比花娇,宁欣今日美是最美的。 李冥锐怀里抱着美娇娘,他看痴了,呵呵的傻笑着,“夫人!“ …… 皇帝见相拥相视的两人,眯起了眼睛,斜睨了站在他身侧充当侍卫的高手,那名高手手中的铜钱尚未来得急弹出,宁欣就摔倒了……盖头是掉了,可宁欣见到的第一个人还是新郎燕国公世子。 高手额头上满是冷汗,他搞砸了,可谁能想到世子夫人会在世子身边跌倒,他不是抗命,而是没来得急出手! 在宾客面前,李冥锐和宁欣似能对视到天荒地老时,此时在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再无任何人,哪怕高坐在喜堂之上的皇上。 方才热闹的燕国公府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惊变和眼前相拥的两人惊呆了。 长乐公主坐在命妇之首的位置上,见此情景……她不是不恨父皇没品,笑道:“新娘子,燕国公世子将来都是你的,用不用现在就眼巴巴的着急看?晓得你们两个姻缘是天作之合,用不用在还没成亲的我们面前显摆?” “快快拜天地去。” 长乐公主起身捡起地上的盖头,拿在手中有心给宁欣重新盖上, 坐在皇帝身边,打扮明艳,尽显高贵的贤妃笑着阻止:“既是盖头落地,便不好再盖上了,要不岂不是成亲两次?” “陛下,您说呢? 贤妃笑盈盈的询问皇帝,“本宫也是为他们好,落地的盖头再带上只怕不是很吉利。” 皇上微微颔首,贤妃转头冷艳高贵般的询问命妇,“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贤妃面对皇上是谦卑的,但面对其余命妇却是很有宠妃的气场,架子摆得十足,在艳丽四射的贤妃前,命妇们只能臣服,低声说是。 长乐公主握紧了盖头,控制住将盖头甩到贤妃脸上的念头,贤妃……是要告诉宁欣,宁欣嫁给李冥锐失去了什么。 贤妃今日的装扮同以往不一样,尽显华丽尊贵,她抢尽了新娘子的所有光彩,长乐公主暗自佩服贤妃对父皇的了解,贤妃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做最恰当的事情。 父皇让她张扬,她绝不低调,父皇让她内敛柔顺,她绝不嚣张跋扈。 甚至不用皇上明示,贤妃就能把握圣意。 皇上……并未完全放弃宁欣! 他今日来只不过想让宁欣羡慕嫉妒宠妃的富贵尊荣,在宁欣和李冥锐中间制造一些猜忌,如此皇上在将来才有可能乘机而入。 贤妃是明白的,所以她再担心宁欣一旦进宫会同她争宠,可她还是按照皇上的意思办了。 相比较木讷同皇上从没想到一起的皇后,贤妃就显得伶俐称心许多,皇上看向贤妃的目光也带着嘉奖。 “臣君前失仪,请陛下无怪!” 李冥锐扶正宁欣,两人双双的跪在皇上面前,“盖头掉了也是天意如此,许是老天爷想让我快点见到她。” “长乐公主不必在意,我……”李冥锐面向长乐公主憨然感激的一笑,“我能娶到她已然知足,她最先见到的人依然是我,我同她的姻缘是天定的。” “可是……”贤妃还想说话,李冥锐正色道:“臣更愿意光明正大的接受宾客们的贺喜,臣的妻子娇媚可人,聪慧佳敏,不是见不得人,臣……更希望得他们的羡慕呢。” 宁欣此时缓缓的抬头,所有人都看到她精心上妆的脸庞,她比豆腐还细嫩白滑的脸庞吸引了有人的目光,水灵灵的眸子那般清澈,水雾缭绕,让人心生怜惜。 甜软羞怯的她,此时却显得冷静大方,这让宁欣多了一分从未有过的光彩。、 长乐公主道:“燕国公世子说得好,京城百姓,勋贵重臣谁不羡慕这桩天作之合的亲事?” “父皇慧眼识珠,恩赐这桩姻缘,您的圣明和远见卓识,女儿敬佩不已,若是没父皇亲自赐婚,这桩姻缘还不知要磨多久,他们最该叩谢的便是父皇!” 皇帝目光凝在宁欣脸庞上,大笑道:“长乐说得好,朕玉成了他们的婚事。” “多谢陛下。” 宁欣和李冥锐再一次拜谢皇帝。 皇上手臂向上抬了抬,道:“你们不必耽搁功夫了,拜完天地朕有话同燕国公世子说!” …… 皇上松口后,婚礼才能继续进行下去,叩拜天地的新郎新娘站在一处,宛若一对璧人,这桩亲事从下聘到成亲,一直轰动京城,多少年后依然会有人记住这桩亲事。 有眼明心亮的人,发觉皇上对燕国公世子夫人……好感未消,皇上连先帝的贵人都能纳进宫,臣妻……首辅默默的摇头,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谁也说清。 夫妻交拜后,宁欣被送进了洞房。 皇上叫来了李冥锐,敬了他一杯喜酒,笑着提醒:“你可不能沉迷于儿女私情中,朕对你寄望甚深,朕指望你恢复燕国公祖上的英勇,为朕荡平鞑子!扫平天下的叛乱。” “臣遵旨。” 李冥锐喝了皇上递过来的美酒,味道略略有点奇怪,李冥锐多了个心眼含在了口中,低头叩谢皇上的时候,将口中的美酒大多吐出,他不敢让皇上看出来,所以不敢全然吐出。 皇帝笑道:“朕信得过你,宁欣……救过朕的三皇子,虽是三皇子最终还是没法挺过生死关,但宁欣,朕是记下了的,她性情娇弱,你可要好好待她。” “臣遵旨。” 李冥锐握紧了拳头,被另外一个男人告诉威胁善待妻子,对他来说是最大的侮辱! 皇上宠信般的拍了拍李冥锐的肩头,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宾客们便是伸长脖子也听不到的话……他们好奇极了,皇上交代燕国公三世子疼爱宁欣? 不就明白的人不由得心想,皇上对宁欣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皇上说完后,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离去,喜宴平静了一瞬才恢复了热闹喧嚣,可此时的热闹却多了一分压抑。 …… “兄弟,你还好?” 平王世子关切的看着李冥锐,他实在是没想到皇上会弄这么一出,哪个男人受得了?“我看宁……” “没事,我晓得。” 李冥锐向平王世子露出一个笑脸,他是明白宁欣的,可燕国公府上的人不见得会明白,“我要对她更好才行!” …… 李冥锐虽说不上千杯不醉,但有平王世子等人帮他挡酒,敬过宾客后,他还是保持着清醒,燕国公夫人笑着催促着李冥锐快一点去洞房,“别亏待新娘子。” 李冥锐将送宾客的事情托付给燕国公,向平王世子肩头砸了一拳,低声道:“不用为我们操心,我同她不是盲婚哑嫁,两年的相处足以让我们明白彼此的心意,皇上……打错了算盘。” 平王世子回想他们的经历,长出了一口气,轻松释然的翻着了一下桃花眼,道:“我才不担心你们呢,兄弟,你可一定要让我一直羡慕嫉妒下去呐,别被我给比下去了。” 李冥锐笑了笑,走进了洞房。 此时女眷们大多离开,宁欣的独自一人坐在喜床上,含笑看着走进的李冥锐,“生气么?” “不。”李冥锐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腕,低笑道:“他没来,皇上却来了,他们是羡慕嫉妒才会如此,宁欣,我永远也不会生你的气。”RS 第三百一十七章 洞房(下) 宁欣唇边笑容越浓,嗔怪般瞥了李冥锐一眼,殷红的嘴唇微微开启,珍珠般的皓齿显露,配上她身上的束身薄衫和随着她酥胸起伏的垂发青丝,她看起来像是一颗熟透的水蜜桃,多汁诱人。 她兼具清纯甜柔和女子的性感,李冥锐舌头有点酥麻,额头上的汗水一颗颗的落下,明明一身的火气,他也想好好的要宁欣,可下面却总有一丝的无力,难道他有隐疾?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身上有隐疾? 宁欣满意自己能影响李冥锐,她没心情在洞房时提起齐王或者皇帝,只要他们两个心心相印,旁人再多的想法也影响不到他们,问道:“不喝交杯酒么?” 李冥锐低头瞄了一眼胯下,起身去一旁的桌上取来交杯酒,满是歉意的递给宁欣,语气里有着一抹很浓的心疼,“方才她们是不是说了什么?” 宁欣手腕灵活的把玩着酒杯,白皙细滑的一截小臂露在外面,酒杯随着她小臂的旋转而旋转,明明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可落在李冥锐眼里只觉得宁欣好让他血脉喷张…… 他仅是将宁欣送进洞房,他们还没来得及喝交杯酒,李冥锐就被皇上叫了出去,李冥锐记得很清楚,当时在屋子里有很多燕国公府的女眷。 拜堂之前掉了盖头,交杯酒没来得及喝,李冥锐又逼不得已将宁欣留在了别有心思的女眷中间,李冥锐很担心心疼宁欣。 他不敢违抗圣命令却只能委屈宁欣,这让他心情分外复杂,李冥锐低声道:“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这是最后一次,李冥锐在心底发誓,虽是齐王也曾经钟情宁欣。但齐王的表现才叫王者风度,起码他不会破坏宁欣的幸福脸面,而当今皇上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对宁欣的关照抬举! 李冥锐便是不为了齐王,为了宁欣,也不会全心全意效忠皇上! 宁欣唇角一勾,斑斑红烛映衬着她明媚诱人的媚笑,此时她虽然继承了原来宁欣的娇柔,但属于宁欣本来的性感冷艳等风情一一显露。 ”她们说你为了我不要通房,我也不信么?” “……” 李冥锐握紧了酒杯,她们会那么好心?怎么可能? “你……”在李冥锐想回头同宁欣说话的时。他见到宁欣喝了酒杯的酒,李冥锐讪讪的伸出手,他手中满满的美酒还在。“交杯酒不是这么……” 宁欣凑上去吻上了李冥锐的嘴唇,将口中的酒渡给他,宁欣……上辈子同术赤玩得很疯,也很野,想要勾引缠住鞑子汗王。宁欣无所不用,她有了上辈子经历,怎么可能装作娇羞腼腆?装成青涩的果实? 一次两次可以,但多了……**不是只有才能男人享受的,这话宁欣一直谨记,宁欣不否认自己是个重视享受的女子。李冥锐既然娶了她,就要接受她的一切,装模作样是装不了一辈子的。还不如让他早一点认清现实。 “好喝么?” 宁欣口中的纯酿全部渡给了李冥锐,离开木讷像是泥雕的丈夫的嘴唇,又问了一遍,“好喝么?” “还差一点!” 李冥锐一仰头将自己手中的交杯酒喝到口中,伸手将美丽妖娆的妻子搂进怀里。捧起宁欣的脸庞,狠狠的吻上去。唇舌交缠之下,清泉美酒被推入宁欣口中,李冥锐学习能力不错,或是男人天生就有这方面的优势,宁欣是他吻过的唯一的女子,他刚开始生涩的吻技因为练习多了,因而熟练了不少。 宁欣也在似有似无的引导着他。 过了好一会,李冥锐才从宁欣唇上移开,宁欣伏在他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桃红的脸颊,水盈盈亮晶晶的眸子足以表明方才的那个深吻有多惊心动魄,多么的勾魂。 李冥锐闭息能力显然比宁欣在行,他虽然气息比寻常粗重,但他不像宁欣身体发软,轻轻拍着怀里人的后背,坏心的向宁欣耳根子吹气,“她们真的只说了我的好话?” 燕国公夫人和萧欢,李冥锐最不放心的就是她们两个,燕国公夫人太虚伪,总是摆着一副慈母和蔼的样子,而萧欢太无耻,脸皮比城墙还厚,根本不懂的什么是自尊! 可她们两个,宁欣偏偏躲不开,李冥锐记得当时她们也在房中的,皇上说得话以她们的智商,她们应该能听得懂,尤其是萧欢……当时宁欣进宫时,她也在宫里,后来李冥锐听宁欣说过一嘴,萧欢没少给贤妃支招。 “你担心什么?” 宁欣用手挡开李冥锐亲向自己耳根的吻,此处是宁欣敏感动情的地方,不能这么轻易就让他看出来,李冥锐含!住了宁欣的手指,眸底深邃,“担心你呗,傻丫头!” 傻丫头? 宁欣先是不喜,两辈子加起来就没一个男人敢说她傻丫头,而后她心底有涌起一丝莫名的情绪,身体紧贴着李冥锐厚实的胸膛,李冥锐收紧了胳膊,恨不得将宁欣融入他骨血中,“让我担心,让我心疼的傻丫头!” …… 宁欣慢慢的合眼,罢了,她就做一回傻丫头吧。 李冥锐伸长手臂勾住宁欣双膝,将她打横抱起来,小心的放在了床榻上,他解开了外褂,慢慢的压上了宁欣柔软仿佛云朵的身体…… 只是刚一挨上,李冥锐就感觉到了一股别样的享受曼妙,难怪总是说女儿香是是英雄冢,真碰上一个心仪的女子,英雄宁可醉死在美人身上。 幔帐垂下,一对红烛孤单的燃烧着,幔帐里人影交缠,时不时有娇吟声音伴随着低沉的喘息,一高一低,倒是十分的和谐悦耳。 “嗯。” “欣儿,别……别动。” 李冥锐好不容易忍耐到宁欣不喊疼了,刚想开始……却发觉他入进去的地方又紧又热,李冥锐按住了宁欣的小蛮腰。“乖,别动。” “吻这里……我就不动。” 宁欣拉下李冥锐脖子,雪白的双腿死死的缠住了他的腰,李冥锐一头撞到宁欣胸口,双峰中间的风情,让李冥锐彻底的迷失了方向,宁欣看着身体娇弱,但该有的一样不少,该挺的也不会软,该翘的不会垂。宁欣有一副惹祸妖娆的好身体。 李冥锐听平王世子说过,男人第一次总会特别短,平王世子开玩笑的说。别没找到地方,先泄身了……当时李冥锐对此嗤之以鼻,但现在他有些担心了,方才他有点硬不起来,而现在他又有点守不住……他明明刚进去。宁欣也刚适应他,李冥锐勉强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让宁欣看不起,不能做早泄的软男人! 想法是好,李冥锐也想着争气一点,可……可没过多久。他还是一泄如注,软软的趴在宁欣身上,停了一会。他不敢面对宁欣一般翻身后背地对着她。 确实宁欣并没得到满足,而且李冥锐也比上辈子的那个男人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但鞑子汗王同宁欣有死仇,他们之间的**沉重,激烈。有又有种毁灭般的疯狂,宁欣其实心里并不喜欢。但她在鞑子汗王身边只能做出很喜欢,很违心的表现,同时鞑子汗王有很多的女人,他得经验自然不是李冥锐这个初哥可以比的。 “情到浓时,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宁欣将脸颊靠在李冥锐的后背上,虽然李冥锐很快……但宁欣感觉到那种两情相悦的快感,水乳交融的和谐,感觉她是他的唯一,感觉她是被珍惜的。 李冥锐沮丧的合上了眼睛,低沉沙哑的说道:“你很好,我不好……” 只要是男人就不希望在他心爱的女子面前承认不行。 “谁说的?”宁欣的吻痕沿着他的后脊柱落下,一个个的细吻,伴随着她的喃咛,“谁说你不好?” 李冥锐正在血气方刚的时候,宁欣这样的吻着他,他哪里忍得住?转身将宁欣紧紧的抱在怀里,“我……我……” “你是不是多吃了什么东西?” 宁欣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方才她有听说皇上向李冥锐敬酒了,以李冥锐的心思,即便皇帝赏赐的美酒没有任何问题,他在大喜的日子也不会全喝下去,皇上今日来搅闹了她的婚礼,那么这个黑锅皇上你来背吧。 “是不是喝了药酒啊什么的?” “酒?” 李冥锐眉头皱得紧紧的,恍然大悟道:“皇上敬了我一杯美酒,方才入口的时,我便觉得口感有点不妥……会不会是皇上?” 宁欣心中暗笑,抬手抚摸着李冥锐深邃的五官,轻轻点着他厚厚的嘴唇,“不是我,你也不会……是我不好,你很好!” “不对。”李冥锐低头吻住了宁欣的嘴唇,“是皇上……是他痴心妄想!” 宁欣得神医传承,又曾经在后宫中呼风唤雨,怎么再挑起男人的兴致,她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哪怕是擅长此道的贤妃都不如宁欣。 开始她不愿意将一切的心机用在李冥锐身上,可她也不忍心让李冥锐心底承受早泄的难堪,这会影响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的。 被他吻着,宁欣的双手在身上游走,一是为了寻找他敏感的地带,二是……是给他进行穴位按摩,哪怕今夜李冥锐还是表现不佳,他也可以将一切的过错都推到皇帝的那杯酒上面……明日给李冥锐食补一下,宁欣不信李冥锐过不了这道坎儿。 从他身体的状况看,他不是肾水少的人。 宁欣主动的爱抚,让李冥锐消失的信心恢复了不少,下身也重建雄风,“皇上……” “他影响不了你我,药物……并不重要。”宁欣吻了吻他的胸口,“你想不想要我呢?” “做梦都想!” 李冥锐下身已经一柱擎天了,宁欣柔软柔韧的身体像是一条美人蛇紧紧的缠着他,柔软细致的桃花谷口时不时的碰触他坚挺的存在,稍稍探进去,又因为宁欣无意识的动作,他没能留下,如此反复几次。李冥锐再也忍不住了,大手托起宁欣的翘臀,让她的大腿缠着他,“宝贝儿,别玩了!” 妖精!宁欣就是缠死男人的妖精! 宁欣随手拿过一块带着香味的绢帕,挡在了他们脸庞中间,味道淡淡的暖香,让李冥锐脖筋一根根的暴起,一把扯开了绢帕,喘息道:”让我看看你。宝贝儿。” “嗯,哼,呀……慢一点。再慢一点……不要……停下……” 宁欣的表情随着他的抽送很丰富的表现出来,手指或是在他后背轻挠,或是捏一把,甚至她会在李冥锐的肩头咬上一口,她每一个刺激。都使得李冥锐更为激动,她是那么紧,那么好,那么魅……要她,一定要狠狠的要她。 李冥锐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她!他不记得自己是初哥,不记得皇上的那杯酒。不记得很多事情……只想着再深一点,深深的埋进她身体里。 完全散开的发丝铺陈在床榻上,锦缎被褥之上玉体横斜……宁欣时而在李冥锐耳边低语喃咛。时而推着他的肩膀,似承受不住他的征伐一般,宁欣原本尚存一丝理智的,但面对李冥锐越来越紧凑的动作,她彻底迷失在激情**中。 放开了她的身体。让他入的更深,让他彻底融入她!无论是飞升还是沉沦。他们都是一体的。 “不行了……李冥锐,饶了我!” “不,宝贝儿。” 宁欣一万个后悔在洞房时候挑动李冥锐,她神经很强悍,但是……宁欣的身体很娇弱啊,她都快被他揉碎了,“别这样……明天好不好?” 李冥锐吞掉了她求饶的话语,“欣儿,我的欣儿。” 他怎舍得放开她? 他怎舍得伤到她? …… 眼前一道七彩舒服的光亮闪过,李冥锐闷哼一声,将精华送到她身体深处,他并没有急得退出来,趴在宁欣身上亲吻着她,他想让宁欣早一点有孕,怀一个有他们血脉的儿女,儿子,女儿都成,只要宁欣生的,他都会喜欢的。 …… 宁欣累得昏昏欲睡,果然不能太低估男人,李冥锐的身体就没任何的问题,明日的食补取消了!至于皇上敬他的酒……宁欣仅存的理智想着,也许皇上就倒霉在这杯酒上面。 “黏黏的,不舒服!” 宁欣合眼推了推又靠过来的李冥锐,白着一张小脸:“满身的汗水……你去叫人……” 李冥锐很少见宁欣这样柔弱娇嗔的模样,她总是很淡然冷静……此时她才像个女子,柔弱的小女子,忍不住又亲亲的吻了吻她的脸颊,李冥锐也不敢再闹腾宁欣了,向她下身看了看,红了,也肿了,他眼里闪过一抹骄傲得意,不过很快他便只剩下了疼惜,偷偷的看宁欣是否看到了他的骄傲……最好她没见到。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李冥锐慢慢的起身,宁欣感觉终于轻松了,昏昏欲睡之时,她身体一轻,沉重的眼睑像是睁不开一般,宁欣耳边传来让她心安的声音,“别怕,是我。” 是他……他不会害她。 嗯嗯嗯了两声,宁欣没有再费力张开眼睛,她身体落入到了温水中,“李……” “是我。” 李冥锐轻柔的安抚着宁欣,“别怕,宝贝儿,是我!” 送水的妈妈和丫头悄悄的退出去,抱琴嘴角翘起,姑爷很温柔,很体贴,亲自帮小姐净身,姑爷都不许旁人碰小姐,哪怕是专门伺候燕好的妈妈。 抱琴让小丫头加紧撤换被褥,染着落红的元帕由抱琴亲自妥当的放好,等着明日烧给燕国公的祖宗们。 屏风后时不时的传来宁欣的喃语痴缠,间或是李冥锐安抚她的声音,低沉醇厚的男子声音很让人安心,换被褥的小丫鬟红了脸庞,世子爷身材那么的强壮,可对世子夫人却很温柔体贴…… 等到李冥锐抱着宁欣回到床榻时,被褥已经换上了新的,李冥锐吻了吻宁欣的眼睑,从旁边拿出药膏,方才他听妈妈说过,女子第一次很疼……他又做得太猛,宁欣必须得上药。 …… 涂抹药膏的时候,李冥锐又有野性发作趋势,可见宁欣略显得惨白的脸庞,他不敢有过多的动作,将涂抹上这药膏的手指探进去……李冥锐听到宁欣的轻哼声,这真是甜蜜又幸福的折磨! 可他宁可受这样的折磨,也不想外人碰宁欣一根指头,无论男女! 好不容易上好了药,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李冥锐一夜没睡,但却精神得很,当然他下面也很精神,左右有半个月的婚假,李冥锐本就打算陪着宁欣在屋子里过的,不愁没功夫补觉。 他走出了内室,低声对值夜的妈妈道:“再送点水过来。” 周妈妈是宁欣的陪嫁,也是宁老太太信任的人,对世子爷周妈妈是满意的,也明白男人的心性,可这么折腾自家的娇小姐,周妈妈心疼了:“世子爷仔细身体。” “嗯。” 李冥锐摆手道:“这回要凉一点水,最好是冷水。” …… 周妈妈动了动嘴唇,眼见着燕国公世子红着耳根子溜回内室,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那么激烈的情事,世子爷还来? ps一切尽在不言中,嘿嘿,隔天会更两章的分量,希望能保持住。 第三百一十八章 磨合 清晨,宁欣习惯性的缓缓睁开了眼睛,移动了一下疲倦酸痛的身体,入目的大红色让宁欣想起了昨夜是她新婚洞房,她被李冥锐啃个精光! 宁欣向身边摸了一把,被褥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麝香味儿,不过李冥锐早已经不见了。宁欣心底隐约有点失望,洞房花烛夜他表现的像是离不开她,可早晨就没影了,不指望他一直陪着,但起码在宁欣睁眼时,他应该在的…… 宁欣撩开了被褥,从亵衣中露出的吻痕足以证明昨夜他们两个有多热情! 她从没感觉双腿这般无力,捶了捶后背,宁欣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娇惯李冥锐了?若是将男人惯成了不懂的珍惜的人,哪怕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听见内室里面有声响,抱琴和周妈妈忙走了进来,见宁欣坐在床头想事情,全然没有新娘子的羞涩腼腆,抱琴问道:“夫人?有事?” 宁欣反问道:“他呢?” 抱琴见宁欣面色不善,暗自嘀咕着是不是世子爷惹夫人不高兴了?可看昨夜世子爷的表现不是很好吗?“回夫人的话,世子爷在院里练武!” 周妈妈上前伺候宁欣起身,她受过宁老太太大恩,也被宁老太太特别的调教过,晓得宁欣有时候会跋扈专横了一点,眼里不容沙子。 宁老太太教过她,这个时候只能慢慢的说话,千万不可顶着宁欣,得多说燕国公世子爷的好话! “夫人可是觉得身上不舒服?” 周妈妈笑容和蔼又带有一丝的恭谨之意,明显同宁欣站在一边,搀扶着宁欣坐在梳妆台前, “昨夜夫人的事儿都是世子爷一手操办的,奴婢虽是在外面可根本插不上手,世子爷再疼夫人也是个汉子,便是上药许不会太懂得,世子爷手上没轻没重的,奴婢一直担心世子爷伤了夫人。“ 宁欣感觉下身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他给自己上得药?身上重重的吻痕也都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药膏……是他!宁欣虽然昨天累得不开眼,但如果不是他的话……宁欣不会轻易让旁人靠近。 她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他低沉的抚慰,别怕,是我!欣儿…… 宁欣脸庞多了一抹的绯红,目光柔和了一些,嗔道:“谁让你说这些了?” 周妈妈那可是经验丰富的人,晓得宁欣是抹不开脸面,想想也是,哪个新嫁娘不想着丈夫陪伴? “ 世子爷给夫人上过药后,便要了凉水……” 周妈妈故意停顿了一会,见宁欣的注意力已经在这上面了,才轻声说道:“深秋季节用凉水净身,也不知世子爷身体是不是能熬得住,眼下世子爷又去院里练武,万一累坏了可怎么好?” “他皮糙肉厚的,没事。” 宁欣恍然想起李冥锐早起练武好像是定好的,虽然不再生他的气,但宁欣又想着是不是自己的魅力不够大,让他新婚之夜的第二天还记得练武! 得佳人相伴,君王都不早朝的! 周妈妈再聪明也料不到宁欣想到这处去了,“夫人,奴婢是不是将元帕送去给国公夫人?” “你亲手交给她。”宁欣摆了摆手,面容带了一丝的阴郁,“不过是做个活人看的事儿,偏偏很多人还乐此不疲,不说祖宗是否关心过子孙媳妇的贞洁,便是失贞了,他们还能从地下爬出来不成?” “夫人……”周妈妈将元帕放到盒子里后,听见宁欣这番话,颇为无奈的皱眉,宁欣从镜子里看得一清二楚,“算了,我不过是抱怨了两句罢了。” 男人自己可以三妻四妾花天酒地,但却希望他的女人是处子,并且为他守身如玉。 宁欣忘不掉上辈子术赤晓得她还是处子时的欣喜若狂,鞑子没有大唐的人重视贞洁,但他依然很高兴……不过因为宁欣是处子,也让她上一辈子在草原行事更便利,她也因此斗败了术赤的女人们,坐上了大妃的位置。 术赤说过有朝一日他能席卷天下坐了中原的皇帝,她就是皇后! 可惜宁欣怎么可能背叛血统,安心做他的皇后?席卷天下?让中原百姓在鞑子铁蹄下喘息哀嚎……做梦去吧!国仇家恨,宁欣一刻都没忘记过,也没没被术赤的深情打动动摇过。 也许就是因为她这样的冷心冷肺才能行美人计! 把玩着手中的胭脂盒,宁欣想到了许多,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记忆还是那么的鲜活清晰,可是她怎会突然想起这些?想起术赤?是因为成亲的缘故?还是术赤和云泽……术赤比她和韩王师兄倒霉多了,云泽是个性情坚硬的人,附身云泽这样的人,术赤是不可能占据支配整个躯壳的。 “想什么?” 李冥锐擦拭额头的汗水,大步走进宁欣,从镜子里看出宁欣眉宇间的思绪很重,李冥锐甩开了练武穿的紧身衣,“宁欣,不用担心,一切交给我!” 宁欣回头看她,笑着问道:”交给你?” ”不管你想什么,一切都交给我!“ 经过昨夜,李冥锐更自信了,也更有男子汉的担当,宁欣嗔怪的笑了笑:“交给撇下娇妻的人么?” 李冥锐自信的神色一下子僵硬在了脸上,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再进入宁欣的身体里,洗冷水澡都无法驱散对宁欣的绮念,宁欣睡相不是太好,时不时的会蹭他……李冥锐差一点就没把持住,所以他才会去练武,练拳虽是持之以恒也很重要,可耽误个一两天影响不大。 “我……我……” 李冥锐红了脸庞,凑到宁欣背后,“总之我不会了。” “练拳岂不是得耽误?” “……” 李冥锐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宁欣扑哧一声笑道:“逗你玩呢,傻小子!” 傻小子?李冥锐想到了昨夜他叫宁欣傻丫头,今早就被宁欣还回来了,他将手背搭在宁欣的肩头,听说新婚夫妻举案齐眉,有描眉之乐,可描眉讨好夫人……李冥锐是做不出的,不是他不想做,而是他不会画眉,他更怕因为他手艺不好破坏了宁欣的完美。 李冥锐对着镜子里的宁欣嘿嘿一笑:“傻小子,傻丫头正好是一对!” 宁欣唇边笑纹更深了一些,推了推李冥锐:“一身的臭汗,快去梳洗一下,一会还要去见长辈呢。” 李冥锐低头偷亲了宁欣脸颊一下,在宁欣作势要打他的时候,李冥锐钻进了浴房,他笑声里透着浓浓的得意,宁欣放下了手臂,”一晚上要了三次水,不知燕国公府的人怎么看待我们。” 亏着宁欣是世子夫人,若是换了侍妾……明天燕国公世子头上就得多一顶纵情女色的帽子。 宁欣对着镜子叹息:“总少不了燕国公夫人的调笑。” 抱琴亲自为宁欣梳妆,盘头,“夫人,选什么样的首饰?” 见宁欣有些无精打采,抱琴安慰道:“奴婢看燕国公夫人倒是个和蔼的,昨日也是她帮着您抵挡了很多的是非。“ 三层的首饰盒子全部打开,里面的首饰佩饰齐全,金银玉石,翡翠玛瑙样样不缺,宁欣随便指了两样,道:”是呢,昨日要不是她在的话,我……“ 也许洞房就会血流成河了,真当宁欣是好欺负的?真当她不会反击气人吐血么?从这方面讲,燕国公夫人救了很多人,可宁欣却不会感激她,是她破坏了自己立威的机会。 佩戴好包金红翡翠耳环,宁欣问道;“你只看出她的和蔼了?” 抱琴眼前只存着燕国公夫人大度,和蔼,慈爱的笑容,但她晓得自己的主子是谁,她更是跟着宁欣经历过这么多的事儿,自然明白燕国公夫人不一定就那么善良。 “世子爷怎么都是肩挑的,燕国公夫人将来还指望着您孝顺,奴婢想她不大会让您和世子爷太为难,她又生不出儿子来……” 宁欣嘴角勾了勾,道:“我最恨肩挑这点了,她呀心大着呢,可不见得会安享晚年,不过,她想玩一玩的话,我自会奉陪!” 演戏嘛,比得就是演技,宁欣认同宁老太太的想法,她嫁进国公府第一个要点就是找机会打趴下燕国公夫人。 只是燕国公夫人很聪明,慈爱公平一直摆在脸上,痛脚不好找……宁欣如何都不会让李冥锐继续肩挑下去。 谁能保证她第一胎就是儿子,若是女儿呢?李冥锐不在意,可很有人在意,万一她连着生女儿……她们岂不是话就多了? 况且李冥锐肩挑,对他们的儿子也是考验,谁过继,谁承爵?宁欣如何都不会让亲生儿子只能管自己叫婶娘的。 李冥锐梳洗完毕,穿上一件宝蓝色杭绸直缀,腰间挂着一枚雕虎啸的羊脂白玉玉佩,站在宁欣面前,他眼底再一次闪过惊艳之色。 宁欣梳妆后,美得惊人,在她蹙起的眉间可见**的风情,她身上的娇弱也比过去少了一些,她那双水濛的眸子水汽少了,变得清澈了。 让抱琴将最后一只步摇给他,李冥锐亲自插在了宁欣的发鬓上,“欣儿。” “嗯?” “我会一直在的。” 哪怕她不需要,但李冥锐会一直站在她身后!无论什么时候!RS 第三百一十九章 震撼 用过早膳,李冥锐领着宁欣去燕国公府主院给长辈们见礼。 李冥锐走在宁欣的身侧,低声道:“我辈分比较高,你给的见面礼份数得多一些。” 宁欣还在想着他们方才用早膳时的事儿,不是说李冥锐挑食,宁欣犯愁得是李冥锐太不挑食了,宁欣让人精心准备的早膳,他同吃白面馒头一样,他跟本就没懂早膳的精髓。 她这辈子一直享受美食,尤其是请回了宁老太太后,宁欣更是学会了享受,她早已经习惯了精致的佳肴,少用多餐。 可李冥锐显然同宁欣的用膳习惯不一样,今儿明显看出李冥锐就没吃好,虽然他表现得很喜欢用的样子。 难道早膳还得分开用?若是让宁欣随着李冥锐的口味,她也有些接受不了。 李冥锐扶了一下宁欣,爽朗的笑道:“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没事。” 宁欣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小声说道:“姑祖母给过我一份名单,上面全是你们燕国公府的亲眷姓名,便是岁数都写得清楚,我早有了准备,你放心就是。” “辈分大有辈分大的好处,不至于四处见礼磕头。” 李冥锐还是很心疼宁欣的,“你……准备的银子少一些无妨,左右数目多。伯父说起过燕国公一脉在我父亲这一代之前全是一脉相传,可亲眷旁支却不少,有些是同李家连宗的,也有许多是燕国公府世代荣养的遗孤。” “燕国公下聘弄得挺热闹,姑祖母送嫁妆入燕国公府,他们还能看不见?” 宁欣白了李冥锐一眼,“我若是包少了,指不定背后怎么议论呢,我虽是不怕,可也不想给你丢面子。银钱若是能让他们听话,不妨碍你振兴燕国公府,多花出点银子也无妨,左右大头还在我们手上!” 李冥锐动了动嘴唇,目光微凝,话到口边强压下来。 宁欣想着见礼的事儿并没看出李冥锐的异样来。 若是换前生,宁欣不会犯轻视的错误,当年在鞑子汗王身边,宁欣不敢走错一步,每一步都会想三遍,可今生她嫁的是李冥锐,她以为不需要过多的计量。 “快到了。” 李冥锐指了指前面的主院,语气里带出一抹的自豪来: “历代燕国公都住在此处,正堂上悬挂的字是开国皇帝亲笔书写的,听伯父说是燕国公祖上从韩地迁回京城时,匾额是一起带过来的。因有当年的国难,开国皇帝的手书大多都不见踪影了,便是皇宫里保存得也不多,眼下勋贵望族家中都不会有开国皇帝的手书。“ 宁欣笑了笑,”是挺难得的。“ 她上辈子在韩地看过开国皇帝的手书,韩王府藏了不少,她在草原一样见过几卷,以书法来说,开国皇帝的字实在是不怎样,毕竟他是行伍出身,黄袍加身的。 李冥锐也感觉出宁欣不如他想的在意自豪,虽然心中隐约有点不舒服,可远远达不到生宁欣气的地步,燕国公府什么状况,李冥锐一直记得,能不能振兴燕国公府还得靠他! “四叔,四婶。” 在他们迈进跨院后,李妍儿恰好也赶到了跨院, 李冥锐对李妍儿印象很好,向她点了点头,表示出足够的善意。 宁欣将注意更多得投在李妍儿身边的绝美略带羞怯腼腆的少女身上。 她上身穿了一件鹅黄褙子,下穿百花不落的撒边长裙,绣鞋尖露出长裙,绣鞋上的珍珠耀眼夺目。 她微微低垂着脸庞,半遮半掩着绝俗的容貌,乌鸦鸦的青丝挽起,鬓间带着一朵含羞待放的兰花,那朵幽兰同她头上的碧蓝色簪头雕刻兰花的簪子交相呼应着,如此利落清爽的打扮,更衬得她容貌绝俗,气质腼腆婉约。 她也向宁欣这边看,目光同宁欣碰到一起时,她先是讨好的笑了笑,随后目光像是小鹿一般的移开了。 从始至终她都没敢看李冥锐一眼。 她白玉般的手指不安的捏着帕子,百转千回间却将世子夫人的容貌印在心里,她再多的羞怯,也不如世子夫人做出来的自然,惹人怜爱。 世子夫人身上带的,头上插的,无一不是精品,她如何比得过世子夫人? “这是?”宁欣笑盈盈的开口问道,“是国公夫人的娘家内侄女?昨日在洞房里我恍惚见过。” 本来宁欣对李妍儿的印象也不错,小姑娘挺有趣的,但见李妍儿和宁姐儿交握的双手,宁欣发觉她不大喜欢李妍儿了。 李妍儿显然不知宁欣的心思,拽着宁姐道:“四婶果然是过目不忘,她不过在昨日停留一瞬,您就记得她了。” “宁姐儿,她是世子夫人, 你不是一直说很敬佩世子夫人的?这回儿你怎么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般?” 宁欣看得出李妍儿很喜欢宁姐儿,笑道:“不是我记性好,而是宁姐儿这幅好样貌让人过目不忘,她一出现,谁都会记得她的,我也算见过世面了,可见过的人没一个有宁姐儿的好颜色。“ “您……过奖了。“ 宁姐越发显得羞怯,用袖口捂了捂嘴唇,“世子夫人才是真绝色。” “不仅长得好,声音也动听,真真是难得。“宁欣转头看向李冥锐,“你说呢?” 李冥锐心中知晓宁姐的身份,她长得再美,再漂亮,她对燕国公府来说都是耻辱的证据,李冥锐只不过匆匆的打了一眼,连多看她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不过他能感到宁欣吃味了,李冥锐对此挺高兴的,他一直吃醋……“还好,我看不及你。” 宁欣愣了愣,脸颊微红嗔道;“睁眼说瞎话!” 李冥锐转身道:“走了,该去见礼了。” 他护着宁欣进门,将宁姐和李妍儿撇下,李妍儿满眼的羡慕,“四叔对四婶真好,如果将来……将来我也有这么一个人该多好?宁姐儿?是不是?你是不是也想着要嫁的人?” “没有呢。” 宁姐儿腼腆的一笑:“我哪敢想着那些?能找到不嫌弃我出身的人就好了。” 她清澈明亮的眼底闪过一丝的遗憾,只有出身富足且高贵的女子才会想要一个一心一意的丈夫,她不敢想那些不切合实际的东西。 “我看国公夫人会帮你选个好人家的,她真的很疼你。” 李妍儿安慰起宁姐,“你长的好,性情好,必定会有命中注定的人出现迎娶你,不过,我还是更羡慕四婶,我同你一见如故,有什么话我也不瞒你,四婶自己选的四叔,从开始到成亲,一直都是四婶自己选的。当时谁也不知四叔能有今日……那些以前看不去起四叔的人肠子都悔青了。” “我也恍惚听说过,真成想到世子夫人如此大胆。”宁姐紧紧的握住李妍儿的手臂,轻声叹息:“羡慕也好,嫉妒也罢,像世子夫人这样的女子……不多见,咱们也成不了她,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又有媒妁之言,哪轮到咱们相看?” 李妍儿长叹一声, 眸色暗淡了一些,“所以我敬佩四婶呀。” 宁姐抿了抿嘴唇,同李妍儿手挽着手走进正厅,此时正厅已经坐满了人,但说话的声音却不大。 李妍儿是燕国公唯一的亲孙女,她在家里地位很高,远不是客居燕国公府的宁姐能比的。 宁姐识趣的松开李妍儿,并且推了推李妍儿向前,宁姐儿自己站在了最最靠近角落的位置,缓缓的垂下头,额前的留海挡住了她绝美的脸庞,规矩,懂事,有分寸,宁欣虽是被众人打量着,但她就没忽视过宁姐儿! 在燕国公府,宁欣第一关注的是燕国公夫人,第二就是这个叫宁姐的少女,萧欢什么的根本就吸引不了宁欣的注意。 某些时候。宁欣对宁姐甚至比对燕国公夫人还要在意,以宁欣的眼力,竟然看不出宁姐是怎么想的,是宁姐隐藏太深,还是宁姐只是听命行事? 这个人,实在是太有趣了。 宁欣唇边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燕国公府真是处处给她惊喜。 她本打算这辈子求个岁月静好,求个相公儿女热炕头,可偏偏她又走进了贵胄大宅门。 昨日的婚礼,因为皇上的亲临,因为意外燕国公府的人大多亲眼见过宁欣,今日再看,世子夫人娇弱依旧,一样的惹人疼惜。 她同燕国公世子站在一起,她就像是依附着男人的蔓藤一般,泪光点点的水眸软弱的让人心疼,世子夫人看起来……很好糊弄,很好骗! 燕国公夫人笑盈盈的护着宁欣,在众人面前做出保护的样子来,对各房头的太太奶奶们道: “你们可不许看她娇弱就轻视她,即便她不是世子夫人,我也是疼她的,若是冒犯了我,看在亲戚的面子我不会太追究,若是冒犯了世子夫人,别怪我不留情面。” 众人点头称是,连忙说道:“不看国公夫人的面,我等也不忍心待世子夫人不好,世子夫人就是个可人疼的。” “没错,世子夫人是有大福气的人,在闺阁里有长辈疼怜,出阁后又有国公夫人关爱,我看国公夫人同世子夫人站在一起,不像是婆媳,倒像是母女勒。” 燕国公夫人含笑怒斥,“又的胡说,我真真该撕烂你的嘴!” 她对宁欣低声交代:“侄儿媳妇,你但凡有事大可同我说,” 宁欣笑了笑,指了指坐在燕国公身边的李冥锐,含羞道:“他说,一切有他的……我也用不上您多操心的。” 夫人奶奶们眼里闪过惊讶,很少有新嫁娘直接说靠男人的,她们都晓得男人花心靠不住,宁欣真的是被保护的很单纯呐! 二房长媳蒋氏眸色闪了闪,她是唯二两个听懂宁欣话的人,虽然男人靠不住,但男人的心在宁欣身上,谁敢欺负她?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宅斗斗得是什么?男人孩子而已,可没有男人又哪来的孩子? 蒋氏心情低落了许多,宁欣比她幸福的多,她操心丈夫,操心公婆,处处都需要她操心,可也换不来丈夫的一心一意。 另一个了解宁欣话的人是燕国公夫人,她愣了愣,呵呵一笑,“侄儿媳妇这话说得倒是挺有趣的,也是,世子爷哪舍得你这样的娇娘受苦受委屈?你若有事,世子爷一定会冲到最前头,这不也是你……宁家选世子爷的原因?” 旁人捂嘴轻笑,宁欣择夫的事情,如今在勋贵人家也流传开了,宁欣择夫之举实在是颠覆了某些传统,自然有人羡慕,也有人不屑。 宁欣一改方才的娇弱,眼睛亮亮的点头承认道:“没错呢,就因他对我一心一心,事事护着我,我才愿意同他共度此生,定下白头偕老之盟。” …… 窃笑宁欣的人此时反而不好意思了,轻视也大多转为了羡慕惆怅,不管将来李冥锐会不会因为宁欣色衰而爱迟,或是生出二心来,但此时李冥锐敢向皇上求娶宁欣,他对宁欣的爱护疼惜,很少有男人能做到。 眼下宁欣享受到了别人求而不得的专一,将来即便李冥锐回归正轨,同世间男子一般无二,宁欣多出的这段享受也值得别的女子嫉妒羡慕了。 难怪宁欣底气十足,难怪她脸上洋溢着春色幸福……她的笑容真是刺眼。 萧欢差一点将帕子绞碎,宁欣越是幸福,越是显出她的不幸。 …… 燕国公道:“人都到齐了,见礼认亲吧。” 李冥锐站起身,走到宁欣身边,道:“我给你介绍亲眷。” “嗯。” 宁欣笑了笑,李冥锐寸步不离的守护着宁欣,仿佛在李冥锐眼里再没有旁人一般。 夫妻双双跪在蒲团上,先向燕国公行礼,“伯父安。” 燕国公对宁欣是满意的,他也晓得李冥锐抢了皇上看中的宁欣,他为此骄傲过,当然也担心过,他不会因此责怪宁欣……但他却因为李冥锐对宁欣的在意而不悦, 男人嘛,怎能围着女人转? 李冥锐是天生做大事的人,是燕国公府的希望,燕国公不希望李冥锐沉迷在宁欣的柔情中而磨灭了英雄志。 燕国公接下了宁欣献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将一对珍藏的火器送到李冥锐手上,“祖上传下来好东西,锐儿,莫要辜负了李家英勇善战的血统。” “是,伯父。” 没有男人是不喜欢火器的,李冥锐本就是好武多于好文。 他这边喜滋滋的接下了火枪,宁欣那边暗自撇嘴,瞄见燕国公警告的目光,宁欣心底略有不悦,她做大事的时候,燕国公还在床榻上养病呢,这会儿怕她耽搁李冥锐? “给我看看。” “给。” 李冥锐从不同宁欣见外,他的东西就是宁欣的,况且火器是一对,李冥锐想着送一个给宁欣,防身也好,把玩也好,都不错,李冥锐就没考虑过宁欣不会开枪的问题。 宁欣接过火硝,噼里啪啦的摆弄着,动作顺流的好像她经常摆弄一般,燕国公也好,正厅里的李家人也好,一个个都傻愣愣的看着宁欣,此时她娇弱依然,但众人心底窜起一阵阵的凉意,能玩火硝的女子,真是弱女子么? 对燕国公煞风景的赐了火硝,宁欣满肚子怨气。 她上辈子就没同长辈见礼过,本想着体验一把收取长辈们所赐珠环玉器的乐趣,可燕国公受了礼却赏赐了火硝,哪怕他给一对金戒指也好呀。 宁欣看着旁边盒子里装的弹药,从中取出两颗,啪得装到了火硝里,对李冥锐展颜一笑,“我先帮你试试准心!” 火硝对别人来说是稀奇物,只有皇上和燕国公有,但对宁欣来说……上辈子也玩过的,从皇室流失的火硝不是没有,韩王师兄曾说过,谁能将火硝用在每个一个士兵上,谁将天下无敌,但火硝也有着很多问题,射程不远,装弹麻烦,想要真正的普及,并不容易。 宁欣抬起手臂,正厅的门两侧挂着两盏琉璃盏,啪啪两抢,琉璃盏破碎洒落到地上……众人彻底的震惊了,燕国公欠了欠身子,落地破碎的琉璃盏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一样,燕国公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怎么忘记了宁欣的爹是谁? 博览群书,什么都会的宁三元!什么时候都不肯受气的宁三元! 宁欣耍了帅帅的姿势,将火硝递给李冥锐,淡然的说道:“准心还行,不过你得调一下。” 李冥锐毫无吃惊之色,收起了火硝,道:“等拜见完长辈后,我跟你一起调整火硝的准度。” ”可以。”宁欣转向燕国公,道:“多谢伯父赏的火硝,岁岁平安嘛,一会我给伯父送过来水晶盏,权当作我赔礼了。” 水晶盏,比琉璃盏还要值钱。 燕国公哼哼啊啊的没有再说话,面子,他的面子啊,本想给宁欣一个下马威的,谁知反倒是他里子面子丢光光。 有燕国公的教训,后面接受李冥锐和宁欣叩拜的长辈都是颤颤巍巍的,不敢再起任何的刺儿,哪怕是看李冥锐不顺眼的二老爷也乖乖的没有二话的喝了茶,并且给新婚夫妻一对上讲究的玉佩,二老爷实在是担心宁欣一时激动开枪把他当琉璃盏射击……RS 第三百二十章 下药 二老爷尚且如此畏惧宁欣,女眷长辈这边更是寂静无声了。 本计划好为难宁欣的二太太手臂颤抖的接过茶盏,咧开嘴角让宁欣起身,在琉璃盏破碎落地的刹那,二太太悄悄的将手上戴的足金龙凤镯子摘下来,换了早准备好的空心镯子。 “多谢二婶。” 宁欣含羞的接过实心镯子,抚了抚嫩弱娇蕊的身体,再次道谢:“二婶实在是太疼爱我了。” 二太太笑容僵硬,眸子躲闪着宁欣,口中念叨着:“无妨,无妨,都是一家人。” 她见过厉害能干的新妇,也见过嘴皮子利索的,但她没见过抬手就敢开火硝的新嫁娘……对付嘴皮子厉害或者是精明的新嫁娘不过是多加点小心,别被她们套话陷害就行了,可娇弱的宁欣能抬手就要人命儿。 宁欣——是个狠角色! 二太太这种想法代表了李家人共同的心声。 一向稳当的燕国公夫人面对宁欣时也多了几许的慎重和不确定,她虽然眉眼间蕴含着笑容,但笑意里带着几许的震惊恐惧,只怕宁欣不容易对付! 也有人揉了揉眼睛,宁欣娇弱依然,可地上的琉璃盏碎片提醒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 燕国公一脉功勋传家,但最近两代并无出色的人物,他们都习惯了过纨绔般的日子,猛然见到身手这么干脆的人,他们更多得是惊讶和畏惧。 欺软怕硬,人之常情。 宁欣见完了长辈后,便同平辈人互相行礼,蒋氏等妯娌,昨日在宁欣眼前也混了个脸熟。 宁欣便笑着同她们屈膝行礼,妯娌中唯一需要应对的人是二房长媳蒋氏。 蒋氏对宁欣淡淡的。并不显得特别的亲近。 想来也不奇怪,本以为手拿把攥的爵位丢了,蒋氏对宁欣笑脸相迎才叫奇怪,蒋氏对宁欣虽是冷淡,但礼数周全,她言行端庄稳重,让宁欣挑不出一点的错处! 有意思!宁欣同李冥锐坐在了椅子上,手臂轻轻的搭着椅子扶手,她水濛濛的眸子闪过一丝的兴趣盎然。燕国公府的女人很有意思! 有笑面虎燕国公夫人,有明显带有敌意的二房长媳蒋氏,有敢怒不敢言权当作隐忍不发的二太太,也有跃跃欲试极力想向宁欣身边凑的贱人欢! 宁欣抿了一口晚辈献上的茶水,眼角余光扫到躲在角落里规规矩矩的宁姐儿身上。不知宁姐能带给宁欣什么样的惊喜呢? 李妍儿双手捧着茶盏,漆黑的眸子满是对宁欣的敬佩,显然宁欣开枪的动作同样震撼了她。 不过旁人是害怕,李妍儿却只有敬佩羡慕。 她是燕国公长房唯一的骨血,因为是女儿身,迟早会嫁出去的。 燕国公府是她的娘家,李妍儿若是同肩挑长房和四房的燕国公世子关系亲近。她将来出阁后就有娘家依靠。 所以,李妍儿应该算是对宁欣最没坏心的一个,李妍儿生父早丧,生母孱弱。她结好宁欣也可让生母在燕国公府的日子好过一点。 “四婶。喝茶。” 李妍儿笑容越深,恭敬敬佩之色溢于言表。 宁欣抿了一口茶水,将封红的红包交给李妍儿,笑道;“改日你来我屋中坐坐。我有几件好东西送你。” “多谢四婶。” 李妍儿谢过,手中的封红不厚。但李妍儿不信宁欣是小气的人,低头打开封红,一张金票……李妍儿惊讶了一瞬,再看宁欣时候,李妍儿发觉四婶身上闪闪发亮,真不愧四婶有那些嫁妆,四婶家财极丰呐。 李妍儿寻到了宁姐,主动凑到宁姐面前,瞥了一眼被众人恭维的宁欣,李妍儿叹息:“四婶生来就是让人羡慕的。宁姐姐,我带去你给四婶见礼可好?我看四婶很亲和的,她一准对我们很好。” “不可,我只是客居在燕国公府的人,又不是世子夫人正经的亲眷,我还是改日再拜见世子夫人的好。” 宁姐婉拒李妍儿的好意,“一刚一柔,刚柔并济,世子爷……只怕是爱煞了世子夫人。” 从宁欣开枪到现在,宁姐将注意更多的投在了李冥锐的身上。 无论宁欣怎样,李冥锐都站在了她身边,他就没将目光从宁欣身上移开过。 新婚见礼敢开枪,不怕李冥锐不悦……宁姐低垂下长翘的睫翼,他们之间只怕是任何人都插不进去……世子爷的心一直栓在宁欣身上! 宁姐唇角自嘲般的翘起,不是想明白了么?怎么还……在燕国公府住过,她应该知足,此时若是她不抽身表明态度,只怕世子夫人下一枪就会对准她了! “这茶……” 宁欣接过二房长孙李勋孝递上来的茶盏,入口后立刻将茶水吐出,李冥锐问道:“怎么?茶水冷了?” 蒋氏吓了一跳,上前握着儿子的手,冷静警告般的说道:“四弟妹,到底怎么了?别吓到孩子!” 宁欣向李冥锐展露个无恙的笑容,转而面对蒋氏,同样冷冷的说道:“我也不想吓到孩子,可谁能想到有人借着孩子的手让我喝绝子汤!真是想不到……某些人已经丧心病狂至此,不仅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还在见礼的时用上阴毒的手段……就不怕报应么?” “谁?是谁?” 李冥锐一拳砸在了椅子扶手上,咔吧一声,扶手被他的拳头砸断了,他有理由动怒,让宁欣生不了,不就意味着他得断子绝孙? 天知道就李冥锐多想要宁欣生儿子,“查,这事儿,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李冥锐嗜血的目光扫过李家众人,冷笑道:“你们不知她是名医?她如果被一碗茶坏了身子,那才叫奇谈!” “锐儿,是不是有误会?”燕国公主动开口,“你先别急,这事……” “伯父。不是误会!” 李冥锐截住了燕国公下面的话,话语像是冰碴子一样,“她说有人害她,那就有!” 宁欣握紧的拳头因李冥锐这几句话而松开,再次看向蒋氏,“你也别说我吓到孩子,马上请御医过来,让御医看看着这盏茶里是不是有下作的东西,我即便相信李勋孝不会害我。可因为这盏茶……你让我怎么相信李家人?” “伯母,您说呢?” 宁欣问燕国公夫人,“您总不能眼看着我受这样的委屈……亏着我熟知药理。否则……世子爷肩挑两房,怎能没有子嗣?万一我一不小心中了招,我怎么对得起世子。对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 宁欣泪眼朦胧,似受足了委屈一般,“世子爷答应过我不纳妾的。” 燕国公夫人满眼震惊之色,狐疑的看向二房一群人,他们胆大至此?在见礼上用李勋孝给宁欣下药?他们实在是太急迫,太丧心病狂了! 二房的人这么做对燕国公夫人也没好处,毕竟见礼的事情都是她操持的。燕国公夫人如果此时不让宁欣查下去的话,她摘不干净自己。 果然蒋氏道:“茶盏是大伯母让下人的准备的,便是里面有东西,也不一定是勋孝动的手脚。” ”勋孝别怕。你告诉娘,你给四婶的茶水是谁递给你的?” 蒋氏握紧儿子的手臂,诱哄哭泣的儿子道:”别怕,勋孝最乖了。告诉娘……“”娘……我没有!““是的,是的。娘知道。” 蒋氏摸着李勋孝的脑袋,李勋孝今年也有十岁了,他是蒋氏的长子,虽然他顽皮了一点,但蒋氏最疼他,他身上也担着蒋氏的希望,“勋孝,同娘说到底是哪个将茶水递给你的?” 李勋孝听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以前他以为父亲会是燕国公世子,他将来也会承爵,可突然冒出来的四叔抢走了一切,李勋孝敏锐的感到父母,祖父祖母都很失落,所以他不喜欢李冥锐,也不喜欢宁欣! “是……是那个贱婢!” 李勋孝指了指一旁的奴婢,“就是她将茶盏递给我的。” “不是,不是奴婢。” 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噗通跪倒,“不是奴婢,孝哥儿看错了,不是奴婢……” “难道他还会冤枉你?”蒋氏怒视燕国公夫人,“大伯母,这事便是四弟妹不追究,我也要查个水落石出,我是如何都不会让这盆脏水泼到我儿子头上的。” 燕国公夫人左右为难,她也是怀疑二房借着她的地方给宁欣下药,可事情张扬出去实在是不像样! “侄儿媳妇刚进门,此事张杨开不好,世子的婚礼轰动京城,现在外面的人都看着燕国公府,此时闹出下药的事儿,对燕国公府没有好处,也会影响世子爷的。” “我不怕。” 李冥锐眉头皱得紧紧的,握住宁欣的手臂,朗声道:“不查清楚,我便带着她搬离国公府!今日有人害她不孕,明日会不会有人取她性命?住在燕国公府实在是太危险,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有点的危险的,我这就上书求皇上另外赏赐宅邸……” “胡闹!” 燕国公气恼得很,指着李冥锐道:“你是世子,不住在燕国公府,你要住到哪去?” “伯父,我说过的,世子的位置没有宁欣重要!” “……” 燕国公长出一口气:“好,我会给你个交代,来人,先请大夫进府看看这碗惹事的茶水有什么问题!” ps大家可以猜猜谁下的手呀,求大家继续支持,你们是我加更码字的动力。 第三百二十一章 通杀 燕国公夫人一听燕国公的话下意识的反对:“国公爷,妾身以为贸然的将大夫叫进府来并不妥当。” “不叫大夫来,你们会相信这盏茶水有问题?” 宁欣将掺了药的茶盏妥当的放好,摆出一副不让任何人碰触的样子来,“我曾遇见过名师,别说把药放到茶水中,便是放到饭菜里,我依然能吃出来。” 众人一听,齐齐的惊讶不已。 他们听过宁欣进宫救过三皇子的事情,可三皇子最后还是病逝了,谁都不会认为宁欣的医术很好,以为宁欣不过是稍稍懂点病理罢了。 任谁都没想到宁欣竟然可以单凭入口的茶水吃食就能感觉出不妥! 燕国公府李家人对宁欣更为慎重了。 后院争宠陷害最有效,最简单的办法便是不动声色的下药,真若算起来,二太太,萧欢等惦记燕国公爵位的人没少琢磨着给李冥锐和宁欣下药,便是燕国公夫人也想着最保险的方法是让宁欣生不出,或是习惯性的小产…… 可宁欣今日这么一闹,她们不由得打消了某些念头,即便能将药悄无声息的下到宁欣日常用的汤汤水水里,也不一定瞒过宁欣的那张嘴! 燕国公夫人劝道:“谁不相信你?三皇子不也得侄儿媳妇帮着稳定的病情?我相信侄儿媳妇的医术,也相信你精通药理……可是侄儿媳妇,今儿可是你和世子爷的好日子,叫大夫进府来,将事情闹得太大,只怕是不吉利。” “侄儿媳妇放心便是,我无论如何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燕国公夫人看出宁欣是李冥锐的主心骨,如果宁欣不再追查,李冥锐那边也不会计较太多,毕竟他已经摆出了保护宁欣的姿态,轻易不会有人再敢算计宁欣,除非燕国公一脉不想着再兴盛了。、 除了二房外,眼下谁不明白想要好日子过必须得依靠李冥锐? 燕国公夫人阻止大夫入府并非是为下毒的人着想,关键是在见礼的时候弄出这样的事情,不就意味着她没有打理好燕国公府?便是她没有错处,也会惹下一身的骚! 宁欣进了门,可燕国公夫人还不想将刚刚握稳的主持中馈的权利交给宁欣,有管家的大权,燕国公夫人才可以扶持宁姐。 她才能挟制宁欣,更为重要得是,她不愿意再像以前一样做泥雕木偶,权利在手的滋味让她陶醉极了。 尝过权利的味道,谁也不愿意再失去权利。 宁欣挑起了眉梢,面色带了几许的犹豫,远不如方才坚决:“你的意思是相信茶水里有药了?” “相信,相信!” 燕国公夫人笑着点头,“我们岂能不相信名医?” “大伯母……” 蒋氏想要开口。 燕国公夫人转头对准她道:“我也相信勋孝不会做这样的事儿,指不定是哪个黑了心肝的人借着勋孝的手下毒,大侄媳妇放心,我也会给你个交代。” 蒋氏咬了咬嘴唇,她也拿不定主意是继续追究下去,还是就此和稀泥。 蒋氏也晓得婆婆恨宁欣恨得要死,万一查到最后是婆婆或者萧欢利用勋孝做的……二房的脸面就彻底的丢尽了! 燕国公夫人瞧出蒋氏也犹豫了,语重心长的叹息:“我不仅是为国公府名头着想,还想勋孝……如今在场的全是我们李家人,同勋孝骨血相连的至亲之人,他们不会在外面搬弄是非,可万一叫进来的大夫是个嘴碎的,勋孝哪怕是清白的,也不晓得会被外面传成什么样,大侄媳妇也是有儿女的人,也得为尚未出阁的女儿着想。” “妍姐正在议亲,这事万一传出去,不是错处,也是错处了。” 燕国公夫人心疼的望了一眼李妍儿,”长房就留下这么一根独苗,我哪舍得委屈了她?“ 被李冥锐逼着请大夫入府的燕国公此时见状况平缓下来,事情有了转机,他对燕国公夫人处理事情的能力满意极了。 他和颜悦色道:“夫人说的也有些道理,妍儿将来的婚嫁也得般配望族名门之后,总不能在关键的时刻坏了她娘家的名声!锐儿,妍儿可是你嫡亲的侄女!” 李冥锐像狼一般的目光落在了燕国公夫人身上,燕国公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后背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李冥锐是个好算计的人? “大伯母既是相信这盏茶水里有毒,大夫不请也罢,你并非单单是给我夫人一个交代……你得给我交代清楚了前因后果!若是大伯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话,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李冥锐从椅子上站起身,环顾四周的李家人,他目光所到之处,没有一个人敢同李冥锐对视,哪怕是对他颇为不服气的二房长子李承业。 宁欣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柔柔的唤了一声,”相公。” 这样一句极为简单的话,让李冥锐狠厉的目光柔和了下来, 面对众人他恨不得吃人,但对宁欣时,却是温柔的。 “我们走。” 李冥锐向燕国公行礼后,扶着宁欣出了客厅,直到两人的身影看不见后,李家人才统一顺了一口气,李冥锐和宁欣实在是太吓人了! 燕国公倦怠般的揉了揉额头,对侄子李冥锐他也深感束手无策,侄子对宁欣的一心一意让他心惊,他扪心自问,难道李家真要出一颗情种? 他甚至不敢想万一宁欣出现危险,李冥锐会有多疯狂? ”国公爷。“ 燕国公夫人柔情万种的走到燕国公身边,柔声道;”您受不得累,先去歇息吧,这事交给妾身。妾身一准让世子爷和侄媳妇满意,不管是谁别有用心,搅和了见礼的正事,我都容不得。“ 燕国公点头道:“你多用点心。” 他拄着拐杖起身,招手对李妍儿道:“妍儿,你扶我回屋去。” “是,祖父。” 李妍儿同宁姐道别,搀扶着燕国公离去。 “大嫂,这事可得仔细查清楚了。” 二太太是二老爷的嫡妻发妻,自认为比燕国公夫人这个继室身份高,况且下药的事又不是她做的,自然不怕燕国公夫人往自个儿身上泼脏水,擦了擦眼角,“你可一定要记得还我的勋孝一个清白。” “二弟妹放心就是,我不会冤枉了一个好人!” “那就好。” 二太太趾高气昂的领着蒋氏等人离开,二老爷也找了借口开溜,分量最重的二房离开后,李家各房头的人也都向燕国公夫人行礼后退了出去。 寻常的亲眷们碰面,宁欣先是开了枪,后又弄出下药这么一说,这场见礼实在是太刺激了。 事不关己的李家人各怀心思,纷纷猜测到底是谁想让世子夫人生不出孩子,是二老爷?还是燕国公夫人? 燕国公夫人将娘家侄女宁姐留在国公府,外面的人怎么想暂且不提,起码国公府的人都猜得到这是给世子爷准备的二房, 怎样能让世子爷乖乖的纳二房?最正常的理由是世子夫人坏了身子生不出。 所以在众人看来,燕国公夫人的嫌疑最大,可惜贼喊捉贼,燕国公夫人定会找出两只替罪羊给世子爷消气! …… 二太太回房就拽着孙子问道:“勋孝同祖母说,那盏茶是谁给你的?” “儿媳,是不是你……” “母亲!” 蒋氏晓得婆婆是藏不住心事的,二太太逼问勋孝意味着下药的人不是她。 “若是想让世子爷没有子嗣,在世子爷身上动心思不是更恰当?我看是有人打着为二房好的心思,报自己的私仇!万一被大伯母查出来,她一个人可承担不起。” 二太太转而看向萧欢,骂道:“黑了心肝的贱人!是你?你是想让二房颜面扫地!万一被查出了蛛丝马迹,二房怎么见人?怎么再住在燕国公府?最可恨的是你竟然利用了勋孝……” 一把搂过茫然的孙子,二太太呜咽道:“他还这么小,万一被你害了, 吓到了,他将来怎么行事做人?他岂不是会担着一个谋害长辈的不孝之名?这是要毁了勋孝的前程和举业啊。” “老爷,勋孝可是你的长子嫡孙,你就看着他被萧欢害了?” 二太太眼巴巴的看着二老爷,“我虽然不懂外面的大事,可也晓得李冥锐是怎么得的世子爵位,若不是他中了状元,又深受皇恩的话,他怎能越过兢兢业业为燕国公府着想的承业?便是过继肩挑两房也轮到他!” 二太太话语粗浅,但却戳中了李冥锐承爵的实质。 如果李冥锐不争气,便是燕国公想抬举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顺利。 二老爷一家在燕国公一脉经营了这么多年,岂是白给的? “他还不是娶了个好夫人?”二老爷冷哼一声,“皇上想要抬举宁氏,他自然会中状元,会得世子爵位,这也算是皇上给他的酬劳!哼,李冥锐丢尽了李家的脸面,也就是大哥糊里糊涂的听之任之。“ 二老爷岔开了话,”至于下药的事儿,你们也别急着冤枉欢儿……“ 萧欢适时的抹着眼泪,抽泣道:“太太,便是给妾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害了孝哥儿。妾同世子夫人虽然有私怨,可那点仇怨早就烟消云散了,妾……不敢再同她起冲突让老爷难做,求太太相信妾!” “欢儿是有分寸的人。” 二老爷护住可怜兮兮的萧欢,二太太见他那副怜香惜玉的神色,胸腔里肝火烧得旺盛,托口而出: ”合着老爷的意思是我没分寸?我不如萧姨娘?如今被冤枉得人是你的长子嫡孙,你为了个贱妾就不心疼亲孙子?老爷就不怕被大嫂查出什么来……我们一家被燕国公赶出去?” “燕国公府复兴在望,我们是堂堂的嫡枝,谁敢撵走二房?祖上明训,李家不分家!” 二老爷理直气壮的回了二太太,“既然不是我们的人做的,让大嫂查去了好了,若是大嫂想陷害二房,我就将官司闹到皇上面前去!我可从没受过不白之冤。” “老爷……” “行了。” 二老爷制止二太太,扶着萧欢道:“欢儿随我来。” 萧欢含泪看二太太和蒋氏,眼底难免带有一丝的得意,“太太,妾可以同老爷一起离去么?” 她那语气,那神色,气得二太太心肝脾胃肾没有一处不难受的,“去吧, 去吧。” …… 蒋氏一直低垂着脑袋,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婆婆怎么将大好的局面给弄成了这样的,开始听婆婆说的话还挺在理的,为何就不能打动公公呢? “贱人,老爷再宠着那个贱人的话,将来……将来有他后悔的一日。” 蒋氏道:“母亲息怒,看萧姨娘的样子这事只怕也不是她做的,不是儿媳看不上萧姨娘,她也就在二房有点脸面,便是她想害宁氏,她在长房院里也插不上手的。况且孝哥儿是您的亲孙子,他岂会听萧姨娘的话?” ”不是我们,我看就是燕国公夫人了。“ 二太太被这事弄得脑袋像是炸开了一样,”她将一个绝色养在身边,还不是冲着李冥锐去的?” “她敢反其道而行?故意在旁人认为最不可能的时候下手害宁氏?” 蒋氏眉头皱成了疙瘩,这事怎么想怎么透着玄机,燕国公夫人怀疑她们,而她们疑心长房……下药的事无论是谁做的,都给宁欣提了醒,借着此事,他们也晓得宁欣的厉害,只怕以后谁也不敢再给宁欣下药了。 …… “漱口。” 李冥锐一进房门便冲到了茶几旁,倒了满满一盏的茶水,递给宁欣,“再漱漱口,省得吐不干净。” 宁欣接下了茶盏,李冥锐又端起了干净的痰盂,宁欣顺着李冥锐的心意,将茶水喝到口中咕嘟了好几下后,将茶水吐出去。 李冥锐拍着宁欣后背,心有余悸的说道:“亏着你懂得药理,要不就被她们害了。” 宁欣眼睑低垂,瞄着茶盏的纹络,低声道:“到底是谁下的手呢?” “无路是谁,我都不会放过敢伤害你的人!一旦抓到了给你下药的人,我会将她碎尸万段!” “……” “咳咳。”宁欣咳嗽了两声,李冥锐紧张的说道、“用不用请大夫?还是去找大夫的好,万一……” “不用了。” 宁欣拽住拔腿就向外面走的李冥锐,摇头道:“大夫还不如我呢, 你也晓得我的本事,我说没事就没事,我心里有分寸。” 李冥锐不放心又看了宁欣两眼,坐在她身边,“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听人说,大夫医得了别人,医不了自己。” “嗯、” 宁欣点点头,靠在李冥锐肩头,这事该怎么同他说才好? 见宁欣精神不好,李冥锐只当她又是开枪又是喝了有毒的茶水累着了,“我扶你去歇息一会?” “我不累。” “还说不累,你脸色不是很好。” “……我真的不累……”宁欣看着他说道,“我没你想得那么娇弱,也没你想得……那般的……” 善良! 李冥锐凑近宁欣问道:“怎样?” 宁欣摇了摇头,李冥锐笑着搂住了她,道:“可是我累了,咱么一起去歇一会。” …… 将宁欣硬是安在床上,李冥锐躺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我保证不使坏。” ”你就没有想过下药得人是哪个?” 李冥锐听出宁欣声音不大妥当,低头看去,发觉宁欣同往日有几许不同……不像是疲倦……李冥锐沉思了一会,伸手搂紧了宁欣,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以后小心点。“ 宁欣解释道:“其实这样最好,省了很多麻烦,整日的防贼,怪累人的。“ 她这次比以前的手段温和多了,经历了后宫争宠的宁欣,在后宅中想要做点什么,总能寻到最恰当的时机。 二房和燕国公夫人相互怀疑,她也可以趁此机会将燕国公府的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无论她扔出谁做替罪羊,我都不会满意的,如果燕国公真心疼爱你,自然会将主持中馈的权利交给我,让燕国公夫人荣养。” 宁欣抬头看着李冥锐,认真的说道:“防微杜渐虽是根本,小惩大诫,未尝不是善心之举,一旦她们为了私念不顾一切的话,伤得还是燕国公府的面子。” 李冥锐道:“我明白,欣儿,你不用向我解释这么多,我信你,也听你的话。” “不勉强?” ”不。” 宁欣这才笑逐颜开,“其实我有很多的办法瞒住你,可我不愿意那么做。” 李冥锐释然的笑笑,“没错,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本就不需要隐瞒我,只是你以后行事小心点,万一……我是说万一……“ ”见礼的时候是最恰当的,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有可能下手,况且这种事情哪能放到明面上去查?不过是给那些别有心思的人一个警告罢了, 惹恼了我,他们承担不起后果。” 宁欣捧着李冥锐的脸庞,声音很柔软,“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可我最担心你……你明白么?” “傻丫头!” 李冥锐将宁欣下面的话吞进了肚子里,“你既然不想歇息,那么我们……做些新婚夫妻都想做得事……” …… 燕国公夫人盘问了所有的下人奴婢,虽然二房有机会动手脚,但她也没有证据证明药是二房下的,她愁容满面的揉着额头,到底是谁呢? ps庄家通杀,你们怎么忘了宁欣是谁?她是做过宠妃的人呐,RS 第三百二十二章 新人 燕国公夫人坐在临窗的暖炕上,从屋子外照射进来的暖阳无法驱散她脸上的阴郁寒霜。 铺着地毯的地上跪着十几个下人仆从。 他们的脸上挂着惊恐,惧色,几个年岁不大的小丫鬟更是哭得眼睛红肿,但所有人都不敢弄出一点点的声响、 在燕国公夫人冰冷的目光望过来的时候,他们大多以求饶逢迎的态度来面对燕国公夫人。 主宰他们性命的不再是他们自己,而是燕国公夫人。 燕国公夫人总算是开口了,可她低沉的话语让跪着的人心惊肉跳,“世子爷让我给个交代,我是没法子了……” “姑姑。” 喜登枝的锦绣门帘被挑开,比院落里盛开的海棠还明艳的宁姐走了进来。 她唇边露出的甜美微笑慢慢的隐去,似没料到燕国公夫人面前会跪着这么多的人! “我去东次间等姑姑。” “你且站住。” 宁姐停住了脚步,腼腆的一笑:“我不知姑姑有要事处理。” 燕国公夫人缓了缓神色,抬起带着玉镯子的手腕,“来,到我跟前来,谁的事也没你的事要紧,让他们等着。” 跪地的仆从不敢多说一句,巴不得宁姐能讨得燕国公夫人欢心,从而使得燕国公饶了他们。 在见礼上的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让他们害怕,万一被当作替罪羊……哪里还有命在?好死不如赖活着,谁也不想死的。 “这……” “你过来。” 燕国公夫人又说了一句,“你是主子,哪有让主子等奴才的道理?” 宁姐犹豫了一瞬才走到燕国公夫人身边,浓密翘起的眼睫微微眨动,“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着……想着母亲的生辰快到了,我想回家去……” “你回去就是为了给嫂子祝寿?” 燕国公夫人眉梢高高挑起,目光复杂的看着宁姐,“是不是你听谁说了什么混帐话?这才想着离开了我,离开燕国公府?” “不是的。” 宁姐慌忙的否认,低声道:“姑姑待我的好,我会永远记住的,母亲做寿……我也要准备一些日子,身为人子怎能不孝顺母亲?姑姑。求您放我家去吧,能在燕国公府上住了几个月,已经是我的福气了。” 燕国公夫人恨其不争的指着宁姐儿,“没出息,别以为我不晓得你的心思。” 她怎么生出了这个胆小的女儿?都是兄嫂把宁姐养差了。 “你们。滚到院子里去。” “是。” 屋子里的仆从连滚带爬的出门,并且齐齐的跪在院子里。 燕国公夫人嘴角勾了勾,抬手指着院子里不敢起身的仆从道:“你看明白了?” “姑姑是燕国公夫人,他们自然唯您的命令是从,可我不是您,便是他们敬我也不过是将我当作表小姐,姑姑。我成不了燕国公府上的主子。” “胡说!” 燕国公夫人抬起宁姐的下颚,同她四目相对,“老天给了你这幅好相貌,必然会再给你一份泼天的富贵配你的花容月貌。” “姑姑……” “你先听我说。” 燕国公夫人将宁姐拽坐在身畔。轻轻抚摸着她比豆腐还细嫩的脸庞,”我晓得你被她吓到了,可像她那样的女子是不会长久得丈夫欢喜的,世子爷长于穷困。她从小锦衣玉食,他们之间必会起纷争。世子爷喜欢的她不一定喜欢……眼下他们看着好,谁又能保证他们将来还会好?” 宁姐偏头,躲开了燕国公夫人爱抚的手掌,“我不想,姑姑,我不想做妾。” 燕国公夫人并没有想像中暴怒,叹息道:“哪个女子愿意为妾?谁不想做正室原配?可宁姐啊,咱们想要过的好,也只能受些委屈。你以为寒门子弟就是好的?在他们穷苦时说和你一心一意共白头,可一旦他们富贵了,有几个守着糟糠之妻的?你一旦嫁了这样的人,受了十几年苦不说,还白白的耽搁了你的好年华,将来你得眼看着他宠爱新姨娘……你不能吃醋,也不能妒忌,因为他没让你这个糟糠之妻下堂!” “宁姐,我最疼的就是你,你让我……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过那样的日子?” “……” 宁姐低头道:“也不都是像您说的,也有不忘发妻的人。” 燕国公夫人反驳道:“你确信能碰上有良心的人?寒酸穷苦的日子会磨灭你所有的光彩,你可能连两三个下人都用不起,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操心,为生计奔波熬干了你的心血,你便是事事做得妥当,可万一因为短了银子同丈夫拌嘴呢?老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 “不会的,我不是有疼我的姑姑么?” 宁姐淡淡的笑道,“我有了难处,来寻姑姑,您就眼看着我手紧?况且我便是做正妻也不会随便就嫁了人,品行不好的人我是不会嫁的。” “宁姐!”燕国公夫人语气锋利了许多,“你这个傻丫头,她就把你吓成这样?连想都不敢想?” “姑姑对我很好,也很为着想,我也想劝姑姑一句,世子夫人不好拿捏,她……” 宁姐回忆着宁欣的容貌举止,“她远不是表面上看来的娇弱,姑姑,万一燕国公故去了,您还是安心做国公府里的太夫人为好。” “你的意思是让我服软?” 燕国公夫人冷笑道:“我竟不知她给了你怎样的好处,让你处处为她说话?世子爷肩挑两房,我也是世子爷正经的母亲,是她婆婆!她是能开火枪,但她敢对我开一枪试试?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我就能让世子爷休了她!” 宁姐眸色暗淡了几分,自嘲的说道:“我人言轻微,还望姑姑三思而后行。姑姑,没听过一句话么,男人的心在谁身上,谁就立于不败之地,世子爷心心念念的都是她……” “够了!” 燕国公夫人阻止了宁姐继续说下去,“你怎么就不想着用办法将男人的心拉到你的身上呢?男人都是得陇望蜀的,我就不信世子爷看不到你的好!” ”姑姑,若是世子爷轻易为旁人动心,想着左拥右抱,便是将他的心拉到我身上,又有什么意义?您怎敢保证将来不会再出现一个宁姐?” 宁姐起身屈膝道:”我在一旁看得明白,世子爷对世子夫人是一心一意的,我没本事插足他们中间,您不用为我操心了,燕国公府这份泼天的富贵……我不要。” “你……” “姑姑,我先走了。” 宁姐转身离开了屋子,她不是没有动过念头,可她不敢在宁欣面前耍花样,看过几次世子爷痴恋宁欣后,宁姐彻底的歇了心思,姑姑是斗不过宁欣的! 嫩弱花蕊的世子夫人却有着狠辣果决的性情……宁姐如卸重负般的笑了笑,“宁欣把你们都给耍了!姑姑,包括您在内。” …… “主子,别气,别气,宁姐只是……她只是一时想差了。” 李妈妈宽慰燕国公夫人,“慢慢教她会明白的,况且眼下还欠着世子夫人一个说法,他们才成亲,正是好得蜜里调油的时候,此时说宁姐的事情显然不合适,左右宁姐还没到十五,宁姐等得起。” 燕国公夫人闷闷的说道:“我晓得她等得起,可我看不得她那副敬佩世子夫人的样子,她……她若是心性不改,将来便是她成了二房,她也不敢同世子夫人相争,倘若她做个受气无宠的妾,她在燕国公府的日子就太难熬了。” “有句话不是说,在其位谋其政?”李妈妈继续开解着:“真若进了门,宁姐不争也得争了,不过眼下是得让宁姐认识到这是一条富贵路,也省得她同您不是一条心,毕竟当年的事情不好同她说……” “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燕国公夫人揉着额头道:“我被下药的事情闹得心神不宁,你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听听?” “舅老爷家的二小姐同宁姐年岁相仿,不如将她也接进燕国公府来。” “这不是添乱吗?” “主子,您不懂其中的奥妙,二小姐同宁姐一起长大,宁姐若是看到二小姐富贵了,她能甘心?您现在说什么都不如让她看清楚的好。” 燕国公夫人沉思一瞬,道:“万一真让她做成了呢?” “有您在后宅里,她便是勾上了世子爷,又能怎样?世子夫人是好惹的吗?没您护着二小姐就是世子夫人的出气筒……况且有您看着,还能让二小姐勾上世子爷?她不过是给宁姐探探路,让宁姐想明白而已。” 燕国公夫人听后点点头,“好,明日你将二小姐接进来。” “是,主子。” 、李妈妈笑着应了。 …… 皇宫中,贤妃坐在凤塌上,手肘撑着下颚,斜睨了一眼旁边的落地钟,淡淡的问道:“皇上不过来了?” 回话的宫女颤颤巍巍的说道:“回娘娘,皇上去了文玉轩,听说今晚招幸玉嫔娘娘。” “既是如此,把酒宴夜宵都撤了,本宫也早些歇息。” “遵旨。” 贤妃慢慢的合上眼睛,拢在袖口的手握紧了拳头,不能再拖下去了,新进宫的新人很吸引皇上,她们又有太后娘娘支持……贤妃缓缓的说道:“过两日宣召齐王妃和燕国公世子夫人入宫!” ps一天三千,一天两更的分量。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夺权 贤妃是最了解当今圣上喜好的人,虽然新进宫的妃嫔一个个人比花俏,正当芳华,可皇帝会招幸她们,但不会真正的动心。 齐王妃和宁欣就不同,她们两个会让皇上格外的注意。 皇后如今在后宫里就是尊泥雕摆设,失去了太后娘娘的支持后,皇后最近沉默了许多,她只是安心的守着七皇子,诸事不理。 贤妃虽然没有皇后之名,但后宫中的事情没有贤妃不知的。 本来贤妃并不担心新进宫的妃嫔,直到今日贤妃发觉虽然了解皇上的喜好,她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皇帝如今只有九皇子和七皇子两个儿子,而且这两位皇子哪个都没长大成人,意味着他们都有可能夭折! 皇帝缺儿子,为了这一点皇帝也会招幸妃嫔。 宽阔松软的床踏之上,贤妃辗转反侧怎么都无法入睡,再有皇子出生的话,对她来说是个天大的麻烦……可万一她的儿子活不长……贤妃坐起身,紧了紧松垮的衣衫,“不会的,我的儿子不会有事!” 贤妃到底上了年岁,几经波折的沉浮废了她不少的心血,保养的再好,贤妃自己也明白她只能有九皇子一个儿子! 况且此时即便她还能生,她也承受不住从怀孕到生产的变故,起码她得有一年半的时间无法见到皇上,以她现在的年岁和身体状况哪怕侥幸生下儿子,儿子也不一定能活得长,一旦因为她有孕而疏忽了九皇子,让九皇子有危险……贤妃以为再有身孕得不偿失。 况且万一生得是女儿呢? 贤妃眸子划过一抹厉色,再让皇上招幸年轻妃嫔,到时候既有可能皇上再有皇子,贤妃虽是可以将龙种抱过来养,但别人生的儿子哪会同她齐心? 眼下后宫看着风平浪静,唯贤妃独尊,可一旦有人身怀龙种,太后娘娘定然会支持有身孕的妃嫔同她相争…… 太后那个老妖婆总是同她做对! 贤妃慢慢的躺下,缓缓的合上眸子,她……不能再犹豫了! …… 贤妃的行动比不上燕国公夫人快速,她不仅没将宁姐送回家,反而让人又接了一个娘家侄女进燕国公府。 “这是貞姐。” 燕国公夫人给来请安的宁欣介绍,含笑指着十六七岁打扮美艳的少女,“她也是我侄女。” 貞姐五官上比不过宁姐精致,但她也称得上是一位艳丽的佳人,她脸颊的梨涡里满含者媚色,身穿一身束身长裙,极好的突出了她妖娆的身段,高挺的**似能破衣裙而出,微微上扬的眉梢显得她很傲慢,隐有刻薄之色。 宁欣被她轻蔑的目光看得有些不悦,含笑道:“贞姐这名字起得实在是好,未嫁女子么,最不能失去的便是贞洁!” 燕国公夫人也觉得贞姐的打扮太过艳俗,但她指望着贞姐试试李冥锐深浅,解释道:“她正在好时候,此时不穿,以后只怕是想穿也穿不上身了。不是我说侄儿媳妇,你也得挑些鲜艳的衣裙穿。“ “我不喜欢呢。”宁欣笑道:“我到是想送贞姐几件湖缎的新衣衫,全是没上过身的,我瞧着她的身量同我差不多,她穿得这身衣衫在国公府里不是很合适。” 燕国公夫人瞄了宁欣一眼,貞姐同她身量差不多?岂不是宁欣在暗示她的身材也很妖娆? 平时看她穿衣打扮,实在是看不出宁欣的本钱。 “多谢表嫂!” 貞姐立刻喜笑颜开,收起对宁欣的鄙视,“一会我就同表嫂去捡衣服。” 宁姐深感姐姐丢人,宁欣明摆着是说贞姐的穿衣不像是好人家养出的女儿……宁姐不知青楼ji子的打扮,但貞姐的穿戴同她们也差不了多少。 宁姐本指望着燕国公夫人管一管貞姐,听见燕国公夫人赞同貞姐去宁欣屋里选衣服穿,“如此貞姐就麻烦侄儿媳妇了,貞姐,你表嫂屋子里的东西都很精贵,你不可乱碰。” “是,姑姑。” 貞姐丝毫没觉得失礼,眼里闪过一抹的狂热,“表嫂送妆那日,我也在街上的,看着满满的嫁妆,我是真真的羡慕表嫂,以前便想有机会仔细看一看也好,表嫂当疼疼我,用不上的东西送我一些可好?左右我们都是亲戚,书上说姑表亲打折骨头连着筋儿,我们不亲近,表嫂还能同谁亲近?” 宁欣眼里闪过错愕,她也自认为见了很多的人,但像貞姐这样自来熟且不要脸的人,宁欣一个都没见过。 宁欣笑盈盈看向燕国公夫人,“伯母接到身边来的貞姐,大出我意料,真不晓得她家是怎么养出她这种性情的,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也难怪伯母将她接进府里来……不过,燕国公府各枝没有分家,各房头人多嘴杂,她模样养的好,性情不忌,伯母真要看好了她才是,一旦闹出事情,您也不好同娘家交代。” 燕国公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宁欣的话比当众扇她耳光还让她难受。 “貞姐还是好的,只是活泼了一点。”燕国公夫人尴尬的解释;“正好也让她见见世子爷。” 宁欣点头应了,貞姐舔了舔嘴唇,毫不掩饰对李冥锐的关注……“表哥的名声我早就听过了,以前一直见不到,表嫂,我同表哥亲近您可不许生气呀,我最最敬佩表哥了!” 她的目标愿望很明确,再蠢的人都能看出来,貞姐来燕国公府就是为了给李冥锐做妾的,顺便捞足好处。 “二姐,母亲身体可好?” 宁姐实在是不愿意让貞姐再丢人,主动拉着她询问家里的状况,貞姐也没瞒着宁姐:“你在姑姑这里好吃好喝的,还记得母亲?哼,连一点点的碎银子都不舍得往家里送,娘说白养了你。” “……” 宁姐有点后悔提起家里的事了,轻声说道:“母亲有没有说过接我们家去?”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娘说我是富贵命儿,我出生的时候高人给我算过八字,说我这辈子是顶顶富庶的人!” “我们在姑姑家呢,您说话稍微的内敛一点……仔细世子夫人笑你。” 宁姐悄悄的瞄着宁欣,可宁欣没有抬头,只是从她勾起的嘴角看得出,宁欣心情很愉悦。 宁姐心里更不是滋味,姑姑非把貞姐接到身边来,实在是太丢人了,宁姐连燕国公夫人都抱怨上了。 “笑我?”貞姐鄙夷的看了一眼宁姐,“表嫂还要送我衣服穿戴,我看不出表嫂会笑我,到是你……整日的假装正经,这不好,那不对的,好像就你长脸一样!我可不学不来你那副拿乔的做派。“ ”貞姐!”燕国公夫人听不下去了,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我让宁姐带你在燕国公府转一转,我同世子夫人有话说。” “可是表嫂说送我东西啊?表嫂会不会说话不算数?” “不会,我等你转悠回来。” 宁欣给了貞姐保证,貞姐犹豫了一会,点头道:“好,我快去快回,表嫂一定要等我哦。” 宁姐拉着貞姐刚忙出门,离得远远的还能听见貞姐的声音:“快点走,看一看就行了,楼阁再漂亮也搬不走……将来燕国公府邸都是我……” 再往后就宁欣就听不到了。 宁欣含笑道:“我是真不知伯母娘家有貞姐这样的妙人,您接她进府实在是对极了,我今日笑得比寻常一年都多。貞姐的性情好,模样好,为人赤诚,我看亲眷都会喜欢她的。” 燕国公夫人胸口像是含了一口血,吐不出,咽不下去,憋屈的她难受,狠狠的腕了李妈妈一眼,“我娘家嫂子太娇惯她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本质上说貞姐并没有想错,她比某些虚伪的人真诚。” 宁欣收敛起笑容,“在见礼时,有人给我下药,还不是为了名利?对了,不知伯母有没有查到幕后之人?世子几次劝我搬出去住,我想着都是一家人,劝着他忍一忍。” “这个……” 燕国公夫人脸上的皱纹深了不少,她负责调查下药的事儿等同于接受一个烫手的山药,无论她怎么调查,二房和宁欣都不会满意,可茶盏是二房嫡长孙递给宁欣的,如果她只扔出几个没分量的奴才,宁欣一定不会轻易罢休,可若是将祸水泼到二房头上,二房那群人一定会喊冤。 宁欣冷淡的问道;“看伯母好像挺为难,要不我亲自查?” 燕国公夫人摇头道:“不是我为难,下药的事情实在是太下作了,不好摆在明处说。” “是非曲直有什么说不得的?”宁欣撂下茶盏,“伯母就是心太绵软,这事还是交给我处理好了,我总不能让伯母太为难。” 燕国公夫人道:“死人了,有几个仆从被灭了口,线索全断了,我实在是没法子……” “灭口?在伯母眼皮子底下么?” 宁欣失望的摇了摇头,说道:“伯母太大意了,怎能给幕后指使灭口的机会?这事我同世子会和大伯父说一说,我看燕国公府该彻底的整顿一番了,燕国公一脉想要兴盛,光靠世子在外一人拼搏肯定不成,您慈祥和蔼,纵的下人胆子都大了起来,亏着我懂得药理,要是换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岂不是会被一盏茶水给害了?” “这事还是交给我!” 宁欣一锤定音,起身道:“伯母信佛,讲究我佛慈悲,我天生命硬,佛前不容,小鬼不缠,我没您那么多讲究,燕国公府迟早也得我当家,正好借此机会让我历练一下如何管家。” “侄儿媳妇?” “怎么?伯母有不同意见?” 宁欣高高的挑起眉梢,等着燕国公夫人改口认错。 燕国公夫人咬了咬嘴唇,“府邸里事很多,各方头都有麻烦事儿,我担心侄儿媳妇无法完全上手,乱了以前的章法,也怕你被亲眷小瞧了,况且你同世子正在新婚,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管家的事情太耽搁功夫……” “世子也有事情要忙,哪会一直陪着我?” 宁欣腼腆的一笑:“我不想让他看轻了我,姑祖母也提醒我要做世子的贤内助,我总不能事事依靠世子,内宅平稳了也可助世子一臂之力。伯母一直很疼爱我同世子,您也盼着我们夫妻和美,燕国公府昌盛。何况我有拿不准的事也可来询问伯母,我背后有您指点,想来处理事情会顺心称手,我年轻即便有处事不周全的地方,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伯母为国公府辛苦这么多年,世子也娶了我,您该享享清福了。” 宁欣摆出一副,不让她管家,她就将下药的事继续闹腾下去的姿态。 燕国公夫人左右为难,她既不想将主持中馈的权利交给宁欣,又查不出让宁欣满意的结果。 燕国公夫人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我贸然将一切都交给你,只怕会累着你,不如我先将一些事情交给你做,等你熟练后,再将中馈之责全部交给你。” 两人各怀心思的笑了笑,宁欣点头道:“成。” 门口传来貞姐的声音:“表嫂走了么?” 宁欣向燕国公夫人屈膝道:“我先领着貞姐认认门,您交给我的事情明日再说。” “去吧。”燕国公夫人亲自起身相送,宁欣推辞不过,让她送到门口,宁欣对貞姐道:“我等你一起回去。” “宁姐去不去?” “回世子夫人,我还有点事同姑姑说,便不打扰您了。” 宁姐垂下脑袋,眼角眉梢带出懊恼羞愧之色,宁欣看得出宁姐被貞姐打击得够呛,笑道:“有合适你的,我让貞姐给你带回来,我一盒子的首饰就是给你们这样未出阁的小姐准备的。” “多谢世子夫人……” “表嫂,快点走。” 貞姐一听一盒子的首饰,眼睛冒金光,拽着宁欣就向外走,“表嫂要多送我一些……” 宁姐脑袋贴到胸口上,她从来没这么丢人过,貞姐以前除了爱炫耀外,不像今日这么的……粗俗贪财,宁姐心情沉重了不少,看来娘家的日子越来越艰难了。 万一父母因为一份丰厚的聘礼就让她出嫁,她能过上想过的日子么?会不会父母让她做上了年岁的老男人的继妻?或是让她嫁给身有残疾的人? 宁姐光洁的额头起了一层的冷汗,她心机再深此时也不过是个不足十五的小姑娘,她也晓得自己长得好……求助般的看向燕国公夫人:“姑姑。” “你看不上的东西,你姐姐可是拼了性命的想要呢。” 燕国公夫人见宁姐脸色微白,有些不忍心再刺激她,道:“这世上任何人都不会像我对你这样的精心,懂吗?” 宁姐咬了咬嘴唇,耷拉下脑袋,“我晓得,姑姑。” “晓得就好。”燕国公夫人领着宁姐回屋,指着李妈妈道:“把最辣手的账本拿出来,过会儿你亲自给世子夫人送去,还有三房在赌坊,青楼的花销,你都交给世子夫人,让她同三房的人算帐去。” “啊,表嫂,这个好看,送我好不好?” “表嫂,这对红宝石耳环我戴多好看,是不是?” ”这对镯子……” 抱琴在旁边道:“貞表小姐,这对镯子上了年岁的人才会喜欢,您戴不合适。” “我可以给我母亲嘛。” “……” 抱琴看了眼品茶的主子,可以这样么? 宁欣淡淡的笑道:“难为貞姐有孝心,这对镯子也送你。” “多谢表嫂。” 貞姐拼命的找理由在宁欣这里搜刮好东西,世子夫人屋子里的摆设铺陈,许多是貞姐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她眸子里满是渴望,恨不得她能住在这样的屋子里,恨不得这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她的。 她进府前母亲交代过,能抓住世子固然是好,若是不行,就搜刮点好东西带回来。 貞姐挺了挺**,笑话,她怎么可能像宁姐那么没用?世子爷……手到擒来。 抱琴低声在宁欣耳边说,“还是表小姐呢,比奴婢还不如,您真是大方,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你说差了,不是她要什么我给什么,而是我给了她才能要!” 宁欣淡淡的笑道:“不想给的,谁也要不到。首饰等物本也打算送人,她那样的喜欢,都给了她又有何妨?” “世子爷。” 李冥锐从外面走进来,见屋子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少女,不由得皱了皱眉,“我先去书房。”“ “表哥。” 貞姐上前挡住李冥锐,看清楚李冥锐的长相,貞姐眼里露出了一丝的失望,不过屋子里的富贵摆设很快驱散了她的失望,貞姐娇笑道:“表哥,别忙着走呀。” 李冥锐目光越过貞姐落在宁欣身上,似询问一般,宁欣说了一句:“她是燕国公夫人娘家的侄女,同宁姐一样。” “晓得你是我表哥……”貞姐想靠近李冥锐,可李冥锐却闪开了,貞姐差一点摔倒,不满的娇嗔:“表哥。” 李冥锐躲开貞姐后,几步走到宁欣面前,严肃的说道:“我有话同你说。” “可是貞姐……” “来人,送她回去!” 李冥锐见屋子里的丫头迟疑了一下,大声道:“没听懂?送她回去。” 抱琴忙上前半推半拖的拽着貞姐出门,貞姐道:“我还有话同表哥说……还有我的首饰,表嫂送我的首饰……”RS 第三白二十四章 夫妻 宁欣坐在椅子上,李冥锐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 他目色凝重,肩膀绷得很紧,脸上的五官略显肃穆……宁欣轻声说道:“生气了?” 李冥锐闭了一下眼睛,声音低沉至极,眉宇间蕴藏着一丝痛苦:“以后不喜欢的人你不必领回来,我先去书房……晚膳叫我。” “你等一等。” 宁欣唤住李冥锐,“把话说清楚你再去书房!” 李冥锐后背对着宁欣,低声道:“没什么好说的。” “明明你就有话要说。” 宁欣从椅子上站起身,靠近李冥锐的后背,双手从背后环住他,宁欣感到他身上的肌肉绷得很紧,心想,他果然有心事,柔声问道:“你不同我说,我会乱想,你想让我同你玩心眼么?” 李冥锐身体一怔,手搭在了抱着自己腰的手腕上,嘴唇蠕动了好一会,什么话都说不出,长叹一声,“我没事……过一会就好。” “你这话我不信!” “……” 李冥锐晓得不给宁欣一个满意的答复,宁欣一定会乱想,可有些事他自己都想忘记……他又怎能在宁欣面前说出口? 他不想破坏自己在宁欣眼里的好印象,他只想着宁欣记住自己是燕国公世子,是当朝的状元。 “我只是不高兴你将她领进来!” 李冥锐转身将宁欣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低垂下眼睑,“我不乐意你试探我。” 宁欣被他压住了脑袋,无法抬头,轻笑道:“你怎么会认为我用貞姐试探你?她连试探你的资格都不够,况且我岂会没自信到用别的女子来试探我们的姻缘?” “世子你再说这话。我也生气了。” 李冥锐嘴角苦涩般勾起,安抚的拍了拍宁欣的后背,“别气,宁欣,别再带她过来,我不喜欢。” “好。” 宁欣抬起头,他脸上的一抹苦涩极快的闪过……李冥锐扶着宁欣坐回到东边临窗的炕上。 在炕桌上摆放着首饰盒子,李冥锐也没再提去书房,同宁欣腻在一处。他舒展着身躯让宁欣依靠着他,随便拿起一件钗环,掂量了一下,“你用来送人的?” “燕国公府亲眷不少,这一大盒子首饰坠角质地一般。只是做工精美一点,看着光鲜亮丽,其实真论价值,并不贵重。”宁欣伸手从盒子里取出一块质地精美的翡翠手镯,“看着挺晶莹剔透的,这其实是熬制出来的翡翠,价值不值得一提。” “熬制?你是说造假?” “你冤枉我!”宁欣将镯子放到了李冥锐的眼前。“你从哪里看得出我是造假?镯子也是翡翠做的,只是成色不那么好罢了。” 李冥锐问道:“这盒首饰值多少银子?” “俗,你太俗了。”宁欣勾起笑容,指责搬的戳了戳李冥锐的胸口。“对亲眷的善意怎能用银子来衡量?我即便只是送他们顽石,他们也会从顽石中感受出我的善意大方。” “哈哈哈。” 李冥锐放声大笑,心情明显比方才放松了许多,搂了搂宁欣。他低头时候嘴唇无意的划过宁欣的额头,“他们把你看作金子铸造的真人。都惦记着从你身上刮下一层金子,你送他们顽石,他们指不定会撬开顽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宝玉。” “你舍不得我将首饰送人?” “也不是。” 李冥锐自嘲的说道:“我只是不喜欢她们从你手上刮走首饰,哪怕那些首饰是你不要的。” “这些首饰被制造出来就是准备送人的,我送给燕国公府的亲眷不过是物尽其用。”宁欣眼底闪过一丝困惑,“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多?” “也许。” 李冥锐自嘲之意更浓了,“燕国公府有好的传承,但同时也是一副烂摊子,我真想将腐烂的人或者事都驱除干净。” “这也是我的愿望。”宁欣主动握住了李冥锐的手,“不能着急,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你是二十才出头的年轻人,有的是时间振兴燕国公府。” 宁欣想了一会,抬头认真的看着李冥锐,说道:“每个人都有其价值,好人坏人都一样,端看你怎么利用了,我不缺钱,银票在我眼里不过只是厚薄的区别。” “我明白。” 李冥锐起身道:“用晚膳吧,我饿了。” “嗯。” 宁欣藏起心事,他不想说,只能慢慢的解开谜题了,没成亲前,他看着怎样都挺好,成亲后,整日的相处,他反倒没有成亲前可爱了。 婚姻生活果然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晚膳很丰盛,菜色很精致,秉承着宁欣用膳的风格,没一盘的菜都不多,可菜色品种确是很多,即便只是青菜,也是用熬了很久的高汤炒出来的。 宁欣悄悄的打量着李冥锐,他用膳时同寻常神色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取过公用的筷子,宁欣将虾仁放到他碗中,笑了笑……李冥锐埋头继续大吃大喝。 晚膳后,李冥锐一边泡脚,一边翻书,宁欣倚着炕上的迎枕,随意翻看着风月小说,等到浴房准备妥当,宁欣会泡一个热水澡,本来宁欣有心让李冥锐每日也都泡澡的,可惜他不太习惯这样,好在他三天洗一次,宁欣也没再多说话。 夜晚,李冥锐收紧手臂,将软软香香的宁欣禁锢在怀里,满足有带有一丝遗憾的说道:“我明日就要上朝去了,皇上说是将神机营交给我,但……朝廷上必然会有反对的人。” “神机营在那些大佬们看来不过是一块鸡肋。”宁欣打了个哈气,“况且神机营本来就是燕国公带回京城的,子承父业是正理,皇上的提议站得住脚,朝臣唧唧歪歪几句全当耳边风便是……” “南越的事儿……” “皇上不在意南越,他在意得是护国亲王越王!如果越王聪明的话,他会请旨留在京城,但我想越王必然不愿意在京城养老。护国藩王撤藩……有得扯皮了,鲁王世子不也是在京城的吗?没准剩余的三家会窜连在一起。” 宁欣眼睛都快黏在上了,但说话出的话依然条理清晰,宁欣算是比较了解护国亲王底细的人,“不过,少了韩王……蛇无头不行,他们成不了大事!你多谨慎些,别被齐王轻易拽进去……呼,齐王正在心里下一盘大棋呢,谁都可以做他的棋子,你不能被他摆布。” “齐王殿下知晓你这么说,一定会伤心……”李冥锐嘴角翘得很高,不过,他喜欢! 他不再吵宁欣安睡,侧头凝视着怀里的人,李冥锐满满幸福的目光多了一丝的异样,他能察觉出宁欣对他的迁就,忍让,为了他……宁欣也在改变一些习惯。 他也想迎合宁欣的喜好,但他总会在言行间表漏出真性情。 宁欣比他聪明敏锐很多,所以他根本瞒不过宁欣……比如今日的事儿,宁欣虽然没有再提,但李冥锐不信宁欣感觉不出他是故意岔开了话。 李冥锐慢慢的起身,掖好被角,他穿鞋起身走到窗前,取了一杯茶慢慢的喝着……他怎么张口同宁欣说,他曾经被人耍弄的经历?今日看见貞姐……李冥锐一下子想起了以前在韩地的事儿。 清晨,宁欣转醒,习惯的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手上的温度让宁欣睁开眼睛,不对,李冥锐起身很早……宁欣坐起身,披上了一件长衫,几步走到窗前,庭院中,李冥锐同往常一样在练拳,从他虎虎生风的拳势上看,他不单单是练拳,还是在发泄。 宁欣眉头皱紧,到底什么事困扰着他? 不会是朝廷上的事情,也不会是他进京以后的事情,更不是他们生活习惯上的差异……那么只能是以前的事了。 宁欣想起李冥锐说过,无双郡主对他有救命之恩,宁欣不记得救过他……李冥锐说是一饭之恩,这么看来他在韩地的日子比宁欣想得艰苦,莫非是貞姐? 宁欣有些后悔将貞姐领回来,她本意只是觉得貞姐挺有趣……她想让李冥锐看清楚燕国公夫人想塞进来的二房是什么货色,让他看清楚燕国公夫人的为人,没成想反而勾起了李冥锐痛苦的往事。 用过早膳,李冥锐神色愉悦的出门,并主动提出晚膳要用什么菜色,宁欣笑着答应了,送走了他后,宁欣眸子里闪过一丝的心疼,抱琴看出异色来,问道:“主子?” “没事。” 宁欣摇了摇头,他不愿意提起,她也不好多问,可总是淤积在他心里也不妥当。 宁欣放下了此事,专心看燕国公夫人让李妈妈送过来的账本,越看这本烂账,宁欣笑容越是灿烂,抱琴等人后背越是泛起凉气,宁欣提笔在烂账上画了两道,笑着叹息:“真难为国公夫人了,她是怎么记下的这笔烂账?” “更难为得是三伯父子,堂堂燕国公的兄弟竟然被青楼债逼得不敢出门!处处是漏洞的神仙局竟然把他们父子给困住了,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宁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过他们是不是真当燕国公府好欺负?当燕国公府子弟人傻钱多?” 今日青楼的老板敢算计三房父子,明日是不是会算计到李冥锐身上? 燕国公……那位只剩下花架子的国公爷,只怕是有心无力,而燕国公夫人全心思都用在了怎么抓牢大权上,宁欣合上了账本,“你去请三伯母过来,这事不能光用银子抹平!” 第三百二十五章 还招 燕国公三房老爷为庶出,他们一家都算上也有十几口人。 三老爷出身不好,又没大本事,他娶进门的妻子夏氏品行也很寻常。 三老爷夫妇同二房不同,二房好歹想着继承燕国公的爵位,并没过分败坏挖空燕国公府。 而三房一群人,简直就是一群有便宜就占的蝗虫! 因为李家祖训不分家,三房更显得有恃无恐。 不过以前燕国公还能撑着,本身燕国公家底也没什么多少,三房能占得便宜有限,但眼下不同了,不仅他们晓得燕国公府有珍藏,更清楚燕国公世子娶了一位有银子的世子夫人! …… 宁欣虽然恼恨外面的人算计燕国公府三房,但同样生气三房的胡闹贪婪。 “他们实在是闹得太不像样了,从我同世子定亲到嫁进来不过一个月,可他们竟然在外面欠下了上千两的银子!这还不算三房父子入神仙局的花销。” “三太太领着孙子到了。” 守在门口的小丫头撩起了帘栊,三太太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裙,她素面朝天,头上只戴了一根金簪,她这身素气的打扮比寻常小户人家的太太还不如。 三太太长着一张鸭蛋脸,从眉眼上看她年轻的时候是一位清秀的佳人,如今眼角眉梢镌刻上风霜,显得她比实际年龄要老上一些。 她一进门,还没见到宁欣就毫无形象的大哭:“侄儿媳妇,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这一哭,跟在她身边的五六岁的小孙子也扯开嗓子哭着:“呜呜,祖母,呜呜,祖母。” 宁欣跟前伺候的丫头都被三太太祖孙哭傻了,能在宁欣跟前伺候的人全是宁欣从宁家带来的陪嫁。 她们在宁家受过宁欣和宁老太太调教,不提气度什么的,便是见识,穿戴也比三太太要好上许多。 婢女们接触的人多是品貌出众,富贵端庄的夫人和小姐,她们从没见过见到晚辈直接开哭的太太。 宁欣同样很少见三太太这样厚着脸皮的人,祖孙两个的哭声闹得宁欣脑疼,“三伯母,你先别哭了。” “侄儿媳妇。”别看三太太大哭着,但说话很利索,“你三伯不着调,正为了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小妖精同我闹,我……也不是拦着他纳妾,可起码得是好人家的女儿啊,他………他想要弄个窑姐进门,这不是打世子爷的脸面么?况且那个贱人,不仅缠着你三伯,还缠着你三哥!我……我的命好苦啊,若是你三伯一定非要纳她,我就……我就领着勋礼一头撞死!” 三太太的表现到是让宁欣眼前一亮,她竟然能晓得让丈夫和儿子迷恋的女子是窑姐儿,不过,她话语里毫不见外的说你三伯,你三哥……让宁欣恶心极了。 宁欣两世为人,在亲眷中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便是当初在王家,王大老爷做下风流事儿也都是遮遮掩掩的,哪会让宁欣知晓?以前王家行事上再龌龊,也会顾全面子。 三房一家根本就没考虑过面子的问题! “您再哭下去,剩下的烂账我可真不管了,由得你们同她扯皮去!” “……” 三太太一听这话,立刻停下了啼哭。 三太太对宁欣还是忌惮的,她虽是不要脸面的撒泼,但也晓得在燕国公夫人面前她可以装疯卖傻的讨得好处,但宁欣……别看矮着一辈,世子夫人可是敢在燕国公面前开枪的。 世子夫人敢同燕国公针锋相对,她这点道行实在是不够看,更何况一旦宁欣不理会烂账,她到哪里找出银子平账? 即便她攒下些银子也不能都用来给丈夫儿子还风流债! 三太太自己不哭了,顺带捂住了小孙子的嘴,向宁欣讨好巴结的说道:“我没侄儿媳妇本事,嫁的男人又是个不争气的,除了哭泣之外,我实在是……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侄儿媳妇,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呐,虽然我们老爷是庶子,但当年世子爷父亲还在燕国公府时,我们老爷曾经救过世子爷的父亲,如今我们老爷胳膊上还留着伤痕呢,当初不是我们老爷,没准世子爷的父亲就从树上摔下来了。” “那时,燕国公府也不是这样的,老爷对兄弟极好,他经常带着唯一的弟弟玩耍,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给他这个小兄弟!” 三太太絮絮叨叨的说起当年的事儿,好像三老爷对李冥锐的父亲有大恩情似的。 抱琴等丫鬟看得目瞪口呆,宁欣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燕国公府的复杂超乎她的想象,燕国公府亲眷的性情也出乎宁欣的意料。 三太太讲古,她带来的孙子勋礼没见过屋子里的好东西,六七岁的男孩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 他挣开祖母的束缚,在屋子里东游西逛起来,这摸摸,那碰碰,漂亮的器皿摆设让他很惊奇。 虽然有小丫头跟着他,可勋礼跑得快,又是世子爷的侄子,小丫头也不好把勋礼当贼看管着。 三太太正讲到兴头上,只听到哐当一声,三太太闻声一看,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碎片,孙子茫然的站在碎片中间……三太太怒道:“你个作死的玩应儿,你把什么打坏了?” 三太太几步窜到了孙子面前,看孙子没有因为碎片而受伤……她抬手捏住了孙子的耳朵,向宁欣跟前扯,“你四婶屋里的东西也是你那双脏手能碰的?还不快给你四婶赔礼?” 勋礼裂开嘴大哭了起来,三太太一边扯着他耳朵,一边痛骂着,“便是你四婶揍死你,我也不会说上一句,你这个孽障,早死早了,也省得你再气我!” 在宁欣面前,三太太向前使劲扔开了勋礼,勋礼像是一个球一样滚到了宁欣面前。 小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嚎啕大哭的声音极是嘶哑,“啊,别杀我,四婶别杀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还敢哭!” 三太太作势挽起袖子,“再哭我先揍死你!” “呜呜,呜呜。” 勋礼扑到了宁欣的双腿,抱着哭道:“四婶……四婶……” 宁欣能怎么办?即便她聪慧,还能真对一个小孩子打生打死的? 明知三太太是故意的,可宁欣还得全盘接下来,宁欣搀扶起勋礼,耐着性子道:“别哭了,你没伤到就好,一个花瓶而已。” 宁欣没带过孩子,对别人的孩子更生不起慈爱等情绪,勋礼的顽皮哭闹,震得宁欣太阳穴一阵阵的疼痛,不是强行压住心底的不耐,宁欣都想给勋礼扎一针…… 周妈妈听见动静,忙走进了东次间,笑着扶了扶身:“主子,还是将勋礼少爷交给奴婢看管吧。” 宁欣连忙点头,周妈妈取过一盒糖哄着勋礼停下啼哭,向三太太解释:“世子夫人在娘家时就是一个人,没带过侄子侄女,有慌乱不周之处,还请三太太看在她年轻的份上,不要怪罪夫人。” “左右不过是个花瓶,在旁人家宝贝的不行,但在主子面前,就算是价值千金也是个花瓶,”周妈妈将松子糖放到勋礼的口中,淡淡的笑道:“勋礼少爷没伤到就好。” 三太太不安的动了动嘴唇,周妈**话让她有点担心了,价值千金的花瓶……会不会让三房陪? 周妈妈虽是摆着一张笑脸,神色谦卑恭敬,可三太太不敢再用撒泼等手段了,世子夫人的陪嫁个顶个的好用呐。 宁欣也嘉许的看了一眼周妈妈,莫怪姑祖母将周妈妈安排进她的陪房里,周妈妈果然是出手不凡。 “侄儿媳妇,花瓶……” 三太太局促的抻了抻衣襟,周妈妈这时候已经哄着勋礼出了东次间,没有孙子做挡箭牌,三太太撒泼耍赖的手段不好用了,”都是勋礼没用,回去我揍他,你这的花瓶就是有钱也没地方买。“ 宁欣道:“三伯不必介怀,我哪会因为个花瓶就怪罪勋礼?不过呢,三伯的事……” 三太太的心被提得高高的,喃喃的说道:“我们老爷真是帮过世子爷的父亲。”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通禀声,“夫人,宫里有口谕,贤妃娘娘宣您入宫,传口谕的公公在门口候着呢。“ 宁欣一听贤妃娘娘宣召,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而三太太却是满脸的羡慕嫉妒,“侄儿媳妇真真是有面子,贤妃娘娘都惦记你。” 贤妃是天下人都晓得的皇帝宠妃,当今为贤妃做了很多的事儿,在寻常百姓眼里,贤妃不仅得宠还比皇后更尊贵,同贤妃沾边的人都能飞黄腾达,备受皇上的重视。 三太太道:“世子爷若是有贤妃娘娘关照,前程一定更好。” “三伯母还请慎言,世子效忠得是皇上,他的前程和爵位也是皇上给的。” 宁欣表明了态度,送三太太:“三伯父的事情等我出宫后再说,我只叮嘱三伯母一句,公中是不会再给三伯父一两银子了。” “侄儿媳妇……” “我得重新梳洗,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抱琴,你亲自送送三伯母。” “是。” 抱琴半推着送三太太离去。 宁欣按了按额头,事情又都赶在一起了!贤妃此时召见她,一准没好事!三老爷被人设计反倒成了小事。 “唉。”宁欣叹了一口气,贤妃打着皇帝宠妃的旗号,宁欣再不屑贤妃也不敢不听命入宫。 宁欣按照品级梳妆,世子夫人的朝服显得宁欣庄重严肃了许多,不过即便她身穿这身华丽的朝服也难以掩藏起身上的娇弱来,宁欣指着镜子里的自己,“你能不能大气点?” 抱琴抿嘴偷笑,“奴婢以为您挺大气的。” 宁欣一甩袖子,“就你多话!” 如果宁欣端庄点,大气点,贵重点,皇上的目光早从她身上移开了。 宁欣猜不道贤妃宣召自己入宫的目的,但她确信入宫一定会见到皇帝。 李冥锐再相信她,只要他在意宁欣,对宁欣碰见皇帝的事情一定会介怀。 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在意的! 马车停在凤阳门口,宁欣下了马车。 贤妃指派接宁欣进宫的公公引着宁欣通过凤阳门入宫,宁欣没走几步,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宁欣嘴角微微勾起,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一些,福身道:“见过齐王妃殿下。” 齐王妃同宁欣相视而笑,她快走了几步扶住了宁欣下拜的动作,笑着说:“不是说好了,你不必拜我的,我们之间哪用得上虚礼?” 宁欣和齐王妃前后脚成亲,两人都算是新妇,彼此注视了一眼,同时了然的笑笑,手挽着手向皇宫走去。 她们很有默契的都穿着品级朝服,很有默契的都打扮的端庄娴雅,隐藏起各自身上的风流艳丽……皇上最不喜欢故作高雅严谨的女子! 皇帝的喜好满朝重臣勋贵不是不知,只是没有人敢当着皇上的明说罢了。 “听说燕国公世子入神机营?” “皇上由此口谕,不过还需要廷议。” “以状元入武职,掌京畿兵权,燕国公世子真可谓炙手可热!神机营本就一直由燕国公统领的,我想朝臣们也不会在此事上多嘴。” “谁知道呢,左右都是为皇上效命。我到想让他从文职,他考中状元也不容易,整日舞刀弄枪的,我看着怪担心的。“ 宁欣同齐王妃有一打无一打的闲聊,“眼下南越不稳,北边鞑子也意图雪耻,皇上又是个大志向的,一直力主削藩……私心上说,他做文臣比做入武职安全。” “削藩?” 齐王妃眉梢微微挑起,晓得宁欣所言必定大有深意,道:“韩王败亡后,剩余的几位护国亲王不堪大任,皇上削藩并无错处。” 宁欣接口道:“人死如灯灭,韩王既然败亡,还提他作甚?藩王在时看起来没什么用处,可一旦皇上撤藩,不知朝廷中有没有能顶替藩王镇守四方的大贤。我听说韩王旧藩地……乱子频生,鞑子也因都护府将军镇不住场面而蠢蠢欲动。以我看北边始终是皇上的心腹大患,非能臣不足以镇守!” 宁欣晓得齐王是谁,她自然不想让齐王妃因为鄙夷韩王而得罪齐王。 她比谁都盼着齐王和齐王妃日子和美。 齐王妃缓缓的点头,“你说得也在理。” 跟在她们身边的公公宫女一个个额头冒汗,她们也接过命妇进宫,可从没见过燕国公世子夫人和齐王妃这样的命妇! 她们在宫中边走边聊,仿佛逛花园似的。 虽然没有明文禁止入宫的命妇不能说话,但入宫的命妇哪一个不是恭谨噤声的? 即便遇到熟人闲谈两句,也多是说些后宫妃嫔的喜好等消息,哪有一个像是这两位……不仅神色镇定,议论得都是朝中大事……仿佛后宫根本装不下她们似的。 “此处是不是通往慈宁宫?” 宁欣在一处岔路口停了下来,问身边的公公:“再往前去是慈宁宫?” 公公不敢得罪宁欣,低声道:“是的,慈宁宫就在尽头上。” “那我先去慈宁宫拜谒一下太后娘娘。”宁欣拽了齐王妃一把,笑着说道:”王妃殿下是不是也没见过太后娘娘?正好,我们借此机会一起去拜谒她老人家。” “世子夫人……” 公公很无奈的说道:“贤主子在宫里等着您。” “太后娘娘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又对我有恩,除了皇上皇后召见之外,理应先去拜谒太后娘娘。” 宁欣一本正经的说道:“贤妃娘娘贤孝有加,她怎会不知命妇入宫应先拜太后皇后?定是你这个奴才意图不轨,故意让我等犯错!我和齐王妃殿下不过是给太后娘娘磕个头,耽搁不了多久,贤妃娘娘哪会怪罪我们?” 贤妃即便能掌控大唐后宫,她在名分上也低着不管事的皇后一头。 以前入宫的命妇不是不明白,但她们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先去拜见太后皇后得罪贤妃。 她们怕贤妃,宁欣最怕得是在贤妃面前碰见皇上! 不管贤妃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宁欣能躲就要躲的,太后娘娘怎么都会收留宁欣……太后总不乐意看到宁欣再‘迷惑’了皇帝。 宁欣拽着齐王妃转头向慈宁宫走去,贤妃派来的公公和宫女面面相觑,很快她们兵分两路,一路继续跟着那两位独特不给贤妃面子的贵妇,另一路赶回去给贤妃送信。 在慈宁宫前等候召见时,齐王妃偷偷的捏了宁欣手腕一下,“这样做好么? 宁欣大大方方一笑,“准许她出招,不许我还招?咱们便是对她恭恭敬敬的,也换不来她的善意,既然如此何必在她面前委曲求全?大唐后宫里可不仅仅她一人风光无限!” 皇上便是再宠爱贤妃,也不至于弃生母于不顾,况且皇上早过了为了贤妃敢同天下人为敌的阶段了,皇上既然同意太后娘娘的纳妃建议,意味着他对后宫前朝的掌握并没有失去控制,太后娘娘也足以压一压贤妃。 如此有利的条件,宁欣怎会不用? 宁欣地位是比不过贤妃,但贤妃也不是没有对手的,左右逢源回避风险麻烦,一向是宁欣的专长。 “太后娘娘宣召燕国公世子夫人和齐王妃觐见。” “遵懿旨。” 齐王妃这才放下心来,又看了一眼旁边镇定从容的宁欣……她还有得学! 莫怪齐王晓得她同宁欣一起入宫后,露出大有深意的笑容……她不能输给宁欣太多! ps宁欣的专长不再斗极品亲戚哄孩子,咳咳她擅长走争宠谋局路线,RS 第三百二十六章 勾引 慈宁宫中,太后娘娘笑着叫宁欣和齐王妃起身,像是一位慈爱的长辈,道:”你们怎么有空入宫来看望哀家?” 宁欣和齐王妃先是谢过太后赐坐,然后两人双双规矩的围坐在太后娘娘身边。 宁欣唇边挂着淡淡的微笑,“没有您宣召,臣妇怎敢贸然入宫拜谒您?臣妇一直在宫外遥祝太后娘娘福寿绵长。” “小嘴这么甜儿?是不是有事求哀家?” “臣妇说得是真心话,谁来了臣妇都敢这么说。” 宁欣晓得怎么装也装不出齐王妃的端庄高雅来,她这辈子只能做娇娇女了,向太后娘娘展现娇羞讨人怜爱的笑容,“臣妇时时刻刻不忘太后娘娘,若是没有您护着,哪会有臣妇今日呢?” 太后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贤妃召见她们即便她原先不知,晓得宁欣来拜谒她后,太后若是还不知贤妃用意的话,这个太后位置她也不用坐了。 宁欣方才说得那番称赞讨好的话,太后是相信的。 若是宁欣没有太后为援手,只怕她早就被皇上纳进后宫里了。 太后安好,宁欣就多了一分保障……只是太后心底也有几许的郁闷。 堂堂太后被宁欣暗自胁迫着,偏偏太后没办法要了宁欣的性命! 贤妃既然将宁欣叫进宫来,证明皇上并没有忘记宁欣! 太后也听说在燕国公婚宴上,皇上亲临关怀新人的事儿……太后为此事摔了好几个茶杯出气,暗恨亲生儿子怎么是这幅性情? 后宫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看上伺候过人的妇人! 太后也想过直接弄死宁欣一了百了,可她又没十足的把握能隐瞒住皇帝……况且万一宁欣在性命的威胁下同皇帝有了私情……太后实在是不想再同儿子因为女人交锋了! 她始终记得皇帝强纳先帝贵人入宫时的‘六亲不认’,那时太后就像是他不死不休的仇敌! 被亲生儿子怨恨敌视的滋味,太后不想再品尝了,既然皇上喜欢这一口,太后即便顾及着宁欣的能耐无法在背后推波助澜,可她也不会明着阻止皇帝。 宁欣正因为晓得太后的心思,她才只是在宫里寻求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她根本就没指望着太后能保护她一辈子! “你同燕国公世子新婚,成了世子夫人,你不是得了诰命册封?”太后和蔼的笑道:“有什么事大可递牌子入宫,你性情活泼,嘴又甜,哀家见你心情也会好上一些。” 宁欣同样笑道:“您身边跟个百花园似的,时常有绝俗的娘娘陪伴,臣妇蒲柳之姿,若是时常凑到娘娘们跟前去,臣妇这样的还不得被娘娘们比成了麻雀?” 太后眼角笑纹里透出一抹的得意,“哀家给皇上选的妃嫔不错吧,你也说好?” “京城绝色美人都被您藏进了后宫中,娘娘小主们哪个不好?” 宁欣向淡然宁静的齐王妃眨了眨眼睛,“山中无老虎,猴子成大王,正因为才色双绝的名门贵女入宫,臣妇和齐王妃才能以蒲柳之姿显出几分的才名来。” 齐王妃回道:“是呢,好的都被您给皇上挑走了。” 太后闻言笑容越浓,这也是她最为得意的事儿,贤妃将宁欣叫进宫明显是着急了。 “皇帝乃万民主宰,天下美人都是皇儿的。” “您说得是。” 宁欣又捧着太后说了两句,齐王妃默默的听着,宁欣并没有任何不悦的贬低她自己,本来寻常的妃嫔都被宁欣说成了天上有,地上无的仙女,而且从她的话任何人都能听出诚心诚意来。 齐王妃忍不住瞄了宁欣一眼,这样的女子才真真只是天上有……任何女人都是有嫉妒心的,宁欣可以毫无妒意的真心夸奖不如自己的女子。 她并非说反话自夸或者嘲讽,她是真诚的……太后娘娘也忍不住动容了! …… 宁欣最后笑道:“臣妇瞧着太后娘娘气色不错,冒昧问娘娘一句,您是否还觉得太阳穴左边有刺痛?” 太后娘娘最近心情不错,气色自然很好,道:“有几日没觉得头疼,按照你说的按摩方法,注意饮食,哀家最近感觉身子骨比几年前还要硬朗!” “臣妇只是略进绵薄之力。” 宁欣谦卑的一笑,“不过,按摩不能停下,一会臣妇再给您看看,偏头疼不好去根儿,娘娘最好保持愉悦的心绪。” 太后点头道:“若是新入宫的妃嫔能给哀家添个孙子,哀家会笑得合不上嘴。” “陛下正值壮年,娘娘的愿望不难实现……” 此时慈宁宫外,内侍通传:“皇上驾到,贤妃娘娘到。” …… 宁欣停住了口,随同齐王妃起身,默默的站立在一旁,皇帝竟然追到慈宁宫来了?他还要不要脸? 齐王妃手心冒冷汗,她比宁欣显得更紧张一些。 虽然齐王交代过她不用担心,可皇帝……皇帝对齐王的戒心不是一日两日,他会放‘羞辱’齐王的机会么? 齐王妃有自知之明,便是皇上对她‘另眼相看’,也不过是看在她是齐王妃的身份上! 虽然眼下没人提起齐王世子妃王氏,但不提起不意味着世人忘记了**偷人世子妃,一旦齐王妃再被皇上……齐王怎配为人?羞也羞死了。 齐王妃咬了咬嘴唇,宁可死,她也不能让皇上靠近她一步,齐王……伟岸不凡,风姿卓绝的他,理应坐在皇位上! “见过陛下。” 齐王妃随着宁欣叩拜皇帝,“见过贤妃娘娘。” 皇帝到慈宁宫就是为了宁欣……见齐王妃只是顺便,他虽然想给齐王一个毕生难忘且洗刷不掉的‘教训’,但他对齐王妃兴趣不大,而且他自信齐王翻不起风浪来。 “平身。” “谢陛下。” 宁欣再一次起身,安静的,乖巧的,低垂着脑袋,连眼睑都没再抬一下,她安静的同慈宁宫宫女差不多。 皇帝坐在太后身边,道:“母后方才同宁欣说什么?朕还没进慈宁宫就听见了母后的笑声,她很会讨母后欢喜?“ 太后对亲生儿子的性情很是无奈,瞥见贤妃含笑的嘴角,太后有心好好的教训儿子,可话到嘴边改了口, “不过几句家常话,皇儿也清楚,燕国公世子夫人是个晓得医术的,她问了哀家的状况,最近哀家确实少了头疼的毛病。皇儿也晓得为了医治头痛哀家吃了多少药,那群太医说是名医,其实还不如她有用!” 贤妃在旁边插嘴道:“不知她如何给太后娘娘医治的?臣妾有时也有头疼的毛病。” “不过是按摩头部……”太后琢磨出不对劲儿,停下了口,可已经迟了。 “陛下最近头部也不大舒服。”贤妃赶忙说道,“陛下忧心国事儿才会伤神,万一皇上精力不济,大唐朝政谁来处理?” “陛下,臣妾以为既然燕国公世子夫人能治好太后娘娘,不如让她教导臣妾怎么给您按摩。” 贤妃站起身跪请道:“陛下,请恩准臣妾所请。” 皇帝目光落在低头的宁欣身上。 她一袭厚重的礼服显得端庄死板,可她眉宇间的娇色并未因此而掩藏起来,柔柔弱弱的身体也似突然间长开了一般,皇上览尽美色,自然知晓宁欣身段妖娆,那水蒙蒙的眸子哀求时会是怎样? 成亲后,皇帝对宁欣更有性趣了。 皇帝越是见她垂着脑袋,也是想要看她,撇开请旨的贤妃,亲自垂询宁欣,他声音低沉透着勾人的语调,“宁欣,你可愿为朕诊脉?” “皇儿!”太后着急的阻止,“皇儿忘了前事了?” “母后,宁欣如今是朕臣子的夫人,并非朕的妃嫔,况且朕相信宁家的忠君,她怎会因争宠而害朕?” 皇上越发显得和颜悦色,“宁欣,你说呢?” 从开口到现在,皇帝一直称呼宁欣闺名,旁人听起来像是他们很熟悉且亲近。 见宁欣没有动静,皇帝嘴角高高的扬起,手指沿着茶盏的纹路游走,“宁欣,为何不回答朕?朕把李冥锐当亲信弟子看,自然也把你当作徒弟媳妇。” 这种感觉着实不错!皇帝掩藏起眼底的异样。 宁欣抬头淡淡一笑,“既是陛下相信臣妇,臣妇愿意为您按诊脉,按摩。” 太后道:“不行,你是有夫之妇,怎能接近陛下?” “皇儿,莫要让朝野上下议论。” “无妨。”皇帝坐直了身体,霸气的说道:“朕倒要看看谁敢说她?” 太后闭了一下眼睛,恨不得活剥了贤妃,“皇儿就没想到万一她医术不精通……” “朕一不用药,二也会让御医看过,三来她学了医术便不会过多的在意繁文缛节。” 皇帝痴迷般的欣赏着宁欣绯红的脸颊,她清雅如睡莲的美态让他欲望大动,暧昧调戏的滋味比真的到宁欣还让他愉悦。 皇上将手臂搭在贤妃安置好的软枕上,玩味的说道:“宁欣,你先给朕好好的摸摸脉!” 齐王妃眼里闪过一抹的焦急,皇帝……也太不要脸了!这是明晃晃的调戏臣妻啊! 齐王府,齐王没有来的握笔的手一颤,一滴墨汁晕开了纸张……王妃?还是她?齐王微微的勾起了嘴角,若是她的话,皇上是找死呢。 李冥锐手中提着的盒子猛然落地,纸包里的点心散乱到地上,李冥锐蹲在点心前看了一会……翻身上马,“回燕国公府!”RS 第三百二十七章 弑君 慈宁宫中,皇帝饶有兴致的观看宁欣的反映,他仿佛很享受此时对宁欣的戏弄! 皇帝看出宁欣的羞怯,不愿等神色,她那副可怜的小样子,比宫里恨不得扑到皇帝身上的妃嫔有趣鲜活得多。 皇帝并是太喜欢过于主动的女子,予取予求是一种享受,勉强强迫也别有一番风韵。 “宁欣?” 皇帝不紧不慢的催促着,声音低沉得很,仿佛对情人的喃咛。 太后娘娘几次张嘴,但见皇帝深沉的眸子,她想说的话,最终化作一道长长的叹息,太后身体慢慢的靠近软垫里,手臂屋无力的低垂,她就从没弄明白儿子独特的喜好从何处而来! 贤妃见宁欣一步步走向皇帝,她唇边挂着得意的笑容,可在她明亮的眼眸底闪过一丝嫉妒恨意,虽然她将宁欣推给皇帝,可她不甘心…… 给皇帝请脉,是不可能有座的,皇帝故意将胳膊放到宁欣很难碰触的地方……宁欣微微低头,轻声道;“恳请陛下将手臂向外移一下。” “这样?还是这样?” 皇帝玩味的一笑,手臂一会进,一会远,故意逗着宁欣,引宁欣伸手主动去抓他的手腕! 宁欣慢慢的跪伏在皇帝面前,下颚紧紧贴着胸口,水蒙蒙的眸子里的水汽仿佛要溢出一样,声音带了几许难得的哭腔,“陛下。” 当得一声,贤妃手中的茶盏落地,她略带惊讶的看着宁欣,万没想到宁欣的声音会是这样?宁欣这副柔媚的模样,对旁人怎么贤妃不知,但宁欣可以勾引住皇帝! 太后捏在手中的佛珠越转越快,斜眼看儿子主动将手送到宁欣面前,儿子略带痴迷的盯着宁欣……太后很快移开了目光,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别哭,朕逗逗你而已。” “……” 宁欣心说,谁要哭? 见皇帝的胳膊已经放好了,宁欣慢慢的抬起手,三指搭在皇帝的脉搏上,此时皇帝突然问道:“什么味儿?宁欣你身上味道同寻常人不同。” “回皇上的话,臣妇用得是寻常的熏香。” 宁欣入宫前已经将所有特殊的装饰都去掉了,连熏衣服用得香料都是用得最最普遍的。 至于宁欣身体的体香,最近她不没做药,自然没药香之类的独特香味,即便她身上有体香也会被熏衣服的香料所掩盖,皇帝根本不可能闻出不同来。 “为何不用尚好的香料?” “回陛下,朝臣命妇们多用此香料。” “你怎么可能同命妇一样?一会朕赏赐给你最好的香料。” “……” 宁欣抬头凝了皇上一眼,淡淡的笑道:“请陛下恕罪,臣妇得专心给您把脉,香料的事情一会再说。” 皇帝低声说道:”朕依你!” 太过暧昧了,宁欣心里有了主意,手臂向上伸展,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在皇帝胳膊上点了两下,解释道:“臣妇瞧陛下脉向平和,稳健有力,是长寿之兆,只是陛下最近忙于政务,手臂长时间握笔,经脉有点淤堵。” 皇帝眯起了眼睛,宁欣碰触之后他的手臂后,他感到很舒服,很轻松,“朕最近确实批常常熬夜批折子。” 宁欣垂下眼睑,“恕臣妇妄言,您得仔细龙体。” “贤妃娘娘,请记好穴位。” 宁欣侧头向贤妃看去,“您请离着近一点,臣妇将穴位指给您看,往后您也可以给皇上按摩,臣妇不好总是进宫来的。” 贤妃分不清宁欣是不是好意,但皇帝被宁欣按过后露出的舒服神色,在场的人都看得出。 贤妃想着多一个笼络皇帝的手段也不错,上前两步,贤妃离着皇帝不近不远,太近了岂不是耽搁皇帝调戏美人? ”宁夫人慢一点,让本宫看清楚。“ ”好。“ 宁欣又从头演示了一遍,一遍点着穴位,一遍介绍着这些穴位的具体位置,宁欣说:“若是陛下俯卧的话,效果会更好一些。” 皇帝被宁欣的小手碰得很舒服,穴位而已,还能害了他?况且宁欣那羞怯柔顺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个阴狠的,“朕正好累了,你帮朕按一按后背。” “遵旨。” 皇帝慢慢卧趴下来,宁欣嘴角慢慢的勾起,不用药,照样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宁欣不愿意用旁门左道解决问题,也不想本将治病救人的医术用在伤人上。可皇帝的无耻yin邪,彻底惹恼了她,宁欣不会让他死,会让他长命百岁的活着! “贤妃娘娘,您仔细看清楚。” 宁欣动作很慢,但她每按一下,皇帝都舒服得直哼哼。 贤妃和太后怀疑尽去,太后也凑过来看着宁欣按着皇帝的后背,贤妃道:“宁夫人亲自教教本宫如何?一步一步的,本宫虽然也懂一些,但不如宁夫人的在行。” “好。” 宁欣拉过贤妃的手,在几处明显重要的穴位上按了按,贤妃一一记在心里,”这样就可以么?本宫有没有按错位置?宁夫人,是不是这样?” “娘娘聪慧过人,又忧心皇上,您学得很快。” 宁欣知晓贤妃的心思,退后两步道:”臣妇在旁边看着,娘娘您自己按。” 贤妃认真的看了宁欣一眼,按照她方才多教的方法给皇上按摩放松,过了一会,皇上舒服的已经睡着了。 她见皇上放松舒心的脸庞,这才彻底的放心,不过贤妃认为回头还是要找个可靠的太医来问一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贤妃抹去额头的汗,笑着对宁欣道:”多谢宁夫人教导本宫。” “臣妇不敢当贤妃娘娘的谢字。” “陛下最近为国政烦心,本宫很久没看陛下睡得如此安稳舒服。” 贤妃转而看向太后,“母后,您说是不是?” …… 贤妃的这母后能恶心死太后,本来她们都是侍奉先帝的女人。以前跟太后争宠,现在跟太后抢儿子,太后怎么可能喜欢贤妃? “既然陛下睡熟了,贤妃又学会了按摩的方法。” 太后懒得理会贤妃,“燕国公世子夫人,齐王妃,你们两个也跪安吧,你们尚在新婚,往后除了哀家下旨外,你们不必进宫请安。你们专心照料燕国公世子和齐王才是正理,出嫁女还是应该以夫为纲,得将心思都放在夫婿身上。你们也各自操持着王府,公爵府,当家主事实在是不容易。” “多谢太后娘娘体恤。” 宁欣和齐王妃双双拜谢太后,贤妃再叫她们入宫可就不容易了。 贤妃笑容满面的听着,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太后能抗得过皇上么? 若是皇上求太后传旨,难道太后不听?况且宫中设宴的日子多着呢,燕国公世子夫人怎么可能缺席? 她也没想让宁欣貞的入宫,只不过让宁欣吊着皇上而已。 一直熟睡的皇帝,在宁欣退出慈宁宫前,突然开口道;“母后,朕陪你打叶子牌如何?” “宁欣,你也留下,凑手。” 皇帝从床踏上翻身而起,“你赢了当朕赏你金珠子,你若是输了,也算朕的。” “皇儿,哀家……” “母后,儿子难得陪您打牌。‘ ”好吧。“ 太后慢慢的点头,”把叶子牌取来。” 宁欣道:”回太后娘娘,臣妇不大会打牌,扫了陛下的兴致反而不美。“ ”不会打?朕教你!” 皇帝明摆着不放宁欣离开,贤妃也在一旁凑趣,“陛下可是打牌的高手,有陛下指点宁夫人,宁夫人安心等着赢金珠吧。” 早有内侍将一袋子的金珠呈给了皇上。 宁欣故作歉意的说道:“本来陛下陪太后娘娘打牌是一片孝心,臣妇实在是不好让陛下指点。” 齐王妃道:“宁夫人若是不嫌弃的话,咱们一副牌如何?” “哪里敢嫌弃王妃殿下?求而不得呢。” 宁欣心底一暖,感激齐王妃肯留下帮她解围。 不希望皇上借此迁怒齐王妃,宁欣向皇上展露笑容,“皇上教导臣妇的话,臣妇太紧张反而学不会,况且臣妇实在是不敢打扰太后娘娘的兴致。” “如此也好,不过,你输了的话可不许赖皮!” “臣妇不敢” 宁欣话语说得轻松,但在心里已经将皇帝骂得狗血淋头了,先帝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过?怎么选了这么个继承人?便是想保全齐王,也不至于找个好色之君! 当今皇帝在国政上没犯过昏君的毛病,说不上英明神武,但守成绰绰有余。 他不是不能做昏君,而是没碰到让他变成昏君的女人! 牌局摆好了,齐王妃,皇帝,贤妃,太后人手一把牌。 宁欣坐在齐王妃身边,盯着牌局,齐王妃小声的教导宁欣打牌的规矩,皇帝注意力都在宁欣和齐王妃身上,自然输得一塌糊涂,太后兴致阑珊,看儿子种种不良的表现也没心情打牌。 太后和皇帝这种态度,让陪牌局的贤妃和齐王妃很为难。 她们是不敢赢太后的,但太后娘娘也太不争气了,她们想输都难。 牌局最终演变成,贤妃和齐王妃比怎么让太后娘娘赢!两人在这上面展开了斗法,宁欣在旁边看着直想笑!最后,齐王妃技高一筹,率先输光了所有的金珠子。 齐王妃歉意的说道:“臣妇学艺不精,让娘娘和陛下笑话了。” 太后长出一口气,“罢了,罢了,玩玩而已,皇儿,哀家累了,”齐王妃输得挺快,不错,挺有眼力。 她这句话将皇帝还想玩牌的话堵回了肚子里。 皇帝笑着将叶子牌扔到桌上,舒展了一下手臂,道:“宁欣,你让朕今日过得很愉悦,朕要赏你,重重的赏你!” “臣妇不敢求陛下的赏赐。” “朕一定要赏赐你!” 皇帝霸道的低头垂询宁欣,“你想求什么赏赐?朕都依你!” 贤妃在一旁差一点掰断了手指甲,皇帝对宁欣的在意也超乎了贤妃的想象,宁欣万一受不住皇上的诱惑怎么办? 宁欣笑道:“臣妇得太后娘娘恩典,无以为报,臣妇只求太后娘娘安享晚年,事事顺心。” 求太后事事顺心,意味着皇帝没事多听听太后的话,多陪陪太后娘娘, “燕国公世子夫人这样的可人儿,哀家如何不疼?”太后笑对皇帝,“皇儿是做大事的,赏赐命妇这等小事,交给哀家,哀家亏待谁也不会亏待燕国公世子夫人!” 皇帝怔了怔,最后凝了宁欣一眼,起身道:“母后,别亏待了她。” 皇帝扶着贤妃向慈宁宫外走,“朕要想要的万万没有得不到的,爱妃,你以为如何?“ “陛下是天子,全天下都是您的,谁也不例外。” …… 他们的说话声音飘进慈宁宫,太后脸色一白,手臂无力的垂下,齐王妃略带担忧的看了一眼低头的宁欣,皇上这是说给宁欣听的,她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宁欣抬头无恙的向太后告辞,太后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说什么好,让人将宁欣和齐王妃妥当的送出宫去。 在她们走后,太后拍着桌子道:“哀家没准她纳妃么?最好的都给了他,他……他……实在是太让哀家失望了!” “娘娘还是随皇上心意为好,这事您别再管了。” “随他?” 太后面容复杂,叹息道:“哀家连贤妃都能忍下来,何况是她?先不说燕国公世子,就是宁欣,她能同贤妃一样?哀家不怕别的,万一逼得太紧,她拼个鱼死网破怎么办?皇上想被骂为昏君?最最要命的是,哀家晓得贤妃想要什么,可哀家不知宁欣想怎么做?” “冤孽,冤孽。” 太后倦怠的倒下了身体,宁欣的相貌说并非绝色,新纳进宫来的女子比她颜色好,比她媚得不是没有,皇上怎么就……“ 谁不都不明白为何皇上对宁欣念念不忘。 当初皇帝给宁欣赐婚,固然有李冥锐大胆的原因,但皇上若是不点头,他们也不会成亲,皇上明明都赐婚了,可赐婚后却勾引宁欣红杏出墙…… 皇帝的口味太独特了! 宫门口,齐王妃和宁欣告别。 齐王妃不放心的叮嘱:“你回去好好同世子说说,千万别太着急了,若是世子……不是我说世子不好,男子对这样的事情总是心存怀疑的。” “我明白。”宁欣握了一下齐王妃的手腕,“今儿多谢你了。” 齐王妃也不好再多说,眼看着宁欣离去,她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希望他们莫要因为皇帝而闹别扭。 …… 宁欣一进门,她眼前一黑,接着头晕目眩,回神时她已经被李冥锐紧紧打横抱起来,宁欣放松了身体,脑袋靠着他肩膀,“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半个时辰。” 李冥锐将宁欣放到暖炕上,宁欣软软的斜歪着,“你不会想要……” “不。” 李冥锐坐在宁欣身边,握住她的手,眼里划过心痛,内疚,“他那么侮辱你,我怎么可能再伤害你?” 宁欣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李冥锐充满阳刚之气的脸庞,让他靠近她,“侮辱这个词说得真好!” 对皇上的举动,宁欣没觉得荣幸,只感觉到侮辱,皇帝侮辱了她的人格! 宁欣轻轻的吻了吻李冥锐的嘴唇,主动告白,“你越来越让我放不下了,李冥锐,我很庆幸这辈子遇见了你,别人……都不行!” 拽住李冥锐的脖子,宁欣狠狠的吻上去,内心的烦躁因为他的吻而安定下来,原来她还是在意的,在意李冥锐是不是相信她!虽然宁欣表面上看不出这份在意…… 唇舌分离,宁欣微微喘气着,发亮的眸子盯着脸庞有些微红的李冥锐,“相公,掀翻皇帝其实也很有趣的,不是么?” 她倒在了李冥锐怀里,李冥锐的双臂紧紧的托起她,低头同怀里撒娇的人对视,彼此的瞳孔只能印上彼彼此的影子。 ”皇位是该换一个人坐……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李冥锐宁可失败后千刀万剐,也不想再让皇帝欺辱宁欣! 他想着怎么彻底掌握足以动摇皇位的力量,想着同齐王合伙谋君。 而宁欣却想着,怎么利用皇帝对她的放纵,在京城彻底打出名号来,借此将燕国公府这群极品一个个灭掉! 皇帝的‘宠爱勾引’是一把双刃剑,但这把双刃剑在宁欣手中会是无往而不利的杀敌利器。 两日后,李冥锐得到了最新任命,他没有像以往的状元一样入翰林为编修。 虽是他在翰林院挂了职,但正式的官职为神机营统领! 他将统领在京城名声狼藉,打仗最差,逃兵最多,病痞子最多的神机营。 京城有句谚语形容神机营的官兵,流氓地痞都比他们有档次…… 此时的大唐百姓早已经忘记了神机营的前身是名震天下的燕云飞骑!忘记了他们曾经立下的赫赫战功! 李冥锐的这项任命被朝臣们看作是他将来无法入主内阁的依据。 首辅暗自思索,若是按照状元升迁路线,李冥锐二十年后必会入内阁……他会不会因为神机营的牵绊就此沉沦? 神机营已经溃烂到骨子里,李冥锐能重振神机营?朝野上下对此都不看好。 不过有两个人除外,一是不管李冥锐怎样,都同他站在一起的平王世子,二是安静沉默的齐王。 齐王悄无声息的抬起了眼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精神焕发,颇有万民主宰的气势,齐王俊美的脸庞挂上了一丝玩味,宁欣一定在龙体上动了手脚,没有人可以这么侮辱她而不付出代价…… 齐王妃回来的时候,跟齐王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世子夫人在我耳边说,她要他活着。’ 如果这是宁欣的愿望……齐王捻了捻手指,皇帝想死也难!RS 第二白九十九章 手段 暂时宁欣不用担心宫里的皇帝,她心里期盼着贤妃娘娘按照她所教的方法帮皇帝按摩放松,过一阵……皇上想来也有心无力的应付后宫各色美人了。 本来宁欣不打算同齐王合伙‘弑君’,她本想在旁看热闹,看看若是没有她搅局,齐王的夺嫡之路会不会一帆风顺,可惜皇帝太好色,宁欣又岂是再受委屈的人? 何况她根本就没有不用医术惩治坏人的心思,该用就要用,宁欣不在意下一世不得投身为人! 三太太领着小孙为了银子的事情来找宁欣过好几次。 宁欣大多时候让周妈妈带着小孩,一边看账本一边听三太太哭诉……无论三太太是大哭,还是呜咽,宁欣都能心无旁念的看账本,在三太太苦累后,宁欣还会让人给她递上一盏茶。 三太太的泼妇计量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根本影响不到宁欣。 她每次从宁欣的屋子回自己的院落,她当夜都睡不着觉,总能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三太太自然吓到不行,整夜的折腾着三老爷和儿女们,让人纳闷的事儿,只要天亮后,三太太就恢复了正常。 仿佛在夜里三太太真的见了鬼怪一样。 三房的异常让燕国公府的各房亲眷,对宁欣更是敬畏不已,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宁欣能驱动小鬼?还是说宁欣有神灵庇护? 燕国公夫人曾经问过三太太,用不用请法师入府斩妖除魔,宁欣在一旁笑盈盈的听着,连眼睑都没抬起过,三太太摇头拒绝了燕国公夫人的建议,表示一切只是错觉,是她自己白天哭得太多了…… 燕国公夫人清晰的看到了宁欣上扬的嘴角,后来听说三太太哪怕不在宁欣屋子里用任何的东西,三太太依然在半夜听见鬼哭狼嚎…… 她也纳闷,如果是宁欣所为的话,宁欣是怎么做到的? 这完全不合常理! 试了几次之后,三太太再也不敢当着宁欣的面哭了,每次被宁欣叫来问话,她都是规规矩矩的,丝毫不敢撒泼耍赖,宁欣问什么,她就说什么, 燕国公夫人看三太太在宁欣面前比小猫还乖顺,心里恨得不行,她逮着机会同燕国公说起这事,燕国公无所谓的笑道:“活人还怕鬼怪?” ”国公爷,事情不能这么说,侄儿媳妇若是被神灵庇佑还好,万一……有污秽脏东西纠缠着侄儿媳妇,我不怕旁的事儿,就是担心世子爷,他可是燕国公府的指望。“ 燕国公道:”锐儿一身正气,最近他身上杀气十足,鬼祟只会害怕他,不敢纠缠他,夫人不晓得,慈不掌兵,锐儿比鬼怪更为凶悍,况且……这世上哪有鬼怪?我记得宁三元说过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三房什么品行,我还不知?他们做的亏心事多了,我看没准他们是故意给锐儿媳妇下绊子。” ”国公爷……” “夫人最近看不出锐儿脸上都带着光彩么?昨日我看锐儿练拳,他丹田浑厚,气血旺盛,明显他正在绝佳的状态下。” 燕国公得意的一笑:“不愧是我李家的种子,内功修炼进展很快,夫人,阴阳调和,有助内力提升,祖传下来的功法同寻常人家不一样,即便有鬼怪也会惧怕锐儿,你不必为锐儿担心。” 燕国公夫人讪讪的道:“我还担心世子夫人柔弱的身体……她能受得住世子爷?” “这话你我不好开口。”燕国公无奈的摇头,“锐儿脾气倔强,若是你侄女能让锐儿刮目相看,夫人也好在一旁推波助澜,可夫人一旦强迫了锐儿……夫人还看出,以他的性子,哪会受人摆布?” “在锐儿身上,我看到了燕国公府几代人的希望,夫人,我可以为锐儿牺牲一切,将珍藏都献给皇上,你说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给他的?谁将主意动到锐儿身上,我就要谁的命!” “……” 燕国公夫人吓得不敢多言了,扶着燕国公躺在了床榻上,“您歇息吧,妾身明白老爷的心思,侄儿媳妇也不是不懂事的,一旦她受不住世子爷自然会另有安排,他们房中的事情,原也用不上**心,我只不过怕侄儿媳妇年轻,熬坏了身体。” 燕国公并未疑心她的用意。 最近他感觉气血比以前旺盛了许多,用了宁欣给他开的汤药后,他的身体状况明显的好转,虽然不知他能多活几个月,但他已经很知足了。 他在教导李冥锐练习只有燕国公世子才能继承的心法时……他自己也让内息在丹田积蓄。 此时他看燕国公夫人的柔媚脸庞,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从后抱住打算离开的燕国公夫人,“你今晚别回去了……” …… 翌日,宁欣给燕国公夫人请安的时候,自然看出了燕国公夫人眼角眉梢的春色,虽然燕国公夫人竭力掩盖,但宁欣还是从她的坐姿上看出了一些端倪。 宁欣给燕国公拟定的汤药,她很明白燕国公此时的状况。 她低头宽茶时,慢慢的勾起了嘴角。 燕国公夫人因为有昨夜的事情,她略显的倦怠。 她十余年不曾同燕国公亲密……也有些难言的兴奋,又怕宁欣看出端倪,请安之后,想早早的打发宁欣离去。 宁欣只来得及问道:“大伯母,真让我管厨房的事儿?” “你先从厨房和采买入手,燕国公可是比不得宁家有诸多的私房菜,有你管着厨房也可让我们这群只能吃寻常菜色的人一饱口福。” 燕国公夫人鼓励宁欣,“你别担心旁人会说什么,他们巴不得多吃几次你带来的私房菜,采买上,你也多废点心思,若是有人淘气中饱私囊,你下手整治就是,万一世仆闹出事儿,我帮你兜着。” “既然大伯母抬爱,我勉强一试。” 宁欣答应下来,起身离去。 燕国公夫人冷冷一笑,以宁欣出手就让人好看的刚烈性情,能压住世仆? 她指导身边的宁姐儿,“你千万别小看这些家生子和世仆,他们虽然是下人奴仆,可一旦他们联合起来阳奉阴违,主子也好将他们都赶出去,重新训练仆从也太废功夫,外人还以为做主子的薄凉无情苛责亏待了他们,宁姐,身为主子刚柔并济的御下手段才是正道,你可记住了?” “宁姐儿?” 燕国公夫人看到宁姐怔怔的出神,以为她是在意宁欣,笑着问道:“想什么这么入神?” 宁姐回过味道来,腼腆的说道:“想一个绣花样子,姑姑,我……我会常去世子夫人院落的。” 燕国公夫人点头道:“你明白我的苦心就好。” 貞姐大嗓门的喊道:“我要吃的燕窝怎么没有呢?你再不好好伺候我,我就告诉姑姑去!” “姑姑。” 貞姐穿着艳丽的衣服,她恨不得将首饰都穿戴到身上,宁欣所送的首饰她是一样没落下,浓妆艳抹,貞姐走路时会带起一阵阵的刺鼻脂粉香,“姑姑,这两个奴才亏待我!” 燕国公夫人见闪闪发亮的貞姐,不由得脑袋疼,现在她又不能将貞姐送出去,道:“大早晨吃什么燕窝?” “我就要吃燕窝!” 貞姐毫不客气,“姑姑,你可是我的亲姑姑,你要对我好,我就是想吃燕窝,姑姑……” 宁姐儿见燕国公夫人脸色不好看,拉着貞姐的手说道:“姐姐,不如我们去看看世子夫人?方才她还说起你了。” “她说我什么?” “说姐姐性情活泼,同寻常人不一样。” 貞姐笑逐颜开的说道:“不知表嫂那吃得怎样?” “你表嫂,吃穿用度就是公主也比不得她!” 燕国公夫人想明白了宁姐的心思,有貞姐在一旁,寻常女子都能被貞姐陪衬成天仙绝色,宁姐本身性情好,模样好……若是两人站在一起,李冥锐还会看别人? 燕国公夫人一点也不担心李冥锐会看上貞姐。 “那还等什么?”貞姐拽着宁姐就往外走,“我跟你说,你不许同我抢!” “嗯。” “表嫂给我的东西,我要先挑!” “嗯。” 她们的说话的声音逐渐远去。 燕国公夫人无奈的摇头:‘傻妞!嫂子果然是越来越不像样了,养出这样的蠢货出来,被人耍弄……我看貞姐这样到是挺舒心的,一把铜钱撒出去,我看让她学狗叫都成!“ 燕国公夫人的话语里带着嘲弄和讽刺,”可惜了宁姐,有这么个丢人的姐姐!” “主子,奴婢瞧着宁姐儿像是想通了。” “她本就是聪慧的,这点事儿还不明白?” 燕国公夫人笑意盈盈,“厨房的琐事很琐碎,宁欣没那么容易处理好,一旦府里的人病了或者哪块不舒服,宁欣以为她这次还躲得过去?习得医术,可是一把双刃剑。” “她在您面前,自然是不成,若是换个人……” “往后我的吃穿用度,你也多仔细,我看宁欣,是个胆子大的。” 燕国公夫人转念一想,“以后我陪着燕国公一起用膳。” 宁欣再大胆子,也不敢将手伸到燕国公身上…… “主子,三太太鲜菇浓汤是不是还准备着?”抱琴小声的问道,三太太爱鲜菇汤是人尽皆知的。 宁欣勾起了嘴角,“不必了,我想她不会再到我面前哭了。” 从窗户看到了挽着手走进院落的两姐妹,宁欣眼里闪过一抹光亮……燕国公夫人,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交出管家大权滴!RS 第三百章 用心 让燕国公夫人自顾不暇,心甘情愿的交出管家权利的契机就落在走进门来的两姐妹身上。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顺便也可以让燕国公看明白他的夫人对李冥锐到底怀有怎样的心思! “表嫂。”这是貞姐大大咧咧的声音。 “世子夫人安。”这是宁姐有礼貌有尊卑的请安。 宁欣笑道:“快起来,同我不必客气。” 貞姐顺势起身,丝毫没有顾及的坐在宁欣身边,圆溜溜的眼睛贪婪的瞄着屋子里的摆设,”表嫂,你屋里的东西真好看!放在窗户旁的盆景,是不是红珊瑚?红得直刺眼呢。” “你们怎会一起过来?” 宁欣越过貞姐不问,目光看向安静内敛的宁姐,“大伯母舍得放你们这对姐妹花出门?” 宁姐淡淡的笑着说:“二姐想来看望您,我描绘了两个花样子,看看您喜欢哪一种。” 将描绘好的花样子递给宁欣,宁姐眼睑低垂下来,“若是世子夫人不嫌弃的话,我给您绣一座小屏风。全当……“ “你是想给表嫂绣炕屏?”貞姐抢过宁姐的话,埋怨道:“我就没见你对母亲这么周全过,还说我巴结表嫂,我看你早就忘了母亲了。来府里这么多日子,就没见你给娘家送点东西过去!“ “貞姐,我有一盒子坠角,坠角做配饰是极好的。” 宁欣对抱琴说道:“你带她去选两样,我看貞姐这身妆容也应该重新梳洗一番。” “表嫂,我不好看?”貞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大有宁欣说不好看,就同宁欣翻脸的意思,”我首饰戴得还不够多?身上还不够香?” “你这身妆容在国公府不成,我让抱琴帮你重新梳洗。”宁欣好脾气的对貞姐道:“穿金戴银也要讲就搭配和方法,你穿这身出门,只会让人耻笑于你。” 在貞姐动怒前,宁欣按住了她的手腕,“貞姐,别把无知,被人戏耍当作天赋,若是你自己都不尊重自己的话,谁又会尊重你?l良好的家教涵养你并非学不会,只要你肯听话,我会帮你。” “周妈妈,带貞姐重新梳洗。” “是。” 貞姐咬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倔强的看着宁欣,“我这样就很好,你别管我!” “不是为了世子,我也不会为你操心!”宁欣冷淡的说道:“像你这样性情的人,我是没见过的,如果你不想让我管的话,立刻离开燕国公府邸!” “我是姑姑请来的,你没有资格送我走。” “哦。” 宁欣身体向后靠了靠,冷然的目光在貞姐身上转了一圈后,投在窗棂上,似欣赏外面的景色一般,缓缓的说道:“想试试?” 貞姐感觉到面子有点挂不住,一甩胳膊,跑出了房门,周妈妈和抱琴匆匆向宁欣福身,她们两个追了出去。 …… 宁姐从头看到尾,漂亮的眉头微微皱起,等到屋子里彻底寂静下来后,宁姐自嘲般的抿了抿嘴唇,迎向宁欣,“世子夫人果真好眼力,我同她姐妹一场,愣是没发觉她……” “也不全是装出来的,不过,她言行稍微浮夸了一些。” 宁欣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簪子。 那个傻瓜,今早将造型不够精美的金簪插在自己头上,这是他送她的第二枚簪子,比第一枚要好些……宁欣嘴角慢慢的勾起,以为她不知他找人学习过么? 堂堂燕国公世子请教工匠怎么将簪子弄得更好看……宁欣每次想到这一点,她的心底就感觉到暖暖的,当然更盼着哪一日他做出了镶玉的簪子送她,那时她愿意一直带着。 宁姐自然看出宁欣眉宇间的柔和之色,羡慕是难免的,轻声说道:“世子对您真好。” “没错!” 宁欣大大方方的承认,坦率的说道:“他是对我很好,所以我不想让貞姐再戳他的伤口。” 虽然宁欣猜不到李冥锐心底到底隐瞒了怎样的经历,但貞姐只要在他面前晃悠一日,他就会觉得痛!会情不自禁的回忆那段痛苦的经历。 李冥锐同宁欣经历过的任何男人都不一样,他的成长经历更苦涩,性情更敏感,宁欣不能用以前的拿手绝招对付他,以前她讨好男人更多得想达到某样目的,如今……她只想让他开心,他开心,她也会开心,这种感觉很奇妙,宁欣也很珍视。 “您是怎么发觉的?” “我说过,她不完全是装出来的。”宁欣淡淡的扫了宁姐一眼,“若说装,你比她道行更深,可惜宁姐,你是在燕国公府,虽然燕国公府邸的家底都快败光了,但怎么都是世袭勋贵。你出落得颜色好,品行温柔,言行虽是羞怯一点,但并非局促,像你这样的贵胄少女太多太多。” “所以我不是最吸引人的那个?” “嗯。” 宁欣点了点头,”貞姐就不同,哪怕她被人戏耍也会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而且她在享受这份对她来说像是仙境一样的荣华富贵,你虽然聪明,但若是将貞姐同你放在乡村,能活下来的是她,而不是你,貞姐的想法简单又有效,既然能享受何必在乎脸面呢?燕国公夫人最疼你,貞姐想要在国公府住下去,你说她会怎么做?” “无论什么样的出身,女子对美的追求都是一样的,世间女子有妖娆美,宁谧美,柔弱美,质朴美,纯洁美……貞姐即便有些不明白,但她有眼睛,她也会看什么是美,难道她不知她那副打扮如同戏子?她放不下珠宝首饰是真,同时……让人轻视,也许就给她留有了机会,正常来说防备她的人远比戒备你会少很多。” 察觉到宁姐的敬佩感叹,宁欣自嘲般的叹了一口气,“你也不用将我想得太好,不是为了世子,我许是会继续耍貞姐玩,既然她愿意让人耍,那么被人耍了也怪不得旁人,她想住下来,找机会接近世子换得好处,而我在她身上得到了乐子,各取所需,公平的很。” “只可惜……”宁姐眼眸清澈,“您太在意世子,世子不喜欢看到的事情,您便不会做。” “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在意他!” 宁欣身上溢满了幸福,“我为他,他也为我,我们之间也很公平,不过,我曾经同一个人说过,感情没有绝对的公平,付出不一定能得到回应,所以找到你该动情动心的人比先付出更重要。” 宁欣在前生出嫁前对韩王师兄说过这句话,上辈子他没找对人,这辈子齐王妃也许就是那个人! “世上的美景很多,你觉得惊艳的美景,不一定适合你。” “世子夫人,我对世子不会再存额外的心思。” 宁姐诚实的说道:“但是我也不想让父母为了银子随意安排我嫁人,我违背姑姑的意思,到时姑姑为了逼我,只怕不会帮我……所以我想求您。” “你怎知我会帮你?”宁欣眉梢微微翘起来,”给我个帮你选夫的理由。“ 宁姐咬了咬嘴唇,过了好一会才开口:“我不敢因为放弃世子就要挟您帮忙,其实我是一点机会都不会有的,您同世子爷牵绊太深,即便我苦等一辈子,世子爷也不会对我另眼相看……我只是想,世上的女子已经很艰难了。” 她执着的看向宁欣,“表嫂,我不想做逆来顺受的苦情女子,我……我想挣一挣。” “如果你输了呢?” “起码我抗争过,便是结果不好,我将来也不会后悔!” “好,就冲你这句话,我帮你。” 宁欣眼里闪过赞赏之色,“你这样的颜色,说好找也容易,可不是谁都能护住你!” “三太太,三太太。” 守在门口的小丫头挡住了哭着跑进院落的三太太,“夫人同表小姐在说话,您先等一等。” ‘等不了,再等下去,就要死人了!“ 三太太扯着脖子哭喊道:“世子夫人,求求你救救你三伯,我们真是没办法了,一万两……我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可不交银子的话,那个小娼妇就要去衙门告状!” “让三太太进来。” 宁欣在屋子里发话,守门的婢女让开了位置。 三太太抹着眼泪直冲进来,一进门也没管有没有旁人,扑通一声跪在宁欣面前:”那个杀千刀的老色鬼……我也想就此放手让他吃尽苦头,可……我们是夫妻,好歹过了几十年,我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世子夫人,我的命好苦啊。“ ”呜呜,呜呜。” 宁欣见此状况,哪还会坐着,抢步上搀扶起三太太,最近一段日子的折腾,三太太面容消瘦了不少,两鬓的白发怎么都藏不住,她红着眼圈道;“世子夫人,我……我好恨他,可又不能不管他,家里的丫鬟,但凡他看上的我都给了,可他还在外面胡来……” ”三伯母先别急,三伯的事情交给我。“ 宁欣对三太太一直没有多加理会,等得便是此时。 设下神仙局骗点钱才无所谓,但幕后之人只怕是胃口越来越大,将主意打到了李冥锐身上……让萧欢入了二房,已经够让宁欣郁闷了,她怎么会让一个娼妇进燕国公府?他们把燕国公府当作什么? “准本马车,我亲自去会会他们!”RS 第三百零一章 砸场(上) 马车很快就准备妥当了,啼哭呜咽的三太太见宁欣要出门,憋了好久憋出一句话,“他们背后有人!侄儿媳妇,若是寻常人也不敢算计燕国公府。” 宁欣柔柔弱弱的,三太太虽然亲眼见过她开枪的壮举,但还是忍不住将她当作弱女子看待,看做是燕国公世子娇宠的她。 大唐都城有几十年不曾出现过鲜衣怒马的贵女了。 曾经开国或者复国时,女子尚武飒爽的风气早已经烟消云散。 如今的女子更注重妇德,世人更看重贤内助,女子要端庄,仪态万千,柔媚…… 宁欣也是凭着娇柔的外表吸引住了燕国公世子! 哪个男子愿意娶一个太过强硬的女子为妻? 宁欣为三太太这句话脚步顿了顿,回头打量起三太太。 她贪图小便宜,侵占燕国公府的银子,几次领着孙子在宁欣耳边又哭又闹,她心里只怕是将燕国公府当成大树……宗族繁荣,他们也可以继续耀武扬威! 说她多担心宁欣安危,那是高看了三太太。 宁欣转念一想,反问:“三伯母是担心我吃亏呢?还是怕我抗不住幕后之人而折损了燕国公府的名声,让你们以后在外面无法狐假虎威?” 三太太道;“侄儿媳妇误会我了,虽然我脑袋不如你,但也晓得敢算计此时燕国公府的人必然非同小可……不瞒您说,我也曾去过,那边的人态度很强硬,就是要银子……一般这样的状况,神仙局背后都有了不得的人,许是同青楼背后的主事人有牵扯。” ”青楼背后还有主事人?“ “……” 三太太见宁欣的疑惑,面容苦涩,“您什么都不晓得就敢去砸场子?” 三太太忍不住呻吟了,“欢场的后面很复杂,他们可不是容易对付的,我里外周全,左右逢源,这才勉强将此事压了下来,直到世子爷出任神机营统领……他们胃口才又大了起来。说句不怕侄儿媳妇笑话的话,这些年我解决了许多的这类的事儿,比较……比较有经验。” …… 宁欣对三太太服气了一分,拿银子添堵窟窿有什么好得意的?看样子三老爷是惯犯,若是没个教训可怎么成?调教三老爷是一方面,也得让外面的人明白——燕国公府的生意不好做! 原本她没想将事情闹得太大,倒不是宁欣怕了谁,她敢闹,必然有收拾残局的能力。 让她犯嘀咕的是李冥锐,他是不是介意多了一个悍妻呢?还是个外表嫩若娇蕊,个性强悍的悍妻? 自打她重生后,宁欣很少用纯武力解决问题,想当初……她也是韩地的霸王花,曾经神采飞扬,率性而为过,那段经历一直是宁欣最最宝贵的回忆。 那也是她最向往的生活。 阴谋诡计虽然好,但哪有亲自动手揍人爽快解气? 宁欣上了马车,看向燕国公府的侍卫,她微微的摇摇头,这些人只怕是不成……宁欣有些遗憾没有带陪嫁的侍卫到燕国公府,燕国公低调太久了,这群侍卫像是一群绵羊! “主子,要不要知会世子爷?” “不必。” 宁欣掩藏起那丝犹豫,若是装模做样的掩藏自己真正的性情,她还不如不重生呢,她过得是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走别人的套路! 主宰这幅躯壳的是她……曾经的宁家小妹! 提起宁家小妹,韩地的老人只怕是印象深刻,也许在他们心中,宁家小妹比无双郡主更亲切,更值得骄傲。 如果李冥锐接受不了她的真实……他们早早分开更好。 宁欣可以为李冥锐让步,接手燕国公府的烂摊子,但如何改造燕国公府邸,改造这群亲戚,宁欣有自己的主意,这一点她是如何都不会让的。 她无法为了一个男人移了性情,伪装一辈子,哪怕那人是李冥锐! “三伯母,你也上车。” “……” 三太太犹豫了一会,爬上了马车,心想,有自己看着,也许世子夫人能听话。 “宁姐,貞姐,你们也上来!” “她们就不用去了吧,毕竟这是燕国公府的私事,她们现在的身份去不合适!” 三太太讪讪的插嘴,“她们还是年轻的姑娘……” 宁欣勾起嘴角,眼里闪过一抹的光亮,淡淡的说道:“正因为她们年轻,我才可以借此机会教导她们,想找对手,也得选恰当的才行。” “上来!” “是。” 宁姐和貞姐两姐妹爬上了马车,乖乖的坐好。 貞姐已经重新梳洗过了,她打扮依然艳丽,但远没有她方才时夸张。 她警惕的偷偷瞄着宁欣,世子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欣对她仿佛不错! 貞姐摸了摸自己细嫩略施脂粉的脸庞,今日她才明白什么是上妆,不是涂抹厚厚的脂粉就是美……她方才照过镜子了,发觉她是比以前顺眼了一些。 貞姐的妆容很好的掩藏起她眼角眉梢带出的刻薄,让她整个人柔和了不少。 宁欣为什么要帮她?为了让她感激? 貞姐眼见低垂,她若是没有用处的话,会被姑姑赶出公爵府的! 燕国公府虽然有很多看不起貞姐的人,仆从对她也多是轻蔑的,貞姐依然可以吃的好,穿得好,过得安稳,一旦回家去……哪怕她是父母亲生的女儿,依然会被随便安排嫁人。 她死死的咬着嘴唇,提醒自己不能被宁欣影响了……她不像妹妹一样的高洁,她连丢脸的事情都做得,做妾有什么? 像燕国公府邸这样的贵胄,不会有宠妾灭妻的事儿,但同样也不会有要侍妾性命的事儿。 “这身衣服真真是不舒服,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那件!” 貞姐带有一丝抱怨对宁欣说:“表嫂,以后还是随我心意……” “姐姐。”宁姐被她吓了一跳,忙握住貞姐的手腕,听了宁欣的分析后,宁姐也不会再将貞姐当成傻大姐看待,宁姐有自己的打算,同样貞姐也有。 如果低调内敛是宁姐的生存手段,貞姐的爱慕虚荣,丢脸的言行也是她的手段。 可貞姐对别人用这些可行,对世子夫人…… 宁姐背后泛起凉意,“世子夫人也是为你着想,姐姐,这样子很好看呢。” 世子夫人敢领侍卫去摆平神仙局,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宁姐扣了一下貞姐的手心,压低声音道:“别辜负了世子夫人的好意,姐姐,世子夫人不是你可以应付的。” “表嫂才不会怪我……” 宁欣笑盈盈的说道:“你穿这身衣服呢,我把你当作表小姐看待,若是你还穿着今早那身衣服……我会将你当作寻常人看待,我叫你们来,一是让你们明白遇见这样的事儿,怎么行事。二是让你们看看我是怎么对待不是亲人的普通人,或是躲在暗处算计我的敌人!” 貞姐和宁姐同时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的远离宁欣。 可车厢就那么大,她们两姐妹又能躲到哪里去? 宁姐勉强坐稳身体,见三太太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由此她才平衡一些。 反过来想,有世子夫人这样的人帮忙,她的夫婿也不会太糟糕! 宁姐对宁欣更有信心。 姑姑虽是圆滑深沉,但对上世子夫人,只怕会输得彻底! 怎么才能让姑姑明白且放弃同世子夫人对抗呢? 宁姐实在是想得头痛,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姑姑倒霉? 总之她是不敢再在宁欣面前生出别样的心思。 貞姐壮着胆子问道:“您会怎么对付他们?每年这样的事儿很多,很多勋贵望族的子弟都着过道,听说大多是拿银子摆平的。虽然过后也有人想要报复他们,可设局的人早就拿着银子远走高飞了,再多的愤慨顾着脸面也不敢满天下的找人,所以大多数人只能当作花钱消灾。” 宁欣对貞姐多了一丝的刮目相看,看来她也不是全是傻的,淡淡的说道:“你看着就是了,别人家我管不了,既然入了局,就不能想着不丢脸解决问题,丢脸又怎样,打回来不就是了?” “他们约在何处?” “春风化雨楼。”三太太谨慎的说道,眼里带出一抹的肉痛,“春风化雨楼的茶水都比外面贵上两倍,每一次去找他们,我……我都花不少的银子的,他们吃吃喝喝的事儿都是我算账。” 宁欣愣了一下,拇指食指捻了捻,撩开马车车帘的一角,远远可见充满梦幻瑰丽之色的春风化雨楼……如果她没猜错,这里的幕后老板应该是他——齐王殿下! 她曾经的立威之战是揍了韩王师兄的舅舅……转世重生后,她立威是烧了春风化雨楼么? 宁欣和齐王各自成亲后,都在尽量的避免接触,可偏偏他们还是时不时的纠缠在一处,想躲都躲不开……宁欣皱紧了眉头,是不是齐王在幕后操纵的? 不对,他不会做这样没品的事情! 宁欣轻声的说道:“还真是巧呐,春风化雨楼……重建的话,他应该掏得出来银子才是!” ”主子,是燕国公世子夫人的马车。” 坐在春风化雨楼密室中的齐王闻声向下看了一眼,宁欣?她怎么会来此地?不知怎么齐王心底多了一丝异样,“飞宇,你看着点她,本王……还是先走一步。” …… 飞宇妖孽般俊美精致的脸庞露出露出一分呆滞,他哪里管得住世子夫人宁大小姐?还是找人给平王世子和燕国公世子送消息为好,RS 第三百零二章 砸场(下) 齐王是准备从暗道离开的,但瞄见宁欣并没下了马车,一向自认为最了解宁欣的齐王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目光盯着停在春风化雨楼外的马车上,不是她么? 以她的脾气,这般来势汹汹的过来,怎会不露面? 齐王岂会不知最近燕国公三老爷发生的事情?燕国公府的每一桩囧事他都当作来笑话看! 在春风化雨楼发生的事情,又有哪一件能隐瞒过他? ”飞宇,你说她在等什么?“ “……” 着急送消息的飞宇更想说,主子,您在等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走的话,很难走得掉。 齐王头上一缕青丝垂落在奢华厚重的华服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宽大的袖口轻轻捻动了一下,齐王淡且薄的嘴唇开启:“给李冥锐送信!她夫人要砸了本王的春风化雨楼!” “主子……” “去。” 齐王袍袖一展,袖口的暗纹金线如同水波一般的流转,他直接坐在了靠窗户的椅子旁边,清澈温润的目光隐含着某种期许的看着窗外,让她砸了春风化雨楼又何妨? 他多少年没再见过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了? 他真正看重且喜欢的不是毁了他一世基业的无双郡主,是那个总是叫他师兄,神采飞扬,快意恩仇的小师妹! 齐王眼睑半垂着,心底除了期待外,亦有一分的酸楚,小师妹,你从未为我这么做过?你从没给我机会!如果你早就告诉我……我岂会娶亲?尤其会软禁师傅……宁帅师傅也是…… 午夜梦回,齐王总能看着师傅咬碎了毒药丸子……‘我无法帮你入主中原,看在师徒的情分上,还请你留我……留宁家一世忠烈英明,宁家人的刀剑永远不会指向大唐,凡是我宁家子孙皆如此!’ 因为师傅的这句话,他诛杀了宁家满门,全了宁家的忠烈之名,他也在没有机会拥有宁欣,哪怕他们同时活在这个世上。 齐王唇边有溢出一丝的苦涩来,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宁家,都是倔种!” 师傅那样,师妹也一样! 齐王甩掉了脑子里的岂念,过去的事儿,他不想再提起,他有了重来的机会,哪怕依然没有办法娶到宁欣,但能看看……足以! …… 宁欣并不知道齐王就在春风化雨楼中注视着她,如果她知道了——该做的依然会做。 三太太等了半天,不见宁欣有动静,心想别看宁欣嚷嚷的挺凶,其实也是个没胆子的……”要不我下去一趟?不过我若是没拿出去银子,只怕他们不会善报干休。“ ”就算你拿出了银子,他们依然不会善罢甘休,这个窟窿根本填不平!” 宁欣撩开了马车的车帘,充满了奢靡气息的春风化雨楼近在眼前,能同天下第一楼齐名,也可看出此楼的价值和不凡来。 来往皆名士,出入皆权贵,便是富甲一方的富商都不一定人人能进春风化雨楼! 宁欣嘴角一勾,“我没想到瑰丽的春风化雨楼会做这样人的生意,既然如此我也没有进去的必要……来人。” “世子夫人。” “你们冲进去,把那些讹诈燕国公府的人给我揪出来。” “夫人,会有人拦着属下的。” “你手上拿得是什么?” “腰刀……” 宁欣淡淡一笑,”那不就是,谁阻拦你照着肉厚的地方打下去,我只问结果!不问过程!” “侄儿媳妇,这不成……” 三太太吓得脸都白了,一把抓住宁欣的手臂,惊恐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春风化雨楼背后的主子是谁?你知不知道此楼中的客人非富即贵?他们将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一旦……你惹怒羞辱了他们,他们岂会放过燕国公府?” “除了皇上册封的王爷和皇子,没有人比燕国公爵位更显赫,” 宁欣挣脱开三太太的拉扯,嘴角饶有兴致的翘起,“我到是真想看看此楼里有多少家贵胄,有多少的名士!燕国公府沉寂太久了,久得他们都忘了曾经叱诧风云的燕国公的威名。” “你且放心,我既然敢砸楼,我便不怕他们报复我……况且谁报复谁还不一定呢。” 宁欣侧头瞄了一眼震惊的两姐妹,笑着吩咐:“但凡被侍卫扔出来的人,你们都给我记好了,敢阻拦燕国公世子夫人办事……他们是想欺负我对吧。” …… 貞姐一向以傻大姐且胆子大,不要脸称雄。 她同宁欣一比,简直就是萤火虫和皓月的区别! 貞姐不仅胆子比不上宁欣,手段比不上宁欣,脸皮的厚度也比不上……明明是宁欣让人砸了春风化雨楼,怎么反过来成了他们欺负燕国公世子夫人? 有这么不要脸且明晃晃的栽赃陷害的么? 宁姐心底暗自庆幸自己的明智选择,宁欣这样的人……实在是不是她能招惹的。 宁姐嗓子有些发干,勉强控制住热血上涌,抛开一切不提,起码世子夫人此举是威武是解气的,她干巴巴的说道:“世子夫人,万一……” 您不能不考虑后果! 宁欣目光因为宁姐这句话柔和了一些,身体靠进软垫里,微微合上眼睛,”这只是开始,今日过后,我看看哪家青楼楚馆,赌坊敢做燕国公府的生意!” …… 三太太呵呵傻笑:”您说笑呢吧,您怎能因为这样就砸……砸了他们的饭碗?“ 宁欣白净的手悠然的揉了揉额头,“我不是管不住燕国公各房老爷少爷么?既是如此,我只能让欢场和赌坊不敢做他们的生意。无地方可风流快活,想来他们也会老实一些,到那时我请世子帮忙给他们安排一些生计,没准他们也就浪子回头了改奋进了。” “可是……可是这些地方后面都有贵胄支持,尤其是……也许还有宫里的贵主子,您得罪不起呀。” “试试看,我能不能得罪得起!” “您这是拿燕国公府邸在挥霍赌博,一旦你输了……燕国公府就全完了。” 三太太着急了,宁欣这是要刨了燕国公府的根脉。 宁欣冷笑道:”这话你就说错了,若是没有我和世子,你当燕国公府还有威名么?眼下燕国公的地位是我和世子得来的,便是我将其挥霍了,谁又有资格指责我?你么?还是二房?或是燕国公?“ ”我给你们面子,只因为你们是李家人!别把我给你们留下的一点点的情面,当作理所当然!” 宁欣看了一眼外面胆怯的侍卫,“怎么?你们还等什么?若是你们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也不用在燕国公府领差事了,你们是不是想让我回娘家调人过来?” “不……” 侍卫们额头满是汗水,他们大多是燕国公府的老人,世代奉燕国公为主子。 他们也听祖辈们说过曾经燕国公的霸道,可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他们这辈人只经历过燕国公府的落寞,他们这群跟着燕国公的侍卫见谁都矮上半头,他们已经习惯了谨小慎微,一旦让他们撒开欢的出气……他们反倒不知所措起来。 “您命令抓人,砸春风化雨楼?” 他们的性命比蝼蚁强不了多少,一旦主子拿他们顶缸怎么办?面前的地方可不是普通的酒楼,“您就再想一想?” 宁欣笑眯眯的问道:“一旦事情不可收拾,你们顶得住么?” 众侍卫齐齐摇头,琢磨过味来,他们的确不是替罪羊,因为他们的分量不够。 ”那还废什么话?进去,抓人!出了事情,我兜着。” 宁欣交代道:“气势要做足,你可以砸楼,砸桌子,盘子,碗筷,古董花瓶……也可以揍阻挡你们的人,但切记不可伤人性命!懂么?” “是。” 不就是装腔作势么? 侍卫们如狼似虎的拔出腰刀冲进春风化雨楼…… “哪个敢陷害燕国公府三老爷,给我滚出来!我们世子夫人到了。“ 宁欣眉眼弯弯,赞了一声,“挺上道的。” 呵呵,呵呵呵,两姐妹同三太太一起傻笑着,除了傻笑之外,她们实在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见过张狂的人,没见过这么狂的女子……还是个外表嫩若娇花的弱女子! 此日过后,若是宁欣能摆平贵胄的报复,整个京城没有谁再敢招惹宁欣了吧。 …… “县主,县主。” 在一旁茶楼喝茶且安排生意的昭容县主薛珍被婢女们唤回神智。 薛珍怔怔的看着窗户外,是宁欣砸楼?对过的春风化雨楼里传来哭的喊娘的骂声,时不时有瓷器,桌子破碎的声音传过来…… 不仅薛珍在看,在街道上围上了一圈的人,有人数着:“又一个,又一个!” 穿戴极好的贵胄子弟或者名士被人像是扔猪肉一样的从楼里扔了出来……还有他们的随从和侍卫。 不是随从侍卫不顶事,而是进春风化雨楼时候,侍卫都不能带刀剑进去的,而且春风化雨楼啊,谁敢在楼里行凶? 遂他们带的人手真心不多。 薛珍喃喃说道;“她是宁欣?怎么看着像是……”摄政王的手笔? 宁欣不是只要在摄政王面前哭诉一番就行了么?她什么时候会亲自动手砸人? 薛珍眼里闪过几许的困惑,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 没有摄政王护着,宁欣不怕惹下了天大的麻烦么? 薛珍困惑极了,也许她的前世是梦?一切的事情都是她在做梦?可为何她能感觉到梦境中的痛苦呢? 如果宁欣不曾改变……薛珍苦涩的一笑,自己又怎么会想通?前生是前生,今世是今世? 万幸她可以及时抽身,否则她的结局可能比前世还要凄惨,在没有幸福安稳的日子过。 ”她是真不怕的,谁给她的胆子呢?” 薛珍眼见着晋国公的儿子和女婿被扔出来后,”晋国公可是不好惹,贤妃会放过她?还有春风化雨楼……“ 薛珍不知今世春风化雨楼属于谁,但她明白幕后的人一定有着高不可攀的身份背景,前世这里是属于摄政王的产业,今生王家的人只怕都没资格进入春风化雨楼顶楼…… …… 战果是辉煌的,旁人和围观的百姓看得很兴奋,纷纷拍手叫好,看热闹的人也越聚越多,燕国公世子夫人的名头彻底响彻京城上空。 宁欣此时却眯起了眼睛,彻底的掀开车窗,向春风化雨楼看去,他是不是也在?否则春风化雨楼里的护卫不会这么不顶用! 齐王在宁欣的人冲进楼里后,便交代飞宇,随她去! 飞宇只能听着乒乒乓乓的打砸声音,暗自估摸着这次的损失……等到设局的人被燕国公府邸的侍卫提到宁欣马车前时,飞宇问了一句: “主子,她包赔损失不?这一砸,不说银子损失了几万,便是生意……只怕是也会下降,万一有人趁着楼里整修的机会招揽去贵客,楼里这次的损失可就大了。” 齐王勾起嘴角,眸底一派愉悦之色,”无妨,若是她只砸本王一家,本王会好好的找她说道说道。“ “主子的意思她全砸?”飞宇额头冒汗了,李兄,你娶得是妻子么?是母老虎吧,“燕国公世子也太……” 齐王谋算暗淡了几许,遗憾的笑笑:“其实很多人会羡慕他!世间的女子很多,但像她这样的,一个都没有!” “可是这份艳福,一般人享受不了,谁见过砸楼的女子?”飞宇咧嘴道:”女子不都应该温柔贤良,大方贤惠知晓进退礼仪的?” 齐王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宁欣,转身离去,李冥锐会明白她的苦心么?李冥锐会不会在意宁欣的所作所为? 从暗门出来的齐王目光投向皇宫……他此时多希望是自己坐在龙椅上,等着,等着……她,哪怕晓得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可他愿意为她做主! “时不我待,该抓紧了!” 齐王翻身上马,领着飞宇悄无声息的离去,她便是烧了春风化雨楼又有何妨,他愿意做燕国公世子夫人立威的踏脚石! …… 设局的人被侍卫死死的按在马车跟前,这两个男人不过三十左右的年岁,相貌上生得仪表堂堂,以前在三太太面前耀武扬威的他们,此时身体颤抖着,吓白了一张脸,”世子夫人?“ ”听说我三伯同你们有旧?” ”……” 他们不知怎么开口,讪讪的说道:”同三老爷有点牵扯。” “听说三伯宠幸了你们嫡亲的妹子?你们若是收不到满意的银子就打算去衙门状告他奸yin民女?还是个订过亲的民女?” “世子夫人,当时的状况是……” “我想知道你们的嫡亲妹子出自哪家青楼?拜得哪位干娘?师傅又是谁?“ 没有这么打脸且直接的,男人恼怒的瞄了宁欣一眼,很娇嫩的贵妇,泪眼迷蒙的样子同楼里的姑娘……倒也差不了多少,“我妹妹是好人家的女儿,世子夫人不能欺压侮辱她,她便是被破了身子,也是清清白白的……” “既然你不肯承认,那么我只能一家一家找下去了。“ 宁欣扬声道:‘去京城各家青楼,你们可认识去青楼的路?” 没等燕国公府的随从说话,旁边围观的百姓道:“我认识,我认识,小人愿意给世子夫人领路.”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巴不得事情越闹越大,一堆人惦记着给世子夫人领路。 宁欣道:“如此,去下一家,到了叫我一声。” “是。” 马车再一次启动,这回在马车后面一堆人跟着马车奔跑,宁欣所乘坐的马车可谓万人瞩目,如同众星捧月一般。 貞姐收了收口水,再面对宁欣时,不由得胆战心惊起来,表嫂这样的人,能容下妾? 便是燕国公没有虐杀侍妾的前例,但在表嫂这里……做世子的妾有命享受荣华富贵么? 这真是一个需要考虑的大问题。 马车停在了京城最有名的青楼,宁欣听见外面的侍卫道:“回夫人,到了。“ 宁欣抬头看了看青楼匾额上悬挂的牌匾,正好,这家是用细绳子悬挂的匾额……不能指望每家青楼的人都不反抗,宁欣只是为了立威顺便改良一下京城风月场合,她可不想被人扣上枉杀人命的罪名,震慑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她再有底气也得防范着有人借此机会浑水摸鱼,只有她栽赃别人,别人想栽赃她可没那么容易。 宁欣从旁边的盒子里掏出了火枪,咔吧一声掰开了枪膛,细嫩柔软的小手将一颗一颗弹药压进枪膛,她唇边挂着的柔媚笑容……让看过她装弹的所有人后背发凉……妖孽! 弹药装好后,宁欣合上了枪膛,她没下马车,直接将手臂探出马车车窗,啪,啪两抢, 粗粗的绳子断裂,匾额哐当一声落下, 守在青楼门口的汉子们同时缩了缩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在地上碎成两半的匾额…… 宁欣收回了火枪,将一个盒子递给侍卫,“把这些药丸子分食,进门先扔几颗**香,我料想再不会有人阻止你们,把青楼的主事人抓出来,我看看他们是不是认识的,敢算计燕国公府?当我是吃干饭的?” “是,夫人。” 侍卫没有二话分食了药丸,每个人手中都握有两颗圆溜溜的霹雳弹。 宁欣放下车帘,“砸!抓人!” “是。” 霹雳弹在青楼中破碎,闻到烟雾的人立刻浑身松软,侍卫们将在青楼里寻欢作乐的富贵老爷和名门公子先扔了出来,随后便开始动手砸楼,抓人。 那两个被捆绑得死死的男人瞪大了眼睛,这不是胡闹么?燕国公世子夫人怎么会这么大的胆子? 看这势头燕国公世子夫人还会继续砸下去? 两人心底拔凉拔凉的,其实他们真不认识这家青楼的老板……可京城青楼的背后哪会没有贤妃的影子?毕竟谁都晓得贤妃是青楼名伶……青楼楚馆有多的名伶以贤妃为目标? 百姓曾在私下笑言,青楼才是贤妃的娘家,青楼楚馆的生意也在当今陛下执政时期最为繁盛。 如果燕国公世子夫人将贤妃娘娘的半个娘家给砸了,宠惯六宫的贤妃会饶了世子夫人? 围观的百姓啧啧称奇,有心的贵胄们也都将目光投在宁欣身上,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认识他们不?“ ”不认识。“ 青楼的老鸨和老板快哭了,“回世子夫人的话,小的真不认识。” 宁欣慢悠悠的说道:“我也不能白来一趟,若是让我晓得你们做燕国公府老爷少爷们的生意……我还会再过来砸一遍。” “不敢,不敢!” “如此甚好,下一家。” 宁欣留下了一地鸡毛,扬长而去。 一样的先开枪,再投霹雳弹,一样的砸场子,一样的警告,剧情类似,可跟在她身后的人却看得乐此不疲,恨不得宁欣继续砸下去。 那些被欢场掏空了家底的色鬼们是叫得最为欢快的,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他们花光积蓄后,没少被窑姐们侮辱轻蔑,*子无情呐! 得了消息后的平王世子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赶到了宁欣马车前,“我说,世子夫人可以了,你收手好不好?” 宁欣露出个笑脸,”我还没找到幕后主使呢,听说前面不是还有两家青楼么?” “……” 平王世子甩了甩马鞭子,无奈的劝道:“你这样妄为,让他如何立足朝堂?”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宁欣慢悠悠的问道,“是有人告诉你的吧。“ 平王世子点头道:“今日我去了佛寺,得了消息后我是从佛子小师叔身边赶过来的,所以来得有些迟……“ 他慢慢的停住了口,按说李冥锐应该早就接到消息了,他呢?怎么任由宁欣胡闹下去? ”他没有阻止我。“宁欣欣慰般的一笑,”平王世子,你阻拦不住我的,我砸了十几家青楼,赌坊,若是剩下了两家,被我砸过的人家会有意见的,我做事一向善始善终,你让开。” …… 平王世子向旁边拨了拨马头,叹息道:“希望真能善始善终才好,宁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找能为我做主的人,告状去!” 宁欣握着火枪的手指泛白,李冥锐不会高兴的,可他们现在实力不够……RS 第三百零三章 告状 平王世子无视被宁欣砸过的青楼赌坊,见宁欣眉宇间多了一抹的烦躁,“要不,我同他说一说?” “不用,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 平王世子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的劝道:“你别犯倔!你同他刚成亲,这时候闹别扭……对你们将来不好,我兄弟那人看似忠厚老实,其实他也是个心事重的,你这么砸楼,哪个男人受得了?“ 宁欣唇边蕴含着一抹微笑,李冥锐能得平王世子为知己兄弟,实在是太好了。 “如果他想不通,你便是劝解也没用。”宁欣抿了抿发鬓,从马车上施施然走下来,“我不会为了迁就他就隐藏起我真实的性情,若是他不满意,大可同我说。” “我想怎么做和为什么这么做,我都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他,但是只解释一遍!” 平王世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坐在马上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宁欣这样的女子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自己最好的兄弟一头载在宁欣身上就没再爬起来过。 被宁欣虐了千百遍,依然待宁欣一腔赤诚。 若说李冥锐是没志气绵软的,那神机营门口悬挂的几颗人头又算什么?如今神机营的士兵见李冥锐浑身都发抖,不敢再在训练中偷奸耍滑。 以平王世子看,李冥锐不像是训练好看的少爷兵,他是想让神机营出征……平王世子越过满目的繁华看向皇宫,他眸子深沉隐约又有几许羡慕,皇上会用他么? 一旦皇上不用他领兵,他这份辛苦练兵,整日推演阵法又有何用? …… “你们肯说了么?” “小人知错,知错。” 那两个设下神仙局的壮汉哭着喊着的认错,并保证下一次再也不敢这么做了。 燕国公世子夫人既然敢砸遍京城青楼,收拾他们两个还不轻松?而且他们也看出来了,世子夫人根本就不在意三老爷父子的脸面,以世子夫人的强势,即便他们闹到衙门里去,府衙的官员也会向着燕国公府。 一般设下神仙局,赌得是勋贵望族的脸面,若是他们不要脸面,不怕丢人,他们这些设局的人哪里斗得贵胄们? 官官相护,这话深入人心。 况且他们随着燕国公世子夫人这一路砸下来,同青楼赌坊的老板们结下了仇怨,将来老板们不敢找燕国公世子夫人的麻烦,但老板们会绕了他们么? “小的只是想要混口饭吃,小的保证妹妹伺候三老爷之前是清清白白的身子,便是伺候三老爷……小的也敢让人再碰她一个手指头,小的愿意将她送给三老爷。” “你以为我会让她进门?” 宁欣冷冷的一笑,“你想得有点太美好了。” “小的不敢……” 宁欣也没再同他们废话,叫来了侍卫,道:“把他们两个,还有养在外宅的那个女子送去京兆府衙门,燕国公府三老爷状告他们设局陷害……” “侄儿媳妇。”三太太开口道,“是不是……是不是就这么……” “三伯母对我的决定有意见?” 三太太见宁欣笑眯眯的样子,心底冒起凉气来,喃喃的说道:“脸面……他们到是不要紧,可燕国公的面子……“ “有三伯父这样的人,燕国公府的面子早丢了,坦率承认被人陷害,三伯父起码还能混个赤诚磊落承认错误的名声。” 宁欣拽住马缰绳动作利落的爬上一匹侍卫骑过的骏马,紧了紧手腕的缰绳,“既然您将这件事交给我,其余的事,你就别再管了。” “还请平王世子走一趟京兆府尹衙门,三老爷……”宁欣嘴角一勾,“他行事偏颇,有伤风化,让京兆府尹对他多加管教,不管是不是别人设局,他看见美人裤腰带就松的毛病……身为晚辈的我和世子不好管教长辈,只能请京兆府尹大人多多费心了,还望他务必秉公处置。” “……” 平王世子佩服般的点头,“你可真不怕将事情闹大,本世子想,京兆府尹会明白你的意思。” 三太太心里又是喜悦,又是酸涩,料想经过这次的教训,三老爷父子再也不敢胡闹下去了,困扰她一辈子的痛苦总算有了个了结,她应该高兴,可那几许酸涩丢脸的感觉从何而来? 世子夫人便是教导三老爷改邪归正,用得上送三老爷去京兆府尹衙门过堂?这脸面……三太太想要开口,宁姐拽了一下三太太的袖口,暗自指了指被砸得凌乱且鸡飞狗跳的青楼,那群常年逛青楼的勋贵子弟在地上直哼哼…… “三太太,您谨慎一些为好。” 三太太立刻收起了不服宁欣的心思,讪讪对平王世子道:“为了老爷这点小事还劳烦世子爷,妾身真真是过意不去。” 宁欣赞赏的看了宁姐一眼,果然是个聪明机灵的孩子。 世人都有私心,都是爱慕虚荣的,只要能分清楚什么能要,什么得不到,不被富贵迷失了本性就算得上好人。 一边仆从簇拥,锦衣玉食,一边吃糠咽菜,穷得叮当,宁欣不信会有女子选后一种日子。 宁欣将宁姐的婚事记在心里,一抖缰绳,“你们回燕国公府待命。” “是。”侍卫们信服的领命。 貞姐趴在马车窗前看着宁欣纵马狂奔。 劲风吹拂起她华贵的衣衫,街道上的行人,没等骏马到眼前,大多远远的避让开,貞姐羡慕的说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像表嫂一样?” 周围人一起摇头,平王世子道:“你想跟她比?这辈子别指望了。” 鲜衣怒马的贵女,平王世子从生下来就没见过,便是大唐的长乐公主都不一定敢将风月场所和赌场砸了一个遍,她们都不敢像宁欣一样警告青楼赌坊——不准做夫家亲眷的生意! 以后便是燕国公府的爷们有了银子,也没地方花天酒地。 宁欣用实际行动让青楼的老板们损失惨重,再接待燕国公府的男人,不怕再被宁欣砸一次? 平王世子泛着桃花眼儿,猛然醒悟过来,他插手这事,又同李冥锐是生死兄弟……那群青楼老板不会连他的生意都不做了吧,看青楼老板们哭丧着的脸庞,平王世子郁闷的拍了一下大腿,“我着急赶回来,为得是什么?我……奶奶的,好像也被她给算计了。” 平王府的侍卫在旁也是一副苦瓜脸,跟着世子爷扬威风月场合,吃香的,喝辣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貞姐有心向平王世子身边凑,既然李冥锐没指望了,那么平王世子做夫婿也是不错的选择呐,宁姐死命的拉着她,低声道:“世子夫人说得话你忘了?” 貞姐一听这话,强压下蠢蠢欲动的心思,喃喃的说道:“少用她吓唬我,若是她给找个不够富贵的人……哼,我是不会认命的,我要……我要……” 宁姐懒得听她说这话,也明白今日过后,京城没谁不惧怕妖孽一般的燕国公世子夫人,宁姐眼前一亮,不如让姑姑早一点知晓今日的事情,想来姑姑也不敢再轻易同世子夫人对抗了。 只是让宁姐犯愁的是宁欣怎么收尾,砸是痛快的砸了,世子夫人真的不怕么?一旦没有办法收尾,燕国公世子夫人只怕会成为京城的笑柄。 宁姐对宁欣多了几分的担忧,宁欣到底去哪了?寻燕国公世子? …… 皇宫中,皇帝的膝盖上坐着天真可爱的九皇子,九皇子身穿鹅黄的华服,梳着冲天发髻,脑后垂下一缕乌发,九皇子眉目清秀精致,灵动漆黑的双眸显得他如同仙童一般。 ”父皇,下这里,这里。” 九皇子小手拿着一颗黑棋,银红的小嘴嘟嘟着,“这里!” “九儿,别胡闹。” 同皇帝对弈的贤妃笑盈盈的斥责九皇子,她抿发鬓的动作真可谓媚骨天成,眼角悄悄撩起,妩媚的眼眸送出一缕缕仿佛情丝的秋波,一层层的缠绕在皇帝身上,“陛下,别听九儿的。” 一个棋盘,一家三口,他们仿佛最最寻常的夫妻教导着唯一的爱子。 皇帝很享受这份悠闲,本身九皇子也是他最喜欢看重的皇子,皇帝也乐意教导他,握住九皇子拿棋子的小手,笑道:“好,朕听九儿的,就下在此处!” 黑子落在棋盘上,九皇子喜笑颜开,贤妃无奈的说道:‘陛下,您不能这么娇惯他,他哪里懂得高深的棋局,下在这里……这局棋便成了死局。” 皇帝笑道:“九儿高兴就好,况且朕看这局棋还有得下,即便朕输了,也没输给旁人。” 他并不在意这局棋是不是死局…… “回皇上,燕国公世子夫人请求陛见。” 马公公亲自来通报给皇上知晓宁欣进宫的消息。 他低垂着脑袋,莫非世子夫人后悔嫁给李冥锐了?身为皇上的总管太监,马公公焉能不知皇上对宁欣的心思,可他管不了,也不敢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对宁欣行勾引之事儿。 李冥锐就不该娶了宁欣! 马公公念着旧情,实在无法眼看着皇上将对男人来说最大的耻辱加在李冥锐头上,但他一个伺候人的太监,又有什么资格阻止皇上寻欢问柳? 以前宁欣表现得很贞烈,马公公倒也没太担心,眼下宁欣主动进宫求见皇帝,马公公心里泛起了嘀咕。 皇帝停下了落子,嘴角微微上扬,“哦,是宁欣?” “回皇上的话,燕国公世子夫人在宫门口侯旨。” “这可是宁欣第一次主动见朕!” 皇帝将坐在自己膝盖上的九皇子递给贤妃,整了一下龙袍,自信的问道:“京城是不是有什么新鲜事?” 马公公出去问了一句,回来的时候他脸色有点白,脚下有些虚玄,难怪宁欣来求见皇帝,她竟然敢砸了青楼和赌坊,还是整个京城的…… 马公公先瞄了一眼妩媚动人的贤妃,不知听了这个消息,本就对宁欣很介怀的贤妃会不会当场请旨诛杀宁欣? “回皇上的话,若说新鲜事……燕国公夫人砸了春风化雨楼。” 马公公回话很有技巧,春风化雨楼幕后老板皇上已经猜到可能是齐王,燕国公世子夫人同齐王交恶的话,燕国公世子还会同齐王相交么? 先提春风化雨楼也可消弭几分皇上的怒火。 ”只为了春风化雨楼?“ “许是为了警告京城的青楼和赌场,找出陷害燕国公府三老爷的真凶,她一家一家的的挨个砸了个遍。”马公公仿佛听到了贤妃咬碎银牙的声音,他的脑袋更低了一些,”奴才打听了一下, 春风化雨楼损失最为惨重,谁让陷害布局的人就在春风化雨楼呢。“ 皇上大笑:“砸得好,打得也好,勋贵子弟受制于欢场娼ji,实在是丢尽了朕的脸面!青楼娼ji反倒成了京城的显赫人物……朕面上无光!” 一个皇帝,在他手握江山的时候,最繁荣得是青楼娼ji?若说他是明君,后人会相信么? 皇帝等这个人等了很久了,顾及着贤妃的面子,皇帝没法同亲近的大臣透漏这件事,贤妃一直在他旁边,也没人敢对贤妃怎样……宁欣砸青楼,是为了李冥锐还是因为吃醋? “爱妃,这句棋先下到这。” 皇帝眸子火热且溢满刺痛贤妃心灵的兴致勃勃,皇帝用实际行动告诉贤妃,他有多盼着宁欣入宫! 贤妃即便不是真爱于皇上,但这么多年总会有一丝的感情,有几许独占的心思。 她可以不爱皇上,但皇上必须得最重视她……贤妃笑道:“臣妾同九儿不敢耽搁陛下的要事,燕国公世子夫人这一发火气,京城的人只怕会有许多的不满。” “朕说没事,谁敢不满?” 皇帝捻了一颗棋子,深沉的一笑,“爱妃么? 贤妃打了个机灵,忙跪下请罪,“臣妾不敢,臣妾自打入宫后,早就……早就不再联系曾经的姐妹了,臣妾多希望没有以前的经历?再见她们,臣妾只感觉到屈辱,感觉到对不住皇上,皇上,臣妾其实才是为此事最欣慰的一个。” “爱妃,请起。“ 皇帝含笑抬起贤妃的下颚,贤妃仰望着皇帝,嘴唇轻启:“皇上,您不信臣妾么?臣妾说得都是实情。” “爱妃思虑过重,若是朕介意,爱妃哪会有今日?” 皇帝拍了拍贤妃的脸颊,声音低沉:“爱妃一向是最懂事的,也是最明白朕心思的人,若是爱妃做了让朕上伤心的事儿,朕会很生气,爱妃忤逆朕,比旁人伤朕更重,爱妃可明白?” “臣妾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 臣妾怎敢不遵陛下?” 贤妃泪眼朦胧,呜咽道:“皇上别吓臣妾,臣妾永远都是陛下的人,一心向着陛下。“ 皇帝满意的搀扶起贤妃,安抚般的拍了拍她肩膀,“爱妃,朕给你的,你才能要,朕不想给的,爱妃莫要伸手,否则坏了你同朕这十几年的情义。” 在贤妃耳畔,皇帝似同贤妃谈情一般,喃喃的说道:“朕也不瞒爱妃,朕挺得意宁欣,想着尝尝她的味道,爱妃,在朕对她的兴趣消去之前,朕不准许任何人对她不好,包括爱妃在内。” “臣妾遵旨。” “爱妃果然是个聪慧的。”皇帝扶正了贤妃头上的步摇,含笑道:“你先跪安。” “是。” 贤妃慢慢的退出门,她听见皇上很兴奋的传召宁欣,贤妃下意识的握紧了儿子的手,九皇子轻声道:“娘,你捏痛我了。” 贤妃忙蹲下身来,揉着儿子的红肿的小手,歉意的说道:“娘不是故意的,九儿,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娘真的没有想到她有这么大的胆子,她敢进宫……就不怕李冥锐和她离心离德?真当李冥锐是面团不敢出声么?” “娘在说谁?李冥锐不是父皇的弟子,燕国公世子?” “呵呵,呵呵呵。” 贤妃嘴角嘲讽般的勾起,弟子的媳妇,是不是宠幸起来别有滋味?皇上这略带变态的喜好,到底从何而来?是因为她曾经是先帝的贵人勾引的皇上走上了歧路? 宁欣在宫女的引路下走上了通向大殿的白玉台阶,中间雕刻这龙腾凤舞的台阶,不是宁欣能走的,宁欣沿着边上勋贵重臣的道路向上攀爬台阶。 “贤妃娘娘安。” 宁欣一听忙抬头。 距离她只有两个台阶的距离,贤妃风姿迤逦的俯视着宁欣,贤妃左手边牵着一个恍若仙童一样的小男孩,宁欣含笑的目光在小男孩上转了一圈,这个人就是贤妃的底气吧。 “臣妇见过贤妃娘娘。;” 撤步,下腰,福身,宁欣行了个完美无缺的屈膝礼,并且主动的让开了下台阶的位置,恬静恭顺的站在一旁。 贤妃挑不出宁欣一分的错儿,可她却能感受到宁欣身上的傲气和对她的轻蔑。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贤妃也说不出清楚。 阳光洒落在宁欣的身上,给她身上渡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圈,温暖且耀眼,但却不伤人。 她哪怕进宫利用皇上,都显得那么的无辜! 宁欣身上有贤妃望尘不及的柔媚,娇弱。 贤妃的手指甲扣紧掌心,凭什么宁欣有一副蛇蝎心肠,老天却给她无辜且精致的面容? 只有她能看到宁欣眼底的算计和野心,“燕国公世子夫人。” 贤妃挺起了脊梁,冷淡到极致的瞄了宁欣一眼,牵着儿子的手走下台阶,在宁欣面前道:“你可懂得妇德?” 宁欣低头恭顺的说道:“您懂的,我都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娘娘可曾听过?” …… “你是一定要同本宫做对了?可怜燕国公世子对你的一片赤诚,你别忘了,你是宁三元的女儿!” “臣妇同世子的事情不劳娘娘挂怀。” 宁欣向上迈了两截台阶,回头向居于下方的贤妃嫣然娇媚的一笑,“父亲说过,让我率性而为,娘娘您还是别忘记自己的出身为好,我便是达不到目的,依然是功臣之后,燕国公世子夫人,娘娘若是跌落凡尘的话……今日我见了太多的*子!” 看贤妃这幅样子,宁欣就猜到三老爷这件事的背后有贤妃的影响,反击,不将贤妃气吐血,不打得贤妃肉痛,贤妃没准还会在背后下手! 反正不管从哪个方面讲宁欣同贤妃已经是死局了,还指望着宁欣让着贤妃? “皇上召见,少陪了,贤妃娘娘。” 宁欣一甩袖子,登上台阶。 贤妃只能在低处仰望着走进大殿里的宁欣……胸口又闷又痛,宁欣,你怎么敢?怎么敢同本宫较量? “娘?”九皇子从未见过贤妃这副铁青的脸色,娘一向是温柔的,大方且胜成足在胸的。 “九儿,你记住,我将来一定将她做成人彘!” …… 宁欣在进大殿时,眼泪自然一簌簌的滚落,娇弱的身躯轻轻颤抖着,跪伏在皇帝面前,“臣妇叩见陛下。” 皇帝眼里划过几许的疼惜,柔弱可怜,需要他保护的宁欣……格外让他心动,可若是不吓吓她,宁欣不一定会遂了皇帝的心愿,皇帝见多了后宫的争宠,他会被宁欣算计了? 板着面孔,皇帝冷声道:“你还记得朕是皇帝?宁欣,谁给你的胆子?你今日敢大张旗鼓的砸了京城,明日是不是要冲进朕的皇宫来?” 宁欣脸色又白了一分,泪水蒙蒙的眸子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溃堤的堤坝。 她心里是有数的,如果皇上这么好糊弄且听话,皇帝也坐不到龙椅上! 有难度的帝王,耍起来才够劲儿。 “皇上,臣妇不敢冲进皇宫的,臣妇也不敢砸了京城……是他们欺辱臣妇,明明有更富贵的人可供他们算计,偏偏看燕国公府好欺负……燕国公夫人将这事交给臣妇,臣妇哪敢不尽心?若是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燕国公夫人怕是不会再将府上的事情交给臣妇了。” “臣妇虽是柔弱,但也想做主持中馈的世子夫人,实在是不想担着世子夫人的虚名。都说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其实……”宁欣任由眼泪在脸颊的上流淌,“女子也是一样,若是不能主持中馈,那仰人鼻息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臣妇想做好此事,可是……” 宁欣呜咽抽泣着道:“他们都欺负我,欺负我呢。”RS 第三百零四章 有孕 宁欣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她哭泣起来在皇帝看来别具美感,怎么看怎么心疼,怎么看怎么好看。 皇帝脸上的冷漠怒色绷不住了。 他挺享受同宁欣之间此时的暧昧,若是他此时要了宁欣,反倒显不出他的手段,对比女子的酮体,他更喜欢情调。 宁欣的容貌,性情虽是得他眼缘,但后宫里任他予取予求的女子甚多,最近他……渐渐对美色有所倦怠。 若是能让宁欣主动勾引他……到时他再享受不迟。 “你别哭了。” 皇帝亲手搀扶宁欣,宁欣恰好在此时抬起手臂擦拭眼泪,她连一根汗毛都没让皇帝碰到。 皇帝眯起了眼眸,宁欣却睁着泪水濛濛的双瞳天真且不解的看着皇帝,嘟起小嘴,委屈的说道:“陛下眼看着他们侮辱您的好学生么?“ 虽然此处只有他们两人,但宁欣身上带足了额外的材料,她进宫是来告状陷害的,岂会给皇帝机会? 除非她想让皇帝靠近,否则任何男人都无法接近她。 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是对抗男人的武器,庆幸皇帝没想着用强硬勉强的手段……宁欣最恨的就是**女子的男人! 皇帝收回了手臂,玩味的说道:“朕没见他们欺负李冥锐,反倒是你砸了整个京城的风月场所,你还好意思进宫告状?” “回陛下的话,不是燕国公夫人将这样的事情交给臣妇,臣妇至于豁出脸面不要么?臣妇也想着做贤惠稳重的娇妻,贤妻,可外面的人欺人太甚。” 宁欣懊恼般的低垂下脑袋,“臣妇是个笨拙的,又不肯受委屈,除了这个方法臣妇想不到别的……皇上要怪罪就怪罪臣妇好了,陛下册封他为世子,很多人不服呢, 府上,外人,都等着看臣妇和世子的笑话!” 皇帝眸色变了变,固然他对宁欣有心思,但他抬举李冥锐也是真的,“你起来!” 宁欣慢慢的起身,退到距离皇帝不近不远的地方。 皇帝见她像是一只迷糊受了委屈找主人告状的小猫儿,嘴角带了一丝的愉悦,宁欣怯生生的瞄着皇帝,每次同他目光相碰,她都快速的移开,脸庞慢慢的爬上了两片绯红,似晚霞一般,平添了一抹别样的风情。 她比做小姐的时候,更诱人! 皇帝捻了捻手指,李冥锐对她调教得不错,李冥锐打破了宁欣的青涩,妇人娇媚的风情在她身上显现。 皇帝宫里的女子除了贤妃外哪一个不是处子侍君?处子多了,皇帝反倒不觉得稀奇,宁欣……皇帝感觉喉咙有点发干,眼前这个娇媚的小妇人,让他有了某种冲动。 宁欣见此状况,心想,坏了!演过了,可谁能料到拥有六宫粉黛的皇帝这么不顶用? “是臣妇给陛下添麻烦了么?” 宁欣嘤嘤嘤的啼哭着,恰到好处的掩藏起方才娇媚羞涩的风情,“嘤嘤嘤,臣妇不是故意砸青楼赌坊,实在是气不过,他们把世子当作什么?把皇上的圣旨当作什么?不敢明着贬低世子,晓得世子是个重情义的,就这么破坏燕国公府的名声?破坏世子和亲眷的名誉?即便三伯父言行有错处,他们怎能威胁臣妇多给银子?” “你缺银子?” ”不缺。“ 宁欣抬头给了皇帝一个恼怒的眼色,“臣妇宁可将银子都捐献给陛下用于征战,也不想便宜了他们那群卑鄙无耻的小人!陛下,您请看。” 从怀里掏出了一卷账本,宁欣递给马公公。 在旁边的马公公浑浑噩噩的检查了一下,呈交给皇帝。 马公公也是宫里的老人,妃嫔争宠的手段,他看了不少,但像燕国公世子夫人这样的……贤妃也比不上! 莫怪贤妃和太后娘娘都不希望宁欣入宫! 该妩媚的时候,绝不强硬,该糊涂的时候,绝不聪明,该表衷心的时候,绝不羞涩腼腆。 马公公小心翼翼的瞄了宁欣一眼,李冥锐……不得被她耍得团团转? 即便宁欣做了对不住李冥锐的事情,李冥锐也不一定会发现……唉,李四郎,我该怎么提点保护你唯一的儿子? …… “账本?”皇帝扬了扬手中的账册,好笑的问道:“你砸了青楼顺便将账本给夺了?” “顺手而已!恰好有一家在核账,皇上请看青楼每月的结余。”宁欣提醒皇帝,“一家青楼每年约有几十万银子的收入,赌坊想来会更多,不是有句话,赌客永远没有庄家精明?” 皇帝眉头皱起,青楼和赌坊的收入确实很让他心惊,想到他的内库存银,皇帝都有心是不是在背后经营操纵青楼和赌坊? 莫怪齐王成亲时候那般的豪阔,春风化雨楼是京城最最高雅的风月场所,越是高雅的地方,收入越高…… 这一点年轻时候逛过青楼的皇帝深有体会,因为捧名伶的花费是招幸娼ji的很多倍。 每年都有犯官的亲眷充做教坊,是不是把教坊利用起来? 宁欣见皇帝眼里透出的火热,暗笑,果然皇帝也缺银子,赌坊,青楼的银子太好赚了,不过这些赚来的银子上满是肮脏鲜血,宁欣怎么都不会插手这样的生意, “陛下,臣妇看着他们赚钱,实在是很不平。”宁欣娇媚的脸颊上多了一丝浩然正气,”多少好好的夫妻因为赌和嫖,妻离子散?家财散尽?“ 皇帝微微摇头,宁欣只有小聪明,没有大局观,随口问道:“你是想让朕下旨关闭赌场和青楼?” 宁欣真想问一句,你能做到么? ”臣妇只是想到陛下前一阵诏告天下的圣旨,您圣德贤明,不欲加重百姓的税负,才有三年不加赋税的圣旨。” 宁欣决定好好的提醒一下皇帝,“陛下一片爱民之心可昭日月,然做赌坊和皮肉生意的人,您不加赋税,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皇帝眼睛一亮,“没错,朕不能便宜了他们……不过,朕如果征收重税,他们会不会变着法子赚银子?” “陛下,有些人宁可做风流鬼,这样无可救药的人,您理会他作甚?” 宁欣适时的表现出蔑视人命的不善良。 皇帝难掩眼底的讶然,无论是谁,在他面前都会表现出善良,悲天悯人的情怀。 贤妃也不会例外,她们就怕皇帝认为她们凶残小肚鸡肠。 宁欣……她是故意为之?还是本性如此? 宁欣这样的女子适合同他玩暧昧? 皇帝找了一条增加内库银子的好办法,同时对宁欣多了一丝的警觉, ……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驾到。” 宁欣忙垂下脑袋,嘴角忍不住勾起,太后娘娘,您总算是到了。 她的救兵不是李冥锐,而是一直担心她勾引皇帝的太后! 太后没等皇帝是否让她进门,直接迈进了殿门,见皇帝和宁欣衣衫没有不妥,两人的距离足够远后,太后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来之前,太后最怕皇帝同宁欣抱在一起…… “见过太后娘娘。” 宁欣福了一礼。 太后冷淡的问道:“燕国公世子夫人为何事求见陛下?是何要事必须得劳烦陛下?” “臣妇是来向陛下请罪的,臣妇脾气不好,一时气不过砸了青楼和赌坊。” 宁欣提起衣裙,再一次跪倒,呜咽道:”臣妇气不过他们算计世子和亲人,意图污蔑燕国公府,才会……才会行错了事儿。“ 砸了青楼?太后愕然,当事人都承认了,这么说她听到的消息是真的? 宁欣打出的这一巴掌可是狠狠的落在了贤妃的脸上!太后焉能不知贤妃对京城青楼等风月场所到了操纵? 太后看宁欣顺眼了一分,没有额外的银子,贤妃也会老实上一些,转而面向面容冷峻的皇帝。 太后道:”皇儿,哀家看燕国公世子夫人砸得好!哀家也听说了讹诈的事儿,今日他们敢设计陷害燕国公世子的三伯父,明日呢?勋贵贵胄在他们眼里是待宰的肥羊?当然,哀家也会召见勋贵贵胄的夫人进宫训话,让她们管好夫婿。“ 皇帝点头道:“一切有劳母后。” “她虽是冲动了一些,但念在她年轻不懂事,看在她从小孤苦的份上,还请陛下从轻发落燕国公世子夫人。” “朕……” 皇帝瞥见宁欣微微颤抖的身躯,“她给朕说了个好办法,将功补过,朕不会责怪她。” “谢陛下隆恩。”宁欣拜谢皇帝, 皇帝道:“母后有空时召见燕国公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朕看她享福比较妥当,宁欣虽是冲动了一些,燕国公府在她和李冥锐手上才有可能兴盛。” “哀家明白陛下的心思。”太后没想到宁欣还有夺权的目的,宁欣见皇上没有多久,把事情都给办了,她太鬼了。 “这事不好命令燕国公夫人,哀家会同她说说看。” 太后对宁欣一会一个主意,弄得她团团转也有所不满。 宁欣呜咽道:“多谢太后娘娘和陛下面恤,并非是臣妇有意进宫麻烦陛下,而是总有人看臣妇不顺眼,想找臣妇的麻烦,除了您两位外,臣妇不知该怎么办?” 太后心底咯噔一声,“以后你有要事找哀家就是,皇上国事繁忙,哪有功夫理会你?耽搁了皇帝的政事,哀家要你的脑袋!燕国公世子夫人,你可明白?” “臣妇谨记太后娘娘的教诲。“ 宁欣诚惶诚恐的磕头. 皇帝摆手道:“母后,别吓到宁欣。” …… 太后强忍住郁闷,转身对紧紧跟在她身后的玉嫔妃说道,“皇帝,玉嫔亲手做了拿手的菜色。” 玉嫔在新进宫的妃嫔中最为得宠,长得也最好,言行颇得太后娘娘欢喜,论相貌,玉嫔比宁欣还要好。 “陛下,臣妾准备了几道您喜欢用的饭菜。” 玉嫔声音甜而不腻,羞怯腼腆的说道:“臣妾伺候陛下用膳可好?” 宁欣自打玉嫔进门口,就一直饶有深意的看着玉嫔。皇帝察觉到宁欣的异样,笑着对玉嫔点头:“菜色可是你亲自做的?” “嗯,臣妾只学了这几道。” 玉嫔将食盒里的饭菜取出,一样一样的摆在桌上,拿起筷子打算亲自为皇帝试菜……太后娘娘见皇帝同玉嫔相处的好,心满意足的点头,“哀家先回去……” “玉嫔娘娘,您不能用这道菜!” 宁欣突然开口,玉嫔诧异的说道:“为何?” 皇帝揽住玉嫔的腰肢,嘴角得意的翘起,“宁欣,朕同爱妃用膳,你莫要插嘴。” 宁欣眨了眨眼睫,张望了菜色,道:“玉嫔娘娘亲手做的菜色色香味俱全,然陛下可用,太后可用,除了孕妇谁都可用。” 皇帝,太后,玉嫔齐齐傻眼……宁欣的意思是? 宁欣没等他们发问,很快的解开谜底,自信的说道:“若是臣妇没有看错,玉嫔娘娘有喜了,玉嫔娘娘没有感觉得到?” “玉嫔。”太后将这群妙龄少女弄进宫就是为了给皇帝生儿子,猛然听到玉嫔有喜,“你不知道?” 玉嫔被天降的馅饼砸得昏头昏脑,有喜意味着身怀龙种,意味着她在后宫里地位稳固,玉嫔眼里一片惊喜,向皇帝和太后道:“臣妾不知……前两日,臣妾还无法侍寝,怎么……是不是她看错了?“ ”臣妇愿意给玉嫔娘娘把脉。“ 宁欣侃侃而谈,”有些妇人有身孕一样会有些许的落红,玉嫔娘娘身体精贵,最近怕是一直不得清闲,臣妇想来有落红亦是怀相不好的征兆。” 皇帝也是期盼皇子的,忙扶着玉嫔坐下,“宁欣,你来给她摸脉,马公公,叫太医过来。” “是。” 马公公飞奔太医院,心里期盼着玉嫔娘娘是真的有喜才好。 …… 玉嫔见宁欣皱起的眉头,忍不住问道;“我……是有身孕了?” 宁欣点头道:“确定无疑,只是如臣妇方才所言,前三个月您得好好的修养,莫要再用眼前的菜色。” “傻孩子,有了身孕竟然不知?“ 太后念了一声佛,“不用大夫说,哀家都晓得你不能用这些东西!” 玉嫔羞红了脸庞,又是惊喜,又是后怕,如果不是宁欣,只怕她也保不住肚子里这块肉,“陛下,是臣妾没有照顾好龙种,陛下……” “好了,好了。” 皇帝温柔的揽住玉嫔的肩头,“你为朕与孕育龙种,是朕的功臣,朕焉能怪罪你?朕盼着你给朕生出个小皇子!“ 太医把脉后,证明了玉嫔怀了龙种。 太后欣喜若狂,笑道:“赏,统统有赏赐!燕国公世子夫人,哀家要好好的赏赐你!不是你机灵,哀家看玉嫔只怕是……“ 玉嫔对宁欣心存感激,暗自记下了宁欣的好处。 宁欣谦虚的说道:“臣妇赶巧才看出玉嫔娘娘有孕,臣妇不敢居功,还望玉嫔娘娘保重凤体,早日为陛下诞下龙子。” “有功赏,有过罚。”皇帝笑道:“整个天下都是朕的,宁欣,朕岂会辜负了你一片忠诚!” 哪怕有喜事,太后听着皇帝这话,心里也颇为不是滋味,“皇帝多陪陪玉嫔,哀家自会给世子夫人的赏赐,你送哀家回慈宁宫。” “遵懿旨。” 宁欣向皇帝磕头,搀扶着太后娘娘离去。 皇帝因为喜讯,也没心思再调戏宁欣,太后守得越紧,皇帝对宁欣的兴趣越大。甚至皇帝觉得宁欣的不善良都挺特别……搂着玉嫔,皇帝的心思还是没法从宁欣身上收回来,她竟然不吃醋! …… 太后问宁欣,“玉嫔这一胎可是稳的?” “那要看怎么调养,有没有意外状况。” 宁欣诚实的看着太后娘娘,”从有孕到生产将尽十个月,每一日都不敢说绝对安稳,况且后宫中有很多人嫉妒玉嫔娘娘,您还得多费心才能确保龙种安稳。” “宁欣,你胆子不小。” “回娘娘的话,臣妇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太后凝视了宁欣一会,叹息:“哀家都不晓得怎么对你才好,宁欣,有时哀家想拼着性命不要,也要赐死你,可是今日……哀家又觉得留下你……” “臣妇也是读过女戒妇德的,只要没有人找臣妇的麻烦,臣妇可以永远不进宫。” “你……” 太后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留下你还是有用的,哀家实在不想同皇帝因为你再起纷争,哀家会下懿旨,让你得偿所愿,可你也要答应哀家,你同陛下……你不会辜负燕国公世子李冥锐!“ ”臣妇保证。“ 宁欣哪里舍得李冥锐呢?只希望他肯听她的解释才好。 …… 宁欣出宫的时候,碰到了长乐公主,宁欣瞪大了眼睛,仔细端详长乐公主,“您最近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刚刚安抚住皇后娘娘的长乐公主眉宇间透着倦怠,面色微白,长乐公主摇头道:“就是觉得有些累,你也晓得,母后对有孕的玉嫔有多忌惮……最近几月我只怕是很忙了。” “你这是做什么?” 长乐公主的手腕被宁欣抓住,宁欣低声道:“别动,让我摸清楚。” 过了一会,宁欣放下了长乐公主的手腕,”你也有了啊,长乐公主!” “有了,什么……”长乐公主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死死的咬着嘴唇,“你没看错?” “看你这个样子,我倒是真希望看错了,你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这事确定无疑,您还是怎么想着同孩子的爹成亲吧。”RS 第三百零五章 内情 在宁欣的认知里,长乐公主虽然性情坚韧,行事也很有调理,比寻常的大唐公主要果决刚强,但长乐公主远远不是玩未婚先孕的公主! 从长乐公主的外表上看,宁欣怎么都看不出这是一场意外。 “是谁?摘下了大唐最美丽的牡丹?” 宁欣挽着长乐公主的手臂,看了看时辰,李冥锐这时候还在神机营……宁欣笑盈盈的说道;“同我好好说说看,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还有便是……公主的身体虽是经过调理,但怀孕会很辛苦。” 毕竟长乐公主以前为了皇后服过慢性的毒药,宁欣虽然将她体内的残毒清除,但长乐公主的身体状况比健康的人要差一点,况且女子有孕本就辛苦,生产更是跟过鬼门关似的,长乐公主比寻常妇人更凶险一些。 尤其是如今后宫里玉嫔有孕,长乐公主还需要分心照顾皇后的情绪,提防贤妃暗害了皇后……如此劳心劳力,便是健康的好人都不一定能熬得住。 “你……你还是先回燕国公府邸的好,好好同世子说一说。” 长乐公主真正的闺蜜不多,算来算去只有宁欣一个。 换做寻常时候,她一准会将前因后果告诉宁欣,毕竟那人是个木头脑袋……她拿他已经没什么办法了。 眼下宁欣虽然进宫告状成功,但宁欣同样是一屁股麻烦,早一点让李冥锐想通对宁欣来说比较重要,万一李冥锐误会了宁欣……长乐公主催促着宁欣回燕国公府邸:“他们都是木头,总是爱想得打着为你着想的旗号,做让你恼火的事儿,怎么都不说,其实燕国公世子嘴上不说,心里一准会介意,可他那样的人会加倍对你好!” 宁欣笑道:“他?也像李冥锐?” 长乐公主叹息道:“比你家那位还过分!起码李冥锐敢动了娶你的心思,可他……现在见我就跟见避猫鼠似的,如果不是我让人通知他不得离开京城,他……早跑到天边去了。” “好像听着挺复杂的。”宁欣咂嘴道:“我说公主殿下,你喜欢的是什么人啊?胆子那么小?” “不是。”长乐公主下意识的为他辩护,“他不是胆子小,而是总觉得他配不上我,总觉得他自己不够资格娶我……” 见宁欣嘴角的笑容,长乐公主停住了口,意识到宁欣是在探听她口风,长乐公主脸庞一红,嗔道:“坏丫头!” “他如果像你想得那么好,就抓紧了别放弃。” 宁欣笑盈盈的说道:“其实我更想知晓,这样的木头公主殿下是怎么抓他上床榻的。” “你是不是不想回燕国公府?你就不担心么?” “该做的,我都做了,再担心后悔有什么用?” 宁欣拽着长乐公主去她在宫中的寝殿,说道:“有些事情,我需要同你好好说说,尤其是皇后娘娘那里……这关头谁动玉嫔肚子里的龙种,谁死!哪怕是皇后娘娘都承担不起伤害龙种的罪责。” 宁欣开始有些疑惑,为何齐王还没对皇帝下手?现在她才隐约得明白,齐王只怕是想要借此机会再除掉七皇子! 万一皇后做出什么事,七皇子还有命儿? 宁欣不愿意破坏齐王的夺嫡计划,可她一样不想长乐公主和皇后受到牵连。 齐王势力已成,羽翼丰满,除非宁欣完全站在皇帝这边,否则齐王的路会越走越宽!皇帝那副德行,宁欣怎么可能帮他? 因此宁欣只想着保护住长乐公主,进而让皇后保持沉默! 一旦齐王功成,他也不会对皇后和长乐公主怎么着,毕竟他如今的身份不是韩王,而是最最正宗纯血的先帝爱孙! 皇后在皇帝的手中不一定能得到一个善终,安享晚年,可在齐王……她未尝不能,宁欣想起这事来都觉得讽刺,心中对皇后既失望气愤,又有些可怜她。 长乐公主顺着宁欣的脚步回宫,心底涌起一丝丝的暖意,宁欣惹下了如此多的麻烦,还愿意留在宫里帮自己,她如何不感动? 在这座恢宏壮观的皇宫中,长乐公主也只相信宁欣不会害她,母后,祖母……乃至父皇,长乐公主都无法完全相信,因为如果价值适合,长乐公主随时都会被他们牺牲掉。 进了寝宫,长乐公主对身边的宫女道:“你亲自去神机营给燕国公世子送个消息,就说他夫人在我长乐公主身边,我有事同她说。” “遵命。” 宁欣嘴角微微勾起,随意般的坐下,“不必如此麻烦,若是他误会的话,从我踏进宫门他就误会了,不过我想……他应该不是那样不明白的人。” 长乐公主将茶盏递给宁欣,叹息道:“男人哪里说得准?你可别太自信了,我是说万一他在意,你得废些心思,你别管旁的事,我……没事的,母后我会看着她点。” 喝了一口茶水,宁欣舒般的呼气,眼睛亮晶晶的说道:“你先老实交代,那人是谁?” “是……”长乐公主不安的垂下脑袋,“我说出来,你会不会笑我?笑我到现在才明白他的心?可谁能想到他对我是……那样的心思?寻常时哪里看得出?不是我太迟钝,而是他掩藏得太好。” 但凡女子在谈论心上人的时候,总是会像长乐公主一样的羞涩腼腆。 宁欣摸了眼角,奇怪,她许是因为两世为人,羞涩腼腆这种情绪也许都用在了上一世? 从长乐公主的话语里透出的信息过滤着人选,好半天后,宁欣挫败的说道:“猜不到!” 长乐公主身边有这么个一直默默的守护的人? “其实这事还得怪你。”长乐公主嗔了宁欣一眼,“如果不是在你成亲的时候,我喝多了,也不至于让他送我回公主府,更不会抱着他哭……然后……然后……” 酒醉后多情原来不仅仅是男人! 宁欣眨了眨眼睛,反驳道:“不对啊,你不是号称千杯不醉么?况且那天你也没喝多少呐,怎么会……” “就是醉了!”长乐公主红着脸庞,大有宁欣再说,她便封住她嘴的意思,可见宁欣含笑的目光,她又有点底气不足,“没醉的话,我岂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宁欣抚掌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原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宁欣!” “好了,好了。” 宁欣凑近长乐公主,笑道:“我再不追究你是不是醉了,你先告诉我,你扑倒得是哪一位?听起来,仿佛这人很难拿捏……” 如果不难拿捏,长乐公主也不会借着酒醉壮胆,没准换做平时,没等长乐公主靠近,那人就跑掉了。 宁欣摸了摸下颚,一次,一次就让长乐公主有孕了? 这人年岁一定不是毛头小子,经历了那样一场欺骗的婚礼,长乐公主也不会看上太俊秀的人。 到底是谁呢? “宇文。” 宁欣听见这个名字后,好半晌没回过神来,喃喃的问道:“是我想到的那个宇文?“ 长乐公主脸庞羞得通红,底气不足的说道:“很意外么?除了他之外,还有别人?” 宇文,那位锦衣近卫的统领,皇帝最重要的心腹之一,改善锦衣近卫的名声的大统领……把脏活累活都扔给中军都督谢大人的‘老实人’,在文官集团广受好评,同李冥锐私交不错的三十三岁的老男人! “听说他是看着您长大的。” “嗯。” 长乐公主羞涩般的抬眼,“我还记得小时候,我把他当过马骑,他带我爬过树……我们很早很早就很熟悉了。” 这位宇文统领大人,在宁欣看来最值得称道的一点就是长相诡异,听说他二十岁同三十岁一样,三十三岁还像三十岁,如此是不是可以期望,他四十岁的时候还是如同三十岁的相貌呢? 这么算起来他同长乐公主还是挺般配的,阿弥陀佛,宁欣默念年龄真不是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总不会是你小时候就……就喜欢上了给你当马骑的人?” 宁欣很感兴趣的问道:”还是说你突然就发觉他隐藏在心底的对你的在意,钦慕?然后你发觉你也对他有眷恋?” “不知道。” 长乐公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每次我哭的时候总能见到他!以前我选了那个罪臣冒牌货……他那两年主动请旨去了南边办差,后来听说我婚事的波折,他送了好多有趣的东西哄我开心,你不在京城时,他时不时的出现在我身边……有一日,我去他府上找他商量事情,我看到了他书房里放着的发黄的画纸……” “你别笑。”长乐公主认真的说道,“他真的把那句话记在了心上,把我当成了他最珍贵的那个人!” 画纸?有奸情! 除了年龄不大合适之外,宁欣也说不出长乐公主和宇文统领之间有不合适的地方,当然如果长乐公主不在意年龄的因素,他们会是很好的一对。 宇文是皇帝的心腹,统领着锦衣近卫,可谓权柄甚重。 他在朝野上下声望不错,迎娶长乐公主并不困难,宇家也是大唐的望族,只是宇文做了锦衣近卫统领,宇家的排名才有点下滑,但因为宇文统领手中的权势宇家依然炙手可热。 锦衣近卫——皇帝的鹰犬,名声不大好听,可锦衣近卫有监察百官,提审百官的权利,一句昭监,能让一品大员吓破胆子。 宁欣放弃了衡量宇文的权势,问道:“你是因为那张画纸感动,还是怎地?若是为了感动就嫁给他,会不会太儿戏?“ “不单单是感动。” 长乐公主缓缓的说道:“我忘记了那句承诺,可他还记得,一直守着那句承诺不肯娶亲,总是以笑脸对我,将一切的酸楚都隐藏起来……宁欣,说实话,我没见过他这样的人。” “所以,你越来了解他,便越在意他?然后就把他就地正法了?“ 宁欣故意轻快的调笑长乐公主,冲淡长乐公主话语里的后悔和惋惜,在宁欣看来,长乐公主心里是有他的,如果长乐公主能早几年发现发觉,长乐公主也不至于受到伤害,一度有心出家远离红尘的纷扰。 不说别的,长乐公主能因为宇文统领放下对男子的戒心,宇文这人就是长乐公主驸马的候选人。 “哪有你说得那样……”长乐公主果然不像方才那样感伤,眼里透出丝丝的得意和甜蜜,“我不是喝多了嘛,哪还记得当时是我压得他?他也是怕伤了我,才任我摆布的。” “我看不见得,你这样的大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我看宇文统领是欢喜得不知所措。” “不是。” 长乐公主为心上人辩解,“以他的官职,再美的女子他都见过,只有我……才能让他失控。” “是呀,是呀。”宁欣笑盈盈的说道:“你可得把这根木头抓紧了,不过,你什么时候告诉他你有身孕?这事瞒不了多久……这对他来说应该是喜讯。” 宁欣请公主准备笔墨,将怀孕时应该注意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写出来,长乐公主怀相比玉嫔还差,一旦小产,对长乐公主的身心都是无法预估的损伤。 长乐公主轻轻抚摸着小腹,眸子闪过一抹坚决,”以前我没法子逼婚,眼下有了这块骨肉,他再想东想西,不敢娶我试试看?“ “他怕配不上你?” “嗯。” 长乐公主点点头,脸上扯出一抹既心疼又无奈的苦笑,”你不知道,事后他竟然抱着我……死死的抱着我落泪,以为我不知道?其实那天我怎会是一时冲动呢,又怎么会因为情事而睡过去?他怎么吻得我,说了什么话,怎么跑掉的,我都清楚的记得,这笔帐有得算了,哼!” 越说到最后,长乐公主的气势越足。 宁欣笑着点头,“没错,我们公主都记得呢,他休想抵赖,以为公主您喝醉了?” “宁欣,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长乐公主的手臂向宁欣袭去,“我跟你说什么事儿,你都扯到了我醉没醉上去!你再这样的话,我什么都不说了。” 宁欣按住了长乐公主的肩头,“你现在怀着身子,可不能乱动。” 长乐公主听话的坐好,她也很担心自己肚子里的骨血,期望的看着宁欣,“他会平安的,对吗?” “只要你听我的,我保证你会生个健康漂亮的儿子!” “这你也能看出来?” “那是。” 宁欣又摸摸了长乐公主的脉搏,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小腹,“有八成的可能是儿子,不过,想要完全确定还得等到你显怀之后,若是女儿,你就不疼了?” “不是的。”长乐公主慌忙摇头,仿佛怕肚子里的孩子听见,小声的说道:“儿子,女儿我们都疼爱的。” “宁欣。” “嗯?” 宁欣仔细看着纸张上的注意事项,想着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删删减减了好一会,听长乐公主没了下文,抬头看去,见长乐公主欲言又止,“到底什么事儿?” 长乐公主咬了咬嘴唇道:“玉嫔怀得是男是女?” ”没细看,男女各半。“ “那你能不能肯定的对母后说,玉嫔怀得是公主?”长乐公主握住宁欣的手腕,“万一不是公主,等玉嫔平安成产后,我会告诉母后是我让你这么说的。” “玉嫔怀相不好,想平安生产不容易,婴孩生下来后一样很脆弱,随时都有可能夭折。” 宁欣对长了公主说道,“此时欺瞒皇后娘娘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万幸玉嫔怀得是一位公主,后宫这许多的妃嫔贵人,玉嫔能有身孕,旁人就不行?皇后娘娘能害了一个又一个?” 长乐公主垂头道:“我也不想这样欺骗母后……父皇早年夭折的六皇子,染疾病病逝的四皇子……都是母后做的,那时因为太子哥哥刚过世,父皇念此才没怪罪母后,可父皇也是从那时起,不再宠爱母后。后宫里不是没有妃嫔有孕过,但大多没生下来,我不知是那些有孕的妃嫔倒霉,还是母后和贤妃做的,总之如今父皇的皇子只有两位。这一次玉嫔有孕,太后和父皇都会注意母后,我想若是告诉母后……玉嫔怀得是公主,她也能想通一点。” “趁着这段日子,我会慢慢的开解母后……” 长乐公主对此也没多大的把握,但为了生母,她只能试试看,偏偏她此时有孕,长乐公主生怕一个注意不到,母后再做下错事,或者母亲利用宇文行残害龙种的事儿。 锦衣近卫无论是对后宫还是朝臣,都有很强的震慑力。 “你想的办法大多治标不治本,皇后娘娘自己想不通,你再说都没用?” 宁欣反对长乐公主的主意,“先不说后宫的妃嫔会不会怀孕,若是我为贤妃,会让陛下主动接近皇后娘娘,深爱陛下的皇后眼里根本容不下一颗沙子……贤妃只需要给皇后娘娘提供方便就可以安枕无忧,等到东窗事发,贤妃再在皇帝面前说两句……此时离太子过世已经有十年了吧,皇上对皇后的旧情还剩下多少?” 长乐公主闭了一下眼睛,不得不承认宁欣分析得很有道理。 “皇后娘娘对陛下的执着太深,却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让男人单恋独宠她,她抓得越紧,越是什么都剩不下,争宠抓牢坐拥天下的皇帝不是她这样的。” 宁欣恨其不争气的叹息了一声,便是她能调教皇后怎么争宠,以皇后对皇帝的真心,也做不到宁欣设想的,”不是说皇帝能不专情,不是说贤妃不会犯错被陛下厌烦,而是你母后根本就不是宫斗的材料,再好的手段她也只会成全了贤妃和别人。” 一针见血的指出皇后的缺点,虽然宁欣的话不是很好听,但长乐公主晓得她说得都是正理,“那怎么办?” “换做平时你可以慢慢的劝解皇后娘娘,但眼下的状况不会给你徐徐图之的机会,贤妃一定会动手,后宫中即将风起云涌且暗斗不断,皇后娘娘若是想不明白,便是你时时刻刻在她旁边,她也无法做到明哲保身,况且不是她想保全自己,就能做到的,贤妃会放过这个机会么?“ “要不然你让皇后娘娘大病一场,躺在床上养病。” “不行,母后的身体本就不好,再用一些伤身体的秘药,我怕她撑不住。”长乐公主下意识的反对,“不是我不相信你的医术,便是她躺在床上,依然会算计玉嫔,也躲不开贤妃的陷害,除非她病得不省人事……母后太可怜了。“ 皇后病得不省人事,确实是最有效也是最简答的办法。 宁欣按了按脑袋,有个不省心的娘,做女儿的真是很头疼,偏偏做娘的对女儿是真心疼爱: “那就下狠手,以毒攻毒,让皇后娘娘彻底对皇上死心。皇后娘娘并不是没有一点对付贤妃的手段,因为她太在意陛下才会屡屡让贤妃占据上风,如果她不在意了,只保全她自己,皇后应该能做得到。” “我早也劝,晚也劝,可母后根本听不进去。” “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说得再多,皇后不痛彻心扉,她依然会对皇上抱有希望,幻想着皇上浪子回头,重新回到她身边。” 宁欣在长乐公主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长乐公主吓得脸庞发白,指尖都是冰凉的,若是宁欣入宫,这后宫里还有活人么? “你还需要注意一点,别让皇后娘娘因为绝望而轻生。” 宁欣最后缓缓的说道:“有些女子只是为男人的爱而活着,你如今有孕,对皇后娘娘来说也是好事,起码可以让皇后娘娘有个寄托的对象,你这个儿子……说不定是你的太子哥哥转世,你若是劝不了皇后娘娘,只管告诉我……**香料我随时都能配得出来,毒药也不见得都是害人的。” “多谢!” 长乐公主感激的握了握宁欣的手腕,如果没用宁欣,她们母女只怕是早就死了。 宁欣站起身道:“你先歇息,尽量做好最周全的安排,还有一点,我晓得您同宇文统领在一起时是清醒的,可那根宇文木头是不是明白?若是为了你有身孕成亲,宇文统领是不是会以为您是逼不得已?对付木头最有效的办法,是把他的脑袋扒开,将事实放进去。“ “我也该回去对付李木头了!”RS 第三百零六章 失落 在长乐公主面前,宁欣表现得对拿下李冥锐信心十足,可她心底并没有万全的把握。 因为在意他,所以宁欣患得患失,明明这种感觉很不好,可宁欣就是无法让躁动迟疑的心平静下来。 她上马车前,见到了几名太医……他们也从宫里出来,他们的脸上带着喜悦又隐约有几许的忧心,皇上因为玉嫔有孕一定没少给他们赏赐,至于担心也好理解,玉嫔万一出了不好的状况,他们这群太医是最先被问罪的。 “世子夫人。” 太医对宁欣拱了拱手,他们大多很佩服宁欣的医术,光凭着眼睛就能看出玉嫔有身孕,这是何等的能耐? 他们扪心自为,起码他们做不到,哪怕他们感觉玉嫔有身孕,玉嫔娘娘不说,他们也不敢乱说。 宁欣笑了笑,准备登上早已准备好的悬挂着燕国公族徽的马车,听见太医中有人叹息,“齐王妃也有了……” 齐王妃? 宁欣愣了一会,上了马车后,心绪更是烦躁阴郁,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懂医术又能怎样?别人都有身孕了,可她和李冥锐明明是健健康康的,夫妻生活也很频繁,怎么她到现在还没动静? 她同齐王妃在前后脚成亲,长乐公主一次就怀孕了…… 宁欣晓得这种事情急不来,可她终究是女人,想要一个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尤其是在别人都开怀的情况下,只有她没有动静,宁欣眼里透出浓浓的失落…… 莫非是因为上一辈子她利用假孕陷害大汗身边的女人因此她这辈子即便身体健康也难以有孕? 不对!这不符合医学道理……宁欣可不信什么诅咒! 假孕……宁欣亮晶晶眸子逐渐的暗淡了下去,不能用,李冥锐是她的丈夫,怎能欺骗他呢? 宁欣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自嘲的低言:‘你这歹毒的计量什么时候才能消失?” 她已经不是需要争宠笼络大汗的宠妃了……虽然她若是怀孕更容易解决眼下的难题,李冥锐也是想要孩子……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天生心计深沉且不择手段的宁欣忍不住想这么做的好处……到时候只要赖在别人身上就行,李冥锐……宁欣的手指甲扣进掌心,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宁欣身体一晃,向外面看了一眼,还没到燕国公府……宁欣问道:”什么事儿?“ ”回世子夫人,前面是齐王殿下。“ 宁欣撩开了车帘,能让燕国公世子夫人避让的贵胄并不多,齐王算是最特殊的一个。 齐王被侍卫仆从簇拥在中间,他骑在一匹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的白马上,黑瞳中带有几许掩藏不去的欣喜兴奋,他唇边的一抹笑容更衬他俊秀的容貌,今日他最英俊…… 上辈子他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一直没有继承人。 宁欣抿了抿嘴唇,放下了帘栊,见到齐王后,她心底的失落反倒少了许多,也彻底放下了假孕的念头。 齐王自然看到了燕国公世子夫人的马车,眼中的兴奋得意少了几许,他紧了紧手中的缰绳,胯下的骏马稍微的一顿,齐王又松了缰绳,踏在马镫上的脚踢了踢骏马的腹部,宁欣策乘坐的马车很快离开了他的视线……他没有理由再靠近宁欣! 齐王妃才是他的妻子,齐王抿紧嘴唇,他眼下只想着同齐王妃姜氏过日子,不愿意再纠结过去的痴恋! 姜氏大方温柔,贤惠体贴,她行事很得齐王的心意,齐王不用再为后院担心,太妃和姜氏相处得也很好,如今姜氏有了身孕,他还需要再想着宁欣? 齐王虽然有点担心宁欣和李冥锐会不会闹别扭,但他此时已经无暇顾及此事,在他心底亦有几分得意……被宁欣晓得一定会骂他不厚道! 他总算是领先了李冥锐一步,不是么? …… “去宁家。” “是。” 宁欣在齐王过去后,吩咐外面的仆从先回娘家,她如今的心情实在是不适合同李冥锐探讨为什么她要进宫的事儿。 进了宁府后,宁欣一下车马车就见到得了消息赶过来的宁老太太。 宁老太太慈爱担忧的目光,让宁欣心头一热,亲人在身边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她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 宁欣一头扎进宁老太太怀里,吸取她身上的热气,喃喃的说道:“姑祖母,她们都有了,就我……就我没有。” 宁老太太愣了一会,揽着宁欣回屋去,安慰她道:“这事不着急,你爹娘本来生你就迟,你是随了他们……欣丫头,别担心,我还惦记着给你照看儿女……你会有的。” 进了屋子后,宁欣依然赖在宁老太太的怀里,让她的双臂紧紧的环住自己,宁老太太想松手,宁欣便按住了她的胳膊,向她怀里靠得更紧,“让我依靠一会,姑祖母,陪着我!” 宁老太太是喜欢宁欣这样的,自打她出阁后,宁老太太身边就空了,做什么都没滋味,宁欣刚刚嫁人,不好总是回娘家,宁老太太也不能总是去燕国公府看她,每日宁老太太都想宁欣不行,同身边的人抱怨宁欣是个没良心的丫头,都不回来看她…… “你这话同我说没用!” 宁老太太狠心推了推宁欣,恼怒又无奈的说道:“你怎么不想着同李冥锐说?往常盼你回来,你偏偏同女婿腻在一起,今日……你该回燕国公府,来我这作甚?我可同你说,欣丫头,我是不会将李冥锐为这点事叫来的。” “我晓得您是为我好。” 宁欣脑袋拱了拱宁老太太的胸口,在宁老太太面前,宁欣可以放纵,也可以撒娇,不用总是做出一副成足在胸,任何人都无法打败的样子,“我就是……就是不满,为什么她们都有了,就我没有?” …… “我一直晓得你的性情同旁人不同,欣丫头你能不能把你的心思放到正事上?别满不在乎的,听说你砸了风月产所,我很欣慰,听说你入宫,你这丫头是不是存心让我担心?” 宁老太太甩不掉像是年糕一样粘着自己的宁欣,恼恨的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就这么点出息?只想到了去见皇帝?” “见皇帝是最快最简单解决事情的良策,我怎么会让皇上得逞?” “以后的事情你就不想?”宁老太太无奈的说道:“你就那么相信李冥锐全心信赖你?他也是个男人,越是在意你,他越是放不下,况且皇上什么性情,他比你明白……别以为就你一个人聪明,万一呢?你就没想过万一?” 宁欣耷拉下脑袋,抿了抿嘴角,低声道:“若是有万一的话……也许……” “你以死明志?保全贞洁?” “不会。” 宁欣摇了摇头,沮丧的说道,“也许我会抛下他,真正做红杏出墙的坏女人,然后……然后让皇上这辈子都活在痛苦中,让他再也不敢惦记朝臣的妻子。“ 宁老太太叹息一声,“果然如此,唉,欣丫头你……让我欢喜让我忧愁,你这性情……太辛苦李冥锐了。” “我已经很为他着想了,方才我都放弃那些坏主意……“ ”坏主意?“ 宁老太太扶正了宁欣,冷着面容问道:“什么坏主意,说出来给我听听?” 姑祖母这么严肃,宁欣哪敢说,讨好的笑道:“已经放弃了,姑祖母,我是真的放弃了。” “他是我丈夫,对我一心一意的,不管怎样,我不能辜负他这片真诚。” 宁欣眸子敛去光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以前我做事只问结果,不在意过程,只想着又快又狠的解决所有的麻烦,我不在意伤害任何人,哪怕是被我算计但却很疼爱我的人……如今,我不愿伤了他,欺骗他,姑祖母,您说我这是不是离不开他了?” 宁老太太奖励的摸了摸宁欣的脸颊,”你这么想很对。” 宁欣变得温和,锋芒内敛,以前她算计人的时候虽然精明干练,但在宁老太太看来,宁欣实在是刻薄得狠,行事上太过偏激,如今她有了在意的人,宁老太太也不至于再担心宁欣孤独终老。 “太夫人,世子爷到了。” 宁欣愣了一会,笑道:‘姑祖母您还说不惦记我?” 见宁老太太意外且满意的神色,宁欣停住了口,是他主动来的? “行了,你别在我怀里腻歪了。” 宁老太太怜爱的为宁欣整理鬓间的碎发,推了推她说道:“在娘家说这事更妥当,他晓得你到了宁家,特意追过来的……欣丫头,你不能什么事事都指望着我。” 宁欣深深吸了一口气,几步走到窗前,她背后有宁老太太全心的支持,向李冥锐解释更有信心,别看宁老太太当面教训宁欣,但李冥锐若是胆敢说宁欣不好,宁老太太会第一个冲上去。 院落中,海棠旁边站着一高大健硕的身影,夕阳斜照给他身上渡了一层光晕,宁欣看不清他的神色,然站在余晖中的他显得宁静而祥和,全然没有宁欣想得暴怒或者伤心。 秋海棠开得正艳,朵朵海棠绚丽多姿,徐徐的秋风吹拂海棠花瓣,秋海棠迎风绽放可吸引很多人赞叹的目光,然宁欣却只把秋海棠当作了背景,他才入了她的眼…… 宁欣心底多了一丝丝的后悔,应该再仔细想想别的法子,她到底伤了他。 推门而出,宁欣缓缓的靠近李冥锐……在他们距离一步远的距离,李冥锐拔出了腰间的宝剑,锋利的宝剑剑尖点在宁欣的喉咙上,夕阳也无法暖化的寒芒在宁欣柔美的脸庞上闪过……宁欣镇定如常的看着随时可以取走自己性命的人。 李冥锐停了好半晌,喃喃的说道:“原本我想着,只要你过得舒心,我……我便是将你让给旁人也无妨,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放你过你想过的日子……” “然后呢?” 宁欣抬起手指弹了弹宝剑的剑身,宝剑微微颤抖,发出了一阵阵清凉的声音,声波荡漾……李冥锐移开了剑尖,一把将宁欣拽进自己怀里,紧紧的扣住她的细腰,熟悉让他眷恋的体香安抚了他,“我宁可杀了你,也不想成全你同旁人!” …… 宁欣嘴角翘起,安静老实的环住他,鼻尖碰到了他胸口,衣服上没有汗渍的味道,他回燕国公府换好衣服等着自己……没有冲进宫里去,没有自暴自弃的饮酒,甚至没有听燕国公夫人的挑拨……如果他方才不是拿剑比着自己……宁欣会抱怨他不霸道,甚至不在意她。 “不生气么?”宁欣抬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背。 他没有鞑子汗王的霸气,没有韩王师兄的体贴,可他的怀抱有让宁欣永远眷恋的温暖,尊重,以及信任。 她同他之间没有家仇国恨,没有勉强。他们腻歪在一起,只是一对很单纯的夫妻。 “我怎会不生气?“ 李冥锐低下脑袋,将脸庞埋入她的脖颈处,呼吸沉重,烦躁的说道:”不仅生气,还很恨你!” “那还抱着我不撒手?” “撒手,你会离开。” 李冥锐闷闷的说道:“我不想你离开,更恼恨自己没用!刚晓得你进宫的消息,我……我恨不得提剑闯进去,把你和陛下都……我将一盆冷水浇到脑袋上,把整个神机营都给打趴下了。“ 宁欣忍着笑,谁说李冥锐是木头?他明显比宇文精明懂事!宁欣靠他更近,听着他心跳的声音,”不相信我会为你守节?“ ”不是。” 李冥锐缓缓的说道:“我是韩地长大的,韩地的风俗镌刻在我的骨血中,在京城为燕国公世子,我依然是韩地来的。你不明白,韩地汉子不在意女子是不是守节……韩地人经常受鞑子侵扰,韩地男人每次都有战死的,他们留下的孤儿寡妇多会再嫁,如果再嫁之人对妻子不好,会被韩地人耻笑,而且……我亲眼见过,被鞑子祸害过的女子依然受丈夫重视,丈夫会对她更好,因为是她丈夫没用……没有杀死为祸的鞑子。” “韩地人虽被大唐百姓称为野蛮人,但他们的心胸比大唐百姓宽阔得多,也比中原人更英勇。“ “我虽然敬佩无双郡主,然韩王的施政和心胸气节比当今皇帝更出色。” “韩地人有此气节心胸也是因为他……听说他也娶过寡妇为侧妃。” 李冥锐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冲淡了胸口的压抑,“我冷静下来仔细的想,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如果不是燕国公府乱成那样,你也不会用怒砸风月场所给燕国公府邸立威。你说过,一个人单打独斗是没办法振兴家族,虽然他们各怀心思,品行也不好,但还是有管教的价值……你比任何人都厌烦皇帝,这么想着想着,我哪还有怪你的心思?不过,嫉妒不满是有的,恨皇上,更很自己!” …… 李冥锐勾起宁欣的脸颊,轻轻的在她额头吻了吻,“贞洁我不会在意,万一你哪一日……哪一日不得已被逼着做了那样的事儿,别急着自尽,你要相信我会始终如一的对你,只要你不是自愿的……” “如果我是自愿的?” 宁欣忍不住煞风景的问道,如果不问出来这句话,宁欣会被李冥锐感动的落泪的,她对韩王师兄没感觉,他再适合做皇帝,也是他的杀父仇人! 她上辈子做的事情,从来不觉得后悔。 “我会将你们都宰了。” 李冥锐苦涩一笑,“可能我杀不了你们,不过是抱着一起死的念头罢了。“ “我一向不喜欢霸道的男人,但你今日这句话我很喜欢呢。”宁欣翘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嘴唇,“很喜欢呢,为什么会喜欢?这话是出自你口中……” 李冥锐脸上展开笑容,”宁欣。” 宁老太太在门后满足的笑笑,好丫头,做得好,女婿选得不错! 她可以放心的去歇息了……刚走出没两步,听见宁欣一声惊呼,”李冥锐,你要作甚?” 宁老太太连忙躲回到门口向外张望……李冥锐打横抱起宁欣,脸上的焦躁且急不可耐,宁老太太皱紧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她们都有了?” “嗯。” “宁欣,我也想要儿女。” “……” 宁欣郁闷的说道:”这不是想要就行的……谁知道什么时候……” 李冥锐踢开了房门,见到宁老太太后,紧了紧手臂并未放下宁欣,“姑祖母,我们先去卧房歇息一会,您晚膳不用叫我们,嗯,您也想要曾孙的……” 他的嘴被宁欣用手堵上了,宁欣羞红了脸庞,瞪着李冥锐,“胡说什么呢。” “姑祖母不会怪我们的,是吧。” 宁老太太在李冥锐急迫热情的注视下点头……眼看着李冥锐两步并作一步进了卧房,宁老太太嘴角勾起一抹期盼的笑容,是不是先去查查给曾孙起个什么名字? “看他那劲头,离着欣丫头有孕的日子也不远了。“ 宁老太太对身边的人如此说,她自然不会煞风景的叫他们用晚膳,不过煞风景的人却很多,燕国公夫人亲自来到了宁家。 一进门她便着急的说道:“世子有没有伤到侄儿媳妇?我瞧着他怒气冲冲的出门,实在是担心……他一时莽撞伤了侄儿媳妇,亲家母,不管外面人怎么说,我都认侄儿媳妇的。” 宁老太太笑道:“我家丫头选的女婿好着呢,他们如今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燕国公夫人不必为他们两个操心,闲言碎语伤不到他们,只会让想看他们闹别扭的阴险小人们失落……我看他们比成亲时更亲近。” 燕国公夫人讪讪笑笑,宁老太太这一巴掌打得她不轻! ps本来也想写点冷战闹别扭什么的,可夜一想,用了几十万字写了宁欣选丈夫,这点事情就冷战,前面不都不白写了?还是让准备看笑话的人失落吧,感谢yifan9708送的和氏璧,嘿嘿,感谢每一个订阅,投粉红票打赏的人。RS 第三百零七章 雷霆 “他们两个有私密的话要说。” 宁老太太笑意不达眼底,“国公夫人一路赶过来着实辛苦,不如在宁家用晚膳吧,一会你可以同他们一起回燕国公府。” 燕国公夫人脸上有点挂不住,心知宁老太太不好惹,不过她的脸皮一向很厚,笑道:“他们没事,我也放心了,我最怕世子爷误会亏待了侄儿媳妇,国公府里还有事儿,我先走一步。” 她本以为宁老太太会挽留,谁知宁老太太淡淡的说道:“如此,我不留国公夫人了,看光景他们一时半会谈不完,若是我留他们在宁家住下,你别见怪,欣丫头身子不好,大半夜的折腾一次,没准会大病一场……你那么疼欣丫头,定会体谅她的,不是么?” 身体不好?身体不好的宁欣敢把京城的青楼赌坊都给砸了? 燕国公夫人讪讪的一笑:“还是让她早一点回燕国公府好,我晓得太夫人疼她,只是燕国公府也离不得她。“ 万一那些青楼赌场的人找上门来,燕国公夫人可没宁欣的后台,更没宁欣的枪法,彪悍! 宁老太太道;“国公府有您操持着,欣丫头才刚进门,猛然承担起主持中馈的责任是不是太轻率了?我虽然教过她,但燕国公府邸可不比宁家,亲眷多, 事情也多,我实在是担心她辜负了国公夫人的厚望……趁着她在我这的机会,我还得多教教她。” 燕国公夫人左右为难,将管家的大权交出去的话,她不甘心,不交的话,她又没信心应付找上门来的仇人,宁老太太明摆着逼她选择……以宁老太太的功力,留宁欣在宁家个把月不成问题! 燕国公夫人一咬牙道:“你说得也有点道理,趁着我们都还在,不如在旁边多看着点她。” 宁老太太嘴角一勾,“说得也是。” 她笑眯眯的送燕国公夫人出门,转身进门后对身边的人说,“给那些老板递话,燕国公世子夫人在宁家休养思过!” “是,主子。” 宁老太太脸上带着几许的嘲弄,既然燕国公夫人还想把持着府中的大权,钳制宁欣,那么燕国公夫人就等着债主上门吧! 这次被宁欣扫落面子的人可不仅仅是一人,被宁欣从青楼里扔出来的勋贵子弟也不在少数……燕国公府虽然借着宁欣立威,但论威风谁比得过宁欣? 那群老狐狸许是会忌惮宁欣,但燕国公夫人……宁老太太摇摇头,“说她聪明好?还是糊涂好?真当自己在皇上,太后面前有宁欣的脸面?” 虽然屋里的两人说不用晚膳,但宁老太太可是疼宁欣的,早早让人端着饭菜给床榻上的夫妻送进去,“太夫人说,用了晚膳,才有气力,气血才旺盛……” 宁欣听见屏风后仆从的话,羞得脸都快缩进胸腔里了,李冥锐偏偏在此时撩拨她,从后又入进她身体里,宁欣推不开他,“别这样……” 仆从放下了饭菜,按照宁老太太的吩咐最后道:“太夫人留世子夫人在娘家住上半月,世子爷,太夫人说要好好的给世子夫人补补身子。” “唔。” 李冥锐死死的禁锢着宁欣的小蛮腰,眸子火热,声音却是暗哑的,“我……陪着她……告诉姑祖母,光给她补不成……我也要!” “李冥锐!” 宁欣急了,他还要脸不要啊? 李冥锐迎上了她的嘴唇,将她的怨气羞涩都吞进独自里去,“宝贝儿,没事,我在呢。” 训练有素的仆从又哪会真敢偷听或是偷看? 李冥锐瞄了一眼屏风后,已经没有人了,再看怀里的宝贝儿,往日赛雪的娇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娇羞,恼怒,娇嗔的脸庞,美得惊人……她在他身下化作了一汪泉水,让他舒服得浑身毛孔都张开了…… 他哪里还忍得住? 直到宁欣精疲力竭的晕过去,李冥锐还是舍不得退出来,细细的吻了吻宁欣,畅快的笑道:“准备热水!” …… 吱嘎一声门再一次被推开,过了一会,李冥锐听见丫头略带羞涩的声音,“请世子爷沐浴。” “你们下去!” “是。” 李冥锐抱起睡熟了的宁欣,钻进了浴桶中。 他伸长手臂拿过桌上放在保温盒子里的浓汤,让宁欣靠在他肩头,试了试浓汤的热度……李冥锐轻轻的唤醒宁欣,将一碗加了足够食材的浓汤喂给宁欣吃……期间时不时的偷吻……顺便尝尝浓汤的味道……在她口中夺食,浓汤特别的够味儿。 ”这汤……“ 宁欣不过是体力不支,故意装做晕过去的,在浴桶里她清醒了一些,感觉出李冥锐还有再战的心思……宁欣只能故意示弱,暗骂李冥锐是禽兽! “怎么?”李冥锐扔掉了汤碗,吻了吻宁欣湿润且低垂的眼睫毛。 宁欣有气无力的靠着李冥锐,虽然热水舒缓着身躯,但她还是没什么力气,嗅了嗅水中飘散的药味儿,“你给了姑祖母什么好处?让她这么护着你?汤是滋阴补阳……药浴也是……” “那我们也不可辜负姑祖母的一番美意……宝贝儿,再来一次如何?” “……” 宁欣用尽力气推了推李冥锐的肩头,她犹如蚂蚁不自量力的搬运巨石,怎么都退不动李冥锐,大腿根处感到一个硬物……宁欣没骨气的求饶了,“下一次,我真的不行了,再补也不成!” “呵呵,呵呵呵。” 李冥锐亲了亲她的红肿的唇瓣,得意的笑着,“好,我等着下一次。” 让京城风云变色且在皇宫中艳压群芳的宁欣向他求饶……只要是男人,没有不得意的! 谁说他夫纲不振? 李冥锐找到很好的说服自己的理由,不过要想夫纲强硬,他也得努力, 把洗干净的宁欣抱上了床榻,李冥锐又是给她上药,又是给她盖被子的好一顿忙乎……见宁欣睡熟后,他紧贴着她躺下,毫无睡意的睁着眼睛,皇上能压下勋贵们,但赌场青楼最不缺的便是亡命之徒! 明面上的路子被宁欣堵上了,万一他们豁出去性命去……李冥锐倒是不担心宁欣保护不了自己,可他是宁欣的夫君,保护妻子天经地义,总不能让宁欣事事冲到前面去。 神机营也该见见血了。 他训练了三月的神机营,若是雷霆扫穴都不成,那么他这个统领做的可真是失败……他又怎敢请旨出征南越? 宁欣果真以修养的名义被宁老太太留在了宁家。 清晨燕国公世子憨厚的笑着从宁家去神机营继续操练手下,夕阳伴随着满身倦怠的燕国公世子回到宁家…… 他丝毫不觉得住妻子娘家有什么丢脸的! 燕国公在府里气得跳脚,“他是我李家的好男儿!不是入赘宁家的赘婿!” 燕国公府的上上下下,没一个敢出声的。 世子爷习惯性的任性妄为,世子夫人非常难惹,宁老太太老谋神算……谁敢在他们面前说个不字? 最近他们也不大敢出门,虽然宁欣打出了燕国公府的威风,但燕国公府的老爷少爷们可没宁欣的强悍,实在是受不了众人的目光,万一有人跟他们比试……他们岂不是露怯了? 况且整个京城真的没人敢做他们的生意,他们便是进酒楼酒肆,掌柜都是一副苦瓜脸,喝顿酒一堆人看着,他们仿佛像是得了癔症一样,没人敢靠近…… “您消消气。” 二老爷似笑非笑的说道:”他可是您千挑万选出来的世子爷?” 燕国公冷着脸面道:“老2,到现在你还没看明白?锐儿是燕国公府最好的继承人!” “我只看得出他惧内!”二老爷不服气的冷笑,“大哥看他们好,可他好到住在妻子的娘家?李家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继承人?大哥怎么不听听外面的人是怎么说燕国公府的?一群吃软饭的无能男人!” “这就是您最看重的燕国公世子带来的好名声!“ 燕国公气得胡子乱颤,指着一群老实沉默的兄弟子侄,“你们有谁不服气出去也给我砸一顿?把说你们的人都打趴下!” 众人缩了缩身体,燕国公长叹一声,“并非是我偏心锐儿,你们哪一个能承得起燕国公府?” “我担心将来燕国公府改姓宁!”二老爷嘲讽的一勾嘴角,“世子爷夫纲不振……他这分隐忍的功夫,可不象是我李家人。” “你胡说什么?” “大哥心里比我清楚!” 二老爷施施然的起身,弹了弹衣袖,正色道:“在大哥眼里,我虽是不争气,但妻儿唯我命是从……” “国公爷,不好了。” “怎么?那群找麻烦的人又上门来闹?” 燕国公脑袋很痛,自打晓得宁欣不在燕国公府后,那群损失惨重的老板天天到燕国公府上哭穷,燕国公夫人装病躲了起来,燕国公总不好说,你们应该找宁欣要银子…… “回国公爷,世子爷领着神机营进了京城!” “什么?” 燕国公猛然起身,大骇道:“他作甚领人进京?皇上可有旨意?” “没听说,奴才只见到世子爷领人直冲进赌场酒肆,看着像是出气去的。” 之所以有人敢到燕国公府邸讨债,是因为镇住他们的宁欣不在燕国公府上,同时未尝没有轻视燕国公府男人的意思! 燕国公想法简单,燕国公府将来会交给李冥锐和宁欣。 只要他们当家,没人敢小看燕国公府就行,此时受点委屈,对燕国公来说并没觉得很丢面子。 他方才大发雷霆,也不过是想顺势将燕国公府的中馈扔给宁欣,以后宁欣就是国公府的女主人。 没成想二老爷在旁边插嘴,暗指宁欣不安于室,李冥锐头上颜色不对……燕国公虽然相信李冥锐夫妇,但听这话还是很生气,这才同二老爷多说了几句,并没提到接宁欣回来的话…… 仆从的消息,让燕国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快去打听消息,锐儿是不是领旨带兵进京的。” 二老爷道:“以世子爷的脾气,我看悬……” “住嘴!” 燕国公一拍桌子,怒视二老爷,“你是不是想满门抄斩?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大哥。”二老爷被骂得有点不知所措,“犯错的人不是我,你对我吼什么?” 燕国公食指颤抖的点着二老爷,脸色煞白,呼吸沉重,“你们都不明白,神机营……非宫变不得入京!否则死罪,抄家灭族!” 燕国公说完这句话,屋子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吓的脸庞泛白,”国公爷,您说笑……” 没再理会他们,燕国公扶着老管家的手,”走,搀扶我去找锐儿,只希望他大错尚未铸成,有一道口谕圣旨也好!“ 神机营一直被人轻视,可神机营却能驻扎在京郊。 如果有调令,他们随时可以突入京城! 神机营是唯一配备火枪的队伍,虽然皇帝掌管火枪很严,寻常时候不发弹药,但燕国公有祖传的秘方,足以让火枪发挥最大的威力。 燕国公赶着去见李冥锐,庆幸一件事,亏着没有将火枪的秘方告诉给李冥锐,否则还不知道这个二愣子会弄出什么来! 燕国公找了李冥锐半天,每到一处只看到一片哀嚎……燕国公见到了五城兵马司的中军都督谢大人,看到了锦衣近卫的宇文统领……燕国公心底泛起凉气,拱手问道:“两位大人办差呢?” 中军都督谢大人冷哼一声,扭过头不看燕国公,骂属下道:“作死啊,这事是你该管的?公报私仇,你好大的胆子,本官看你是不要命了!” 燕国公一听这话,心沉入了谷底,谢大人已经晋升为皇帝的头号鹰犬,但凡皇上办事很少用旁人!如果谢大人都不知道的话,李冥锐只怕是没得圣旨进京…… 哪怕是事情紧急,李冥锐也得先进宫请旨才可带兵进京。 锦衣近卫统领宇文见燕国公灰白颓废的脸色,上前一步说道:“世子爷领人闯进了东直门,我得了城门被破的消息,不得不赶来打听消息。” “皇上不知?”燕国公颤颤巍巍的问道,满眼期望的看着宇文统领,“皇上……” 宇文统领虽然不忍打碎燕国公最后的希望,可他们家欠着燕国公的人情,实言相告:”皇上震怒,让我同谢大人捉拿世子爷,可惜世子爷……用兵如神,指东打西,行踪飘忽,我们只能跟着是世子爷屁股后面乱转……” “报,燕国公世子去了西直门。” 中军都督谢大人一提缰绳,领人率先追上去。 宇文统领安坐在马上,问报信的那人,“确定是去了西直门?西直门前街能绕路转北……没准他去了北宇门?” “属下看世子爷领人往西直门去了,属下的人被神机营放倒了好几个。” 报信的锦衣近卫指挥使揉了揉肩头,“属下同世子爷交过手……神机营简直……太禽兽疯狂了,他们就像是一群狼,出手必见血!不过三个月的功夫,他们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宇文统领默然,我不是叫你表彰神机营的英勇无敌? “再探再报,我可不想再被燕国公世子牵着鼻子走,堂堂锦衣近卫……打不过神机营就算了,你们在京城被人饶糊涂了,你们不觉得丢人?再探听不到真实具体的消息,我把你们都扔到蛮荒之地去!” 锦衣近卫的在武力上比不过神机营,宇文统领认输,可在打听消息上,还被神机营耍得团团装,宇文统领面子上完全下不来。 他们是做什么的?不就是朝廷的耳目么? 宇文统领将得罪人的活都扔给中军都督,可探听消息,监察百官的事儿,他一样没少做! 应该说由锦衣近卫提供消息,谢大人负责拿人…… “报,神机营统领燕国公世子带人突破了王都督的防线,扫了个回马枪!” 宇文嘴角微微发苦,敬佩般的向燕国公拱了拱手,“伯父,您真是选得好世子!他是我爷爷!” “娘的,我就不信他能上上天遁地不成?” 宇文咧嘴开骂,“来人,拿京城的地图过来!”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李冥锐的行军路线实在是诡异,宇文不由得怀疑自己脑子里的京城地图有误!否则怎么可能堵不住李冥锐? 燕国公见乱成一片的京城,心如死灰,“锐儿,你这是要哪样?” …… 被李冥锐一拳打落马下的都督王大老爷哎呦哎呦的叫唤着,“李冥锐,我是你大舅舅!” 王大老爷没想到李冥锐下手丝毫没留情面,眼见着手下又被洪流一样的神机营冲散了,马匹乱窜,王大老爷看局面不好,连滚带爬的滚到一旁,双腿有些绵软,实在是站不起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旁边的属下道:“您还算是好点的,中军都督谢大人抗不住世子爷,挨了好几拳不说,腿也受了伤。” 王大老爷庆幸的呼了一口气,这么看李冥锐还是留有余地了? “你说,他这是要做什么?将京城弄得稀巴烂,他不想活了?” 王大老爷想不明白,“李冥锐……” 事情闹得这么大可别牵连到他头上。 外甥女好好的嫁了这个二愣子,实在是…… “不好,他是要去皇宫,快,快搀扶我起身,护驾,护驾!” 以神机营如今人挡杀人,佛挡弑佛的尽头,皇宫的侍卫都不见得能抵挡得住! 此时,宇文统领从地图上抬头,综合分析得来的消息,“世子爷要去皇宫?” 燕国公一听,心里拔凉拔凉的,宇文却眸子闪过一抹的灰暗,“咱们都得去给世子爷当陪衬。”RS 第三白零八章 罢官 整个京城人仰马翻,时不时有起火燃烧的房屋,虽然李冥锐尽力控制不骚扰民居百姓,但趁火打劫的人大有人在,不过,锦衣近卫拿李冥锐没有办法,对趁火打劫的人却不客气。 锦衣近卫听从宇文统领的命令,维护起京城的治安,围剿追杀李冥锐的事儿大多是谢大人操持的。 因此京城虽然乱成一锅粥,但百姓的损失并不严重。 李冥锐领人顺便扫荡了几处地痞流氓的据点,由此也让那群准备用武力报复燕国公世子夫人的人打消了念头,世子夫妻实在是不好惹。 齐王府,最高的阁楼之上,齐王凭栏观望京城的热闹,他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围栏,飞宇站在他身后问道,”主子,京城这么容易就被攻下了?” 飞宇惊讶得合不上嘴,主子步步谋算,处处小心为得就是夺走皇位,如果京城的防备有这么脆弱……主子直接领人杀进皇宫岂不是捷径? 李冥锐这是在向天下示范怎么造反么? 齐王眼里闪过一丝的玩味,“五城兵马司和锦衣近卫的人是皇帝的鹰犬,指望着他们探听消息,捉拿百官可行,但论起打仗厮杀,他们根本不是李冥锐的对手……宇文统领只怕是明白了皇上的意图,他不会同李冥锐拼个鱼死网破……如果造反这么容易的话,早就有人攻进皇宫中去了。” “京城乱成了这样,你见到京郊的驻军有异动?他们虽然整装待发,但直到现在还没开赴京城平乱,这不是明摆着的么,皇上想看看京城的反映,同时也想看看李冥锐的真本事,顺便……皇上也可以换掉一批人,尤其是本王的人……” 齐王面色多了几许的凝重,他自认为做事很隐秘,然有些事儿隐瞒不过耳聪目明的宇文统领。 皇上对他根本就放心过,但凡亲近齐王的人,哪怕再有才华,皇上也不会用。 以无能无用为借口,皇上可以彻底的将京城清洗一遍,内阁那群大学士会对皇上的清洗保持沉默。 “主子,属下是不是告诉他们一声……” “已经晚了!” 齐王闭了一下眼睛,手指慢慢的握紧拳头,叹息:“他这一拳打得本王不轻,这笔帐本王将来再跟他算!” 转身下了阁楼,齐王向后院走去,“眼下最要紧的事儿,是王妃,别的……随皇上心意,那点人手本王还损失得起。” 齐王可不想他谋害皇帝皇子的事情出现在齐王妃身上,他有了儿子,也可让追随他的人更有信心。尤其在皇上儿子很少的情况下……宫里的贤妃也是个没用的, 是不是再催一催? 齐王妃怀孕虽然辛苦,但有齐王时时相伴,齐王又对她温柔体贴,她心底是喜悦的。 齐王拒绝了收用丫鬟,也没纳侧妃的心思,这让齐王妃对齐王更多了几分的好感…… 没有一个女子会不喜欢温柔,专一的男人,齐王本就面容俊逸,被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怜爱的注视着,齐王妃有几的沉醉,她会忍不住抓牢自己的夫君——齐王。 …… 金殿上,百官齐聚,勋贵中只缺少在府邸里养病的齐王,皇上特许齐王可以不上朝。 世人皆知皇上其实算是圈养了齐王,齐王不上朝,不干政,皇帝会让齐王安稳的活着,齐王表现得越多,越是招揽民心,他死得越快。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对满朝文武咆哮,“废物!朕竟然养了一群的废物!” 他的声音仿佛震得金銮殿抖三抖。 “不过是两千人,竟然将京城搅和的天翻地覆,朕实在不知平时你们向朕说,京城固若金汤从何而来?整个京城都快被李冥锐冲散了!” “臣等知罪!” 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上至首辅内阁,下到靠近金殿门边的官吏,他们齐齐的向皇上请罪,承受着皇上的怒骂和怒火,谁都晓得这次的事情必然会导致一群人丢官…… 很多人将怨恨恼怒的目光投向跪在金銮殿中间的李冥锐,不是他领人冲击京城,他们怎会被皇上怒骂? 御史中有人趁着皇上歇口气的机会,跑到了金銮殿中间,跪在李冥锐身边,扬声道:“陛下,臣弹劾燕国公世子!“ 皇帝问道:“他袭击京城是朕默许的,你弹劾他什么?” “皇上,臣熟读史书,忘不掉烽火戏诸侯之事儿。” “你的意思是说朕为亡国之君?” “臣不敢。”御史磕头道:“臣认为是燕国公世子公报私仇,意图迷惑陛下。不严惩燕国公世子不足以平民愤,他突入京城造成京城多大的损失?若不是燕国公世子向陛下提此祸国殃民的毒策,陛下怎会一时不差轻信了燕国公世子?百姓为此事议论纷纷,臣请陛下三思,防民之口,胜于防川。” “臣附议,臣附议。” 见有人弹劾燕国公世子,也有二十多位官吏站出来附议。 虽然他们的官职不高,但他们合在一处,还是很有气势的,一时之间金殿满是对李冥锐妄为的斥责! 朝廷大员跪伏在金殿上,悄悄打量着皇帝,揣测皇帝的打算。 从今日看神机营已经成军,虽然有人放水,但仅仅凭着两三千人就将京城弄成了一锅粥,直接攻入了九门,除了京城守备松懈外,神机营的勇猛超乎很多人的预料。 皇上能忍耐京城京郊驻扎着颓废的神机营,但勇猛锋芒毕露的神机营只怕皇上也会忌惮。 可因为祖训,皇上应该不会轻易的调动神机营,还有便是燕国公世子能文能武,将他留在京城,实在是有点浪费他的才干。 国泰民安时,刀戈入库,马放南山,可如今大唐帝国虽然强盛,然一南一北都有战乱发生的可能,朝廷上武将青黄不接,庸才多于英才,只要皇上信任燕国公世子,他崛起之势谁都阻挡不住。 如今唯一的问题是皇上可相信燕国公世子? 皇上打算怎能对待燕国公世子夫人? 总不会用燕国公世子在外打天下,皇帝在京城偷了燕国公世子夫人……不对,世子夫人也是个不好惹的,即便皇上想弄上手,只怕也不容易。 况且后宫妃嫔随皇上宠爱,世子夫人又不是绝色,皇上也许只是对她特别关爱一点? 朝臣们脑筋有点打结,燕国公世子借此报复早在他们预料之中,然皇帝对世子夫妻的态度,让朝野上下的老狐狸犯了难…… 等到第一波弹劾渐渐停歇后,李冥锐申辩道:“烽火戏诸侯是亡国之举,然臣今日的举措乃是兴国安国之策,是想若不是臣手下留情,诸位可还有性命在?” 李冥锐侃侃而谈,“一切的纷乱只为了让京城的守备更完善,更警觉,五城兵马司的掌印都督皆不合格,臣能适可而止,并未伤到几位大人,可真有敌人入侵,你们拿什么抵挡?只是跟在敌人屁股后面转么?” “臣不过是奉皇上的命令勉强一试,竟然试出了掌印都督操练士兵松懈,指挥一盘乱,且各自为政,不懂配合设网……皇上,他们被臣击败,实在是因为他们往日无心政事,得过且过!” 李冥锐看了一眼弹劾自己的御史们,“诸位言官若是往日将注意力放在朝廷庸臣身上,也没有今日的事了。只有在意外的状况下才能看出谁尽忠职守,谁闲散怠慢。烽火戏诸侯,是亡国君为博美人一笑,皇上下令我突袭京城,是为了给诸位大臣敲响警钟,我以为两者不可混淆。“ ”况且……京郊的兵营唯皇上命令是从,大唐没有拥兵自重的诸侯,只有臣服忠诚的臣子!“ “你们若是连这点都想不明白,还不如回家多看几本书!” 皇帝勾起了嘴角,“不愧是朕钦点的状元郎,嘴皮子很利索。” “臣不敢……” 李冥锐躬身请罪,“臣今日为确保真实,着实伤了一些百姓,臣甘愿受陛下责罚,只要大唐都城固若金汤,皇上怎么罚臣,臣都毫无怨言。” 真是个会说话的人! 重臣纷纷在心底洒然一笑,皇上即便晓得李冥锐有私心,可李冥锐扫荡的民居多是无赖混混聚集之地,皇上怎会因为一点点损失责怪赤胆忠诚的李冥锐? 果然,皇帝道:“你行事虽然是朕默许的,然损坏了民居。朕罚你三年的俸禄,以安百姓之心。” “臣谢主隆恩。“ 燕国公府虽然穷,但李冥锐是不缺银子用的,有个有百万家资的妻子,皇上便是一辈子不给李冥锐俸禄,他也饿不死。 …… 不痛不痒的罚了李冥锐,意味着皇帝不会再让任何人弹劾李冥锐了。 “朕很痛心,你们都被朕依为干吏,可突然有人袭击京城,你们挡不住不说,还抓不住……你们只会在朕面前耍花枪?” 皇帝拍着龙椅的扶手,“五城兵马司掌印都督……你们不觉得该同朕解释一下,为何你们被李冥锐打得鼻青脸肿?是他太能干,还是你们太无能?” “臣等有罪。” 五个人齐齐的跪成一排,痛哭流涕的请罪。其中以王大老爷哭得最为伤心。 论资历,论能力,论后台他都是最差的,倒霉也会是他先倒霉。 王大老爷成为五城兵马司掌印都督后,没有一日的顺心,也没他想得那样受人尊重,且大发横财。 时常被同僚谢大人索贿就不了,往往同僚一句话,他就得跑断腿, 他如今兢兢业业办事,却被外甥女婿给打了,并且随时都有可能被一撸到底,王大老爷能不哭得伤心么? 王大老爷肉痛失去的银子,怎么也得把花出去的银子赚回来啊,他泪水横流,泣不成声,“陛下,罪臣辜负圣恩,罪臣罪该万死。” 他本就挨了李冥锐一拳,此时又哭得悲切,到是很有悔过的样子,又因为他是第一个冲到皇宫阻挡李冥锐的人……皇帝对他的印象到还不错,起码他没有跟在李冥锐屁股后面跑,懂得抢先护驾……事后又如此内疚的承认错误…… 皇帝疑惑的目光扫过李冥锐,怀疑李冥锐因为亲戚关系,对王大老爷不仅下手留情,也许还暗自知会了他。 五城兵马司的其余四位掌印都督都被李冥锐狠狠的教训过,尤其是中军都督谢大人,他肋骨差一点被李冥锐挑断了。 他们受伤比较重,对李冥锐的怨气也比较重,况且他们做掌印都督多年,实在是学不来王大老爷的哭功…… 因此他们虽然请罪,但明显没有王大老爷赤诚! 李冥锐斜视着他们,宁欣的大舅舅这也算是天赋? 本来李冥锐以为王大老爷会最先丢掉官职,可现在看来,没准他和谢大人是唯一能保住官职的人。 谢大人是因为皇上有私密的事情让他做,王大老爷虽然不太中用,但好在听话,且忠心。 五位掌印都督可以平庸,但必须得听话,皇上能容忍他们是庸才,可不会容忍他们不够忠心。 歪打正着,没准在皇上心里,王大老爷位置会上升,李冥锐想到了宁欣很郁闷的脸庞,他心底泛起一股好笑,更好笑得是昭容县主薛珍……她本以为的脱身之计,反而成全了王大老爷。 人的机遇谁也预料不到,薛珍……再想让王大老爷罢官,只怕是不容易。 这边李冥锐想着心事,那边皇上已经开始罢免官员了。 许多人李冥锐都不认识,但金銮殿的金砖上放下的官帽越来越多,便是皮糙肉厚的李冥锐都感到朝臣们怒视宛若刀子的目光。 李冥锐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以后他和宁欣人缘可能是京城最差的一对,恶妇恶夫之名将明满京城……不过,他们再恨他们夫妻,也不敢轻易下手报复。 没有完全的把握,仇人们看他们这对恶妇恶夫只能干瞪眼! 散朝之后,丢了官的人垂泪痛哭,但没一人赶上前同李冥锐理论,不过也没人同他说话。 以他为圆心,半径为三米的地方无一活物,他仿佛带着瘟疫一般,朝臣纷纷躲开他。 王大老爷抹去了眼泪,见有三位掌印都督被罢官并赶出京城,王大老爷还好好的在掌印都督上坐着……他又惊又喜,怎么回事?他不是替罪羊? 皇上再委任掌印都督,他也不会是资历最浅的一个了。 王大老爷揉了揉被李冥锐打青的下巴,强忍着欢喜走出了皇宫。 “兄弟,行啊。” 平王世子一如既往的靠近李冥锐,在他肩头重重的砸了一拳,“没想到你本事不小,这次又掀掉了将尽三十位大小官员的官帽……就算是首辅阁臣都得上请罪的折子,你才入朝为官几年?” 李冥锐谦虚道:”我没料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你当我乐意看他们丢官?谁晓得他们不经事……“ 仔细想了一会官员的名字,李冥锐皱紧了眉头,同平王世子出了皇宫,苦笑道:“我不过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刀罢了,被罢免的人并非全部因为我,可他们会恨我。” 平王世子眼睛亮亮的,问道:“可后悔?那人心眼儿可是不大。” “如果恨和惧怕能让他们不敢伤害宁欣……”李冥锐翻身上马,“我先领着神机营回驻地,改日我请你喝酒。” 平王世子抬起的手臂慢慢的放下,改日?上哪喝酒去?如今京城还有人敢招待他们喝酒么? …… 燕国公腰板挺得很直,底气十足,满面红光的回到燕国公府。 进门后他没做别的事情,直接去祠堂挨个给祖宗上香,通报祖宗这则消息,他一脸的得意,“锐儿是我们李家的种!” 老管家将点燃的香料递给燕国公,心想,前两日您还说,世子爷太过专情,不像李家的后代! 燕国公上完了香,对老管家说:“今日锐儿扬名,今晚加菜。” “是。” “你让人知会夫人一声,将账本,库房钥匙,田产地契都给锐儿媳妇送去,以后这个家让宁欣来管。” “夫人正病着……” 燕国公道:“又不用她亲自去?交给可信的人给宁欣带过去就是了,我也是为她着想,得了燕国公的账册库房钥匙,宁欣哪还好意思在宁家住着?调养身体,在哪不行?宁家太夫人也是想给锐儿媳妇撑腰……齐王妃有身孕,我也为锐儿媳妇着急,可她那身子……看起来也是个晚生的。” “您还惦记着给世子爷寻个二房?” “……” 燕国公沉默了一会说道:“以锐儿的性子,正同宁欣好得蜜里调油,今日让他纳二房,明日他就敢彻底入赘宁家他……我还是见机行事得好,眼下不是锐儿离不开燕国公府,而是咱们离不开他们夫妻!” “主子,奴才方才听说太后娘娘派了个女官过来……” “不用问了,又一个为宁欣出头的。” 燕国公嘴唇动了动,”夫人的心思,我不是不明白,宁欣非等闲之辈,她还是老实点为好,你亲自去同夫人说,让她适可而止,锐儿在我眼里比任何人都要紧!” 他以前一直不大喜欢继妻,最近才对继妻有点改观,因此不想弄让继妻太过惹恼宁欣。 他自知活不了多久,继妻却还在盛年,将来她还要靠李冥锐奉养。 …… 昭容县主薛珍带着制好的纺纱车走进皇宫,她不求富贵荣华,只想借此换个一生平顺,顺便向王家讨回嫁妆! ps虽然我一更,但每次更新都是五千字或者六千字,更新不慢呐。RS 第三百零九章 郡主 几日后,燕国公府,宁欣从娘家返回燕国公府。 虽然燕国公夫人逐渐对中馈放开手,然她还不甘心就此荣养,背后小动作不断,几次挑拨二太太同宁欣对着干。 二房长媳蒋氏虽是精明,但眼看着爵位无望的状况下,能给宁欣添点麻烦,她还是很乐意的。 再加上上窜下跳的萧欢助阵,宁欣做事一时不大顺手。 她虽然震慑住了燕国公府的人,可像二房那群同他们夫妻有夺爵之恨的人不会被宁欣吓住。 宁欣对李冥锐私底下感叹过,不要面皮的人和恨你的亲人最难对付! 燕国公夫人装病静养,宁欣还能真去她房中收缴账本? 太后给了燕国公夫人口谕,可她装糊涂,也不算是违背太后的口谕,宁欣一时不好对滚刀肉般的燕国公夫人下手,起码在明面上她将大权交给了宁欣。 便是燕国公和李冥锐也不明白其中的猫腻,不好下手,不意味着不能下手! 宁欣回燕国公府后,还是经常送貞姐东西,今日送一串手串,明日送一个宫里的荷包,后日会送她一些摆设……有时候宁欣会将貞姐,宁姐和李婉儿叫到跟前说话,教导她们怎么打扮,怎么在后宅中收拾小妾! 听了宁欣那些手段之后,李婉儿很佩服她,貞姐在背后对宁姐说,“做她身边的小妾太危险了。” 貞姐言行比以前收敛许多,虽然还像是故意让人取乐的傻大姐,然她将宁欣的话也听进去了,如果自己不尊重自己,那么指望谁尊重你? 她再碰到李冥锐时规矩老实了很多。 李冥锐见到貞姐和宁姐的变化后,夜晚紧紧的搂着宁欣,将脸庞埋在她**中间,宁欣无奈又好笑的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他到现在还不肯说以前的事……男人呐,还是让他保留一些尊严吧。 宁欣目光柔和,他心底那道伤痕只能慢慢的抹平……以李冥锐今时今日的地位,应该很难碰上像是貞姐那样遭人戏弄的人……如果当时没有人拽李冥锐一把,宁欣现在算是挽救了貞姐,李冥锐会感激她的吧。 “呜呜……轻一点……” 宁欣再一次无力的推了推身上的人,她真不希望要这种感激呐……怎么开始的,她怎么就答应摆出诱人的姿势让他为所欲为? 他眼睛亮晶晶,像是两簇火焰,哪里有方才感伤的感觉? 宁欣似悲似喜的俏脸埋入枕头里,被骗了! 以前都是她耍男人,只有在李冥锐面前,她才会失了平时的冷静,见不得他难过…… 他看起来是一只诚实的笨狗儿,其实是披着人皮的‘狼’,他的体力怎么会那么好?宁欣感觉腰都快断了! 宁欣审问过李冥锐为何会懂那么多的姿势? 李冥锐一个劲的傻笑,殷勤的伺候恼怒的宁欣,或是用偷吻分散宁欣的注意力……不过在书房里,宁欣翻出了好几本秘制齐全的**! 制作精良,绝不是民间百姓能有的,那么真相只有一个……平王世子最近几日阿嚏连连,他又一连喷了好几个阿嚏,摸了摸发热的耳朵,疑惑的喃喃自语:“哪个美人惦记着我?最近我老实读书,没做窃玉偷香的事儿啊。” …… 李冥锐回到书房找不到**后,向平王府方向拱了拱手,兄弟,对不住了! 左右平王爷对平王世子不务正业很头疼,李冥锐觉得让宁欣督促平王世子上进挺好的,因此他栽赃嫁祸平王世子毫无压力。 …… 宁欣手中拿着纺纱车的图纸,认真了看了半晌,抬头对管事道:“完全搞不懂。” 眼前这位年约四旬的中年男人掌管着宁欣的南边的生意和田产,他是宁欣颇为倚重的两位大管事之一,他们一南一北帮宁欣看管着多门生意,宁欣放弃了研究纺纱车的图纸,“人无完人,我是看不明白了,你同我说说看,这份图纸值得五十万两银子?昭容县主……不,昭容郡主这赚银子的手段太厉害了。” “朝廷上一共出了十份图纸,每一份标价为五十万两,而且买到图纸的人必须保证不贩卖给旁人。” 管事含笑解释:“不过属下看,纺纱车的秘密保持不了两年!” 宁欣赞赏的点头,“没错!花五十万两银子买得就是这两年!这价格是定的?这笔生意皇上应该不会归入国库,十份就是伍佰万两,足够皇上北苑了,也省得首辅内阁们为此同皇上磨叽。” 在大唐,如果皇帝想动用国库修建殿宇,还需要首辅投赞成票,否则朝臣们会劝谏皇上爱惜民力! 前两年皇上就有心重建北苑,充做避暑山庄,当时遭到一干重臣的反对,皇帝只能无奈放弃了修建北苑的计划,皇帝的私房银两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首辅朝臣们无法过问! “这么看起来,还是陛下会做生意,一个郡主的名头却换了皇上的内库丰盈,不过多给些俸禄,昭容郡主的俸禄也是朝廷给的……” “主子,咱们是不是抓紧修建纺纱厂?” 管事见宁欣明显跑偏了,将话重新往回拉,“若不是世子爷的面子,咱们根本无法得到这份图纸,有银子也买不到。” 宁欣道:“既然这份图纸的秘密只有两年的时效,我们早进场和晚进场有何区别?标价八十万两银子,把图纸卖掉。” “主子……” “王管事。” 宁欣晃了晃桌上的算盘,“先建造纺纱厂是很重要,然新型纺纱机的出现会提高纺纱速度,纺出来的丝绸锦缎卖给谁去?大唐百姓可不是人人都能穿得起绫罗绸缎!况且桑蚕农桑一直在朝廷手上,没有蚕丝,纺纱机在好用,你也纺不出布匹来。” “那……”王管事宽宽的额头满是汗水,“八十万两银子到时有人要,若是能建成纺纱厂,两年就会回本,刚开始属下以为不愁销量的问题,属下以为还是建纺纱厂稳妥,有燕国公世子爷在,蚕丝上谁敢亏待我们?” “可不想被人卡不住脖子!” 宁欣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封好后看了一眼王管事,“被人卡住脖子的感觉实在是不好,不过,我也总不能有银子不赚……量产丝绸并不是最关键的一环,怎么卖出去才能换得银子!这才是利润所在。” “你可晓得大唐的丝绸在属地南越等地价值几何?” “属下不知。” “我听人说过,同黄金等价。” 宁欣眼底闪过几许的感伤,小姨是没有办法走通海路的,外祖家虽然是韩地有名的富商,在小姨的经营下,也成为大唐有名的大商户,然当时父亲一心都放在靖边上,他不会支持小姨经商……况且韩地宁家的根本影响不到南边! 王管事反映过来,说道:“属下到是听说过有百姓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出海,不过海上有海寇,皇上有旨意静海……” “陛下静海不了多久的,两年之后必然会废除静海的策略。” 宁欣勾起了嘴角,“所以……这两年我要造船!能出海的船只,要想做成这笔生意,需要很多的银子,也不是宁家和燕国公府能独享的,合伙人很重要呐。” “你加紧把图纸卖出去,我另外有事交给你做。” “主子,万一两年后依然无法出海,怎么办?” 王管事自然知晓造船的花费,万一把宁家的家底都砸进去,一旦无法出海…… ”我对那人有信心!”宁欣将书信交给抱琴,“送去平王府。” “是。” 未来两年间,如果齐王依然无法在朝中立足,宁欣会觉得齐王太没用了! 见王管事不放心的样子,宁欣分析道:“粮食乃国之根本,皇上再如何也不会动摇国本,皇上怕江南百姓都养桑养婵,必然会对此增收很高的税负,由此纺纱的成本是提高的,纺纱机出现能生产大量的绸缎,导致绸缎卖价必会下降一些,你能想象绸缎降到同麻布价格一样吗?不赚银子谁会开纺纱厂?” “将来会有很多人将目光瞄向海上,我们先行一步,有最安全稳妥的船只,最健全的海图,他们自会将丝绸交给我们……有燕国公世子的兵力支持,在南越或者海上谁也争不过我们,到时候……是我们挑丝绸,卡得是他们的脖子!” ”世子爷的兵力?” ”南越不太平,越王无能,皇上一定会出兵,朝野上下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么?只要他打下了南越,荡平越王藩地,整个江南会落下燕国公世子的烙印,借此东风,我们不赚钱就没天理了,这就是官商勾结!你懂?” “主子英明!” 王管事斗志昂扬,“属下这就去卖纺纱图,操作得当许是能有一百万两呢。” “你若是卖出一百万两,我给你两万两银子的酬劳。” “啊,属下不用……” “去吧。” 宁欣摆了摆手,给了王管事两万两,她不依然多赚了十八万两? 在王管事走后不久,抱琴从平王府回来,平王世子随后跟了进来,“嫂子,多谢您还能想到我!” “平王爷将这事交给你?” “我不行?” 平王世子不客气的坐在宁欣一旁的椅子上,敲了敲桌子,桃花眼中带出一丝不满,“熟归熟,嫂子连杯茶都不上?” 宁欣笑着让抱琴上茶,她本也想着平王会不会派平王世子过来,见不得平王世子得意,宁欣对他可是一肚子怒气,善良老实的李冥锐都是跟他学的花花肠子……宁欣脸庞有点发热,她同李冥锐的房事太热辣…… “嫂子不舒服?” 平王世子感觉不大好,也不要茶水喝了,果断的说道:“要不?我改日再来?” “不想赚钱?” “……” 宁欣慢悠悠的说道:“平王爷对你可是抱有很大希望,你不是一直想要证明自己有用?不再让平王和王妃担心?” 平王世子抹着鼻子,低声道:“我最近没得罪您……” 偷见宁欣挑起了眉头,平王世子不由得冒出了冷汗,努力回想着最近做了什么,不瞒的嘀咕:“我还没怪你让我没地方喝酒呢。” 最近京城风月赌场屡受重创,不仅要重新装修,皇上还下了旨意,要对青楼征收重税……平王世子想到花容失色的名ji名伶们,道:“皇上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夫人,昭容郡主到访。” 宁欣一听,遗憾的看了一眼平王世子,“算你运气,我同昭容郡主说完事儿,再来找你,你先去他书房坐一会,多看点正经书!” 平王世子同李冥锐亲如兄弟,他们到彼此府上都跟逛自己家后花园似的,书房对旁人是机密所在,但对他们彼此却是寻常。 “我还有事……要不……” 平王世子打算开溜。 “有什么要事,比赚钱还重要?是不是瞧不起我?” “……” 平王世子耷拉下脑袋,“好吧,我去书房反省我哪得罪你了。” …… 昭容郡主薛珍进门就见宁欣嘴角灿烂的笑容,她有自知之明,宁欣的笑容绝不是因为自己。 虽然她已经是朝廷册封的郡主了,但在超品的国公世子夫人面前,薛珍也敢托大,屈膝道:“燕国公夫人。” “昭容郡主太客气了。” 宁欣起身相迎,规规矩矩的向薛珍行礼,两人落座后,宁欣先说:“恭贺昭容县主进位郡主。“薛珍淡淡的说道:“不值一提,我不过是仰仗着皇上的宠爱罢了。” “方才我下面的管事还说起昭容郡主研究出的纺纱机,说是会极大的提高纺纱速度,更省力气……他说了一大堆好处,我却听得迷糊,那张图纸也看得我头痛,实在是分不清同原先的纺纱机有什么区别。” 宁欣诚恳的赞叹:“真难为您怎么想到的改进方法,郡主为此付出了不少的心血吧,” “还好、”薛珍脸庞微红,“是研究了一段日子,其实简单的说,只是没有人想到罢了,我……在庄子上修养,闲着无聊便琢磨了一番,我不比世子夫人,只能在农桑上用点心。” “农桑乃国之根本,郡主想的事情才是大事。”宁欣谦逊的说道:“对比郡主殿下为百姓费心,我才应该惭愧……姑祖母也说我,最近竟惹事了,只不过是小聪明,比不过得郡主的大智慧。” 宁欣一如成亲前的娇嫩柔媚,秀美的脸庞始终带着幸福满足的神色,举手抬足间风情万种,水眸虽是水盈盈的,但水波荡漾着愉悦舒心,她比做小姐的时候,还要显得无忧幸福! 薛珍压住心底的酸涩,说道:“我今日来燕国公府见世子夫人……” “您有事?” “我们之间并非闺蜜,也不是经常相聚的良友。” 薛珍诚实的话语,让宁欣神色一僵,宁欣早已经习惯了虚伪的客套,薛珍突然这么诚实,实在是让人意外。 薛珍同宁欣虽然说不上有私仇,但她们之间还是有点怨念的。 宁欣敛去脸上的虚伪客套,笑道:“既然我们之间非友非敌,郡主为何上门?” “王家。” 薛珍晓得同宁欣饶圈子,自己不是宁欣的对手,咬了咬嘴唇,“也就是世子夫人大舅舅家。” 宁欣将茶盏端了起来,眼睑都没撩起,继续听薛珍的说话,大舅舅王大老爷不仅没有因为这次动荡而丢官,反倒因同僚被罢官,谢大人养伤,他成为五城兵马司唯一还在办公的掌印都督! 在李冥锐领兵突袭京城让五城兵马司丢尽了颜面,让不能忽略兵马司在京城的实力,王大老爷如今权势增长,位置稳固,一般人很少会在此时给他苦头吃。 尤其是王大老爷还有燕国公世子为外甥女婿,虽然宁欣同王家闹得不愉快人尽皆知,但同样更多人知晓他们还是亲戚,王大老爷是宁欣的大舅舅! 薛珍说道:“我想要回嫁妆,不知世子夫人会不会插手帮忙王家?” 这才是薛珍来燕国公府的目的,薛珍唇边带着一抹的苦涩,“我自知比不得世子夫人,也不愿意同你再起争执,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怕你了,宁欣!” 两世为人,无论哪一世都没在宁欣身上讨得好处,薛珍彻底放弃同宁欣为敌的心思,只想着远远的避开,但薛珍始终无法眼看着王家得意。 宁欣此时抬起了头,同薛珍目光相碰,宁欣看得出薛珍的痛苦,“你是后来憎恨的王家,还是一直不喜欢他们?” “你是想问我为何会嫁给你的二表哥是吧?” “嗯。”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这辈子给搭进去了。” 薛珍眉宇间带着一抹的郁闷,轻声说道:“适合别人的丈夫,不一定适合自己!我……原本想着进王家后再让她们付出代价,谁知一切同我想的太远。” “你打算怎么讨回嫁妆?王大老爷如今春风得意,他在皇上跟前很得脸面。” 薛珍目光不错神的盯着宁欣:“你不插手,我就有把握让王家家破人亡!” “你确定?” “是的。” 宁欣想了一会,点头道:“如果不牵连到我身上,我不会多事,你有本事大可向王家报复,但是……我丑话说到前面,千万别牵连到我!” 薛珍闭上了眼睛,点头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三百一十章 逼婚 薛珍同宁欣在一处实在是没多余的话可讲。 她不敢向宁欣寻仇报复,可也不会同宁欣结为好友。 宁欣在前世给她的痛苦并不少,便是她遗忘掉前世同宁欣的恩怨,今生她也无法同宁欣成为知己。 宁欣不是轻易违背承诺的人,又因为宁欣对王家的绝情……薛珍确信宁欣会对王家袖手旁观。 今日来燕国公府一趟,不过是知会宁欣一声,让宁欣有个准备怎么应付王家人上门苦求。 谈妥之后,薛珍很快就起身告辞。 宁欣亲自将她送到门口,“昭容郡主,我有一句话想问你。” 薛珍拢在袖口的拳头紧握,尽量维持着语调的平稳,宁欣若是问起上世的事儿怎么办? “世子夫人有事请说。” “燕国公府二老爷的妾……萧欢,你还管么?” 宁欣对薛珍的转变没兴趣,更不关心薛珍某些不合常理的言行,比如薛珍的先知,不如纺纱机等等。 见薛珍面容尴尬,宁欣笑着说道:“并非我有意给郡主添堵,萧欢那人我实在是看不中,最近在府里她没少惹事,虽是隔着房头,我作为晚辈管不到二伯父屋里去,但总是让她这么蹦达,我闹心!” “世子夫人尽管管教她……” 薛珍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望,自己引以为傲的先知被宁欣彻底的无视了。 虽然宁欣问薛珍,薛珍也不会说,宁欣不问,她反而觉得憋屈,她仿佛从未入过宁欣的眼一般,从未被宁欣当作对手! 存了这个念头,薛珍心底泛起一阵阵的悲哀,事实证明,哪一世宁欣都生活得比她更好。 “郡主?”宁欣关心的问道:“您不舒服?” 薛珍眼圈泛红,泪水差一点没忍住,沙哑的说道:“我母亲只生养了我一个……如果不是皇上的口谕,我母亲不会认下她,在她后面的人不是我们母女。” “宁欣,我们母女不愿同你为敌。” “郡主言重了。” 宁欣慢慢的展开娇嫩的笑容,“我同郡主和长公主从来就不是敌人,不过有些误会而已。” 这世上寻得幸福的道路有很多条,不见得非要同薛珍抢一条路走。 薛珍想了想,突然抓住宁欣的手臂,恳求道:“我晓得世子夫人医术出众,不知能否帮我母亲摸脉?” “郡主信得过我?” “信得过,没有厉害冲突,世子夫人是最好的良医。“ …… 薛珍到是挺了解她! 宁欣问道:“是为了子嗣?” “我不愿看母亲同父亲再为了子嗣争吵,我娘不是个厉害的长公主,你可能瞧不上我娘的言行,但谁说长公主都必须得是跋扈飞扬的?我娘真的很喜欢我爹!” 庆林长公主平生只做了两件跋扈的事,一是抢了闺蜜的未婚夫,二是把昏迷的薛珍从王家抢出来。 在先帝还健在的时,庆林长公主做过不少拖太后和当今后腿的事儿,因此太后对这个亲身女儿很失望,当今对她的印象也不是太好。 不是庆林长公主迎合贤妃取悦皇上,庆林长公主的地位会更显得尴尬。 公主的权势威风还是来自皇上的看重,皇上不喜欢的公主跟本没有嚣张的资本! 宁欣对庆林长公主的印象不好不坏,把长公主当作寻常人看待。 她从来就不是个有仁心的好大夫,唯有的几次全是为皇家诊脉,如果她为庆林长公主看病,将来如何推脱勋贵的登门? “郡主……” 宁欣摆出苦恼的脸色来,“郡主也知齐王妃有孕了,齐王妃虽然比我早几日成亲,可她已经有身孕超过两月,不瞒郡主,我若是有法子的话,早就有身孕了,我也琢磨着是不是寻个有名望的太医帮我看看……” 薛珍再三恳求,“就不能帮帮我母亲?” “郡主,我实在是不擅长此事。” 宁欣坚决的推脱。 薛珍又不能勉强宁欣,带着失落的心情离去。 宁欣正准备去书房见平王世子,二门一阵的喧哗,宁欣扬声问道:“怎么回事?” “回世子夫人,是长乐公主……” “还不快请长乐公主进来?” 哐当一声,一人跌到了宁欣眼前,宁欣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纳闷得很,怎么他滚着进来了?仔细一看,“宇文大人?” 堂堂锦衣近卫的统领宇文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尘,扬起一张老成的脸庞,左眼全泛着淤青,向宁欣说道:“我……我是被人扔进来的,对不住,吓到了世子夫人。” “扔你的人是长乐公主?” 宁欣嘴角含笑,这对欢喜冤家还没折腾完? 宇文统领摸了摸鼻子,讪讪的说道:“公主非让我来亲自问你,说是你有话同我说……世子爷才请我吃了一顿板子……我实在是不好登门,可公主……” 上次李冥锐领人冲进京城,虽然宇文统领因为安顿百姓有点功劳,但皇上也没饶过他。 不仅大骂他一顿,还打了他三十板子。 他很得属下信任尊重,锦衣近卫一向是骄傲的,他们被李冥锐闯京的举动弄了个灰头土脸,怎会甘心? 因此最近锦衣近卫的人憋着一股狠劲儿找燕国公世子的麻烦。 宁欣感觉到在燕国公府外的探子多了不少,宇文统领确实不适合此时来燕国公府。 宁欣看了一眼门口,笑盈盈的说道:“长乐公主见你不肯来,就让人直接把你让扔进来?“ “嘿嘿,嘿嘿。” 宇文统领傻笑着,拽了拽自己的衣袖,“不是被世子爷打怕了嘛,世子夫人也是个厉害的,哪个没事敢在您面前晃悠?” “在宇文统领的心中是长乐公主要紧,还是统领锦衣近卫要紧?” “世子夫人为何这么问?” 宇文统领脸庞一下子红了,宁欣知晓了那日的事儿?知晓他同长乐公主…… “没错,我同长乐公主是最最要好,公主的事一般不会隐瞒我。” ”……“ 宇文统领一听这话,更显得急促不安,低声解释:“我配不上公主。” “娶了公主你就无法再继续做锦衣近卫的统领,你是不是因此躲着长乐公主?“ “不是!我同她年岁不合适,身份不合适,我……是看着公主殿下长大的,我比她大。” “如果她不在意呢?” “我在意!”宇文统领谋算黯然,“我不想让她被人非议……能般配公主的人不是我!” 宁欣看出他的真诚,难怪长乐公主拿宇文统领没办法,遇见这样一心为你好且隐忍的男人,打轻了,他不明白,打重了,长乐公主又舍不得,宇文统领绝对是最难办的男人! 他一根筋的心态比李冥锐更愁人。 宁欣板着脸庞道:“你这个样子给谁看?长乐公主不在,我不是她。你若是晓得配不上长乐公主,一心隐瞒对她的心思,为何总是她有危险的时候你第一个出现?为何会让她抱着你哭诉委屈?” “我……我……” 宇文统领张口结舌,慢慢的耷拉下脑袋,“我只想在旁边看着……” 宁欣接口道:“看着她受苦?看着她被人欺骗?看着她受尽委屈?看着她无依无靠?看着她被皇上厌弃?看着……” “不是!”宇文一挥手臂,焦急又心痛的说道:“我怎会没心没肺至此?” 宇文紧紧的抓着脑袋,明明他是要反驳宁欣所言,但却无法理直气壮的说出口,好像……他确实在一旁见了长乐公主受苦,“我配不上她!” “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劝长乐公主嫁旁人,配不上?你自已一人抱着你的自卑心过一辈子去!长乐公主本就是天之娇女,是嫡出的公主,大唐百姓谁能说配得上她?“ “你虽然老了一点,面向成熟了一点,本事差了一点,木纳了一点,可长乐公主就是看重了你,否则以公主的骄傲会让你靠近?” 宁欣冷笑着说:“宇文统领,真看不出来呐,你是不是特别享受被长乐公主捉拿的感觉?是不是想让整个京城的人都晓得长乐公主不选你就嫁不出去?“ “不是……” 宇文怒道:“我从未想过伤害她,她值得更好的,如你所言,我一无是处,长乐……我哪里配给她幸福?” “长乐公主以为她的幸福只有你能给!”宁欣叹了一口气,“你真的了解长乐公主么?你是不是还在把她当作小孩子看?幸福……需要两人一起经营努力,如果非要说谁给谁的话,我看应该是反过来,你的幸福只有长乐公主能给你!” 宁欣相信这辈子宇文统领一定会是被长乐公主‘欺压’的驸马。 如果不是太爱长乐公主,宇文统领不会守着儿时的诺言,一守就守十多年! 对付木头必须得用重锤! “我还有最后一句话奉上。” 宁欣向后又退了几步,“上次你能逃出京城,长乐公主再要大婚的话,皇上会放你离开么?若是长乐公主为了皇后选驸马下嫁,你甘心么?宇文统领再犹豫下去,你不仅会错过给你幸福的女人,更玷污你这么多年守护的长乐公主!” “公主!” 宇文统领飞一样的离开宁欣,“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抹去眼泪,骄傲的说道:“本宫现在不想嫁给你了!” …… 宁欣见长乐公主在前,宇文统领跟在她身后……这两位还有的磨呐,长乐公主不怕大着肚子成亲?RS 第三百一十一章 有喜 琴声袅袅,满院仙乐飘飘。 李冥锐走进院落后,驻足听了一会琴声,略带几许茫然的问抱琴,“今日谁来拜访过夫人?” “回世子爷的话,长乐公主同宇文统领来过。” “这事我晓得。” 如今满京城都传遍了,锦衣近卫统领宇文追着长乐公主跑……从宁欣口里,李冥锐听说了一些他们之间的事情,因此他没感觉太意外。 长乐公主是宁欣最为要好的一位密友,有宁欣在背后出招,宇文统领不被长乐公主折腾死,算他命大! 况且长乐公主本身也是个骄傲倔强的性子……岂会让宇文统领轻易抱得美人归? 他一点都也不同情宇文统领。 李冥锐迈步走向书房,宁欣极少抚琴,琴艺只不过寻常,“夫人怎会想起抚琴?” 他本长在草莽乡间,对名门贵胄公子的享受一向是淡淡的,没特别的喜好。 宁欣本身抚琴就寻常,自然不会自曝其短,诺大的院落连琴房都没设,如此可见他们根本就不是风雅的人。 推开书房的门,李冥锐一眼就看到宁欣眼底的失落,他忍不住怀疑,是长乐公主说了什么? 应该不会,眼下长乐公主同宇文统领正一个走,一个追,热闹得很,皇宫里的皇后娘娘听说最近也一直守着七皇子,将后宫的事情完全撩开了手…… 李冥锐走进宁欣,将抚琴者的容貌深深的印在心上,见宁欣还有继续抚琴的意思,李冥锐让丫鬟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宁欣眼前,手肘支撑着椅子扶手,手掌托着下颚。 李冥锐不打扰宁欣,似欣赏宁欣抚琴一般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宁欣等了好久没听见李冥锐动静,抬头一看,他在椅子上睡得香甜……曲目是长相思,不是催眠曲,宁欣自知她琴艺不算出色,但也不至于偏差太远! 手指向上一挑,刺耳的琴声直冲李冥锐耳膜,宁欣唇边露出一抹得意来,让你睡?都不晓得安慰她……李冥锐只是动了动身子,手臂自然盖住了耳朵,“夫人,宝贝儿……” 宁欣缓缓的起身,仔细的凝视着熟睡的他。 最近一段日子,因为他们都想要孩子,每个夜晚都是热辣的,每次宁欣都是在李冥锐的臂膀中昏睡过去,等宁欣起身,李冥锐不是去上早朝就是去了神机营搞突然袭击,她嫌少这么看他。 他肌肤比以前更显得黑了一些,也瘦了,圆润的脸庞因消瘦像是被刀斧刻过一般线条分明清晰,许是官位越重,他憨厚的气息少了许多,渐渐的有了世子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宁欣手指之间轻轻的划过他的浓眉,鼻梁,嘴唇……他们努力了那么久,可……她小日子今日又准时报道,她遗憾,他何尝不是? 李冥锐本就算是晚婚,又不听燕国公的纳妾建议,宁欣身上自然压力不小,可他许是比宁欣肩膀上的担子更重。 像他这个岁数,同僚的儿女都会满地跑了。 宁欣默默的叹息一声,不是他们不努力,而是老天爷不肯让他们达成所愿,奈何?奈何? 她能算计来一切,却算计不来子嗣。 猛然间腰被人握紧,随即宁欣跌进一个熟悉的怀里,耳边传来李冥锐低沉的声音,“看傻了么?” 宁欣扭动了一下身体,垂下眼睑,似不敢面对李冥锐一般,”今儿不方便……” “一会让周妈妈给你熬红糖水喝。” “……” 李冥锐抬起宁欣的下颚,嘴唇扫过她的眉宇,吻掉了她的惆怅,“若说我不急,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一来你不会准许我因为子嗣纳妾,二来我这爵位得来的也跟白捡似的,大不了以后挑选两个资质好的嗣子,燕国公亲眷甚多,还怕找不到人为咱们养老送终?” 宁欣心底酸涩,扭过头去,“只是我不让你纳妾?” 将宁欣往自己怀里带一带,李冥锐将她禁锢的更紧,“我原本就没想过纳妾……就乐意被你管一辈子,抱着你过一辈子。” 若说男人不想纳妾,那也不可能。 李冥锐乍然富贵,位比王侯,权柄甚重,同僚中没有妾的极少,也只有他从不同女子牵扯,已经有人说他惧内了。 李冥锐听后洒然一笑,行事依然如故。 “长乐公主有孕了,我……” 宁欣将脑袋靠在他肩头,“当时真不该同长乐公主说,莫要让宇文统领因为她有孕而同她成亲,我原本是不想让宇文统领误会了,谁知……看样子他们还得继续折腾,长乐公主完全可以自己抚养儿女,但孩童哪能没有爹?大着肚子成亲不是很好。” “找个机会我会同宇文统领说的。“ 蒲扇大的手掌按在了宁欣小腹,李冥锐低笑道:“宇文统领三十多才有血脉,他以前都不着急,咱们也不用着急。” “若是一辈子没有子嗣呢?” “一辈子没有儿女的人也不是没有,不是有过继么?” 李冥锐晓得宁欣是自私的,对不是自己生养的孩童无法全心疼爱。 “我头上有爵位,将来我有自信会更富贵,便是没有子女,一样会是他们巴望着咱们夫妻!看谁伺候的好,讨得你我欢心,便多赏点,有得是人上杆子在我面前献殷勤。” ”我虽是比你大几岁,然只要我不战死疆场,一准比你能命长。” 李冥锐摸了摸宁欣的脸颊,“有我陪着你,要儿女何用?” “你要活得比我命长才好……”宁欣眼圈泛起了微红,“征战在外,你得小心,南越地形复杂,越王不扯你后腿就算好的,他无论说什么,你都不要轻信。” “嗯,我晓得。” “算命的说,我能活到九十九,你呢?” “自然是百岁咯。” 李冥锐低沉的笑成传得很远,“当时我差一点饿死,是无双郡主给了我一口吃的,当年我差一点被人耍的跌进河里,是一根木头救了我性命……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宁欣,我相信我们的福气会很大。” 宁欣安静的依偎在李冥锐胸前,还是想不起什么时候施舍过李冥锐一口饭吃,然她很庆幸自己曾经的善举,前世一饭之恩,今世得一好夫君……她想着是不是再多做点善事? “你不许想着无双郡主。” “好。” “真的不可以想她!” “好。” 李冥锐吻了吻她的耳垂,“我只想着你一个。” …… 用过晚膳后,李冥锐正准备同宁欣探讨南越地形时,抱琴慌忙走进来道:“国公夫人昏厥了过去,国公爷让人叫太医,夫人是不是过去看看?” 宁欣眼睫一颤,同李冥锐对视一眼,“我去看看状况。” “我随你一起去。” 李冥锐扶着宁欣起身,两人一起向外走,李冥锐小声说道:“我瞧她是没安好心,没准用侍疾折腾你,若是她这么说,你交给我……我娶你进门,是做世子夫人的,可不是给她找了个随传随到的丫头!” “若是她拿孝道说事呢?” “我会让她闭嘴的。” 李冥锐想将宁姐的事情说出来,可这桩私情事关对他很慈爱且真心疼爱他的燕国公…… “她想借侍疾搓磨你,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他到是不怕宁欣将燕国公被戴绿帽子的事情外传,这种事情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同时李冥锐也不愿意宁欣轻视大伯父,大伯父对他仿若父亲一般,李冥锐宁可隐瞒刚烈倔强的大伯父一辈子……万一让他知晓详情,以他的身体状况非被气死不可。 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李冥锐不会公开说燕国公夫人的私情。 李冥锐道:“宁姐和貞姐两个,你掂量着人选快点让她们成亲嫁人。” 察觉到宁欣目光中有一抹异样,李冥锐板着脸庞道:“她们总是来找你,我心烦得很,不过婉儿的婚事,你可得仔细一些,给她选个像我一样的……” 宁欣拧了他胳膊一下, 嗔道:“臭美!你很好?” “嘿嘿。” 李冥锐见宁欣脸庞重现笑容,摸了摸被她拧过地方,“我不好又怎能让你点头下嫁呢。” “婉儿是大伯父唯一的骨血,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亏待婉儿。” 李冥锐为李婉儿在宁欣心中加重份量,“我晓得因为婉儿同宁姐儿亲近,你不喜……婉儿的娘没主见,大伯父虽然疼爱婉儿,但我实在是不信他的眼光,大伯母……只怕是更疼娘家的侄女,指不定给婉儿寻个绣花枕头!” “我心里有数,宁姐虽有点小心思,但哪个女孩没有?李琬儿的婚事,我会照看着,在京城帮她选个妥当的人。” 宁欣早有打算让李婉儿嫁在京城,万一将来李婉儿有个长短,他们也好就近照顾。 …… 在迈进房门时,李冥锐听见燕国公惊讶的声音,“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看错了?” “回国公爷,小人敢以几十年的医德保证,燕国公夫人是有喜了。” 李冥锐脚步一顿,侧头看向宁欣,见宁欣一如既往的平静,他才放心下来…… 随后他心底涌起一丝的无奈,倒不是担心世子爵位,燕国公夫人老蚌含珠又为国公府增添了变数。RS 第三百一十二章 变数 燕国公如今是望六的人,燕国公夫人年近四十,谁也没想过,他们会铁树开花,老蚌含珠。 好不容易挤进来的萧欢在旁人因为这则消息而惊讶时,率先说道:“这可是天将喜事呀。” 萧欢欣赏般的偷瞄宁欣,顺手拽了一下二太太,小声说道:“太太,好机会呢。” 二太太厌烦二老爷宠爱着萧欢,然萧欢这句话实在是提醒了震惊的二太太,以眼下李冥锐和宁欣的强势来看,二太太再多的不甘心都无法阻止李冥锐继承燕国公的爵位。 不管燕国公夫人此时怀得是男是女,这件事对李冥锐承爵来说都是变数。 “大嫂。” 二太太要比燕国公夫人大上几岁,在辈分面前,她不敢自持年龄比国公夫人大。 她几步赶到床榻前,握住还处于震惊中的燕国公夫人的手臂,上下仔细端详了燕国公夫人,亲热的笑道:“我早就说过大嫂的福气大,这不应验了么?国公爷子嗣艰难,今日大嫂有孕实在是李氏一族的大喜事,看大嫂……我瞧着没准是个小子。” 二太太侧头看向垂手站在一旁的宁欣,嘴角勾起幸灾乐祸的笑容,“若是您给世子爷添个小兄弟,也减轻了世子爷的负担,世子爷夫妻到现在还没有个消息,我瞧着都着急。” 燕国公夫人震惊般的盯着自己的小腹,她仿佛入坠梦中……她竟然有孕了?她还能生? 当年大夫说她坏了身子,很难再有孩子。那个大夫……最后被她灭了口,莫非因此那人才故意欺骗她? 因为自知无法再有身孕,又无法同亲生女儿相认,她把一切当作是佛祖对自己的惩罚,十年如一日的在佛前悔过,从未想过笼络住燕国公。 燕国公疏远她,她亦老实的住在佛堂,如果不是为了宁姐,她还会一如既往的躲在佛堂里,早知道……早晓得她还能有身孕,她也不至于等到今日! 世子已经立了李冥锐,她便是生了儿子,想从李冥锐头上抢走世子的爵位也不是很容易! 燕国公夫人咬了咬牙,询问太医道:“你说我有喜了?” 太医也知晓这种事情很让人惊讶,再三保证道:“虽然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这岁数再有身孕不容易,然晚年得子的人也大有人在,燕国公的身体状况也比以前好许多……” 太医是知晓燕国公册立四房嫡子为世子的事儿,更晓得李冥锐夫妻的厉害,谦卑赤诚的说道:“也多亏了世子夫人给国公爷熬得补药,不仅缓解国公爷身上的隐疾,还恢复了您的精血……让您如枯木逢春一般再现生机。” 燕国公惊讶的脸庞多了几分的骄傲,这岁数能再得老来子的男人都是铁汉子! 他们以为他不行了,他偏偏又添了个老来子,他的腰杆比以前挺得直,听了太医的话后,笑道:“世子夫人是很孝顺长辈,从她嫁进燕国公府后,我自己也觉得身上大好。” 二老爷附和着燕国公,幸灾乐祸的瞄着李冥锐,心想,活该,太孝顺的结果就是多了这么个变数…… 他不忘言语刺李冥锐:“可不是孝顺嘛,没世子夫人也没大嫂有孕,我说侄媳妇,你别光顾着讨好大哥,你可是锐儿的夫人,多花些心思给锐儿补一补。” “多谢二伯父挂念。” 李冥锐抢先于宁欣之前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浑厚沉稳。 “我身上很好,用不上像二伯父一样需要弥补精血,我常听夫人说,虎狼之药最好少用,二伯父,我瞧您比前两日消瘦了,您若是信不过我夫人,不如让太医给您摸摸脉?” “太医,一事不烦二主,你帮本世子的二伯父把把脉。” “这个……” 太医尴尬的不知怎么做才是,被燕国公世子一瞪,太医小跑到二老爷身边,“既是世子爷对您一片孝心,在下就帮您看看。” 二老爷纳了萧欢,萧欢又柔又魅,水一样的身子颇为让二老爷痴缠。 他总归不在青年,想要在萧欢身上尽兴,自然得借助药物和某些情趣用具。 最近因为被李冥锐压制,二老爷将满肚子的邪火怨气都倾泻到了萧欢身上……纵欲过度,他眼袋有些青肿,双腿也有绵软之感。 所以他被太医搀扶到一旁去,也就没反抗,听说这名太医有几张很是有用的偏方……太医为人灵活油滑,只要给足好处,偏方不难弄到手。 为人灵活的太医自然晓得哪边风大往哪边倒,世子爷明显是想让二老爷闭嘴,于是太医便在二老爷耳边念起了药经,絮絮叨叨说个没完,顺便给二老爷开两贴补精血的补药…… 李冥锐向燕国公拱手道:“恭喜伯父。” “锐儿。”燕国公喜悦的脑袋冷静了几分,挽住下拜的李冥锐,拍了拍他的手臂,沉声道:“先不说你伯母怀得是男是女,就算生下得是男娃,能不能养大还在两说, 我们这个年岁……他将来还得托付给你!唉,老来子对我来说是喜事,却给你平添了许多麻烦。” “伯父千万不可这么说,伯母能添个小兄弟最好。” 李冥锐洒然又真诚的说道:“长房有子,侄儿也不用肩挑,如二伯母所言,侄儿肩头轻松了不少。” “锐儿,我没另立世子的心思!” 燕国公双眸炯炯有神,盯着李冥锐,手掌握住了侄儿的手腕,“你永为燕国公世子!振兴燕国公李家的责任在你!” “大嫂……您这是……” 二太太惊呼出声。 燕国公夫人从床榻上滚落下来,好在地面上铺陈着地毯,并未摔坏她。 宁欣低眉顺目的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燕国公夫人表演,她就没在意过二房的幸灾乐祸和其余房头的人又是震惊又是同情的目光,嘴角上扬一定的弧度,这出喜剧很精彩呢。 整个燕国公府的亲眷都没辜负了宁欣的一番苦心安排! 可惜燕国公还不算糊涂,晓得并非是李冥锐离不开燕国公府邸,宁欣眼睫垂得更低,不知燕国公在其夫人的表现下,能英明多久? 燕国公松开李冥锐,几步走到燕国公夫人跟前,担心的说道:“你有没有摔到?如今你不比寻常……” “老爷。” 燕国公夫人眼底含泪,顺势被燕国公搀扶起来,“我有几句话想同世子爷说。” “有话过几日再说不迟,你如今刚被诊出有孕,太医方才也说,你怀相不好,你年岁在那摆着,还当你自己二十不成?” “不说清楚,妾身无法安心养胎,国公爷请让我同世子说两句话。” “夫人……” 燕国公有些为难,对着站在屏风后的李冥锐道:“锐儿,你且过来。” 一座紫檀木山水大屏风将屋子分为两半,女眷大多集中在安放床榻的一侧,男子则是站在另外一边。 李冥锐绕过屏风,他先是看了一眼站在女眷中间的宁欣,随后问燕国公:“您有事?” 燕国公夫人按住了燕国公的手臂,如同以前一般对李冥锐很慈爱也很亲近,“方才国公爷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世子爷,我同老爷一样的心思,无论……”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无论我怀得是男是女,都不想乱了国公府的规矩,本来这话我不应该说,但若是我不说,又怕旁人挑拨我同世子爷夫妻的关系。” “侄儿媳妇。” “在。” 宁欣慢慢走到李冥锐身边,温顺的福身,“有事您吩咐。” 燕国公眼里闪过一抹的欣慰,当年他娶继妻不过是因为恩情,不得已才娶她。 最近他发觉继妻很难得,虽然她难免有点小心思,但在大事上的所作所为颇合乎他的心意。 燕国公惋惜十几年对她的冷落,若是他对她好一些,是不是他会有亲生儿子? “你聪慧懂事,外柔内刚,燕国公府交给你我很放心的。” 燕国公夫人示意宁欣上前,“我这一胎甚是不易,以后燕国公府就交给你了,账本,钥匙,号牌等我整理好了一起给你送去,前几日不是我突然病了,也不至于拖到今日。” 宁欣假意推脱了两句,最后才勉强答应下来。 ”趁着今日人到得齐全。”燕国公夫人有意抬高了声音,“中馈我正式交给世子夫人,往后府里的事儿,你们去找世子夫人。” “另外……” 宁欣眼睫一颤,来正戏了。 只听燕国公夫人声音铿锵有力,声音穿透力很强: “燕国公的世子今日是李冥锐,明日依然是他,任何人借我有身孕挑拨且搬弄是非,弄得国公府家宅不宁,我……我会亲自禀明国公爷将其逐出李家。” 众人静静的望着大发雌威且端庄贤良的燕国公夫人,过了一会,纷纷称是。 燕国公夫人面对燕国公时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柔情似水的轻言:‘若是因为妾身有孕,便被小人离间世子爷和国公爷的关系,妾身万死难恕,妾身宁可不要这个孽障……” “夫人!” 燕国公正在感动妻子的明理时,她晕倒在他怀里,燕国公再让人请太医,并命亲眷各自回去。 李冥锐出了正房门后,对宁欣道:“别担心,一切有我。” 宁欣嘴角勾起,银白的月色映衬着她唇边的笑容,柔和温婉的她多了一丝丝的清冷无情,“该担心得人不是我们。”RS 第三百一十三章 算计 锦帷春意浓,宁欣虽然小日子准时拜访,然李冥锐依然不避讳的睡在她身边,用他厚实的双手护住宁欣。 如果不是考虑李冥锐太想个子嗣,宁欣甚至想他们两人就这么过下去……撩起眼睑看向近在咫尺的人,宁欣在他胸口下意识的蹭了蹭,李冥锐便是在睡梦中也会下意识的搂紧宁欣,喃喃的说道;“别怕。” 宁欣抬起手臂轻轻的抚摸李冥锐的浓眉,唇边挂了一丝宠溺信任的微笑,你都睡着了,还记得叫我别怕? 傻瓜……宁欣的目光越来越柔和,这世上只有我欺负别人!也只有别人怕我!你这个傻小子怎么不明白,燕国公夫人心眼再多也没我多? 宁欣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在他怀里挤了了挤,李冥锐比以前还疼她,还顺着她……知晓别人有身孕后,对她反而更好更体贴了。 李冥锐是心疼她?还是怕她后悔? 宁欣带着笑容沉入梦乡中…… 另外一边,燕国公不放心的对伺候燕国公夫人的奴才交代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老管家几次催促他回房歇息,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以前我也不明白,老来子不也是儿子?可真有了老来子,我才懂得老来子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燕国公满脸的兴奋,眼角眉梢间透出勃勃生机,“更难为得是夫人……她说得那番话深得我心,我老了,就算因为高兴多活几年,也万不会熬到他长大娶亲,他将来还得依靠锐儿夫妻。” “老奴瞧着夫人不说那番话,世子爷也不会误会了国公爷。” 老管家伺候过国公爷几十年,深知燕国公府里每一个人的性情,燕国公夫人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刻意虚伪……他也晓得自己主子对国公夫人的看法最近一直在转变,主子变得很欣赏国公夫人,但老管家却总习惯用警惕的目光看燕国公夫人。 燕国公夫人嫁进来的十几年间,她经常外出礼佛,居住在寺庙里虔诚祈祷。 燕国公泡脚后,老管家弯腰将他脚上的水擦净,燕国公舒服般的哼了一声, “你不明白,夫人那番话不是对锐儿说的,锐儿的性情我了解,最是厚道不过,若不是我强留他在国公府,经常讲述我们李家昔日的荣光,他早就搬出燕国公府了,锐儿长在韩地,家族观念并不强,他不在意世子的位置,自然不在意夫人有没有身孕。” “锐儿不在意,万一锐儿媳妇在意呢?” 燕国公倒在了床榻上,“锐儿媳妇看起来娇弱,但确是个好强的,同宁三元一样的性情,抓到手中的东西便不会轻易松开,有时候我看锐儿媳妇都心有余悸……” 宁欣要对有孕的燕国公夫人做点什么的话,燕国公自知他不一定能阻拦得住宁欣。 “还有就是二弟他们,丑话先说清楚也省得他们动心思。” 燕国公脸上露出些许的无奈,有几分愧对夫人,若是他身体再硬朗一点,再强势一些,也不至于纵容了二弟他们: “早知晓夫人能为我生下子嗣,我应该早一些同夫人好好过日子,不过,那样就没有锐儿了,也没有供奉在祠堂的丹书铁券……我的儿子比不上锐儿……” 此时便是燕国公有心扶自己儿子上位,皇帝也不会认李冥锐以外的人做燕国公世子! …… “主子,这事真真是太好了。” “是啊。” 燕国公夫人怎么都睡不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她让李妈妈陪她一起睡,燕国公夫人侧躺着身子: “谁能想到我竟然又有了?当初那个大夫骗了我,早晓得……若是我知晓自己还能生,不至于等到今日才有身孕。” “看国公爷的意思是不准备更换世子爷的,您……您终究是迟了一步。” “不迟。” 燕国公夫人眼底的懊恼少了几分,手掌轻轻盖在小腹,“只要他是个儿子,一切都不迟!” “主子?” “世子爷不是还没儿子的?” 燕国公夫人慢悠悠的说道:“他打下的诺大家业无子继承的话,谁有我儿子适合承爵?国公爷总是说燕国公府想要兴盛富贵缺不得李冥锐夫妻……我也看得出他们两个是能干厉害的,燕国公府想要恢复以前的荣光得依靠他们……可我肚子里这个是长房嫡子,不管怎么说,国公爷对李冥锐夫妻都有恩情,将来我的儿子理所应当的继承燕国公府的一切。” “那群蠢货以为我会在有孕后便对世子爷夫妻下手!” 燕国公夫人嘲弄般的勾起嘴角,“二太太等人全都打错了算盘,也看轻了我!先不提我是生男还是生女,就说现在从李冥锐头上抢走爵位又有什么用?燕国公府眼下不过才恢复了一些生机,远不到最富贵的时候,我儿子要做就做最最尊贵的勋贵!” “您是说让世子爷夫妻给将来的小主子积攒家底?” “没错。” 燕国公夫人野心勃勃的点头,在夜黑中的双眸闪烁着狡猾的寒芒, “我大大方方的表示不争世子之位,并完全交出主持中馈的权利,一来可以安国公爷的心,二来也可让宁欣少用些心思,宁欣可不仅有一手不错的枪法和强势的姿态,她还是一位名医!万一她在我吃用中动手脚……我岂不是得早也防范,晚也防范?草木皆兵,不利于养胎。” 燕国公府的家底只是看着光鲜,实在是一个填不满的窟窿,燕国公夫人没有宁欣的经商才华,她做得最多的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等着每年庄子上的入息…… “不管我承不承认,宁欣在管家上许是比我强些,我也盼着她将燕国公府经营的富贵绵长。” “主子英明,世子爷夫妻为您和小主子做牛做马一辈子,等世子爷老了,可不就是小主子继承国公府一切的时候?” 李妈妈敬佩的叹息:“主子想得果然深远。” 燕国公夫人得意的说道;“也不是我想得深远,即便李冥锐将来能生出儿子来,我儿子继承爵位的次序也排在他儿子之前,况且……我怎么会让他生出儿子来?他想宠着宁欣一辈子,我会成全她的,明日……我就给宁姐选夫婿!宁欣,你可得记住我的好处,好好得为国公府聚财。” 李妈妈抿嘴偷笑,殷勤的按摩着燕国公夫人的双腿,“世子夫人再聪明也仿佛那孙猴子翻不出您的手掌心。” “你让人仔细世子爷……” “主子,老奴看不容易下手呢。” “我又不是单独对世子爷?” 燕国公夫人冷冷一笑,“趁着世子爷同国公爷一起用膳的时候……宁欣对李冥锐再小心,也想不到我会在国公爷身边动手脚。” 她锋芒的口吻转为慈悲,“继承爵位的规矩摆在那里,我倒不是怕世子爷有儿子,有资格承爵的人都越不过我的儿子,我只是不想再给旁人造孽的机会,世子爷还是没有儿子最好,如此他同我儿子许是会更亲近,他们老了,我儿子自然会孝顺他们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国公爷把世子爷的父亲当儿子养,世子爷也该报答国公爷了!” 李妈妈连连迎合,“主子心善,佛祖自会保佑您添个小主子,世子夫人就是个不积福的……不过,宁姐儿的夫婿只怕是不容易找。” “得尽快安排她出阁,最近她经常劝我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会输给宁欣?哼,她不仅被宁欣吓破了胆子,还要我像她一样去宁欣面前献媚不成?” “不是养在身边的,果然和我隔着心。” 燕国公夫人眉梢倒竖,她对宁姐很是失望。 以前她对宁姐很愧疚,可如今她又有了亲生骨血,有着燕国公高贵血统的骨血才是她期盼已久的。 她自然看宁姐怎么看怎么别扭,毕竟宁姐的父亲——是个只会花言巧语,没有担当的小白脸! 她当年在燕国公府日子过得苦闷,不知怎么就被他花言巧语的骗了身子……如果不是当初堕胎药没弄掉宁姐,她也不至于生出这么个不像自己的女儿来! 李妈妈看了看主子的脸色,晓得主子有心舍弃宁姐儿,想到宁姐那软弱的性情……宁姐凄苦的身份,李妈妈不落忍的说了一句: “您还没显怀,宁姐的婚事到是可以慢慢寻……宁姐同世子夫人交好,到时也可多得一份嫁妆,虽然您会给宁姐准备嫁妆,但世子夫人送的,不要白不要,世子夫人对宁姐和貞姐很大方呢。” “我也不是不疼宁姐儿,也罢,这回我顺了她只愿为正室的意图,倒要看看她将来会不会后悔!” 燕国公夫人慢慢的合上眼睛,声音中透出了莫名的寒意,“宁姐貞姐她们两个你都让人给我盯好了,我可不想被养的狗反咬一口。” “是,主子。” …… 翌日一早,李妈妈把账本,钥匙,号牌送到宁欣面前,送这些东西的时候,她差一点敲锣打鼓昭告天下燕国公夫人是怎么的贤惠,怎么的关爱信任世子夫人。 燕国公府邸上下都得了消息,以后主持中馈的人换做世子夫人! 宁欣笑盈盈收下了账本,在李妈妈走后,随便的翻看了一眼,宁欣额头隐隐作痛,真应该让李冥锐看看显赫一时的燕国公府邸到底有多穷! 不过得提一句,燕国公夫人拆东墙补西墙的本事很值得称道。RS 第三百一十四章 打狗 主持中馈对宁欣来说不是很麻烦,管事们尚算畏惧宁欣不敢阳奉阴违,但凡宁欣交代的事情,他们总会尽量的完成。 相对来说,宁欣的要求要比偏好收买人心的燕国公夫人高得多。 虽然宁欣给出的赏银不少,然能领导赏银的家奴却很少。 自从宁欣当家后,一直懒散得过且过的家奴们不敢再混日子,他们每日忙个不停,对比以前的轻省,他们心底到底存了抱怨。 因为畏惧世子夫人,他们不敢明着说世子夫人的坏话,先是议论起燕国公夫人这一胎怀得是男是女! 燕国公夫人收买人心甚有成效,慵懒的仆从更希望她生下真正的燕国公府继承人! 嘴碎的妈妈低声道:“国公夫人积德才上苍才有服报,世子夫人……是个厉害的,只怕应了机关算尽太聪明却落得给旁人做嫁衣……世子夫人再继续刻薄下去,指不定将来怎样呢。“ “就是,燕国公夫人肚子里那个小主子才是真正国公府的继承人。” 聊开了,她们胆子也就大了起来,随口说起了让她们苦不堪言的宁欣。 “虽说国公夫人宽厚仁慈,不争抢世子的位置,但世子夫人真是没自知之明,真不知世子夫人这事事拔尖的性情是从哪来的?” “世子夫人光想着俗事儿,她就没想过对女子真正要紧的孕事!听说世子夫人不方便的时候,还霸占着世子爷……连个通房都没安排,明明生不出却还是醋坛子,也不知世子爷能忍让她多久……” “就是,就是。” 围在一起嗑瓜子唠嗑的妈妈们肆无忌惮的议论起宁欣来,“世子爷也是个可怜的,偏偏娶了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再有银子再威风又能怎样,生不出蛋的母鸡还叫母的?” “我看世子夫人是个傻的,换个人,早张罗着给世子爷纳妾了,我听说世子夫人最近正帮宁姐找夫家,真是正经事不做,光想着拈酸吃醋……” 在月亮门之外,宁欣驻足听着里面的动静,殷红的唇边勾出一抹笑容。 抱琴等人垂手听着,方才她们想冲进去找议论宁欣的妈妈算账时被宁欣阻拦了下来。 随着宁欣脸上的笑容越浓,站在她身侧的宁姐感觉到压抑,以及一股无法逃开的冷意,握紧衣裙一角,宁姐道:“世子夫人不必同不知死活的奴才一般计较。” “我偏偏想要计较。” 宁欣向宁姐一笑,意有所指的问道:“宁姐儿说说看,她们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我以为经过祠堂和我砸了青楼赌场的事儿,燕国公府邸上下不说畏惧我为母老虎,也不应该因为我无孕的事情议论纷纷,她们的胆子有点大,到底依仗得何人?“ ”世子夫人……“宁姐咬了咬嘴唇,”许是有人想要挑拨您和姑姑不和,仆从是最容易被收买,姑姑……一直在静养,我看着姑姑不会在怀孕之初就让您不痛快。“ ”你到是个孝顺的,可惜了。“ 宁欣本就没指望着宁姐说燕国公夫人是幕后指使,若是宁姐连亲姑姑都敢出卖的话,宁欣也会觉得心寒。 见宁姐脸色苍白,宁欣拍了拍她的胳膊,“我会在意闲言碎语么?宁姐儿,我告诉你,过日子最不能在意的便是人言。” ”有人让我不痛快,我便让整个燕国公府的主子都不痛快!“ 宁欣朗声吩咐,”拿下!把她们都给我捆起来。” “主子?” “去。” “是。” 周妈妈领人走进月亮门,正在议论宁欣的人吓了一跳,瞥见月亮门口出现的世子夫人后,纷纷跪地道:”奴婢见过世子夫人!“ 宁欣冷冷的瞥了她们一眼,“没想到你们这么关心我同世子爷的子嗣问题。” “夫人,奴婢该死。” “抱琴,通知所有的管事和仆从在此地集合。” “是。” 宁欣缓缓的走进跨院,”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第一个议论我的人,不过流言很难找到源头,我也不准备找到源头,今日是我第一次听见这话,那我便当是你们第一个说的。“ ”世子夫人,老奴知罪,“ 方才议论鄙夷宁欣的仆从含泪恳求宁欣放过个她们。 有人进屋去搬了把椅子,宁欣坐在圆椅上,目光越过跪地苦求的众人,落在了庭院的院墙上,“既然知罪过,领罚你们也应该没有怨言。” “去叫人伢子进府候着。” “遵命世子夫人。” 跪在地上的妈妈们更是像是死了爹娘一般,她们敢议论宁欣不过是仗着她们的脸面——是燕国公府的家生子,是世仆,即便被世子夫人发现,也不过是打一顿或者罚点银子,万没想到宁欣有心将她们打发发卖出去, 此时她们再也不顾上脸面,眼泪横流的哀求宁欣,先是霹雳啪啦的自打嘴巴,随后道:“世子夫人,是奴才的错,求您看在奴才世代在燕国公府上做奴才的情分上,饶过奴才这次,奴才下次再也不敢议论您了,世子夫人,老奴的男人,儿女都在国公府上当差……求求您开恩。” 跨院的仆从越聚集越多,每一个赶到的仆从都能感受到莫大的压力,虽然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大多数人不敢问,规规矩矩的垂手站在庭院中,用眼睛偷偷的瞄着端坐着的世子夫人。 宁欣没有理会她们的哭求,问道:“都到齐了?大伯母身边的李妈妈和国公府亲眷的贴身仆从可曾到了?” “不曾,奴婢以为……” “抱琴莫要自作主张,只要是燕国公府邸奴才,领着我给得月钱银子的奴才都要过来!” “是。” 抱琴重新通知。 宁欣缓缓的说道:“我按月给你们月钱银子,你们不仅偷懒,还敢议论我的是非?你们方才也说我是个厉害狠心的,我跟前的仆从,听话忠诚是最要遵守的,你们既然惹我不痛快,要你们这群仆从又有何用?我有银子还怕找不到肯忠心伺候我的人?” “你们不用担心一家分离。” 宁欣扯了扯嘴角,“凡是同你们沾亲带故的人,我这不会下蛋的母鸡都用不起,燕国公府庙小,容不下奴大欺主的奴才!” “周妈妈,把她们的七大姑,八大姨,但凡沾一点亲戚的人都挑出来,顺带那群沾亲带故的一家子也都挑出来。” “是。” 周妈妈虽然认为宁欣处罚过重,但主子说一不二的性情,周妈妈也是了解的,她主张严惩这些人,但都赶出去的话,牵连是不是大了一点? 这群妈妈也都是府里的老人,家生子一般都是互相联姻的,宁欣这一记重拳下去,燕国公府伺候人的奴才得少一小半。 周妈妈将她们的姻亲顾旧都挑了出来,一看吓了一跳,遍布燕国公府各房头,有在燕国公夫人身边听命的,也有二房的……周妈妈心想也许主子只是吓唬吓唬……一旦主子将这群人都赶出去,各房头的夫人还不得炸了锅儿? 有道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眼下燕国公夫人以养胎为名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宁欣,宁欣又没能开怀,底气不足,再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燕国公那里不好交代,燕国公是很念旧情的人,以前燕国公府再艰难,他都没亏待世仆! 宁欣粗粗算了一下,有五六十号,淡淡的问道:“但凡沾亲的都在此处?” “是。” “没有遗漏的?” “……” 周妈妈摇头道,“没有了。” 宁欣带着些许遗憾的摇头,“有点少呐。” 这还少?人数相当于国公府奴才的三分之一了。 宁欣看了一眼跪地的妈妈们,道:“不过五六十号人,你们还好意思说是世仆?看来你们平时的人缘不怎样呢。” 将手臂递给周妈妈, 周妈妈忙搀扶起宁欣,“主子?” 宁欣淡淡说道:“把他们都赶出去,除了他们身上这身衣服,我不准他们带任何的金银,世仆也是奴才!一切都是主子的,另外给同燕国公和宁家交好的勋贵朝臣府上送个消息,我是为什么把他们都赶出去了燕国公府!他们不仅挑拨我同大伯母的关系,还说我……说我不能有孕!” ”将来我生下子嗣,会记得请你们吃红鸡蛋。“ 宁欣走出了站满了仆从的跨院,听到身后震天的哭声,宁欣叹息:“为何她们总是在犯错后才晓得哭呢?” “主子,您这么做……奴婢怕燕国公那里对您有看法,世子爷会不会?” “以为我狠毒?” 宁欣挑起了眉梢,嘴角却是弯弯的,“我还做过更毒辣的事呢,世子晓得我的性情,至于燕国公和各房头的夫人老爷们……主持燕国公中馈的人是我,若是连几个奴才都惩治不了的话,我也没脸做世子夫人。” “奴婢看您清闲不了,一准有人登门找您求情。” “我到是想看看谁会登门!” 宁欣幽怨的看了一眼周妈妈,“你也是个死心眼的,我将各房头的奴才都叫来,你……随便指几个姻亲,我也可以顺带将他们都赶出去!比如燕国公夫人身边的李妈妈,萧欢身边的那个齐妈妈……” …… 周妈妈尴尬的低头,”让主子失望了,不过她们都是陪嫁。” “可出月钱银子的人是我呢。” 宁欣慢悠悠的说道:“我也没想将她们都赶出去,不过吓一吓她们的主子罢了,打狗还需看主人……呵呵,我到是真想打了狗,并看看它们的主人敢不敢在我面前出声!” “周妈妈,你太小看了我,姑祖母晓得后,一准训你!“ 周妈妈又羞又愧,太夫人可不敢像世子夫人这么的霸道,”世子爷……” “慈不掌兵,他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世子的位置也坐不稳!” 宁欣困倦般的说道,“扶我回屋,我去趟一会儿,最近……” 同李冥锐太过纵欲了,身上又倦又酸软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RS 第三百一十五章 反映 在宁欣开始‘打狗’的时候,各房都得到了消息,尤其是夫人小姐们身边的贴身丫鬟妈妈被叫走后,燕国公府的亲眷们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她们并非没想过宁欣会就此立威,只是没料到宁欣波及的范围这么广。 畏惧宁欣的威风,再多的不满,她们谁也不敢做出头鸟! 燕国公各房头的主子们派人打听消息,并且互相观望着,看谁耐不住性子率先向宁欣发难,一旦有人不服宁欣,借着燕国公夫人有孕的契机,再群起而攻之! 法不责众……是人都会这么想,宁欣再强悍还能把他们的面子都给卷了?况且还有世子李冥锐……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拉拢亲眷支持并稳固他世子的地位?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李冥锐这对夫妻不拉拢亲眷支持就算了,还处处打压他们,真不怕李家人都支持燕国公夫人所生的儿子? 燕国公听了消息后,无奈的叹息:“随她。” 养胎的燕国公夫人斜歪在床榻上,一手覆盖着小腹,一手拿着书卷,对回禀消息的李妈妈淡淡的说道:“她哪会在意国公府的亲眷,有皇上撑腰,又有太后做主,谁能奈何她?” “主子,就让世子夫人将人都赶走了?” 李妈妈心有余悸的说道:“老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从没见过世子夫人这样心狠不留情面的主子,说全赶走,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啧啧,有几个还是看着国公爷长大的仆从呢,世子夫人就不怕府邸里人手不够用?要说还是老人用得惯。“ 燕国公夫人侧了侧身子,翻了一页书卷。 李妈妈见自己的主子不为所动,上前殷勤的说道:“有几个您用得惯的人又哭又求的求到了奴婢面前,她们给奴婢面子,还不是畏惧您?若让世子夫人这么刻薄下去,外人会怎么说燕国公府?您脸面上也不好看。” “嗯。” “主子。” 李妈妈见燕国公夫人稍稍的挑起了眉梢,加了一把火,“若是您保下了他们大部分人,他们还不得为您卖死力气?若纵着世子夫人胡作非为,国公府只怕是将来没了主子您落脚之地,您便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将来小主子想呀,世子夫人排挤老人,趁此机会若是她全换上了忠于自己的人……世子夫人对您和小主子下手可就……” “啪。” 燕国公夫人用手中的书卷敲了李妈妈脑袋,很是不满李妈**言行,“猪脑袋!你真真是猪脑袋!” “主子……”李妈妈被燕国公夫人骂得有些发傻,”奴婢不明白!” 像李妈妈这样的人,她少教导一点就不行! 跟了她这么多年,还是依然如故的愚蠢!燕国公夫人压了压心中怒意,她有点羡慕宁欣,宁欣跟前的奴才很懂事,起码不会像李妈妈这么蠢! 不过,李妈妈虽然蠢了一点,贪财了一点,燕国公夫人还是很信任她的,况且她身边一时也离不开李妈妈。 燕国公夫人缓了缓语气,道:“晓得你是个忠心的,你为她们求情也是为了我,只是我刚将中馈交给世子夫人,那边就传出闲话来,你就没想过这件事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想借此机会让我同世子夫人河蚌相争?” “老奴没想过……” “我若在此时为几个侮辱世子夫人的奴才说话,燕国公会如何看我?我以前做得不都白费了?” 燕国公夫人自从李冥锐归宗后,一直以慈爱,大度,宽和,仁爱,贤惠示人,虽然没有蒙骗过宁欣,但燕国公夫人自信可以欺骗大多数人,起码燕国公就被她耍得团团转,要不然燕国公也不会对她越来越亲近。 “李妈妈,你且记得,世上做奴才的永远比做主子的人多,世子夫人敢将奴才都赶出去,她便能找来更多更听话的奴才!” 燕国公夫人眼里闪过一分的羡慕,“她手中有银子,还怕缺奴才用?虽然生手用起来稍显得不顺手,但我想给宁欣两个月功夫,新招进来的奴才一准比被赶出去的奴才尽心尽力,她不过是辛苦两个月而已,我若为她,也会借此机会如此做的。” “她是方便了,可您呢?” “唉,去寺庙烧香也得看清楚庙门,看清楚拜得是哪尊佛!” “主子您的意思是?” “寻我没用,我只管安心静养,” 燕国公夫人重新翻开书卷,眉梢微微一挑,“既然是世仆,燕国公……总会记得他们的好,不是说世子爷是个孝顺的?世子爷的生父可是在国公府长大的。世子夫人再冷面无情,也不好拨燕国公和世子爷的面子,我想怎么也得留下几个的,想继续留在燕国公府,得看他们是否用心。” 李妈妈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宛若一朵老菊花,叹服道:“老奴服了主子了,您真真是……老奴以前以为得您一分的真传,眼下看,老奴根本连您一分都不如,一会老奴同他们说……会将您的意思告诉给她们,也让她们晓得谁是真正的心慈,谁是真佛!” “罢了。” 燕国公夫人嘴角弯弯的,李妈妈还不算蠢到极致,“我只不过是顺手推舟,也算给我肚子里的孩子积点福。” 不管幕后散播消息的人是谁,这群世仆听了她的建议才能继续留在燕国公府,世仆还不感激她?在宁欣yin威下惶惶不可终日的奴才也会靠向她。 等宁欣训练好新进府邸的奴才,她早就将李冥锐的根给断了。 燕国公夫人轻轻抚摸着小腹,眼角眉梢透出一抹的得意,隐忍耐性,谁也比不过她! 宁欣刚猛烈性,阴柔不足,燕国公夫人唇边挂起了一抹冷笑,宁欣白长了那副嫩若娇蕊的样貌,一心图解气,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她的目光柔和若一汪泉水,儿子,你可一定要是儿子! 如果不是儿子……燕国公夫人眸底波光流转,掩藏起野心,老天既然让她此时有孕,便会保佑她心想事成! 李妈妈将给了自己好处的人叫到了一起,同她们将燕国公夫人的意思说了一遍,虽然说得很晦涩,但聪明的人一点就透,李妈妈乐滋滋的握着手中的银子,别小看这群世仆,她能刮下不少的肉来…… “主子叫你过去。” 李妈妈一听忙赶到燕国公夫人进前,燕国公夫人二话没说,劈头盖脸的痛骂李妈妈,“你给我跪下!世子夫人做出的决定也是你可以插嘴的?” “主子……” 李妈妈见自己主子打过来的眼色,麻利的跪下请罪,“奴才什么都没说,他们是求过奴才,可奴才自知主子是支持疼惜世子夫人的,奴才真的什么都没说……求主子明鉴。” “混帐东西,我还能冤枉你?” 燕国公夫人抬高声音道:“来人,把这个老刁奴压下,重打二十板子,我借此让你们明白,世子夫人的命令就是我的意思!谁再敢多嘴,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轻饶的!” “主子,饶命。” “带下去。” 李妈妈被拽下去领了二十板子,她哭喊求饶的声音传得很远,宁欣自然也晓得了李妈妈意图帮被赶出国公府的人说话而被燕国公夫人重责的事儿。 周妈妈道:“没想到国公夫人是个厉害的。” “很厉害?” “……” 周妈妈扶着睡足的宁欣起身,“她在您面前,也蹦当不出新花样来,不过,夫人万不可大意,太夫人年轻也是个厉害的,可是……如今太夫人常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其实更想知道姑祖母年轻时候的事情……” 宁欣理了理披散开的头发,斜睨了周妈妈一眼,叹息道:“你是不会告诉我的,对吧。” “太夫人不让说,老奴不敢多言。” “那能不能告诉我,姑祖母是不是阴沟翻船了?” “……主子是过够了那样的日子,算不上是阴沟翻船……” 周妈妈恍然大悟,忙道:“老奴去看看水烧好了没,夫人,您稍等。” 宁欣对着镜子努嘴,还是没探听出来,姑祖母有过怎样的经历呢? …… 李冥锐一进燕国公府,便被老管家请到了燕国公屋中,刚一进门,有几个面容凄苦的奴才跪在李冥锐面前,哭诉着委屈,哭诉着李冥锐早逝的父亲,“这是?” 燕国公道:“你们都去外面候着!” “是,国公爷。” 方才哭诉的人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屋子。 李冥锐坐在燕国公对面的椅子上,见燕国公气色不好,问答:“大伯,出了什么事儿?” 燕国公被世仆哭了一下午了,总算耳根子清静了一些,本来这事他也不想管的,可看那群人很可怜,在他们哭诉中,燕国公想到了以前的事儿,心里便多了一些不忍: “你媳妇要将他们都赶出去!他们不过说了几句不成体统的话,教训一番也就是了,用不上都赶出去,锐儿,他们中有不少人伺候过你爹。” “哦。” “锐儿的意思是?”燕国公期许的看着李冥锐。 李冥锐将温茶递给燕国公,“侄子不管中馈,夫人的意思就是侄儿的意思。” “可是他们在国公府待了一辈子……不过几句话的事儿,他们以后再不敢说了。” 李冥锐平淡的说道;“说错话,一样得受惩罚,伯父,这些事既然您交给了夫人,咱们就别再多言了。左右不过是几个奴才,夫人若是连惩罚他们都做不到,如何主持中馈?在我看来,夫人的脸面更要紧!”RS 第三百一十六章 诱饵 李冥锐对宁欣毫无条件的信任隐藏在平平淡淡的话语里。 燕国公诧异般的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找到了说话的声音,“锐儿……你……” “太关心相信夫人?” “锐儿,你是男子,你夫人应该以夫为天。” “没有她,便没有今日的我,大伯父,我早就说过,她不必守三从四德,以夫为天,温柔贤惠的女子哪都是,唯有宁欣是独一无二的。” 李冥锐见燕国公大受打击的模样,笑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伯父不晓得,很多人都羡慕我拥有宁欣!” “谁羡慕你?锐儿,我……”燕国公舌尖隐有苦涩,实在是想不到李冥锐对宁欣用情如此之深! “夫人的心思都用在了我身上,对比外表真心,实则无情自私的女子,她真诚且难得。” 李冥锐话到嘴边上,最终不忍身体不大好的燕国公再受羞辱刺激: “伯父,我同夫人的事儿,您就别插手了,我同您说一句,不管大伯母怎么想,我保证只要她生得是儿子,我便将燕国公世子的位置让给他!” “锐儿……” 燕国公一把抓住李冥锐的胳膊,焦急的说道:“你胡说什么?你是世子,别想再离开李家!她……生的儿子也要靠你照料,锐儿,我只是希望你念在同宗同族的份上多多关照他。” 李冥锐紧紧的抿着嘴唇,闭口不言。 “我晓得……”燕国公眸子闪过几许的无奈,眸色也暗淡下来,“你离开国公府,依然可以挣得世袭爵位,我毫不怀疑你们夫妻会过得比眼下幸福,然锐儿……你身上流淌着李家的血,你见过祠堂里供奉的祖宗灵牌,你也看过丹书铁券……如今开国同护国都被册封的公爵只剩下了燕国公,锐儿,李家离不开你!” 李冥锐的手掌盖住了燕国公枯瘦的手,眼底闪过不忍心,“李家离不开我们夫妻,但我的亲人却在做伤害宁欣的事儿,恳请大伯父别让我后悔住在燕国公府。” 掰开燕国公拽着自己的手,李冥锐站起身,背对着神色暗淡的燕国公,“心心念念燕国公府的人是我父亲,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故去了,我是娘养大的,对李家也就那么回事儿,我……我曾经被燕国公辉煌的历史震撼过,自傲过,甚至向她显摆过,如今我觉得我很没肚量,真正的传承不在御赐的牌匾上!” “伯父,我同您说实话,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大伯母这一胎生儿子,如此,我可以安心宠着她,让她过她想过的日子,而不是受人侮辱。” “您只看到了我对她的好,却不知道她为我退让了多少?” 李冥锐拢在袖口的手握紧了拳头,洒落进屋子里的红彤彤的夕阳拉长了他的影子,燕国公怔怔的看着身体边缘散发着金光的侄子。 “侮辱主子,赶出去都是轻的,若是换做我……伯父,如果您想插手这件事,那么这个家我和夫人再也不管了!即便住在燕国公府,我会同她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在我穷苦的时候,没人告诉我什么是家族,我肯认下族亲,也是因为她说过,孤身一个人不是家族。” “我同她是不是有子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轮不到其他人为我们操心!” “锐儿!” “伯父,不行的人……也许是我!” 李冥锐推开了门,迈步离去,任由燕国公怎么叫,他都没有再回头…… 燕国公慢慢的放下僵硬的手臂,倦怠的合上了眼睑,老管家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身边,燕国公苦笑失落的说道,“赶出去,依照锐儿媳妇的命令,把他们都放出去……” “主子,世子许是意气用事。” “他不是意气用事,他做得出,可我……” 燕国公脸上失落之色更重,胸口闷得难受,口中泛起一阵阵苦涩,比黄莲更苦,“我承受不起他离开的后果,真的承受不起,哪怕我有儿子!” “世子爷对您很孝顺……” “我希望夫人这次生个女儿。” 燕国公叹息一声,愧疚且自嘲的说道:“是我没有用,靠着锐儿,偏偏还想要面子……如果我年轻的时候争气点,就不会有今日的事了,女儿……她只能生女儿!” 老管家见主子这幅模样,有几分不忍,提醒:“国公夫人许是盼着有儿子的。” 陷入往事的燕国公并没听见老管家的话,颓废般的靠在椅子上,总算是明白了,在李冥锐心里只有宁欣!痴情的世子是他们燕国公府的骨血? 宁欣虽然不错,但不值得他如此……燕国公枯干的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宁姐儿是不成的,换个人呢? …… 燕国公夫人正用燕窝,李妈妈从外面走进来,燕国公夫人斜睨了她一眼,“怎么?” “回主子,国公爷没能劝住世子……”李妈妈脸夏得煞白,手脚像不听使唤的僵硬着,“世子爷原本不晓得那群碎嘴的人议论了什么,她们向世子哭诉的时候,提了一句……世子爷。” “世子爷怎么把你吓成这幅模样?” 燕国公夫人用汤匙搅和着燕窝,从她微颤的眼睫可看出,她也是不平静的,“说吧。” “主子,世子爷命人将他们以诽谤侮辱主子的罪名送去了五城兵马司。” “什么?这点事值得送去五城兵马司?” “世子爷亲自给谢大人送了书信……” 李妈妈想到李冥锐像是冰渣子一眼的眸子,心有余悸的说道:“您也晓得谢大人被世子爷整得够呛,听说谢大人怕了世子爷,想方设法的修补同世子爷的关系,这点小事儿,世子爷一句话,谢大人还不下死力气?奴婢看他们许是没有活路的,万一熬不过……被扣上谋逆的罪名都有可能。” 中军都督谢大人也做过缉拿大臣府邸奴才仆从的事儿,谢大人什么人都敢抓,中军府的牢房什么人都收,相反领兵的事儿,他不太在意,他已经将中军完全训练成特务,所以在同李冥锐手下的神机营交手时,他才会输得那么惨! 皇上也从没指望着他能训练出铁军拱卫京城,真正守护京城的兵力,皇上岂会交给只能做走狗鹰犬的谢大人? 哐当,燕国公夫人手中的汤碗落地,极品燕窝撒了一地,“李冥锐……也太狠了。” “如今那些乖乖准备离府的人,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奴婢听说原本准备去找世子夫人求情的夫人奶奶们一个个都紧闭了唇舌,并教训身边的仆从,不得再非议世子夫人。” 李妈妈道:“主子,如今国公府里,谁也不敢出声,以后世子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够了!” 燕国公夫人紧紧的咬着嘴唇,面色铁青,胸口的闷气无处发泄,宁欣便是这辈子不能生,有李冥锐就够了,抚摸着小腹,“我便是能生,没个有用的男人,还不得受她的气?” “主子,老奴看还是暂避锋芒的好,您也需要静养不是?” “我还能躲一辈子?” 燕国公夫人眼里闪过几许的冷冽,“不争只有死路一条,我……我不能放弃。” “主子!” “你不必劝我!为了儿子我也得挣下去。”燕国公夫人唇边勒笑,“他们连燕国公都敢压,真真是不知死活,即便燕国公府的爵位我儿子得不到,也不能让他们顺顺利利的承爵!” “明日,你给准备马车,我去找静怡师太!” “是。” 李妈妈不敢再劝主子改变心意,静怡师太是有点手段,可她真能抗得住世子夫人?更重要得是世子爷同世子夫人一条心,无法破坏世子夫妻的信任,做什么都没用! 燕国公夫人漆黑的眸子执着般的闪动着,不能放弃,只要李冥锐生不出,他必然得另过继子嗣,谁有我儿子适合? 夜晚,烛火通明,斑斑珠泪滴在烛台上,宁欣亲自剪掉了过长的灯芯,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过来。” 宁欣回头,坐在床榻上泡脚的李冥锐直直的看着自己,他黑亮的眸子盛满了渴望的味道,憨厚的脸上带出一分的祈求,他仿佛被宁欣抛下了一般。 心一软,宁欣放下下剪灯芯的剪子,迈步走近他,俯身下去试了试木盆里的水温,“不够热么?” 李冥锐抓住了宁欣的手腕,用一旁干净的毛巾将她手指间的水珠擦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下。” “多大的人了?怎么同小孩子似的?泡脚都要人陪?” “坐下。” “好。” 宁欣紧挨着他坐下了。 李冥锐嘴角弯弯的,得寸进尺的说道,“褪去鞋袜。” “干什么?” “自然是同我一起享受泡脚的乐趣!” 李冥锐有先见之明的抓住了想要逃掉的宁欣,手臂伸到她双腿腿弯处,不用太用力就让娇娇的宁欣横坐在了他膝盖上,手臂顺着她的双腿下滑到脚踝,“欣儿。” 正挣扎的宁欣听见醇厚的声音后,用手臂揽住他的脖子,嗔道:“我的香足不用泡……” “香足,让我闻闻……” “别!” 李冥锐已经退掉了她的鞋袜,将软若温玉的小脚握在手中,粗糙的手指轻轻碰触细滑的肌肤,宁欣只能软弱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李冥锐调皮的挠了她脚底……怀里的人身体颤抖,底气不足的喃咛:“李冥锐,不许闹我!” 双足绝对算是宁欣的敏感地方,还有一处是……李冥锐低头含住了她的耳垂,将她耳朵上带的葫芦形状的耳环一起含到口中,舌头扫过她的耳孔,似吃了最鲜美的菜色,“闹了,怎样?” 一上一下两处短处被李冥锐袭击,宁欣只能用尽力气抓住他胸口的衣服,雾气蒙蒙的眸子泪水盈盈,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李冥锐又是心疼,又是恨不得再‘折磨’她狠一些。 “嗯……嗯……” 嘤咛声音从宁欣口中飘出来,宁欣带了一丝的哀求,“别……别碰……” 李冥锐揉着她足心,舌尖更是舔着耳环的细针,被粗糙的舌头弄得心猿意马,宁欣偏偏没有力气剥光李冥锐……真不该让他发现自己的敏感地带,宁欣不多的理智回想着敏感的地方是怎么让他发现的? “叫情哥哥。” “不要。” 李冥锐嘴角咧得更开,声音沙哑低沉,“不要好!我喜欢欣儿宝贝说不要……” 他越来越过分,宁欣越来越无力,可是情哥哥这种话……宁欣怎能开口? 他把她的脚趾当作琴弦在抚弄,出声的自然是难以忍耐的宁欣,她时而低沉,时而娇媚的声音,宛若最最优美的篇章……宁欣还要顾及门口的丫鬟和妈妈,压抑下的呻吟,让李冥锐觉得格外的好听。 “叫不叫?” “叫!” 宁欣果断的妥协了,对李冥锐勾了勾手指,李冥锐靠近时,宁欣咬住了他的耳朵,打算趁着他疼的时候逃跑,可宁欣的如意算盘没打成,李冥锐拼着耳朵被宁欣咬掉……依然没有放手。 “你不要耳朵了?” “你不是舍不得咬掉么?” “你不疼?”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一只耳朵算什么?” 李冥锐彼时已经将宁欣压在身下了,撑着上半身,直直的盯着宁欣,当然他湿漉漉的双脚自然也被床上的锦被吸干了水珠。 宁欣双手推搡着他的肩头,“别这样,你还没泡够时辰……” “我想听,你从来没叫过我。” “……” 宁欣很想指着鼻子叫他一声无赖,可见他那副认真的神色,又有些不忍心,狠狠的锤了一下他的肩头,自暴自弃的说道:“你欺负我……明知道我对你无法狠心……” 李冥锐一手轻轻的抚摸着宁欣细腻的脸颊,喃喃的说道:“我想听……一直很想听。” 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宁欣勾住他的脖子,双唇揍到李冥锐耳边,“情哥哥。” “我就晓得你会得寸进尺……” 宁欣眼见着李冥锐剥她的衣服,李冥锐手上没停,如大雨的吻铺天盖地的落在宁欣脸上,脖子上,呼吸粗重,“再叫,多叫几声。” …… 宁欣只来得及扯下悬挂起来的幔帐,厚厚的幔帐挡住了低沉娇吟的声音……外面的丫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经验丰富的准备热水,一会世子爷准要水,还不一定要几次。 **散去,李冥锐再三对宁欣保证,以后再也不闹她,乖乖的泡脚,从他闪烁且意犹未尽的眸子中可以看出他的真实心意……宁欣对他的保证没什么信心。 处理了一批世仆后,宁欣管家变得顺手起来,但凡她的吩咐,仆从都会一丝不苟的完成,燕国公府邸奴才像是少说话,多干活的老黄牛! 宁欣并不是小气的人,她本身也有银子,见仆从老实听话,她给他们的月钱是过去的三倍,过年过节都有赏赐,四季衣服也全是新做的,用得都是顶顶好的料子。 怎么收买人心,谁都知道,但不是谁都像宁欣一样有银子。 二房太太在屋中生闷气,对长媳蒋氏说道:“她就不怕把嫁妆银子都赔光了?我略略算了算,每个月维持国公府的花费就要不少。” 宁欣吃用讲究,依附国公府的亲眷吃用比以前也都上了好几个档次,细算下来,每月的开支比以前只多不少。 蒋氏眼里闪过几许的敬佩,“母亲算错了账,真正算起来,如今只比以前更省银子,您想呀,赌场青楼不敢招待燕国公府出去的爷们,各房头也不敢在世子夫人手中抠银子,公中的账本少了支出的最大的几笔银子,光吃嚼用又能用去多少?况且……我听说,世子夫人光是卖纺纱机器的图纸就净赚了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 二太太擦了擦口水,羡慕嫉妒恨已经不足形容她了,“她什么都没干,五十万两就到手了?” 蒋氏道:“也别说世子夫人什么都没做,起码没有世子爷,她拿不到纺纱图。” “这么说,这五十万两应该入公中的,各房头都有一份才对!” “世子夫人到是说过有份,只是她又说,钱能生钱,她会将这笔银子当作股份红利……”蒋氏努力的回响着得到的消息,“她说是要同平王爷合伙做大买卖。” “什么样的大买卖?” “不知道。” 二太太怀疑的说道:“我可不信她要做大买卖,不过是想独吞这笔银子罢了,她这么做,我们岂不是连口汤都喝不上?不行,我要找她说理去!” “母亲。” 蒋氏拉下二太太,道:“您忘了被赶出去的奴才?如今谁敢多说她一句?儿媳听说那群世仆被谢大人折磨的够呛……世子爷站在她那边,眼里根本就没亲族!严格说买纺纱图的银子不是咱们出的,她肯给咱们红利已经错了。” “可没有燕国公世子,她能买下珍贵的纺纱图?” 二太太对宁欣夫妇也是有忌惮的,不平的说道:“如果老爷做了世子,那笔银子就是咱们的,燕国公府有点银子不容易,我可不能眼看着她败家,做生意……有挣有赔,万一银子赔光了,咱们不是一点都落不到?红利我不要,我只要分得的银子!她便是跋扈嚣张,还能做侵吞公中银子的事儿?” “万一她赚了呢?” “赚?” 二太太眼里闪过犹豫,咬了咬牙道:“商贾不是说和气生财?看她那副轻狂跋扈谁都看不上的刻薄样子就不是能发大财的。“ “她手中的店铺都是赚钱的……珍宝坊日进斗金,这还是咱们知道的,不知道不知有多少。” “儿媳啊,银子放在自己手中才是自己的,她便是赚了银子,只要她不说,谁知道她赚了多少?万一她说赔光了呢?” 二太太拿定主意,“她一直对咱们有戒心,又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主儿,她能帮二房赚钱?” 蒋氏心里也没少怀疑宁欣的用意,听婆婆这么说,心里对宁欣的怀疑更重。 她看得清楚,爵位只怕是没指望了,万再捞不到银子……她儿女将来的聘礼嫁妆到哪去寻? 以前她没想着在国公府捞好处,因为她笃定燕国公府是她的。 “母亲去说不合适,不如请父亲同燕国公说说看。” “长房被世子弄得没脾气,他哪还有燕国公的威风?” 二太太不屑的撇嘴,压低了声音,“活该,有孝顺的不选,偏偏选个心里眼里没他的李冥锐!你看着吧,将来有长房受的,李冥锐夫妻不是善茬。” 蒋氏再劝说:“这么大一笔银子,只能父亲去说,母亲,您说会不会世子夫人借着此事闹分家?” “分家?” 二太太摇头否定:“怎么可能分家?燕国公祖上传来下的祖训哪是轻易违背的?燕国公怎么都不会容忍分家!” 蒋氏想一想也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有祖训压着,世子爷不敢分家的。 二房还算是富庶,但闹分家的话,他们将来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背靠大树才好乘凉。 燕国公府今非昔比,不管蒋氏承不承认,起码李冥锐做了世子后,燕国公府的主子出门都是昂首挺胸的。 池塘波光粼粼的池水映衬着宁欣的那双水眸,靠近宁欣的池塘边,数十只金鱼追逐着鱼食,漂亮的鱼尾摆动着,宁欣捻起鱼食扔进吃糖。 “有诱饵不愁鱼不上钩。” “主子,您其实不用如此的。” “燕国公府根子还好,但上面的枝桠都溃烂掉了,斩断腐烂的血肉,燕国公李家才能真正得到新生。五十万两买李家的兴盛,我还觉得赚了呢。” “可南边的生意……” “没有生意比征战来银子更快,前期投入的银子我还拿得出,等世子扬威南越,你还怕我没银子用?南越可是一块宝地……听说皇宫里金银如土,珍珠玉石翡翠,应有尽有。” 有个小丫头在周妈妈耳边说了两句,周妈妈靠近宁欣低声道:“国公夫人见了静怡师太。” “静怡师太?” “听说她有些本事,经常受勋贵夫人的香火。” 宁欣抬头对天空笑了一下,静怡师太……许是老朋友呢,“明天我也去静怡师太那里求一只签好了。”RS 第三百一十七章 故人 翌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宁欣送走李冥锐后,交代了周妈妈几句府中的事儿,她只带着抱琴,乘坐马车离开燕国公府邸。 宁欣出门一向是轻车简从,因此抱琴同她坐在一辆马车里。 这辆马车在外看起来不显眼,然里面修缮精美舒适,抱琴将泡好的茶水递给宁欣,并且拉开抽屉,里面整齐的分成六个格子,点心,干果,果脯按种类不同分别放置。 “抱琴,你说燕国公夫人现在在想什么?” “奴婢不知。” 抱琴见到宁欣唇角勾起,试探的问道:“莫非国公夫人又想算计您?” “有句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宁欣抿了一口茶,并捻了一颗酸梅子放到了口中,舒适般的合上眼眸,“我想她眼下一准是很得意。” 得意的人,下手会没有顾及,最近几日宁欣得盯紧李冥锐才行! 如宁欣所想,燕国公夫人听李妈妈说宁欣门后,眼角眉梢透出一抹得意来,静怡师太的名头真是好用……虽然她同静怡师太见过几面,在佛法上她也曾受过静怡师太的指点,但她同静怡师太的交情没好到下毒这事都会说的地步! 燕国公夫人得意的笑了笑,她最相信的人始终是她自己! “既然世子夫人坐不住了,我也得准备一番。” “是,主子。” …… 静怡师太是佛门出名的女尼,在禅宗中有独特的地位,据说同兰山寺同属一脉。 在大唐,佛家道家双星闪耀,最近几年兰山寺出现了佛子,佛家稳压道家一头,由此的好处是,佛宗修行的寺庙庵堂香火鼎盛,前来进香祈福的人络绎不绝。 静怡师太修行的庙宇,起名为水月庵。 水月庵修建在距离兰山寺不远的地方,静怡师太好静,以修行为名很少接待普通的百姓,能进水月庵的人非富即贵,因此水月庵每年接待的人虽然少,但获得的供奉并不少。 静怡师太不仅有一身高深的佛法修为,她还给有缘人‘诊脉’,水月庵后山又有清凉甘甜的‘月泉’水,勋贵和重臣夫人时常光顾水月庵。 有人为研读佛法,有人为了求得静怡师太诊脉,亦有人求‘月泉’水冲茶,总之静怡师太也是禅宗响当当的名人,她在京城勋贵命妇圈子中甚是有地位。 宁欣被抱琴搀下了马车,抬头看去,清雅幽静的水月庵修建在半山腰,庵堂的门是新修的,从庵堂走出来的女尼面容清丽,僧衣簇新整洁,从她身上可以看出,在水月庵修行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禅宗中,和尚比尼姑更得世人看重,大唐的尼姑庵出过很多起尼姑**的事儿,倒也不是尼姑们都是**的,只是修行也得要银子。 水月庵从哪方面看都是正正经经的庵堂,静怡师太从不接待男人,哪怕那人是皇帝也不接待! “女施主何来?” 清丽秀美的女尼年岁不过十五六岁,她走进后,宁欣闻到一股清淡的檀香,再看她的眼睛……静如止水,经常在佛前念经的人才有此出尘的仪态。 宁欣并没同她打禅机,微笑道:“燕国公府。” 女尼平静的问道:“女施主何人?” “世子夫人。” “请您稍后,贫尼进去回禀庵主。” 女尼稽首行礼后,转身进了水月庵。 宁欣低笑道:“真是意外的惊喜呢,” 不大一会工夫,从水月庵走出四名女尼,她们的仪容不在方才那名女尼之下,四人齐齐稽首,“庵主有请女施主。” “静怡师太身边无客人?” “庵主一直在闭关苦修,今日心血来潮出关来……庵主说女施主是有缘人,她是为您才出关的,因此庵主不会见除您以外的任何人。” 一直闭关?燕国公夫人前两日来过水月庵,那她没见到静怡师太? 静怡师太倒是将宁欣的地位抬得挺高的,宁欣淡淡的一笑,”有劳女师傅。“ 女尼领着宁欣进了水月庵,在外面时候,宁欣能感到水月庵的清静,祥和。走进水月庵,宁欣不由得赞叹水月庵修建得很巧妙,庵堂,佛殿的布置很有讲究,完全是仿照佛家的传统,她仿佛能嗅到一抹不同于红尘中的清雅气息。 ”水月庵是庵主一手建造的。“ 女尼略带骄傲的说道,”许多勋贵夫人到水月庵都如同世子夫人一般。” “有此宝地,诸位女师傅修行会更便利,静怡师太果然出手不凡,采天地之灵气,聚八方之佛香,水月庵果可谓佛家圣地。“ “女施主身聚慧根,庵主的苦心并非谁都能知晓。” 女尼对宁欣更显得尊重了几分,来到庵堂轻轻叩门,“庵主,燕国公世子夫人到了。” “有请。” 随着这道平和的声音,女尼闪开了道路,宁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进庵堂,佛像下,盘膝坐着一名身穿青灰僧袍的女尼。 女尼年岁不过四旬,慈眉善目,宁静肃穆,她一双眸子如同古井一般,亦有不沾红尘的佛家气派。 宁欣掩藏起一丝的异样,稽首道:“见过静怡师太。” ”世子夫人不必如此。” 在宁欣打量静怡师太的时候,她也在观察宁欣……燕国公世子夫人果然生得一副嫩若娇蕊的体态样貌,细腻柔滑的脸庞清而不妖,虽然有着一双含水且雾气缭绕的水眸,然却不会让人感觉到她的脆弱怯懦。 宁欣身上的配饰并不多,首饰也不是贵重的,但静怡师太有种感觉,宁欣并不需要首饰来凸显自身的气质。 浓妆淡抹总相宜说得便是宁欣! ”请坐。” 静怡师太让宁欣坐在自己侧面的蒲团上,“取月泉水煮香茗。” ”是,庵主。” “还请世子夫人品鉴一番。” “早听闻水月庵的月泉水煮茶有名,没想到今日得幸品尝到茶水,我一定要好好品尝,不辜负庵主的厚爱。” “世人大多以讹传讹,月泉水也罢,井水也好,不都是泡茶的水?” 静怡师太淡淡的一笑,“一杯茶水而已,世子夫人莫要被盛名所扰。” “师太果然是看破红尘的高人。” 宁欣慢慢的垂下眼睑,露出一抹的哀愁,“我虽是生而富贵,嫁得富贵,燕国公世子甚是珍爱于我,世人都说我是最最有福气的人,但人在俗世中,怎能事事顺心?我……虽是懂得粗浅的医术,但能医旁人医不了自己,烦躁的心事不知同谁说!” “世子夫人因何事心绪不宁?” 此时,门口的女尼将煮茶的茶壶等物送进来,静怡师太道:“你先出去。” “是。” 女尼看了一眼宁欣,能得庵主亲手煮茶,燕国公世子夫人好大的机缘。 女尼出庵堂后,顺手带上了门。 静怡师太动手煮茶,宁欣偷看她煮茶的手法……眸色更显得暗淡了几分,轻声说道;“不过是一点点俗事,一点点的奢望,我不敢打扰师太清修。” “佛渡世人。” 静怡师太将煮好的茶水递给宁欣,“贫尼佛法修为有限,但也许可解有缘人的困境,世子夫人不妨同贫尼说说看。” 宁欣默默的端着茶盏,似在用茶盏温暖手心,喃喃的说道:”许是我上辈子罪孽深重,这辈子才做不得母亲……无法生下子嗣,我还算是女子?” “世子夫人同世子爷成亲不过半年,世子夫人实在是不用如此悲观。” “旁人都有了,就我没有,燕国公血脉单薄,我岂能不急?” 宁欣咬了咬嘴唇,神色不安焦躁,口无择言的说道:“世子好不容易归宗,正是大展宏图之时……若是世子繁忙起来,我又怎能以女儿私情纠缠他?眼下世子尚在京中,将来……” 静怡师太退下了手腕的佛珠,手指不停的捻动着,“阿弥陀佛,贫尼看世子夫人的面向是有后福的,实在是旺夫旺子的好相貌,世子夫人大可放宽心。” 宁欣深深的吸了一口弥漫在庵堂的佛香,眸色略有迷离之色,半眯着双眸,似无意识一般喃喃的说道:”他迟早要出征的,万一他有个好歹,我将来依靠哪个?” “旺夫旺子,静怡师太也学会打诳语了,您不必安慰我……我这辈子只怕是在还债……” 静怡师太问道:“出征?燕国公世子近期要离开京城?” “是的。“宁欣目光无神,”南越是陛下心腹大患……还有越王……“ 宁欣面容略有挣扎,仿佛想要摆脱眼前这种无力的局面,就在此时,静怡师太念起了经文,宁欣听了经文后,安静了下来……喃喃的随着静怡师太念诵经文。 静怡师太起身,口中的诵经声音并未停下,踱步道佛像前,点燃摆在一旁的香料,对旁边的地方瞪了一眼,向佛像进香后,静怡师太坐回到原处。 念诵佛经的声音渐渐的停下来。 宁欣抬眼问道:“怎么?我怎么轻松了许多?” “贫尼不是念了一遍经文,世子夫人在烦躁时,不防多念几篇经文。” 静怡师太柔和的建议宁欣,“世子夫人也通岐黄之术,本不该贫尼多言,不过,既然今日有缘同世子夫人相见,贫尼班门弄斧帮世子夫人看看脉象可好?” “有劳静怡师太。” 宁欣感激的将手腕放到膝头,静怡师太将手指按在她手腕上,仔细的摸脉,过了一会,静怡师太道:“世子夫人身体无恙,并非不能受孕,放松心绪,灵儿自现。” “希望如此。” 宁欣跪直了身子,虔诚的向庵堂的佛像叩首。 静怡师太在一旁捻着佛珠,等到宁欣叩拜完毕后,说道:“水月庵后山景色怡然,世子夫人若是有空不防去观赏一番,您许会另有所得,世子夫人切记顺心而行,佛祖不会亏待信徒。” “多谢静怡师太指点,然不巧得很,燕国公府有事待我处理,改日我再来聆听师太佛音,欣赏佛家出尘清淡的景色。” 宁欣站起来,从袖口掏出银票放在佛前,“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师太为我父母添置长明灯。” “阿弥陀佛,世子夫人一片孝心,贫尼自当遵从。” “多谢静怡师太。” 宁欣神色如常的走出庵堂,抱琴迎上来,看了看宁欣道:”主子的面色比方才红润许多,静怡师太开解您了?“ “静怡师太佛法高深,我受益匪浅。” 宁欣再三向送她的女尼道谢,上了马车后,宁欣扶了扶额头,手深向了红木茶几的最底层,不知按了什么地方,茶几再一次弹出秘格,宁欣从秘格拿出一个药瓶,取出两颗药丸用温热送进口中。 抱琴吓了一跳,惊讶的说道:“主子?您身上不舒服?” 宁欣咽下了药丸,苦涩的一笑,“差一点,就差一点点!我虽是步步小心,但还是大意了,养寇不成,差一点着了匪寇的道!“ ”您说得的话, 奴婢不懂……静怡师太是不是受了国公夫人的指使?” “你太高看燕国公夫人了,静怡师太哪是她可以指使的。” 宁欣面带一丝丝愁容,轻声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他会胆大妄为至此!真当大唐帝国随他进出?该死!当时……” 当时真应该将他一起灭了! 云泽……始终是大唐的心腹大患,有了他的引导和教训,云泽只怕是更难对付了! “给世子送口信,我在春风化雨楼。” “是。” 重新修建完成的春风化雨楼迎来了燕国公世子夫人。 楼里的管事见到宁欣,面色僵硬,恭恭敬敬的说道;“世子夫人安。” 春风化雨楼重建后,建筑风格更华美精致,去了以前的奢靡气息,春风化雨楼里布置得极为清雅。 在楼里不见陪酒的歌姬,虽然楼里依然有女子弹唱,但春风化雨楼不再做皮肉的营生,弹唱的歌姬会在楼里中间的舞台上抚琴清唱,若是客人喜习静,演奏的女子只抚琴,**。 “顶楼有雅座么?” “……” 管事道:“回世子夫人,小人不敢再做燕国公府的生意。” “你不是整改经营策略了么?” “是。” “给我天字真号房。” 宁欣迈步上楼,管事愣了好一会,真号房?燕国公世子夫人不是开玩笑的吧?她怎么会知道有天字真号房?莫非世子夫人同主子认识? 管事只听说主子的王妃同世子夫人交好! 管事不敢大意,亲自跟在宁欣身边,低声问道:“您是说……” “天字真号房,有人么?”宁欣斜睨了他一眼,管事打了个机灵,道;“您请,您请。” 他在前面引路,来开顶楼的雅间后,仔细的端详了宁欣,“您……” “快点,我有急事找他!” “……” 管事不敢再耽搁,按了雅间的卷轴,悬挂的画轴卷起,管事拿出钥匙,打开了暗门,宁欣直接推门走进去,随口说道:“我还没吃午膳,晓得你们吊的八宝人参汤够味道,给我上最好的菜色,一会若是燕国公世子来寻我,你直接领他上来。” “……” 管事抹去额头的冷汗,唯唯诺诺的称是,燕国公世子夫人是真不客气呐。 燕国公世子可是皇上的心腹爱将,同主子……管事感觉自己脑袋不够用了,怎么都想不明白主子同名扬京城的煞神夫妻有什么关系。 别看宁欣才嫁给李冥锐半年,他们夫妻在京城闯出了诺大凶名,京城百姓私底下管他们叫煞神夫妻,又因为李冥锐皮肤黑,宁欣肌肤白嫩,所以他们还有个别称——黑白双煞! 既然天字真号房有了客人,管事自然会通知自己的主子。 管事不敢怠慢没吃午膳的宁欣,他亲自端上了一碟碟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站在宁欣一旁,“您慢用。” 宁欣先端起了汤碗,闻了闻八宝人参汤,笑道:“熬得很够火候,想讨一碗汤喝挺不容易的。” “您千万别这么说,要不小人一会将秘方给您抄一份?” “我没耐性熬上三十六个时辰。” “……” 管事尴尬的笑道:“您可以常来品尝,小人随时欢迎您。” “可你主子不见得欢迎我呀,是不是……齐王殿下。” 齐王解开了披风上的宝石衣扣,随手扔给跟在他身后的飞宇,他并没回答宁欣的话,不见外的坐在宁欣身边,拿起另一外一双备用的筷子,专挑宁欣动过的美食吃…… 管事吓得张大的嘴巴,那是主子?旁人动过的菜色,主子是一口不动的。 飞宇默默叹息一声,拽走了管事,顺手关上了密室的门,低声交代管事:“往后她再来,你切记把她当姑奶奶一般的供着。” “是。” …… 宁欣似没见到狼吞虎咽的齐王,端着汤碗一勺一勺的品汤,等到汤见底了,突然说了一句,“云泽的人在京城!” “咳咳。” 齐王好不容易咽下了卡在嗓子里的肉块,震惊的看着宁欣,漆黑的眸子极快的闪过一抹的失望,修长的手指捏紧筷子,你到底在期待什么?李冥锐对她很好…… “有多久了?”齐王口中却这么问道,“在何处?” “水月庵。” “静怡师太?” “嗯。” 宁欣放下了汤碗,长叹了一声,“她应该恨我的,是我毁了她对汗王超脱一切的情爱,在她眼里没有大唐和鞑子的对立,只有他的爱……也是我逼她落发为尼,没想到云泽找到了她,我以为……他的背叛,可以让她清醒……” “你看在同门之谊上手下留情了?” “没有啊。” 宁欣摇了摇头,“你也晓得我是怎样阴狠的人,斩草不除根怎么成?况且她研读毒经比我精心,她那样的祸害我怎么可能手下留情?所以我很遗憾,让她逃掉了,当时的状况也不准许我劫杀于她,不过我以为她被汗王弃爱,又中了箭,活不了多久……没想到她现在披着静怡师太的皮在水月庵修行!” “云泽背后有他,又怎么会找不到静怡师太?” “说得也是。” 宁欣眨了眨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齐王的俊脸,“该为这事操心的不是我,齐王殿下只怕得重新定策了,综合来看,云泽并不是您养寇自重的好对象。” “本王出不了京城,无法统兵。” 齐王唇角勾起,“李冥锐才是皇上选定的大将,他若是同云泽交手,不知有几分胜算?韩燕故地……也该由燕国公一脉出力。” 见宁欣眼里闪过一丝阴郁,齐王笑容更浓一些, 总算是在她面前扳回一城,不过齐王并不见得有多开心,她如果不是为了李冥锐,根本不会找他! 宁欣最是见不得齐王的笑容,“你就不怕鞑子扣边?” “你先打算用南越和越王锻炼李冥锐,其实你真正放不下的始终是韩地。” 齐王倒了一杯香茗,手上传来的热气却驱散不了心底的凉意,“本王不否认有养寇自重的心思,但真正养寇的人是你——宁欣,你为了李冥锐,可真是煞费苦心。” “他是我夫君,我这么做有错么?” “你将天下百姓当作何物?” “呵呵,呵呵呵。” 宁欣笑了起来,“这话从您口中说出来真是让我意外呐,你不是说过,万物皆为邹狗?你何曾在意过百姓的生死?你我是一样的人,别说得你高尚仁慈的不得了!” 齐王抿了一口茶水,慢悠悠的说道:“你谋得是他一世功名,而我谋得是皇位。还记得那句话么,没有永恒的敌人……” ‘碰’ 宁欣的拳头砸在了桌上,桌上的碗筷震动,盯着齐王道:“你敢同鞑子议和?” 齐王反问道:“我若做了,你当如何?” “……” 宁欣紧闭抿着嘴唇,眸子闪烁着寒芒,齐王同她目光相碰,“你可还敢入宫媚主?皇上对你念念不忘……” 宁欣展颜一笑,眸子中寒意彻底的散去,水眸中重现妖娆,齐王后背绷得紧紧的,宁欣手臂托着下颚,朱唇轻轻的开启,“王爷可否为了我放弃江山?” …… 齐王似躲避一般的垂下了眼睑,宁欣对他的影响从未消失……只听宁欣柔柔的声音,“您真舍得我再入宫惑君?舍得您的基业再被我毁一次?对比皇上……我以为迷惑你更快呢。” 齐王突然握住了宁欣的手臂,狠狠的捏住她的手腕,在宁欣指尖藏着一根银针,齐王自嘲的轻笑:“你不会迷惑我,只会和我同归于尽。” “不,我从未想和你同归于尽。” 宁欣挣脱开齐王的手,转身打开门,见到同飞宇站在一起的李冥锐,淡淡笑道:“我有惦记的人,惑君我不会做的。”RS 第三百一十八章 落空 齐王回头时,正好顺着敞开的门见到宁欣走向李冥锐,他从不知道李冥锐的笑容如此的碍眼……最让齐王郁闷得是李冥锐对宁欣的信任! 看样子李冥锐应该早到了,可他一没推开房门冲进来,二没在宁欣出门时候露出不悦怀疑,他就那么相信宁欣?还是他装出来的? “走吧。” “等一等。” 李冥锐抓住了宁欣的手腕,宁欣抬头看他,“回燕国公府再说。” “我有话同齐王殿下说。” 李冥锐憨厚一笑,“夫人陪我!” 不等宁欣有所反映,李冥锐拽着宁欣重新走进了密室。 落座后,李冥锐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摸了一下肚子,对已经站在齐王身边的飞宇道:“我也没用膳,也不知春风化雨楼有什么好吃的。照着桌上的菜色再来一份,飞宇,一样都不能少!” …… 一心保护齐王的飞宇那妖异般的俊彦像是被冰雪冻过一样,他们夫妻是想吃穷自己的主子么? “快去,快去。”李冥锐不停的催促着飞宇,“再来一壶最好的醇酿。” “主子?” “照世子说的做。” “是。” 飞宇出门前警告的瞥了一眼李冥锐,你可不能害我的主子,李冥锐笑了笑,无视飞宇的警告,“记得要有好酒。” 密室里只剩下三个人时,齐王平静的面向李冥锐,“你想说什么?” “王爷以为我是故意打发走飞宇?” “不是么?” “回王爷话,我是真饿了。”李冥锐撇下齐王看身边的宁欣,“一会夫人陪我再用一点。” 宁欣眉宇间的阴霾因为李冥锐消散不少,含笑点头:“左右我也没吃好,再点一份也好,齐王殿下大方的很,要不咱们点餐一个月?让楼里的管事每天给燕国公府邸送餐?” “我到是不反对,早就听说春风化雨楼的厨子堪比御厨,有许多的私房菜,只是齐王殿下……” 李冥锐笑呵呵的问道:“我不敢占殿下的便宜,送餐太麻烦,不如殿下把厨子匀给我两个如何?” “……” 齐王眸色显得更为阴郁,对他们夫妻的调侃,他很郁闷,再让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下去,他没准会被郁闷死的: “世子就不想听听你夫人今日做了什么?” “世子夫人不说两句?” 齐王嘴角微微翘起,低沉的说道:“在水月庵里,只怕不会只有静怡师太一人吧,若只因为静怡师太,世子夫人也不会风风火火的将本王叫过来!” 宁欣犹豫了一会,缓慢的将在水月庵发生的意外说出来,同时也对李冥锐提了养寇自重的话,她有点不敢看李冥锐那双漆黑的眸子,李冥锐一直很正值憨厚,虽然有时候也有点狡猾,但他同宁欣相比,还是纯洁的如同一张白纸。 养寇自重……拿南越,越王练手这种事儿,李冥锐不一定能接受得了。 宁欣脑袋微微耷拉着,避重就轻的说道:“水月庵中一准有鞑子汗王的亲信,据说草原上的萨满有一种秘术,可让人神色恍惚……不过,秘术对心性坚韧的人效果不大。当然这种秘术不是谁都能学的,我想暗中一定有人相助静怡师太……” 除了她是无双郡主的事情不可告诉李冥锐外,宁欣很少有事情瞒他。 因为他对自己的信任,宁欣不想再隐瞒他水月庵的事儿。 “碰” 李冥锐面色很难看,他的拳头狠狠的砸在桌子上,端着托盘进来的飞宇忙护住齐王,不过李冥锐的怒火更多的喷向了身边的宁欣。 “你什么时候发觉不妥的?” 李冥锐赤红着眼睛,脖筋一根根的凸起,双拳握紧,宽厚的身体不由得轻颤,“以你的小心谨慎,进入水月庵的时候,就应该感觉出来不一样了。” “没见到静怡师太,我不甘心就此回去……” 宁欣虽然不知李冥锐为何生气,但她脑袋却越来越低,喃喃的说道:“你向我吼什么?我不是没事么?就算是静怡师太和那人联手,我……我不也平安的出了水月庵?” 对,她心虚什么? 宁欣理直气壮的抬头回瞪李冥锐,见他愤怒的脸色,刚刚鼓足的底气泻了一大半,拽了拽李冥锐的衣袖,柔声道:“你非要在齐王面前同我吵架么?” “你知不知……” 李冥锐伸手将宁欣抱起来,紧紧的扣在自己怀里,宁欣挣扎着,“有人……有人在……” “你知不知我会担心?” “我……” 宁欣一只手臂无力的垂下,一只手臂却搂住了李冥锐的脖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一探究竟……” 李冥锐横抱着宁欣起身,大步向外走,“齐王殿下,明日我们再此商谈水月庵发生的事儿。” 腾腾的下楼声音传来,齐王慢慢的合上了眼睛,他似能听到楼下客人们的惊呼声,不过,燕国公世子抱着世子夫人更印证了他们情比金坚……很好呢。 “主子?” “把菜色给燕国公府送去。” 齐王抓过酒壶,倒了满满一杯的美酒,仰头喝了下去,随即咳嗽起来,似被酒气抢出了眼泪……喃喃的说道:“记得王妃……王妃今日回了娘家?” “是。” “本王亲自去接王妃。” 齐王撑起身体,只有在王妃身边,他才会觉得心安,还有一人是关心他的。 …… “我保证,以后有危险一定躲得远远的。”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水月庵。” “呜呜……相公……” 宁欣哀求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李冥锐,泪盈盈的眸子满是泪水,气喘吁吁的说道:“别再……折磨我了……” 李冥锐握紧她的双足,眼底尚存着怒气,他晓得宁欣最怕人挠脚心…… “宁欣,以后有危险的事情都交给我好不好?” “嗯。” 宁欣忙不迭的点头,谁知脚心又被他挠了一下,痒痒软绵绵的感觉异常的难受,嗔道:“我不是都答应你了。” 李冥锐翻身躺在她身侧,顺势将她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脸颊,“最后那一下是警告……警告你试探我。” “我什么时候试探你了?” “你同齐王殿下在一起的时候……” 宁欣扬眉问道:“你不怀疑么?” “呵呵,呵呵。” 李冥锐额头抵着宁欣的额头,四目相对,低笑声似从他胸中发出一样,“你和齐王殿下那么聪明……如果你们有什么,又岂会让我知晓?” 宁欣推开李冥锐的脑袋,一翻身坐在了他的腰上,屁股狠狠的掂了两下,李冥锐感觉小腹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可他双手却扶住了宁欣的腰: “别人不知道,我却是晓得……宁欣,你不是水性杨花的人,即便将来看不上我了,你也会在同说说明白后,再离开重新找寻想嫁的人。” “你就这么了解我?” 宁欣用自己挺翘的臀部蹭了蹭他的下身,李冥锐倒吸了一口冷气,妖孽说得就是她,一举一动都勾人! 李冥锐不知是松开她的腰让她为所欲为,还是禁锢她……禁锢她,不就享受不到了? “我想我不够了解你,也有可能猜错了,所以……” 李冥锐伸手将帷幔放下,解着宁欣的衣扣,“让我看清楚!” “坏蛋!” “嘿嘿。” 李冥锐得意的笑了,他不知以前齐王和宁欣是怎么回事,但如今宁欣是他的妻子,如果他同宁欣闹别扭,怀疑宁欣的品行,那不是便宜了旁人? 宁欣……怎么可能**? 无论此后有怎样的风言风语,李冥锐始终不曾怀疑过宁欣的节操。 燕国公府后院,燕国公夫人面色和悦,劝着有些不快的燕国公,“他们正是新婚,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世子爷心里全是她……许是世子夫人脚扭到了。” 燕国公怅然道:“直接抱着进门……我实在是担心锐儿受制于妻,不是说侄儿媳妇不好,不贤惠,锐儿是堂堂世子,是个男人!怎能以妻为天?” “老爷,您眼下实在是不方便同世子爷说这话。“ 燕国公夫人将茶盏递给燕国公,温润的眸子闪过几许的担忧,“府里全靠世子夫人撑着,我……怀相不好,无力帮忙,侄儿媳妇精明干练,才几日功夫就将府里的事弄得井井有条,她比我强很多,如今府里谁也不敢说侄儿媳妇一句不好。” “她管家聚财是一把好手。”燕国公最近的日子过得很平顺,国公府邸不再捉襟见肘,“我并非不满意她,只是怕锐儿将她看得太重!” 燕国公夫人叹道:“世子爷乐意守着侄儿媳妇一人,咱们在一旁有什么办法?说多了,好像咱们有意害他们一样,宁姐儿和貞姐儿两姐妹……原本我还想着她们一静一动许是会得世子爷另眼相看,如今她们都围着侄儿媳妇去了,妾身前两日听说,侄儿媳妇在给她们选夫家。” “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妾身可再不敢叫娘家侄女过来了。“ ”唉。” 燕国公按了按燕国公夫人的手臂,“你安心养胎,这事交给我,锐儿的性情太倔,得慢慢化解。” “国公爷也要注意身体,多用些补药。” “嗯。” 燕国公夫人让李妈妈送走了燕国公,她一人坐在床榻上发呆,李妈妈返回她身边后悄声道:“菜色……” “算他运气好,把菜色都换掉!” “是。” 本来今晚李冥锐是准备陪燕国公一起用膳的,燕国公夫人觉得今日下手最恰当,谁知被李冥锐轻松的躲过去了! …… 皇宫大内,皇上难得一次同皇后一起用膳,皇后脸庞上多了几许的妩媚,哪怕女儿再劝,她还是无法放下对皇上的爱恋。 “朕看长乐同宇文的亲事挺好,你让长乐别再闹下去了。” 皇帝放下了筷子,“满京城风言风语的,很好听?宇文虽然比长乐年岁大,然朕相信他的为人品行,朕没想过他们会彼此有情,长乐都……你帮她安排婚礼。” “臣妾为女儿委屈。” “委屈什么?长乐若是不喜欢宇文,也不会有了宇文的骨血,你想让长乐领着孩子嫁人?” 皇帝抿了一口茶,说道:“等他们成亲后,朕让他们出京一段日子,等京城风平浪静了,再回来,以宇文多年积累下的名声和公主之威,京城百姓不会再有过多的议论。” “也就是长乐,换一个人……朕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皇帝面色凝重了几分,“朕已经跟母后说过,你心里也要有分寸,多多敲打公主和宗室女,长乐是特例,别以为谁能都像长乐一样!” “臣妾遵旨。” 皇后虽然不情愿,但皇帝已经将话说得这么明白,她也不敢再说旁的。 宫女撤去了碗筷。 皇帝同皇后坐在了一起,皇后犹豫了一会,将手搭在了皇帝的膝头,柔声说道:“陛下还记得长乐儿时么?” 皇帝点头道:“以前一直是宇文领着长乐玩,当时朕就觉得宇文对长乐太过关心,没想到他带了别样的心思,最近朕的锦衣近卫统领被长乐修理的很惨!活该,谁让他将心思打在了天之娇女身上?” 皇后咬了咬嘴唇,慢慢的依偎进皇帝的怀里,“臣妾除了记得长乐外,还记得皇儿……皇上,臣妾好想皇儿……” “你时时刻刻念着皇儿,让他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皇帝眉宇间带了几许的不悦,诚然在太子活着到时候,他把太子当作最宠爱的儿子,但太子故去十于年,那点父子情分早就烟消云散了,皇后提起早逝的儿子,意思是说他对她不好? 皇帝将皇后从自己怀里扶正,“朕还要去看看玉嫔,皇后,你是一国之母,要有母仪天下的气度,朕的皇子都是你的儿子,你可明白?” “臣妾……”皇后忍着悲伤,低声道:“明白。” “如此甚好。” 皇帝奖励般的拍了拍皇后的肩头,“玉嫔有孕辛苦,你多关爱她些,以后晨昏定情就免了吧,等她生下皇子,再向你请安也不迟。” “遵旨。” 皇后再抬头时,皇帝已经走远了,诺大的宫殿只有她一人,泪水顺着眼角滚落,皇后喃喃的自问:“我到底在期待什么?”RS 第三百一十九章 纷争 昏暗的宫室,烛影浮动。 一名宫女快步穿过帘栊,在贤妃耳边嘀咕了两句,贤妃愣了一会,缓缓的说道;“本宫晓得了。” “主子……您看是不是再找机会?” “长乐公主还能总守着皇后娘娘?” 贤妃被烛火照亮的眸底闪过一抹的很辣,“她总是要出嫁的,皇上要面子,长乐必会有两三年不在京城,本宫不信皇上的龙种会容易得?” 至于给贤妃提供便利的人——齐王,贤妃也不过是同他短暂结盟罢了,齐王的心思,在贤妃看来不难猜,不过是寻求保命保下富贵。 江山稳固,齐王想扯旗造反也得有人跟他胡闹才成。 贤妃看着自己保养得很好的玉手,她同齐王的合作随时都有可以终止,齐王离不开她! 这次因为长乐公主警觉,贤妃才无法下手。 等到长乐公主离京后,皇后那脾气……贤妃勾起了嘴角,只要她稍加挑拨,皇后一准主动的踏进陷阱中去。 “本宫得给长乐公主准备一份厚重的新婚贺礼,呵呵。” 贤妃的笑声引得烛火浮动,帷幕上映出她孤单一人的身影。 …… “你说就这么算了?” 长乐公主面色红润,显得很精神,丝毫没感觉怀孕的艰辛,对给自己把脉的宁欣道:“我这口气还没出……” “公主。” 宁欣瞄了一眼在房门口罚站一样站立的宇文,察觉他眼底的哀求之意,宁欣对这对欢喜冤家实在是没法子,以前宇文统领躲,现在长乐公主反过来调教为难宇文统领,他们等得起,长乐公主肚子里的孩子等不起。 虽然以长乐公主的权势,养孩子没人敢说三到四的,然公主也得为孩子的将来着想。 “眼下您穿得衣服厚重,看不出太出来。若是您决定不嫁宇文统领,就领着孩子单过,算我这话白说,您舍不下宇文统领,何苦非要折腾您肚子里的骨肉?” 长乐公主扶了扶小腹,“我也不想的,可总是忍不住……” “成亲后,您一样可以‘报仇’。” 宁欣晓得长乐公主在苦恋中受了很多的委屈,说道:“让他一辈子补偿您岂不是更好?况且您也不想想,若是宇文统领没有挣扎,躲闪,主动向您表明心思,您还会非他不嫁么?他本就是一根内敛的木头……谁让您喜欢上了呢。” 长乐公主脸颊涌起一抹的绯红,“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今儿你到是处处帮他说话,以前你可没少帮我出主意折腾他……” “冤枉啊,于情于理我都站在您这边。” 宁欣躲开了长乐公主的伸过来的手臂,笑着出门,对宇文准驸马道:“驸马爷,公主殿下就交给您了。” “多谢世子夫人。” 宇文统领一本正经的道谢,“在下对世子夫人的指点之恩,铭记于心。” “长乐公主殿下甚是难得,你且记得一定要给公主幸福。” “是。” 宁欣见他一本正经的目光笑道:“驸马都尉只是好听,没实权,你不后悔?” “陪伴公主,教养儿女,尽享太平富贵,我终生无悔。” “我不是长乐公主,你不用在我面前表现有多在意她。”宁欣想了一会,说道:“还望宇文大人想明白了何为男子,若是只做长乐公主的驸马,可惜了你这身的本事。” “世子夫人……我是……” “男儿当立事!公主殿下不会只想要个绵软且只晓得宠爱她的夫婿。我言尽于此,还望宇文大人仔细思量。” 宁欣说完此话后,离开了长乐公主府。 在马车上,抱琴不解的问道:“您不是赞成长乐公主继续折腾宇文大人的?” “时不我待,公主殿下还是离开京城为好,未来两三年内,大唐京城会有一番变化。” 宁欣自打从发现水月庵暗藏的玄机后,便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 如果齐王胜,长乐公主做为帝女,又有宁欣的面子,齐王为了招揽人心也不为难她,若是当今皇帝取了齐王头颅,长乐公主只不过会损失某些特权,她的驸马宇文大人可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便是贤妃想要为难长乐公主,只怕也不容易。 因此宁欣才会提醒准驸马宇文莫要只守着长乐公主过日子,手中有权,才能过好日子。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尤其是在风起云涌的时代。交出了权利,等同于将性命送到敌人手上。” 宁欣撩开了马车车帘,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处,抱琴问道:“主子有事?” “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 宁欣见外面人潮涌动,看不出有不妥之处,怅然道:“也许最近太过紧张了,没事,我想多了。” 在马车路过的一处茶楼里,一名汉子将头上的帽子向下压了压,他嘴角慢慢的勾起,“宁欣?” “主人,静怡师太晓得您跟着燕国公世子夫人只怕不会高兴。” “美色我所欲也,阵图亦我所欲,谁言两者不可兼得?宁欣和阵图……本汗都要了!” “主人,您什么时候北归?” “两者到手,便是本汗回草原之时,也是咱们崛起入主中原之时!” 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沉睡的你……是不是也很激动?宁欣虽是难得,然阵图才是他最想要的!燕国公世子……就让本汗试试你的深浅! …… 齐王府,齐王哄睡了有孕肚子圆鼓鼓的齐王妃,经过太医诊断,齐王妃怀得是双生,这对齐王来说是喜事,同样他也很担心,生一个已经很危险了,齐王妃竟然一下子怀了两个……因此齐王对王妃更为体贴,时常陪伴王妃。 “主子。” 飞宇身穿石青色直缀,乌黑的发丝垂在脑后,步履极快的走进凝视齐王妃的齐王,“有密报。” 齐王放下了幔帐,转身带着飞宇离开,齐王妃裹紧被子在床榻上睁开了眼睛,齐王对她很好,可齐王走上了那条充满血腥危险的夺嫡路。 她从未真正的安稳过。 在齐王身后是凝聚了一批人,也有他们姜家几代人的心血……齐王妃不知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齐王能否抗衡得了当今皇帝? …… 齐王将密报看完后扔进火盆里,嘴角高高的弯起,“有意思,他是不是当大唐都城随他进出?” “属下不知是不是鞑子大汗亲临,不过京城的几处秘密地点最近时常有陌生人出入。” “也是咱们那位陛下太过相信京城牢不可破。” 齐王嘲讽的说道:“他的注意都放在了本王身上,哪有功夫去调查云泽的动向?他忘了李家皇族同鞑子有不共戴天的死仇!其实这些年本王一直在想……” 飞宇立起了耳朵。 齐王却紧紧的抿着嘴唇,眸子透出浓重得让人窒息的悲凉哀伤,前生他不一定完全是败给了宁欣。 他为了霸业轻视了韩地人荡平鞑子的决心,所以韩地人才会暗自配合皇帝和宁欣的举动……他才落得众叛亲离的地步…… 他死在宁欣剑下,一是因为生无可恋,二也是无颜面对韩地的百姓。 “本王想怎么让他犯……”齐王缓缓的说道,“犯一个同韩王一样的错误,将天道完全的扭转到本王这边。” “韩王犯了什么错?您是说再找个女子魅惑皇上?让皇上求而不得?” “在你眼里,韩王就是为了美人而丢了韩地的人?” “世人都是这么说……” 飞宇脑袋挨了齐王一记脑甭,慢慢的低头,“属下晓得您对韩王是敬重的,可属下看韩王……挺愚蠢的。” “他蠢在何处?因为无双郡主,还是杀戮了功臣宁帅?” “属下以为他最蠢得是,他轻易的死在了无双郡主的手中。” 齐王听后笑容发苦,飞宇不解的看着他,“主子您不赞同?“ “生和死对韩王来说是一样的,死在她手上,起码能还能证明他有一份真心,有心补偿……虽然在她眼里,他是生是死并不重要。” 齐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探听清楚鞑子密探的动向,云泽也该晓得此时不是开战的良机,如果他同皇上达成某项默契……这就是本王聚民心的机会。” “属下看很难,虽然朝廷上也有几个说以德服的大臣,然鞑子差一点灭了大唐是不争的事实,皇上应该不会忘记当年的惨剧。” “事在人为。” 齐王并不觉得泄气,“看皇上的意思南越那场仗是必然会打的,皇上有心用武力撤藩……越王他们虽然绵软怯懦了一些,但拖住皇上的脚步还是能做到的,让皇上同鞑子达成某些妥协并非指议和……本王得好好的谋划一番。” “从春风化雨楼拨两个厨子,把厨子送去燕国公府。” “是。” 齐王笑容里多了几许的期待,“若想她帮忙,还得再加把火才成,皇后生辰,命妇自然得入宫朝贺……宫里这场盛世怎能缺得了她。” “鞑子的人盯着世子夫人,用不用告诉世子?“ “那是他夫人,轮不到本王操心。” 齐王慢慢的起身,脚下很快的走出书房,仿佛多停留一会,他就会改变主意。 当年,他便在京城经营起不小的间谍网,当初因为核心人物的叛变,让韩王成了聋子和瞎子。 这辈子齐王重新整合间谍们,加强了掌控力度,将谍报交到了飞宇手中, 同时齐王亦在飞宇身边安排了死士……他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全然相信一个人。 所以京城的消息,皇帝可能不知道,但嫌少有齐王的密探打听不出来的。 齐王因为上辈子同鞑子的几次交锋,晓得云泽某些言行上的特征,他又格外的注意鞑子的动向,因此他比一直坐镇京师的皇帝更了解鞑子。 水月庵,齐王早有注意,但忌惮于静怡师太在禅宗佛门的地位,他不敢贸然让人去水月庵试探,好不容易指使几个命妇进去,又因为静怡师太很小心,他的人一无所获。 直到宁欣去了水月庵,并告诉齐王静怡师太的真正身份,齐王这才命人加紧盯着水月庵,没想到真吊到了一只大鱼……如果为了大唐帝国好,齐王可直接除掉那条混进京城的大鱼,然除了他,齐王会少一分助力,于他夺位不利。 齐王明智的保持着沉默…… 虽然他心底隐约担忧宁欣的安危,然宁欣是他什么人? 李冥锐的夫人,他为什么要担心她? 齐王越想越觉得自己处理没错,可他还是偷偷的将几名死士指派到了燕国公府周围,随时随地的……盯着宁欣。 齐王向明月举起了酒杯,醉醺醺的喃咛:“本王不过是不想你再帮旁人……并非是关心你……你可明白?” 水榭四周的水面上荡漾着明月的影子,齐王扶着栏杆,仔细看着水面上的明月。 她就像是水中月,镜中花,看似触手可及,实际上却远在天边。 …… 对一切尚无察觉的宁欣,在客厅中对身边三个年轻的小姐道:“你们看看这两张名单。” 李婉儿面色羞红,羞涩的说道:“还用列出名单?” “只要你们看中的,我就有办法让男方家主动上门提亲,婉儿你是燕国公嫡亲的孙女,人选自然会尊贵一些。” 宁欣指了指名字下面点黑点的道:“这几个是给貞姐选的,在姓名后面,有职务和家世背景,貞姐性情……我就算给你找个妥当的人家,将来日子过成什么样,还得依靠你自己。” “都是些土财主,我……” 貞姐看了一眼李婉儿的人选,再看自己手中的名单,不平的说道:“差得也太多了。” “你自身的条件就是这样的。” 宁欣平平淡淡的说道:“若是你全看不中,我也没再多的办法了,这些人选也是我好不容选出来的,貞姐,你还是认清现实为好。” “世子夫人说过,将来日子过得如何还得靠你自己……” 宁姐拽了一下貞姐的衣袖,小声说道:“我看比家里给你选得人强很多,世子夫人总不会故意挑不好的人……“ “不是你嫁,你当然不在意!” 貞姐不满的瞪了宁姐一眼,宁欣给出的人选同她想象中差得太远了。 过惯了富贵日子,貞姐实在是有些舍不得离开燕国公府,畏惧宁欣,貞姐不敢靠近李冥锐,但燕国公府可不仅仅只有一个男人。 “表嫂有没有想过亲生加亲?” 貞姐讨好的看着宁欣,“我实在是不想离开表嫂您,没了您,我不得被人欺负死?您看在表哥的堂兄弟中给我找一个合适的怎样?嫁进燕国公府,我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孝顺表嫂,听表嫂的话。” 将主意打在了李冥锐族兄弟身上,貞姐也算是有急智了。 宁欣笑盈盈的问道:“你看重了谁?” “我只想同表嫂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时时刻刻聆听表嫂的教导。” “可惜了。” 宁欣笑容多了一分的意味深长,“貞姐儿,你便是嫁给世子的族兄弟,在燕国公府也不一定待得长久。” 李婉儿和宁姐同时身体一震,疑惑的看向宁欣,不解其中的意思,莫非宁欣要分宗分家? “表嫂……”貞姐还想再求宁欣。 宁欣按住了她的手腕,“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你再无决定的话,你的事我不会再管,想嫁进燕国公府……也不是不行,端看你识人的本事了。” 宁欣不想貞姐时常在李冥锐眼前出现,虽然她教导了貞姐一些,但貞姐的进步达不到让宁欣将她留下的要求。 况且她不能让李冥锐心中的伤口因为时常出现的貞姐而隐隐作痛。 貞姐应该挑不中宁欣看重的李氏子弟,万一貞姐走运挑中了……大不了宁欣放弃那人,宁欣并不缺人用。 李婉儿问道:“还有宁姐儿,四婶没给她安排人选么?” “宁姐性情柔顺,主意定,她的夫婿更难选,况且她长得好,我可舍不得随意让她嫁人。” 宁欣宽慰她道:“好在你年岁尚小,等你有些名声,我再帮你选人家。” 宁姐羞涩信任的一笑:“有劳世子夫人了。” 她通身上下的宁静气息,让宁欣也不由得眼前一亮,宁姐才是宁欣留在燕国公府的人选。 …… 燕国公夫人按了按额头,对着找上门来的各房头夫人道:“府里的事情我早交给了世子夫人,你们有事大可寻她去,公中的银子便是我动一两也得知会一声世子夫人。” “大嫂。” 二太太显然是这群人的主心骨,“话可不能这么说,她借着燕国公府的名头赚了银子,凭什么不分给我们一份?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整整有五十万两,她一句再投资就想独吞了不成?世子夫人还当我们是燕国公府的人不?” 周围为二太太打气的人一听有五十万两银子,她们眼睛都绿了,纷纷向燕国公夫人哭诉: “我们老爷可是正宗的燕国公李家血脉……赚了银子怎能不告诉我?” “就是,老爷和我儿子还往公中交俸禄银子呢。” 燕国公夫人说道:“这事我说不适合,省得没办成事儿反倒被侄儿媳妇误会我故意找茬,总归是李家的银子,还得你们男人去同国公爷说,咱们都是做媳妇的,得以男人为主,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二太太还想再说,燕国公夫人以需要静养为名,将身边吵闹着分银子的亲眷都打发了出去。 等她们走后,燕国公夫人狐疑的说道:“她这是要做什么?五十万两……她赚银子是不是太轻松些?” 五十万两可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RS 第三百二十章 围攻 巨额的银子宛若一道惊雷炸开了燕国公府众人的脑袋,他们想得最多的是怎么名正言顺的瓜分这笔银子。 这笔银子并非宁欣的嫁妆,公中的银子理应均分给他们这群李姓子孙。 他们对世子夫妻怕多于敬,本质上说他们对燕国公世子李冥锐长在韩地是很瞧不上,长在京城的人总会比生长在别的地方的人显得高傲。 不是因为李冥锐权柄日重,这笔银子早就被他们瓜分了。 有句话说,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话一点不假。 燕国公府的各房亲眷为了这笔巨款空前的团结,聚在一起商讨怎么将这笔银子分到手,因为激动,他们按下了对李冥锐夫妻的惧怕…… 一群老少聚在一起,振臂高呼:“国公府还是国公爷做主,我们要点银子怎么了?” “没错,她赚银子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分给我们?世子夫人既然能赚下这笔银子,她将来还能再赚。” “二哥,您老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世子夫人将属于国公府的银子收进自家口袋啊。” “她吃肉,咱们也得有口汤喝呀。” 二老爷缕着胡须,同群情激奋,跟得了红眼病的亲族们相比,他显得很镇定从容,申斥道: “慌什么,燕国公府便是交给了世子,我们几个也是他的长辈,他若敢不孝顺,违背祖训,老天都不会容他!” “没错,只要是李家的子孙谁也不得违背祖训。” 二老爷唇边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这笔银子谁看着都眼热,然要想从侄子媳妇手中拿出银子……只怕是不容易。” “怎么会?她真敢私吞了不成?” “你们听我慢慢说,咱们总不能光看见贼吃肉,没见到贼挨揍。” 二老爷平缓的说道:“虽然没有国公府的爵位,她拿不到纺纱图,但她聪明得说了给红利……至于红利多少,将来她所言的那笔生意赚多少银子,我们一无所知,换个人家也会像你们如今这样争吵不休,然大哥相信侄儿媳妇,你们贸然冲过去只会给侄儿媳妇留下收拾咱们的借口!” “她还敢收拾咱们?咱们可都是她的长辈……” “侄儿媳妇有什么不敢做的事儿?你们莫不是忘了,京城百姓管他们叫什么?” 煞神夫妻,黑白双煞,虽然因为宁欣的强势让他们这群燕国公府出去的人倍感有面子,不似过去落魄,然在京城他们行事没有以前肆意了,时常连酒肆的门都进不去。 虽然达官显贵对他们多了好脸色,但对只想着过纨绔日子的人来说,吃喝玩乐,手中有银子比尊重脸面更重要,燕国公府亲眷中抱着这种想法的人不少。 自打宁欣当家后,他们无法再从宁欣手中扣出哪怕一两的银子,尊严是有了,但他们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二哥说怎么办?难道就眼看着他们将李家的银子变成宁家的?也不晓得国公爷是怎么想的,世子夫妻说什么他都答应!世子夫人又生不出,真不晓得她弄那么多银子做甚?” “我看世子迟早得过继……世子夫人不结好我们,到时谁愿意把儿子给她?” 听到这话,屋子里的人撇嘴,只要世子夫妻露出一点点过继口风,世子屋子门槛都得被有儿子的人家踏破。 嗣子等同于亲子,绝对可以继承嗣父母的财产,宁欣手中银子多了去了,过继一个儿子出去,嗣子的生身父母还怕没银子花? 生恩可是最重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京城流传着一则消息,宁欣是生不出的,燕国公府亲眷们都深信宁欣无法有孕。 世子爷只守着宁欣一人,可到现在宁欣还是没能有孕,虽然她们成亲不过半年多,但有身孕还分早晚? “世子夫人再不晓得积德的话,我瞧着她以后只能抱着银子过日子,银子能陪她说话解闷?” “二哥,您倒是说一句话呐,咱们也不是刁难晚辈的恶人,不过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份银子,让自己手头阔绰点而已。” “就是,就是。又不是惦记着世子夫人的嫁妆银子?有什么抹不开脸儿的?” 二老爷自嘲的一笑,“你们一个个既然如此理直气壮,还来寻我作甚?只管同大哥说去,大哥发话,没准你们能从侄儿媳妇手上分得银子。” “二哥……” 众人面色尴尬,拦住起身欲走的二老爷,“您……” “我不堪重用,对世子夫妇是佩服的,何况我并不缺银子,何必为了你们这群人同世子吵闹?” 二老爷连连摇头做出一副不愿意趟浑水的样子。 “二嫂不是也撺掇着家里的太太奶奶们去寻了国公夫人?” 有人小声的嘀咕着。 二老爷一听对二太太恼恨得不行,面上却一如既往的沉稳,仿佛没听见那句议论, “侄儿媳妇虽然在情分上亏待了你们,但她在道理上站得住脚,至于红利给多少……全看她是否有良心。” “二哥。” “这事我当没听过,先走一步。” 二老爷推开了挡路的人,离开了聚会的屋子。 …… 回到二房院落,二老爷直奔萧欢的屋子,把二太太的人扔到脑后,至于二太太有事同他相商的话,他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欢儿宝贝!” 萧欢穿着半新不旧的银红褶子,媚眼如丝迎上二老爷,娇软年轻的身体被二老爷抱了满怀,嗔道:“老爷,您坏死了。” “你不就爱腻在老爷身上?” 二老爷毫不顾及的亲了萧欢一口,搂着她上了炕。 萧欢安静的贴着二老爷,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他的神色,二老爷把玩着萧欢的手指,低笑道:“你不必看了,同你跟我说得一样,他们都惦记着那五十万两银子!” “那笔银子谁不想要?倒不是妾想在前头,而是人人贪婪。” 萧欢脸上带出一抹的自嘲,“便是妾也一样呢。” “欢儿贪何物?” “妾只晓得既然给了老爷,妾就是您的人……妾自然想着老爷多疼妾。” 萧欢向二老爷怀里钻去,柔柔的说道:“妾最想要得还是您,银子再多也没老爷的前程要紧……” “你这张小嘴,真真是让老爷爱煞了。” 二老爷吻上萧欢的嘴唇,自然忍不住摸进她的衣襟里过了一把手隐……萧欢柔软坚挺的酥胸,让他爱不释手, “欢儿宝贝不仅身上让人着迷,头脑也灵光!” “我得欢儿,实在是极大的幸事。” “老爷……” 萧欢欲迎还拒的躲闪着,喘气微微的唤道:“天还没黑呢,若是让太太晓得了,又该说妾勾引老爷胡闹,老爷给妾留点体面吧。” “你别听她的,她是羡慕你多情年轻。”二老爷哄着萧欢放开身体,“她便是想让我腻在她身上,我还嫌她年老色衰没味道呢,有我在,她欺负不了你去……” 萧欢衣襟敞开了一半,半裸着香肩,海棠肚兜时隐时现,勾得二老爷恨不得立刻解开腰带狠狠的要她一场。 ”老爷,正事要紧。” 萧欢握住了二老爷的手,会说话的大眼睛满含着柔情,“妾实在是不忍让老爷被个晚辈欺负。” 二老爷压下了欲望,直起身子,眷恋不舍的目光游走在萧欢的娇躯上,“小妖精,等老爷办完事儿再整治你。” 萧欢帮二老爷整理衣衫,吐气如兰,“妾是老爷的,您想怎样就怎样……您都安排妥当了?用不用妾给宫里送个消息?” “贤主儿那里,你还是让人说一声,外朝也需要后宫的配合。” 二老爷卷起了袖口,嘲讽的说道:“李冥锐以为京城的人都怕他,不敢说他是非,岂不知御史们早就等着抓他的毛病呢,数数他得罪了多少的人?没有根基和帮手的傻小子还敢站得那么高?” “朝野上下都在等着看他怎么摔下来!” 萧欢眼底闪过兴奋,她曾经想过勾引李冥锐给宁欣一记重击,可李冥锐不解风情,对寻常人刻板木纳,他实在很无趣。 萧欢见李冥锐不好下手,也就歇了勾引他的心思,省得好处没得到,反倒失去了二老爷的欢心。 她宛若一条藏身暗处的毒蛇,随时随地的对宁欣吐着芯子,等待报复宁欣的机会。 “老爷最好还是等他们碰了钉子,再去串联御史,世子爷本身就是状元,文人都很团结的,他的威望养得不错,只有一两个御史弹劾他,妾只怕是效果不大。” “今日我邀请了几个重臣身边的幕僚,李冥锐崛起太快,太过张扬跋扈,朝廷重臣对他不满的人居多。” 二老爷笑着说:“此事一准能成功,欢儿宝贝,到时候不仅咱们要那笔银子……还要让宁欣多吐出来点店铺生意,想让我闭嘴,不用重金可是不成。” “还有他同鲁王世子的事儿,同齐王殿下……老爷,只要能让皇上怀疑他,您就成功了一半!” 萧欢不放心的叮嘱,送走了二老爷后,系好衣扣,抿了抿略显凌乱的发鬓,“走,咱们去给太太请安去。” 她这幅样子去见二太太,自然让二太太生了一肚子的气。 萧欢在二太太面前比小猫还乖巧,二太太说什么都听着,任二太太打骂。二太太晓得二老爷偏心萧欢,因此她再多的不满也不愿意留给萧欢告状的借口。 强压着心头的怒气,二太太眼不见为净将萧欢打发走。 萧欢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宛若打了一场胜仗一般回到自己屋中,二太太就算是不对她发火,她照样能在二老爷面前告状! “谁能给男人出主意捞好处,谁就得宠。” 萧欢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的道:“我可不是单凭着年轻,宁欣……也该你倒霉了!” 虽然没有二老爷挑头,但燕国公府的李姓亲族被巨额银子刺激得脑袋有些发晕,早忘记了对宁欣的惧怕。 别看宁欣做了那么多耍威风的事儿,可宁欣如何都不敢要亲眷们的性命。 几个凑在一起,商量了半晌,一跺脚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为了儿女的嫁妆聘礼,为了燕国公府的脸面,咱们同世子夫人拼了!” “没错,拼了。” 想要银子的人分成了两拨,一拨去找燕国公哭诉,另外一拨去了祠堂,在祖宗灵位前哭诉委屈,哭诉世子夫人只顾小家不顾李氏宗族。 燕国公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宁欣,也不知三太太存了什么心思,虽然三房跟着闹事的人敲边鼓,可那边有什么动静三太太一丝不落的让人偷偷的告诉了宁欣。 抱琴给报信的人送上了银子,送走了欢天喜地的告密者,走进屋里后,说道:”三太太是报恩?还是提前向您卖好?” “都有一些。” 宁欣放下了手中的绣品,对比宁姐儿的绣活,她绣出来的东西实在有点不堪入目。 平时看着还好,但比较才能显出真是水平, “我估摸着作为亲身体会过我难缠的三太太更多得是怕了我。“ 宁欣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不亲身体会的人,是不会明白她的。 抱琴帮着宁欣将针线收好,问道:“您就眼看着他们闹下去?祠堂里已经哭声一片了。” “他们闹得越大,世子越容易割舍下他们。世子的性情醇厚,看似无视亲情,其实他是不知怎么同亲眷相处……昨儿还同我说,他打算抽空好好的训练亲眷中的年轻子弟,督促他们成才后再帮忙他们安排官职……可惜,五十万两银子,他们就原形毕露了。“ ”世子岂不是会很伤心?“ “伤心倒不至于,不过想让燕国公府恢复往日的荣耀,他还有很长的路走。”宁欣抿了抿嘴唇,笑道:”不过,我会帮他走下去的。” 宁欣问道:“二房可有动静?” “说来奇怪,二太太到是去燕国公夫人身边闹过,那笔银子的消息也是最先从二太太口中散出去的,二老爷没参与其中,听说二老爷出门会友去了。” 宁欣眉头皱紧,按说二老爷不会错过任何打击李冥锐的机会,他是怕了李冥锐?还是另有安排? “主子,他们是找过二老爷的。” “我晓得。” 根据三太太送过来的情报,宁欣自然知晓二老爷说得话,听起来二老爷到是显得很冷静…… “去探探燕国公的消息,另外让人跟着二老爷。” “可咱们的人手不大够用,能盯梢的人不多。” “将盯着水月庵的人撤回来。” 宁欣原本时刻注意着水月庵的动向,然想夺江山的人又不是她?水月庵的静怡师太是齐王应该费心的人,宁欣不准备再在静怡师太身上浪费人手了。 “可万一水月庵的人对主子您不利?” “兵来将挡,水来土囤,盯稍是看不出究竟的,她行事很谨慎……况且我的人用在旁人身上尚可,用在她身上,欠缺点火候,该来的总会来,我晓得她想要什么,再盯下去也没意思,我将人放在水月庵不是盯着里面的人,是想瞧瞧是不是有那个人!“ 宁欣最近时常觉得不安,可又说不上哪不妥。 ”据他们回报,水月庵很平静。从未接待过男香客。“ ”嗯。“ 宁欣眸色暗淡了下来,若是他到了京城,唯一能有资本同他交手的人是齐王……宁欣好不容易攒下的人手不够他塞牙缝的。 不过,云泽不是轻易冒险的人,除非有重要到关系鞑子国运的事情,否则他应该不会来京城。 她可从来不认为云泽为美色潜入京城。 上辈子她是勾引过云泽,利用过云泽和后宫对手之间的私情……但上辈子她为了在草原上活下去勾引过很多人,不单单是云泽一个! 她吊了云泽好几年,最后云泽也没得手过。 燕国公府亲眷的闹事如今看来只是小事,宁欣大半的注意都放在了云泽身上。 不管他来没来京城,水月庵的静怡师太总不会没有目的的停留在京城,她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云泽和他背后那人想要什么? …… 燕国公被亲族哭得头疼,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你们还敢向祖宗哭诉委屈?祖宗脸面都给你们丢尽了!如果不是你们胡闹败家,燕国公府邸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国公爷,我们实在是缺银子……以前府上没有,我们也不敢哭穷,但如今有了一笔银子,您总不能让我们眼看着闺女嫁妆单薄被婆家看不起吧,何况家里的小子也得读书,上进,走人情入仕,您算算哪样不要银子?” “我不敢说世子夫人的坏话,但她卡得太严了,她不让世子给堂兄弟们安排差事也就算了,还不让我们花银子疏通……世子夫人说过,公中的银子不能用在疏通上。可我银子实在是不凑手,只能眼看着十几岁的小子在內惟厮混,没个正经的出路。“ 他们呼啦啦的跪倒一片,抱着燕国公的腿苦求,“家族的兴盛哪能光靠世子一人?他也需要帮手呀,家里的子弟不能为官,不能入神机营,怎么帮世子?国公府怎能兴盛?” “国公爷,世子夫人冰雪聪明,然她到底还年轻阅历不够,您此时不能不发话,您得帮世子爷掌舵,不能什么事儿都让世子爷听世子夫人的,这可是李家。” ”我们也不敢多要银子,只求能过上手头宽松的日子,好不容易赚了银子,世子夫人不分给亲眷,万一……万一将来赔光了,岂不是可惜?“ 燕国公无力的说道:“我既然把燕国公府托付给锐儿夫妇,府里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你们想闹的话,我也拦不住,不过我提醒你们一句,千万别当锐儿夫妻是病猫!”RS 第三百二十一章 分家 在银子的刺激下,又有祖训不得分家的保证,这些闹着要银子的人见燕国公不肯出面,他们鼓足了勇气打算亲自找宁欣要求分银子。 等到他们离去后,燕国公颓废般的靠着椅子,“蠢货,一群要银子不要命儿的蠢货!” “国公爷……” “你不用说了。” 燕国公倦怠的摆了摆手,“我晓得宁欣要做什么……拦不住,拦不住啊,我哪边都拦不住,我这国公爷李家族长做得还真是失败。” 老管家含泪道:“老奴看都出世子是孝顺尊重您的,不如让世子同世子夫人说说别闹得太厉害,给各房头留下几分的体面。” “五十万两。”燕国公语气里带出几许难言的佩服,“宁欣用五十万两布局,这份大手笔我比不了,不仅是我,便是寻常人也不敢这么玩银子!” 这笔银子是诱饵,又何尝不是宁欣对燕国公府亲眷的补偿? 燕国公想了一会,释然的笑了:“老管家不用为我担心,他们说得没错,我得为锐儿掌舵,扶他上马并送他一程。这些年为了这群贪婪的亲眷,我将燕国公府的家底都掏干净了,让曾经辉煌的门楣布满了污秽,担负着他们的生计,我累啊,可再累,我也不敢违背祖训……多少次我想过甩掉他们?我没十足的诱饵,也没宁欣的魄力……只能勉强维持着,像是一个糊纸的匠人用纸糊着破旧落败的屋子。” “不知宁欣到底在计划什么,但也许她能做到甩掉沉重的包袱。” 燕国公拍了拍椅子扶手,说道:“他们死要银子好处的嘴脸,我看够了,让我送他们最后一程!” 李冥锐必须是最让人无可挑剔的世子,这分家的恶人他来做! 老管家抹去眼角的眼泪,呜咽道:”世子夫人一转手就是五十万两,她便是分了五十万,不过是这次没赚银子罢了,将来世子夫人还会有另外五十万两,主子,国公府不会再缺银子用,老奴看世子夫人是个大方的,只要值得,她敢将所有的嫁妆都砸进去,世子夫人不是死命保存嫁妆的寻常夫人。” “锐儿选得好媳妇,只是……” 燕国公不放心有不甘心的叹息:“我怕锐儿太在意她,落个受制于妻的污名……府里的事,宗族里的事儿我都可以依她,她想怎么就怎么,然锐儿……凝结我和老四心血的锐儿,我无法眼看着她操纵锐儿!” 老管家对燕国公在这件事的固执也很费解,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既然世子夫人怎么做燕国公都支持,为何不愿意世子钟情于世子夫人? “主子,世子夫人不见得生不出……” “不是子嗣的问题。夫为妻纲才是正道,我绝不准许锐儿看她最重!” “只要是正确的,听谁的又有什么区别?” 宁欣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方才还显得倦怠的燕国公立刻精神百倍的坐直了身体,板着脸道:“不经通传就随便发话,你这是哪家的规矩?” “门口没人,恰好我又听见了,同大伯父有不同的意见,我便开口了。” 宁欣利落的进门,先向燕国公行了晚辈礼,笑着说道:“您光看到了世子重视我,爱重我,难道您就没见到我为了世子也是什么都敢做?付出是相互的,若是全让一人付出退让,夫妻之情有岂会长久?” 燕国公冷哼了一声,“我只看到锐儿为你付出……” “我不是也付出了五十万两银子么。” 宁欣不外的坐在了一旁,示意老管家上茶。 老管家看了看燕国公,见自己主子微不闻的点头,老管家仿佛明白了,世子夫人对李家男人都具有很强的吸引力! 燕国公抓住李冥锐独宠宁欣这点不放,也许并不是主子所言的夫为妻纲……只是为了挑刺,找点世子夫人的毛病而已。 一会功夫老管家给宁欣端上了茶盏,顺便也给自己的主子换了一杯热茶水。 “银子你并不缺,况且银钱乃身外物。”燕国公冷着脸庞,“你花你不缺的东西买了清静,李家祖训由此被破,是你让李家蒙羞……可锐儿一准是站在你那边,你和锐儿之间谁付出的多?” “清静并非只能用银子买。” 宁欣宽了宽茶水,茶杯里漂浮着墨绿的茶叶,茶香闻起来很有味儿,“大伯父信不信,便是我不用银子,也有办法让他们闭嘴,不敢违背于我。” “你能做到不分家也让他们闭嘴?“ “是。‘ “那还分家作甚?”燕国公弄不明白了,“你让他们闭嘴不就好了?” 宁欣微微抬起眼睑,“我嫁进来不过半年,日子一直过得不消停,从不分家的燕国公李家此时分宗分家,即便您帮我承担下一些恶名,您以为外面的小人会放过我?一个不是贤良妇的罪名我是躲不掉的。想太太平平安稳的维持燕国公府,于我来说不难,我赚得银子别说养他们,便是再多一辈的闲人我也养得起。” 燕国公怔怔的看着宁欣,把脱口而出的说大话这句话压回口中,嫩若娇蕊的宁欣能养得起他们一家老小……可她不顾妇德有损,下诱饵闹这一出,到底为何? “亲眷我也不是容不下,他们中有些还是可以调教督促上进的,一个家族想要振兴恢复以前的荣光,光凭一个人是办不到的,” 宁欣放下了茶盏,“银子赚回来就是为了花的,我会给儿女留下一笔衣食无忧的银子,然不会给他们留下太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银子留下的再多,他们若是不争气,家底总有败光的一日!换个寻常人家,养他们也就养了,但世子……不是常人。” “他想振兴燕国公府,哪为此此我名声有损,我也得帮他。银子是身外之物,名声也是身外物,只要他相信我,旁人再说我恶毒又有什么关系?“ “三人成虎你不知道?” “伯父这是在关心我呀?” “……” 笑意盈盈的宁欣,让燕国公很无语,“不是关系你!” “如果他相信了,我同他的缘分也就尽了。” 宁欣笑容渐渐的敛去,郑重的问道:“你怎么看当世?您以为大唐还会太平多久?南越,鞑子,以及皇上的削藩意图……您怎么看?” “我只知晓锐儿会领兵,重现我们燕国公的勇武威名!” 燕国公眼睛亮了起来,充满了好战的渴望,略带遗憾的说道:”锐儿赶上了好时候,我……我也想过金戈铁马,可惜我这一辈子碌碌而为,我被李家牵绊住了。” “我总算是明白为何当年韩王能将燕国公赶回京城!” “你提韩王做作甚?” 燕国公一脸的不高兴,“燕国公府因为锐儿有了振兴的希望,韩王一脉,哈哈,他们早就被削藩了……” “可是让韩王削藩失去韩地的人不是你,也不是燕国公李家的任何人!” 宁欣轻轻松松的一巴掌拍过去,燕国公落井下石的得意僵硬在脸上,恼怒的说道:“总归我们现在比韩王一脉强!” 如果齐王身体里的人不是韩王后裔的话,这话到是没错。 “你们同韩王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可当初设伏的人不是你,领兵剿灭鞑子和镇压韩王余孽反扑的人也不是您。”宁欣悠哉悠哉的分析道:“你就没想过原因?” “什么原因?还不是我不被皇上看重?” “你们本来就有世仇,理应是最好的征战韩王的人选,可皇上为何不看重您,您就没想过?燕国公一脉相承勇往直前,不顾身后,因为以前你们身后有韩王铁幕,可自打你们迁回京城,燕国公的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仅仅因为皇上的猜忌?” 燕国公被宁欣的话惊得张大的嘴巴,喃喃的说道:“那你说到底为什么?”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鞑子想入主中原所以才会扣边同大唐死战,当今陛下想要做圣主,想着撤藩,想着让属国如南越之流归顺,所以大战一触即发,但是朝廷上的大臣不一定都跟皇上一个想法,有人会阻止皇帝兴兵,有人会顺从皇上……主和主战分两派,哪派占上风,是您需要考虑衡量的。” “同时一旦征战,怎么让皇上点您为将, 怎么拉拢盟友,怎么让朝野上下支持您,同样需要深思。” “再有您领兵上疆场之后,后勤补给难道不需要人帮忙?一旦战争不顺,朝中的反对意见该怎么压制?怎么让皇上继续相信你?这些您能不早做安排?” 宁欣每说一句话,燕国公身体就矮了一分。 他在仕途上蹉跎了一辈子,以前他认为是自己身体不好,被燕国公府的人拖累了才不得皇上的重用……直到今日,他才隐约发觉他一辈子郁郁不得志,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燕国公李家热血,才能,勇敢还在,日子却越过越差? 宁欣见燕国公想明白了,低声说道:“怎么破除皇上对燕国公的猜忌,怎么化作皇上手中的利刃,同样是一门不小的学问,为君者不一定非要用最出色英勇的将领,皇上只会选择最适合的人,哪怕资质比不过您,但其余方面完胜您!” “所以你要分家?所以你敢同我说,为了锐儿,你一样付出很多?” “如果世子想领兵出征,他身后的家族必须是一个团结的,在他身后有一群愿意听他命令一起为家族复兴努力的族人……眼下的燕国公府亲眷糜烂无能已久,些许好处,几两银子就有可能让他们在世子背后下刀子!” 宁欣眸色冷冽,“如果世子上疆场,我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在一群小人身上投下太多的心血,正事还做不做了?不瞒大伯父说,我总有一种即将天下大乱的预感,南边北边都不太平!” 李冥锐要走的路,成功了自然是从龙功臣,功成名就,富贵荣华一生,万一失败了?宁欣可以同李冥锐一起去死,但燕国公李家人总得留下点血脉…… 那群人干别的不行,但繁衍子嗣,存下李家的血脉……应该没问题。 燕国公突然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讶然问答:“天下大乱?鞑子还有实力搅动得天下大乱?” “鞑子如今的汗王是云泽,是唯一一个能继承术赤遗志的人,同时云泽比他机灵,更懂得利用时机!也比他更懂得隐忍,懂得卑躬屈膝。“ 宁欣遗憾的说道:“朝中上下又有几个人重视云泽?鞑子并非阁臣和陛下所认为的不懂礼教谋略,百余年前他们凭着精湛的骑射攻破了大唐的都城,也因为他们的残暴而被赶回了草原,有了百余年前的教训,有了术赤的折戟沉沙,您以为他们还会不长记性?即便鞑子不长记性……” 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宁欣道:“云泽是有脑子的!当年无双郡主用美人计摧毁了十万精骑,可术赤在京城和草原上布置的暗棋还有多少,除了云泽外,谁也不晓得。” 有经历过失败的人指导,云泽又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岂会放弃入主中原? 先祖入主统治中原的梦想,鞑子一刻都没忘。 燕国公冒了一身的冷汗,看宁欣的目光带了一点难言的敬佩,“你会永远的帮着锐儿?” “我们是夫妻。” 宁欣只说了这一句话。 燕国公稍稍的放心了一些,苦涩一笑:“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刚得到消息,二老爷见了几位大人的幕僚。” “混账!” 燕国公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我让人把他叫回来,我来整治他!” “我以为还是放任他在外面串联为好,只要到时有人将罪名背起来……牵连不到世子。” “你的意思是让我背黑锅?” “你若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反对。” “你这个丫头!” 燕国公的手臂指着宁欣,嘴唇蠕动了好一会儿,“同你父亲一个样儿,面软心黑,谁都敢利用!宁倔种有你这个女儿……他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去吧,去吧,做你该做的事去……” “多谢大伯父。” 宁欣行礼后,退出了屋子。 燕国公对老管家一笑,”锐儿娶对了媳妇,我燕国公府复兴有望,只是……我还是担心万一锐儿哪做的不好,会被她生吞活剥了。” “主子,老奴看若是夫人和您不给世子平添麻烦,世子和世子夫人会过得很好。” “你说夫人?” 燕国公盯着老管家,问道:“你是不是晓得了什么?” 老管家低着脑袋,喃喃的说道;“没凭没据的,老奴不敢乱说,老奴并非是想主子您亏待国公夫人,您不觉得国公夫人变得太多太快?国公夫人若是个疼爱儿女的母亲,她岂会不给自己的儿女谋算?” “她……” “世子夫人的脾气您还不晓得?今日来寻主子说了这么一番话,未尝没有别的意图,世子夫人一个棋管着好几步呢,国公夫人若是再别有心思,世子夫人便是看在您的面上,对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燕国公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她不是将一切都交给宁欣?这次闹分银子的事儿,她也没插手,她怀着身孕……便是为儿女打算,她也不可能得罪锐儿夫妻,我能活几年不得而知,她和她肚子里的骨血还不得靠锐儿?” “世子夫人到现在还没有孕!” “嗯?” 燕国公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等等看,我要等等看。” “老奴只求主子无论将来怎样,您都不能将委屈憋在心里,您身上受不住的……” “我晓得,我还要看宁欣所言是不是应验……如果宁欣骗了我,我将来到天上找宁三元算帐去!” 门外有小丫头提着篮子,“国公爷,夫人让奴婢给您送点心。” 老管家出门接过点心,道:“主子让夫人安心静养,点心饭食不必夫人操心。” “夫人也说,这点事累不到她,为国公爷操心是应该的。” 小丫鬟笑了笑,福身离去。 老管家将点心摆放在燕国公面前,“主子是不是尝一尝?” 燕国公捻起一块点心,”你说我把点心交给宁欣,她会说什么?” “老奴不知。” “罢了,再看看。” …… 宁欣辞别燕国公回到自己的院落时,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宁静的院落里站满了男男女女,见宁欣进门,他们说话的声音小了一些。 “诸位叔伯兄弟,婶娘嫂子有事寻我?” 宁欣笑盈盈的问道:“今日人到得挺齐全呐,二伯母都到了,怎么没见二伯父?” 二太太不知二老爷的安排,被妯娌撺掇着来找宁欣要银子。 “我们今日来此,并非是为旁的事情找你……公中的银子是不是也该理一理,分一分?最近大伙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手头不实在不宽裕,有几家娶儿媳都拿不出聘礼。” 二太太率先开口,“世子夫人有聚财的名儿,你赚了银子,哪有不给亲眷们分得道理?亏待了李家亲眷,祖宗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抱琴,把账本拿来,给诸位伯母婶娘查看,至于嫁娶的银子,府里有一定之规,我万万不会扣下嫁娶银子,不过,想要体面的话,还得看他们的父母是否攒下了家底,公中的银子也不能都用在他们身上。” 宁欣大方的让他们查看账本,他们根本没心思看条理清楚的账本,来找宁欣不过是打算平分五十万两银子……RS 第三百二十二章 用意 宁欣和和气气的接待他们,倒是让上门来的亲眷不好意思的开口。 账本一共有五策,分别交给二太太,三太太,以及男客中的长辈叔祖等人。 “本来账册是机密的,不到查账的时候不能给诸位长辈查看。”宁欣笑意盈盈的说道:“不过既然长辈们不放心,看看也无妨,当初我接下账本的时候,公中也只剩下了几百两银子,如今……也有一千两了,皇上赏了世子双俸禄,同时也因为亲眷们勤俭持家,少了不小的开销。” 来闹事的人面色都不由得发红,有畏惧宁欣的人羞愧的垂下了脑袋。 李冥锐连双俸都入了公中,他们这群指望着公中分派银子的闲人再要银子实在有些张不开嘴。 “侄儿媳妇是个能干的,这一点我们早就晓得。” 二太太将拍了拍账本,笑容和蔼的说道:“你可是京城有名的擅长聚财,世子娶了你,是我们燕国公李家的福气,以前空有爵位,当家人却无法借此生财并让亲眷们过得好,你来主持中馈打理庶务,我们是放心的。” “您过奖了,世子和诸位长辈待我甚好,我焉敢处事马虎?” 宁欣跟二太太等人绕起弯子。 二太太等人多次将话往纺纱机银子上引,可宁欣就是不理会那茬儿。 虽然有问有答, 态度恭谨,然宁欣就是有办法避开那笔银子,急得一群人差一点吐血。 “昭容县主,她是郡主了吧,没想到因为纺纱机的图纸,皇上封了她做郡主……” “她所献上的图纸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皇上便是封她做了公主也不过分。不过,她为郡主的话,王家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前两日我也听说昭容郡主去了一趟王家……唉,昭容郡主同二表哥恩断义绝,不知会闹到什么地步。” 宁欣惆怅的叹息。 众人心想,装什么无辜?若不是宁欣死命的要王家还钱,王家也不至于拿薛珍的嫁妆充数!归根到底还不是便宜了宁欣? 王家的热闹确实又成了京城一景,昭容郡主已经摆明了姿态,讨回嫁妆。 王大老爷虽然在五城兵马司的权利有所提升,但他的面子显然不如薛珍,据说皇上曾经暗示过王大老爷不得亏待自己的外甥女。 王大老爷还想着做能臣直臣,遂没少逼自己的母亲楚氏拿银子抵偿薛珍的嫁妆。、 银子可是一楚氏的命儿,母子两人针锋相对,吵翻了天! 御史也没闲着,上书弹劾王大老爷不孝,不敬母亲,皇上留下了弹劾王大老爷的折子,但皇上并没撤掉他提督的官职。 王家的热闹燕国公府亲眷是愿意看到的,不管怎么说王家都是宁欣的外祖家,王家倒霉,燕国公府李家人会感觉在宁欣面前挺直了腰板,他们再混账,也没宁欣的外祖家不要面皮。 “侄儿媳妇没想着帮帮你外祖母?你手中不是很宽裕么?”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能做得实在是有限,若是我做得太多,让大舅舅怎么想我?二表哥不得羞死?他们才是真正的王家人,况且我手头也不宽裕啊,做生意也需要本钱的,银子在手中过,可积攒下来的并不多。” “你不是赚了五十万两?” 二太太终于忍不住,挑明意图:“这笔银子可是我燕国公府上的,侄儿媳妇可不能将银子都添了王家啊。” 宁欣故作诧异的说道:“我哪会用李家的钱给王家还债?二伯母信不过我?要不我将世子请过来,当着诸位长辈的面说清楚?卖纺纱图的银子我早说过要继续做生意的,明年后各房都有红利。” “你怎能擅自做主用五十万的银子做生意?” “就是,就是,什么生意用五十万?” 此时屋子里的人无论男女纷纷符合二太太的话: “做生意有赚有赔,我可不愿意辛辛苦苦得来的银子打了水漂。” “你说是做生意,谁晓得是不是用在了别处?” 宁欣眼泪汪汪的看着诸位亲眷,“那笔银子……是我赚回来的,我将银子放在公中的账上,已经是没有私心了,你们怎能这么说我?难道多赚钱好不好?况且这笔银子是由我支配的,打理庶务的人是我!” “什么你赚回来的?没有燕国公的爵位,你上哪去赚银子去?” “就是,就是。” 宁欣咬了咬嘴唇,仿佛被亲眷们吓到了一样,她本就楚楚可怜的外表看起来更加的可怜。 她这样自然激起了亲眷们的信心,越发笃定宁欣是怕了他们,怕他们开宗祠,宁欣一个人再厉害,也无法对抗李家宗族,对抗祖训! 一旦宁欣被推上了宗祠会审,便是世子李冥锐都救不了她!宁家除了一个老太太外,没有男子,宁欣被欺负了也没人帮她出头。 她同王家的关系也不亲近,王家自己乱成了一锅粥,哪有心思管宁欣? 来逼宁欣的几位老者,全是李家的家老,他们没什么能耐,可一旦召开宗祠,他们手捧祖训的话,便是燕国公也得退让几分。 “从哪方面说我都问心无愧,我只希望让诸位的日子越过越好。” 宁欣泪眼婆娑的解释着,”你们相信我,这笔银子一定会赚得更多,每年都有红利,比单纯拿到银子更好。” 二太太欣赏够了宁欣的软弱,皮笑肉不笑的安危宁欣,“侄儿媳妇,我看还是分了公中的银子为好,我们上了年岁,手中有钱,心中不慌,拿到手中的银子才是自己的,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自然有很多人符合二太太。 宁欣仿佛被逼急了一样,暴躁般的说道,“分了公中的银子也不是不行,但公中没银子,这个家也维持不下去了,以前的账还有许多没还上的款项,不瞒诸位说,燕国公府并非是富庶的,没了这笔生钱的银子,拿什么还以前的欠账?世子的俸禄也不过是勉强维持府中的开销,田产,店铺……有不少国公爷都分给了各房头,我可从没见过一分利钱。” 燕国公府的生意大多交给了二房照看。结果没几年二房就将店铺,庄子换了名字。 燕国公以前没力气管那些俗事,只要二房不大过分,他全当看不到。 “维持不下去?以前的日子不是照样过?” “分了银子,我们以后少在公中用银子,让世子夫人松缓松松缓。” 宁欣抬起眸子,扫视四周人一圈后,“这笔银子都分了的话,每家也能分不少,可分了银子,分了店铺,我看不如分家了吧,你们也不必在祖宗面前哭,你们不就是想要银子?” “分家?这可不行?祖训上可是说过,不能分家。“ “公中没银子,你们不听我的安排,同分家有何不同?” 宁欣冷冷一笑,“你们要银子,我可以给,但以后别想在公中拿一分钱,你们得往公中给钱还账!抱琴,将银票拿上来!” “是。” 抱琴将一个木盒子打开,里面装了一叠叠散发着墨香的银票。 刚刚因分家震惊的人,此时双目赤红的看着银票,是拿银子过自己的日子,还是继续在宁欣手底下混饭吃?从公中拿不出银子的话,还要交俸禄……傻瓜才会干那样的事儿。 宁欣说道:“以后要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以前的债主很快会上门,堂堂燕国公府李家总不会让我用嫁妆给你们添窟窿吧,本以为我努力些,大家同我齐心合力,熬上几年,燕国公府能缓过这口气,如今看……你们是不信我的,既然你们都认为可以过好自己的日子,何必非要在一个锅里捞饭吃?“ “传至三代先分家,后分宗,几位长辈上了年岁,再在我这个晚辈面前为银子说小话,我真是不知拒绝好,还是答应好。” 宁欣继续说道:”分家后,你们依然是李家人,自己却可当家做主,怎样不行?” “可祖训是不得分家……” “祖训还说不得离开韩燕故地的呢,如今哪还有韩地?” …… 五十万两银子分到各房头,每家也有将尽五六万万,按照宁欣定下的规矩,他们就是在国公府住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拿到这么多的银子,有了银子他们可以自己生钱,也不用被宁欣管着……而且分家后,他们依然是燕国公的亲族,万一有什么事儿,燕国公能眼看着? 银票明晃晃的摆在眼前,谁都想要,至于祖训……他们都抛到了脑后。 尤其是那些没有希望继承燕国公府的人,拿笔银子走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二太太见众人迟疑了,犹豫了,她心底也在进行着争斗。 燕国公夫人怀孕后,二房继承爵位的可能越来越渺茫,宁欣对府邸的事情越收越紧,二房在宁欣眼皮子地下生活得很是艰难。 万一宁欣查出以前的账本有问题,二房积攒下的家底都得还回去,分家也好,分家后前面的账本就一笔勾销了。 可搬出燕国公府……二太太又有些不甘心,住在府邸里,他们还有点底气。 宁欣道:“分家是大事,你们想明白再说。” 原本来要银子的一群人,各怀心思的离开了。 因为有祖训,他们从未想过分家的事儿,如今宁欣明摆着把违背祖训的罪责承担起来,他们只需要衡量分家是否值得,是分好还是不分好。 燕国公府的状况,一直住在燕国公的人怎会不知? 燕国公的珍藏一半给了陛下,一半明显会留给世子李冥锐,再想从府里扣钱出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以前欠下的银子,总是要归还的,谁愿意帮世子夫妇承担债务? 分家后,那些债务自然由世子夫妇负责。 宁欣盖上了装银票的木头盒子,他们抵挡不住银票的诱惑!没有能耐的人,便是万贯家财也得败光了。 “您把银票都分给他们?” “诸子均分家财,奉养父母的长子会多分,这两点写进律例中,真正能分到他们手中的银子并不见得有多少,若是我再在账本上做点手脚,他们分得会更少。其实我挺想看他们失落的嘴脸的。” 自以为会发一笔横财,没想到真正分到手中的银子却出乎意料的少,又不能再从燕国公府抠银子……他们那时候的表情一准很精彩。 宁欣遗憾的摇头,“可惜他不乐意呀,算计太多,反倒会让他难做,怎么说他都是李家人,罢了,罢了,全然按照规矩分,我又不缺银子用,全当作积德行善,往后他们没钱找上门来,我也有底气打发了他们。” 李冥锐虽然不会反对宁欣,但看亲眷们分得不多的财产,他心里会不好受的,宁欣不值得为那点银子让旁人看不起,公平公正的分家,往后再有麻烦,也找不到宁欣头上。 分家的消息很快在燕国公府蔓延开来,各家各户关起门来商量到底是分还是不分,也有人去找燕国公拿主意,燕国公对他们避而不见。 二太太和儿媳们商量不出个结果,好不容易等到了二老爷。 二太太忙将分家的事情说了,重点提了提以前的账本和一盒子银票,二老爷喝得醉醺醺的,摇晃着脑袋道:”不能分家!” “可是老爷,我看别人都有心分家,分家后得的好处比靠在燕国公府强,而且他们手中有了本钱,才能做生意,买店铺田产……有些人已经盘算能分多少了?” “祖训上说不能分家!” 二老爷撑起身子,摇晃着起身,“不遵祖训的子孙为不孝子孙,世子夫妻这是要掘了李家的根!我……我不能眼看着李家被他们两个败坏了,大哥不听我的话,自然有人肯听。” “老爷……” 二太太感觉衣袖被人拽了一把,见儿媳蒋氏对她摇头,压下了想说的话,“如此,那就听老爷的。” 二老爷被长随搀扶着去了萧欢的屋子。 蒋氏悄声说:“我瞧着公公另有安排。” 二太太不满的说道:“他现在有事都不同我说了,萧欢那个贱人指不定在背后怎么挑拨我同老爷的关系!没准这老爷打的主意就是那个贱人出的,我……我……” 她心底盼望着二老爷的主意落空。 二老爷不可分家的声音比不过银票的吸引,大部分人都存了分家的念头,有了这个念头后,他们越想越觉还是分家好,既能靠着燕国公府,又可得到实惠。 “一群志大才疏的蠢货!” 二老爷在祠堂哭得眼睛留血,小声骂着主张分家的人。 他将写好的折子交给了朝廷上的御史……这次即便弄不夸李冥锐,也要让他背上不孝刻薄,薄情的名声!RS 第三百二十三章 达成 二老爷在祠堂昏厥,他是被二太太让人搀扶回去的,同时萧欢也眼泪盈盈的跟在后面,二房上下的悲壮到是让急于分银子的李家人稍微平静了一些。 不过,银子比什么都重要。 在宁欣手底下讨生活越来越不容易,李家亲族们更愿意拿一笔价值不菲的银子分家出去,左右违背祖训的过错也落不到他们头上,天塌了自然有燕国公世子顶着。 分家的呼声越来越高,李家分家仿佛不可阻挡。 燕国公夫人神色阴暗,喃喃的自语:“她真舍得!真是大手笔!” “你说,宁欣是不是晓得没希望有孕,故意散财?” 李妈妈垂手站在一旁,困惑的说道;“按理儿说不至于,她成亲还没到一年。” “可你别忘了她是大夫!若是身上不好,她能不知?她这番折腾,宁可散财也不给我的孩子留下银子,宁欣将事都做绝了。” 燕国公夫人最近许是因为怀孕,性情很暴躁。 她无所事事的养胎,自然睡觉的时候比较多。 梦里她生的儿子最终承了爵位,宁欣看她脸色过活,宁欣的嫁妆和国公府的一切自然归了她的儿子……梦是那么的美妙,燕国公夫人有几分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 李妈妈对此忧心忡忡的,但来请平安脉的大夫总是说一切都好,李妈妈也不敢多嘴让主子不快,许是过了这段日子主子能重新的冷静下来。 “你去把世子夫人叫来,我亲自同她说!” “世子夫人只怕是不会来,您忘了昨儿国公爷来看您时说了什么?” 李妈妈悄声的进言,“老奴看二房的意思是不打算跟世子夫人善罢甘休的,您何不在一旁看二房同世子夫人狗咬狗?眼下最要紧得是,国公爷有心让世子开枝散叶……” 燕国公夫人咬了咬嘴唇,身上盗出一身的冷汗,那件事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一旦李冥锐有了儿子,不管是谁生的,燕国公夫人的儿子都得不到燕国公府。 “国公爷的意思是去母留子!可宁欣能答应?” “这事对世子夫人最好,身边有了子嗣许是能转转生子的运气。” “也罢,左右银子不是我的,我不心疼。” 燕国公夫人说完这句话后,将李妈妈叫到身边,悄声嘀咕了两句。 李妈妈一边听,一边摇头,低声道:“那边还没消息,也不晓得那位女尼说得是不是准的,便是时辰定下来了,想让世子夫人去……只怕也不容易。” “我的面子自然是不行,不过若是燕国公亲口相求呢?宁欣的命格不是带着福气的么、给我儿子分点福气,她总不会舍不得。” “老奴看主子最好提前同燕国公打声招呼,万一国公爷那关都过不去的话……” “国公爷是心软的人,我已经退无可退了,他还能眼看着老来子有波折?李妈妈,你根本不晓得老来子对国公爷有多重要,他即便是不为我,也会为儿子考虑。” 燕国公夫人嘴角勾起,“我若说让世子夫人沾沾生子的福气,国公爷只怕是比我还要显得积极呢,他虽然不满世子钟情于宁欣,但对他们夫妻真是掏心掏肺的好,若是没燕国公的支持,宁欣也不至于张狂到不顾祖训的地步。国公爷太看重他们……我的儿子会比李冥锐差?” 韩地出来的莽夫而已,燕国公夫人冷笑一声,“那边有消息,你尽快告诉我。” “是,主子。” …… “世子夫人。” “怎么了?” 宁欣目光从账本移到来人身上,造船的前期准备工作很繁琐,账目颇多,花费的银子更是流水一般,好在平王府对漕运很有经验,拉平王入伙,算是找对了合伙人。 不过,漕运的船只不是海船,造海船和养海船是笔不小的开支。 宁欣眼下思考一件事,是不是让更多人入伙? 光凭着她和平王府的财力支持不到海船出海赚得利润,赚银子的前景很美妙,宁欣也自信这是一笔最赚钱的买卖,然她显然有点低估了造船的花费。 账本上的几笔巨额支出,是宁欣开始没想到的。 宁欣不可能将一切都赌道海运这条路上,更不可能将一切的生意抽空。 出现问题,同预想的有偏差,虽然略微打击了宁欣的自信,但她没觉得沮丧,更没想过退出,她的心思大多用在了海运上,至于分家这类的事情,在她眼里已经成了定局,任二老爷再闹,也改变不了。 她前两日同燕国公恳谈,就是防着二老爷突然跳出来搞小动作,宁欣作为晚辈,还真不好赤膊上阵同二老爷争个高低,燕国公最近的身体状况不错,是最恰当的人选。 宁欣利用起燕国公毫无压力。 “朝廷上有人弹劾世子爷,说他不孝,违背祖训,刻薄无情,不顾亲眷死活……” 抱琴说着听回来的消息。 “有几本奏折弹劾世子?” “仿佛有十几本吧,还有御史说世子爷外表忠厚,实则是贪利忘义,大奸大恶之徒,世子爷今日无视亲眷,无视祖宗,明日有可能无视陛下。” “呵呵,呵呵。” 宁欣笑了起来,眸子闪过一抹的兴奋,那名骂李冥锐的御史只怕是说对了,“好大的阵仗啊。” 周妈妈脸色铁青从门口走进来,“主子,皇上传下口谕,召见二老爷,二太太和萧姨娘让人用软塌抬着二老爷上金殿……她们两个也跟去了。” “哪都有萧欢,哪里都有贤妃!” 贤妃在皇上跟前,没少为二老爷说话。 宁欣微微一笑,“你们别急,这个家不是还有燕国公么?他总不会看着二老爷和世子爷骨肉相残,若是只能保全一人的话,燕国公也会保世子爷。” “奴婢去给燕国公送消息?”抱琴试探且焦急的问道,“听传话的下人说,世子爷当庭被皇上责问,何为孝道,何为祖宗……” 宁欣一听这话笑得更厉害了,嘲讽的说道:“最近皇上春风得意得很呐,人若是兴奋就容易脑袋发昏,皇上也是人……他难道忘了因为他要纳先帝贵人入宫,气得太后娘娘病了一年多?若说谁无视祖宗,我看没人比皇上做得更过分。” “主子……” “皇上听不见。” 宁欣叹息一声,如果皇上没有这许多的毛病,齐王这辈子也没机会登上皇位。 最近皇上显得有些急躁,并且太过得意,恨不得明日天下归心,藩王撤藩,鞑子灭族……急躁和好大喜功,是为君主的大忌。 即便余下的三位护国藩王不顶用,皇上轻而易举的收拾了他们,南越和鞑子可没那么容易对付,南越地形复杂,瘴气很重,领兵的人不能迅速决胜的话,也许会陷入苦战中,至于北方的鞑子汗王云泽……宁欣嘴角泛起苦涩来,有那人引导,云泽更会成为不得了的人物。 为了入侵中原,坐拥花花世界,鞑子各部族的战前动员能力会很强,草原越是艰苦,他们决战的欲望越强。 云泽有足够的实力卷动天下的局势。 大唐帝国只怕不会再太平了。 …… 宁欣都得了消息,燕国公又怎会对此事置之不理? 他派去的人没有拦住二老爷,燕国公对将家丑宣扬出去的二老爷很生气,可皇皇上有口谕,他又不能不让二老爷上金殿,燕国公眸色凝重,吩咐道:”把李家的老少都叫来,另外准备朝服。” “是,国公爷。” 燕国公召见了李家的老少,问道:“对于分家,你们可商量出了结果?” 众人虽然私底下闹腾的挺欢,但在燕国公面前也没脸说分家。 燕国公本来还心存犹豫,见到亲族们想争又害怕的样子,再想到他们以前做下的混帐事儿,他不得不承认,若想恢复燕国公府往日的荣光,这群胆小怕事总想着捞好处的亲族必须得割舍下。 ”罢了,我不难为你们。“ 燕国公从袖子里取出一本折子,他双手微微的颤抖,停了好半晌,最终还是把折子交给了离他最近的族人,难掩失落的说道:”这是我写给皇上的折子,上面写了我是赞同分家的,李家是否强盛,并非依靠各房头都住在一起,分家后,你们还是李家人,你们晓得自己过日子的艰辛,才能长进。“ 他最后这句话,李家人显然没听进去。 李家族人全想从分家中捞得好处,燕国公既然都赞同分家,那么谁还能阻止分家? 自然李家也不都是蠢人,有聪明的人虽然默不作声,但私底下已经向宁欣靠拢了,即便分家,聪明人也不会断了同世子夫人的关系。 宁欣也给了某几个可以调教的李家人保证,只要他们肯向上,世子爷会保荐他们进入神机营。 他们看了一遍燕国公所写奏请分家的折子,可就是没人敢在折子上签名。 看族人没出息的样子,燕国公坚定了分家的心思,他被李家这群窝囊废拖累了一辈子,怎能让李冥锐再走自己的老路? “你们都签字吧,我同世子夫妇不会亏待你们,李家分家……会请德高望重的人来做证人,衙门也会备案,该是你们的,世子夫妻不会少给你们一点。” 众人一听这话,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拱手道:“国公爷见谅,您说得是,咱们分家后依然是李家人。” 有人打头,李家族人纷纷上前签上了奏请分家的折子。 燕国公不愿意看到族人争先恐后赞同分家的状况,他知晓分家势在必行是一回事,真正舍下护了一辈子的族人,他心底涌起阵阵的酸涩。 “国公爷,您的朝服。” 老管家捧着国公朝服,他同样双眸酸涩,消瘦的主子这一辈子为了李家付出了良多,可惜主子没娶对妻子…… 燕国公抹了抹眼角,“不破不立,我再送锐儿一程。” 穿上国公朝服,带上朝帽,燕国公整理了袖口,环顾众族人一眼,众人纷纷低头,不敢同燕国公对视,燕国公拿好折子,离开了国公府。 皇上因为弹劾李冥锐的折子,训斥李冥锐时,燕国公赶到了金殿。 方才二老爷在金殿上一番声泪俱下的表演,着实感动了不少李冥锐得罪过的人,同时也让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感慨颇深,皇帝打算借此机会敲打李冥锐,压一压李冥锐的风头。 有赏赐,有惩罚,才是皇上认知的御下之道。 燕国公跪在李冥锐身边,他消瘦的身体仿佛撑不起厚重的国公朝服,双手递上了折子,“皇上,分家是臣和族人们的主意,臣的侄子并不知情。” 皇上看了折子,末尾上一排排的李家族人姓名证明,燕国公府分家已经成定局,“你们李家祖训呢?” “当初定下祖训时,李家因为征战仅仅留下一根根独苗,当年李家杀戮过重,世代单传,祖宗不希望家族散了。可如今……李家枝繁叶茂,旁支甚多,族人再拢在臣身边已经不合适了。族人们也需要自己当家做主,事事都让臣拿主意,关照……燕国公李家只能养出一群的废物!“ 燕国公磕头道:“祖上的荣光不能让李家不孝族人都败光了。” 皇上沉吟一声,问道:“若是分家后,你和李冥锐该如何?” “他是臣的大伯父,臣奉养大伯父一辈子。” 无论面对怎样的指责都没开口申辩过的李冥锐抬头看向皇上: “陛下说过让臣尊孝道,大伯父待臣若亲子,臣自然会为大伯父养老送终,臣如今衣食无忧,却无法奉养双亲,臣若是再不奉养大伯父,臣愧对天下,愧对臣父母的英魂。“ “这是你们燕国公李家的家事,既然燕国公执意分家,朕自然不会多言。” 皇帝睨了瘫软在金殿上的二老爷,暗自摇头,贤妃只能算是小聪明……看看贤妃找得人……烂泥扶不上墙! 皇帝让李冥锐扶着燕国公和二老爷离开。 他面前放着一堆歌功颂德的折子,各地的折子都在庆贺太平盛世,前两日鞑子那里传来消息,云泽病了……鞑子各部都有异动,皇上想过是不是借此机会御驾亲征彻底荡平鞑子? 他还要再看看。 至于南越和越王……皇帝眯起了眼睛,李冥锐若为锋刃的话,哪位可做压阵的主帅? 朝中大臣没把南越当回事,皇上在他们的鼓吹下,同样没把南越当做值得重视的对手。 …… 二老爷眼巴巴的看着燕国公,”大哥……“ “明日我请两位见证,李家还是分了好。”燕国公耷拉着眼睑,“分了,你们便不会再惦记了,老二,你是我唯一还活着的嫡亲的弟弟,燕国公爵位我给了老四的儿子,你这些年在我手中得的好处……都算是你的,分家自然还有你一份……你要得太多,我给不起,我更不能眼看着李家被你败光了。” “大哥,我不想分家!” “我更不能让你牵连锐儿,你毁了他,就等于毁了李家!” 翌日,燕国公清点所有的家当,公中银子,按照大唐律例,将所有的财产均分给族人,自然让李家人眼红的五十万两银子也在其中…… ps本月底完结,呵呵,以一场惊变完结。RS 第三百二十四章 掠夺 燕国公李家的老幼齐聚祠堂,燕国公亲自给祖宗的灵位上了三柱香后,对西厢坐着的两位证人作揖,谦和的说道:“劳烦两位仁兄。” “国公爷不必如此。” 两人忙起身还礼. 这两人同燕国公李家源源颇深,也有些许的交情,且为人中正,品德无缺,他们自然是最合适的证人。 宁欣站在亲眷们中间,见燕国公拖着消瘦的身体强撑着分家,心底隐约多了几分的酸涩,然为了李家的将来,这家是必须要分的,割舍下糜烂的根脉,李家才能重获新生。 李冥锐自然也在亲眷之中,他距离燕国公最近,此时他感触要比宁欣更深,不兴盛燕国公府,他对不住大伯父的苦心。 燕国公坐下后,环顾李家族人,他舍不得就此分家,可李家族人……一个个眉宇间的露出兴奋,贪之色,燕国公释然了,“侄儿媳妇,把李家的东西都拿过来。” “是。” 宁欣亲自捧着装着账册的盒子走上前去,递给燕国公,“田产地契,存银全在此处。” “田产估算的价值几何?” “回大伯父,田产产出不多,店铺也不大赚钱,按照如今的买卖行情,这些田产……算上祖宗留下的祭田,总共不过十万两银子。” 燕国公瞪大了眼睛,整个燕国公府就值十万两?真是出乎意料的少。 老一辈口口相传,燕国公祖上是何等的豪阔? 祖上行伍出身,一路杀敌,不仅官帽节节高升,更是聚敛了无尽的财富。 当年燕国公从韩地迁回京城,用几百辆马车装运银子,宝物。 不过百余年,田产只剩下十万两,这还要算上祭田,祖宗的祭田是不分的。 如果不是李冥锐娶了宁欣,燕国公甚至不敢想下去…… 他手臂颤抖的打开木头盒子,取出账本看了几眼。 账本上的记载都是宁欣重新梳理过的,简单,清晰,每一笔收入开支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宁欣不过管家一月有余,但燕国公已经能看出李家的入息比以往要好转许多。 若是没有宁欣赚到的五十万两银子,李家人也不会闹着分家。 祠堂的族人们还会如同吸血虫一样缠绕在燕国公府这颗枯树上,他们无所作为,却榨干了燕国公府的生机。 燕国公颓废般的放下账本,狠狠的瞪一眼二房。 以前他心灰意冷,将府中的庶务托付给二房,结果……如今只剩下区区十万两,二老爷慢慢的垂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还嫌贪少了呢。 如果当年不是自认燕国公府迟早是他的,他还会给燕国公留下田产? 燕国公既然保证过,他弄到手的田产铺子都归他,想来不会失言。 李家族人一听银子只有十万两,不由得议论纷纷,“国公爷,是不是算错了,我们可是燕国公府啊。” “就是啊,是不是世子夫人不想着分家?” “祖上口口相传,燕国公府为天下第一公。” 燕国公将账本递给两位证人,并吩咐人将账本重新抄录一般,“分家后去衙门里报备。” “国公爷……您到是说句话啊,银子弄到哪去了?” 这点银子同他们想的差距太大,都算上只能分六十万两,分到他们手中还能有多少? 李家人看向李冥锐和宁欣的目光带着不忿。 李冥锐察觉到亲眷们的敌意,上前一步将宁欣护在自己身后,朗声说道:“我夫人接掌庶务不过一个月,当时公中存银不过几百两,如今却有是上千两,夫人打理庶务后,没变更任何的田产店铺的名字。” 李冥锐听见燕国公只剩下十万两银子时,他感到愧对宁欣,这就是让他引以为豪的国公府? “不怕诸位族人笑话,我夫人随便拿出的生意都比从国公府得的银子多!” 这话李冥锐到是说得理直气壮。 李家人晓得宁欣的聚财本事,压下了对宁欣私吞公中财务的议论,但他们放过宁欣,不等于放过燕国公: “国公爷,此事实在不合常理,当年咱们家可是万贯家财,这些年便是不如以前,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燕国公狠狠的锤了一下椅子扶手,手臂颤抖的抬起,食指点着众人,“你们还好意思提祖上?还有脸面提银子?不是你们不孝,不思进取,胡作非为,燕国公府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我的脸……都被你们这群人给丢尽了,你们若是少花天酒地一些,少做些混帐事儿,也许……也许此时你们能多分一点。” 说到此处,燕国公笑出了眼泪,可他的笑声比哭声还让人心酸。 李冥锐眼里闪过心疼,然他却坚决的站在宁欣身前,慢慢的握紧拳头,低声道:“大伯父,您交给侄儿的那些珍藏也列入分家的财务中吧。” “不行,祖宗有遗训,珍藏只传给继爵之人。“ “都是李家子孙,要不一家分一件祖传珍藏?” 燕国公看了李冥锐良久,“你晓不得你在说什么?他们之中哪一个能护住祖宗传下来的宝贝,不肖几年,珍藏会被他们卖掉!” “大伯父,分家最忌偏心,侄儿得了世子爵位,再独占珍藏,岂不是让亲眷寒心?祖宗将珍藏传下来,也想着子孙若有难处,可用珍藏缓解。” 李冥锐侧头看了一眼宁欣,定了定心神,“不管他们将来是否拿珍藏换银子,他们总是李家子孙,是列祖列宗传下的血脉!” 李家族人本没指望得到燕国公府的珍藏,一听李冥锐愿意拿出珍藏来,一个眼睛锃亮锃亮的,纷纷迎合道:“世子高义,言之有理。” 燕国公同李冥锐对视了好一会,瞧出他目光坚决,无奈的摆手,“可惜了,可惜了珍藏,燕国公府邸早晚要交给你,你自己不心疼,我这个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的老头子操哪门子心?” “多谢大伯父成全。” 李冥锐躬身谢过。 宁欣在李冥锐身后翘起了嘴角,总算将烫手的珍藏分发出去了,拿那堆不能卖,不能经常摆的珍藏换个仁厚公正爱护族人的好名声,宁欣不认为李冥锐做了亏本的买卖。 世上有两样东西是再多的银子也买不到的,一为清名,二为性命。 李冥锐弃笔从戎已经让天下才子清流不满了,他又做过带人闯京城的事情,其中没少得罪文官集团,若是在李冥锐在分家上斤斤计较的话,他以前经营下的好名声会损失大半的。 名声看起来虚无缥缈,但有时候却是救命的东西。 两位证人也对李冥锐表现出来的大方仁厚多有称赞,不是谁都能无视金银的,燕国公世子手中的珍藏实在是太惹人注意了…… 李冥锐担心宁欣多想,偷偷的握了一下她的手,压低声音道:“陛下眼红珍藏,早早脱手为上策。” 宁欣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狠狠的捏了他的手心,同样小声说:“我就那么贪财短视的人?” 别看当今陛下得了燕国公府邸一半的珍藏,可他不一定放过另外一半。 燕国公府如今剩下的田产不多,分割起来并不困难,存银也是分那笔让人眼红的五十万两银子,所以分家的进程很快,每家分家后都会得到一件祖传的珍藏。 因为珍藏价值不尽相同,李冥锐做不到完全的公平,便让人将珍藏的品种写到了纸张上,用抓阄决定哪家得哪件,贵重与否,全靠运气。 虽然有人提出抓阄有失公允,但大多数人默认了抓阄,两位证人也觉得此法不错。 燕国公冷笑道:“全看祖宗是否垂爱你们啦,孝顺的抓件值钱的,不孝的……哼哼。” 宁欣偷偷的翻了白眼儿,燕国公实在是很小气呐,难怪他苦撑了一辈子,李家越来越穷,他在某些方面比李冥锐差太多了。 有身孕的燕国公夫人也到了祠堂,眼见着分家后,燕国公夫人的心在泣血,李家人分走的都是她儿子的财务……此时她不仅怨恨宁欣散财,就连李冥锐都恨上了。 她眼看着李家人搬走一件件的珍藏,她眼睛都快冒火了,只是因为她一直是慈爱宽厚的性子,所以她不敢提出反对,更不敢阻止,除了自己生气外,她也只能认了。 分家做不到人人满意,但大部分人是满意的。 燕国公最后说道:“祭田的出息本是归世子李冥锐的,但锐儿媳妇是个有本事的,想来看不上祭田一年五百两银子的出息,我看这五百两不妨用作每年再添几亩祭田的费用,锐儿,你看如何?“ “谨遵伯父之命。” 宁欣和李冥锐点头答应了,不过宁欣又给了燕国公一个白眼儿,就算是她不在意每年的五百两银子,也不至于当面说出来呀,况且国公府祭田的出息每年只有五百两……燕国公不嫌丢人么? 李家人也晓得家族祭田为得是以后,再怎么分祭田都不会分,他们也想得个后路,自然不会反对燕国公的主张。 分家之后,李家族人离开了祠堂。 大多数人准备搬家,在京城花个二三百两银子就能买到一处不错的宅邸,如今家家有钱,谁还耐烦被世子夫人管教着? 两位证人同燕国公恳谈几句后,在分家文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晓得燕国公心情不好,也不多留,告辞离去,不过他们临走前,对世子李冥锐频频点头,认可了世子是个宽厚爱护族人的老实人! 燕国公夫人本想在分家后表现一番,但她憋了一肚子的邪火,燕国公此时又兴致缺缺,她叮嘱燕国公仔细身体后也回后院静养了,世子夫妻得奉养他们的,所以长房一脉不必离开燕国公府。 燕国公凄凉的说道:”树倒猢狲散……燕国公府还没倒下,可族人们都散了,散了好,散了就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大伯父,您仔细身体。” 李冥锐陪在燕国公身边,将长房分得的财务重新交给燕国公,“这些留给婉儿罢。” 燕国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婉儿有你们关爱着,她不用**心……” 他指了指宁欣,道:“你是个精明的,这些东西我都留给婉儿,你帮着她保管,将来用此给婉儿置办嫁妆,可怜我……全算上,婉儿的嫁妆也不过五万,我对不住婉儿。” 对比宁欣百万嫁妆,李婉儿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燕国公愧对孙女,可他也没指望着宁欣拿自己的嫁妆填补孙女,李冥锐已经吃了不小的亏了,燕国公都有点为他们夫妻鸣不平。 “伯父不给大伯母肚子里的骨血留一份?” 李冥锐诚恳的说道:“您也得为伯母考量,只要燕国公府立得住,婉儿将来的夫婿不敢亏待她,嫁妆多少,并不太重要,您都给了婉儿固然是疼爱她,万一伯母……” 宁欣对李冥锐绝佳表演暗自伸出大拇指,上眼药啊……是人都能看得出燕国公夫人不舍得被分走的财务,燕国公还没老眼昏花到不知燕国公夫人心思的地步。 燕国公道:“不必理会,我还有点私房银子,将来能保证他们衣食无忧,等你继燕国公爵位后,把侧院划给他们居住,时常照拂也就是了。” ”大伯父。” “你不必说了,我虽疼爱老来子,但也晓得何为分家,你多照顾他们,便是对得住我。” 燕国公的目光落在宁欣身上,苦涩中带了几许的恳求,“她也不容易……这些年我对她很冷淡,等我想补偿的时候,又力不从心了。她肚子里怀着我的骨血……锐儿媳妇,你让一让她。” 宁欣轻轻点头,有些事情可让,有些事情绝不能让! “锐儿,你同我来。” 燕国公被李冥锐搀扶起来,满怀期望的说道:“李家祖传的东西我今日全交给你罢。” 宁欣眼看着他们向祠堂后面走去,燕国公是要将阵图交给李冥锐?燕云飞骑的阵图?有了阵图,李冥锐练兵会便利许多,燕云飞骑无坚不摧,看来距离此战法重现天下不远了。 她再厉害,也算不出李家祖传的阵图,虽然宁三元的手稿中有提到飞骑的冲锋图,但李家保密功夫做得不错,宁三元根本不可推演出详细的阵图。 京郊,水月庵,夜幕下人影游动,低沉的男人声音从水月庵庵堂传出。 “阵图,本汗一定要拿到手,不计任何代价,一定要夺走阵图!” “哪怕会牺牲一切?” “是,燕云飞骑的阵图是最配骑兵的。” “你舍得牺牲宁欣?” “你听清楚,不惜任何代价,宁欣……本汗自然舍得下。”RS 第三百二十五章 摩拳 分家之后,燕国公依然很热闹。 二房不愿意搬离燕国公府,二太太带着儿媳妇等人主动来找宁欣。 见面先抹眼泪,二太太满口的舍不得生活了很多年的燕国公府,话里话外的想要再住在燕国公府。 宁欣翻了个白眼儿,舍不得的话,怎么会在分家后拿走了大笔的银子? 这次分家,二房占得便宜最多。 对二太太的话,宁欣一向是左耳进右耳出,她想着是不是找个机会再坑二房一把? 左右二房满头的小辫子,不愁抓不到把柄! 别看二房银子分了不少,宁欣想要坑他们的话,实在是不是很难的事儿。 “要不,我们还是住下?我们老爷同国公爷可是嫡亲的亲兄弟,又都上了岁数,念旧呐。” 二太太打得好算盘,分家不别居。 “二伯母,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只是分家后,燕国公府要重新整修规划,您和二伯父住的院落得翻修呢。” “我们的住得庭院才翻修没两年,这次就别动了罢。” 宁欣一听这话,似笑非笑的看着二太太,轻轻的将茶盏放在桌上,“分家后还是亲戚,您若是有心,常来看望过大伯父也就是了,只是燕国公府邸是否修缮……用不上您操心。” “侄儿媳妇……要不我将跨院买下来?再在侧门开个大门,就近住着也方便不是?” “二伯母这话可真真是笑死个人。燕国公府好歹是世袭国公府,按照祖制不扩建就是世子勤俭了,怎么?您还想分去燕国公府邸一半的屋舍?” “这……” 二太太满脸通红,下不来台的唯唯诺诺的说道:“我们老爷在国公府住习惯了,仓促搬离我怕他身子受不住……侄儿媳妇也晓得他是不赞同分家的,为这事都吐血了。他的性命已经同燕国公府栓到了一起,哪怕我们每月再交银子也想住在国公爷身边。” “二伯母以为我会缺您给的百八十两银子?” 宁欣手疾眼快的扶起准备跪求的二太太,嗔道:“好好说话,您这是作甚?若是不满意分家的话,左右族人亲眷还没走远,我把他们叫进来重新分?或是把以前的账本都查明白了……其实我也想看看燕国公府是怎么越过越窘迫的……” “不用了,都签了字的,哪还用改?” 二太太连忙摇头,万一让宁欣逮到机会重新分家,二房得到的财务得去了一大半。 “既然分家了,二伯母还是快些找房子为好,哪一族分家后都没您方才说得规矩。” 宁欣按住了二太太的手腕,眸子闪过几许的锋芒,“这次分家事宜,谁都说世子厚道,我这人呢,二伯母也晓得,有时候脾气压不住,看在世子爷的面上我才忍了下来,可若是有人得寸进尺当世子是好欺负的话,我可就不讲情面了,便是再闹到金殿上去,丢脸面的人也不是我,况且不是我自大张狂,同上面的贵人……我仿佛比想闹事的人更得宫里人的欢心” 占道理,又有皇上的关照,二太太也晓得争不过李冥锐。 蒋氏一脸的羞愧,扶着二太太,对宁欣道:“世子夫人别在意,她只是一时不舍得离开燕国公府罢了。” “二伯母的眷恋之情,我是明白的,但对燕国公府的修缮我有完整的方案,实在不用再麻烦二伯母。”宁欣对蒋氏笑了笑,“二伯母可以搬到前街上的宅邸居住,那一处不是早就在二伯母的名下了?“ 二太太脸色一瞬间煞白,宁欣是怎么晓得前街的宅邸是二房的? 蒋氏拽了拽二太太的袖口,“母亲,搬家的事儿还有很多,咱们别再打扰世子夫人了。” “可是……” “母亲。” 蒋氏半拖着,半劝着将二太太拽离了宁欣的屋子。 在回去的路上,蒋氏神色悲凉,“您怎么还不明白,世子夫人想让咱们一无所有不过是翻翻手掌的事儿,公公在金殿上闹那么一出,万一世子夫人记恨了,哪还有咱们这一枝的活路?” “她若真真是厉害的,分家能便宜了咱们?便宜了亲眷?我看李冥锐除了世子爵位和这座破败的公爵府外,什么都没得到。” “银子在咱们眼里是了不得的东西,可人家未必把银子当回事,只要李冥锐还是世子,他们将来还有发财的机会。” 蒋氏自嘲的笑笑:“我没她的胸襟,若我是她,不会拿五十万两银子和祖传珍藏买名声,这也是咱们斗不过她的原因之一,于情于理您的要求都站不住脚。” 二太太咬了咬嘴唇,“我若是赖着不走呢?她还能拿扫帚敢人不成?她敢动粗的话……还有什么好名声?怎么说我都是她的长辈。” “她不会拿扫帚赶我们离开。”蒋氏见二太太脸上的得意,轻声说:“她有得是办法折磨我们,毁了您儿子的仕途和名声,您便不为自己的脸面着想,也该为您的儿子孙子着想!您的长子可在世子爷手下混饭吃呢……趁着世子夫人还顾及着情分,咱们还是快点搬走了罢。” 二太太一直很信任长媳的判断,又心疼儿子孙子,心底泛起了犹豫。 蒋氏趁此机会再劝了一句:“您就不想着自己做主?有点体面的搬离燕国公府,也会让外面的人高看您一眼,咱们家并不缺银子,又不是没地方住……有道是远着香,近了臭,没准燕国公会念着咱们的好处。” “您也可以时刻看着燕国公府,万一世子夫妻做了什么错事,不就是咱们二房的机会?” 蒋氏不相信宁欣会留下把柄,可她只能这么规劝婆婆,“萧姨娘是最不希望离开燕国公府的人,您何必称她的心思?在外面……您怎么收拾她都没谁敢说您,不如趁着公公不耐烦萧姨娘……这次公公在金殿丢脸,还不是萧姨娘没把事情办明白了?贤妃娘娘也不是靠得住的。” 二太太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萧欢那个贱人毁了老爷的好局,在自己府上收拾她也省得亲眷们多嘴。” 见二太太总算是坚定了搬家的心思,蒋氏感觉轻松了一些,方才宁欣就是在威胁她们呐。 蒋氏如今已经不敢想承爵了,对于宁欣眼睛都不眨甩出五十万两银子只为了分家的行为,她除了佩服之外,还有几分的恐惧,什么才是宁欣看重的? 蒋氏自认没实力同不要命,不要银子的人争夺爵位。 燕国公李家的亲眷像蒋氏一样惧怕宁欣的人不是没有,三太太分家后,立刻着手找房子,顺便向宁欣表示了不舍且忠诚……宁欣虽然看不上三房的所作所为,但对三太太还是和善的,叮嘱三太太常来串门。 不是每个人都能讨好宁欣,三太太满身的缺点,可她算是正常的人,贪婪,嫉妒,羡慕等等负面情绪她都不缺,但若说她做了多大的坏事,算计宁欣倒也说不上。 人性都是自私的,三太太会想着为家里讨点好处,可她没胆子让宁欣不痛快。 …… 月上中天,李冥锐回到了屋里,在昏暗的烛火旁边,宁欣杵着下颚打瞌睡,在桌子上放着保温的宵夜……莹莹烛火让宁欣的面容很是柔和唯美。 李冥锐心底一暖,走上前去,轻轻的抱起宁欣。 “嗯?” “是我!” 宁欣听出是李冥锐,安静的任他抱起自己,没有正眼的问道:“怎么这么晚?” 将宁欣小心的放到床榻上,李冥锐解开了外挂,随之上了床榻,“伯父把阵图给了我!我看得入迷了,忘了时辰……” “哦。” 宁欣闭着眼睛向床榻里挪了挪。 李冥锐见宁欣一副困倦的样子,他呀下了满腔的兴奋之情,拍着宁欣的肩头,“睡罢,明天说。” “燕云飞骑阵图的事情,你不用同我说。” “为什么?” 宁欣撩开了眼睑,滚进了他怀里,“你想让我领兵打仗?况且燕云飞骑的阵图是你们李家的祖传之物……只有你自己知晓最好……” “我相信你!” “我不是说你不相信我。” 宁欣安抚的拍了拍李冥锐的胳膊,“我对阵图没兴趣,父亲留下的手札里有提到的飞骑阵图,你自己对照一番……” 李冥锐低声道:“我想让你知晓。” “别强人所难好不好?” “我的就是你的,阵图也有你一份。” 李冥锐说得很认真,宁欣睡意全无,起身坐到他身边,“等你训练好了燕云飞骑再给我看行不?” “为什么?”李冥锐有些弄不懂宁欣了。 “嫉妒,我嫉妒。” 宁欣撅嘴道:“我嫉妒你可以练兵,嫉妒你可以承接下祖宗的阵图……我只能在后院里,有些事我想做,却怎么都做不到,家族的传承我不愿意断在我手上。” 宁家也有一部分阵图,宁欣重生后一直在努力将阵图弥补完整,可就算是她有完整的阵图,她是女人无法亲自练兵,甚至无法将阵图传给宁家后人,因为宁家的人都死绝了。 燕云飞骑可以再现天下,宁家祖传的精华却无法重现。 李冥锐摸了摸宁欣的脸颊,低笑道:“你需要多少的人?” “什么?” “我是问你需要多少的人操练陷阵营。” 宁欣被这句震惊了,喃喃的说道:“你怎么会知晓陷阵营?” “我是韩地长大的,宁帅当时不就是有一支铁军?” 李冥锐穿鞋去了书房,从书房的书架上取来了一本宁三元留下的手札,递给在床上发愣的宁欣,“岳父大人有过记载,北地宁家和南地宁家是同宗同族,只是因为练兵时有分起,两面才断了联系。” “无双郡主不知所踪,陷阵营的阵图也就此失传……” 说到此处,李冥锐搂住了身上瑟瑟发抖的宁欣,“我虽然不懂那只铁军是怎么连成的,但我见过还是宁家小姐时候的无双郡主……得她恩惠,去过军营,这两日我争取把大概的阵图画出来,结合岳父的手札,你慢慢推敲,总有一日会凑成完整的阵图,哪怕不是以前的陷阵营,也会是一只强军。” “宁家……宁家的传承也断不了,哪怕欣儿宝贝是女儿。” “你这个傻瓜!” 宁欣抹了抹眼角,同李冥锐四目相对,“你让你妻子练兵?不是说笑的?” “自然不是。” 李冥锐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你的嫁妆里不是有庄子吗?陷阵营……我想四百人足够你训练的了,过几日我帮你招揽一些老兵,先让他们在庄子上住下,平时耕地,等到你有空了,凑成完整的阵图,你可以训练他们,在庄子上,只要不造反谁也管不到你做什么。四百人冲不进京城,锦衣近卫那群人不大会注意你。” “况且宇文大人即将迎娶长乐公主,他即便不是锦衣近卫统领,对以往的下属还是能影响上一分的。皇上……自负得很,便是听说你在庄子上折腾,他也会认为你在做小儿家的事儿。” 宁欣瞪起了眼睛,盯着李冥锐问:“你说我瞎折腾?” “我是相信你的,是皇上……皇上以为你瞎折腾。” “算你识相。” 宁欣重新趴回李冥锐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也很舒服,能放开手脚让她练兵的人,全天下也只有李冥锐一个。 自打占据这具身体,宁欣也在想老天为什么这么安排,毕竟世上叫宁欣的不会少,为什么她被安排入了这具身体? 她后来看了宁三元留下的手稿后,才隐约明白,她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宁氏一族怎么分的南北,已经无据可考了,但宁欣今生有可能弥补宁家几代人的遗憾,陷阵营……只在传说中陷阵营有可能拼凑完整。 等到成军那日,宁欣此生再无遗憾。 “万一他们议论你怎么办?”宁欣问道:“我毕竟是女子呀。” “议论怕什么?只要我乐意,谁规定不能宠你宠到天上去?” 李冥锐骄傲的一笑:“我的夫人就愿意这么玩!他们对我只有羡慕嫉妒……欣儿宝贝很强,我的燕云飞骑不弱,在咱们这一对黑白双煞面前,他们都会很老实的。” 宁欣的双臂圈住了李冥锐的脖子,再一次庆幸自己当年救了他的性命!RS 第三百二十六章 相克 不过半月,燕国公府的各房亲眷除了长房和世子夫妻外全部搬离燕国公府。 因为他们离开搬家,燕国公府显得空旷了不少。 没等燕国公感到寂寞萧瑟,宁欣便开始着手规划修缮燕国公府。 她亲自请京城中最最出色的翻修府邸的师傅来燕国公府,并详细的说了她的要求,匠人师傅答应两天内出草图,宁欣高兴的给了定金。 燕国公见到了涌到府邸来的匠人们,他们叮叮当当的忙个不停。 他忍不住将李冥锐叫过来,“她还有银子修缮府邸?” “您就别担心了。” 李冥锐安慰了燕国公几句,“她的银子一向是不缺的。” “罢了,我不说她不好,可是锐儿……”燕国公嘴唇蠕动了两下,“说是你二伯父的那个妾萧氏也有身孕了。” “我没听说。” 李冥锐晓得燕国公想说什么话,岔开话道:“那女人能养出好儿子?二伯父一家将从此不得安宁,也亏着早早分家了,否则还不得牵连我们?” “锐儿……” “伯父您看阵图这块这么解如何?我以为用左路骑兵会比较快。” 李冥锐同燕国公谈论起燕云飞骑的阵图。 燕国公琢磨阵图了一辈子,本想着指点李冥锐,没想到刚刚接触阵图的李冥锐比他想得还深。 燕国公兴致盎然得同侄子辩论起来,将担心侄子后代的事情完全抛到脑后,直到李冥锐离开,他还沉浸在方才的辩论中。 老管家挑起门帘,将来看望燕国公的夫人请进门。 “国公爷。” 燕国公夫人环顾一周,没有发现李冥锐,心里暗恼恨,怎么又让他躲掉了? 燕国公从沉思中清醒,抬头一看,“锐儿呢?我总算想明白了!” “回主子的话,世子爷回房去了。”老管家躬身回禀。 燕国公夫人示意李妈妈将篮子里的点心,小菜摆放好,笑盈盈的说道;“我让他们新作了几种点心,国公爷不妨尝尝看是否合心意。” “我哪用得了这些点心小菜?” 在燕国公面前摆放的点心不下十种,每一碟的点心份量都很足,有的点心做成花瓣形状,也有做成荷叶形状的,看起来十分的可口。 燕国公拿起一块放到口中,咂嘴道:“不错,着实不错,锐儿要是在就好了,他最爱用甜食。” 燕国公夫人笑容越浓,见燕国公想让人将点心送去给李冥锐,她忙劝阻道:“侄儿媳妇是个挑嘴的,她吃用一惯极好,妾身让人做的点心她不一定喜欢。” “左右点心一时也坏不了,不如明日世子来看望您时,您让世子尝尝点心,若是世子认为好吃,妾身再让人做一些给侄儿媳妇送去。” “她精细的毛病同宁三元一样,最好享受了!” 燕国公又捻起一块点心,并且让燕国公夫人坐下,“我吃着不错,我看锐儿也会喜欢的。” “那您可别忘了让世子尝尝点心呀。” 燕国公夫人故意挺直了腰身,做足了有身孕的样子,愧疚的说道:“分家和重新修缮府邸最忙碌的时候,我偏偏怀孕动弹不得,一大摊子的事儿都压在了侄儿媳妇的肩头,她身子又似有不足,她太受累了,世子早出晚归,侄儿媳妇也忙,她此时不一定能面面俱到的照料世子。” 燕国公抹掉嘴角的点心渣滓,“我看还好,她是个聪明的人,分得清哪头重,她不会忽视锐儿。” “如此,妾身就放心了,不过,还是请国公爷对世子多用些心思。” “我晓得。” 燕国公点头后,关心起燕国公夫人的状况,“大夫说你身子怎样?这一胎可坐稳了?” 李妈妈刚忙诉苦:“不是老奴多嘴,夫人倒是一直静养着,不敢慢待国公爷的骨血,可大夫还是说夫人思虑过重,有滑胎的征兆……夫人说是不管事了,可夫人哪放得下世子夫人?” “晓得多嘴还胡说?” 燕国公夫人让李妈妈闭嘴,转而笑着对燕国公,“您别听她胡说,前些日妾身没睡好,这胎怀得不易,我对他要紧得很,国公爷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让他平安降生的,这些年妾身没能给李家开枝散叶,好不容有了您的骨肉,我怎会不仔细?” 她脸上绽放的慈母光辉,让燕国公多了些许的感动,燕国公频频叮嘱她要放宽心,好生歇息。 “侄儿媳妇将貞姐嫁了三房的小儿子,且商定了婚期,一月后嫁人。” 她对宁欣露出感激的模样,“她们两姐妹的婚事我都顾不上了,亏着有侄儿媳妇帮衬着,貞姐有了人家,宁姐儿也快了罢。” “锐儿脾气倔强,受不得摆布,我说多了反而让他只守着侄儿媳妇一个人。给他纳妾的事儿,我另有打算。”燕国公叹息一声,“有她安排貞姐宁姐的婚事,我也不算太愧对夫人。” “国公爷不必内疚,是她们眼皮子浅,没福分伺候世子,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她们都听了侄儿媳妇的话,我这做姑姑的也不好强压着她们去伺候世子,国公爷还是早做打算的好,世子那边定下来,我也好安心养胎。” 燕国公夫人脸上带了一抹的担忧,“我这胎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国公爷,妾身真真的不想同世子争什么,妾身只盼着世子能早日有自己的骨血。” “我明白夫人的心思,侄儿媳妇也是明白的……” 见燕国公夫人眉宇间略有忧色,燕国公问道:“怎么?侄儿媳妇说了什么?” “没有,没有。” 燕国公夫人慌忙摇头,“侄儿媳妇一向对我恭谨的很,她能说什么?可……” 她的声音压得低沉,”她什么都不说,我不晓得她怎么想的,妾身总是悬着心……生怕因为妾身有孕坏了国公爷和世子的情分。” 声音虽轻,燕国公听了个大概,“夫人?” “您什么都不必说,妾身明白的,燕国公府缺了谁都成,最不能缺得就是世子夫妻,他们才是燕国公李家恢复昨日荣光的关键……” 她眸子含泪,声音多了一分的呜咽,“妾身最近常作噩梦,好几次都见了红,妾身怕哪一日肚子里这块肉没了……保不住他,妾身怎么对得住您?” “不哭,不哭。” 燕国公抬手为她抹去眼泪,“仔细眼睛!他不是好好的在你腹中?” “你怎么了?” “妾身……妾身好冷……有火,有火球……” 燕国公扶住了夫人,向她指着冒火球的地方看去,那处是雪白的墙壁,哪来得火球? “李妈妈!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妈妈跪在燕国公面前,哭道:“主子不让奴婢多嘴,可为了主子平安,奴婢也不顾不得了,主子最近不仅见红……有时还胡言乱语,大夫说主子思虑过重,也曾对老奴说,许是有命硬的人冲撞了主子,有人的属相同主子不合,平常还看不出,可有孕时的主子气息最弱,压不住那人,主子才这样的。” “同夫人属相不合的是谁?都是属什么生肖的人?” “老虎,玉兔,还有小龙。” 宁欣的属相就在其中。 燕国公眉宇间多了一抹的怀疑,李妈妈打了嘴巴道:“奴婢真不该多嘴,如果国公爷怀疑主子的用心,老奴便是死也不得安宁啊。” 李妈妈噼里啪啦的自打耳光。 燕国公夫人哪怕在燕国公怀里依然吵着说有火球,燕国公见到她下身的衣裙红色蔓延,忙将她抱到床榻上,“大夫,让大夫进府。” “是,国公爷。” 经常给燕国公夫人看病的大夫很快就到了。 他摸脉之后,面色凝重的对站在一旁的燕国公道:“夫人这次实在是凶险,我给夫人开几贴药,若是不见好转的话……夫人这胎只怕是保不住了。” “大夫可说过属相相克的话?” “回国公爷,虽然这些事情做不得准,但以前在勋贵之家也出过属相相克的事儿,只要避开两月,等夫人做稳胎,相克自会化解的。记得晋国公三子夫人有孕,府中迁走了同她属相相克的人,后来属相相克的二夫人回来后,没过多久也有了身孕。” 大夫又举了好几个民间的例子,“转运带动子嗣命盘自古有之,夫人眼下状况不妙,小人说这些只是为了夫人,并无杂心,若是您认为在下胡说……国公爷可带同夫人属相相克的人去寺庙里拜一拜,求得佛祖庇佑,许是夫人会熬过这一关,多多拜佛,添些香油钱,总是善举,佛光可驱除邪秽。” “我会考虑清楚,你尽量救治夫人罢。” “是。” 燕国公看夫人倦怠的睡着了,她眉宇间还残留着惊恐之色,燕国公怎么都不会让宁欣避出去,但是去寺庙烧香礼佛……到是可以考虑。 这边的动静瞒不过宁欣,听了下人的回报,宁欣皱紧了眉头,燕国公夫人到底要做什么?去烧香祈福,燕国公夫人就能平安? 宁欣对抱琴说:“等国公爷的吩咐。” 她倒要看看燕国公会不会因为国公夫人有孕就让自己避到庄子上去!RS 第三百二十七章 来了 燕国公自然不会因为燕国公夫人一次的征兆就信了属相相克的说辞,他特意让人出门打听,勋贵人家是不是也发生过这样避讳属相的事情。 别说,那名大夫说得全是实情,晋国公府等多家勋贵府中都出过类似的事儿。 燕国公夫人又频频的出状况,燕国公不由打起了主意。 他是不敢让宁欣避到庄子上去的,但让宁欣去寺庙里烧香祈福几日,他自认还是可行的。 如果宁欣得了送子娘娘的福泽,没准她很快就能生个儿子出来! 燕国公当着李冥锐的面不好意思说因为燕国公夫人怀相不稳才让宁欣去寺庙的。 “我最近常梦见年轻时候对佛祖的许诺,如果李家有个争气的燕国公世子,我便给佛祖重塑金身。如今你事事出色,祖传的阵图看得比我还明白清楚,你统兵的事儿想来不用我再操心了,也是时候兑现我昔日在佛前许下的宏愿了。” “等三日后我沐休,我陪您一起去为佛祖重塑金身。” “不用,不用。锐儿安心操持神机营,这点事儿我还能做。” 燕国公用咳嗽掩下一丝丝的内疚,“你不是说皇上最近用兵的意图很明显吗?此时正是你忙的时候,早日将练成燕云飞骑,你就多一分把握。万一你领兵出征,有燕云飞骑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些。” “伯父要是用银子尽管同夫人说,给佛祖重塑金身是积善修福的好事,夫人手中不缺银子。” 李冥锐担心燕国公不好意思开口用银子,想着回去同宁欣交代一声,别让大伯下不来台,现在给佛祖重塑金身的勋贵不少,燕国公府怎么都不能出手寒酸了。 ”伯父去兰山寺罢,我同佛子有一分的渊源,可以请佛子给佛像开光。“ “好,就去兰山寺。我早就想见见佛子——佛宗未来的高僧。” “佛子为人和善慈悲,伯父不会失望的,最近我没见过他,我想他现在佛法更是高深。” 李冥锐想到了戒色小和尚,脸上露出一抹憨然的笑容来。 他步步青云的经历开始于兰山寺,他在那里抽中了风云签,遇见了宁欣,交到了亲如兄弟的生死之交平王世子,自然也有效忠的人——齐王殿下,他也同戒色小和尚成了好朋友。 如果那天他没去兰山寺,眼前这一切是不可能实现的。 李冥锐对兰山寺的感情很深,深信兰山寺是他的福地。 “锐儿,我想让你媳妇随我一起去兰山寺。” “嗯。” 李冥锐虽然有点奇怪,但他陪不了伯父,让宁欣随伯父一起去寺庙里,他也可以放心一些,对兰山寺,宁欣比他熟悉得多。 况且宁欣多孝顺些大伯父,也省得大伯父总想着给他添生儿子的女人! 在李冥锐看来,不喜欢宁欣的人才叫蠢货,大伯父只是不了解宁欣,相处久了,大伯父便不会只盯着李冥锐是否有儿子了,他不认为宁欣生出来儿子,即便她生不出儿子也无妨,左右还可以过继! “你回去同你媳妇好好说说,去寺庙烧香祈福并不是坏事,让她别想得太多,那些无稽之谈我是不会相信的。“ 燕国公不放心的叮嘱了李冥锐。 “您和宁欣是不是有误会?” “没什么。” 燕国公神色尴尬,将点心盘子推给了李冥锐,“这是你大伯母准备的点心,你尝尝看。” 李冥锐哪还有心思吃点心? “伯父……您是为了还愿才去的寺里?” “是啦,是啦,你不信大可去问你媳妇,让她自己说,我有没有坏心?” 燕国公将李冥锐从自己身边赶走,“她若不愿意随我一起去,我自己也去得兰山寺!” “伯父,我不是……” “你回去,我累了。” 燕国公慢慢的耷拉下眼睑,低声道:“我不会生你的气,锐儿,你回去罢。” 李冥锐在房门口站了一会,晓得伤了大伯的心,怅然道:“您和宁欣是我最亲近的人,伯父,伤了你们谁,都非我所愿,还请伯父勿要怪罪我!” 对房中的燕国公作揖后,李冥锐转身离去。 在燕国公院子里的小丫头悄悄的给后院燕国公夫人送了消息。 燕国公夫人正在床榻上喝着安胎的补药,听了前面的消息,不悦的说道: “真不晓得老爷还犹豫个什么劲儿?到底不是亲生的骨肉,世子的话只是说得好听,老爷和宁欣同时遇险的话,李冥锐能想着救老爷?我真应该让老爷看看他们夫妻的真面目,省得老爷认为他们孝顺贤惠!” “您快些用药为好,这些日子苦了您了。” “苦到是说不上!” 燕国公夫人摸了摸小腹,自信的说道:“再怎么折腾,我心中也有分寸的,我可不是为了陷害人不顾骨肉性命的蠢货!落红也不是我出的血,不过是一点点小手段罢了。国公爷的心是偏的,他嘴上说得好听,心里眼里都偏向了李冥锐!” 仰头将汤药一口气喝了,燕国公夫人将汤药碗交给身边的李妈妈,唇边勒出苦涩来, “若是我听之任之,我儿子将来还能剩下什么?不得被李冥锐夫妻一辈子压着?是他们占了我儿子的爵位,理亏得是他们!” “您说得是,那边传来消息,请您务必这几日让世子夫人出门。” “你给他们递个消息,我可不是非要同他们合作不可。别以为我得听他们的吩咐!水月庵……再厉害也不过是尼姑庙,万一我肚子里的骨血有个好歹,我就让国公爷吩咐世子领兵平了水月庵。” 燕国公夫人纷纷不平的说道:“给她们三分颜色还给我开起染坊来了!不过,水月庵的人为何非要让宁欣去水月庵不可?害得我将准备了一段日子的属相相克的陷阱用在了此时,原本我想着过些日再说出来的……” “奴婢也想不到,许是水月庵庵主有事寻世子夫人。” “以宁欣的性子,看不上她的人比看上她的人多得多,偏偏国公爷和世子把她当作动不得的宝贝,一个个眼睛都瞎了!” “……” 李妈妈不知怎么回话了。 “对了。”燕国公夫人问道:“世子又没用点心?” “听说世子没用。” “该死的!” “您别急,世子常去国公爷屋里,怎么都有机会。” “我就不明白李冥锐的运气怎么这么好?次次都被他躲过去了。” 燕国公夫人为此生了一肚子的气,如果水月庵能给宁欣一个教训的话,她也不是算白忙一场。 …… 宁欣将筷子从发愣的李冥锐手中取走,问道:“怎了?用膳还愣神?” “伯父想让你陪他去一趟兰山寺祈福还愿,我方才说的话好像让伯父生气了。” “哦。” “宁欣,伯父是不是算计你?” “算计呢,倒也说不上,只不过是他的一片爱子之心罢了。” 宁欣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李冥锐,“伯母总是见红也不是个事儿,我天生命硬这谁都晓得……”按住李冥锐的胳膊,宁欣身体一软跌进他怀里,李冥锐忙搂紧了她,再顾不得去找燕国公说理了。 “你别太激动了,燕国公的心还是向着你的,伯母这一胎毕竟是他的老来子,作为晚辈的去寺庙里还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如果伯父命我去庄子上……你再动怒不迟。” “可我不喜欢你被说命硬!” “命硬也没什么不好的,命硬活得才久嘛。” 宁欣对此很想得开,轻笑道:“我已经有一段日子没见过戒色小和尚了,去兰山寺正好可以向他请教佛法,每年兰山寺派出去很多云游修行的和尚,不知小和尚那里是不是有新鲜事听。” “他若是晓得你怀着这样的心思去兰山寺,你肯定进不了兰山寺的大门!” 李冥锐低头吻了一下宁欣的额头,既然宁欣心甘情愿的陪燕国公同去兰山寺,他自然不会再多说反对的话, “伯父一辈子过得很不容易,我有心让他晚年过得快活些,可他若是将主意动到你身上,我……我就带你离开燕国公府。” “咱们把燕国公府闹得分了家,若是咱们拍拍屁股走了,燕国公身边岂不是一个人都没有?” “不是有燕国公夫人肚子里的那个么?他若是嫌冷清,也可以将二伯一家叫回来。“ 宁欣一听这话,勾起了嘴角,老来子……他眼下越重视,将来他就越是会失望。 李冥锐不自觉的收紧手臂,低声道:“你若化作我的骨血该多好?我……我可以时时刻刻都带着你,保护你……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我总是觉得不安,仿佛有事会发生一样。” “你可能是练兵太紧张了。” 宁欣伸长手臂,按摩着李冥锐的额头,柔柔的说道:“别把自己逼得太紧,燕云飞骑无法一蹴而就。皇上便是对南越用兵,还得准备个一年半载的,日子拖得越久,变数越大,你再这样草木皆兵的,我怕你还熬到出征,自己先病倒了,我可指望着你,领兵平南越为我在江南的生意扫清障碍呢。” “只是为了生意?” “自然谁都没你重要!” 宁欣笑着吻了他的嘴唇,鼻尖相碰,“我可以为了你散尽万贯家财,你呢?” “我的命不在是你手上?” 李冥锐将宁欣抱上了床榻。 …… 京郊水月庵,庵主轻声道:“她来了!”RS 第三百二十八章 劫杀 一身材魁梧的壮汉坐在水月庵的密室中,墙壁上挂着的火把照亮了他深邃带了几分异族风情的脸庞。 对比大唐的男子,他的个头更高,一双眸子时而闪现暗金色的光芒,头发发梢微微卷起,将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宁欣!” “若你欺骗了我,我可不管你不是大汗云泽。” “如果没有他,我又岂会晓得你们隐秘的事情?” 庵主用那双可以看透世事的眼眸盯了喝酒的男人半晌,“我一直想问,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等抓到宁欣,讨得阵图,本汗自然会告诉你。” “你现在告诉我燕国公世子夫人到底是谁?” 云泽眯着眼睛,抓住了袭击过来的手臂,水月庵庵主的声音带了几分压抑下之下的疯狂: “她是谁?是不是……不对,宁欣那个贱人应该死了,天下间同名同姓的人不少,难道所有叫宁欣的女人你都要?她到底有什么好?迷得你们忘记了同大唐的死仇?云泽,你也想走上他自我毁灭的道路?这个宁欣同以前的宁欣,一样的卑鄙无耻,一样的下贱!” “你给本汗老实一点!” 云泽将庵主甩到了一旁,庵主苍老的面容,实在是让他提不起任何的兴趣,“不该问的你最好别问,江山美人——都是本汗的!你若还想见到他,最好乖乖的听本汗的吩咐,若是你不想见他,他也没再活下去的必要了。” “你用他威胁我?我这幅样子是谁害的?我恨不得……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 庵主的脸上眼泪横流,沙哑的呜咽道:“我只想亲手结果了他,他辜负了我……想问一问他,被宁欣那个贱人害得失去汗位,他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么? 云泽握紧了酒杯,也许他有悔意,更多得是愤怒,宁欣从始自终都在耍他!将他的真心踩在脚底下,“国仇让宁欣看不到他的真心,真是个很心肠的女子!” 如此,才够味儿。 云泽暗金色的眸子闪过火热的光亮,舔了舔嘴唇,她比以前更柔更媚,身体柔软,她的肌肤似能掐出水来,玩起来一准很舒服,自己才不会像兄长一样的愚蠢,宁欣做宠姬最好不过! 撕碎她的衣服,占有她,让她在自己身下求饶呻吟……云泽闭着眼睛想那会是多美的事。 身体内的灵魂隐约有苏醒的可能,云泽捂着燥动的胸口,你还是继续沉睡为好!宁欣……也许做兄弟会让爽一把,但你这残破的灵魂最好老实一点!否则,别怪做兄弟不讲情面! 他安静了下来,不再试图冲破束缚主宰云泽的躯壳。 他恨,恨宁欣和齐王可以得到完整的身体,而他只能凭着对宁欣的恨意和渴望以一缕幽魂的方式寄居在云泽身体里,并且随时都有可能被云泽扔出去而魂飞魄散! 云泽再也感受不到那抹异样的躁动后,将带来的手下都叫进来,占据水月庵的密室,云泽布置如何在京郊袭击宁欣!如何在得手后撤退。 “大汗,咱们已经搭上了贤妃娘娘的娘家人。” “嗯?” “大唐皇帝的宠妃,咱们洒下的银子起了作用,草原和关外的毛皮,人参等在大唐很值钱,贤妃的娘家人都是个贪婪的,只要能控制他们,大汗就可以影响贤妃!” “好消息啊,果真是好消息!” 云泽大笑起来,他没想到来中原后还有意外收获。 “这条路不能断,贤妃娘家人贪财最好,本汗不怕他们贪婪,最怕他们什么都不求,如果能让贤妃影响大唐的狗皇帝……哼,齐王,燕国公世子……没准本汗可以捉住大唐的狗皇帝!大唐的国主在手,大唐的臣民还敢反抗本汗?” 云泽说到兴奋处,放声大笑,列祖列宗做了几百年入主中原的美梦,也许会在他云泽手中实现! 他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怎么才能借助贤妃这条线影响大唐狗皇帝? 在京城,想抓宁欣都如此费劲,更别说在皇宫的皇帝了! 、 云泽的掌心拍了拍额头,慢慢想,一定能想到擒杀狗皇帝的办法,眼下先要拿到燕云飞骑的阵图,以及宁家的练兵方策。 宁帅……宁欣的父亲也是让草原铁骑头痛的人物之一。 “上有奸妃,下有逆臣,国运已经不在大唐的这边了,我们代大唐统治中原乃是天命所归!” “谨遵大汗吩咐。” 所有人都觉得热血沸腾,他们做了百余年的美梦总算有实现的可能了,中原,富庶的中原,会是他们的! …… 清晨朝露很重,宁欣一身疏懒的送李冥锐出门,将头盔递给他,“你也别太凶了,神机营不是不错了嘛。” “那群小子一天不看着,他们就给我偷懒,阵图的事情我眼下不想传出去,也省得皇上惦记着。” “那你怎么练兵?“ “玩个花样而已。” 李冥锐带上了头盔,摸了一把宁欣的脸颊,“你去兰山寺这三日,我会住在神机营,三日后我亲自去兰山寺接你,佛子也不容易,欣儿宝贝别太折腾他了,兰山寺也留女香客的,你……不许去水月庵。不要做任何有危险的事儿。” “知道,知道。” 宁欣乖巧的向李冥锐保证,“水月庵……我会躲得远远的。” 李冥锐曲起手指勾了一下宁欣的鼻子,“等我去接你。” 宁欣点头应下了,眼看着他转身离开了燕国公府。 因为去寺庙烧香祈福,抱琴等人早早安排下出行的马车,用得上的物品也都放在了马车上,宁欣去寺庙里一惯是轻车简从,她很少带很多的东西和人手。 燕国公拄着手杖,李婉儿跟在他身边,李婉儿的属相虽然不在相克属相之列,但她也是国公府的主子,遂她也被安排进了去寺庙祈福的队伍中。 宁欣走到燕国公身边,福了福道:“国公爷。” 燕国公平静的点点头。 宁欣一袭素雅衣裙,显得面容清丽怡人,她到是浓妆淡抹总相宜,莫怪李冥锐喜欢她。 “可是准备好了?” “是的。分四辆马车,我同婉儿一辆,您自己单独做一辆马车。” 宁欣说着安排,“昨儿我已经给兰山寺的知客僧人送了消息,回来的人说寺里正好有空置的客院,知客僧人给您准备了最好的客院,我领着婉儿住在女香客那边。” 燕国公点头表示晓得了,他率先上了马车,大唐风气即便不大严苛,可该守的规矩也得守,燕国公很少亲近宁欣,便是有话交代他们也会离着不近的距离。 不是燕国公夫人动弹不得,燕国公也不会领着孙女和侄儿媳妇去寺庙了烧香祈福。 老管家自然在马车上专门伺候燕国公。 宁欣又将抱琴,周妈妈等婢女安排到剩下的两辆马车中,并安排了十五名侍卫随行。 比起别家勋贵,燕国公府主子出门已经很低调简行了,不过安全却也不差,这些人手足以应付突然事情。 哪怕宁欣再多智儿,她也不会想到有人正盯着自己,京城并没有她想得太平,而云泽比她想的大胆,云泽在京城埋伏下的实力,也远远超过宁欣和齐王的预料。 齐王妃怀相也不大好,齐王将更多的注意放在了王妃身上,至于朝堂上,他是没有任何的表现机会的。 虽然他的人盯着水月庵,齐王也探听到了一些鞑子密探的动向,但齐王没将鞑子密探的事情告诉给皇帝! 他不会再同鞑子合谋帝位,可他也不会好心的告诉皇帝,贤妃的娘家人已经被鞑子的密探收买了! “京郊的风景不错呢。” 李婉儿欢快的如同小鸟一般,坐在宁欣身边,向外张望着,“去兰山寺烧香也很好啊。” 最近她学着做淑女,学着端庄,好不容易能轻松轻松,不用再板着脸端坐着。 宁欣笑盈盈向外看着,时而同李婉儿说上几句。 通向兰山寺的道路两边风景确实不错,远处可见巍峨的山脉,马车上悬挂的配饰随着马车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宁欣心情也是放松愉悦的。 走了小半个时辰,宁欣皱了皱眉头,李婉儿问道:“四婶怎么了?” “没什么。” 宁欣压下了心底的一丝异样,探出了脑袋向马车的前后看了看,通向兰山寺的官道上,人……是不是太少了? 风和日丽的天气,烧香拜佛的人却不多。 兰山寺的香火一直很鼎盛的。 也许是这会儿行人不多,宁欣想不出哪里不妥,马车继续前行,突然,道路上传来了一声巨响,马车骤然停下,宁欣抓住了马车里的扶手,扶住了李婉儿,“怎么回事儿?” “有贼人!” 官道上被炸出了一个大坑,拉车的马嘶鸣着徘徊不前,从道路两旁跳出来五六十号蒙面黑衣人,他们将手中的铁丸扔到地上,铁丸落地后,冒出一阵阵的白烟儿。 宁欣道:“不好!” 她忙伸手从马车里取出瓷瓶,倒出两颗药丸,一颗塞进李婉儿口中,一颗自己吞了,“你在车上等我,不许下车!” 宁欣跳下了马车,看着瘫软在地上的燕国公府侍卫,对着慢慢闭进的黑衣人道:“你们是鞑子的人?” “宁欣,我们又见面了。” “云泽?” “没错,就是本汗!”RS 第三百二十九章 威胁 宁欣见到云泽,心底泛起一阵阵的寒意。 她实在是想不到云泽会如此的大胆,更怎么都想不到燕国公夫人敢同鞑子大汗云泽串。 在大唐只要被定为叛国,后代子孙全为罪民!遇赦不赦! 大唐曾经差一点被鞑子灭国,所以对叛国罪定得格外的重。 燕国公夫人是有私心,但宁欣没把她当作愚蠢至极的人。 方才宁欣察觉出有不妥,万没想到云泽会出现…… 四周的黑衣人已经围上了他们,燕国公府的侍卫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云泽戏虐的看向宁欣,“你是跟本汗走,还是让本汗将你抱走?” 宁欣轻轻一笑:“我选你抱我走!” …… 云泽颇为意外的哦了一声,唇边露出一抹的笑容,“在没拔掉你周身的利刺前,本汗可不敢靠近你!” “既然你不敢过来?那我为什么要同你走?” 宁欣高高的挑起眉梢,水润的眼眸依然是雾气缭绕,斜睨了一眼呈包围之势的黑衣人,粉嫩的嘴唇嘟起,”你指望着他们?云泽,几年不见你天真了不少。” 宁欣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钢球,钢球在手指之间转动,阳光落在钢球上反射出来的白光可以刺痛旁人的眼睛,云泽可以用迷药,她宁欣一样可以。 “如果你手中的钢球有用的话,它还会在你手上?你还用勾引本汗?” “你不相信有用?” “不,我相信你会给你自己留下后手,但你今日身边的人太不争气。” 云泽摸了摸鼻子,向前踏出一步,“你到过水月庵,也应该明白她是谁,你以为来之前本汗会不给他们解药?你得承认在用迷药上,宁欣……你不是最强的。所以你到现在还没将你手中的钢球扔出来,你没把握可以迷昏我的人,更没把握能从本汗手中逃走,钢球在手好歹是个震慑。” 宁欣淡淡的笑着,“说得挺有道理啊,看来云泽摸透我了呢……不过,你云泽既然认为我怎么挣扎都没用,你怎么不敢过来?” 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钢球,宁欣笑眯眯的继续说:“可想试一试?” 人的名,树得影。 哪怕云泽笃定宁欣不过是虚张声势,可他依然畏惧宁欣曾经的辉煌战绩,他还真不敢上前,万一宁欣用的迷药好用呢? 万一她根本直接下毒呢? 云泽就没见过比宁欣更狠心的女子,在草原上,她为达目不择手段的作风让云泽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世上就没宁欣不敢利用毒杀的人! “我一个小小的弱女子都能将草原上人人称颂的英明汗吓住,你们还想进兵中原,主政天下?” “宁欣你在本汗眼里从来就不是弱女子!” 云泽眼底闪过几分的赞赏,宁欣果然比柔顺的女子有味道,能征服宁欣,对男人来说也是难得的享受!因此,他的好兄长哪怕明知道不妥,但依然义无反顾的踏进美人计中。 “本汗不同你逞口舌之快。” 云泽向旁边侧身,伸手从后面抓过燕国公,一把锋利的短剑抵住燕国公的咽喉,向宁欣挑衅的一笑:“你跟不跟我走?” 燕国公羞的满脸通红,他甚至不敢看宁欣……堂堂李家的当代族长,燕国公后人竟然被鞑子汗王设计利用了,他哪还有脸面见人? 最重要的是鞑子汗王竟然用他威胁宁欣! 燕国公低吼道:“你走,你走!不用管我,去找锐儿!” 他有心直接将咽喉撞上锋刃,然云泽一直防范着他自尽,云泽费劲先抓住燕国公,他岂会让人质成了死人? 云泽按住燕国公,看向宁欣,”本汗的耐性有限!宁欣,扔掉你身上的东西,跟本汗走!” “说得你好像挺在意我似的。”宁欣同样回他笑容,“你不惜冒险潜入大唐帝都,为得是燕国公手中的燕云飞骑的阵图,别把你自己当作为美色不顾天下的情圣!百余年前,你们引以为傲的骑兵在燕云飞骑面前不堪一击,当年的燕国公给了你们很深刻的教训……这都过了一百多年了,你们依然会心有余悸,只要想起当年的事儿,依然会从睡梦中惊醒!” “笑话,燕国公还能练出当年的燕云飞骑?” “你若是不相信燕云飞骑重现天下,你就不会潜入大唐帝都来,更不会想方设法的劫持燕燕国公!我……只不过你顺手掠夺走的人罢了。” 宁欣不仅没有靠近云泽,反而后退了两步,抓住了拉马车的马匹缰绳,云泽看出宁欣有心离开,逼着燕国公道:”你不要他的性命了?“ “好笑极了,云泽,你见过我肯为了哪个牺牲性命?” 宁欣光明正大的将马缰绳扔到车上,拍了怕马匹的脖子,含笑道:“燕国公应该记得阵图,你舍得将他宰了?况且我对燕国公……没什么好感,他总惦记给我丈夫纳妾,总是以老卖老的给我添麻烦,若是他死在你手里,呵呵,我会很难过,但未尝不会感激你!麻烦的老头总算是死了。” 燕国公顾不上羞愧了,愤怒的看着宁欣。 “他死了,对我来说只有好处,此后再没人给我添堵,没人让我男人纳妾!哼,今日如果不是他糊涂头顶,我又怎么非要去寺庙里烧香?在京城你云泽再大的本事,也不敢冲进燕国公府。” “我同他的恩怨大了去了,云泽,杀了他,你看我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宁欣!” 燕国公气恼的叫道:“毒妇!锐儿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毒妇!” “没用的糟老头子,你才知道我是毒妇?我老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不是看在李冥锐的面子,你以为我会把你当回事儿?你落到这步田地可不是我害的,不是你身边的那个蠢女人,你会被云泽抓住?你总是说李冥锐受制于妻,可我哪一次害了他?你到是不受制于夫人,可你是个你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蠢货!” “我不是……” “不是吗?” 宁欣一转身,突然发难般从袖口中取出火硝,开枪将堵着道路的黑衣人击倒,“婉儿,抱琴, 驾车走!” 李婉儿不懂得驾驶马车,可抱琴学过的,她抓着马车缰绳,没有二话,“驾,驾。” 后面跟着的两辆的车上也随着前面的马车冲了出去。 云泽道:“给我追!” 宁欣轻笑:“追?一群奴才,你追上她们作甚?燕国公府两个主子都在你手上,就算是追上了他们,你还想用奴才威胁主子?” 宁欣的枪口最后对准云泽,另外一只手弹出了手中的钢球,轰得爆炸声响起,道路上被炸出了一个大坑,趁着地面晃动,黑衣人惊慌稳住身体的时候,宁欣快步上前,抓住了云泽挟持燕国公手腕,“云泽,你若是不松手,这条胳膊就废了!” “你的火枪用不上了对吧。” “没错,弹药都用光了,只能当作砖头用!” 宁欣抬手用火枪托砸向云泽。 云泽下意识的松开燕国公,躲开砸过来的枪托,同宁欣交上了手。 燕国公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眼看着云泽和宁欣拳脚相向,宁欣同云泽的体型差距太大,她又那么柔弱……燕国公懊恼的咬着嘴唇,自己确实是个蠢货! 黑衣人按住了燕国公,道:“主子,此地不宜久留!” “宁欣,你以为你跑得掉?” 云泽扭住了宁欣的手臂,总算是压住了她了,凑近宁欣,带了一丝的得意,“你的功夫退步了!” “是么?难道你不晓得,我一向不以武力取胜。“ 宁欣妩媚且缭人的一笑,软软的说道:”云泽知晓我的性情,从不让自己过得不好,不知大汗可懂得怜香惜玉?你抓得人家手臂很疼呢。” 上扬甜软的尾音,有着说不出的魅惑,宁欣那双眸子更是含着点点的泪水,“很疼呢。” 云泽躲开了宁欣凑过来的脸庞,攥紧她的手腕,“本汗自然会怜惜你,不过不是现在……宁欣,你的毒药对本汗没用,你别白费心思了。” 宁欣脸上的妩媚尽去,“你果然聪明了很多呢,能躲过我手中的毒针!云泽,我小看你了!” 手中的毒针落地,尖端微蓝的毒针让云泽惊出一身的冷汗。 宁欣趁着云泽发愣之时,勉强半转过身体,张嘴咬住了云泽的脖子,云泽吃痛,将宁欣推倒在地上,他摸了摸脖子上被宁欣咬出的伤口,怒道: “你这女人,不作会死?” 宁欣晃动着手腕,在她白皙手腕上留有清晰的手印,云泽方才也是下了狠手的,“怎么都是死,自然是拽着大汗一起死了。” 云泽低头看着指尖上的鲜血,“同归于尽?” “没错!” 宁欣嘴角渗出了血丝,“我随身带的毒药粘在了牙齿上,云泽……我死了,你也好不了,别以为水月庵那人能救你……解药只有我能配!哈哈,能拽着鞑子大汗一起下黄泉,我无愧宁欣之名呢。” 云泽提起宁欣,下令道:“走!” “是。” 燕国公自然也被黑衣人抓了起来,燕国公听到不远处传来宁欣悠然的声音,“云泽, 你可要好好对待我,否则我没心思配解药呢。” 他缓缓的合上了眼睛,李冥锐到底娶得怎么样的妻子?原来宁欣一直对燕国公府的人手下留情了……RS 第三百三十章 僵持 燕国公被一系列的惊变刺激得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转醒的时候,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儿,他舔了舔嘴唇,烤肉……不对,他被鞑子大汗云泽给劫持了,还有锐儿媳妇……他怎么能晕? 万一锐儿媳妇被鞑子云泽给侮辱了怎么办? 燕国公想到此处,翻身坐了起来,他双手被捆绑在身后,动弹不得。 他眼前不远处是一条小河,那群劫持他们的黑衣人已经换上了平民百姓穿着的衣服,云泽扮作了北方来的富商,他的手下自然扮成了伙计或是镖师, 在河边架起了火堆,燕国公方才闻到的香味便是从火堆上传来的,烤成金黄色的野兔让人垂涎欲滴,燕国公见到了云泽,却没发现宁欣……她被云泽杀死了? “我在你身后。” 燕国公一听是宁欣的声音,转头看过去,宁欣手脚并没像他一样被捆上,她托着鹿皮水壶喝水,察觉到燕国公异样的目光,宁欣将水壶递给他,“你喝么?” 这时候不是喝水的问题好不好? 如果燕国公不是记得方才宁欣和云泽以命相搏的事情,他还以为宁欣和云泽合谋绑架了自己。 “你……” 燕国公不由自主的看着宁欣完好无损的衣衫,看样子没被云泽侮辱,可云泽对宁欣的兴趣,身为男人的燕国公怎会不知? “云泽等着我给他配解药,他舍不得我死了,或是受伤。” 宁欣擦了擦鹿皮水壶壶嘴,递到燕国公唇边,“喝点水,你昏迷了小半个时辰了。” “这是哪?”燕国公怕被发现的小声的问道。 宁欣抬高声音对云泽喊道,“这是哪里?一会烤野兔记得给我留一份!” 燕国公噗的一声,喝进去的水从鼻子和嘴里呛出来,怔怔的看着宁欣,她不会是被刺激的神觉不正常了吧。 云泽坐在火堆旁边,呵呵一笑:“要不要多加点辣椒?本汗记得……” 宁欣从草地上捡起石子向云泽扔去,“闭嘴!” “你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云泽躲开了扔过来的石头,挑起眉头道;“不想让旁人知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你没听过?” 宁欣给呛水的燕国公擦拭了嘴角和鼻子,轻声说道:“在云泽没保住性命之前,他不敢伤害我,在他没得到阵图前,也不敢伤害你!所以……你不必同他客气!想吃什么就说,不喜欢听他说话就叫他闭嘴!同鞑子……不用客气。” “毒药,他解不开?” “只有我有解药。” 宁欣坐在了燕国公身边,看着面前流淌过的溪流,“他怕死,我却是不怕的。” “他可以用酷刑逼迫你……” 燕国公对此的担心很有道理,同时他也担心本身也中毒的宁欣,如果在太平时候,他恨不得让宁欣马上配解药,但此时如果没有解药压着云泽, 他们的处境会更危险。 “云泽晓得我的性情,酷刑对我没用!他若是撬不开我的嘴,他就得跟着我一起下地狱!云泽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不敢赌!只要我还在他眼前,他就不会过多的为难我。” “如果你这辈子不配解药,他不是死定了?” “不可能,我还想活着同你侄子过一辈子呢,怎会自寻死路?我可没拖着鞑子大汗一起死的崇高品德,少了云泽虽然会让鞑子的实力减弱,但却无法灭掉鞑子,谁晓得……谁晓得鞑子中会不会又冒出来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 宁欣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鞑子始终是大唐的大患,可皇上看不到,朝野上下都被几年前的大胜弄晕了头,云泽这些年没闲着,我想他一准藏有一支很厉害的骑兵,云泽的大妃是蒙古部的人,最为重要得是……你不觉得云泽往来京城和草原之间太频繁了么?他如此有恃无恐,必然有所依仗。” “什么依仗?” “我又不是云泽肚子里的蛔虫,我上哪里知道去?” 宁欣环顾四周,这个地方太陌生,被云泽抓住后,她是被蒙着眼睛带到此处的,她分不清这是哪里。 燕国公惭愧的低头,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去寺庙,也许就没这些事儿了,“我……我……” “你是有责任,但也是怪我太不谨慎。” 宁欣懊悔的敲了敲脑袋,太平日子过久了,警惕心就下降了,以为不去水月庵就没事,谁晓得云泽胆敢在官道上劫杀他们! “我晓得水月庵不怎么干净,可我万万想不到云泽会撇下草原上的事情潜入京城!更没料到燕国公夫人竟然受了水月庵的庵主指使。” “夫人……” “事到如今你还为她辩解?即便她不知情,但出卖了咱们出行的消息,你还觉得她是无辜的?” “不。” 燕国公摇头解释道:“这事我会处理,宁欣,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知道呢,这事如果闹大的话,燕国公李家一族都会变成阶下囚,皇上一个都不会放过!她不是害了我,是害了李家!” 燕国公脸色煞白,面容多了几分的凄苦之色,一旦燕国公夫人同鞑子串通的事被人知晓,李家会有一场灭顶之灾。 ”蠢货,贱人!” “你比她也聪明不到哪去!” 燕国公一口气闷在胸口,低声道:”宁欣,你不必管我,跑出去寻锐儿,我这条命死不足惜,阵图不能落到鞑子手上!” “如果我能跑掉的话,还会留在这里同你磨牙?” “你不是……不是担心我?” “担心你?” 宁欣笑着摇头:“你想太多了,我不是没有在意的人,但那人不是你!照顾你,不过是顺便而已,李冥锐不会因为我没能带你一起逃走就责怪我!你若是丢了你这条命也怪不得旁人,你为了你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而宁欣落到今日这步田地,也是因为她轻敌所致。 “宁欣,你过来陪本汗喝酒!” 云泽起身向宁欣这边走过来,燕国公虽然手脚被捆绑着,可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宁欣受侮,扭动着身体护在宁欣身前,“你不得……” 云泽伸手拽开燕国公,“老头子,你最好少管闲事,本汗舍不得宁欣美人受伤,对你……若你再啰嗦,本汗就切掉你的胳膊给李冥锐送回去!” 宁欣的手臂已经被云泽抓到手中了,云泽的气息喷在宁欣的脸庞上,“欣儿,本汗老早就想要你了!” “在草原上……在你给他献舞的时候!” 云泽的手禁锢着宁欣的腰,让她整个人贴在自己怀里,一手抬起了她的下颚,低头凑近她娇嫩的唇瓣……宁欣冷冷的说道:”你硬得起来?” “什么?” “情欲和酒气会加速死亡,如果你不怕死的话,可以继续!” “你以为本汗会相信你说的话?” “信和不信不是由你嘴巴决定的,而是由你身体决定的。” 宁欣轻轻推开了云泽,妩媚的一笑,“你可以自己摸摸看,你的命根子是不是还能硬得起来!” 云泽抬高了手臂,宁欣看了一眼即将落下的手掌,“你可想好了,你这一巴掌下去,指不定我会遗忘了什么,或是在解药里添加了某种药材……对女人有益,对男子有害的草药。” “解药,什么时候能配出来?本汗碰不得你,可本汗的手下多日不见美色……他们也想尝尝你的味道!” “两日后!” 宁欣脸上罩了一层的寒霜,“你晓得为什么他是大汗,你却只能在他死后继承汗位么?” “为什么?” “因为他有王者的德行,你没有!” 云泽像是听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王者的德行?就是对你宽容,然后死在韩王府?他对你的宽容换来了什么?” “起码他不会用你方才那句话威胁一个女子,不会在性命没有保证之下,还想着美色!” 宁欣转过身去,后背对着云泽,“两日后,我给你解药。” “你以为在两日内,李冥锐能救你回去?” “想要阵图和解药,云泽你会不联系李冥锐?” 云泽双手抓住了宁欣的胳膊,低声道:“阵图我要,解药我也要,当然你……我会带你回草原,宁欣,哪怕我没王者的气度,你依然会在本汗身下呻吟求饶!” “你做梦!” “本汗会让你明白是不是做梦!” …… 李婉儿领人逃出来后,并没折返回京城,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兰山寺,凭着宁欣交给她的信物找到了在戒色和尚,说了经过后,恳求劫色和尚给李冥锐送信。 戒色和尚在兰山寺地位极高,他将李婉儿等人安排在独立的客院居住,并且下令封锁李婉儿狼狈跑到兰山寺的消息,戒色和尚晓得一旦走漏了消息,燕国公李家上下都得被皇上圈进,皇上……宁可死了宁欣和燕国公,也不会准许李冥锐用燕云飞骑的阵图换他们。 让可信的人给李冥锐和齐王分别送了消息,戒色和尚在佛前念经给宁欣祈福,希望佛祖能保佑她平安。 李冥锐接到书信后,硬是保持着冷静将神机营的事情安排妥当后,他才带着两名随从赶去兰山寺。 在京城的齐王安置好了齐王妃,命令飞宇调起所有能用得上的人手随时待命,他换了妆容悄悄的出了王府,在兰山寺门口,齐王和李冥锐正好碰到了一起。 “她不会有事。” “我知道。”RS 第三百三十一章 救援(上) 兰山寺佛宗清静的禅室,地位崇高的佛子成了陪客,地上摆放的两个蒲团七扭八歪,方才只是争吵的两人此时扭打成一团。 他们胳膊相缠,双腿互相压制,皮糙肉厚的李冥锐居于上风,死死的压住了俊美的齐王殿下。 阿弥陀佛,戒色和尚默念了一声佛号,微闭着着双眸,捻动在手腕上的佛珠。 非礼勿视呐,这两人在佛前以肢体相缠,就不怕佛祖怪罪? 戒色和尚晓得拦住不住他们,只能在佛前多为他们念诵几遍赎罪的经文。 “别以为我向你效忠,我便会把你当作祖宗供起来!眼下出事的人是宁欣!你懂么?” 李冥锐的手臂卡住了齐王的脖子,冒着凶光的眸子似能将身下的齐王撕碎了,“你明明知晓水月庵有问题,为什么不闻不问,打算让鞑子汗王替你清除争位的障碍?我告诉你,若是宁欣有个好歹,不说皇上,我饶不了你!” 齐王的手同样没闲着,五指张开掐住李冥锐的脖子,虽然他被李冥锐压在身下,态势比较狼狈,可齐王并没丧失反驳的能力,冷笑道:“有本事了啊?敢威胁本王?李冥锐,你以为本王稀罕你的效忠?如果你不是燕国公一脉的传人,本王……本王早就收拾得你没脾气了!” 韩王和燕国公两家的恩怨以及隐情,始终困扰着韩王的后代。 他虽然在齐王的躯壳里,按照齐王的身份活着,代替齐王孝顺齐王太妃,然他从不曾忘记他是谁? 两家祖上的渊源,韩王一脉的传承,以及他对李冥锐的欣赏,再加上宁欣的选择……齐王对李冥锐是特殊的,特殊的恩宠,特殊的信任,他将李冥锐当作兄弟分身看待! 他这辈子注定得不到宁欣,有时他会期盼着宁欣和李冥锐之间有矛盾波折,可他更希望他的兄弟可以给宁欣一辈子的幸福。 齐王掐住李冥锐脖子的手掌收紧,愤怒的说道:“你还有脸说我?如果不是燕国公府有人处处算计她,她怎会随着你家那位老糊涂去兰山寺?你数数你们成亲后,哪一日她过得消停?她是既往里搭银子,又毁名声……你当她乐意进宫找皇帝告状?她乐意领人砸京城的赌坊青楼?不是因为你!她会做那么多事?” 他的指责让李冥锐脸庞上挂满了愧疚,压制着齐王的力道骤然卸去,真正该责怪的人,不是齐王,是他!身为宁欣的夫君却没能保护她! 齐王身体的力道不如李冥锐,上辈子他也是练过武的,一个环抱翻身摔,齐王不仅顺利的翻身,还将李冥锐摔了出去,禅堂地面不染纤尘,地上光滑如镜,李冥锐的身体因为惯性在地上滑行,直到脑袋撞到柱子,他才停下来。 “本王在你成亲时给过你关于燕国公夫人的消息,可你呢?为了你那个老糊涂伯父的脸面,愣是将她红杏出墙,珠胎暗结,并生有孽种的事情隐瞒得死死的。” 齐王从地上翻身而起,愤怒的指着躺在地上装死人的李冥锐: “你是不是看孽种出落得美艳,便对她存了善意?你就没想过宁欣给孽种安排亲事,是对宁欣的侮辱?如果你家的老糊涂早晓得这件事,哪还容得孽种在燕国公府?他会放过背叛自己的贱人?还会把她当作手心之宝一样呵护着?” “你顾着他的颜面不肯说,这回好了,宁欣落入了云泽手中。” 齐王不解气的很踹了李冥锐两脚,眼睛同样冒着滔天的怒焰,“你晓得不晓得,云泽对宁欣心怀不轨?一旦云泽占了宁欣……” “我同她说过,我不会嫌弃她……” 李冥锐双手盖住了脸庞,自己为什么和齐王打架?还不是因为自己愧对宁欣?沙哑低沉的说道:“不会嫌弃她。” “宁欣的性情莫非你不晓得?她祈求的夫妻生活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怜悯和同情,如果云泽碰了她,她到是不会寻死,可她也不会回到你身边!” 她应该会亲手报仇,跟着云泽,诱惑他,迷住他,将云泽最在意的东西毁去……哪怕宁欣会为此失去所有! 齐王站着,李冥锐仰面躺在地上,禅堂里仿佛还回荡着齐王方才愤怒的指责声,戒色和尚念了一声佛号,“两位施主还是想办法营救宁欣要紧。” 怎么找? 齐王和李冥锐同时抿着嘴唇,他们身上的肌肉绷得很紧。如今劫走宁欣的人是云泽,鞑子的大汗! 他们都是在京城跺一跺脚能震动京城的人物,可他们愣是不知云泽已经潜入了京城……李冥锐从地上爬起来,“云泽必然有所依仗,他也笃定我们不敢大张旗鼓的找人!” 如果云泽劫走宁欣的消息泄漏出去,皇上会将燕国公府的阵图握在自己手中的。 “你不舍阵图?”齐王挑起眉梢,冷笑道:“你不是说过宁欣最要紧?” “并非不舍得阵图,也不是畏惧皇上。” 李冥锐反问冷笑的齐王:“我把阵图交给云泽,他肯放过宁欣?” “借口!不过是你舍不得阵图的借口!” “你明知晓不是借口。” 李冥锐同齐王再一次针锋相对,如果能换得宁欣平安,他李冥锐就算是牺牲自己这条性命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佛子在一旁问道:“现在怎么办?” 方才两个互相对视的人同时用要吃人的目光看向多嘴的戒色和尚,一起吐出同一个字:“等。” 除了等云泽的消息外,他们还得隐瞒住宁欣遭劫的事儿,一旦京城震动,皇上一准会插手。 “不过通往兰山寺的里面炸了一个坑出来,能瞒得过京城的人?” “本王已经让人将那处坑给填平了,好在兰山寺是佛子你的地盘,否则消息想要压下去只怕是不容易。” 齐王扫了一眼李冥锐,“你不用瞪我,我如果能找到云泽离开的蛛丝马迹,也不会只在兰山寺等消息了,该死的云泽,来无影,去无踪,莫非他会打洞不成?水月庵已经人去镂空,他们不在水月庵。” 齐王早就撒出去大把的人手彻查云泽的踪迹,可直到现在还没任何的消息,齐王也不有的烦躁起来,宁欣落在云泽手上,让人无法放心。 他比李冥锐清楚,云泽除了本身就想要宁欣外,云泽身体里还有一抹不肯散去的怨灵! 一旦云泽控制不住怨灵,宁欣的处境会更糟糕。 李冥锐抓了抓脑袋,沮丧之气更浓,他实力不如齐王,唯一能调动的神机营此时却无法帮他……指望着齐王救宁欣让他没面子,可只要宁欣能平安,他便是在齐王面前摇尾乞怜也成啊。 “你拿去看看。” 李冥锐将袖口中的羊皮图纸递给齐王,“这是燕云飞骑的阵图。” “你打算毁掉阵图?”齐王扫了一眼后,并未细看,他本身有韩王铁幕遗书,用不上燕国公的阵图,“你不想救宁欣?” “我会救她,可阵图不能交给鞑子汗王云泽!你我都清楚鞑子才是大唐帝国的大敌,云泽本身也是一代枭雄,得到阵图后会让鞑子骑兵如虎添翼,我无法看着宁欣陷入陷阱,也无法看到大唐百姓在鞑子铁骑下哀号,满朝重文轻武,如今朝中武将青黄不接,一旦我有个好歹,大唐就拜托你了。” 李冥锐向齐王躬身,低沉的说道:“夺皇位有顺而取之,亦有逆势而取,顺势而取必然会天下大乱,在诸诸侯反王中取大唐而代之,然大唐国祚并未衰败,皇上地位尚算稳固,皇上的气运并未全然消失,您只能走逆势的道路……齐王殿下做不到因为野心而弄得大唐帝国气运不在,若是王爷能携剿灭荡平鞑子的盖世功勋,皇位可得。毕竟先祖有遗言,剿灭鞑子者,为帝!” “阵图本王不会要!你和宁欣给本王活着回来!” 齐王将手中的阵图掷回给李冥锐,抬起手臂按住了李冥锐的肩膀,低声说道:“守护韩燕故地百余年,也该你们燕国公一脉出力气了,当年祖宗的约定,依然有效!你既然看得清朝局就应该明白,逆势而取何其不易,本王若想领兵只怕是今生无望……李冥锐,你给我记清楚了,燕王之位非你莫属。” 两道大有深意的目光相碰,李冥锐扯了扯嘴角,握紧的拳头对上了齐王举在眼前的拳头,啪得一声,戒色和尚嘴角勾出一抹慈悲的笑容,“阿弥陀佛。” 李冥锐让人找来了易燃烧的油,将阵图侵入油中,等到羊皮阵图吃尽,取出晒干,将弓弩和火折子贴身放好,“是不是云泽该送消息过来了?” “依本王看云泽被宁欣折腾的不轻。” 两人相视而笑,无论多危险,宁欣总是能自保不受委屈的,可宁欣再坚强始终是个女子,她身上的筹码并不多,不足以保证她一直能同云泽对峙下去。 云泽既然求得是阵图,他应该不会在此时将消息传进京城,要传的话,也得等他带着阵图返回草原之后……到时又是行反间计的套路罢。 齐王看着自己细腻白净的双手,偷来的今生不要再染上自己在意人的鲜血了,前生的经历一次就够了。 “来了!” 李冥锐走出了禅堂,提前截下知客僧人手中的书信,看了一眼后,什么话都没说,拔腿就走……RS 第三百三十二章 救援(中) 等到齐王追出佛堂之时,仅见到李冥锐远去的背影。 依然耀眼温暖的阳光却驱散不了齐王心底的阴霾,他同李冥锐在佛堂大打出手,除了不满李冥锐没照顾好宁欣外,他也恨自己无能且大意了。 如果……如果宁欣被云泽欺负了,哪怕最后他坐在皇帝位置上也会存有遗憾。 他紧握着的拳头挥出,砸在了佛堂的门框上,俊美的脸庞一派阴沉肃杀,峰眉间蕴着一抹的后悔。 为了逆而夺位,他将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同当今皇上较劲上,哪怕宁欣通知过他,云泽可能潜入了水月庵,他嘴上说注意,其实他并没用过多的人手监视水月庵。 在他看来,云泽怎么会冒险入京? 况且他也有利用云泽的心思,云泽强势崛起,可以打破他和皇帝之间微妙的平衡,他想逆而取之,不愿意弄的大唐天下大乱,只能等待发生大事的时机。 没准他等待的时机就落在鞑子大汗云泽身上! 他注意了水月庵的动向,可显然他低估了云泽的胆子,也低估了水月庵里的人。 宁欣遇险,他可以指责李冥锐没保护好宁欣,可他的疏忽和纵容也是宁欣被劫走的原因之一。 “云泽,云泽……” 齐王重新走进了佛堂,跪倒在佛像面前,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如果云泽伤了宁欣,鞑子必然会被灭族!如果云泽没伤到宁欣,鞑子也会被灭族! 李冥锐按照书信上所标明的地点孤身一人前往,他并不大担心宁欣遭劫的事情会走漏消息,毕竟他背后还有齐王! 齐王同他一样,希望宁欣能平安。 他骑马赶到一处山脚下,坐在马背上四下望了一圈,青山绿水,景色怡人,他暗暗的心惊,云泽对京城的地形很熟悉,这对大唐来说并不是好事。 从远处走来一位肩挑稻草带着草帽的中年男子,路过李冥锐时,压低了草帽盖住了大半的脸庞,“燕国公世子?” 李冥锐跳下马,点头道:“李冥锐!” 那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黑布递给了李冥锐,沙哑的说道:“蒙上你的眼睛,我领你去见你夫人。” “我凭什么听你的?” 李冥锐并没接下黑布,反问道:“你有什么证据我伯父和妻子在你手上?” 那人的草帽抬高了几分,李冥锐借此看清了他的面容,从面相看,他的五官不似鞑子人,是通敌叛国的大唐人? 李冥锐也听齐王说过,大唐百姓之中有为了利益被鞑子收买的败类。 李冥锐从心底瞧不上数典忘祖的人。 那人听见李冥锐不信他,将一对耳环递给李冥锐,葫芦形状的珍珠耳环……是宁欣的。 “这可是世子夫人亲手摘下来交给我的,上面还带着世子夫人的体香。” 那人将耳环放到了鼻尖,陶醉且色迷迷的嗅了嗅,嘲讽的一笑,“你夫人很美,哪都很美。” 李冥锐心头一紧,自己不能被他刺激的失去冷静,面上不显焦躁,淡淡的回道,“谁晓得你要把我领去哪?这里是大唐京郊,鞑子大汗再隐藏踪迹又能跑到哪去?我独自一人前来,身上带着祖传至宝,一旦祖传的宝物被你们夺走,人又没赎回来,我岂不是冤枉?” “你想怎样?” “蒙上眼睛,困住手脚是万万不能的。” “世子爷不打算要你夫人和伯父的性命了?” “你们漫天要价,我落地还价有什么错?” 李冥锐弹了弹衣袖,斜睨了来人一眼,“你最好回去转告云泽,我是男人,是堂堂的燕国公世子……你可以让云泽掂量掂量轻重,我愿意来交换伯父,已经是有情有义了,若是不来……旁人也只会说我大义上无错,云泽手中的人质,我会很在乎?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怕娶不到更美的妻子?” 见李冥锐打算上马离去,来人脸上露出了一抹焦急,“你等等!” 他吹了一声口哨,不远处的草丛里跳出两个人,他们小声交谈了两句,方才隐藏身形的两人中的一个走远去通报云泽消息,李冥锐慢慢的勾起嘴角,如果就眼前的三人,他蒙上眼睛依然能打得过他们,这些人是打算趁着他不备捆住自己的手脚? 云泽太小看他了。 在山谷中得了消息的云泽斜睨了一眼坐在旁边宁欣,摸着下颚处的团须,“他对你也不怎样嘛。” 宁欣平静的回了一句,“这世上执着于我的男人都是蠢货,这一点如果你不明白,我想他应该晓得罢。” “你千挑万选就选了这么个没种的男人?” “我乐意,你管我?他再蠢,再无情,也是我选的丈夫,你便是再精明,再有权利,碰我一根手指头试试?” “你……不识好歹。” “云泽,你别以为用了解药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宁欣将手中的果子扔给颓废等死的燕国公,叫了一句:“你侄子来救你了,别弄得无精打采的,咱们虽然是让人质,可也是大唐贵胄,在鞑子面前抬得起脑袋!” 云泽低声吩咐了随从两句,回头赞赏般的看着宁欣,她一直很精神,在她柔弱的身体里蕴藏着敢同男人争锋的勇气和毅力,也因此他才想着征服宁欣,让她在自己身下哀求或是展露有别于寻常女子的柔媚风情。 云泽是大汗,在草原和鞑子诸部一言九鼎,没人敢违背他的意愿,因此他并不缺女子侍寝,可任他予取予求的女子哪敢得上宁欣够味儿? ”本汗越来也越想要你了,宁欣!草原上的男人要得就是你这样的烈性女子!” “别说的只有你们鞑子懂得欣赏我。” 宁欣同云泽四目相对,“在中原我一样不愁嫁。” “可是你却选了一个不肯为你牺牲的人,平时他甜言蜜语,关键时刻……” “云泽,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宁欣见云泽摇头,嘲讽的说道:“我会中你挑拨离间之计么?你和我都晓得李冥锐这么做的用意,云泽,你再在我面前装傻的话,我不会再同你说一句话,因为我不同蠢货交谈。” 燕国公捏着手中的果子,眼看着宁欣明目张胆的骂云泽蠢货……在四周都是鞑子人的情况下,正常人哪怕是冷静的,也不会像宁欣这么嚣张,燕国公反省自己被掠走后的言行,他也算是个男人?还不如宁欣一半! 他一直以来都是很自信的,虽然他一辈子郁郁不得志,并失去了丹书铁券,但他会想,是燕国公李家没用的亲眷拖累了他,他是被祖上的盛名连累了,所以他才没有出征为国效力的机会。 自从李冥锐归宗后,他慢慢的觉察到自己身上的不足,他显然不如李冥锐……直到此时,他才彻底的明白,他不仅比不上侄子,连侄子媳妇都比不过! 他一生庸碌无为,是他的性格和才学不够,甚至他连勇气都不比过宁欣。 燕国公……曾经杀得鞑子闻风丧胆的燕国公怎么会有他这样没用的子孙? 他还有什么面目挑剔李冥锐和宁欣?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给您丢脸了。 燕国公啃了一口果子,大不了就是个死。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祖宗传下的阵图落在鞑子手上! 他悄悄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如果有危险的话,他希望能帮宁欣一把,哪怕他死了,只要宁欣平安……宁欣平安就好。 宁欣眼角的余光扫过了燕国公,果然,他还是有点血性的,这时候越怕越懦弱,越是无法脱离险境。 唯有冷静和勇气才有可能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 李冥锐的身影出现宁欣眼前时,宁欣被云泽直接拽到了怀里。 在她的脖子上压了一柄弯刀,云泽故意亲近的嗅了嗅宁欣耳畔,低笑道:“他比本汗上次见面更有气势了一些,不再象是一个傻小子!燕国公世子……他到是做得。” 他们曾经在江南短暂交手过,上一次云泽不仅没抓到宁欣,还差一点被李冥锐劫杀成功,虽然他平安回到了草原,但从江南弄来的粮食被李冥锐一把火给烧了! 一贯顺分顺水的云泽视那次失败为奇耻大辱,也那次失败,云泽再次潜入大唐都城才会更加小心,他在大唐都城布置下的暗棋才更多。 齐王想利用他,他何尝不是在利用同皇帝较劲的齐王? 齐王同大唐皇帝掐个你死我活,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我来了,阵图在我身上,放了伯父和我妻子!” 李冥锐在距离宁欣有三十几步的时候,被人阻挡下了。 他晓得云泽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先看了一眼伯父,又仔细看了看宁欣的状况,宁欣面容气色都不错,看起来没受委屈,李冥锐稍稍感到安心了一些。 至于宁欣正被云泽搂在怀里,李冥锐全当宁欣背后的云泽是一只大狗熊! 云泽见李冥锐憨厚的面容依然保持着冷静,低头含了宁欣的耳垂,李冥锐没出声,宁欣却道:“玩够了吧。” 宁欣不惧脖子上的弯刀,侧头看向云泽,因为她的动作,云泽自然没有办法继续调戏她,云泽淡淡一笑:“怎么都要不够你!”RS 第三百三十三章 救援(下) 云泽是看着李冥锐说出这番话来的,见到李冥锐脸上一闪而过的怒气,云泽微微勾起了嘴角。 李冥锐若是无动于衷的话,云泽反倒需要谨慎一些了。 云泽顺势撤回落在宁欣腰上的手臂,但他没有松开对宁欣的钳制,紧紧的抓住宁欣的胳膊,仿佛在说,我就凑近宁欣,你能如何? 李冥锐从袖口中取出阵图来,向云泽扬了扬,“你想要阵图就放开他们!” “你想我先放了你伯父呢?还是先放走宁欣?” “阵图自然可以救下两人,云泽,你再拖延时间,没准我会改变注意。” 云泽眯起眼睛仔细盯着李冥锐手中的阵图,燕云飞骑是鞑子的噩梦! 当年纵横天下的铁骑被燕国公所率领的飞骑一击击溃,鞑子祖上曾有遗言,不破燕云飞骑,入主中原无望。 后来听说燕云飞骑的阵图遗失在燕国公叛出韩燕故地之时,燕国公一族迁回京城后虽然掌着神机营,但再没训练出曾经名震天下的燕云飞骑来。 云泽一直以为传言是真实的,毕竟最近几代燕国公安于享乐,早就没祖上的勇猛无敌,如果燕国公阵图在手,燕国公府还会混得一日不如一日? 然他告诉云泽,燕云飞骑的阵图并没被毁去,虽然燕国公李家有一部分阵图被韩王毁掉了,但阵图的大部分还在燕国公手中。 云泽刚开始不大相信,后来从京城得了确实的消息,不仅他惦记着燕国公府的阵图,后宫里的贤妃娘娘也惦记着阵图。 为了进兵中原的野心,云泽不惜冒险潜入京城,伺机抢得阵图。 在一旁一直很沉默的燕国公见李冥锐手中的羊皮是他看了一辈子的阵图,焦急的喊了一声:“阵图不能给鞑子!李冥锐,宁可我死了,我也不能让你将阵图给鞑子大汗!我们不能对不住祖上,锐儿……” 在云泽的眼神暗示下,冲过来两个手下按住了燕国公,燕国公用尽力气挣扎着嘶喊:“你若用阵图交换我……我宁可死在你面前!李冥锐……我宁可死!” 云泽的随从将破布塞进燕国公口中,反绑着他的双臂,便是如此,燕国公还是努力的挣扎,竭尽所能想阻止李冥锐将阵图交给云泽。 燕国公自打被云泽抓住后,一直很怯懦,沮丧,丝毫不敢反抗云泽,此时他突然爆发出来的勇气,让云泽刮目相看之余,多了一分的笃定,想来李冥锐手中的阵图是真的。 “看来你伯父很在意阵图,李冥锐,你将阵图扔过来,验看无误后,本汗自然会放开你伯父!” 云泽抬手给了还在挣扎的燕国公一记耳光,冷冰冰的威胁道:“老东西,你再乱说话,本汗不会对你客气!” “呜呜……呜呜……” 燕国公的嘴被封住,因此说不出话来,可从他额头蹦起的青筋可知,此时他有多着急,云泽那一巴掌打得他大牙松动,可他还是不肯就此老实下来,抬腿踢向云泽,若是他死了,云泽就没有威胁锐儿的人质了。 他这辈子活得碌碌无为,可他不能眼看着大唐的大敌鞑子得了祖上传下来的阵图! 云泽一时不察被燕国公踢了一脚,云泽恼怒的将弯刀刺向燕国公……他这么做固然有燕国公不识抬举的原因,但更重要得是云泽想让李冥锐快一点交出阵图。 宁欣反手握住了云泽持刀的手腕,冷笑道:“再演就过头了。” 云泽睨了宁欣一眼,弯刀压在了燕国公的肩膀上,“便是不要他性命,卸掉他一只膀子也能让本汗稍稍的出口气!” “宁欣,本汗的宽容只是对你……” 云泽正同宁欣调侃着,被宁欣握紧的手腕火烧火燎的疼痛,他连忙扔掉了手中的弯刀,再看自己的手腕,发现手腕上面出现一道红紫的伤痕,仿佛像是烧伤了一样, “你……” “大汗方才不是说过,您的宽容只是对我?” 宁欣笑盈盈的回应了云泽,她手掌心同样留有了一道烧伤的伤口,轻轻淡淡的说道:“其实云泽你若是杀了燕国公,你就别想再拿到阵图。” “李冥锐不是在意你吗?” “难道你忘了我是谁?我最在意得是什么?” 宁欣看向李冥锐,嫣然一笑,“你能来救我,我很高兴呢,证明我没有看错人,然义分大义和小义,夫妻之情压不过国情,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鞑子得到阵图……” “可是……” “噗。” 从宁欣口中喷出了黑紫色的血浆,云泽吓了一跳,不敢靠近宁欣,隔着一步远的距离道:“你用了毒药?你拿来的毒药?“ 他已经让人将宁欣从头到脚的搜查了一遍,她根本不可能再有毒药。 “我在给你配了解药的时候做了点别的。”宁欣抹去嘴角的鲜血,目光灼灼得闪烁着,那双漆黑的眼眸水汽尽去,犹如地府一般散发着冷气,“闲着没事的时候,借机做了一点的小东西,我晓得你谨慎,我配的解药,你让那个为了情爱不顾国家,屈从于你的女人看过!我没有办法在你的解药上动手脚,还不能给自己的用毒么?” “多活了这么多年,算我赚到了!” “大唐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如此!” 云泽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再也压不住体内的残魂,此时残魂支配了云泽的身体,他抓住宁欣的胳膊,“到底为什么?本汗对你还不够好么?宁欣, 本汗对长生天发下的誓言……难道你忘了?本汗会立你的儿子为继承人……” “我不稀罕!” 宁欣冷笑道:“你这辈子别想让我真正的臣服归顺于你!国仇永远在任何人,任何事之上!你就是把天下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了我,对我千依百顺,我也不会忘记你是鞑子,我是大唐人!更无法无视你入主中原掀起的腥风血浪!我以为你应该明白的……谁知直到现在你还问出这样可笑的话来,你失败的不冤。” “宁欣!” 她还是像宁家小妹一样,无论外在的躯壳怎么改变,她的灵魂永远不会变,固执,固执的像是一块岩石,固执执着的让他佩服和心疼。 “王朝更迭哪有不死人的?这一点莫非你不明白?大唐取代的前朝时一样死了很多的百姓,可如今谁还记得前朝?” “没错,是有百姓死了,但那是我们中原的事情,同你草原上的鞑子有何关系?” 宁欣腰杆挺得很直,柔弱的俏脸上罩着一层寒霜,“以外族统治中原,会践踏中原的传承!任何一个还记得祖宗的人,都会做出同我一样的选择,你钟情于我,我就要回报以钟情?别逗了,你……做得再多,我也不会感动,对你我只有恨!对鞑子也只有恨,宁家人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宁欣身上,身怀傲骨和爱国心的人总是受人敬佩的,哪怕是敌人也会敬佩这样的人! 只要宁欣退一步,就可以得到荣华富贵,站在最高的位置上,可她宁可死也不做鞑子统治中原的皇后! 云泽神色多了一抹毁灭宁欣的冲动,“既然如此,本汗成全你的忠肝义胆……宁欣,本汗不会救……” 宁欣脚勾起落在地上的弯刀,弯刀爬升到半空中时,宁欣一把抓住了刀柄,云泽见此连连退开了两步,她哪怕是换了身体,云泽也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宁欣并没冲向云泽,转身袭击抓着燕国公的鞑子侍卫,他们被宁欣下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应付着,宁欣看准机会挑开了束缚住燕国公双臂的绳子,就一个字:“跑!” 挡在燕国公身前,宁欣将手中的弯刀指向云泽,“你可知晓我方才为什么说了那么多话?这么多次的教训你还记不住该下手时不能听废话!” “你以为他们跑得了?” “你以为我这些天为什么被你占去了便宜?” 宁欣护着燕国公向后退,她嘴角不时有鲜血流出,脸白得仿佛透明一般。 云泽让手下的在外面围住燕国公,宁欣,以及来交换人质的李冥锐,他们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李冥锐和宁欣后背相抵,燕国公苦笑,“死在一起也不错!” “谁说我们会死?” 宁欣的身体像是承受不住一般单膝跪在了地上,手中的弯刀抵着草地支撑着她的身体,“相公扔阵图!东南方向,西北方向!” 李冥锐没有二话,将阵图扔向了云泽所站的位置。 云泽眯起眼睛看着飞过来的阵图,他不大敢接阵图,可燕云飞骑的阵图太宝贵了,哪怕是看上几眼呢,他伸手捡起落在地上的阵图……李冥锐此时划开火折,引燃了揣在怀中的弩箭,按照宁欣交代的方位射出了冒着火星的弩箭。 鞑子不怕一点点的火星,可是弩箭落地后,砰得一声巨响,火光四起……在地上燃烧起熊熊烈火。 云泽带来的人混乱了,扬起手臂命令道:“你们不许慌乱……” 李冥锐趁着云泽下命令的时候,射出了最后一只带着火星的弩箭,正好射中了云泽手中的羊皮阵图,轰,阵图起火,云泽为了不被烧伤,只能扔掉了羊皮阵图,顷刻间阵图化作灰烬。 “李冥锐!本汗要将你碎尸万段!”RS 第三百三十四章 劫后 宁欣笑着回应云泽,“你没有机会了!浪费机会的蠢货!” 回头对身后的李冥锐道,“冲出去,到河边……” 很早宁欣就看好了脱逃的路线。 虽然她多活一日就赚了一日,但能不死,还是不要死的好,被云泽掠来后,宁欣躲过了云泽的搜查,很好的掩藏起霹雳铁球。 云泽时常骚扰她,并限制她自由。 由此她有了机会在险要的地方埋下霹雳铁球。 这一点云泽和他带来的人都没发觉,在他们看来,宁欣就是砧板上的肉,想怎么下刀就怎么下刀。 在逆境中更能证明一个人的毅力和精明。 宁欣悄无声息的安排好了一切,只等着李冥锐带阵图前来。 李冥锐是她选的丈夫,李冥锐有今日也受了宁欣的影响,起码在对大唐的忠诚上,他们是志同道合的。 她确信李冥锐不会将阵图轻易交给云泽,曾经暗自琢磨过,如果李冥锐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那会将阵图侵易燃的油脂中,而且他带来的阵图是燕国公所留的,缺少的部分……李冥锐不会给任何人! 他果然做了如她想得一样的选择,被李冥锐背在身上,宁欣搂住他的脖子,嘴角高高的翘起,她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再有遗憾,谁说她不能找到一个一心对自己的男人? “李冥锐,我喜欢你呢。” “嗯。” 李冥锐手持着钢刀趁着鞑子的慌乱时杀出了重围,他不仅要背着体力不支中毒的宁欣,还要护着燕国公,好在燕国公虽然老了一点,但功夫还在,不用李冥锐太过的分心。 他一手护住了宁欣的双腿,低声道:“你别说话了,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说话。” 他们拼死杀出一条血路。 此时云泽已经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拿出弓箭对准已经逃窜到河边的李冥锐和宁欣。 他先是瞄准李冥锐的后背,发觉宁欣趴在他的后背上,云泽闭了一下眼睛,如果这一箭射出去,死的人会是宁欣…… 是宁欣! 既然她将自己的真心践踏在脚下,她不值得自己的爱慕,她被射死也是罪有应得! 稍稍迟疑后,他射出了弓箭,笔直的弓箭飞向李冥锐的后心……他只是稍作迟疑的功夫,却给了燕国公机会。 他跟在李冥锐身边,听见弓箭飞过的声音,他用自己的身体撞了李冥锐一下,噗哧,弓箭射中了他的肩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伯父。” 李冥锐抓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你怎么样?” “别管我,快走!” 他能帮李冥锐和宁欣挡下一只弓箭,却挡不下很多次弓箭,燕国公大声斥责李冥锐:“快走啊!” 宁欣从李冥锐身上跳下来,两人合力抓住燕国公,扑通,扑通,扑通,三人一起落进河水里。 云泽怒喊,“对着脑袋射!本汗不信他们不冒头换气!” 草原上的鞑子会水的几乎没有,云泽只能下令对着水面上射箭,很多只弓箭射向了河面,可李冥锐她们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踪影。 云泽气得跳脚,追到河边,“李冥锐,宁欣,你们有种给我出来!” 山谷回荡着他不甘心的吼声。 此处虽是隐秘,但又是爆炸,又是着火的,京城锦衣近卫不可能不注意到。 一旦消息走漏,大唐皇帝会派人来围剿云泽,他们这些人无法保护大汗平安返回草原。 云泽身边的人强拉着大汗骑马离去。 云泽不甘心的吩咐,“通知贤妃……不,让在京城的细作散步谣言,燕国公世子为了救下妻子,将祖传的阵图给了本汗!” “是。” 云泽握紧了缰绳,频频回头看着那条静静流淌的河流,宁欣!下次再见面,本汗不会再客气了,也不会再听你说废话! 失败一次,也许是意外,可他屡次败在宁欣手上,他怎能甘心? 他杀不了李冥锐,但是大唐皇帝能诛杀李冥锐的,有贤妃做内应,云泽再对上宁欣不会手下留情,大唐皇帝志大才疏,行事缺乏耐性,遇见困难又容易焦躁,大唐皇帝远远不是一位明君! 云泽是不会相信宁欣他们会被淹死,既然宁欣敢水遁,他们一定会活下来! 你等着,你给本汗等着!宁欣,下次再见面本汗不会再输! …… 宁欣在水中冒出了脑袋,换了一口气。 她死死的拽着中箭且不大会水的燕国公,当然李冥锐不大需要她担心。 见没有弓箭射过来,宁欣拖着燕国公上岸,好不容易爬到了河岸上,宁欣躺在了河岸上喘息着,胸口起伏着,缓了好一会,撑起身子,看着云泽远去,大笑道:“我又活过来了,又赢你了!” 李冥锐爬到燕国公身边,听见宁欣底气十足的话,料想宁欣应该没事,他推了推陷入昏迷的燕国公,“伯父,伯父。” 虽然燕国公是个老糊涂,但他对李冥锐很好,不能因为燕国公无法理解李冥锐,李冥锐就盼着他故去,况且最后,燕国公算是用自己的身体给宁欣挡下了弓箭。 燕国公气息微弱,李冥锐有点着急了,“伯父,伯父。” 宁欣也凑过来,给他把脉,“他被河水呛到了,你扶正他的脑袋,口对口渡气。” 见李冥锐愣神,宁欣道:“你总不会让我同你伯父口对口罢。” “不用,不用,我来。” 李冥锐扶正了燕国公脑袋,手按照宁欣的指示按压在他胸口,一手捏开了燕国公嘴巴,吸气,渡起,过了一会,听见宁欣的说道:“行了,行了。” 李冥锐这才松开燕国公。 燕国公慢悠悠的转醒,虽然他渡过了危险,但他中了一箭,又上了年岁,最后又被河水给呛了,他的意识有点糊涂,用尽全力握住李冥锐的手腕,喃喃道:“锐儿,锐儿。” “伯父,没事了,我们都平安了。” “锐儿,锐儿。” “伯父。” 宁欣没好气的阻止了他们两个的对视,“我说,你们有得是机会表现父慈子孝,现在是不是先去兰山寺?以云泽的野心来说,他不会放弃造谣的机会,咱们那位皇上可不是个有道的明君。” 燕国公蠕动了一下嘴唇,意识虽然模糊,可听宁欣这么评价大唐皇帝,他有点心惊肉跳……不过想到宁欣这几日的表现,他释然了,如今的宁欣才是真实的,燕国公深深的感到,宁欣对燕国公府李家人手下留情了。 他也庆幸李家的亲眷没有碰触到宁欣的底线。 李冥锐被宁欣打岔后,讪讪的一笑:“伯父没事就好。” 搀扶起燕国公,这回李冥锐改背着燕国公了,回头看了一眼宁欣,“你怎样?毒没事吧。” “如果我说我有事呢?” “灭了鞑子后,我自杀陪你!” …… 燕国公这回彻底的被李冥锐刺激得昏过去了,他总算是明白了宁欣在李冥锐心中的地位,李冥锐为了宁欣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哪会在意别的女子和荣华富贵? 宁欣掐了李冥锐的胳膊一下,嗔道:“就会说好听的。” “你方才吐血,吓坏我了。” “没事的,回去喝几碗补血的汤药就补回来了。” 如果宁欣不大口大口的吐血,又怎么会让云泽大意?关键时候,宁欣不仅对别人恨,对自己下手也不轻! 远处传来阵阵的马蹄声,宁欣和李冥锐对视一眼,猫腰钻进了道路两旁的蔓草中。 隔着蔓草缝隙,宁欣看到了一对马队疾驰而去,坐在马背上的人穿着飞鱼服,腰间带着绣春刀,是锦衣近卫……也是,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出来,锦衣近卫再没察觉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 “快一点赶回兰山寺。” 宁欣小声的同李冥锐说道:“齐王是不是也在兰山寺?” “是。” “好得很,这笔帐有得跟他算了!如果他不能压下京城对你不利的流言,我就进宫去同皇帝说,齐王有心逆势取得皇位!“ “……” 李冥锐愣了一会,见宁欣的态度很坚决,小声说:“威胁齐王殿下不大好罢,万一以后他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他坐在皇位上才有可能找我们的麻烦,现在嘛,不把这笔帐讨回来,我心里不舒服,人情债也得还,他现在不还,我怕他以后忘记了。” 宁欣拽起李冥锐,催促道:“这事你别管,到兰山寺你就听我的,齐王……对别人怎样,我不知,对我……把我当妹妹看呢。” 宁欣和齐王之间一定有李冥锐不晓得隐情,李冥锐不信他们之间有私情,如果宁欣钟情于齐王的话,根本不会嫁给他! 也许等到宁欣全然相信自己的时候,会告诉自己一切。 李冥锐不愿意逼宁欣。 “今日是初八?” “是。” 李冥锐见到了发愣的宁欣,反问道:“你不舒服?” 宁欣摸了摸小腹,会吗?她这个月的小日子……已经推迟两天了。 她虽然是大夫,但刚满一个月,或是没到一个月,她摸不出喜脉的,又因为她太想有喜脉,宁欣不敢给自己把脉……如果有了身孕,她又是服毒,又是这一番折腾,孩子还会在吗?RS 第三百三十五章 有孕 宁欣回忆着自己用得毒药的配方,当初只为了能突然喷血,好像……也许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可她果真有孕了么? 会不会因为她太紧张,太劳累,太想要个孩子,所以寻常很准的日子推迟了? 或是她此时下身已经有了落红……孩子因为她的不谨慎而小产了? 头晕目眩让宁欣不敢再深想下去,面对云泽,她敢说敢做,此时她犹如最寻常的妇人,担心等负面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干裂的嘴唇微动,“李冥锐……” 李冥锐回头,见宁欣的瞳孔溢满了惶恐,他愣住了,也心疼极了,握住宁欣发亮的手臂,“怎么?” “我……” 宁欣只来得及吐出一个我字,眼前漆黑一片,她身体一软昏了过去。 “宁欣,宁欣。” 李冥锐背着燕国公,双手抱起宁欣的娇躯,好在宁欣份量不重,他并不觉得太过吃力。 经历了一场厮杀惊变,李冥锐本身也很倦怠,此时两个人的重量全部压在他身上,他迈步很不容易。 好在此处离兰山寺不远,李冥锐艰难的攀上了台阶,好不容易挪到兰山寺门口,见到戒色和尚,道:“快,帮我找大夫过来,要……得找京城最大药铺的少东家,他值得信任。” 一身是血的李冥锐把戒色和尚和齐王都吓坏了。 戒色和尚一向是镇定的,此时他脚底下略微伴蒜,血葫芦一样的李冥锐实在是太吓人了,戒色和尚分不清他身上的血是不是因为他受伤流出来的。 齐王伸手打算接下李冥锐怀里的宁欣。 李冥锐一转身将后背背着的燕国公交给齐王,大言不惭的说道:“帮我抱伯父进禅房,齐王殿下,我一会有话同您说。” 齐王眼睁睁的看着李冥锐抱着宁欣进入禅房,他只能抱着个糟老头子……李冥锐,不是厚道人呐。 他们三个能平安回来,齐王的嘴角忍不住勾起,就是说嘛,宁欣怎么会出事? 将燕国公抱进禅堂,齐王不错的心情被李冥锐紧紧抓着宁欣手的情景给破坏了,在他们之间,齐王如何都插不进去……李冥锐红着眼圈,眼泪砸在宁欣的手背上,“你说过,陪我一辈子的,宁欣!你说过要早齐王算帐……” 齐王心底泛起酸涩,在隐现佛光的佛堂,他彻底放下了对宁欣的执念,错过了,就错过了,只要宁欣幸福愉悦的活在他眼下就好。 下辈子,宁欣喝了孟婆汤会遗忘掉两生的经历,他若是先于李冥锐找到宁欣的话,许是还有机会。 做她兄长总好过当被她怨恨的人! 齐王没有打扰那对苦命鸳鸯,他亲手为燕国公清理伤口,燕国公,韩王……祖上的恩怨情仇,在此刻也算是彻底的了解了。 他虽然没有宁欣诡异莫测的医术,但也懂得上药急救。 燕国公身上的伤口大多是外伤,齐王看得出外伤并不会危机燕国公的性命,他小心的给燕国公上玩药后,招呼飞宇帮忙将燕国公身上褶褶巴巴的衣服换掉,看来他们是从水路逃回来的,云泽将他们带到了有山有水的地方? 齐王脑袋就没停下过,京郊有这样的地方? 云泽到底怎么饶过重重关卡潜入都城的? 如果大唐都城任由云泽纵横,他们唐人的脸面都丢尽了。 …… “大夫到了。” 戒色和尚亲自领着大夫进门,那位同宁欣有过接触的少东家对佛子恭敬有加,能得佛子亲自接待,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给我夫人诊脉,她突然就晕过去了。” 李冥锐拽着药铺少东家的手,将他拽到宁欣跟前,“她就问了我一句今儿是几号,在山脚下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她方才吐了很多的血,也中了毒。” 齐王一听这话,眉头担忧般的皱起,宁欣一贯是对别人狠,对自己下手也不留情。 药铺少东家给宁欣摸摸脉搏,尴尬的对李冥锐:“我跟世子夫人学了一点点皮毛,实在看不出世子夫人有何不妥,世子爷也不用太过担心,世子夫人只是力气用尽晕厥了,看起来并无大碍。” “她为何要问我今日是几号?” “我不知道。” 少东家默默的惭愧的低头。 齐王轻声说道:“她小日子是几号,你可记得?” 李冥锐的脸庞唰得一下红了,几号?几号?齐王见他这副傻愣愣的样子,便晓得李冥锐只怕是想到了,说出是欢喜还是怎地,总之不大舒服。 “你给燕国公看看。” “哦。” 齐王同飞宇合力将燕国公搬到了禅堂的厢房,将禅堂留给了李冥锐和宁欣。 戒色和尚唇边露笑,带着佛珠的手对西方行礼,“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宝象庄严的戒色和尚宛若佛祖弟子临凡,身上似能发出佛光一般,齐王回头说了一句,“又不是你经手的,小和尚兴奋个什么劲儿?” “……” 飞宇和药铺少东家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他们两个身体都要缩进地底下去了,齐王殿下同佛子很熟?这种玩笑也开得? 戒色和尚不怒不恼,清澈的瞳孔展露慈悲祥和,“贫僧亦恭贺齐王殿下。” “小和尚看得到是挺清楚。” 齐王洒然一笑,“等宁小妹醒了,本王有麻烦,小和尚也躲不掉宁欣的指使。” “贫僧敢问齐王殿下对佛宗如何看待?” “佛宗可兴,可普度众生,然佛宗只可居于红尘之外,若涉皇朝,本王不容。” “阿弥陀佛,贫僧只愿度化世人,齐王殿下多虑了,兰山寺的田产在您功成后,会归还给百姓。” “佛子仁爱慈悲,兰山寺可为佛宗第一名寺,本王也祝佛子早日证得金身,修佛成功。” 齐王对佛子戒色和尚多了几分的敬重,戒色同宁欣交好,齐王如何都不会亏待兰山寺。 突然佛堂中传来李冥锐的欢呼声,“欣儿宝贝……呜呜……” 明显有人堵住了李冥锐的嘴巴,齐王和戒色和尚相视一笑,齐王琢磨着如果宁欣生下女儿的话,是不是先定个娃娃亲?因为所有看过齐王妃肚子的妈妈都说她怀得是男孩……不过宁欣不大可能将女儿嫁入皇家,做皇后也不行。 想同宁欣做亲家,只有一个法子,齐王将女儿嫁给宁欣的儿子。 齐王猛然想起方才李冥锐所言,宁欣用了毒药且吐血了,问旁边的药铺少东家:“若燕国公世子夫人有孕,她会不会受这次受伤的影响?” “说不好,世子夫人本身就是一位极为高明的大夫,想来世子夫人心里应该晓得怎么调养,有孕的女子并非都是弱不经风的,许多农妇生产前还在田地里耕种。” “她们能同宁欣一样?” “齐王殿下,以在下看来世子夫人是最坚强的女子,无论是精神,胆略,还是身体,她都是最坚韧的人!” 齐王赞赏般的点头。 …… 佛堂里,李冥锐兴奋的抱紧宁欣,他嘴上说不着急,不着急,见旁人都有了好消息,他心里怎能不急? 因为怕宁欣多想,他不敢说出口,哪怕宁欣被所有人断定不能有孕,他都一如既往的站在宁欣这边。 有个同宁欣血脉相连的孩子,对李冥锐来说是最幸福的事情。 “确定?宝贝儿真有了?” “也许。” 宁欣毫不客气的靠在李冥锐肩头,从她头上垂下的发丝落在他的手臂上,“总感觉同寻常迟来的时候不大一样,最近我又有点嗜睡,不过,想要确定的话,还得再等几天,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万一不是……” “不是就不是呗,还能怎样?” 李冥锐大笑着,“你既然有感觉,这次不是,下次许是就有了。这次波折后,伯父是不会再为难你了,国公府的事儿……我不会再沉默下去,有些人给脸不要,实在可恨。” “燕国公夫人确实需要警告一番了,不管她是不是知晓水月庵同与云泽的关系,她为了利益听从外人的命令陷害咱们,冲这点我无法容忍她,她以为自己怀孕了?” “用不上你动手,我会同伯父说一说。” 宁欣不大相信李冥锐的话,以为李冥锐是想帮着燕国公夫人,李冥锐凑近她耳边说了燕国公夫人红杏出墙的事……宁欣挥拳锤了李冥锐的胸膛,“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怕伯父受不住,你也晓得伯父多要面子。” “可当时你伯父想让宁姐做你的二房!” “我不是没要宁姐儿?” “是你不要吗?”宁欣又掐了李冥锐一把,“是宁姐儿主动放弃你……” 对燕国公夫人,宁欣是没有任何同情心的,可对出落的花容月貌,文雅,知趣的宁姐儿,宁欣很有好感,一旦宁姐儿的身份曝光,她只有常伴古佛一条路,宁欣帮宁姐儿相中的人家是不会娶她的。 地位太低的人保护不了貌美的宁姐儿,若是送给去乡下土财主的妾,也太委屈她了。 李冥锐说道:“不管你怎么同情宁姐儿,这件事我是一定要告诉伯父的,等他清醒了就说,我无法再容忍燕国公夫人,也不想她再有机会伤害你!外面的朝局很复杂,燕国公府里不能再养着随时反咬咱们一口的毒蛇!”RS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丑事 这次的事情已经让李冥锐很后怕了,宁欣如今又有了身子,他如何都不能再留下燕国公夫人! 李冥锐总不能让宁欣再处处算计且操心李家亲眷,她思虑过重对孩子也不是好事。 “以后,你就想着怎么养胎给我生儿子,别的事情,交给我!” “万一生得是女儿呢?” “再生不就是了?” 李冥锐抱了抱宁欣,目光真诚,并非敷衍宁欣或是安危她,低笑道:“我更想要一个随你的女儿!将来……倒要看看哪个小子有同我一样的福气。” 宁欣靠近他怀里,让他环住自己的腰身,脑子里闪过几个片段,一本正经审核女婿人选的李冥锐会很有趣的,哪个女婿落在他手上都得脱层皮。 “万一……我是说万一,女儿像了你怎办?” 宁欣回眸笑盈盈的望着有点发傻的李冥锐,女儿并非不是没有像李冥锐的可能性。 “像我也是一家女百家求!”李冥锐含住了宁欣的耳垂,细细的舔了一下,“我不就是被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叼走了?” “你说谁是狡猾的小狐狸?” “嗯,我的宝贝是一只狐狸精,很多人看重……她却只认我的一只狐狸精|!” 李冥锐捧起宁欣的下颚,同她对视了半晌,嘴唇碰到了一处,他不会告诉宁欣,自己有多害怕失去她,更不会告诉她,云泽搂着宁欣的时候,自己多嫉妒! 他以为他可以忍受旁人碰宁欣,但经过今日的事情后,他晓得任何人都不能碰宁欣一根汗毛! 想保证宁欣只能在他怀里,他必须得具有足够的实力才行。 太多人惦记宁欣宝贝! 不过,从今日的状况看,他最大的敌手齐王只怕已经放弃了对宁欣的奢望,虽然齐王做了宁欣的哥哥,可李冥锐还是觉得不痛快,但起码比以前要好得多! 戒色和尚让小沙弥准备了热水,以及干净的僧衣,李冥锐抱着宁欣起身,笑道:“咱们一起洗如何?” “你要死啊,这里可是兰山寺!” 宁欣挣扎的起身,双脚落地后,将李冥锐推出了禅房,“别再添乱了,如果戒色小和尚同意的话,你再滚进来。” “我们一起为何要问过戒色和尚?” “滚!” 宁欣砰得一声,关上了房门,在她的嘴角蕴含着一抹幸福满足的笑容。 她曾经以为一辈子不可能得到的幸福,已经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中了,不拘男女,只要有一个孩子,宁欣这一辈子就再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谁说女子不能继承燕国公? 如果齐王登基,宁欣有信心造就一位女公爷,她的女儿即便继承爵位也不是坐产招夫,而是嫁人!燕国公的爵位自然会传承下去。 所以宁欣到不是很担心生不出儿子。 她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坐进了浴桶中,温热的水流舒缓着她的身体,从旁边摆放的木桌上取了几块佛香扔进水里,淡淡的檀香味儿萦绕在鼻尖,宁欣全身放松,舒服的呻吟着……驱走需要废脑子的事情,李冥锐说一切交给他,自己只需要在一旁看着点。 料想经过这次燕国公不至于再在她身上挑毛病,至于燕国公夫人……如果老实的出家的话,许是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若是她再闹起来的话,以燕国公的性情,能容她才叫怪了。 只可惜会牵连到宁姐儿,有了这样的身世,宁姐儿能保住性命已经不容易了,再想留在京城绝无可能。 宁姐儿唯一的出路就是远嫁! 宁欣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好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的,如今谁都没有自己肚子里的骨血重要,如果她确定有孕,经历了今日这番波折,宁欣得更仔细才行。 还得多用点补药,要不……会有小产的可能。 宁欣合眼琢磨着用什么的药材才好,她心底万分的庆幸,她服用的毒药没有太刺激的成分,只是刺激胃部……她呕出的血只是胃部的血罢了。 药效看起来很吓人,但用过后的副作用却不严重。 去了最为担心的事情,倦意一起涌上来,宁欣脑袋靠着浴桶打起了瞌睡。 外面有李冥锐在……她是绝对安全的,她不用再时时刻刻的算计着,戒备着,也不用再时刻刺激云泽,在云泽身边不过三五日的功夫,宁欣却感觉很累。 过了不知多久,睡梦中的宁欣感觉身体一轻,想要睁开倦怠的眼睑时,听到让她安心的声音,“别怕,是我。” 李冥锐从浴桶中捞出了宁欣,好在他提前有了准备,浴水还是温热的,将宁欣的身体擦拭干净,他给她换上了僧衣,随即将她安置在床榻上,青色的僧衣穿在宁欣身上,让她多了一种禁欲般的诱惑! 她吹弹可破的脸颊,散发着水润的光泽,殷红的小嘴,让人想去品尝一番,宽松的僧衣挡不住她妖娆的娇躯……李冥锐的目光深沉,只有他晓得宁欣柔弱妩媚的身体里藏着怎样坚韧固执,且骄傲的灵魂! 她同云泽对峙的时候让人心折,她轻易的撇下皇后之尊,只因为她是大唐人这个简单至极的原因。 有多少人会为了权势富贵出卖灵魂,出卖大唐? 天命所归,情非得已都是他们卖国的借口! 李冥锐偷偷的吻了她的嘴唇,用毛巾绞干净她乌鸦鸦的头发,给宁欣盖好被子后,李冥锐悄声的走出禅房。 宁欣是很要脸面的,她不大喜欢在小和尚的地盘同李冥锐亲昵,况且这里毕竟是佛宗的圣地,他若是做得太过分了,也不好同戒色和尚交代。 这次戒色和尚已经帮了他们很大的忙了,没有佛子下令封了兰山寺僧人的口舌,宁欣遇险的事情瞒不过皇帝……一旦被皇帝知晓,李冥锐想救出宁欣可没这么顺利。 “世子爷。”药铺少东家正好给燕国公换了外伤药,拱手道:“国公爷已经清醒了,他请您进去。” “有劳,有劳。” “不必客气,师丈大人。”药铺少东家笑着解释,“在我眼里,世子夫人就是我师傅的!还请师丈在师傅面前多为我说几句好话。” 药铺少东家年纪同李冥锐差不多,怎么算都比宁欣大,李冥锐尴尬的说道:“拜师的事儿……” “学无止境,达者为先。师傅能收我为徒,已经是我占便宜了。师丈是师傅最亲近的人,讨好您,准没错!” “好……等宁欣醒了我同她好好说说。” 李冥锐显然不大擅长应对妻子的徒弟,他一个人向燕国公所在的禅房走去,走到一半回头问道:“燕国公的身体状况如何?” “毕竟上了年岁,身体不如年轻的时候,又中了一箭,伤了身体的元气,我以为还是补养为上。” “你……你先站一站,我同伯父谈得事情许是会刺激他,万一他晕过去了,你也好就近施救。” “好的,师丈。” 药铺少东家晓得师丈在师傅心中的地位,帮了师丈的忙,师傅也会高兴的,到时候再说拜师的事儿也就事半功倍了。 李冥锐走进了禅房,燕国公见他进来,撑起了身体,靠着床头问道:“听说你媳妇有孕了?” “还没定准,过两日才能确定。” 李冥锐坐在他身边,仔细看了看伯父的气色,虽然燕国公略显得衰弱,可精神还是清醒的,李冥锐不愿意再拖下去,开口道:“我有事同伯父说,您千万别太过动怒,这是多年以前的事情……” “什么事儿?”燕国公问道,“有事就直说!” 一直伺候燕国公的老管家担忧的看了一眼李冥锐,他随李婉儿一直住在兰山寺,并未被云泽劫走,燕国公回来后,一直是老管家伺候的,他隐约的知晓点燕国公夫人的事情,他不是不想同燕国公说,但一来怕主子受不住,二来他也没证据。 “世子爷……” “伯父早晚要知晓的,在府里人多口杂,反倒容易走漏消息。” 燕国公见他们两个沉重的神色,不耐烦的问道:“到底是何事?” 李冥锐沉了沉心,低垂着眼睑,虽然不想伤了燕国公,但齐王说得没错,他为宁欣做过什么?不能总是让宁欣为他操心,“伯父,此事事关大伯母。” “她应该不晓得云泽的真实身份……不过我会教训她一顿,给宁欣一个交代。” 燕国公以为李冥锐是怕自己维护燕国公夫人,解释道:“锐儿,你媳妇救了我,我也很敬佩她,你放心,此后我不会再让你伯母找她的麻烦,等到你伯母生下孩子后,我……在我死前会将她送去寺庙里。” “大伯母曾经红杏出墙,育有一女。”李冥锐声音极为低沉,不敢看燕国公,“宁姐儿是她亲生的女儿,她曾经同一个落榜的富家公子相好。”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嫁进燕国公两年左右,伯父……” 李冥锐扶住了燕国公,见他嘴角有些外斜,慌忙道:“您怎样?我让大夫进来?” “你确定?”燕国公死死的盯着李冥锐,“确定吗?” “是。” 燕国公推开了李冥锐,双眸赤红:“回府,我要回府打死这个贱人!”RS 第三百三十七章 露陷(两更合一) “主子,您身上带着伤呢,不可乱动。” 老管家心痛般的苦劝燕国公,“您息怒,主子为她动怒崩裂了伤口不值得,她不值得您如此。” 燕国公丝毫没怀疑李冥锐说的话,握住老管家的手腕,厉声问道:“你是不是也知晓?” “主子,老奴不敢……不敢说。” “你混账!” 戴绿帽子不可怕,燕国公最生气得一点是他毫无察觉的戴了十多年的绿帽子。 他竟然动了让宁姐儿给李冥锐做二房的心思! 如果晓得燕国公夫人不贞,他不会再碰她一根指头,更不会让燕国公夫人怀了自己的骨血! 燕国公从床榻上起身向外走,没走出两步,他双脚无力,身体一软,李冥锐手疾眼快扶住了燕国公,劝道: “等伯父养足精神再回府也来得及,您现在正病着,就是寻她的不是,也没力气不是?” “你什么时候知晓的?还有谁知道?” 燕国公勉勉强强的坐回到床上,拽着李冥锐的手臂,询问:“你长在韩地,回京不足五年,十几年前的事情,你不可能会知晓,而且你身边也没密探之流,是不是你媳妇告诉你的?” “不是,不是宁欣。” “那是谁?” 燕国公一辈子最要面子,经历了这次被云泽劫杀的事情后,他的面子丢得差不多了,但他最后也算是帮了宁欣和李冥锐,找回了点做长辈的尊严。 燕国公夫人的丑事被揭穿,他的面子又丢了个干净,若是只有李冥锐知晓,他还能稍稍好过点,若是很多人知道……燕国公宁可死了落得个干净! 李家男人大多是一妻多妾的,历来只有燕国公李家人玩女子,万没有被女子戴绿帽子的事儿发生。 严格说燕国公一脉的男人内心都很膨胀,将女子看作是专属品,李家这一代以燕国公最具有这种倾向。 他眼底不容沙子,可偏偏他的妻子偷人,这件丑事让燕国公丢尽了脸面和男人的尊严。 李冥锐也就是长在韩地,韩地的风土人情养成了他异于燕国公的性情,若是他养在燕国公府,没准又是另外一个燕国公! 虽然如此,如果宁欣被哪个男人碰了……他也会愤怒的,如果宁欣离开他,他会死命的抓住她的手,不会像原先想的只要宁欣不喜欢他了,他就放宁欣自由。 如今宁欣喜欢信任着他,李冥锐想着怎么让宁欣一辈子信任钟情于自己。 宁欣可不是朝三暮四的燕国公夫人! 她值得李冥锐一辈子专一对待。 “告诉我,到底还有谁知晓?”燕国公见李冥锐愣神,着急的问道:“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齐王殿下……” 听到齐王知晓后,燕国公呼吸像是凝滞了一般,不知怎么,燕国公对齐王带着本能的戒备,他看不上齐王,虽然齐王帮了李冥锐很多。 李冥锐说道:“伯父,齐王殿下并非嘴碎的人,他不会乱说的,您放心吧。” “放心?齐王和你媳妇怎么回事?你就……” “我不想听伯父说宁欣!她和齐王只是情如兄妹,并非您想得有私情,宁欣比谁都来得贞烈,这一点经历过被鞑子大汗掠走的您还看不明白?” 燕国公动了动嘴唇,宁欣被云泽调戏的时候,虽然没吃太多的亏,不过也算是被云泽抱过,亲过,燕国公无法开口说宁欣的不是,情不得已的状况下,宁欣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齐王的实力已经强到了可以查出十几年前事情的程度?锐儿,你认准了齐王?” 既然他现在回不去燕国公府,不如早一点弄明白李冥锐到底忠诚于谁。 “你就不怕他一旦登上皇位,诛杀功臣?况且他对你媳妇……他为王爷还好点,若为他为帝王,你可真成了砧板上的肉了,你和你媳妇都有危险。” “齐王想的不仅仅是女人,何况宁欣不会让我们陷入任人宰割的地步,齐王殿下的胸襟和远见要比当今皇帝好上许多,他的心思会用在大唐江山上,用在怎么彻底剿灭大唐的隐患上,至于宁欣……” 李冥锐自信的一笑,齐王这辈子错过,下辈子依然会迟他一步。 “伯父,只有齐王殿下能让侄儿我高飞,能让我踏平草原驱逐鞑子!” “可是皇上……皇上是好对付的?” “慢慢来,如今一切还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李冥锐隐藏下贤妃的事情,不是他不相信燕国公,而是贤妃的娘家人被云泽收买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皇上身边有对目光短浅只盯着皇位的贤妃母子,齐王逆势而取的机会大增。 燕国公胸闷般的咳嗽着,勉强顺气后沙哑的说道:“既然你选择了齐王,我不拦着你,明日我是一定要回燕国公府的,那个贱人我一刻都忍不了!” “她还怀着您的骨血……” 李冥锐虽然听出宁欣的话中含义,但他不会告诉燕国公,燕国公夫人怀孕的事情有猫腻。 燕国公因为失去面子恨燕国公夫人,李冥锐却因为她屡次算计宁欣,险些让宁欣落入云泽手中而对她异常的痛恨。 燕国公目光微凝,摇头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谁能保证她肚子里的骨肉是我的?我既然将爵位给了你,便没想过再传给自己的儿子!就算她怀着我的骨血,我也不能让我李家的嫡血从她肚子里爬出来!” 他不能让儿子或是女儿多一个不忠诚的母亲,更何况她还牵扯到卖国! 她养不出好的孩子,燕国公总不能给李冥锐和宁欣留下后患,只有重重的处置了燕国公夫人,燕国公才能在齐王面前挺起腰杆子! 将来齐王一旦登基,齐王也无法借口燕国公夫人问罪燕国公李家。 如果燕国公夫人没有做出红杏出墙的丑事,燕国公会看在她有孕的份上,尽力保全她的性命,但眼下,燕国公对她不会再发善心了。 “锐儿比我看得远,看得深,多余的话,我不便多言,不过,你要当心齐王,需知晓人心异变,尤其是做皇帝的人!” 李冥锐听了燕国公的话后,点头道:“我明白。” “伯父,用不用让大夫再给您看看?” “你先出去,我想静一静。” 燕国公让李冥锐离开,李冥锐见他精力还好,叮嘱老管家有事叫他后离开了禅房。 “主子……” “你这个老糊涂!” 燕国公高高的抬起手臂,却轻轻的落在了老管家的肩头,满嘴的苦涩:“你发觉不妥,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老奴不敢说,也不晓得怎么说,老奴怕主子不相信……她将一切隐瞒得很好,老奴不敢仔细盘查她,只是那一阵子她礼佛的日子比较长,老奴才有些怀疑,后来见她后……又不大像刚生产过的女人,老奴以为是自己想歪了。” 老管家见燕国公虚弱的样子,心里别提多后悔了。 如果他早一点告诉国公爷,也不至于让国公爷在世子夫妇和齐王面前丢脸,国公爷没准早就处置了国公夫人,更不会有国公夫人有孕的事儿。 他晓得燕国公有多看重自己的老来子,亲手打掉骨血,对燕国公的伤害会很深。 “你糊涂,我也不聪明!” 燕国公神色落寞,夕阳斜照进来,他显得更为无力倦怠,已近晚年,他还能强求什么?未来是李冥锐夫妻的,燕国公一脉有像李冥锐的继承人,他已经很满足了。 “明日一早你就准备马车,我得提早赶回去。” “不同世子说一声?” “处置那个贱人的事情,我哪好意思当着锐儿的面?” 燕国公瞪了老管家一眼,虽然他的面子已经被揭得差不多了,但能保留一点是一点。 “老奴怕主子支撑不住。” “没事,我若是死了,也得先打死那个贱人!就是因为她,我差一点……差一点害了锐儿夫妻!” 只要想起被云泽掠走的那几天,燕国公就觉得心惊肉跳,坐立不安。 那几天他和宁欣随时都有可能被云泽宰了,宁欣同云泽周旋时,燕国公为宁欣心疼,后来李冥锐来救他们时,也是险象环生的。 多亏了宁欣急智,他们才能最终逃过此劫。 如今宁欣又有孕了,燕国公怕宁欣用的毒药对她肚子里的骨血有影响,宁欣的儿女可是最最正宗的李家嫡血,若是孩子将来有个好歹的话,他哪里还有脸面活着? 宁欣这一胎得来的不易,燕国公如今对宁欣宝贝的不行。 老管家见规劝不住燕国公,点头答应了下来。 燕国公说道:“你不必同锐儿夫妻说,咱们天不亮就动身,锐儿还有事同齐王商量……鞑子大汗不会白白吃这么个大亏,万一他对锐儿不利,我担心皇上那边……他们同齐王殿下商量,总好过问我这个没用且糊涂的老头子,如今我只求燕国公府能太平,别再让锐儿夫妻犯难。” 原本他将爵位传给李冥锐是想让自己的侄子得到永世的富贵,可现在看来,李冥锐富贵没享受到,自从承爵后麻烦一出接着一出,为了分家,宁欣折进去五十万两银子! 宁欣这么大手笔的肃清燕国公府的毒瘤,是燕国公一辈子不敢想的。 他如今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已经落伍了,再也兴干涉李冥锐夫妇的心思,叹道:“我只希望能帮锐儿带带孩子,我还没看锐儿媳妇生儿子,怎么都舍不得死。” 老管家摸了摸眼角,“主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 天将亮,老管家扶着燕国公登上了马车,马车悄悄的出了兰山寺,直奔京城。 李冥锐早起练功时才知晓燕国公先回府了,他眼底闪过一抹的担忧,宁欣听着寺庙里传来的颂经声,将馒头递给李冥锐,“你得相信燕国公,他不是全然糊涂的人,况且燕国公夫人红杏出墙的事情,你是晚辈总不好越俎代庖。” “我晓得伯父的心思,只是我担心他的身体,还有就是燕国公夫人……我怕她说出混帐话伤了伯父,毕竟伯父身上不大好。” “你以为你伯父受不住?他既然先行离开,便做好了安排,对燕国公夫人,也许他比你还要了解。”宁欣抿了一口小米粥,淡淡的说道:“你正经应该担心得是燕国公夫人会不会狡辩过关,当年的事情齐王也拿不出像样的证据。” “宁姐儿就是证据!” “你别忘了,她名义上是宁姐儿的姑姑,他们血脉相溶很正常,况且滴血认亲不一定准。” 宁欣也玩过滴血认亲的猫腻,自然知晓用什么东西能让毫无关系的两个人鲜血相溶或是排斥。 李冥锐愣了愣,“如此岂不是我们更应该赶回去?” 压住了李冥锐的手腕,宁欣又将一个白白软软的馒头塞进他口中,“如果你伯父被她迷惑了,你也没有再会燕国公府的必要了,直接去宫告发燕国公夫人私通鞑子大汗,意图谋夺颠覆大唐江山!燕国公一脉是被夺爵流放,还是被判为罪民,同你关系都不大,运作的好了,你许会是直接做燕国公呢。” “那样的话,对伯父是不是……” “残忍?” 宁欣冷笑一声:“对糊涂偏听偏信的老头子你不下手很辣一点,他总想着倚老卖老,这一次云泽是大意了,下一次呢?你能保证我们不再落入云泽的圈套?” 李冥锐含在口中的馒头如同嚼蜡一般,过了一会,借着稀粥将馒头送下去,“就按你说的办!” 阵图已经在李冥锐手中了,燕国公爵位丢了也就丢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宁欣为自己操心。 宁欣……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燕国公夫人让他倒足了胃口,李家除了燕国公和李婉儿看着顺眼点外,他就没见到一个有担当的人。 燕国公和李婉儿加起来也没宁欣重要。 李冥锐问道:“齐王殿下,你还见吗?” “不是我见,是我们一起见。”宁欣握住李冥锐的手,轻笑道:“我们一起向齐王讨债去。” …… 不到半个时辰,燕国公乘坐的马车抵达了国公府,家里的下人被燕国公突然回来吓了一跳,燕国公被老管家搀扶着,吩咐道:“让夫人来书房!” “是。” 下人见国公爷面色不好,不敢有二话,撒腿去给燕国公夫人送消息! 燕国公回到书房后,见到在炕桌上还摆放着燕国公夫人常常送来的点心……他心情不大好过,拿起了一块点心,柔软香甜的点心让燕国公心底的怒火稍小了一些。 万一齐王的消息不准确呢? 他不是不相信李冥锐,可他对齐王没太大的信任。 一路赶回来,燕国公觉得有点饿了,便将点心放到了口中,记起燕国公夫人对自己的关心,燕国公眉头越皱越紧,松软的点心也泛着几许的苦涩…… “老管家。” “主子。” 燕国公盯着点心片刻,燕国公夫人几次三番提到让世子品尝点心,以前他将这话当作是燕国公夫人对李冥锐的关心,可现在他晓得了水月庵的庵主也是个用毒用药的高手! 她若是同水月庵庵主有牵扯的话,点心里会不会被她下了毒药? “你去请大夫过来。” 燕国公想到此处吐出了点心,慢慢的握紧拳头,燕国公夫人是不是红杏出墙尚且没有确实的证据,不过她同水月庵庵主认识且串通好了,是确定可信的。 为了坑害宁欣,她连自己肚子里的亲生骨肉都敢算计! 她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燕国公定了定神,“拿着我的帖子去请老太医,他同我有交情,去请他过府。” 以前燕国公不愿意请那位老太医,因为老太医人品不好,只要给足银子他什么阴私的事情都肯做,老太医最擅长给内宅的女人看病,当年他曾经犯到了燕国公手里,后来燕国公高抬贵手,他才能保住性命! 老太医品行不好,却不敢欺骗燕国公! “是,主子。” 不过一会功夫,燕国公夫人先到了书房,进门见燕国公后,愣了一会,“您的气色怎么比前两天差这么多?锐儿媳妇是怎么照顾您的?” 燕国公本身受了箭伤,又怒火攻心,一路逃亡回来上没来得及调养便赶回来,他的气色确实很不好,看着像是正处在大病的状况下。 “国公爷。” “你还好意思说宁欣的不是?” 燕国公拳头砸在炕桌上,顺便将点心盘子扫落,如此燕国公夫人便没有理由替换掉点心! 燕国公夫人道:“您误会妾身了,妾身不是说侄儿媳妇的不是,而是您的身体要紧……” “我能活着回来已经是老天开眼了,不是锐儿夫妻,我只怕是早死在……死在荒郊野外了。”燕国公食指点着在自己面前装无辜的燕国公夫人,“夫妻一场,你就没有什么话同我说?” 燕国公夫人不由得心慌意乱,她是算计了宁欣,但不觉得去上香会出太大的事儿,“老爷,妾身不明白。” “好,你不明白,有人明白。” 燕国公抬高声音问道:“老太医来了没?” “回主子,老太医到了。” “把地上的点心捡起来,给老太医看看!” 燕国公夫人一听这话,双腿有点发软,勉强镇定着,旁人不可能看出点心里有猫腻!自己不可能露陷的。RS 第三百三十八章 假孕 燕国公夫人太大意了,她没有趁着燕国公不在府里换掉点心,她本指望点心放在燕国公书房,李冥锐过来看望燕国公时,自然会有机会品尝到点心。 她也不敢在一块点心中下太多的药,加了佐料的点心,味道上会有改变。 她完全没料到,燕国公突然急冲冲的返回府邸,并且回来后就叫她来问话,对于宁欣遭劫的事情燕国公并没多说,可她却猜到燕国公和宁欣一定发生了意外,只是她不知情况到底有多险恶。 燕国公夫人肯听水月庵庵主的话,只是想着吓吓宁欣,让燕国公晓得宁欣是个福气薄且克燕国公一脉的人。她根本不知道水月庵庵主后面站着云泽。 燕国公夫人眼看着老管家将点心捡起来后交给一个身形消瘦,面容略显得猥琐的老者,燕国公夫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希望老头老眼昏花,不认识点心里加的佐料。 如果不是燕国公回来后突然发飙,她又怎会没来得及换走点心? 燕国公一双锐利的眸子一直盯着燕国公夫人的动静,过了一会,他合上了眼眸,唇边带出一抹苦涩来,嗓子火烧火燎般的难受,虽然她极力表现出冷静从容,但她面部细节的变化又怎能隐瞒过一直看着她的燕国公? 老太医捏碎了点心,将残渣放到口中咀嚼,随后他吐出了点心,向燕国公道:“国公爷,这款点心的配方是不是能给在下看看?” “里面有什么?” “在下得看看是意外还是……” “不必了。” 燕国公阻止了老太医的话,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椅子扶手,额头上的青筋紧张的暴起,“你只需要告诉我,点心的危害即可。” 老太医瞄了一眼脸色煞白的燕国公夫人,为难的说道:“这个……” “照实说,我信得过你,才让你过府的。” 燕国公从袖口扔出了五百两的银票,轻飘飘的银票落在了老太医手中. 老太医舔了舔嘴唇,将银票收好后道:“多用几块,会影响男子的精血,有绝精之效,不过点心中含得份量不高,若是青壮年服用的话,多调理几次,许是会无碍。” “老管家,送老太医。” 燕国公强忍着怒气,平淡的让老管家送客,他晓得老太医话中的意思,如果世子不甚服用了点心,老太医能给世子调理,当然收得银票会比较高。 老太医虽然人品不地道,但在价格上是童叟无欺的,给他多少银子,他就办多大的事儿。 有宁欣在李冥锐身边,燕国公根本用不上老太医给李冥锐调理身体,何况李冥锐几次错过了用点心,宁欣都能有孕,证明李冥锐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悲得是他! 被燕国公夫人弄成了没种子的男人! 燕国公夫人见老太医出了房门,马上喊起了冤枉,“国公爷,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奴才陷害妾身?妾身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燕国公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恼怒的说道:“我说你怎么不再惦记把你的私生女给锐儿做而二房了,原来你是另有打算!你以为你生出儿子,燕国公李家就是你儿子的?毒妇!贱人!你害了我不要紧,你差一点害了锐儿,害得我们李家给你的愚蠢恶毒陪葬!“ “老爷,妾身真是冤枉的。” “还敢喊冤?” 燕国公在气愤之下将燕国公夫人整个人甩了出去,燕国公夫人的身体撞上了书房柱子,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她护着小腹,私生女?燕国公怎么会知晓宁姐儿的事儿? “国公爷,您息怒,请听妾身解释。” 她爬到燕国公眼前,拽着他的衣摆,眼底带着恳求,“妾身不敢害世子爷,点心是妾身做的,但中间过了好几个奴才的手,点心又在您书房放了两日,若是妾身下毒,怎么将点心留下?不知是谁陷害我,国公爷,求求您相信妾身,妾身……肚子好疼,国公爷,妾身怀了您的骨血……“ “你再狡辩下去,我就将宁姐儿和你身边的那个李妈妈拖出仗毙!” 燕国公一脚踢开了她,骨血?此时他根本就顾不上了,怒道:“你以为你当年的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你以为你如今的哥哥能扛住我的责问?你再敢喊冤,我……我宁可不要脸面了,将你母亲家兄长送去中军衙门,锐儿同中军都督有交情,这世上就没中军都督谢大人问不出来的事儿!” 燕国公夫人晓得自己兄长是个软蛋,窝囊废,不说去中军都督衙门,就是燕国公逼问几句,兄长也会说出实情。 “怎么?你还敢说我冤枉你?说你母亲家哥哥的话不可信?说他也陷害你?” “妾身……妾身是一时被人欺辱了。”燕国公夫人脸上流淌着两行清泪,呜咽抽泣道:”妾身本是该死的人,可还是舍不得同您的夫妻情分,由此才一直忍辱偷生。” “**!贱人!” 燕国公没想到她的脸皮如此之厚,这个时候了还在狡辩,抬手给了燕国公夫人两记耳光,“我不会休了你,可也不会让你这么活着丢我李家的脸面,你不要脸,我要脸面!” “我纵是有千万的不是,如今我肚子里怀着您的骨血,您看在孩子的份上……让我把他生下来再……” “不用,你肚子里的是野种!既然你敢在点心饭菜里下药,你以为我还能有老来子?” “不是的,国公爷,他真是您的儿子!是儿子啊!” “你说什么话,我都不会再听了。” 燕国公不能再让她搅合的燕国公府风声鹤唳,一旦被宁欣知晓她意图让李冥锐绝精,以宁欣的性情非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可! 李冥锐也不是个手软的。 燕国公满嘴的苦涩,如何都不让他们动手,燕国公同她怎么都是夫妻一场,她红杏出墙固然让燕国公丢尽了脸面,也恨不得掐死她……只是愤怒过后,燕国公想给她留个全尸。 “李家祖坟,你是不用想了。” 燕国公勉强撑着身体,对燕国公夫人道:“李家容不得不贞的女人,你也不配受后人的供奉,念在夫妻一场,我会给你准备棺椁,宁姐儿……我会将她远远的打发走。” 这也算是燕国公格外开恩了,但燕国公夫人不领这份情,虽然她的脸颊已经被燕国公打肿了,胸口挨了燕国公一脚也隐隐作痛,可她不想死。 她再一次抓住燕国公的衣摆,哭诉道:“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住国公爷,如今我肚子里有国公爷的骨血……您就不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后再去偿还当初的罪孽吗?您说我下毒害世子爷?妾身从没害过世子爷,您不能光凭一块点心就定了妾身的罪!国公爷,妾身真真是冤枉的。” 她有自信起码在点心上,燕国公找不到自己的任何把柄! 在生孩子的这段时间,她总能想出解决办法的。 燕国公再一次甩开她,冷笑道:“用不上证据,我又不是送你去衙门?只要我认为你会下毒,便是没有证据,我也能定要你的命!” “国公爷,您不能冤枉我……我真的没有下毒,我想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福气呢,怎么可能给在点心里下毒?一定是谁陷害我的,国公爷求求您相信我罢。” 燕国公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小腹,这么一番折腾,她竟然下身没有落红?燕国公对燕国公夫人本就不信任了,此时疑惑更重,“老管家,你去请太医院的太医过府。” “是,主子。” 老管家不敢有二话,赶忙打发小厮请人。 燕国公夫人听见再请太医后,以为多了一条活路,低声哭泣道:“他是您的骨血,您怎能不疼他?您不能因为疼爱世子爷,就无视他啊,自打世子爷归宗,我在也没出过门去,您说我肚子里的骨血不是您的,那能是谁的?后院的奴才谁敢那么大的胆子?当年……我也是被人强辱了。” 她不敢多提当年的事情,一个劲的说自己有多在意这个孩子! 燕国公看也没看她一眼,万一她怀孕也是假的……燕国公心底的火气蹭蹭的冒出来,自己到底要被眼前这个女人耍几次? 即便她有孕,燕国公也不准备留下孩子,可燕国公用假孕骗她的话,他这些日子的喜悦有算什么?让外人晓得详情……他岂不是会被笑死? 最重要得是,自打燕国公夫人有孕后,燕国公几次三番的为难宁欣,去兰山寺上香祈福弄得他们差一点被云泽劫走,祖传阵图也差一点落入云泽手中……虽然云泽的阴谋没有得逞,可祖传阵图的原本毁了,便是再绘出来,这也是对祖宗的不敬! 因为这场劫杀,李冥锐许是会被皇帝问责,云泽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都不可能轻易放过李冥锐! 一旦燕国公一脉还保留着阵图的消息传扬开,皇上会轻易的放过燕云飞骑的阵图? 燕国公深知一切的麻烦还在后面,不过如果没有燕国公夫人怀孕的事情话,这些麻烦根本就不能有!他也不至于没脸见李冥锐夫妻。 他越想越是气愤,越想越是觉得难堪,此时他到是希望燕国公夫人是真有孕才好,否则他比被人耍的傻子还不如! 太医很快赶到了燕国公府邸,一进门便觉出气氛不对劲,太医不敢多言,“见过燕国公。” “她有些不舒服,你帮她看一看。” “是。” 太医没二话,走到垂下幔帐的床榻前,摸了一会脉儿,随即他皱紧了眉头,床榻上躺着的人应该是燕国公夫人,燕国公夫人老蚌怀珠的消息,他也有所耳闻,第一次给燕国公夫人诊脉的人,也是他们太医院的。 当时那个后辈还说,该怀孕的还没消息,不该怀孕的到是有了。 那名诊脉的后辈也不是庸碌之辈,不可能简单的喜脉都看不出,也不可能在燕国公面前胡乱的报喜讯。 可如今燕国公夫人的喜脉……不见了! 燕国公见太医半晌没动静,心底不由得一沉,沉声问道:“怎么?” 躺在床榻上的燕国公夫人着急的撩开了帷帐,露出了肿得很高的脸颊,呜咽沙哑的说道:“是不是孩子保不住了?是不是?” 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国公夫人先别着急,容在下再看看,再看看。” 又过了一会,太医尴尬的起身,面向燕国公道:“有些妇人太想有孕,或是因为饮食作息不当让小日子推后,脉搏呈现喜脉的征兆……” “你的意思是她并没怀孕?” “……” 太医硬顶着燕国公眼里的寒霜,点头道:“是。” “不,你说谎,你说谎!” 燕国公夫人张牙舞爪般的扑向太医,双目赤红的说道:“谁给了你好处?让你陷害我?我怎么可能没有身孕?怎么可能?以前的太医不说过是喜脉吗?我能感觉到肚子里的骨血在动,我有恶心的征兆……怎么可能没有喜脉?” “国公爷,我不信他,他一定是收了别人的好处,是不是宁欣让你这么说的?宁欣……她太缺德,太阴险了……” 燕国公让老管家堵住了燕国公夫人的嘴,不是他体力不好的话,他早将燕国公夫人一拳打昏过去了,再让她吵闹下去,燕国公这府这点丑事哪还隐瞒得住。 “你搀扶她去厢房。” 燕国公让老管家押着燕国公夫人离开,一个老管家自然按不住燕国公夫人,可随即上来好几个仆从,他们一起用力把燕国公夫人拽出了书法。 太医尴尬的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脚尖,“国公爷,在下看尊夫人是太想有孕才会有此反映……在下并不认识世子夫人。” “我晓得。” “那在下告辞了?” “麻烦你了,今日的事情……” “国公爷放心,在下不敢乱说,尊夫人是小产还是怎么,在下都会默认的。” 假孕的事情太丢人,不仅燕国公府邸丢人,太医院一样丢人,连喜脉都看不准还敢叫太医?身为太医院老前辈的他自然而然的会选择维护太医院的面子。 燕国公府不说,他们也不会乱说。 想让女子怀孕不容易,可小产,滑胎的消息,那家勋贵府邸没有? 燕国公也晓得其中的关节,好言好语的送太医出门,转回书房时,他双腿一软,老管家一直跟着他,上前搀扶住燕国公,只听噗得一声,从燕国公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老管家含泪道:“主子……” “我是不是个傻瓜?”燕国公抹去了嘴角的血迹,靠在老管家身上,落寞的说道:“被她耍了一次又一次!你一直跟着我……我怎么有脸面对锐儿?” “世子爷宅心仁厚,他不会怪您。至于世子夫人……她一直看重世子爷,世子爷不说话,她也不会多言,世子夫人虽是下手无情,但对您还是孝顺的。哪怕一时埋怨过您,她也不会埋怨您一辈子。” “宁欣的性情,我也晓得,只是我太愧对他们夫妻了,他们成亲后,我办得这叫什么事儿?” 燕国公被老管家扶着坐下,他喘着粗气,好一会总算是稳定了一些情绪: “我不能送她出家……她不是一个甘心失败的人,有机会她还会给锐儿夫妻添麻烦。我也不想再见她了,你给她送去一碗汤药……她身边的奴才全部赶到庄子上去,再慢慢的清理干净,如果一下子处置了太多的奴才,会让旁人起疑。” “是,国公爷。” “再有宁姐儿……把她送回娘家去,转告她父亲……就说我已经知晓她的身份了,若是我在外面听到一丝一毫的消息,我没什么大本事,但踏平黎家还做得到的!” “世子夫人对她很是看重,将她贸然送回去,没准她的性命会交代进去,不如等世子夫人回来再处置她,一旦国公夫人病去,没有娘家人在身边,总是不好交代,黎家如今是个破落户,若是不要脸面的话,损失得还是您的名声,宁姐儿在府里也是个人证。” “就按你说得办,别让我再看见宁姐儿!” 燕国公对老管家交代,眸子闪过一抹的阴狠之色,“她今晚必须归天?你可明白?” “是,主子。” 老管家答应了下来,几件丑事加在一起,燕国公再没饶恕她的可能,低声问道:“若是发丧的话?” “发丧?不用,**,毒妇入不了李家的祖坟,找口棺椁把她埋了就是了。” “可是外面的人会说……” “说我薄凉无情?”燕国公苦涩一笑,“我识人不清,害人害己,什么丑事我都担着,若是给她大办丧事,她娘家那群没皮没脸的人会缠上锐儿的,发丧不入祖坟,她又是突然病逝,外人自然明白她是犯了大错的,我虽然不是个能干的,但他们不敢明面指责在我头上来!燕国公府邸,可不是任人指责的!” “世子爷会晓得主子的苦心,您别太在意了。” “怎么可能不在意?罢了,罢了,以后我只安心养老,燕国公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了。”RS 第三百三十九章 爆发(六千字) 一碗汤药摆在燕国公夫人面前,她身体似陷入了冰冷的池水中颤抖着向后退,“不要,我不喝。” 老管家对她早已经有了不满,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做下当年的事时就没想到会有今日?对你这样不守妇道且不贞的女人,国公爷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当年燕国公怎么对我,难道你不晓得?我嫁进来后,他理会过我吗?只想着他早逝的夫人,想着他离开京城的兄弟!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我!我也想同他好好过日子,为他生儿育女,但他……两三个月才来我房中一趟!不是他对我冷漠,我也不至于……不至于被花言巧语给骗了,那时我才十六岁!” “主子对你冷淡,你就借着礼佛偷人?勋贵人家夫妻关系淡薄是常见的,你见过哪个当家主母偷人红杏出墙?” 老管家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别以为装无辜就能推卸你红杏出墙的事实,你不仅对不住主子,你还对不住你的私生女!为了怕人知晓你怀孕,当时你没少缠着肚子,你也不怕将你的孩子弄小产了!我实在是后悔当年没有差下去……我竟然被你骗了,那一年你基本上都在寺庙里住着,许是那时候你就同水月庵庵主有了交情……” 有水月庵庵主帮着燕国公夫人打掩护,一向对继夫人很冷淡,半年都不关心她一次的燕国公就这么被隐瞒了过去。 因为不喜欢她,燕国公对她时常去寺庙礼佛的举动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不出了两天前云泽劫杀燕国公的事情,谁能想到佛法高深,在佛宗地位崇高的水月庵庵主是鞑子大汗云泽的人? 水月庵一直被称为佛门圣地之一。 “不,我不想死,让我见国公爷,让我同国公爷说清楚,我不是……**毒妇。” “国公爷不愿意见你。” 老管家板着脸庞,他是个有分寸的,自然晓得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水月庵庵主的身份,就是绝不能说出口的事儿。 燕国公急着灭口,也是不愿意燕国公夫人私通鞑子的事情曝光,无论她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私通鞑子,在大唐都是死罪! “你若是有点脸面,还为主子着想就痛痛快快的喝了汤药,别让我用强硬的手段!” “我不想死……” 老管家让仆从押注燕国公夫人,不能再节外生枝了,一旦一时大意让燕国公夫人冲出去,主子岂不是还得受她疯话的侮辱? 仆从见老管家示意了,端起汤碗直接给燕国公夫人灌了进去,并且捂住了燕国公夫人的嘴巴,防止她呕出药汁来。 燕国公夫人睁大了眼睛,死命的挣扎着,面对四五个仆从的压制,她的挣扎是无力的,慢慢的她气息微弱了,眸色也暗淡了下来。 老管家摆了摆手,押着她的仆从退出了门,他走到燕国公夫人身边,低声道:“宁姐儿有世子夫人关照,她能活下去,不过因为她是你的女儿,世子夫人不会再亲近她,给她安排最好的亲事……你见不到她也好,你想想你给了你自己的女儿过些什么?” 燕国公夫人黎氏呜咽了两声,眼里划过不甘心,如果不是老管家说起宁姐儿,她在将死的时候也想不到宁姐儿……她不甘心被燕国公毒杀,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啊……” 一声尖细的叫声响彻燕国公府邸。 翌日清晨,燕国公府邸门挂起了白幡,没等着宾客吊唁,匆匆将燕国公夫人发丧掩埋,而且没将她埋入祖坟,因为燕国公太过反常的举动,招惹了旁人的议论。 不久之后,便有消息传出来,燕国公夫人不守妇道的事情东窗事发,被燕国公逼问了几句后,她便羞愤悔过般的自尽了。 这则消息虽然没有经过当事人的承认,但相信的人很多,甚至流传出许多有鼻子有眼睛的传闻,连奸夫的名字也广为流传……燕国公夫人的娘家面对这种压力,自然不敢上门为燕国公夫人鸣冤,燕国公夫人的病逝由此便不了了之。 除了燕国公被人私底下嘲弄几句没用外,对燕国公一脉的影响不算太严重,毕竟李家已经分家,且燕国公一脉的重任落在世子肩头,以李冥锐的性情,谁敢在他面前多嘴? 至于背后的议论,他又听不见,李冥锐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在送葬完毕后,宁姐的娘家使人来接她。 走出燕国公府,宁姐儿抬头看了看还在重新翻修中的府邸,从进门到出来,她仿佛做了一场梦! 此时她也隐约的猜到,自己可能是姑姑的私生女,难怪父母对她冷淡如冰,姑姑对她却是亲近的。 回家后会遭受什么样的待遇,宁姐儿已经不敢想象了,可她没有脸面再住在燕国公府邸等宁欣回来,更没脸面去见燕国公,“这就是我的命!用我的一生为她还债……” “宁姐儿。” 宁欣身边的二等丫头从小门跑出来,将一个包袱递上了宁姐儿做的马车,“主子说了,她花了一千两银子从黎家买了你,你此后就是主子的人了,这是主子给你的书信。” 宁姐的事情,宁欣一直是注意的,在燕国公下手处置燕国公夫人时,宁欣让周妈妈去了一趟黎家,砸了一千两银子将宁姐买下来,黎家见燕国公夫人病逝,根本不愿意再养着宁姐儿这个祸根,一千两银子加一个小庄子,穷疯了的黎家痛痛快快的就将宁姐儿卖给了宁欣。 他们只需要装模做样的说一句女儿舍身出家或是死了,谁也不会过多的在意宁姐儿,在燕国公夫人红杏出墙的消息满天飞的时候,宁姐儿死了,才符合大众的预期。 宁姐抹去了眼角的眼泪,宁欣在书信里写的清楚,她会安排她远嫁韩地,韩地百姓相对于帝都江南的唐人要淳朴一些,她可以在韩地获得新生! 她不仅保住了性命,尊严,还能嫁人获得一份幸福,这对宁姐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宁欣费劲心思把她买回来,自然不会随便安排她嫁人,宁欣所选的人,应该是最适合她的人。 人选,前途,宁欣都帮她安排了,她是不是过得幸福,就要看她的经营和手段了。 “请代我拜谢世子夫人,她的恩德,我永世不忘。” “主子说,这是您应得,让您多保重呢,许是将来还有再碰面的时候,护送你到韩地后,主子将您交给了韩地的王家……你只需将跟王家家主说一句,故人来访就行。包袱里的银两,银票,您贴身收着,主子说过您以后就是王家的表小姐,王家会给你出一份嫁妆的,剩下的话,主子都写在书信里了,您自己看罢。” “我明白了。” 宁姐呜咽着点头,马车直接将她送到了镖局,宁欣安排的镖师一路护送她去了韩地。 韩地王家算是韩地的富户望族,宁姐成了王家的表小姐,自然不会再愁没人敢娶她。 王家老爷见了宁姐后,又见了她送上的宁欣写的书信,王老爷对她又是亲热又是敬畏。王家小姐们品行活泼,热情,宁姐又是个聪明小心的人,她在王家过得日子很舒心,后来王家的二少爷娶了她为妻,将她永远的留在了王家! 燕国公在京城处理燕国公夫人的时候,宁欣和齐王坐在禅堂,品着香茗……探讨佛理。 佛子和燕国公世子两位重量级的人物成了他们的陪客。 戒色和尚压低声音问李冥锐:“你听得懂?” 他不信燕国公世子佛学高深,况且宁欣和齐王说是探讨佛理,可本是浅淡平和的佛理从他们口中说出来,怎么就多了一分的杀气? 那两位明显是借着佛理在互相嘲讽或是在谈判,前世今生,轮回转世……便是佛子都被他们弄得眼花缭乱。 “听不懂!” “听不懂?听不懂你还听得那么痴迷专注?” “说话的人……占据上风的人是我妻子。” 李冥锐一脸的骄傲,痴迷目光几乎凝在了宁欣身上,越看宁欣越好看! 戒色和尚默念了一声佛号,情债,情债! 等到京城的消息传过来后,齐王对宁欣说:“你不用让他去皇上跟前表忠心了,燕国公为了他,连面子都不要了!” 燕国公处置燕国公夫人并不会让齐王意外,只是齐王没想到燕国公处置其夫人的手段会这么的简单直接,事后又不加控制流言八卦,因此他才被世人嘲笑讥讽头顶上戴着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因为此事,燕国公脸面扫地。 宁欣放下了茶盏,瞄了一眼李冥锐,轻声说道:“你太小看了燕国公,他这么做之后,欠我和相公的情分便可一笔勾销,以相公的品行,怎么可能不孝顺他?而我也得在他面前做个孝顺的侄儿媳妇!燕国公一脉必然不会继续颓废下去,只要相公和我立得住并孝顺他,旁人谁敢当着他的面嘲讽他?” “齐王殿下莫非不知,人情债是最难还的?” “你的意思是本王也欠了你们的人情债?” “那就看您怎么想了。” 宁欣笑盈盈的看着齐王那双清澈深邃的眸子,“若不是殿下,相公也不会太为难呢。” 李冥锐在一旁想谦虚推诿一番,他被宁欣飘过来的目光看了一眼后,立刻紧抿着嘴唇,不再言语。 “你打算让本王怎么偿还?” 齐王嘴角微勾起,显得很享受,他享受同宁欣交谈的乐趣,享受同她一起品茶,一起下棋……宁欣是唯一一个能同跟上他思绪同他抗衡的女子。 “本王还以为你会将人情债留到将来再向本王讨要。” “将来的事情太遥远,太过飘渺,还不如把握住眼下。” 宁欣虽然对齐王将来的帝业有信心,但也不会将赌注都压在他身上,即便当今皇上不中用了,皇后也可以为皇帝过继皇子,况且如今还有两位皇子,玉嫔也即将临盆,此时讨要人情债,宁欣自然不会对齐王客气。 “有些事对我们夫妻来说很难,然对齐王殿下一点都不难,我只有一个要求,请齐王殿下让贤妃闭嘴!” “你怎么知晓贤妃会听本王的?” “贤妃的娘家人虽是被云泽收买了,不过娘家人对贤妃的影响始终有限,如果贤妃肯听娘家的话,也没有她今日。贤妃宠冠六宫,外联前朝,贤妃的手伸得很长,她怎么会错过俊美无双的齐王殿下?在云泽劫杀燕国公这件事上,还请齐王让贤妃保持沉默。” 齐王微微扬起了剑眉,好奇的问道:“你没有法子让贤妃闭嘴?” “不是没有,是太累。” 宁欣笑容柔和慈爱,幸福般的瞄了傻愣愣的李冥锐一眼,“我不是要养胎嘛,总是想着勾心斗角的事儿,对孩子不好。” 蹭得一声,李冥锐站起身,揽住宁欣的肩头,眼里的喜悦怎么都隐藏不住:“确定了是吗?” “嗯,是有了,今早我自己摸出了喜脉。” “宁欣……宝贝儿……” 李冥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听见他叫宁欣宝贝儿后,齐王心底涌起一丝的好笑,记得宁欣最厌烦旁人这么叫她,可现在宁欣却身上溢满了幸福愉悦,原来宁欣是看人下菜碟的人! 齐王举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恭喜二位,贤妃……本王会交代她,在劫杀的事情上,她什么都不会说,云泽是不敢表明身份的,贤妃的娘家人虽然贪财,但不是傻瓜,叛国什么罪名,大唐人谁不晓得?” “齐王殿下是不是打算借此机会做点什么?” “有个目光短浅的贤妃在皇上身边,皇上又是个好大喜功,并有点急躁的人,本王需要做得只是守住京城。” 宁欣一听这话,眉头骤然的拧紧,盯了齐王半晌,意味深长的说道:“希望你别引火自残,云泽可不是善茬,他统兵征战攻坚的能力,并不弱于他前头那位大汗。” “逆势而取且不愿弄得天下大乱,这是本王唯一的机会。” 齐王玉面上带出一抹的果决,“本王怎么都算是李家子孙,自然不愿意看到李家江山分崩离析,本王不愿意再重复以前的错误,争帝位并非只有征战且搅动天下大乱一种可能。” 韩王前生失败的原因,便是为了帝位不顾一切,连镇守边疆的责任都丢掉了。 “到时候,你会帮本王,不是吗?” “是!” 宁欣不甘心的点了点头,“不过我也要收取好处的,不给足好处,我不可能帮你!” 齐王眼底含笑,摇头道:“在大唐陷入危机时,没有好处你也会做的,你比本王更忠诚于血脉的传承——宁家世代忠烈!” 他话语一转,“不过,本王不会白使唤你,将来你是做王妃,还是做有封号的国夫人,随你……” “王妃?” 李冥锐插嘴道,“您是要封我为王吗?” 齐王笑着点头,“燕国公祖上心心念念的就是王爵……” “宁欣,我以为王妃比国夫人好听。”李冥锐没等齐王说完,已经同旁边的宁欣交流上了,“燕王妃多好听?” “可我喜欢有封号的国夫人,超一品国夫人不是男子的附庸,我是同你站在一起的。” “那好,我做王爷,你做国夫人,咱们两样都要!” 李冥锐听了宁欣的话后,转而看向齐王,“若是太危险的事情,你别找宁欣!” 齐王将目光落在佛堂里的佛像上,以后不能再同宁欣和李冥锐在一起说话了,他们两个太甜蜜,太让齐王心烦,齐王点头答应了李冥锐,他又何尝希望宁欣有危险? 戒色和尚捻动着佛珠,齐王还没得到帝位天下呢,怎么现在就有大封功臣的感觉? 难道说齐王已经计划好了? 阿弥陀佛,戒色和尚心想兰山寺佛宗一脉也该站队了,佛宗虽然是号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佛宗想要兴盛离不开百姓的信仰之力,所以谁做皇帝对佛宗来说也很重要。 水月庵庵主是鞑子的人,这已经是佛宗的一个污点了,佛宗想要洗清这个污点,必须得有所表示……戒色和尚留下了齐王,让人将李冥锐夫妇送出了兰山寺。 京城该处理的事情已经处理了,宁欣他们也没有必要再用在兰山寺祈福做挡箭牌。 回京城的路上,李冥锐片刻不离宁欣,伺候她伺候的周到细致,宁欣嫌热但却推不开紧紧抱着自己的傻小子,第一次喜当爹,李冥锐也不算太过分。 到了燕国公府邸,李冥锐当众抱着宁欣进门,随即高调的炫耀,“夫人有孕了!” 燕国公府邸上下一片欢腾,消息很快的散播出去,上门来道贺的人很多,宁老太太直接押着补品等物件上门来,李冥锐请宁老太太住在了燕国公府,方便有娘家人随时照顾宁欣。 宁老太太假意退却了几句后,答应了下来,不亲眼看着宁欣生产,她也不放心,虽然燕国公府已经没了谋害宁欣的小人,但宁欣这胎得的着实不易,宁老太太对宁欣不敢有任何的放松。 宁欣没隐瞒宁老太太,将事情都说了出来,宁老太太安置好宁欣后,出门便把李冥锐叫了过来,阴沉着脸庞问他:“你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 李冥锐低头乖乖的听训,他是为了燕国公脸面着想,怕气死伯父才隐瞒下来实情的,虽然燕国公夫人有些心思,可他没想到她的心思会这么恶毒! 宁老太太训了他一顿后,缓了缓口气:“皇上怎么说得劫杀的事儿?” “贤妃闭上了嘴巴,皇上下令锦衣近卫调查,锦衣近卫是查不出什么的。我同夫人在兰山寺礼佛,叩谢佛祖,皇上不会疑心我们。” 李冥锐低声道:“我请姑祖母留下,除了请您照顾宁欣外,还有……我许是要出征了。” “对南越?皇上已经决定征伐南越了?” “是,越王维持不住藩地的稳定,有心向皇上请求回京养老,护国亲王越王才能平庸,他坐不稳藩地又没造反的野心,越王藩地与其落入南越手中,不如交给皇上!越王也是开国太祖的血脉。 南越的野心很大,皇上得了越王请求撤藩的折子,陛下如何都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的。如今武将青黄不接,对南越征战需要压得住场面的老将,也需要锋锐的尖刀。” 李冥锐目光深沉,声音越来越低,“我的亲人在京城,根基在京城,我是皇上握在手中锋刃的最佳人选,皇上即便不选我,我也会主动请战的。” “你就不担心宁欣她不理解你?” “我同夫人一直在一处,我的心思,有时候她比我自己还明白,宁欣并非是个柔弱需要保护的妻子,她的韧性和果决,连我都自愧不如。” 宁老太太一听这话,慢慢的说道:“李冥锐,你记得,别因为她是强韧的,你便认为她不需要你的疼爱,宠溺,女子的归宿是婚姻,女子是不是幸福不再荣华富贵上,而在是否有个可以依靠的丈夫。” “我哪会不疼她?” 李冥锐笑道:“她是我的宝贝!最珍贵的宝贝!” 唯一让李冥锐遗憾的是不知自己能不能在宁欣生产前得胜归来。 对南越战争的结局,他并不担心,以大唐攻打一番邦,大唐若是输了的话,也太丢人了。 …… 皇上将越王上表撤藩并归京养老的折子看了又看,他的眼角眉梢带出一抹得意,先是韩王撤藩除国,如今越王又上了这样的奏折,剩下两家护国亲王再无力气反抗他! 等到对南越的战争结束后,让李冥锐领兵绕路去一趟鲁王藩地,想来鲁王不会不明白他的意图。 将折子放到一旁,皇帝提起御笔,亲笔写下了诏书,命马公公取来传国玉玺,在圣旨上加盖玉玺后,皇帝将圣旨交给马公公,“你亲自去燕国公府传旨。” “遵旨。” …… 于此同时,飞宇低声向齐王禀报,“主子,越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上了除藩的折子,其余两家王爷会等到对南越胜利的消息传回京城后再上撤藩的折子。” 齐王点点头,三位老朋友都很给面子,他自然不会让老朋友吃亏。RS 第三百四十章 出征 自从夺舍重生后,齐王就瞒着任何人在私底下接触其余的三位护国亲王。 曾经的他作为护国亲王中的老大,得到他们三家的信服和拥护,此时他虽然换了身份和躯壳,但他对其余三家护国亲王的了解并没有消失。 这世上只有他最为了解他们,晓得他们谋反心思不重,才能不足,他们更想得到永世的富贵。 在齐王的暗示下,其余三位护国亲王虽然不晓得转世重生的事情,但他们对先帝最疼爱的孙子表现出足够的善意和好感。 当今皇帝的撤藩的心思昭然若揭,护国亲王心底对此是反感的,在齐王势力弱小的时候,他们的支持会换来更大的回报,况且他们也隐约晓得,齐王同自尽的韩王许是有几分香火情分。 韩王败得太快,失败得太突然,自尽的太干脆,严格说起来韩王许多隐藏在私底下的实力尚未用到,韩王就死在了宁欣的剑下。 尚未用到的资源如今被齐王重新整合利用,齐王的实力值得其余三家护国亲王投靠。 由此,齐王的建议,他们才会听。 谁都晓得撤藩是大势所趋,当今皇帝对护国亲王带有仇视,鄙夷以及恨意,他们担心撤藩后性命难保,齐王却给了他们的永祥富贵,世袭罔替王爵的承诺。 并暗示过,如果他不能取得帝位,一切的商量做罢,齐王又不用他们出钱出兵力帮忙,护国亲王左右没有损失,自然更倾向于齐王。 齐王将宁欣有孕的事情告诉了齐王妃,并让齐王妃准备些必要的礼物送去燕国公府邸,仿佛怕齐王妃多心,齐王多加了一句: “燕国公世子即将领兵出征,虽然皇上会派老将压阵,但对南越的战争打得怎样,要看得人是燕国公世子。” 燕云飞骑重现天下,齐王心底都觉得热血沸腾。 宁欣虽然不是韩王的人,但她会将韩王所持有的铁幕阵告诉给李冥锐,况且对上夜郎自大的南越,能用上韩王铁幕的地方不多。 李冥锐只管一鼓作气的领兵突进即可,朝中和后勤支援的事情……宁欣不是在京城吗?她岂会眼睁睁的看着李冥锐被谁给算计? 齐王也会帮忙看着,不会让旁人在征战上下黑手。 齐王妃挺着硕大的肚子,柔和的笑道:“便是不为了燕国公世子,妾身也会给世子夫人送去重礼的,她总算是有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呢,换了旁人家进门三年不孕才会着急,但燕国公府不同,世子爷又身兼两房,燕国公对血脉的延续会更急迫一些。如今,谁也不会再说宁欣不能生了。” “你也不用太忙。” 齐王压住了齐王妃的肩头,语气温柔,“你是双身子的人,又即将临盆,别累坏了自己。” “我晓得,王爷。” 齐王妃靠在齐王的身上,安心的闭上了眼睛,齐王对自己是体贴的,敬重的,也是保护的,她并不后悔嫁给齐王。 …… 皇宫总管太监,马公公穿着簇新的衣衫,手捧圣旨,在两列御前侍卫的护送下到燕国公府邸宣读旨意。 他还没到燕国公府邸,该知道的朝臣勋贵人家都知道了。 种种羡慕,嫉妒的目光看向了燕国公府邸方向,此时领兵出征,除了证明李冥锐自身实力外,同时也证明了李冥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牢不可破。 燕国公摆上了香案,圣旨是点名下给燕国公世子的,可养病的燕国公不敢不出来接旨,这也是宁欣回府后第一次同燕国公碰面,自打燕国公夫人病逝后,燕国公就不受宁欣的请安了。 他有什么事情会让身边的老管家给宁欣传话。 燕国公见宁欣时一直绷着脸庞,没有一点笑模样,宁欣却看出了他的尴尬来,微微抚了抚身体,亲切的唤道:“伯父安。” “嗯,你多仔细身体,如今你静养是最要紧的,宁老夫人不是在你身边?国公府的事情,你可以交给她。” 燕国公的目光越过宁欣的脸颊,盯着院子里的树木,宁欣是不可能再让李家亲眷插手燕国公府的庶务了。 将燕国公府邸的事情交给宁老太太,燕国公也不是没想法,不过想到他这些年将府邸弄得乌烟瘴气没了规矩,又被人带了一顶绿帽子,燕国公没了再同宁欣辩驳的底气。 交给宁家人,总比交给贪婪的李家亲眷强。 万一二房见宁欣有孕再起了坏心,他更没脸见李冥锐夫妇了。 由此燕国公自打回府后,便没有见任何人,在处理燕国公夫人的事情时,二房几次来人,他都避而不见,只是传话让二老爷过好自己的日子,燕国公府的事情不用他操心。 李冥锐小心的搀扶着宁欣,对她如珠如宝的样子,燕国公还是看不过眼去,不过这次他到是没多嘴,看向别处眼不见为净。 他虽然晓得宁欣值得,但李冥锐做得有点太狗腿了……李家男人什么时候这样以妻为纲过? 当然李家男人也不会有一个红杏出墙的妻子,燕国公为了这件丑事,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底气不足呢。 马公公见香案摆放妥当了,展开圣旨道:“燕国公世子接旨。” “臣在。” 李冥锐领头跪下,宁欣和燕国公分别跪在他的身边,在宁欣的膝盖下,放着一个柔软舒服的垫子,宁欣比任何人都要在意肚子里的骨肉。 马公公快速的念完了圣旨,将圣旨交给李冥锐,笑道:”恭喜世子,贺喜世子,皇上委任你为先锋,自然是盼着你建立功勋,不辜负祖上的威名。” “臣遵旨,叩谢陛下隆恩。” 李冥锐接下圣旨后,顺手搀扶起宁欣,偷偷的瞄了宁欣一眼,见宁欣气色寻常,他稍稍觉得安心了一些。 马公公又对宁欣有了身孕贺喜了一番,宁欣笑盈盈的受了,并多给了他赏钱。 马公公笑道:“晓得世子夫人出手阔绰,奴才就不客气了,等世子夫人诞下麟儿,奴才必然会上门道贺,还望世子夫人莫要嫌弃奴才。” “马公公尽管来便是,我是不会忘记你对世子的关照和好意的。” 宁欣让人送走了马公公,回头看见李冥锐略带吃惊的目光,笑着问:“我吓到你了?” “你对马公公……” “他帮过你,同时他也是一个让人敬佩的总管太监。” 宁欣仔细研究过马公公,虽然他有点贪财,但马公公身上有一股正气,他曾经几次劝阻皇上杖责上谏的大臣,如果不是他居中调节,皇上纳贤妃入宫的时,不会只被打死了十几个御史翰林。 “夫人……” “咳咳,咳咳。” 燕国公在李冥锐说话前咳嗽了两声,阻止李冥锐在自己面前表现同妻子的恩爱和对妻子的‘盲从’‘宠溺’,燕国公晓得他们恩爱是一回事,亲眼看着总感觉不是滋味。 燕国公府邸的奴才都被宁欣重新训练过,自然晓得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要隐身,况且奴才们早就习惯了英气勃发的世子回府后围着世子夫人转,世子爷怎么亲近世子夫人,奴仆都不觉得意外。 “锐儿,你有话回房再同你夫人说,她需要静养,你……别太让她操心。” 燕国公提醒李冥锐注意分寸和丈夫的脸面,但他还是放不下李家的骨血。 说完后,燕国公被老管家搀扶回去了。 宁欣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对李冥锐说道:“他虽然是长辈,但毕竟男女有别,我不好多在他面前尽孝,如今你即将出征, 伯父只怕会更觉得寂寞。” 此时燕国公的状态也不大适合出门会友,可他总是在府里闷着,对身体也没好处。 李冥锐多了几分担心,“你说怎么办?” “请晋国公过来罢。” 宁欣想到同燕国公年龄,身份,脾气有可能相投的晋国公,有几个老朋友陪着,燕国公心情会好点,以后才有可能认识更多的朋友。 “万一晋国公说起伯父以前的事情……” “不会的,晋国公府上的三少爷不是在你麾下?” 宁欣将手递给李冥锐,被他搀扶着向回走,“晋国公夫妻是个明白人,得了你的好处,晋国公说话自然不会戳伯父的肺管子,燕国公府邸前些年被人看不起,同勋贵大臣交情疏远,这在官场上可是大为不利的事儿,勋贵一系同气连枝,守望相助,勋贵列侯是你天然的盟友呢。” “我担心伯父不爱见人。” “你的脑子就不能转悠转悠?” 宁欣戳了戳李冥锐的额头,“平时看着挺聪明的,这会儿怎么就木纳了起来?你不会说你需要伯父结交晋国公?结交勋贵老者?你伯父如今为了你,什么都肯做的,等他们相熟了,伯父不用你催促,他也不会断了同晋国公等人的关系,晋国公心胸比伯父开阔,人也豁达,他能容忍伯父时不时的显摆祖上……” 燕国公最大的爱好就是吹嘘祖上如何如何,经过燕国公夫人和分家的教训后,他不会再像过去那么肤浅了。 宁欣做此安排并非全是为燕国公考虑,她更关心李冥锐。 “我从有孕到生产得一年的功夫,换做你在京城倒也罢了。”宁欣靠在李冥锐怀里,轻声说道;“偏偏你要去统兵征战,朝上若是没有咱们的盟友和可以相信的人,我如何能放心?燕国公府振兴,也不能单靠你的战功,人脉同样重要,高高在上清高傲慢的燕国公可不是好事,和光同霁,有了根基人脉,燕国公府才能长久。” 以前勋贵朝臣看不上乌七八糟的燕国公府,如今经过宁欣整治后,干净,向上,颇具实力的燕国公府自然也是勋贵一系的重要组成的部分。 “你不会完全相信齐王殿下?” “除了你以外,我谁都不信!” 宁欣扬起脑袋,认真的目光同李冥锐相碰,笑道:“满意了?放心了?” 李冥锐红着脸庞紧紧的抱住了宁欣,吸入她身上暖暖的香气,“一会我亲自去拜见晋国公。” “嗯。” “还有谁?我一起拜会了。” “你只需要拜会晋国公,见的人太多,没准会招惹皇上的猜忌,毕竟你是要领兵出征的大将,以伯父的事情为借口,皇上晓得了也会说你一声孝顺,晋国公是勋贵的领袖之一,得了他的认可,勋贵一系自然不会再将燕国公当作外人看待。” “除了这些外,你就没什么话同我说?我要出征了啊。” 李冥锐亲了亲宁欣的脖颈,不满意的轻轻的咬了她一口,他担心宁欣会不高兴自己此时领兵出征,可宁欣丝毫没表现出不舍,他有些不满足了。 “我舍不得,很舍不得你,想让你陪着我,你会留下吗?” “……” 李冥锐额头碰上了宁欣的额头,低声道:“你是说真的?” “嗯。” “我去找皇上……要不,明天我装作坠马受伤?” “你肯放弃到手的战功?放弃大好前程? 你舍得?” 宁欣连续的发问,谁都不会认为南越是大唐的威胁,李冥锐出征的危险系数不高,立功扬名的可能性很大。 “舍得!南越不如鞑子。”李冥锐同样回答的很认真,自嘲的笑笑:“虽然是舍得,但我心底会有遗憾,不该问你的,是我不好,不仅不能陪着你,还……” “傻瓜。你便是在京城,你又能做什么?怀孕生产是女人的事儿,你哪样能代替我做?” 宁欣拍了拍李冥锐的脸颊,一手摸着自己的小腹,“他是个很乖很听话的孩子,不会太折腾我,我身边这许多的人伺候,又有姑祖母在,她还能让我出事了?你若心里有我,出征在外一切小心,朝廷上的事情,你不必挂心,有我帮你看着,没有一个人能在背后算计你,对南越之战虽然不会太艰难,但这也是你练手实战的好机会。” “鞑子骑兵可比南越难对付许多,他们更有为彪悍。” “宁欣……我……” “什么都别说,国公府如今太平得很,没有任何人对我有歪门邪道的坏心思,我本身又晓得医术,生孩子这关会顺利的过去的。不过呢,以后你可要补偿我。” “一定。” 李冥锐吻上了宁欣的嘴唇,将所有的愧疚,不舍化入到亲吻中,他想告诉宁欣自己有多舍不得离开她,告诉她,自己会挂念他。 …… 皇帝下了圣旨后,李冥锐便去了神机营点齐手下校尉,光凭两千人做不成先锋,皇帝将从京城西郊调来的两万士兵交给李冥锐。 虽然他们还没出征,但李冥锐已经离开了燕国公府,一心扎在军营中,将训练好的神机营打散到麾下的士兵中,协调各方面的关系,并且他还得让新到的副将校尉信服自己。 所以他忙得不可开交。 大唐上下对南越之战很有取胜的信心,作为前锋的李冥锐自然受到了诸多的关注,勋贵列侯有不少人家想将自家子弟塞进去,去战场上混个战功,因此走后门的很多。 不过李冥锐在军营,宁欣养胎,燕国公躲避丑闻,燕国公府几乎处于闭门谢客中。 除了晋国公有时来找燕国公下棋,吵架之外,很少有人能进燕国公府。 不过李冥锐并没太卷勋贵的面子,只要是能用得上,够胆量的贵胄子弟,李冥锐都收下了。 御史们以此向皇上弹劾李冥锐,皇帝当朝责问李冥锐,李冥锐辩解道:“勋贵子弟为国尽忠有何错处?为何要拒绝世代簪缨的勋贵子弟?他们既然有勇气当先锋,臣以为他们必然会奋勇杀敌,不辜负皇上的希望。” 皇帝对李冥锐的回答很满意,将御史的弹劾折子执还给御史,表明态度信任燕国公世子。 挑选吉日,皇帝在金銮殿发布对南越征战的诏书,上面历数南越的罪状,这封昭告天下的诏书,彻底表明了皇帝踏平南越的决心,也让大唐百姓明白,南越的可恶,激起他们的战斗热情! 登台拜帅后,皇帝送走了出征的将士。 宁欣坐在马车里,目送李冥锐领着先锋部队开赴南越。 她用话宽慰了李冥锐,在心底又怎么可能不担心他?必赢的战争如果进展不顺利,李冥锐肩头的担子会更重一些,看皇上大张旗鼓的意思,这场仗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南越准备这么多年,怎么都不会望风而降。 宁欣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能再多想了,李冥锐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 李冥锐出征一月后,宁欣怀孕的反映重了起来,吃进去多少,就吐出多少,她这种状态,把宁老太太愁坏了,千方百计的寻厨艺精湛的厨子给宁欣做可口的饭菜。 宁欣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的够呛,也没心思想前方李冥锐的战况了,只是听说李冥锐进展得很顺利,南越占据险要之地,坚守着,李冥锐进兵并不大着急,采用稳扎稳打之策。 在朝上有人非议他进兵缓慢之前,他给皇上上了秘折,在折子里面详细说明他的用兵意图,皇帝看他说得有理有据,也就相信了李冥锐,不过皇帝还是让人催促他赶快荡平南越。RS 第三百四十一章 人质 皇上几番催促李冥锐尽快进兵南越,从前方传回来的消息可知,李冥锐依然稳扎稳打,徐徐进兵。潜伏在李冥锐身边的密探给皇帝稍来了口信,李冥锐在越王藩地同越王世子装死亲密。 亦有传言,越王世子将嫡出的妹妹许给李冥锐做二房。 贤妃此时在皇帝耳边也说了几句闲话,如此一来皇帝对李冥锐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虽然皇帝疑李冥锐,但他却当中表示:“谁再敢妄言燕国公世子养兵自重,畏敌怯战,朕严惩不贷!” 朝野上下的议论声渐歇。 燕国公府邸门口多了好些个盯梢的密探。 皇上也下令九门,不得放燕国公府邸任何人出京城。 宁欣孕吐的反映刚渐好,便听宁老太太说了这则消息。 宁欣安慰起为自己抱不平的宁老太太,无所谓的笑道:“姑祖母,他领兵出征我便猜想到会有今日。皇上虽然想尽力展现出明君风范,但他的心胸并不是开阔的人,同时行事急躁,恨不得一下子就能达成目的,他只看到了大唐攻伐南越实力占优,取胜南越是必然的,他没有想过南越一国经营百年,他们占据地势,如果相公不交好越王世子,不了解南越地形,没准会有惨败。” “你就不怕他为了战胜南越纳了郡主为二房?” “不怕的,我想身为王府郡主,是不会甘愿做妾的。” 宁欣微微一笑,“何况我相信相公不会犯让我恼火的错误,他应该晓得我的脾气,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他纳妾,我就会生气!此时他出征在外,如果我去信责问他,或是同京城人一样怀疑他,我不配为他的妻子。” 如果李冥锐真纳妾了,宁欣也会等到他回京后再同他算账。 出征在外的将军,最忌讳的就是后方家宅不宁,亲人怀疑他怯战。 如今宁欣躯壳里的灵魂是韩地宁帅之女,宁家小妹,从小她习惯了亲人征伐的日子,宁欣知晓怎么做才能让前方的亲人不会为琐事分心。 在疆场上分心,纯粹是找死! 南越即便最终无法打赢国战,但南越却可以让大唐的先锋吃点苦头。 宁欣叹了一口气,“如今京城不利相公的消息很多,我既是放心有担心。” “为何担心?为了越王府邸郡主?” “姑祖母明明晓得我为何担心,却偏要故意逗我……” 宁老太太眉头舒展,搂住了背过身去不再理会自己的宁欣,低笑道:“欣丫头,生我的气了?” “嗯。” “傻丫头。” 宁老太太哄着宁欣,心疼的看她消瘦的脸庞。 此时宁欣比以前还要显得柔弱,她仿佛稍稍用力就能将宁欣捏碎,“都是孩子娘了,还同我耍小性子?” “是你小看我。”宁欣指责宁老太太,嗔道:“我怎么会不分轻重缓急?他打得是国战……维护得是大唐帝国的尊严,我如何都不会在此时同他争辩。” “将来呢?” “不告诉你!” 宁欣做了鬼脸,靠在宁老太太怀里,轻轻摸了摸肚子,“此一时彼一时,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宁欣可以接受李冥锐为大唐牺牲性命,但她绝不无法忍受他为了胜利纳妾! “南越看来坚守不了多久了,如今不利相公的流言这么多,只怕也有南越谍子的关系。” 宁欣忍不住思考起战场上的走势,喃喃的说道:“其实有一策可以速战速决,只是陛下未必会勇气这么做,我也不想怀着身孕同人演戏,早晚他都会得胜,还是太太平平的比较好。” 大唐帝国损失得起征战的消耗,将南越和越王藩地纳入大唐版图,大唐除了彰显国威外,还可以得到许多额外的好处,这些好处足以弥补征战的损失。 比如说南越领土内的那条海峡……通过海峡去藩邦会缩短很多的路程。 平王世子已经被宁欣派去南方监造海船,如果李冥锐能掌控住那条海峡,大唐的丝绸,瓷器会源源不断的运往藩邦,换回来大量的香料,珠宝,金银……宁欣眼睛亮亮的,那可真是巨额的利润啊。 只要存在巨额的利益,宁欣就不怕勋贵朝臣不聚在李冥锐身边! 以利益为纽带的团体在一致对外上是最稳固的。 燕国公一脉会成为这个团体党派中最不可或缺的决定性力量。 “欣丫头,欣丫头!” 宁老太太无奈的推了推想入非非的宁欣,摸了摸她的脑袋,纳闷的问道:”想什么呢?你方才笑得奸诈,怪渗人的。“ “想发财大计,想让燕国公同大唐帝国一样一代代的传承下去。” “又说胡话,古往今来,哪有千年的王朝?四百年的王朝就很难得了。” “四百年的王朝不易,可是却有千年的世家不是么?” “欣丫头,你的野心不小嘛。” “嘿嘿,想想,随便想想。” 宁欣晓得自己的胆子太大,对皇位上坐着的皇帝没有任何的敬意,宁老太太虽然也是个胆大的女子,可她同自己的观念上是有差别的,何况宁欣所想的计划还不完善,实行起来难度颇大,时间也会很长,宁欣不准备告诉任何人,除了李冥锐之外! 宁老太太虽然不知道宁欣想得是什么,却能看出她有了主意,戳了戳宁欣的额头,“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看你是嫁人后一心为燕国公李家着想!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这话还真没说错。” 宁欣嘿嘿的笑着,磨着宁老太太让她消气。 “夫人,夫人,宫里有旨意,让您尽快入宫。” 嫁了燕国公府大管事的抱琴做妇人打扮,面带忧色的进门来,“听宫里人的意思是太后娘娘召见您,仿佛太后娘娘凤体不愈……” 宁老太太一拍炕桌,“昏庸!疑心太重!” 宁欣从宁老太太怀里爬出来,“算了,姑祖母,我若不进宫,很多人都不会放心的。” “皇上就算是不放心,也不能将你困在后宫中呀,这消息传到前面,让李冥锐怎么想?是盲目进兵入了南越的圈套,还是让他后悔忠诚于陛下?” 宁老太太气得脸色发青,“这是谁给他出的馊主意?他不是想做明君吗?历史上哪个英明神武的君主做过这事儿?先帝怎么……怎么选了这么个多疑,耳根子软的?他遇见难事就不晓得动动脑袋?南越地图,他不会看?即便他不懂得征战,也可找些老将军过来垂询啊,我不信李冥锐没给他上奏折。” “这个时候将你叫到宫里去,万一你有个好歹,他还指望得到李冥锐全部的忠诚?皇帝疑心出征的将领不是没有,可没有一个像当今做得这么明显的。” 宁老太太越说越气愤,“我想一准是贤妃吹的枕边风!” 在宁老太太抱怨皇帝昏庸糊涂的时候,宁欣已经重新梳洗过了,回眸浅笑着,“姑祖母,我没事的,入了皇宫,皇帝放心,我也可以借此晓得前面的消息。” “我是担心皇帝一时……” “色起?” 宁老太太点点头,“他能纳先帝贵人为妃,想来是为了一己私欲不在意礼法体统的人,你本就入了他的眼儿,这次你进宫去,太后娘娘也不一定能护你周全。况且你还有了身孕……万一你同皇帝周旋,伤了你肚子里的骨肉怎么办?欣丫头,你别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儿,长乐公主不在京城,太后娘娘便是对你有警惕之心,但皇上想要的话……太后拦不住。” “姑祖母,我想我并非倾国倾城的美人,皇上也不是离开了我就不行。” 宁欣握住了宁老太太的手臂,“你且安心,皇上不会昏庸到轻重不分的程度。” “我劝不住你,不过欣丫头,你要记得,当心贤妃,她是一条毒蛇,千万不可大意。” “明白了。” 宁欣笑着应了,她离开燕国公府,宁老太太也不可能再在国公府里住着,命人准备好行囊,宁老太太同宁欣一起出门。 此时燕国公也得到了消息,他撑着手杖走出书房,站在月亮门前眼看着宁欣上了马车,燕国公眼圈微红,对宁欣的愧疚之心更重,宁欣嫁进燕国公府后,一直波折不断。 她是作为人质入宫的。 燕国公的拳头砸着院墙,“李家对不住她,发生变故时,都是她撑起了李家的脊梁!锐儿娶对了媳妇,可锐儿媳妇让人心疼……不行,我去同皇上说……” “主子。” 老管家阻挡住燕国公,低声道:“世子夫人一向最有主意,您也说她应变能力最强,性格机敏果决,既然她毫无怨言的入宫,想来她心中是有主意的。您疼世子夫人的话,更不能坏了世子夫人的计划,您想,若是世子夫人需要您帮忙或是出面,哪一次她没提前说?” 宁欣指使利用起燕国公来从没手软过。 她一句话不说的入宫去,证明她不需要燕国公帮忙。 燕国公神色落寞,“我帮他们守好国公府!” “奴才想二老爷很快会上门……” “不见,他上门来,你就给我将他打出去!省得我被他的混帐话气死!” 燕国公撑着手杖回到书房,自打李冥锐进兵不利的消息传回京城后,二老爷就没闲着,几次登门来鼓动燕国公同怯战的李冥锐划清界限,他说燕国公一脉不能被无能胆小的李冥锐拖累了…… 燕国公自然不会听他的话,念着兄弟情分没将他怎么样,如今宁欣入宫为人质,指不定二老爷会来说什么混帐话,此时燕国公可不会再念着以前的情分。 万一李冥锐战败,皇帝迁怒燕国公一脉,削去世袭的国公爵位,毁掉丹书铁券,他也认了。 起码燕国公府是毁在了疆场上,而不是毁在了一群混账不肖子孙手中! 在心底深处,燕国公更愿意相信李冥锐和宁欣。 最近这段日子他在书房一直研究南越的地形,命人打听外面的消息,以他的经验判断,李冥锐做了最恰当的抉择,不过昨日传来的消息,让他有点摸不清侄子的进兵思路……分不清他向东边沿海分兵迂回的目的。 燕国公放弃了思考李冥锐用兵的思路,转而想着他能帮上宁欣什么忙。 宁欣奉皇太后懿旨入宫的消息,倾刻传遍了京城,燕国公府一时之间聚集了京城所有人的目光。 二老爷果然在宁欣入宫后便登门来寻燕国公。 他不仅没能进入燕国公府,还被老管家领人用棍棒驱赶。 二老爷对着老管家怒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他脸上,身上挨了几棍子,被棍子打过的疼痛让二老爷更为生气,“我要见大哥,你这个狗奴才敢拦我?” “主子吩咐,二老爷若是上门来,便棍棒伺候,二老爷,主子不会见您,您死心罢。” 老管家恼恨二老爷的言行,世子在外出征拼杀,世子夫人入宫做了人质,在这时候,二老爷不说帮忙,还不停的添乱,想要捞取好处,二老爷哪有一点为李家好的心思? 于是老管家打二老爷时,是下了狠手的,把二老爷当作上门讨要好处的无赖处置。 面前站着一排举着棍子的家丁,二老爷晓得他是冲不进去了,一跺脚道:“好,不听我的劝说,我倒要看看大哥被削爵后,如何面对李家的祖宗!” 因为萧欢的鼓动,二老爷已经完全倒向了贤妃一边。贤妃曾经给他过保证,只要二老爷将燕国公祖传阵图交给贤妃,贤妃就保荐他做世袭罔替的燕国公! 二老爷从没听过阵图的事儿,他晓得如果祖传阵图存在的话,阵图只能在燕国公手中。 他频频登门见燕国公,便是想借此机会从燕国公手中得到阵图,有了阵图,他就可以承爵,并享受一辈子的富贵荣华。 …… 宁欣走到慈宁宫时,碰到一人,宁欣抬头一看,含笑屈膝,”昭容郡主安。” “世子夫人不必多礼。” 昭容郡主薛珍扶了宁欣一把,淡淡的说道:“外祖母状况不大好,我是随母亲一起入宫的,如今我母亲在慈宁宫侍奉外祖母,我左右无事,便留在了宫里给外祖母解闷。” “郡主孝心可嘉,太后娘娘的病情会转好的。” 宁欣笑盈盈的退了一步,同昭容县主擦肩而过,听到薛珍声音很轻的说道:“如果你有难事,可以找我!我会尽量帮你的……我……我不会害你的。”RS 第三百四十二章 色欲 微风拂面,暖阳和熙。 宁欣万万没想到能从昭容郡主薛珍的口中听到这句话。 她不由得回头看向了薛珍,分辨薛珍的话是真是假时,见到了薛珍那双平静历尽凡尘的眸子,宁欣友好的点头微笑,并没再拒绝薛珍的善意。 在处处危险的皇宫中,多一个对自己有善意的人总好过多一个需要时刻提防的敌人。 虽然宁欣也不大相信薛珍是真心想帮自己。 “多谢昭容郡主。” 宁欣道谢后,转身向慈宁宫走去。 薛珍紧紧的抿着嘴唇,凝视着宁欣挺拔的背影……薛珍进宫已经有一段日子了,皇帝对李冥锐的疑心,她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薛珍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帝最为喜欢成过亲的女子。 皇帝不大喜欢青涩腼腆的少女。 宁欣无法让皇帝舅舅轻易的放弃,哪怕宁欣怀孕了……皇帝舅舅会等,等宁欣生子后再……也许皇帝舅舅会等不及吧。 宁欣比以前更有少妇的风韵,脸庞上也挂着有别于以前的柔和妩媚。 薛珍提醒自己,这辈子已经同上辈子不同了,这辈子宁欣没有对不住自己,从开始到现在,宁欣一直没有同她抢过什么东西,自己不能再让上辈子的仇恨蒙蔽理智。 她愿意帮助宁欣,一是她很像宁欣那样的生活,二是她更愿意相信宁欣的选择,宁欣是不会轻易被皇帝压垮的,宁欣选的丈夫不是没用的人。 现在看宁欣仿佛逃不开皇帝舅舅的掌握,将来呢? 谁晓得这天下会不会有变化? 前生王季玉可以成为摄政王,今生李冥锐一定会凯旋,并做一代权臣! 在贤妃和宁欣的赌局上,薛珍愿意押宁欣获胜,上辈子贤妃最后就没斗过宁欣,这辈子宁欣明显比上辈子还要果决狠辣,宁欣怎么可能会输? 薛珍没准备帮宁欣太多,展露出善意只是为了同宁欣结下一份善缘,万一宁欣赢了,她也有平稳的日子过。 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因为住在慈宁宫侧殿里,所以屋子里摆设很奢华。 薛珍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虽然自己想得明白,可对宁欣终究有些意难平! 能摆脱上辈子不甘仇恨的人是圣人,薛珍显然不是圣人。 宁欣太让她忌惮,她只能选择性的遗忘仇怨。 在怨恨宁欣的时候,想着宁欣不是上辈子夺走自己一切的那人,她也会反省上辈子自己为什么会过得那样的凄惨。 薛珍将所有的报复心都用在了王家身上,王家成了她最好的出气筒。 现在薛珍是郡主,她同太后,同皇帝的关系有所缓和,庆林长公主又一心疼爱她,对她百依百顺,。 薛珍因为弄出了纺纱机而深受百姓的感激,薛珍有名,有利,日子过得不差。 她也不缺银子用。 她将向王家讨要嫁妆当作了娱乐,只要心情不好,薛珍就会摆开郡主的全副车架去王家要嫁妆,看着王家鸡飞狗跳,看着楚氏和汪氏互掐。 王大老爷还在官职上,但他却得罪了中军都督谢大人,皇上对王大老爷没那么支持了,为了躲避谢大人的排挤,王大老爷不敢在官职上有所作为,大部分时候,他做了谢大人的应声虫,他这个都督做得挺窝囊,并没他想得那么位高权重,大发横财。 在勋贵和朝臣眼中,王大老爷不过是跳梁小丑,但在底层官吏中,或是在百姓富商眼中,王大老爷还是位高权重的都督,因此王大老爷更愿意接近向他溜须拍马的人。 他整日的醉生梦死,时不时的收用两个美妾,王家的日子自然一日不如一日。 至于王季玉……有薛珍在,他怎么可能熬出头? 他本打算去国子监读书,结果被国子监的祭酒羞辱了一顿,后来薛珍又收买了王季玉身边的人,让王季玉背上了无耻抄袭旁人文章的罪名。 王季玉的功名因此抄袭被革除了,他成了京城的笑柄。 他整日躲在府中,或是去青楼楚馆向名ji卖弄他的诗文买醉,王季玉成了京城最有名的浪荡子。 王家顶梁柱和希望的倒塌,对楚氏的打击不是一般的沉重。 她一下子老了许多,身体状况也不好,汪氏此时对她也没了往日的恭敬,每次薛珍上门讨要嫁妆,婆媳两个都会互相揭短,埋怨,薛珍看他们掐架看得很开心。 楚氏不是没找过宁欣,但李冥锐在她来燕国公府前,私下里警告过楚氏。 楚氏畏惧李冥锐,不敢闹上燕国公府。 李冥锐说过,如果她说宁欣一句坏话,李冥锐就揍王季玉一顿。 当时燕国公世子的气焰如日中天,楚氏自然不敢得罪李冥锐。 她只能忍受着薛珍上门讨债的日子。 薛珍松缓开眉头,也许她又该去趟王家了,每次去讨债,她都会觉得很解气呢。 …… 宁欣拜谒太后娘娘后,被太后娘娘安置到侧殿居住,宁欣再三说,自己的医术不精通,而且又有身孕,实在是不适合留在太后身边。 太后执意不准宁欣出宫并说出,时常看着宁欣,哀家会觉得舒心。 宁欣只能留在慈宁宫。 在宁欣走后,一直陪伴着太后的庆林长公主见太后脸色不悦,低声道:“母后何必让皇上担着刻薄的名声?燕国公世子不值得信任的话,调回来不就是了?” “你懂什么?” 太后向庆林长公主瞪了一眼,“朝廷上的事情哀家是不关心的,左右皇帝是个英明的,皇帝会处置好朝政。燕国公世子夫人……太过狡猾,不将她放在眼前,不说皇上,哀家都不放心。” 庆林长公主讪讪的低头,心知母后言不由衷,如果不是皇帝让宁欣进宫的态度坚决,母后是不会称病召宁欣入宫的。 “儿臣晓得母后也难。”庆林长公主宽慰太后,“谁都没皇上要紧!” 太后叹息一声,面容露出几许的倦怠,喃喃的说道:“希望皇儿的决定没错,万一……万一宁欣有个好歹,燕国公世子……唉,早知道如此,他又何必让燕国公世子领兵出征?” 那边用李冥锐打江山,这边皇帝不仅怀疑李冥锐的忠诚,还想着他的妻子……太后揉了揉额头,养出这么个任性偏执的儿子,自己能不病吗? 她一辈子指望着儿子,自然不愿意违背儿子的意思,以前她尚且能压一压皇帝,如今李冥锐在前面进兵缓慢,随时有可能背叛皇帝,太后也不好太强硬的阻止宁欣入宫为人质。 太后见到一个宫女进门,苦笑着问:”皇上到了?” 宫女垂头回道:“听前面说燕国公世子分兵了,皇上拿着奏折来慈宁宫,想来陛下有事垂询燕国公世子夫人……” “皇帝来慈宁宫是为哀家侍疾,并非是为了见燕国公世子夫人!” “奴婢晓得。” “此事若是传出一丝一毫的风声,哀家饶不了你们。” “奴婢们不敢乱说。” 太后面容苦涩,自己的儿子调戏臣妻,自己还得帮忙瞒着……太后痛苦的呻吟一声,“哀家怎么养出了这样一个孽子?她还怀着身子,皇帝能做什么?就这么急不可耐吗?混球!” 庆林公主在旁边也不好说什么,难道能说怀孕只要过了三个月是可以*房的?还是说皇帝想要,便是把孩子弄掉了,宁欣也敢拒绝? …… 齐王府,齐王妃刚刚顺利产下一对龙凤胎,齐王和齐王太妃一人抱着一个,两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喜悦,齐王抱着儿子,感受着初为人父的喜悦。 上辈子他娶了王妃,纳了侧妃和侍妾,可一直没有儿子,今生他有了自己的骨血,也有继承他事业的继承人。 齐王为了儿子而欣喜时,听飞宇说了宁欣入宫的消息,齐王将儿子交给齐王太妃后,勉强打起精神安慰了齐王妃几句,他一个人去了书房。 “昏君,色欲熏心的昏君!” 齐王低沉的咒骂声充斥着书房,他愤怒,他痛恨皇上所为,可他除了骂几句皇帝是昏君外,帮不上宁欣任何的忙! “啪” “主子。” 飞宇冲过来帮齐王包扎手掌上的伤口,齐王在愤怒下捏碎了书桌上的他经常把玩的镇纸。 镇纸的碎片在齐王手心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口,鲜血涌了出来……齐王推开飞宇,“你去告诉贤妃,她若是将主意打到宁欣头上,本王同她的合作就此作罢。” “贤妃不一定肯听主子的。” “她如果不怕谋害皇嗣和给皇帝下药的事情被揭穿,她尽可害宁欣。” “可是王爷,万一……贤妃同您拼个鱼死网破怎么办?” “大不了本王提前动手!哪怕胜算不大……“ 齐王用流血的手掌盖住了眼睛,温热的鲜血滴在了自己的眼睑上,血珠顺着眼睫滚进眼底……这辈子他又怎么能眼看着宁欣再一次违背本意的同另外一个男人周旋? 上辈子他有很多遗憾的事情,最为遗憾的一件事是眼看着鞑子汗王占有了宁欣! 他可以容忍李冥锐迎娶宁欣,但他无法容忍皇帝抢占宁欣! 也许宁欣有办法躲开皇帝,根本不需要他多事,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保护宁欣! …… 皇宫,宁欣笑盈盈的看向突然出现的皇帝,恭敬的请安:“陛下。” 皇帝眯起了眼睛,将手中的折子扔给宁欣,“朕想知晓你会怎么回答朕?”RS 第三百四十二章 祸水 皇帝扔出奏折后,将双手背在了身后,稍稍离着宁欣远了几步,目光不似方才聚焦在宁欣身上。 该看的,皇帝已经看到了。 宁欣比以前虽然瘦了几分,许是因为有孕的缘故,宁欣身上多了柔和的风韵,她消瘦绵软的身体,正适合皇帝搂在怀里亵玩。 如果宁欣在意李冥锐,岂会不向他屈从? 宁欣接住了折子,飞速的看了一遍,李冥锐分兵了?其中一路先入苦战,另一外一路有他统领的兵力不知所踪……在失踪前,李冥锐同越王和越王世子在一起。 奏折显然是秘密承给皇帝的,交代李冥锐分兵经过恶时候用词简练,作为情报方面的折子,上秘折的人注意得是李冥锐分兵,以及他同谁交好,至于李冥锐分兵的意图和目的,写折子的人不大在意。 情报太少,宁欣也猜不透李冥锐的用意。 不过宁欣晓得,如果李冥锐分兵后被南越击败的话,坐镇中军的老将军也会有危险,最要命的是一旦士气垮了,大唐对南越一战不知还得打上多久。 怯战吗? 宁欣暗自摇摇头,哪怕天底下所有人都不相信李冥锐,宁欣也会站在他身后,相信他,支持他。 “臣妇恭喜陛下。” “……” 皇帝欣赏美色的目光突然凝重起来,恭喜?恭喜?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宁欣打算就此屈服自己? 若是太快得手,皇帝又觉得不过瘾,顺从他的女人很多,他更愿意看宁欣在痛苦和矛盾中左右为难,想看宁欣那双水莹莹的眼眸染上情欲和堕落的神色…… 宁欣的水眸很漂亮,在皇帝看来她的眼睛太清澈,太冷静,皇帝想知道她失去控制堕落时会是怎样的。 皇帝冷淡的反问:“朕何喜之有?” “臣妇想世子分兵后,很快就会有得胜的消息传来,世子也晓得同弹丸小国南越拉锯太久有损大唐帝国威名,只是南越准备了百余年,又有地势之利,世子虽然勇猛但想要一击击垮南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想来世子想到了出奇制胜的谋略,才会分兵。” “你相信分兵是他的谋略?朕可不觉得他能用奇谋获胜,怎么?你看得比朕还精准?” 皇帝的话语里多了一丝丝的嘲弄,他高看宁欣一眼,也只是因为宁欣长得对皇上胃口。 宁欣慢慢的收拢袖口,努力压下去心底的恨意,宁欣从不知道皇帝能让自己恶心到这个地步! 皇帝不仅色欲熏心,还敢瞧不起自己的智商。 “臣妇不敢说眼光比您精准,只是臣妇比您更为相信世子,也相信您钦点的状元郎。” “光凭着相信就能战胜南越?朕今时今日有些后悔对他的看重……朕实在不该仅凭一面之缘就对他另眼相看,也是在不该……” 皇帝上前一步,更为接近宁欣,声音低沉:“朕不该因为你就对他委以重任,朕最初重用他,也只不过是想你嫁得好一点,在宫外朕关照不到的地方,你不会被谁欺负去……” 皇帝见宁欣脸颊绯红,说出的话语更为深情了一些,“宁欣,朕一直都在关照你,你感觉不到么?” 宁欣的脸庞是红了,但不是羞红的,而是被皇帝的无耻气红的。 就算李冥锐决策失误,要杀要刮也得按律定罪,皇帝调戏宁欣就能为李冥锐脱罪? 宁欣差一点忍不住将藏在身上的毒药甩出去,太后也晓得有前方的李冥锐牵制宁欣,宁欣不敢对皇帝怎样……该死,宁欣的手已经捏着药囊了。 此时如果皇帝暴毙,对大唐帝国的不利,同时贤妃极有可能凭着生养九皇子坐上太后的位置。 宁欣稍稍的冷静了一点,自己再怎么都不能让贤妃得意,贤妃若是坐在太后的位置上,对大唐的危害不是一般的大,同样贤妃一旦掌权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宁欣见皇帝伸过来的手臂,抬眼又看到皇帝略带警告的眸子,宁欣仅存的冷静差一点崩溃,皇帝是警告她不要动,任他调戏? 在皇帝手指间碰到宁欣的脸颊前,宁欣后退了两步,跪倒在皇帝面前,“臣妇想通了,想通为何世子不给陛下上秘折子解释分兵的事情。” 皇帝想过李冥锐会战败,但他不会认为大唐打不过南越,一时的失败,只会激起他更强烈的剿灭南越的野心,所以在李冥锐不知所踪,有可能会战败时,他才会有心思同宁欣调情。 勉强宁欣顺从他,比宁欣心甘情愿的依附承宠有味道多了。 皇帝也看出宁欣躲避自己的碰触,一次两次皇帝把宁欣的躲闪当作了情趣,次数多了皇帝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冷哼一声:“宁欣,你的胆子真是不小。” 宁欣抽出绢帕擦了擦眼角,抬头看向皇帝,柔柔的说道:“臣妇就是想到了嘛,皇上听一听,好不好?” 柔软甜美的美人带着几许的祈求,皇帝的心底的怒气消散了不少,伸手握住了宁欣的手腕,将她搀扶起来,宁欣细滑的皓腕被他握在手中,让他心底一荡。 皇帝感受如凝脂般细腻的肌肤,见宁欣怯生生的样子,一改方才的冷淡,话语轻柔了许多:“无论李冥锐是不是有罪,都牵连不到你身上,朕是不会让没眼色的人欺负你的。况且朕是天子,朕宽恕了他,谁又敢治李冥锐的罪?” 皇帝的目光仅仅锁定了宁欣,有罪没罪都在宁欣的一念之间。 “皇上想不想大唐江山永固,南越臣服,护国亲王撤藩,万邦来朝呢?” 宁欣根本就没理会皇帝调戏自己这茬,同一个昏君且好色偏执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宁欣方才也琢磨了,太后是指望不上了,皇后能顾好她自己就不错了,她又不能凭着一时之气毒杀皇帝,更不愿意同皇帝调情周旋,所以她不能再在后宫再待下去。 皇帝贪看宁欣认真的模样,低笑道:“朕岂会不想做青史留名的明君?不过大唐向来少些前朝的忌讳,宁欣,你不必怕朕为了你损了名声,朕定然护你周全。” 是呢,连先帝贵人都不放过的皇帝,宁欣还能指望他突然英明起来? 宁欣从皇帝手中抽回了手臂,再一次后退了三步,拉开同皇帝的距离,“陛下,请将臣妇打入天牢,且当朝审问臣妇。” 皇帝惊讶的问道:“天牢?朕为何要你打入天牢?” 皇宫不住,住天牢? 皇帝想到宁欣为躲着自己无所不用后,心底隐约多了几分的不悦,他对占有宁欣的心思也更重了。 即便宁欣现在怀孕,他不能尽兴,但后宫的秘法,他有得是玩弄宁欣手段。 “因为陛下想做明君,才应该将臣妇关进天牢。” “你是祸水?非要入天牢才能证明朕是明君?” “臣妇并非是迷惑君主的祸水,在进宫之前,臣妇也听了许多京城市井有关世子怯战的消息,如今京城百姓都在私底下议论着,如果是对鞑子用兵,有这样怯战的传言到也不奇怪,毕竟鞑子是帝国的死敌,骑兵的实力不弱于帝国的兵力,但世子出征南越没几日,便有怯战之说,想来定然有人从中挑拨。” “你的意思是说朕身边有南越的奸细?所以李冥锐才不敢给朕上折子?”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宁欣嘴角勾起,笑着宽慰起皇帝,“世子是晓得陛下英明神武的,您不会被小人左右,世子身处南越敌方,他身边更容易走漏消息,也是为了策略逼真,世子才壮着胆子没将进兵的计划告诉陛下。” 皇帝皱紧了眉头,狐疑的打量了着宁欣,“你晓得她进兵的计划?” “臣妇只是选择相信他罢了,相信他不会胆小懦弱,相信他在意臣妇,相信他对您和帝国的忠诚,他到底有什么样的计划,臣妇也猜不到。” 宁欣低头屈膝,轻声说道:“以如今朝野上下对世子的非议,臣妇入天牢也算是‘众望所归’,不管世子有何计划,他没在疆场上失去踪影,陛下也需要给百姓一个交代,这则消息隐瞒不了多久的。” “你不信朕能保你?” “臣妇只是不愿意让陛下为难,也不想影响世子的策略。” 宁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若是皇帝是一位胸怀宽广,对自己没有邪念的君主,宁欣是不会提出去天牢的建议的。 当今皇帝贼心不死,宫里处处危险,宁欣觉得天牢比后宫里安全得多。 皇上可以随便进出后宫,若是皇帝去天牢可是有很多人会提意见的,宁欣结交的大臣勋贵也不在少数,皇帝有违体统的事情做得太明显,大臣们也无法再装作看不到。 “朕是昏君?朝野上下有风吹草动,朕就将前方大将的妻子关进天牢?” “陛下,臣妇以为臣妇入天牢,更能体现您和世子的君臣相知,不过是个障眼法,臣妇在天牢里,您还能委屈臣妇?南越早一点平定,陛下也可早日挥军北上灭掉大唐帝国的隐患——鞑子啊。” “您南平南越,北灭鞑子,削藩集权,创太平盛世,您的功绩必然会名垂青史,直追开国皇帝。”RS 第三百四十三章 任性 江山和美人孰轻孰重? 但凡是男人都会理直气壮的说出江山为重的豪言壮语。 宁欣说得赤诚,又做出一片为皇帝考虑的忠诚样子,想来皇帝不会放过做千古明君的机会。 哪个皇帝不好名?哪个皇帝不想青史留名? 皇帝纳先帝贵人为妃,身上已经有污点了,他再不用卓越的功绩装点自己,后世人岂会放过他? 宁欣反复的思量,越发的笃定自己会去天牢住几日,在天牢也可以改善伙食,居住环境,她又不是没银子贿赂天牢差役的人。 “朕想让国泰民安,天下太平,想超越太祖的功勋……” 皇帝双手负在身后,英俊成熟的脸庞透出执掌天下的霸气,褶褶生辉的眼眸盯着宁欣,“朕想要什么,宁欣你清楚。” “臣妇和世子愿为陛下成就伟业,臣妇死而无憾。” “朕不要你死!” 皇帝笑道;“朕要你活着,好好的活下去……” 宁欣长翘的眼睫眨了眨,心底涌起了狐疑,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陛下,臣妇便是去天牢也会过得很好的。” “宁欣了解朕的野心,但你不明白朕!” 皇帝伸手抬起了宁欣低垂的下颚,黑亮的眸底蕴藏着宁欣看不懂的偏执: “朕不管外面人怎么说,不管李冥锐是怯战还是分兵致胜,朕会将你留在宫里,你去天牢不是不合适,而是朕不需要让你去那种地方受苦,朕若是畏惧人言,走不到今日!” “只要朕想的,就会得到。” 皇帝轻轻的抚摸了宁欣的脸颊,低沉的说道:“你也一样,宁欣,朕看上的人,没有谁能逃开,朕不会让你离开李冥锐,但你……朕要定了。” 宁欣握紧拳头,尽量控制住暴揍皇帝的冲动,宁欣一转头,脱离皇帝对自己的调戏,清冷的说道:“陛下,臣妇是宁家女儿,向来遵从三从四德,万万不会做出不贞的事来。” “你敢拒绝朕?” “臣妇是有夫之妇,同世子相许今生,为何不敢拒绝您?” “好大的胆子啊,宁欣!” 皇帝被宁欣的拒绝逗笑了,似猫戏老鼠一般,戏虐道:“你眼下身上也不方便,你先在宫里住着,有太医和宫女伺候你,朕也可以安心一些, 至于朕和你的事情,以后再说。” 皇帝大步向外走去,宁欣耳边还回荡着皇帝方才的话:“你会从了朕的。” 从你个鬼! 也许是因为怀孕,也许是因为皇帝的话,宁欣此时的脾气不大好,学了旁的女人发怒摔东西的习惯,又是在宫里住着,宁欣便是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她也不觉得心疼。 茶盏,果盘,古董,瓷器,凡是能砸的,宁欣都给砸了。 门口的宫女听着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在宫里当差好几年,可没见过哪个臣子敢在皇宫里摔东西……陛下对燕国公世子夫人挺看重呢。 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有人原封不动的转告给太后。 太后听了后,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倦怠的说道:“哀家管不了皇帝,再给燕国公世子夫人送一批瓷器去,告诉她,哀家说了,随她摔!随她出气,既然皇帝说不让她去天牢,她就在慈宁宫陪伴哀家罢。” “母后,儿臣看还是劝劝陛下为好。” 庆林长公主低声说道:“儿臣见过她,她看起来虽然娇弱,但行事泼辣狠绝,又懂得医术,万一伤到陛下……况且燕国公世子毕竟领兵在外,陛下这么做,会让朝臣议论,让忠臣良将离心离德。虽然陛下如今大权在握,不怕什么,可到底名声上不好听。” 当初宁欣指点过庆林长公主,薛珍也在背后同她说过,能帮宁欣说话的机会不要错过,所以庆林长公主才借此机会为宁欣说情:她见太后脸上也露出几许的犹豫,加了一把柴火:“陛下是母后的依靠,可陛下年岁再大,在您面前也是您的儿子,母后能眼睁睁的看着亲子走错了路?” “不好办,不好办,皇帝太固执,也太偏激,哀家的话,他听不进去……” 太后也需要有个人说说心中的委屈,苦闷,庆林长公主以前虽然糊涂一些,但现在看起来她是想通了,总是太后的嫡亲女儿,母女之间的心结解开了大半。 “哀家不是没劝过,也不是没压过皇帝,但有什么用?哀家就是把后宫都给皇帝填满了,他喜欢别人的妻子……这点怎么都改不了,当年也是哀家忙着在先帝面前争宠,忽略了他。当年哀家怕他被年轻的宫女勾引了了去,给他挑选了一些成熟稳重的宫女伺候他。” 太后唇边多了一抹苦笑,自己的一片苦心,却养成了皇帝独特的爱好品味,太后怕小妖精勾引皇帝纵情玩乐耽搁功课,以为成熟的女子会让自己的儿子兴致不高……弄成今日的局面,太后怎么都想不到的。 庆林长公主喃喃的说道:“宁欣的年岁不大啊,她只是看起来特别沉稳而已。” 太后锤了庆林长公主一拳,无奈的说道:“越是得不到的,越是禁忌的,皇帝越是在意,宁欣到是个聪明,贞烈的,宁可去天牢也不想名节受损,可惜……咱们的那位皇帝认准了一条路怎么都扯不回,固执得狠!” 如果宁欣没有身孕,也许太后会助皇帝得偿所愿!得到了,皇帝也就不会在惦记宁欣了。 世间最不可捉摸的是,做母亲的养了一个偏激固执的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有某些特殊的爱好。 庆林长公主看出了太后有心成全皇帝的心思,吓了一跳,忙道:“母后,宁欣可不是寻常的女子,她若是拼命或是随了贤妃,后宫便没有平静日子过了。您还是劝劝陛下为好,宁欣……并非是儿臣没用,儿臣真是怕了她、” 太后眉头紧锁,叹息一声没有再言语,自己有何尝不畏惧宁欣?偏偏儿子不争气,太后也觉得没脸见宁欣,只是吩咐宫女好好的照顾伺候宁欣。 …… 地上的碎片已经被宫女收拾干净了,屋子里又重新摆上了各色的瓷器摆设,太后娘娘和皇帝随便宁欣摔的话也传进了她耳中,宁欣独自坐在床榻上生闷气。 两世为人她自认见了很多当权者,没有一个像大唐皇帝这么任性偏激,也没见过一个帝王像皇帝这样不在意身后的名声,从皇帝的表现来看,他是真不怕被后世人唾弃,嘲讽他独特的喜好。 宁欣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幅皮囊不错,但绝达不到倾国倾城的地步,皇帝到底喜欢她哪?还是说嫁了人的夫人,皇帝都想弄上床? 皇宫宁欣是出不去了,怎么躲避皇帝是当年的最要紧的事儿……宁欣吩咐宫女打水,她将绢帕侵蚀了放在自己脸颊上,虽然没用用致命的毒药,但皇帝调戏她,她又怎么会不给皇帝一点点教训? 顾及腹中的胎儿,宁欣没用太过刺激的药物,不过皇帝用了晚膳后,脸上就开始起了疹子,太医诊断皇帝的脸上的疹子是受风所致……太后对宁欣有怀疑,但宁欣一切正常,皇帝又没用宁欣碰过的东西,太后只当作了意外。 贤妃知晓皇帝起疹子后,主动提出照顾皇帝,贤妃对皇帝伺候的很周全,在皇帝脸上疹子渐消后,突然某一日皇帝高烧不退这回不仅是脸上,他的身上也长满了疹子! 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叫到了皇帝身边,太后亲自坐镇看着他们为皇帝诊脉,用药。 在贤妃得照顾下,皇帝的病情不仅没好,反而更重了,太后有了足够大理由训斥贤妃,不是顾及儿子,太后都有心下令仗毙了贤妃。 贤妃自然喊起了冤枉,后宫中热闹了许多。 …… 宁欣从点心里取出了一张纸条,上面是熟悉到极致的暗号……仔细看了一遍后,宁欣将纸条碎得粉碎,没想到齐王连贤妃都命令得动,并且齐王能将消息送到慈宁宫,由此看来,齐王的实力远超过宁欣的想象! “皇帝不可能病太久,贤妃也不可能此时让皇帝一病不起。”宁欣摸了摸扁平的小腹,自己的危机并没解除,”师兄,你会怎么做?提前夺位?有健康的九皇子和七皇子在,你再强的隐藏实力都无法做到名正言顺的登基……” “李冥锐分兵,最快也得两个月才能有结果。” 齐王将今日收到的李冥锐亲笔所写的书信扔进火盆里,“宁欣在宫里步步危险……该死的,李冥锐,本王凭什么为你收拾残局?” 飞宇垂首听着,主子只是嘴上抱怨抱怨罢了,“等世子凯旋,奴才想世子夫人一定饶不了他!” “她极为护短,背后怎样都可以,但当着本王的面,她不会说李冥锐一句,本王若是教训李冥锐,她反而会生气。“ 齐王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就当上辈子欠他们夫妻的人情没还完,“翰林院什么时候上折子?” “后日罢,该安排的都安排妥当了,勋贵那边也有响应,天牢已经不知妥当,就等着世子夫人了。” “皇帝太偏执,下面的朝臣也难当。” 齐王没想到皇帝宁可被人鄙视,也要将宁欣留在宫里,不过此时皇帝面对朝臣的奏折,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罢。RS 第三百四十四章 逼迫 皇帝养病时,大臣们除了跪宫门规劝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朝臣们晓得轻重,在皇帝龙体不愈时上折子指责皇帝,纯粹是找死,往大了说,这种行为会被皇上看作逼宫谋反。 齐王不惜同贤妃翻脸,用往事逼迫贤妃,就是想趁着皇帝染病这段日子可以串联大臣,顺便在京城造谣李冥锐兵败的传闻,朝中的大臣不可能都是齐王的人,也不可能都听齐王的话。 朝中紧要衙门的重臣都是忠诚于大唐的。 有前方李冥锐失踪的配合,有南越探子在京城频频活动,李冥锐又是以文状元转武将领兵的,朝中对他持有怀疑的人很多。 以前他们不说话,可如今的状况他们不可能再保持沉默。 皇帝看重燕国公世子夫人,换做平常时,大臣们只当作皇帝的风流了一些,并不会太在意。 忠诚于大唐帝国的朝臣此时不能眼看着大唐迎来一场惨败,更不能眼看着李冥锐的妻子在后宫中迷惑君主。 虽然李冥锐还没失败,但对李冥锐的家眷起码得监管起来,怎么都不能将宁欣关在宫中! 皇上的这种做法,比色欲熏心的亡国之君强不了多少。 皇上养病不过十日,朝堂上的局势便在齐王暗自的推动下,风云变幻。 皇上的病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贤妃几夜没合眼的照顾皇帝,皇帝睁眼时,见到了贤妃那双温柔,痴恋的眸子,他心底涌起一片的暖意,对贤妃更好了。 太后说贤妃的不是,皇帝全当作了耳边风,气得太后回转了慈宁宫,庆林长公主一个劲的安慰母后,她对当今皇帝的言行很是失望。 以前她一心巴结着皇帝和贤妃,觉得他们两人是真爱,不应该因为身份被阻断,但现在见母后被他们气得身体不好,庆林长公主怨恨上了皇帝,难道就不能体谅母后的心情? 以前贤妃做先帝贵人的时候就时常在先帝面前给母后上眼药,如今过去的仇人成了儿子的宠妃……母后能忍这么多年,已经是很疼爱儿子了。 庆林长公主和薛珍不愧是母女,两人个性很像,认准一个道理轻易不会回头,她现在厌恶贤妃,心疼母后,自然对宠爱贤妃的皇帝也没了好印象。 她对太后更孝顺也更用心了。 哪怕她做个不得皇帝看重没权没势的长公主,她也不想再因为捧贤妃的臭脚,而伤母后的心。 长公主的地位说穿了是指望着皇帝赐予的。 想要做一个权柄显赫的长公主,必须得听皇帝的话,否则长公主同其她宗室女子没任何的区别。 薛珍已经不用她操心了,她同驸马之间的问题也有所缓解,她本就不是彪悍公主的材料,平平淡淡的生活对庆林长公主来说更舒心一些。 …… 皇帝恢复了健康,自然不能再在后宫里养病,朝堂上有事需要他处理。 这次皇帝也晓得自己病得很奇怪,便将太医等召过来询问了一番,他不是不怀疑宁欣,但他清楚的记得他没碰过宁欣用过的任何的东西。 宁欣一直无病无灾在后宫里生活,皇帝的密探也查不出宁欣的异样来,皇帝也只能当这次的染病是一场意外。 皇帝穿上龙袍上早朝后,贤妃仿佛失去了浑身力气的瘫倒在床榻上,她长出了一口气,压下了担心,这次在齐王威胁下,她只能让皇帝多病了几日。 贤妃平生最恨旁人威胁。 她眼底闪过仇恨的光芒,齐王,本宫不会饶了你! 等皇帝腾出手来,你齐王的位置就做到头了……本宫一定要让你削爵,贬为庶民……不,齐王圈进致死才能让她出这口恶气。 如今贤妃的荣辱都在皇帝身上,贤妃便是被齐王威胁着让皇帝养病,她也不敢给皇帝下太重的毒药。 她总归是在给皇上的汤药里放了东西,皇帝清醒后让人探查染病的起因,贤妃为此吓得够呛,再害怕她都不敢表现出来,最近这段日子耗费了贤妃全部的精力。 贤妃按着额头,因为此事,她也没精力对付宁欣……齐王不准她碰宁欣,并且对宁欣有维护的心思……是因为齐王想拉拢李冥锐?还是说齐王也看重了宁欣? 齐王这次的举动,冒失得不似他寻常老谋深算的行事习惯。 甚至他不惜同贤妃的翻脸,不惜暴漏他的野心,虽然在贤妃看来,齐王的野心不值得一提,但齐王这种不顾一切的做法,让贤妃心中愤怒的同时,对宁欣又多了几分的好奇。 桌上的镜子映出贤妃娇艳的容颜,贤妃的肌肤保养得极好,白皙细腻,贤妃能走到今日,也因为她容貌出众,对着镜子里风韵卓绝的自己:“她到底哪里好?让一个两个的男人都惦记着?” 守在宫门口的宫女禀告贤妃:“娘娘,您娘家人求见。” 贤妃抿了抿发鬓,恢复了她寻常时的端庄沉稳,道;“让他们进来。” 贤妃对娘家人是不大看重的,他们除了让贤妃收拾乱摊子外,没做过一件让贤妃满意的事情。 可因为是她娘家人,所以贤妃也不能不管他们,好在他们虽然愚蠢没用,但也只是贪婪一些,没做过天怒人怨的坏事,贤妃还是能宽容的对待他们。 听听亲眷对贤妃的吹捧,贤妃心情也会愉快了不少,顺便还能用他们敛财,招揽一些贤妃能看得上的人,宫外若是没有亲人帮忙,贤妃也不可能有今日。 贤妃出宫一趟是很费劲的。 她的亲族最大的优点还有一样,听话! 贤妃的母亲进门后,便示意贤妃让身边的人退出去,悄悄的同贤妃嘀咕着外面的消息。 比如李冥锐是战败了?还是投靠了越王?再比如鞑子最近天灾人祸,鞑子的盟友蒙古部族不满鞑子汗王云泽…… “你怎么会晓得鞑子的消息?” “女儿啊,你不晓得咱们家同韩地人有生意来往,听说运送到那边粮食都能多卖出两倍的价钱,蒙古不满鞑子汗王的消息也是你兄弟亲自去韩地打听来的,不是我说,咱们才是大大的忠臣,朝野上下谁关心过鞑子?鞑子才是大唐的死仇!” “娘,你先给我说说鞑子的消息。” 贤妃灵光一现,总觉得这是个机会,一个可以让皇帝名垂青史的机会。 皇帝一心想要做圣主,超越开国皇帝和复国皇帝的心思,贤妃一直是明白的。 若是皇帝能消灭鞑子的话,皇帝的愿望就很容易达到了,而且齐王再多的布置都没用,皇帝的地位会空前的稳固。 贤妃不仅想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她还想做一位有本事的贤后! 皇帝若是成了圣主,后世上对贤妃的评价也会高一些。 不提旁人,贤妃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出身,她笼络住皇帝,又有了九皇子,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洗白自己往日的污点,哪怕洗不干净底细,也可用卓越的功勋掩盖一些污点。 只要她能得一句瑕不掩瑜的评价,贤妃就已经很满足了。 先辅佐皇帝剿灭鞑子,再后教养儿子一手打造太平盛世……这样的评价让贤妃足以同前面的皇后并列,身后的皇后都也不一定能比得上她。 况且她身后的皇帝皇后都是自己的血脉子孙,他们也会尽力维护自己的名声。 贤妃眸子火热急迫上了一些,鞑子若是内乱的话,对如今的贤妃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 “娘的意思是我弟弟去过韩地?见过鞑子的人?” 贤妃的母亲一五一十的将鞑子的消息讲出来,话语里将勇敢机灵的儿子夸了又夸,贤妃从她话中了解到鞑子的消息,她不至于全然相信,可到底是将这个机会记在了心中。 她会派能干可信的人去韩地查证,若是消息准确的话,贤妃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说服皇帝对鞑子用兵,对贤妃来说不是很难! 在金銮殿上,百官跪在了皇帝面前,年岁大的老臣哭得老泪纵横且痛心棘手的说:“臣请陛下三思,燕国公世子夫人实在不适合居于后宫中。” “陛下此举,有违礼数。” “陛下,燕国公世子生死未卜,臣不知前面的状况,可燕国公世子分兵不报备您,不给内阁上折子,臣以为他居心不良,恳求陛下监禁燕国公世子夫人。” 皇帝刚上朝就被大臣们群起而围攻,朝臣围着他苦劝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皇帝被跪在自己面前的老臣哭得心烦,冷声道:“前面尚且没有李冥锐战败的消息,朕将宁欣关在后宫监禁也是一样的。” “陛下的后宫乃是天底下最高贵的地方,怎能用于关押犯错朝臣的妻儿?” “你们是想朕做昏君,诛杀前面领兵将领的妻子?” 朝臣们一听这话身体一震,皇帝您将宁欣关在后宫里就不怕旁人议论您是昏君了?哪个光明磊落的皇帝会将大臣的妻子关在自己的后宫? 太后染病需要宁欣救治这样的借口白痴都不会相信。 首辅斟酌了半晌,“太后娘娘染病自然有太医,燕国公世子在外征战,便是世子夫人医术卓绝,臣也不信她能尽心尽责的医治太后娘娘,况且她怀有身孕,精力不挤,若是耽搁了太后娘娘的病情,陛下岂不是不孝?“ “陛下若是坚信燕国公世子,将世子夫人送回燕国公府邸,命人妥当照料,燕国公世子在前面敢不尽力?若是陛下对世子的存疑,将世子夫人送去天牢……便是燕国公世子得胜,他也不敢怨恨陛下无情,毕竟此时的消息……实在是不利于他。” 首辅最后说道:“恳请陛下准臣等所请。” “陛下。” 呼啦啦,朝臣,勋贵这回齐齐的的跪下了. 皇帝紧紧的握着龙椅扶手,怒道:“你们这不是在劝谏朕,是在逼朕向你们屈服,朕……朕自有主意,不必你们多言。”RS 第三百四十五章 生产 朝臣苦谏,皇帝置之不理,最后皇帝被逼极了,他入了后宫,不出来了,任由朝臣跪宫门。 皇帝任性固执的举动惊呆了很多人。 让朝臣和百姓们想起当年皇帝执意纳先帝贵人入后宫的事情了。 本来经过几年的沉淀,贤妃入宫以前的事情很少有人再提起来,可经过这次事后,贤妃的往事被人频繁的提起,就连贤妃的亲生骨肉九皇子都跑过来问贤妃,“母妃是皇爷爷的贵人?” 九皇子这句话,气得贤妃差一点吐血,她首次狠狠的教训了九皇子,“你是皇帝的皇子!是本宫的儿子!” 贤妃的双手死死按住九皇子的肩头,“你是要做皇帝的人,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九儿,你不想君临天下?” “母妃,儿子明白了。” 九皇子一直认为做皇帝很威风,想怎么样就可以怎样,因此他才会听贤妃的话,一个劲儿的讨好父皇,在父皇面前展现聪明伶俐,展现他的孝心。 “儿子有好几日没见过父皇,母妃,父皇是看重了燕国公世子夫人么?她也入宫的话,儿子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父皇了?” “她怀有身孕,这辈子别想入宫同我争宠,皇上……你父皇只是倔脾气又发作了而已。” 贤妃摸了摸儿子粉雕玉琢的脸庞,语重心长的低声道:“你以后在一点可不能学你父皇!记得,你要听我的话,别像你父皇似的,为了大肚子臣妻同太后争吵!” 贤妃入宫前,将皇帝的倔强当作了资本,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让儿子像皇帝,冒犯自己的生母。 皇帝能为宁欣坚持这么久也让贤妃很意外,当年她费尽了心机手段才让皇帝坚持下去。 如今宁欣一直对皇帝避而不见,皇帝站在她面前,她就叫肚子疼,她就哭……宁欣恨不得满后宫的人都晓得,她根本不待见皇帝! 如此宁欣更不可能勾引皇帝了。 贤妃想到过去她自己的谦卑,再联联想到此时宁欣对皇上的拒绝,贤妃不平不甘的心思更重了。 如果不是宁欣太谨慎,还有齐王在宫外护着,贤妃早就对她下手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给本宫等着!” 贤妃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打听清楚北边鞑子的动向,如果鞑子和蒙古诸部内斗的话,贤妃便可以鼓动陛下出兵剿灭鞑子了! 只要她和皇帝能剿灭鞑子,谁还敢说贤妃以前的事情? 贤妃盼着北边的消息能早一点传到她手中。 …… 在慈宁宫中,宁欣无奈的叹息,皇帝的任性偏执实在让她无可奈何,若是贤妃入宫是皇上年少轻狂不够稳重的表现的话,如今皇帝不顾宫门口跪请的大臣执意将宁欣留在后宫中,皇帝的言行实在是让世人无法理解! 他登基都有十多年了,怎么还能做出这种不顾大局,招人非议的事情? 宁欣摸了摸有点凸起的独自,入宫这一个多月来,皇帝虽然经常被她拒绝,可直到现在皇帝依然不肯放她出宫,一样好吃好喝的招待她。、 有时宁欣气急骂皇帝昏君,他竟然也听之任之,宁欣对当今皇帝有些速手无册了。 这种无力感,颓废是宁欣两辈子从来没有过的。 宁欣喝着太医精心熬制的补药,摇头道:“也许我只能对付正常人。” 像任性固执的皇帝,宁欣只能认输了。 只要皇帝不靠近她,宁欣更为愿意在宫中享福,可皇帝最近给她的压力足够大,宁欣知晓不能再指望齐王了,她得另外想办法。 李冥锐分兵有一个多月了,到现在前面还没确实的消息,宁欣此时也猜不透李冥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儿! “夫人,皇上命马公公给您送来了赏赐。”门口的宫女通禀。 马公公亲自捧着一盒子人参丸子走进来,向宁欣行礼后,将人参丸子送上,低垂下眼睑,“用的人参都是百年的,皇上说夫人体弱,需要人参丸子补养,皇上还说,夫人需要什么,尽管提,皇上……对您无所不应,除了放您出宫之外。” ”那我没什么同皇上说的了,恳请马公公转告陛下,臣妇只想着出宫!” 马公公抬了抬眼,宁欣出落得是不错,比她漂亮的人不是没有,皇帝怎么偏偏就对她上了心?甚至不顾外面跪谏的大臣,不顾天下百姓的议论…… 他欠着李冥锐父亲的人情,曾经也给过李冥锐方便,可此时马公公不敢给宁欣方便,“陛下听您这话,一准不会高兴,宫门口的大臣有二十多个已经受了廷杖,陛下的意思是在后宫中保护夫人,太后娘娘……总之夫人要当心。” 马公公想了想,还是压低声音道:“前两天太后娘娘同陛下大吵了一顿,陛下已经在您身边派了可信的人伺候,陛下没那么容易死心,太后娘娘也不会眼看着陛下被夫人迷惑了。” “我又做了红颜祸水,命该如此,怎么都挣脱不开呢。” 宁欣两世为人,却总是落入祸水的行列,她嫁给同自己心意相通的李冥锐,本想和美平静的过日子,没想到她嫁人后,就没闲着,又惹起了另外的纷争。 “夫人,您保重。” 马公公转身向外走,听到身后宁欣的问话,“世子有消息么?” 宁欣虽然好吃好喝,生活无忧,但皇帝也算是软禁了她,自打皇帝加强软禁宁欣的力度后,齐王再也没送消息进来,宁欣只能数着日子,盼着李冥锐早一点归来。 马公公停顿了一会,轻声道:“前面的情况不容乐观,有消息说南越全歼了世子统领的兵力,具体消息还没得到确认,听说……找到了世子的盔甲。” “在世子身后坐镇的中军如何?” “老将军停在越王藩地,并未进军南越腹地。” “多谢了,马公公。” 宁欣目送马公公出门,慢慢的皱起了眉头,“李冥锐,你到底跑哪去了?” 中军将军没有急忙进兵救援是正确的选择,可此次出征的精锐都在李冥锐手中,他战败了? 如果他失败了话,中军无法进兵南越,这次国战就成了天大的笑话,成了大唐帝国的耻辱。 燕国公世子李冥锐也会被永远的钉在耻辱的柱子上。 “纸上谈兵么?” 宁欣忍不住叹息着,李冥锐不至于只是个纸上谈兵的人。 …… 皇宫外,齐王撩起了马车帘栊,在宫门口跪着十几个大臣,他们大多很狼狈疲倦,拖着被杖责的身体向皇帝苦求着……齐王某光深沉了几分,金碧辉煌的皇宫门口多了这群死谏的朝臣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他前世怎么会输给当今皇帝? 输给任性,固执,又偏执的皇帝? “回府。” “是。” 齐王悄悄的便装而来,如今在宫外请命哭谏的大臣多,看热闹的百姓也不少,齐王一行人并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在马车里的飞宇将温热的茶盏递给自己的主子,轻声问道:“看样子首辅等重臣已经放弃说服皇上了。” “嗯。” 齐王宽了宽茶叶,俊美的脸上挂着几分的无奈,谋划的再好,碰上不按常理应变的对手,也是白搭。 皇帝的所作所为,自认算无遗漏的齐王承认自己低估了皇帝。 宁可躲进后宫不见朝臣也要留下宁欣的帝王,齐王两辈子加起来就没见过! 该做的,该算计的,该舍弃的,齐王都做了,眼下他根本没实力攻进皇宫中救出宁欣,只能确保宁欣……是平安的,齐王挫败般的将茶盏放到了桌上,压下心底的烦躁,“你多找几个够份量的证人,本王不愿意李冥锐误会了。” “世子夫人不是说,世子是相信她的?” “糊涂,荒诞,天真的想法!” 齐王瞪了一眼飞宇,责怪他说错了话,“李冥锐说的话,本王也会说,甚至比他说得更动听……本王同李冥锐一样是男人,也曾有过倾心爱慕的人……” 他不仅有爱慕的人,而且还失去爱人,眼见爱人在别的男人怀里承宠的滋味,当时他恨不得杀了那个男人,将宁欣也……齐王压下前生的记忆,淡淡的说道:“没有一个男人能原谅这事,李冥锐不比本王多什么。” 因为李冥锐愧疚换来的怜爱和信任,宁欣也不会要的。 以前齐王巴不得他们两个有矛盾,反目成仇的和离,如今他只希望宁欣能够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为了维护宁欣的幸福,他甚至愿意在没暴漏自己的野心,齐王按住了太阳穴,“好在她也不是一般男人能对付的,皇帝想近她的身前怕是不容易。” “属下以为,皇上应该不会勉强世子夫人。” “为何?” “皇上想要情趣,想让世子夫人臣服顺从,何况世子夫人还怀着身孕,皇上有兴致碰怀孕的女子?” 齐王眼睛一亮,颔首道:“如果让他相信碰了怀孕的女子会坏了运气的话,宁欣在宫里的日子会好过一点,这话让谁同皇上说?佛子?不适合。” 他塞选可以向皇上递话的人。 如今皇帝正犯倔中,能给皇帝递话的人选不好找,必须得让皇帝信任他……皇帝现在连太后的话都不听了。 齐王在脑海中排除不合适的人,慢慢一个名字浮现,也许他能让皇帝缓和一些,不用逼得宁欣太紧。 他不想让宁欣感激他,便是说动那人出面,他也不会告诉宁欣自己的安排。 飞宇听了主子的计划,低声道:“您便是告诉给世子知晓,她也不会感激您……世子夫人眼里除了世子外,就没旁人。” “本王不要她感激。” 齐王不满的敲了飞宇的额头,申斥道:“用不用这么说实话?” 原来主子也明白世子夫人的性情。 “回王府,本王也该陪陪王妃和儿女了。” 最近为了宁欣的事,齐王连新出生的儿子都没抱过几次,他心底对妻儿涌起了几分的愧疚,齐王妃对他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无怨无悔的,齐王对她也更贴心了一点。 …… 齐王命人找到了当今皇帝还是皇子时就一直说皇上有明君之相的高人。 此人据说师承鬼谷子,最擅长相术卜卦。 他坚定了当年皇帝争夺帝位的信心,而且在夺嫡过程中,也没少出力给皇帝造势,在皇帝登基后,他便飘然而去,给皇上留下了一分神仙无欲无求的感觉,因此他说的话,皇帝许是往心中去。 找他并不容易,不过也算是齐王的人有运气,偏偏在一处酒肆中寻到了喝得烂醉的高人。 飞宇亲自敢去,威逼利诱高人,总算是让高人给皇帝写了一封书信,用八卦命理暗示皇帝,此时皇上不适合宠幸女子…… “你怎么这么听话?” 飞宇见高人没有拿走银票,他不放心将高人放走,便把他关在了一处宅邸中,几番交谈,飞宇也认为高人也不都是糊弄人的,眼前这位邋里邋遢的人许是有点知天命的味道。 满脸是疙瘩的高人打了个哈气,“我不如秃驴,他们推演命格是舜天而行,老天即便是降罪也不会太重,我呢……泄露天机太多,反而红尘缠身,指不定老天爷哪一日就将我给劈了,我要银子做作甚?用卜卦换点酒喝,在百姓中厮混,许是还能多活几年。” “你晓得我主子是谁?” “你主子和燕国公世子夫妇是天命眷顾之人,否则……你们又怎会轻易逮到我?” 高人从袖口掏出了个竹简,忍了忍有放会了袖口,“不能再窥视天机了。” 他明明可以推演一番,但去不能动手,他心里仿佛百抓挠心一样难受,上次为了当今皇帝推演天机,他倒霉了十多年,用了几次替命人偶才摆脱纠缠。 这次再……他摸了摸脑袋上所剩无几的几根头发,活着总比死无葬身之地强。 飞宇见过佛子,也见过兰山寺擅长推演命格的高僧,他虽然不知眼前的人是不是真有本事,但飞宇从他话中听出了一点点的深不可测,对高人尊重了不少。 飞宇长的妖孽,又蓄意讨好他,每日给他酒喝,高人有一日喝多了,摇晃着脑袋道:“你本是该死的人,是不是被你主子救了?齐王……呵呵,福缘深厚,敢跟阎王抢人命儿,将来他若是不能用龙气正身,只怕……结果不会太好哦。” “主子若是失败了,自然结果不好,这我都知晓,用不上你说。” “……” 高人打了酒嗝儿,笑道:”说得也是,争也是死,不争也是死,怎么死不是死?千万别学贤妃不做死就不会死……贤妃的气运坏了,看在你最近几日给我酒喝的份上,你主子的命星大盛,不过想要得到宝座,他也得九死一生。“ ”主子有危险?“ ”想当皇帝哪有不危险的?“ 高人拿起酒瓶子对着自己的脑袋狠敲了一下,倒在了地上,喃喃的说道:“不如睡觉啊……你主子有搅动天下风云的人在身边,生机会大一点,可是……命格不对,不能算,不能算……算了我就死定了……” 飞宇盯着在躺在地上睡觉的高人,半晌后蹲下身戳了戳高人松垮的脸庞,“喂喂,说完了再睡。” “呼呼,呼呼。” “……” 飞宇一脸无奈,却小心的将高人背在了自己身上,嘀咕道:”脏死了,你都不沐浴的吗?明天……我直接将你扔到水池中去,不洗干净,不给你酒喝。” 高人嘴角微微勾起,小傢伙性情不错,既然傲娇又善良,跟着齐王没准会得一番富贵,冲一冲他男生女相的命格。 …… 宁欣不知齐王的安排,她敏锐的感到皇帝对自己的重视程度在下降,已经有好几天没来烦她了, 从经常给她送东西过来的马公公的口中得知,皇帝最近很忙。 宁欣稍稍觉得心安了一点,专心养胎,可没有两日,马公公又来到慈宁宫,这回他没送宁欣东西,面色沉重的说道:“七皇子病重,九皇子也不甚舒服,口中风言风语的厉害,皇上让奴才送夫人去天牢。” 此时宁欣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慢慢的起身,宁欣问道:“确定?” “皇上不惧大臣,对命格运道却很相信,如今陛下只有三位皇子,其中两位染病,玉妃生的皇子本来就很病弱,眼下的状况由不得皇上不谨慎。” 虽然皇上以为自己还会有儿子,但如今三位皇子身体都不大健康,皇帝信了高人的书信上说的话,对命格运气的畏惧,让皇帝不得不做出将宁欣送进天牢的决定。 左右宁欣在宫里他也吃不到口中,不如先去天牢待几日。 宁欣颔首道:“遵旨。” 她随着马公公向宫外走,心底想着三个皇子怎么都病了?是齐王……皇子病了,怎么会想到送自己去天牢?其中一定有谁动了手脚,说动了皇帝。 不管怎么说,宁欣总算是暂时摆脱皇帝了。 马公公亲自将宁欣送进天牢,天牢的条件同皇宫不可同日而语,天牢的牢房再收拾,也不可能让人感到舒服,好在有马公公的关照,宁欣在天牢里并不觉得太难受。 马公公几次三番的叮嘱天牢的差役好好的照顾燕国公世子夫人,“如果她缺什么,你尽量提供给她,皇上……皇上在上面看着呢。” “明白,明白。” 差役连连点头,恭敬的送走了马公公,不仅皇上看着,齐王殿下也看着呐。 差役不敢对宁欣有任何的不敬,整日里像是伺候祖宗一样的伺候宁欣。 怀孕后,宁欣的脸色不如以前,脸上也长了一些壬辰斑,天牢的差役实在是不明白,为何皇帝和齐王都看上了宁欣,她此时同自家的黄脸婆也查不到哪去啊。 宁欣尽量的放松心情,无视天牢中的环境,安心的养胎,争取生下一个健康漂亮的宝贝。 她本是大夫,嘴又挑剔,将天牢的差役没少折腾。宁老太太晓得她被关进天牢后,每日都会来陪伴她,甚至宁老太太故意惹揍了路人甲,买通衙门的人,宁老太太也入了天牢。 “姑祖母,您这是何苦呢。” “少废话,不就近看着你,我怎能放心。” 宁老太太撒出去大把的银子,将天牢的牢房彻底的整修了一番,虽然说不上鸟语花香,但宁欣居住的天牢比不宁家的闺房差多少。 她还带进来厨子专门给宁欣做饭。 天牢的差役们额头冷汗滴滴,这还是天牢吗? 有宁老太太的陪伴督促,宁欣的日子过得很平顺,她在天牢里,同在燕国公府邸养胎吃用上没有任何的差别,不过就算如此,宁老太太发誓,等李冥锐回来,她非揍他一顿不可。 宁欣想帮李冥锐说两句好话,可见宁老太太严厉的眸子,讨好的笑道:”您使劲点,他不敢还手。“ ”还想还手?反了他了!” 宁老太太将温温的肉粥递给宁欣,“我警告你,你可不许心疼。” “我只会心疼姑祖母手疼。”宁欣靠着宁老太太,撒娇的说道:“喂我喝。” “娇丫头。” 宁老太太嘴上不满宁欣的娇贵,但眼里确实含笑的,对宁欣,她怎么宠爱疼惜都心甘情愿,她最怕得是宁欣不向她撒娇。 “欣丫头。” “嗯?” “你不担心李冥锐么?他在前面……” “不瞒您说。”宁欣靠在宁老太太怀里,摸着凸出的肚子,”以前我还会担心他是不是失败了,是个纸上谈兵的人,到今日他还没消息传回来,我想他一准是打到南越都城去了。他明知道我在京城会受什么样的委屈,如果他不灭了南越,如何能出这口气?皇上的心思是让南越臣服,他的心思却是灭国!让大唐的南疆在没南越这个国家!” 如此也可以将海峡要道和入海口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李冥锐……在为他们铺垫后路,将来哪怕齐王清算功臣,他们也有足够的本钱离开大唐。 一日清晨,宁欣肚子一阵阵的阵痛,宁老太太没生过孩子,但她早就安排进天牢的专门负责接生的人明白,一阵有序的安排后,宁欣躺在了布置好的产床上,“好疼。” “夫人,用力,用力。” 接生的人本来见宁欣身体娇弱,骨架小,又是第一次生孩子,有点担心宁欣受不住……不过见宁欣宫口得很快,孩子胎位也很正,心知夫人是个有运气的人。 果然,不过半个时辰,孩子就顺头顺脑的出生了,而此时李冥锐兵临南越都城,擒杀南越皇族的捷报也传回了京城…… ps祝大家马年大吉,马到成功。RS 第三百四十六章 女儿 艳阳高照,守在御书房门口的内侍却感觉阴风阵阵。 御书房的房门紧紧的关着,从燕国公世子大胜的捷报送进去后,御书房一直是寂静无声的。 宫中发生过的事情,在皇帝身边当差的他们是最知晓的。 恐怕陛下根本不想要这场大胜罢。 燕国公世子这场胜仗,让皇帝有点没面子,衬托的皇帝略有不堪。 功臣在前面浴血拼杀,而陛下在京城对世子夫人的心思昭然若揭,即便不会皇帝能压下议论,陛下在燕国公世子面前也抹不开脸面。 朝臣中一样会有人用怀疑非议的目光揣测皇帝。 燕国公世子越是疼爱其夫人,越是容忍不了燕国公世子夫人最近受得委屈,最后世子夫人竟然落魄到在天牢产女,亏着世子夫人身体好,平安生下千金,如此皇帝也算是挽回了几分的面子。 一旦世子夫人有危险,谁都不知这场乱局该如何收拾了。 阿弥陀佛,老天爷还是保佑大唐皇帝的。 皇帝坐在龙椅上,食指点着捷报,他凝重的目色显示他此时的心情很沉重,皇帝看似不在意朝臣的议论,但马公公明白,皇帝在心底还是在意脸面的。 马公公对李冥锐还算有信心,想到过李冥锐会赢,但谁也想不到李冥锐会赢得这么漂亮,赢得让世人除了赞叹外无话可说。 奏折上写着,李冥锐借用海船绕过南越的地势之险,日夜兼程走海路,奇袭南越京城,将南越的皇族尽数缉拿,南越举国皆降,灭国之势以成,燕国公世子开疆拓土的功勋封王虽然勉强了一点,但并非不可能的事儿。 马公公在皇帝面前甚是有面子,可此时也不敢打扰皇帝的思路,垂手默默的站立在一旁,这事闹得,若是陛下不信那人的话,执意将宁欣一直留在宫里,此时面子上也能好看一些。 功臣的妻子在天牢产女,不管天牢怎么放水,总是皇帝不信功臣所致。 至于皇帝对宁欣的心思……马公公看得明白,皇帝不过是征服猎奇,宁欣烦着皇上靠近呢。 皇帝思考了一会,道:“传旨,恩封燕国公世子爱女为县主,命燕国公世子尽快荡平南越,命越王即可入京。嘉赏宁欣……” “陛下不让世子见见新出生的爱女?” “左右不过是个女儿,告诉李冥锐,国政要紧,朕指望他早已日让南越划归大唐疆域。” “遵旨。” 马公公也觉得宁欣没有一举得男挺可惜的,儿子的话,宁欣的地位就更稳了。 皇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眼下他还能将李冥锐放在南越,半年后南越的事情怕是再也牵制不住李冥锐,他回归京城后……皇帝若是不想点办法,在李冥锐面前会下不来台面的。 脸面问题,皇帝也不能不考虑。 另外一方面,皇帝慢慢的抽调去南越的兵力,李冥锐若是有异动的话,他手中的兵力不足以攻打京城。 “海船?走海路?” 皇帝又有认真的看了一眼折子,“海船从何而来?入海口……李冥锐的运气未免太好了,平王世子去江南就是为了修建海船……没想到海船没运送货物,先把李冥锐送去南越都城!” 皇帝慢慢的发觉了海船的重要性。 只是他现在没时间考虑海船的问题,京城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处置,大臣的情绪也需要他来安抚。 李冥锐这场大胜,也让皇帝对宁欣的邪念稍稍的降低了一些。 在没完全控制李冥锐前,皇帝是没胆子对宁欣下手的。 皇帝是偏激固执了一点,但不是个不晓得自身危险的昏君,便是採下宁欣这朵花,也得要有一个明证眼顺的理由。 他不信宁欣将来不来求他! …… 李冥锐大胜,宁欣自然不会再在天牢里关着,生产后最忌讳受风,宁老太太左思右想,综合了经验丰富妈妈们的建议,最终决定让宁欣再在天牢里带上半月再离开。 宁欣抱着女儿,傻愣愣的问道:“在天牢坐月子么?” 宁老太太在宁欣身边逗着乖巧的宝宝,“多留两日不打紧。” …… 不是要不要紧的问题,在天牢生产和做月子,可谓旷古烁今了罢。 ”姑祖母,咱们还是尽量早些离开天牢为好,我身上没事的。” “你是担心陛下?眼下即便他再不甘愿,他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宁老太太从宁欣手中接过了二丫儿,这个名是宁老太太给取的,让二丫躺在自己的怀抱里,晃悠了两下:“二丫儿不哭,你母亲不会哄你,还不如我呢。” 自打二丫出生后,宁欣根本就捞不到抱孩子,宁老太太对二丫比对她好多了。 哄二丫入睡,宁老太太低声道:“皇上封了二丫为嘉敏县主,你在天牢里多住两日也好,可以避一避去燕国公府拜见的人,二丫刚出生没半月呢,可是有不少人家都惦记着同你结亲。” “有很多人去燕国公府?” “嗯,不少。”宁老太太见笑眯眯的看着二丫眉清目秀的小脸,“二丫像你,我当时听说你生得是女儿,晓得我最怕什么?” 宁欣摇了摇头,她的心思多数还在朝居上,在前方的李冥锐身上,只听宁老太太道:“最怕女儿像了世子!但是她就算是像了世子,将来也不愁二丫嫁不出去。” “姑祖母!” 宁欣深感无力,“外面的消息……” “你一个做月子的妇人,问那么多做作甚?好好养好身体是正经,我可等着你给二丫添弟弟。” 宁老太太将睡熟的二丫交给了奶娘,转身命令宁欣躺好,“你用不上操心,事情交给燕国公处理,燕国公帮不上你别的,应付客人并显摆这活,他做得你比顺溜。” 燕国公要面子,同样也愿意显摆,此番李冥锐功勋卓著,燕国公一脉扬眉吐气,宁欣又给李家添了女儿,燕国公兴奋得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宁老太太抬手盖住了宁欣的眼睛,“闭上,省得你将来眼珠疼。” 天牢里也不知让宁老太太怎么收拾的,自打宁欣住进来后,就一直不觉得潮湿,牢房干燥温暖,气息清新,宁欣在天牢里根本就没受委屈,但是世人和李冥锐会感慨她的贞烈,李冥锐会觉得对不住她,以后,李冥锐会更维护爱护宁欣…… “他没遗憾我生得是女儿?” “要说不遗憾,那是假话。”宁老太太又给宁欣掖好了被子,“他管不了你们,许是想开了,我让人去看过,燕国公笑得跟朵花似的。既然你开怀了,还怕没有儿子?你同世子年岁有不大,生到四十,指不定能生出多少个儿子。” “姑祖母。”宁欣嘴角抽了抽,“我不想以后十几年内以生孩子为业。” “燕国公以前怕你生不出,现在你女儿都有了,他又有过教训,你放心,他不敢多嘴的,没准会将多嘴的人轰出去呢。” “李冥锐何时回来?” “皇上没说。” 宁欣一听这话,默然道:“不知二丫周岁她能不能回来。” 宁老太太对皇帝的印象大为不好,“真不知咱们那位陛下想得是什么,经常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儿,该坚持的不坚持,不该坚持却又固执的坚持着,他只要稍微认错,谁还能说什么?如今他越是压着,越是想找借口理由,犯错的可能越大!陛下想在慌忙间压下世子,哪有那么容易?” 宁欣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皇帝性情到是给了齐王机会。 皇帝越是不肯拉下面子,越是容易被人钻空子。 宁欣悠哉悠哉的在天牢修养了二十于日,宁老太太护送她和二丫回燕国公府。 到了燕国公府,燕国公总算是逮着机会抱二丫了,有宁老太太旁看着,宁欣并不担心燕国公摔了二丫。 宁欣看燕国公含着喜悦泪水的眸子,给宁老太太打了个眼色,对燕国公宽容一点,燕国公抱孩子的姿势,让宁欣感到惭愧……也证明燕国公亲手抚养长大李冥锐的父亲并非虚言,燕国公比宁欣懂得还多,姿势还要正确,二丫在他怀里就笑了! 二丫一笑,燕国公更是将她当作宝贝疼惜着,仿佛怕宁欣想多了,主动道:“孙女也是珍贵的,有了二丫,你和锐儿不用太着急。” 宁欣点点头,不重男轻女,让宁欣对燕国公的印象好了不少。 燕国公让老管家将一封没开的书信递给宁欣,“尽早锐儿让人送回来的,还有好几样玩具,首饰。” 宁欣还在月子中,不便接待燕国公太久,见燕国公实在舍不得二丫,宁欣便将女儿托付给他照顾,她自己回卧房歇息,顺便看看李冥锐在书信上写了什么。 燕国公想给二丫起个大名,但看宁欣没让他起名的意思,他便不好意思开口,琢磨着等李冥锐回京后,将他想到的名字先给李冥锐看看。 皇宫中,贤妃总算是盼来了草原上鞑子准确的消息,她眼珠一转,皇帝想找一个体面的机会压住燕国公世子,此时最适合御驾亲征,出征平定鞑子。RS 第三百四十七章 祸根 “陛下。” 贤妃推开了御书房的门,外面已经黑了下来。 往日亮如白昼的御书房只点着一根昏暗的烛火,皇帝一身萧瑟的坐在昏暗处,微亮的烛火让他的脸庞似明似暗。 皇帝的神色虽然贤妃看不起清楚,但贤妃笃定皇帝并不满意李冥锐的大胜。 皇帝在朝臣面前给足了李冥锐的赏赐,在私底下却没有任何的获胜的喜悦。 贤妃目光更为柔和贴心,提着手中的食盒,迈步走到皇帝面前,盈盈下拜,“臣妾伺候陛下用膳可好?” “朕不饿。” “陛下得仔细龙体啊,您是万民之主,没您解决不了的事儿。” 贤妃话语中的尾音高挑,将食盒放到一旁,温柔的握住了皇帝的手臂,慢慢的跪伏在皇帝的膝头,谦卑,温顺,臣服,贤妃微微抬头似在仰望着心中的神邸。 皇帝缓缓的抬手轻轻扫过贤妃的脸颊,沙哑的说道:“眼下的胜仗,朕便犯了难,朕坐在龙椅上能看出朝臣们对朕的嘲讽……” “他们是陛下的臣子,哪敢嘲讽您?” “朕看得出!” 皇帝落寞的眸子突然迸发出一抹光亮,控制不住心底的怒火:“他们以为朕做错了,以为朕亏待了功臣!朕从未亏待过宁欣,他们……李冥锐手中还有五万精兵,朕让他驻扎在越王藩地……朕担心他听了京城的传闻。“ “区区五万兵力,便是他有心谋逆,这点兵力又能起什么作用?” 贤妃嘲讽道:“陛下太高看李冥锐了,他还能飞出您的手心?他安享富贵,陛下不会亏待他,一旦他存了谋反的心思,陛下雷霆震怒,还有他的好处?” 皇帝笑容苦涩,拽起了贤妃,“你不明白,爱妃根本没弄明白李冥锐是如何绕过南越重兵攻入南越京城的,民心,起码一半的民心在李冥锐身上,若是他举起造反,朕便是能平叛成功,后世人和百姓会怎么评价朕?平叛哪有不死人的?让百姓饱受战乱的苦楚,朕哪有脸面见先帝?一旦中原战乱,鞑子趁机南下,朕岂不是成了大唐的罪人?” 皇帝对鞑子大汗云泽从来就没掉以轻心过,贤妃能得到鞑子不稳的消息,皇帝耳边也吹进了一些风声,只不过他没贤妃调查的清楚。 在皇帝看来,平定南越,撤销护国藩王后,才是同鞑子决战的时机。 他削藩和限制李冥锐都很慎重,就怕一个弄不好,中原内乱,让鞑子有机可乘。 大唐皇族如何都不会投降鞑子。 在李冥锐分兵失踪时,皇帝做得太绝了,李冥锐又得了这场大胜,民心都在大唐英雄这一边,此时皇帝若说不后悔是假话,再多的后悔,也没更好法子挽回局面,他只能看牢燕国公府邸,稳稳的扣住宁欣他们做人质。 不将李冥锐的兵削干净,皇帝是不会轻易放李冥锐会京城的。 “陛下不能将民心争取过来?” “朕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皇帝握紧贤妃的玉手,将蜡烛推到地图旁边,“朕若是让李冥锐单骑回京,他完全可以借助海船之利将他的收下运送回来。朕派在他身边的探子回报,李冥锐冲锋的阵法不同以前,骑兵阵形锋利且快速,往往一击便可击碎敌人,朕想了许久,才明白李冥锐的狡猾和野心。” “什么?” “阵图,燕云飞骑的阵图!” 皇帝细白的牙齿咬着嘴唇,眼睛想要凸出来一样,“朕以为消失失传的阵图……可恶……” 皇帝的拳头砸在了桌子上,“如果朕知晓燕国公府还保留着完好的燕云飞骑的阵图,朕怎么会将精兵交给他?朕又怎么会将燕国公府的丹书铁券赐还回去?他们把朕耍了一个彻底!” “陛下息怒。“ 贤妃劝着皇帝,此时她不敢在皇帝面前放马后炮,虽然她早就看不上李冥锐,但李冥锐能让燕云飞骑重现还是让她意外的,”李冥锐大忠似奸,他看似忠厚其实一肚子鬼心思,陛下被这样的人蒙蔽了也并非犯了大错,况且他好歹平定了南越,也算是陛下用人得当,慢慢削去他的兵权也不难。” “护国亲王韩王被削爵,其余三王在陛下面前不是老实得很?听闻越王已经举家北上,陛下下了一手妙棋,让李冥锐逼着越王北上,即便李冥锐有谋反的心思,他如今在越王经营了几辈子的藩地,藩地百姓怎么都不会听他号令。” “藩王都能被陛下制服,何况区区一个李冥锐?” 贤妃为皇帝分析着,皇帝眼底的寒意落寞少了几分,唇边多了一丝的笑模样,“爱妃说得也在理,若是李冥锐没掌控住海船,朕也不怕他!平王世子南下监造海船,朕本以为是个笑话,没想到……却成了制约朕,随时可以顺海路抵达京城的利器。” 贤妃见皇帝的心情好了不少,一根根点亮了屋子里的蜡烛,御书房突然明亮了起来,皇帝消瘦的模样,让贤妃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从食盒里取出精致的饭菜,“陛下先用饭菜吧。” 皇帝闻到饭香,也觉得有点饿了,拿起了筷子,贤妃在一旁殷勤的伺候着,直到皇帝用膳后,贤妃将茶盏递给他,低声道:“若是再有战事,皇上下旨命李冥锐将手下精锐用海船运回京城,海船不就在陛下的掌握中了?有宁欣等人的牵制,李冥锐若是不遵从圣旨的话,他就做不成大唐的英雄!” “再有战事?” 皇帝端着茶盏的手僵住了,眸光炯炯有神,“你是说鞑子?” “臣妾娘家人一直忠诚于陛下,臣妾晓得陛下的荡平鞑子的志向,便让娘家人多多打听草原的消息。”贤妃压低声音道:“臣妾听说鞑子大汗云泽会在漠南草原会见蒙古诸部,最近云泽的行事没少惹怒鞑子的贵胄和蒙古诸部。蒙古人也存了进兵中原的野心,陛下若是对他们利诱,同他们夹击击败鞑子大汗……南越国夜郎自大且没用得紧,李冥锐取得的胜果在陛下征讨鞑子面前,实在算不上耀眼的战功。” “大唐的死敌是鞑子,陛下只要赢了云泽,您还怕民心和勋贵,朝臣的忠心不在您这边?” 皇帝听了这话,眼里闪过火热的光亮,琢磨了一会,道:“你确定云泽会在漠南草原同蒙古诸部族会盟?漠南草原太接近原来的韩藩,云泽就不怕朕设伏?真当朕的无双都护府是摆设?” 虽然无双都护府没韩王管用,但也有威慑在的,云泽在漠南会盟简直就是向皇帝发出的挑衅! “云泽的大妃不是一直让娘家支持他么?鞑子同蒙古会反目成仇?” “陛下,云泽的心仿佛也在无双郡主身上呢,臣妾听来的消息,为此鞑子大妃几次同云泽争吵,无双郡主……”贤妃压下了羡慕,“女子一旦得不到钟情人的真心,便会不惜毁灭一切。鞑子大妃不是个聪明的,越是舍不得云泽,她越想报复云泽的利用。“ 皇帝铺开地图,仔细看着漠南草原的地形,若是设伏定然能擒杀云泽,即便设伏不成,大唐也有能力同云泽硬碰硬一战,能战胜鞑子更好,若是小胜也可压下李冥锐得胜的事,顺便彻底控制住海船……李冥锐若是走陆地造反,没等到京城,大唐的地方驻军就能消灭了他。 “朕要再看看,爱妃做得很好。” “陛下过奖了, 臣妾一心都是陛下的。” 贤妃坐在了皇帝的怀里,轻轻的吻了吻皇帝的脸颊,“当年开国皇帝,复国皇帝都曾在疆场拼杀过,陛下若想直追他们,您有没有想过御驾亲征?同鞑子大汗亲自对决,让天下人明白,谁才是天命所归的英主!” “御驾亲征……” 太危险了,皇帝此时不愿意做太危险的事情,他坐镇京城,指挥前军灭掉鞑子,取得的功劳谁有能不算在他身上?贤妃星星眼的崇拜的看着皇帝,他心里的话不好说出口,“御驾亲征非同小可,朕需要仔细的思量,何况朕若是亲征,京城交给谁?有太子朕才能出征。” 贤妃热衷于皇帝御驾亲征,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敦促皇帝册立九皇子为太子。 “陛下说得也是, 臣妾以为若想百姓归心,陛下的威名直追先祖,您得做出点让天下侧目的事情,鞑子如今顾此失彼,贵族不服鞑子大汗,实在是大唐帝国的好机会,剿灭了鞑子的人为皇……陛下这句话是复国之时,抽中风云签的皇帝在登基时说的,他只是暂代皇位。万一……百姓愚昧,只会记住谁灭掉的鞑子,根本不知陛下为灭掉鞑子耗费的苦心。” “那句话并不足为俱,天下还在朕手中,朕不让位,灭掉鞑子的将军是朕的下属,他奈何不了朕。” “陛下莫非忘了齐王?若是陛下出兵鞑子的消息传扬开来,齐王若是主动请缨呢?” …… 皇帝脸色凝重,齐王还真是一个不能不提防的人,可是御驾亲征……皇帝又担心会有危险,想了一会,道:“一切等朕了解详情再说。” 若是敌我力量对比相差悬殊,大唐稳赢,皇帝也不是不能御驾亲征!RS 第三百四十八章 触发 皇上并非贤妃说什么,就相信什么的人。 贤妃提出的建议,确实是皇帝消弱李冥锐影响力的好机会,如果鞑子内乱,再加上同蒙古诸部谈判破裂,此时到是一举荡平鞑子的良机。 即便不能消灭大唐帝国的隐患,也会消弱鞑子的实力。 皇帝在心底有异动此时对鞑子用兵,只是在御驾亲征上,他存了几分的犹豫。 并非他不想成为千古圣主,御驾亲征鞑子危险性大,万一出现意外,皇帝怕自己有危险……最为重要得是,皇帝此时不敢再强硬固执的册立贤妃的儿子做太子。 因为宁欣入宫的事情,贤妃以前的身份又被翻了出来。 百官对宁欣入宫要比对贤妃入宫要显得宽容一些,宁欣出身名门清贵之家,不过是臣妻,贤妃呢?最开始是沦落风尘,得天幸伺候先帝,但她却在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勾引当今皇帝。 皇帝和贤妃那时可是有母子名分的,这一点让朝臣对贤妃格外的不耻。 贤妃经过个十几年的努力,总算袄了那批看她不顺眼的老臣,谁知她过去的丑事又被人反复的提起,贤妃的名声降到了谷底,所以她迫切希望自己能因为陪伴皇帝剿灭鞑子而恢复声望。 在贤妃看来,鞑子虽强,但无法同国富民强的大唐帝国相比,只要皇帝下定决心同鞑子开战,胜利一定是属于大唐帝国的。 当年大唐差一点被鞑子灭国,还不是因为当时大唐内部党争激烈,还出现了被人唾弃的卖国奸臣。 在当年那么危机的状况下,大唐都挺过来了,如今大唐还需要惧怕鞑子? 贤妃在宫中这些年也不是光顾着争宠的,她对皇帝的情报系统有了些许的渗透,有几个皇帝信任的人欠着贤妃的人情,或是被贤妃收买了。 于是,关于鞑子的动向更过的回报给了皇帝,情报所写的详情同贤妃说的差不多。 皇帝在御书房里越来越忙碌,他常常盯着大唐和鞑子交界处,鞑子大汗同蒙古会盟这件事不可作假……“云泽会因为不知所踪的无双郡主同对自己帮助甚大的大妃闹翻?” “他是不是因为不愿意再受蒙古诸部的干涉?云泽同以前那位一样的独断专行!” 贤妃最近经常出入御书房,提出御驾亲征的建议后,贤妃便很少再在此事上同皇帝深谈,她安心的做起了皇帝身后的女人,不出风头,不抢功,不鼓动皇上立太子,温柔体贴的陪伴着皇帝。 皇帝缕着胡须,目光扫过娇艳的贤妃,“无双郡主也叫宁欣,不知她到底有何特别之处?比宁欣出落得还好?” 贤妃压下心底的酸水,笑盈盈的说道:“世间女子只怕是很少有人能赶上无双郡主,若是她不好,能逼死两位枭雄?能让您以无双赏赐封号?她最后不知所踪,臣妾猜想也许她生无可恋,遁世出家了。” 如果无双郡主在皇帝眼前,贤妃自信自己能打败她。 偏偏无双郡主留下诸多传说后,隐世不出,皇上只会记住她的好。 贤妃心知,皇上不喜欢无双郡主那样心急深沉的狠毒女子,今日之所以说起无双郡主,只怕是更多因她想到了鞑子的两代汗王,云泽到现在对无双郡主也没能忘怀……无双郡主的群下之臣还有一位不得不提,曾经差一点掀翻皇帝宝座的韩王! 皇帝眸色迷离,若是他能征服无双郡主,是不是能证明他比韩王强? 韩王没有办法的女子臣服于他的身下……皇帝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荒唐的念头。 拿起密报看了好一会,皇帝紧皱的眉头放松了一些,“朕决意对鞑子用兵,爱妃,朕一旦消灭或者重创鞑子,爱妃当记头功。” “陛下,臣妾不求什么,只愿永远的陪伴着您。” 贤妃依偎进皇帝的怀里,双手紧紧的环住皇帝,脸颊依恋般的蹭了蹭皇帝的胸口,含情脉脉的说道:“臣妾相信陛下会成就明君之位,您是当之无愧的雄主。” 最近这段日子,皇帝忙得没功夫临幸贤妃,此时被贤妃温柔的对待,皇帝下身有点紧,弯腰抱起贤妃,皇帝笑着穿过珠帘,走到了床榻旁,将贤妃扔到龙床上,随后他压了上去,喘息;“江山朕要,美人朕也要了。” 缠住皇帝的贤妃身体怔了一下, 随后放软了身躯,美人只得是自己还是宁欣? 莫非到现在了自己身上的皇帝还不肯放下宁欣? 贤妃用自己修长细滑的双腿死死的缠住皇帝,扭动身躯承宠,喘气呻吟,“陛下……陛下……”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宁欣吸引皇帝的注意,费劲心思让皇帝对鞑子用兵,贤妃岂会让宁欣白占着好处? …… 齐王府,齐王听了飞宇的承奏,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机会啊,这同样是自己的好机会。 “不知燕国公世子会不会让海船运兵,海船的事情一直是平王世子操办的,属下听说平王世子改进了海船……如今海船图纸在平王世子手中,属下的人打听不到具体的消息。” “平王世子更靠近李冥锐,他们两人不似兄弟却胜似兄弟。” 齐王的语气里多了一分的酸意和羡慕,他对平王世子再看重,那小子也会跟着李冥锐的,齐王本身也很欣赏李冥锐的才干,但因为宁欣……他们两个是君臣,却多了几分暗战。 李冥锐借着大胜南越在南方做得布置,齐王也猜到他是为将来做准备,若是齐王为难他们夫妻,李冥锐会带着宁欣离开大唐,到南边做土皇帝去! 平王世子性情活跃,文武皆算不上出类拔萃,以前除了他的好人缘外,齐王找不到他身上的有点,谁也没料到平王世子竟然是造船的奇才,并且精于算计,平王府因为他到了南边,生意扩张了一倍。 他也成了齐王不可忽略的人才,干将。 “燕国公世子若是找借口不肯将兵力送回京城,只怕皇帝有借口问罪于他,皇帝对鞑子开战,是大唐期盼已久的战事。” “李冥锐会听命调兵的,他对大唐的忠诚远在众人之上,宁欣还留在京城……”齐王抿了抿嘴唇,身体慢慢的向后靠去,“他舍不得宁欣,他不会给皇帝留下为难宁欣的借口。” “主子,咱们怎么办?支持皇上出征?” “静观其变,云泽也在布局,皇帝出征也许这辈子就回不来了,即便皇帝御驾亲征,他也不会让本王留在京城的。” 齐王留在京城,引起的变数太大,皇帝怎会让自己的后方留着一个时刻威胁自己皇位的人? 齐王喃喃的说道:“以本王猜测,陛下怕是没勇气御驾亲征,他不出征……万一鞑子兵临城下……云泽几次来悄无声息的往来大唐和草原,本王想他是找到了一条饶过雄关的捷径。” “不会罢。”飞宇变了脸色,“鞑子大汗收买了边关守军才蒙混过关的……” “不要低估云泽。” 齐王坐直了身体,将早就誊写好的请战折子看了又看,逆流而取,不想让大唐遭受太大的破坏,只能逼着皇帝御驾亲征了,皇帝窝在皇宫里,万一云泽兵临城下,大唐岂不是有得重复复国之战时的艰难? 即便再一次赶跑了鞑子,各地诸侯也不容易对付。 “主子,您要出征?”飞宇对此不无担心,“前面太危险……主子,万一陛下对你起了歹意怎么办?在疆场上战死,无人会指责皇帝!小王子还不足一岁,您要三思啊。” 齐王摆手示意飞宇不要再劝了,皇帝不去,齐王必须得去,他不能眼看着云泽入关来。他是想要江山,但不想要一个支离破碎的大唐江山。 前生的错误,这辈子她不能再犯了。 “宁欣去了庄子上?” “世子夫人一直在庄子上修养,皇上拍了好些人盯着世子夫人。” 齐王有些弄不明白,宁欣撇下京城去庄子上修养的用意,明显宁欣不会偷溜去找李冥锐,庄子上的消息远比京城闭塞,万一皇帝兵围庄子,宁欣身边无人帮忙,她岂不成了待宰的羔羊? 以宁欣的心智,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她想要做什么?”齐王觉得宁欣也在准备着,为即将到来的变化做着精心的准备。 …… 做完月子后,宁欣一头接了一封书信,书信是宁姐儿从韩地发过来的,宁欣看了书信后,将女儿扔给了燕国公,以身体不好为理由远避到庄子上。 她在庄子上一住便是三个月,在京城宁老太太生气了,坐着马车赶到了庄子上,她就没见过像宁欣这么狠心的娘,本打算教训宁欣一顿,见面后,宁老太太吃惊宁欣的变化,宁欣白皙的脸庞此时变得暗红,“你做了什么?” 宁欣摸了摸被晒过的脸颊,笑道:“做些准备,姑祖母,天下就要乱了。” …… 南越,李冥锐接了圣旨后,命属下集合,对身边的平王世子说:“送他们回京。” “皇上这是削你的权柄,你就不考虑考虑?皇上对鞑子征战,我赞成,但为何不让你领军?”平王世子先炸了,愤恨不平的诅咒皇帝卸磨杀驴。 李冥锐的手搭在平王世子肩头,低声道:“我带出来的兵,不是皇上想动就能动的,对鞑子征战,我责无旁贷。” …… 与此同时,皇帝在朝臣面前宣布,“朕欲对鞑子开战!即可点兵出征!”RS 第三百四十九章 出征 皇帝意图对鞑子用兵的决心震撼了满朝文武。 举世共知,鞑子同大唐有不共戴天之仇,自从复国后,大唐几代帝王都想着积蓄力量剿灭鞑子。 此时南越刚刚平定,是对鞑子用兵的好时机? 对鞑子用兵不比同南越交手,对鞑子……是倾国之战,战事一开,朝野上下的人都得行动起来,大唐的投入会比较大。 鞑子大汗云泽,在大唐朝野上下人的眼中是一位狡诈,阴险,好战的枭雄,云泽比夜郎自大的南越王难对付多了。 “陛下。” 首辅低声咳嗽了两声,他一惯身体不大好,非事关国政的大事,首辅很少出言,此时他为帝国首辅无法对同鞑子一战无动于衷,出列跪倒在皇帝面前,“臣恳请陛下三思而行,帝国才同南越国打了一仗,征伐南越小国尚且遇到了不小的阻力,若不是燕国公世子奇谋致胜,不知同南越一仗会打多久。” “鞑子强于南越数十倍,陛下,臣以为鞑子大汗云泽居心叵测,故意露出破绽。兵法有云,虚虚实实,臣并非不信陛下得到的消息,臣以为云泽不会犯同蒙古诸部决裂的错误。” 首辅神色严肃,他可以默认陛下的偏激,可以看不到皇帝有时候的胡闹,纳贤妃也好,命宁欣进宫也罢,牵扯不到江山的稳定,此番皇帝匆忙对鞑子用兵,胜了还好,一旦败北,鞑子趁势南下,大唐帝国又会陷入风雨飘摇中。 以前还有韩王镇守的韩藩阻止鞑子,如今韩王身死,韩地撤藩,鞑子南下的铁骑……并非是首辅看不起大唐的将领,而是大唐军方青黄不接,有能耐,有勇气抗衡鞑子铁骑的人太少太少。 首辅也看出皇帝不准备调李冥锐回京,最有把握的将领困在越王藩地,指望着如今朝廷上的武将出征鞑子,首辅并不看好此战的结果。 首辅一系或者靠近首辅的派系纷纷站出来反对此时开战。 皇帝坐在龙椅上的身体向前倾,冷笑道:“当年朕同无双郡主设谋时,你们一样说美人计不可能实现,一样劝朕……鞑子大汗是枭雄,不会轻易被无双郡主迷惑,可结果呢?朕赢了,鞑子大汗兵败身死,韩王羞愧自尽,朕撤掉了天下藩王之首,如今朕有确实的消息,有了对付鞑子云泽的计谋,你们又一个个跳出来反对朕?” 皇帝说话时尾音高挑,话语里充满了对百官的嘲讽,“朕不知你们将云泽夸得跟朵花似的,是何居心?他云泽是当世枭雄,朕就是亡国的昏君?鞑子灭大唐之心不死,朕一心剿灭鞑子,报祖宗血海深仇,匡扶大唐江山,又有什么错?” “你们……” 皇帝抬手指着满朝文武,冷冷的责问:“你们是朕的臣子,还是云泽的臣子?云泽是不是将你们的胆子都吓破了?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不趁此机会打击云泽,一旦他平定蒙诸部,理顺好鞑子内部,那时他领兵南下,朕岂不是真的做了亡国之主?你们难道忘了,当年鞑子攻破京城时的惨剧?” 皇帝拍着龙椅扶手,愤怒的指责:“你们是不是也想做子孙万代不得翻身的卖国贼?” “陛下……” “你们不必说了,朕主意以定,即可发兵!” 皇帝抽出了挂在腰间的宝剑,高高举起闪烁着寒芒的宝剑,“谁再阻止朕,便如此桌!” 哐当一声,御案被皇帝手中的宝剑斩为两半,剑锋指向北边草原方向,“云泽,朕必灭你!” 云泽虽然也是一位枭雄,但在皇帝看来,他比不得鞑子的前任大汗。 朝臣被皇上出兵的决心镇住了。 他们没有办法在阻止皇帝,首辅先前跪爬了半步,苦求道:“陛下对鞑子用兵,臣阻拦不住,臣清陛下调燕国公世子回京,世子文武双全,又经过南越战场的考验,他是领兵出征的不二人选,陛下,为了大唐帝国的江山,为了皇族同鞑子的血海深仇,恳请陛下以燕国公世子为帅。” “朕已经下旨将他用出来的手下调回京城。” 皇帝语气有了几分的缓和,“李冥锐能在南越得胜,他的手下功不可没,朕决定重用她们,至于李冥锐……朕晓得他远征南越辛苦,越王藩地和江南离不开他的镇守,朕另外有任务交给他,出征鞑子的事情,朕会另外委派一人。” “皇上……” “首辅不必多言,朕选的良将一定能克制鞑子!” 皇帝越过了内阁,直接下旨命老将军统领兵马出征,在南越时,老将军就是坐镇后方的统帅,如果没有他稳住后方,李冥锐也无法实战奇谋。 皇帝虽然想打压下去李冥锐,收揽民心,但他也不会拿江山做赌注,老将军虽然年纪大了一点,行兵保守了一点,可也是胜在稳健,攻守得当。 考虑再三,皇帝还是没有勇气此时御驾亲征,等到包围住云泽的主力,他再御驾亲征完全来得急。 老将军是个明白人,谁还能同皇帝抢功劳? “陛下,齐王殿下求见。” “宣。” 皇帝重新坐回到龙椅上,慢慢的眯起了眼睛,齐王上的请战折子他看了,他一直默不作声,便是想试探齐王一番,没想到齐王敢上金殿来,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朕不信守同父皇的誓言! 齐王身穿这王爷蟒袍,俊美的脸庞一派沉稳。 他在两侧大臣们的目光下,沉稳,冷静的走到了靠近丹壁的地方,停下脚步,撩起蟒袍,跪倒下来,“臣恳求陛下让臣随老将军出征鞑子,臣为皇族中人,享受了陛下的恩泽,此时国战,臣愿意为帝国征伐鞑子,以报陛下对臣的隆恩。” “齐王,你先起来,你刚添了麟儿,身体又一直不大好。” 皇帝份外享受齐王对他的跪拜,以前齐王痴傻时没少跪拜皇帝,但傻子臣服同精明的齐王臣服是不一样的,“朕按照先帝的意思厚待于你,你才清醒没几年,所学不多,朕怕你在疆场有危险,朕不想辜负了父皇。” “臣为皇族,陛下此番出兵为血国耻,臣便是拼了性命,也要为皇族争光,不让列祖列宗蒙羞,陛下厚爱于臣,臣铭感五内,您若不答应臣,臣便不起身。” “陛下,臣无法在京城等候战胜鞑子的消息,恳请陛下答应臣为您效命。” 齐王说得赤诚。 皇帝迟疑了一会,“疆场凶险,万一你有个好歹,朕如何同父皇交代?” “出征的人都为大唐男儿,他们为了大唐甘愿牺牲性命,他们不怕,臣也不怕,陛下,臣愿为陛下的先锋……” “好,齐王,朕答应你。” 皇帝稍加犹豫后,答应了齐王的请求,面向头发胡须霜白的老将军,“朕将齐王交给你,你可一定要保护好了他。” “臣遵旨。”老将军叩首,他本身就姓老,此时叫他老将军,最是恰当不过。 齐王磕头道:“多谢陛下。” “齐王,一会你随朕来,朕办家宴为你送行。” “遵旨。” 齐王再一次磕头后,起身站在了一旁,从他俊挺的眉宇间能看出一抹心愿达成的喜悦,皇帝手指微微曲起,这场家宴是他为齐王准备的最后的晚餐了。 齐王随老将军出征后,皇帝也好册立九皇子为太子。 贤妃的出身确实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民间曾经有一股议论的风声,先帝同皇帝约定,若是齐王恢复神志,皇帝就要将皇位交给齐王,虽然这则消息是子虚乌有的,明智的人都不会相信,但流传却很广。 只要皇帝册立太子,这则消息便会被翻出来。 以前太子是皇后嫡子,册嫡子为太子,名正言顺,此时若皇帝想册贤妃所生的九皇子,大臣们有话说,齐王出征,皇帝立太子的阻力会少很多。 子虚乌有的话传多了,越来越像是真实的消息。 皇帝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将威胁自己皇位的齐王除去。 齐王战死,谁都不敢怪罪皇帝无情。 散朝后,皇帝在后宫设宴款待齐王,仔细的垂询了齐王对兵书战法的理解,齐王回答的磕磕绊绊,皇帝一听便知道齐王对兵法不过是了略通皮毛。 皇帝并没怀疑齐王故意藏拙,齐王恢复深知不足五年,便是日夜不停的学习,齐王也学不了多少。 毕竟齐王痴傻了十几年。 皇帝对齐王越发的关怀备至,目光扫过骄傲的齐王,暗叹,白长了一副好面容,齐王是公认的美男子……齐王太着急了,皇帝也可以理解齐王的急迫立功的心思。 一旦皇帝平定鞑子,齐王再有野心都无法颠覆皇帝的皇位。 齐王还不如趁此机会上疆场搏一搏。 皇帝同齐王碰杯,仰头喝了胜利的美酒,可惜,朕岂会让你如意? 齐王同样饮尽了杯中酒,宁欣……本王将京城交给你了! 一月后,皇帝选定吉日,登台拜将,大唐士兵开赴北疆,欲同内外纷争不断的鞑子决意死战,在出征前,皇帝接到了蒙古的消息,双方越好合谋攻伐鞑子! 如此皇上对此战更有信心了一些。 他虽然无法完全信任蒙古诸部,但多个帮手总是好的。 同样,在草原上,云泽倾全族之力,誓师出征! 一时之间天下风云变色,大浪淘沙,问谁主臣服……RS 第三百五十章 乞降 宁欣见到了随军出征的齐王。 出征的将士如同一股洪流,恰好在宁欣居住的庄子上路过。 站在山丘上,宁欣抬手挡住了阳光,默默的注视着这股远去的洪流,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胜利?还是失败? 没有必胜的信心,齐王万万不肯上疆场的,他所计划的,宁欣没有问过,也不愿意知道。 “欣丫头。” 宁欣听见声音回头,见宁老太太关切心疼的目光,心中一热,挽住了宁老太太的胳膊,摸了一把晒得有些粗糙的脸颊,“没事,我现在能吃两碗饭,身体也更好了一点。” “以前李冥锐喜欢我柔弱美,将来他会被我飒爽英姿吸引的。” “您不必担心,他并非是肤浅的人。” 宁老太太确实有点担心宁欣整日里同退伍的老兵混在一起,不注意容貌的变化,“我不晓得你忙什么,欣丫头非要这么辛苦么?我看着你好心疼。” “是。” 宁欣坚决的点头,“不辛苦,大唐帝国也许会有灭顶之灾!鞑子不似一百年前,云泽不会放弃任何位主中原的机会,李冥锐就是知晓,才将手下运送回京城,他虽然在越王藩地不得动弹,然他是希望京城平安无恙的。” “其实有的时候,我也很恨齐王和李冥锐对我的信心,凭什么让我一个小女子扛起这样的重任?我也是血肉之躯,也晓得累,更会担心万一我猜错了,或是没有挡住鞑子骑兵,京城该怎么办?” 宁老太太晓得宁欣肩头的重担,听不懂宁欣所言,并不妨碍宁老太太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宁欣并非是需要她劝解,从宁欣来庄子上后,宁老太太便知晓宁欣不会退却的。 她只需要一个能听她发发牢骚的人。 宁老太太伸手搂住了宁欣的腰肢,护着她向庄子上走,“欣丫头,我在的。” “我一点都不下过这样的日子,想学着京城命妇整日里悠闲富贵的生活,没事同族人闹闹别扭,在风口浪尖上的日子并没看起来那么耀眼夺目!” 宁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泛着草丛混着泥土的味道,“往高尚了说,我无法放弃中原,无法不为捍卫中原大唐而努力,无法看着百姓陷入兵荒战乱,群雄逐鹿,狼烟四起的时代,若是低俗一点,便是我不愿意认输!不愿意不经过努力就向云泽低头!” 不肯做顺民,有错么? 拼死捍卫大唐的尊严有错么? 就因此,宁欣明知道前路很艰难,明明不乐意背负齐王和李冥锐的重托,她依然在庄子上训练那群老兵,宁家的陷阵营…… 也许是因为李冥锐痛快的交出收下,并安心在越王藩地荣养,也许皇帝是知晓宁欣根本无处可逃,宁欣无法离开京城, 也许皇帝忙着同鞑子的战事忘记了宁欣。 总之宁欣虽然还是被皇帝的探子盯梢,但同以前相比,密探少了很多。 趁着皇帝和密探的松懈,宁欣才能在庄子上隐起一只足以影响大局的兵力。 …… 皇帝同鞑子开战后,便习惯的北望草原,期盼着能得到困住鞑子的好消息,皇帝传下口谕,在同鞑子征战期间,他不会招幸任何一位的妃嫔。 他将精力都用在了这场倾国之战上。 粮草,军需等等的安排和运输,皇帝虽然没有亲力亲为,可也时时刻刻过问,叮嘱大臣一定要按时送给老将军。 国库和粮仓继续的银子,粮食,不足以支持同鞑子开战,皇帝命令江南等富庶的地方运送粮食和必要物资到京城,同时让在江南坐镇的李冥锐多多的筹备军饷。 江南,平王世子咬着牙根看着银子,粮食被运走,对身边的李冥锐抱怨:“陛下有来口信催促你了?陛下想做什么?是不是想让你江南的士绅都得罪了?张口闭口的让你筹备银子,陛下就没考虑到你的难处?你将南越皇宫搜刮了三遍……又不能激起民变,江南要稳定,你上哪弄那么多银子去?” “国战当头,岂可计较个人得失?为前往的将士进一份心力,我心里才能安稳一些。” “可是我看皇上是纯心让你坐不稳江南,皇上是怕你占据南越……” 平王世子的嘴被李冥锐堵上了,平王世子挣扎了两下,撕扯开李冥锐的手臂,桃花眼中满是恼怒:“作甚不让我说?他就是这么想的!好嘛,都说卸磨杀驴,可同鞑子这一仗还不知胜负呢,他就开始诛杀功臣了?” “同鞑子一仗会胜的,一定会胜的。” 李冥锐似说给自己听,又似说给平王世子听。 平王世子知晓李冥锐的心思,他不大懂得兵法,但也晓得云泽的厉害之处,李冥锐白天忙着筹备粮食和银子,晚上彻夜在书房看草原的地图……这一切的反常,都说明了一件事,这场倾国之战未必像皇上宣传的那样乐观。 “唉。” 平王世子也是皇族中人,大唐帝国有危险,他又怎么高兴得起来,目送远去的船帆,”希望老将军能听你一句劝,莫要轻视云泽。” 李冥锐的目光深邃,嘴唇动了动,关键在于皇帝。 老将军不是他,不一定能扛住皇帝急于取得胜果的急迫之心。 在草原,在韩地,老将军是新丁,可云泽对这两处地方是极为熟悉的。 稍有不甚落入云泽圈套中,战局将会发生不可想象的逆转,李冥锐喃喃的说道:“云泽最后的依仗,我还是没有想到,他故意露出这样的破绽,到底为什么?” 破绽……没错,李冥锐和齐王都猜到云泽故意对皇帝露出了内部不稳的破绽,目的是引大唐来攻! 李冥锐和齐王都是被皇帝怀疑的人,他们又没有确实的证据,说得再多皇帝也不会相信。 他空有一身上阵杀敌的本事,却只能坐镇后方! 如果齐王坐在皇位上,齐王不会做这样愚蠢的决定! 李冥锐揽住平王世子肩头,小声说道:“江南的巡抚,道台,你帮我笼络好了,一旦大唐又变,我需要他们同我发出一个声音……” “虽然我看不上皇上所做作为,但何至于你说得严重?” “陛下太想做明君,太想证明他是当之无愧的帝王。” 李冥锐拍了拍平王世子的肩头,话语里带出了一丝的悲凉,“我也希望自己猜错了……先准备下来,有备无患,你总不想看到天下诸侯群起,战火满地吧。复国一战,虽然大唐打赢了,但知道今日才恢复战前的水平,各自为政的藩王诸侯才消停,一旦京城有变,先不说鞑子能不能坐稳大唐江山……在重复一百多年前的乱局?江南富贵奢靡,我不想江南乱了。” 平王世子的肩头微微垮了一下,他肩头的担子同样不轻,李冥锐不大擅长同江南官员相交,应酬这群官吏的事情都是平王世子出面的,以前还好一点,万一京城有危险……他要笼络住江南官宦可不容易啊。 他锤了李冥锐胸口一拳,“希望是你想多了,大唐江山万万代,永远流传!” …… 老将军领兵抵达草原后,同云泽的交过几次手,战事进展的很平稳。 他经常接到皇帝的口谕,皇帝又在他身边加派了监军,如此一来,老将军被皇帝催促得只能加快进兵的节奏,有蒙古诸部的配合,胜仗一直没停过。 老将军觉得不大妥当,在一场小胜后,想要缓一缓,压一压,然同他坐在一起的监军却道:“老将军,咱们应该乘胜追击,包围鞑子大汗!” “不妥,包围云泽何其不易?” “老将军太稳了,云泽已经是强弩之末,有蒙古骑兵的配合,您还怕什么?即便无法包围云泽,向前进兵也可重创鞑子精锐,一举奠定胜果。” “不妥……” “老将军是想我行事监军的权利?陛下可是一直盼着一场大胜!” …… 皇宫中,皇帝同贤妃坐在一处, 贤妃温柔体贴的给皇帝按摩着脑袋,柔声的安慰皇帝的急躁情绪,皇帝不着行妃嫔,不意味贤妃见不到皇帝。 最近贤妃一直在御书房陪伴着皇帝,有时贤妃会叫来九皇子,他们仿佛是父慈子孝的一家人,九皇子在贤妃的授意下,很能讨好皇帝,皇帝被九皇子仰慕敬佩的目光望着,他越发有信心剿灭鞑子,超越历代帝王! “昨日,小九做了金龙绕梁的梦,臣妾看此梦许是吉兆……也许前面会有一场大胜。” “给朕详细说说?” “九霄龙吟,天下臣服,四海归心……”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陛下,捷报,老将军围住了鞑子主力,鞑子大汗乞降!” 马总管失态的跑进了御书房,老脸上满是激动,兴奋,扬起手中的捷报,“陛下,鞑子大汗乞降,您赢了!大唐帝国胜利了!” 贤妃暗自得意,盈盈的跪在皇帝面前,信服般的山呼万岁,“陛下赢了!” 皇帝先是一愣,而后是狂喜,“拿来,拿来,给朕看……朕要看捷报。” 马公公送上捷报后,皇帝看后的大笑:“好,老将军是国之柱石,朕要赏他,朕要封他为王……齐王……不,御驾亲征,朕要眼看着鞑子覆灭!”RS 第三百五十一章 入瓮 皇帝御驾亲征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需要有很多的准备,路线的选择,随扈人选,钱粮,车架等等的安排,都需要不少的时间。 皇帝上下嘴唇一碰,不意味着他明日就能御驾亲征。 反对皇帝出征的大臣很多,大臣们固然欣喜前面老将军领兵包围了云泽的主力,然皇帝亲征对大唐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大事,比同鞑子开战还要重要。 首辅等人重臣纷纷劝阻皇帝,“陛下在京城静候佳音即可。” 老将军的胜果让皇帝的信心膨胀到了一定的程度,原本皇帝的性情就偏执,几次同朝臣对着干,结果皇帝都赢了,皇帝此时正在兴头上,他又怎么会听大臣们的进谏? 前面监军传回来秘折,信誓旦旦的保证鞑子覆灭就在此时,皇帝一心想超越历代帝王,想证明给先帝看他才是最适合皇位的皇帝,再加上齐王在疆场上虽然险象环生,受了点伤,可依然活着。 并且齐王也得了寸功。 这让皇帝格外的不满,万一齐王射杀了困兽一般的云泽,他这番征战岂不是给齐王做了嫁衣? 复国的皇帝曾言,灭鞑子的皇族子弟为帝! 这道铭传天下的遗命,也是皇帝的心头刺,大唐的江山是他的!他如何都不会让给齐王! “你们不必说了,朕即可点兵出征!朕要亲眼看着云泽向朕摇尾乞怜!朕要亲手报祖上的血海深仇!你们……”皇帝的食指指点着苦苦哀求自己放弃御驾亲征念头的大臣,“你们不明白朕同鞑子不死不休的决心,谁在敢阻拦朕,朕便摘了谁的脑袋!” “……” 朝臣们互看一眼,首辅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陛下出征,何人监国?” “朕册九皇子为太子,首辅你留下辅佐太子。” “陛下!” 首辅等朝臣这回彻底的炸开了锅,在她们看来陛下御驾亲征固然是有危险,身为臣子不能不劝皇帝,但册立储君的事情是大唐的重中之重,他们能容忍贤妃陪伴伺候皇帝,可他们无法容忍立贤妃的儿子为储君。 尤其是在皇帝还有别的皇子的状况下! “九皇子聪明伶俐,当为储君。”皇帝固执的说道。 “不可,陛下!” 首辅等人再一次跪倒,“立嫡立长,都轮不到贤妃所出的九皇子,恳请陛下三思,陛下,你即便摘了臣的脑袋,臣也不赞同陛下立九皇子为太子!” “臣附议首辅。” “臣附议。” 自从皇上登基后,有几次同大臣顶牛,唯有这次,皇帝心底觉得震惊,眼前这群宁可死也要阻止他册立九皇子的朝臣态度实在是太坚决了。 别说不要性命,就是将他们千刀万剐,他们依然会反对。 国本,册立太子是大唐的国本,所以大臣们不会退后,除非皇帝找到了一个能说服他们的理由! 贤妃若为皇后的话,册嫡子为太子倒也能交代过去。 皇帝倒不是对皇后有多深的感情不忍废后,而是册贤妃为后,以贤妃如今的份量是远远不够的,到时他还得同大臣们费劲唇唇舌,不如……皇帝微微的眯了眯眼睛,后退了一步,“好,朕这次采纳众卿家的谏言,暂缓册立太子!” 首辅等人听闻此话,稍稍觉得安心一些, “陛下亲征,何人监国?” “如今大唐帝国上下最大的要事就是剿灭鞑子,朕亲征是为了处理此事,想来除了粮草之事外,朝廷上不会有太重要的事情发生。” 皇帝思索了一会,”朕记得大唐开国后,太祖也几次出征,当时是又内阁辅政,有要事迅速报给太祖,朕愿效仿太祖,将朝廷上的琐事交由内阁,若有大事,迅速送到朕面前,左右京城和草原并不是很远的,朕也不会深入草原。” “至于皇族监国的人选……” 皇帝按了按额头,“由长乐公主和平王监国。” 长乐公主在朝野上下颇有威名,本身又是皇后名正言顺的嫡女,长乐公主自身的气势又很足,足以让朝臣们认同。 平王爷是最没有野心的王爷,皇帝对平王比较放心。 有长乐公主,平王,内阁阁臣互相牵制,皇帝会将锦衣近卫的密探留下来随时探查消息,如此的安排万无一失。 况且只要皇帝在疆场上剿灭鞑子,他的声望会达到顶峰,让谁也不敢生出谋反叛逆的心思。 皇帝提出的监国人选,得到了大臣们的认可。 剩下的事情,便是商讨随扈皇帝的人选,皇帝此番亲征会带走护卫京城大部分兵力,皇帝也是知晓安全第一的,单以兵力来说,大唐完胜云泽。 前方胜利在望,此番随扈皇帝是个极为荣耀的差事,哪个不想在剿灭鞑子之战上添上一笔? 这是会青史留名的好事! 文官系统中,大多数文官留了下来,毕竟在疆场上文官没有武将有用。 皇帝只选了几个四品,五品的文官作为文书随扈。 至于朝廷上的勋贵武将们一个个削尖了脑袋往随扈的队伍里钻,陪着皇帝出去走一圈,回京后官职爵位一定会得到提升。 晋国公等同燕国公较好的家族并不大热衷随扈皇帝,虽然晋国公他们看着随扈的名额也很眼热,但他们家族最最争气的子弟都被李冥锐带到了南越去了。 混吃等死的子弟还是留在京城为好,省得他们在皇上面前丢人。 晋国公同燕国公关系最亲近,两人年岁又相当,他听燕国公话语里的意思是,世子夫妻觉得皇帝御驾亲征太危险……疆场上,瞬息万变,云泽也是一位狡猾的的人,谁也不晓得他是真投,还是诈降! 晋国公这辈子没上过疆场,因此他对家学渊源的燕国公的意见很推崇,世子夫妻在他看来是能人干将,暗自衡量一番后,他将准备随扈皇帝的家族子弟压了下来。 眼下大唐都为即将到来的胜利而欢呼,皇帝又是在意气风发的时候,晋国公虽然琢磨出点危险的滋味,但在举国欢腾时,他不敢泼冷水。 左右皇帝带去的人足够多,即便有点危险,皇帝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大不了退回京城,鞑子还真能乘胜追击攻破京城? 皇帝不会有危险,跟在皇帝身边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立功还有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晋国公也让同自己交好的勋贵仔细考量,一窝蜂的随扈皇帝,没准什么都得不到。 有人听了晋国公的规劝,当然也有人认为晋国公老糊涂了,争功心切的勋贵武将,纷纷加入随扈队伍中。 皇宫中,皇帝揽住贤妃的肩头,“朕带着九皇子一起去疆场,只要他有寸功,朕回京后就可以册你为皇后,爱妃在对鞑子之战上的表现,朕也会如实告诉大臣,朕会让大臣和百姓明白。爱妃不仅有花容月貌,还是最能帮助朕的女人。” “多谢陛下抬爱,臣妾舍不得陛下。” 贤妃深情款款的说道:“臣妾想亲眼看着陛下剿灭鞑子大汗,臣妾只要想到陛下威风时,臣妾就激动的睡不着,陛下,臣妾求您带臣妾一起去吧,臣妾愿意做陛下身边的校尉!” “陛下。” 贤妃苦苦的哀求皇帝,夸大对皇帝的思念。 在女人面前,展现皇帝的英雄气概,皇帝一想也挺有趣,贤妃想要为后,还真需要耀眼的功劳,皇帝点头答应了贤妃的要求,“朕带你一起去。” “多谢陛下。” 贤妃在皇帝面前柔情万种,背地里,她吩咐自己的人在他们出征后给七皇子下药……等他们凯旋,七皇子以死,皇帝和朝臣只能立九皇子为太子。 至于新出生的皇子,还太小,谁晓得能不能长成? 贤妃想着是不是也陈词机会让他也…… 小皇子在太后身边,贤妃要动手得非点劲的。 …… 半月后,在皇帝再三的催促下,他的车架在京城百姓的欢呼声中出了京城,皇帝坐在御辇上,听着百姓山呼万岁的声音,他高兴极了,也自在极了。 唯一的遗憾宁欣还在庄子上养病,没有看到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没关系,等他凯旋,宁欣再也逃不开了! 京郊的庄子上,宁欣看着突然闯进来,满目风尘的飞宇,问道:“前面怎么了?你家主子在何处?” “埋伏!” 飞宇喘了一口气,“陛下刚到韩地就撞进了鞑子的口袋阵中,已经绝粮五日了,云泽以皇帝的性命要挟老将军率众投降……这这则消息最慢明天也会传进京城!主子因为皇帝的暗算,受了点伤,大约要半月才能赶回来,京城……京城会因为陛下被俘而混乱的。云泽一定会以陛下的性命,要挟大唐投降!” 宁欣默默的捧着茶杯,苦涩一笑:“前两天我刚接到长乐公主传来的消息,七皇子去了,小皇子起了疹子,不知能不能挺过去。我是不是该恭喜齐王殿下?” “世子夫人,主子也不愿意的,眼下大唐局面很危险,正是应该众志成城的时候啊,您……”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大唐不会灭!” 宁欣起身走出了门,她费了半年的时间,忍受母女分别,勉强训练出的陷阵营,就是为了匡扶大唐社稷,保护大唐帝都!RS 第三百五十二章 应变 劲风吹拂碧绿的柳梢,细长的柳叶浮动,艳阳高照,京城方向一派的宁静繁华。 宁欣眸色深沉,低头看着自己磨了一层茧子的手掌,纤细的手腕如今已经能横刀砍人,白嫩的手掌变成了古铜色,手掌心处磨了几处厚厚的茧子。 “告诉你家主子……” 宁欣背对着赶过来送信的飞宇,声音低沉的接近嘶哑,“我只能支撑半月,如果大唐帝都陷落,他为首罪!” “主子说,他同帝都共存亡!” “他的命不值钱!” 宁欣离开了书房,吹起了号角,片刻庄子上站出了五六百人,他们站得笔直,昂首挺胸凝视着走过来的燕国公世子夫人。 头开始,他们这群汉子谁也瞧不上宁欣,柔弱,需要保护的娇娇女,后来宁欣用了十人组成的阵形将他们冲得七零八落,宁欣让他们明白,在疆场上勇气不可或缺,但冲锋的阵形往往能以弱胜强,克敌制胜! 世子夫人是有真本事的。 这群被世子李冥锐下放到世子夫人手下的汉子明白一个道理,世子将他们交给夫人,并非因为世子想讨好夫人,而是世子夫人亦有领兵征战的才华。 在军方更将就强者为尊。 世子夫人的本事,让他们叹服,经过半年的操练,他们也能感觉到和同袍配合,按照指令行动,他们可以击溃数倍于自己的敌人。 他们对宁欣的佩服,逐渐转化为信服!信服她会带领他们取得胜利! “国家为难,匹夫有责。” 宁欣站在他们的前面,冷静沉稳的说道:“御驾亲征的陛下陷入重围,以云泽的野心,他定然会取得陛下的降书而后领兵南下。” 陛下被鞑子大汗抓住了? 训练有素的汉子们一个个虽然对这则消息感到震惊,但在队列里并没议论,也没慌乱,挺高了宽厚的胸膛,“遵将军之令!” 彼时在他们眼中,宁欣不再是燕国公世子夫人,而是统领他们保护京城的将军! “将庄子门口的密探绑了,我们回京!” 宁欣不愿意再多言空话,鼓励士气,现在说得再多,将来面对数倍于他们的鞑子骑兵,该胆怯的还是会胆怯……她只希望这群本就是老兵的汉子们能随她一起冲入敌阵,让曾经威震鞑子的宁家军重现! 宁家的家传比不得韩王和燕国公一脉,祖上因为分南北两宗,家传的阵法一分为二,后经过战乱阵图有所损失,如果不是今生宁欣继承了宁三元的遗产,不是宁三元是天纵之资的全才,宁欣也补不齐阵图,更不可能训练出陷阵营。 李冥锐本来是不想让宁家的传承因为宁欣是女子而丢失,他给宁欣安排了五六百人,勉强构成了一个阵营。没想到此时此刻,京城最有可能抵挡住鞑子铁骑的人,竟然是他们! 也许是皇帝晓得宁欣无处可逃,皇帝安排在庄子外监视的密探并不太多。 几名监视宁欣的密探很容易就被制服了,他们被捆成了猪蹄,“世子夫人,我们领得是皇命,您是准备谋反?” 宁欣骑在马上,轻蔑般的扫了他们一眼,“他也得有命回来,才能继续做皇帝!” 一提缰绳,宁欣纵马疾驰而去。 半年多的风吹日晒,宁欣脸上的皮肤要粗糙很多,因为骑马带起的劲风吹拂在脸上,她已经感觉不到刮脸的刺痛了。 京城城门还开着,城门口人来人往,此时显然大唐帝都的百姓还不知御驾亲征准备去受降的皇帝反而做了阶下囚!茶楼酒肆的百姓还在议论什么时候陛下能凯旋…… 燕国公世子夫人领人进京,看守城门的侍卫自然不敢阻拦。 一列列马队整齐的进入京城,壮实的汉子脸上一派凝重肃杀之气,让城门口的百姓纷纷纳罕,这是怎么了?燕国公世子夫人怎么会领这么一队人进京? 行进在京城的道路上,两侧的酒楼茶馆中的闲客听见马队的动静纷纷探出脑袋,“是燕国公世子夫人?” “她的变化可真够大的。” “可不是,以前嫩得跟朵娇蕊似的,如今……脸也黑了,身体好像也壮实了。” “世子夫人不怕燕国公世子纳小妾?哪有女子像她一样不顾容貌的。” “我看她是装大发了,以为自己是谁?女将军?”萧欢目送着英姿飒爽的宁欣远去,给身边的二老爷添上了美酒,同坐在一起的宾客道:“她就是太能装,以为世子会一直喜欢她这样的?装得像是杀伐果断,其实还不是一个依附于世子的弱女子?” 今日正好是二老爷携萧欢一起出门宴客,随着贤妃地位稳固,作为贤妃狗腿子的萧欢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她又给二老爷生了个小儿子,二老爷为了萧欢冷落了发妻,时常带她出门。 二太太知晓比不过萧欢,她听从儿媳妇的劝说,在后宅里安静的过活,守好本分,二老爷再宠爱萧欢,没有借口也无法休妻。 萧欢生子后,越发显得明艳动人,风姿迤逦,姿势优美的抿了一口美酒,嘲讽的说道:“她身边只有一个女儿,不知能不能生出儿子来,燕国公的爵位……指不定皇上凯旋后会不会有变化呢。” “我们老爷可是为陛下御驾亲征的事情没少出力,就说明日吧,老爷就会押送一批粮草去见陛下呢。” 二老爷得意的一笑,如今能去见陛下可是最好的肥差,若是他侥幸得些功劳,又有贤妃在陛下面前说项,他一准有一个好的前程。 李冥锐虽然得胜,但皇帝对他的猜忌,对他夫人的惦记谁都看得出来。 只要陛下凯旋,李冥锐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二老爷想着没准燕国公的爵位最后还是会落在他身上! 这一切都是萧欢带给他的,他自然会宠着萧欢,对萧欢越发的看重…… 能同二老爷同席饮酒的人大多臭味相投,看不上李冥锐,盼着他倒霉。 听二老爷和萧欢这么说,他们纷纷迎合,将李冥锐和宁欣贬得一文不名。 宁欣如今这幅‘饱经风霜’的模样,皇帝能看上她才叫怪了。 宁欣是不是故意把自己弄得丑一些以此躲避皇上的骚扰? 萧欢鄙夷嘲讽的叹息:“真是不明智的女人,再要强还能强过男子去?没了圣宠,她的小命还不晓得能不能保住呢,惹陛下厌弃,不得贤妃娘娘欢喜,宁欣……啧啧,我看她将来有得受苦了。” 她话语里虽然有对宁欣将来处境的惋惜,萧欢是最希望宁欣倒霉的一人,宁欣越是凄惨,她越是高兴。 此时她巴不得借着贤妃和将来太子的势力,让宁欣凄凄惨惨的跪在她面前告饶,她一定要借着皇帝的威风报复宁欣! 将以前她受得苦楚和委屈都讨回来! …… 宁欣回到燕国公府,燕国公被宁欣弄出的大阵仗给弄愣了,搀扶老管家的手,看着宁欣宛若男儿一般的走过来,纳闷的问答:“你不是为了养病才去庄子上的?你怎么变了?” 燕国公震惊于宁欣此时的样貌,眼前这位穿着长衫的妇人,哪里像是曾经嫩若花蕊的宁欣? 她像是一位雌雄莫辨的将军! 用雌雄莫辨形容男子,说明男子长得俊秀,可反过来,雌雄莫辨的女子长得有多愁人? 宁欣的五官并没改变,但皮肤粗糙且泛着古铜色,再精致的五官美感都会被破坏了。 “二丫呢?” “刚睡下。” 燕国公听宁欣提起小孙女,眉目柔和了不少,责怪道:“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娘……一走就是大半年……” 许是感觉他说这话不妥当,用咳嗽掩饰尴尬,“二丫很乖。” “伯父,您到书房来,我有要事同你说。” “啊。” 燕国公看着率先进了书房的宁欣。眯起了眼睛,怎么自己好像变成了宁欣的下属? 帮宁欣带女儿不算,他还得听宁欣吩咐不成? 男女分工是不是颠倒了? 呸,燕国公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这种荒唐的念头,迈步走进了书房,正色威严道:“你有事?” “确实消息,皇帝被鞑子俘虏了。” “哐当。” 燕国公坐地下了,大惊失色的问道:“皇上被俘了?怎么会?皇上不是去受降的吗?” 老管家双腿也发软,在宁欣的授意下搀扶起燕国公。 “云泽是宁死不肯投降的人,他几次来往草原和大唐,伯父也见过云泽,你看他是不是枭雄?” “如果陛下……陛下真遭遇了不测,云泽完全可以借着陛下的命令要挟大唐……到时候……” 燕国公面如土色,难道又要进行一场复国之战? 李姓皇族的皇帝宁死也不会做鞑子的阶下囚。 “陛下是不是遭遇了不测?” “不会,陛下舍不得死!” 宁欣平静的喝了一口茶,眸子褶褶生辉,“最迟后日,陛下被俘的消息会传回京城,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同这则消息同来的还有陛下命令大唐投向的诏书!五日后,云泽极有可能进入大唐境内。” “那怎么办?”燕国公着急了,“京城兵力空虚,陛下又被云泽抓走,谁能主政?” “不是还有平王,长乐公主和阁臣们在吗?” 宁欣舔了舔嘴唇,“伯父,燕国公一脉的丹书铁券……此时也该发光发热了。” 被开国皇帝,复国皇帝都加封过的丹书铁券,在特定时候足以震慑朝野贵胄! “我……”燕国公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让他捧着丹书铁券上朝?“我不是不敢,只是面对他们,我即便肚子里有东西,也说不出。” 宁欣稳重且自信的说道:“我去!”RS 第三百五十三章 反目 燕国公嘴唇动了动,嗓子干干的发不出声音来,仿佛牙痛一样郁闷的表情挂在脸上。 过了好一会,他的发出声音,“你需要的话,丹书铁券随时可以拿去!我……我去看看二丫。” “多谢伯父,二丫给您填麻烦了。” 回府后,宁欣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她必须得说服长乐公主支持自己,说服阁臣们不奉皇帝投降的诏书,平王……有平王世子的关系,他到时最有可能会保持沉默。 不过,宁欣略有担心,平王借此机会占据京城! 虽然宁欣同平王世子交情不错,拥护平王也算是名正言顺,但齐王为了逆取帝位准备了很多年,临了被平王摘了桃子,齐王会甘心么? 在宁欣心底,她还是认为齐王更适合做主政天下的君主。 因此对平王,宁欣是需要提防他的。 平王是先帝的儿子,按理说比先帝的孙子更适合登基稳住局面……若是另立皇帝的话,齐王再晚会了一会,宁欣也没有信心压住朝野上下的意见。 除非平王自己不乐意。 可有不乐意做皇帝的王爷? 宁欣抬眼,燕国公怔怔的看着自己,问道:“伯父还有事?” 燕国公摇了摇头,略带几分的失落的扶着老管家的手走出了书房,在去看着二丫的路上,燕国公轻声说道:“你说,锐儿这是娶得媳妇?她哪一点像是个妇人?” 老管家晓得自己主子是抱怨世子夫人太强势,太争气,把燕国公府的爷们都比得不堪大用,“世子爷骄傲着呢,他能压住世子夫人不就是好了?他们是绝配,世子夫人这番辛劳,还不是为大唐帝国,为了她和世子爷的将来?” “唉,我老了,不明白他们的心思!” 燕国公失落感释然了许多,对老管家说道:“若是我正当年,我如何也不会让宁欣做妻子,我许是会敬佩她的坚韧,会被她迷惑,但绝不会娶她做妻子!她就是长得像花蕊,行事哪有一点温柔样?今日我看她,晒得漆黑,手也变粗了,样貌也不像花蕊……唯有锐儿将她看作性命一般。” “主子,世子爷许是就喜欢世子夫人这样的性情。” “我得好好的看着二丫,可不能让她随了宁欣的性情。锐儿那样好脾气的男子可不好找……” 燕国公虽然嘴上抱怨着,心底对宁欣是佩服的,只是亲近不起来罢了,他对二丫确是真心疼爱,在府里带二丫,已经是他全部的生活了。 被晋国公嘲讽,他认了。 李冥锐夫妇太争气,他带带二丫怎么了? “锐儿在南方一定会同宁欣交相呼应的。”燕国公抱着睡醒的二丫,让老管家要拨浪鼓给二丫看,喃喃的说道:“我说锐儿怎么没偷溜回京,一旦陛下让大唐投降,京城和江南的态度尤为重要!” “主子您不是只管孙小姐吗?” “还不许我多琢磨一点……” 二丫此时哭了起来,燕国公抛开脑子里的想法,哄着宝贝孙女,“乖,咱不管你的狠心爹娘!二丫,你会祖父给你扮鬼脸好不好?老管家,波浪鼓摇起来啊……” “是,是。” …… 宁欣站在门口看了一会,见女儿重现笑容,嘴角也多了一抹的效益,转身悄声的离开。 二丫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会不疼二丫? 如今大唐帝国的局势太严重,弄不好就是国破山河崩,宁欣警告自己不能分心,对女儿的疏忽也是宁欣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 荒烟漫草的草原上,皇帝的衣衫凌乱,披散着头发,沮丧的坐在一个木墩上,他茫然的抬头向四周看去,鞑子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他已经可以看到鞑子的军旗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逆转,这些日子他就跟做了一场噩梦似的。 他前一刻兴致冲冲的御驾亲征接受鞑子汗王的受降,下一刻,他便做了云泽的阶下囚! “天不佑我,非战之罪!” 皇帝仰头看着碧蓝的天空,他带出来的兵力竟然被鞑子一击即溃,而且鞑子狠心的在水源处投毒,没有饮用水,又陷入了鞑子包围,大唐的士兵们早就丧失了突破重围的勇气。 皇帝身边的人,大多都是硬挤进来的纨绔公子,他们跟在皇帝身边只是为了捞点功劳,让他们寻花问柳行,但让他们打仗……如果他们有能力的话,也不会此时才随着皇帝出京。 这群养尊处优,依仗着祖上,父亲生活的公子哥们,已经被鞑子吓成了软脚虾,甚至不用鞑子劝降,他们就会举白旗投降! 皇帝也看出不能再依靠他们护驾了。 他拔出宝剑,用破碎的袖口擦了擦宝剑,“列祖列宗,不是孙儿不争气,而是天命不在大唐帝国这边!” “陛下。” 贤妃跑过来抱住了皇帝拿着宝剑的手臂,哭诉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陛下,您不能寻了短啊。” 贤妃也没了往日在宫中时候的明艳,自打落入云泽的口袋,皇帝对她非大既骂,皇帝怒斥贤妃毁了他,毁了大唐江山,贤妃所生的九皇子被皇帝一把提起来,泄愤般的扔到了地上,备受宠爱的九皇子撞破了脑袋,摔断了腿,如今昏昏沉沉的,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 在缺少水源的情况下,贤妃和九皇子的共给更少了,贤妃一直陪着儿子,不敢轻易再到皇帝面前去。 皇帝是贤妃如今唯一的希望,如果皇帝自刎谢罪,贤妃母子也没了活路,况且她也晓得,皇帝根本就是怕死的,他不想死,宁可忍辱偷生,也不想自尽。 因此贤妃见皇帝擦拭宝剑意图自尽时,她斜刺里跑过来阻止皇帝。 “贱人,你害得朕还不够?放开,放开朕!” 皇帝手中的宝剑乱舞,锋刃划伤了贤妃的手臂,脸颊,贤妃死命的不肯撒手,“陛下怨恨臣妾,臣妾受着,等到陛下脱险之时,臣妾愿意……愿意以死谢罪。” “陛下您是大唐帝国的主心骨,您不能放弃啊。” 旁边失魂落魄的富贵公子们也醒悟过来,勉强起身跪倒在皇帝身前,抹着眼泪苦劝,“陛下,当年汉高祖也曾被围困,他不是一样冲了出去?陛下若是羞愤自尽,大唐帝国可怎么办?皇上,您领着臣等冲出重围吧,陛下,鞑子大汗不是没有弱点的……” “陛下,您不能灰心丧气,您还有雄兵百万,您还有大唐江山。” “您稍微让一步,鞑子便会退兵的。” 皇帝面容悲愤,用宝剑砍伤了说此话的人,“大唐皇帝没有投降鞑子的,朕……朕不会……朕永远不会投降鞑子。” “陛下,臣以为最好先弄清楚鞑子要什么,不是臣小看鞑子,他们根本没有实力灭掉大唐帝国,京城有平王和长乐公主镇守,南边也有燕国公世子……臣想云泽只是想逼您就范罢了,他求得不过是钱财,陛下,大唐帝国不缺银子,原来韩王藩地给了他也就是了。” “等陛下回京后卧薪尝胆,重振旗鼓,再将云泽拿下报仇,到时谁都会赞陛下一声越王勾践在世!” “是啊,陛下,勾践忍下了吴王欺辱,才有后来的霸业啊。” “鞑子大汗不过是一蛮夷,给点好处便可打发了他。” “陛下,云泽正在壮年,听说他很好色,不如用美人计?” 皇帝手中的宝剑掉落在地上,听见美人计时,他一手抓住贤妃的头发,“用她?云泽会要她?只有朕瞎了眼睛,才会被祸水妖孽迷惑!朕愧对祖宗,愧对天下人。” “陛下……” 贤妃头发被皇帝扯下了好几缕,胳膊上,脸颊上的伤口渗血,被围困的日子,贤妃的精神肉体备受煎熬,她显得很憔悴,此时在被皇帝当作垃圾一样的对待,贤妃差一点被气得晕过去,忍不住的回嘴道:“是,云泽是看不上臣妾,云泽……看上得人不就是陛下您的心尖尖?您舍得将燕国公世子夫人给云泽?” “你别胡说什么?云泽怎么会看上宁欣?” “要不臣妾帮您问问云泽?” 贤妃一巴掌推开了皇帝,“左右云泽也快到了,不如问清楚,他是不是在意宁欣?” 皇帝没想到一向认自己打骂的贤妃会突然爆发,脚下没站稳,被贤妃推了个踉跄,坐在地上,皇帝指着贤妃怒道:“大胆!你这个贱人……朕饶不了你!” “不知陛下您的命令能不能让李冥锐心甘情愿的献出爱妻宁欣!” 贤妃拢了拢头发,冷笑道:“宁欣怎么都不会想着救您回去,她可是一心一意的钟情着李冥锐!如今燕国公世子……只怕做了江南王吧,只要从混乱的京城接走宁欣和燕国公,他有足够的本钱同鞑子划江而治!” “你……你……” 皇帝被贤妃的话气得吐血,“朕废了你!” “您废了臣妾也得等回京再说,云泽大汗,您也看够了吧。” 贤妃向着不远处说道,“大汗,我有没有说中您的心事?” 在一队彪悍的侍卫簇拥下,云泽骑在一匹红枣马上,唇边带着玩味的笑容: “宁欣,本汗是想要,大唐江山,本汗更想要……大唐皇帝,你若是想保命的话,签了降书!认本汗为义父,本汗会自然会饶了干儿子的命!”RS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不降 鞑子大汗一句干儿子,惹得簇拥着云泽鞑子放声大笑,“儿皇帝!哈哈,大唐皇帝成了儿皇帝!” 面若死灰的皇帝瘫软在地上,胸口又闷又热,入耳的声音是鞑子的嘲讽,眼见的情景是鞑子一张张嘲讽嘲弄自己的面孔。 他回头向后看,护卫簇拥皇帝的侍卫全无斗志,耷拉着脑袋躲避着自己的目光。 他一万个后悔,为什么要御驾亲征? 他一万个后悔,为什么要听信贤妃的谗言? 他后悔有心册九皇子为太子……如果用李冥锐统兵,他也许不会沦为鞑子的阶下之囚,也不会受此侮辱。 “噗!” 皇帝忍不住从口中喷出好几口的鲜血,血珠落在草地上,没入到泥土里,受再大的屈辱,折磨,皇帝还是想活着,活着他还是大唐的皇帝,活着还有洗刷今日之耻辱的希望…… 如他死了,他什么都没有了,他会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或是化作尘土! 云泽察觉出大唐皇帝的异样,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抽出弯刀,宽宽的锋利的弯刀刀身拍打着大唐皇帝的脑袋,云泽此时得意极了,也傲气极了,大唐皇帝跌落在他脚下,他此时仿佛不是站在草原上,而是站在了大唐的版图上! 掌握天下江山的感觉,让云泽胸中澎湃。 大唐皇帝都在他手中,中原的花花世界还会是别人的? 中原的美女都是他的! 刀锋压在大唐皇帝的脖子上,云泽高高再上般的冷笑,“本汗认下你做干儿子,你敢不从?” “就是,想做我们大汗干儿子的人多了去了,大汗抬举你,你可别不识抬举。” “没错,认了大汗为义父,是你的荣幸。” 鞑子越说越不像话,满是嘲弄的话语,让本来勇气对抗鞑子的大唐侍卫心底多了一分的悲愤,大唐子民是骄傲的,他们曾经以为自己战无不胜,大唐帝国是蓝天下所覆盖的土地上最最优秀的国家。 其中一人暴起,冲向云泽, 愤怒道:“不得侮辱我主……” 云泽含笑回挥动手中的弯刀,他马上马下的功夫都很强,为皇帝张目的侍卫凭着匹夫之勇,伸手上同云泽差距太远,不过三招,云泽的弯刀将他斩成了两半。 鲜血,五脏洒落,那名侍卫死不名目的睁着眼睛……皇帝不由得向后爬去,他被云泽的血腥吓傻了。 皇帝不是没下令杀过人,但他从未亲手杀人,更没见过有人会死得这么惨。 他的肩膀一沉,染着血的弯刀再一次压在他脖子旁,他能闻到血腥气息,脖子上粘腻腻的,温热的鲜血黏在他脖子上,鲜血仿佛顺着皮肤渗入到心里,他的心似被一双大手狠狠的握住了,那双手随时都有可能捏碎他的心脏,决定他的生死。 “你……你……”皇帝嘴唇泛白颤抖,不想死的念头更强烈了、 云泽冷笑道:“你降不降?用不用本汗在让你看一出好戏?嗯?” “我……朕……” “来人,把大唐皇帝身边的侍卫都拉下去,活埋!” “遵命,大汗。” 一群彪悍的鞑子士兵冲上来,抓住眼前这群早已被吓破胆子,如同绵羊一样乖巧温顺的大唐侍卫,其中一个鞑子士兵道:“大唐男人跟个娘们似的。” 云泽手中的弯刀用力向下压去,皇帝身体越来越弯,仿佛匍匐在云泽脚下的仆从,“你也想试试被活埋的滋味?做本汗的干儿子比千刀万剐要强……是吧,大唐的皇帝?” 大唐同他们是死敌,鞑子何尝不怨恨大唐? 一百余年前,鞑子入主中原的美梦生生的被大唐皇族砸碎了,他们如同丧家之犬被赶出京城,大唐复国那一战也让鞑子损失不小,几乎鞑子的贵族和精锐都战死了,此后一百余年,鞑子不停的扣边被韩王一脉所阻,他们又怎能不恨? 双方的血仇似海,谁都无法忘记。 “陛下,救命,救命!” 被活埋的人嘶喊着,“救命,救命,我不想死,不想死!” 皇帝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紧紧的闭着眼睛,身体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一般颤抖着,随着喊声渐渐的衰弱,皇帝的额头碰触到了染血的草地,听见云泽宛若地府幽冥的声音,“叫义父!本汗饶你不死。” 活着……皇帝想活着,嘴唇微微张开,牙齿颤抖,“我……我……”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旁埋人的深坑,“朕降!朕投降!” 投降说出口之后,他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解脱般的彻底匍匐在云泽的脚边,说出投降并不像想象中的困难,难以启齿,不过皇帝的心也如万箭穿心般的刺痛,说服自己,一切为了大唐帝国,活下去,才有洗刷耻辱的希望。 他愿意效仿越王勾践……等到他翻身的那日,他非要将云泽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不可。 云泽勾起了嘴角,睥睨的看着脚边的大唐皇帝,“投降?本汗可不仅仅要你投降!” “大汗……您还想要什么?” “下令老将军所部无条件投降,下令韩藩……不,下令无双都护府投降!并且你要诏告天下,大唐帝国投降了,本汗是你请回大唐都城的太上皇!” “……” “不愿意?” “不……” 皇帝苦涩的摇头,此时他还有不愿意的权利么?破罐子破摔一般的说道:“朕会按照你说的办。” “乖,叫声义父听一听。” 皇帝咽下了涌到嗓子的鲜血,脸庞比白纸还要白,微弱的说道:“义……义父。” 云泽抽回压在干儿子肩头的弯刀,爽朗,得意的大笑声直冲云霄,“乖,本汗想不到今年会添了一个干儿子!哈哈哈……哈哈哈……祖宗在天有灵……” 云泽抬手指了指贤妃,“她是你的女人?” “是。”皇帝恨不得钻到地下下去,“是我的女人。” “干儿子的眼光还不错,她虽然老了一点。但风韵犹存!收拾齐整了,勉强算是榻上尤物。” 云泽对贤妃道:“你也过来,叫本汗一声义父!” 贤妃对皇帝的表现很是鄙夷,像他那样的人,怎配做大唐的皇帝?听见云泽的命令,贤妃想着抗争,或是想着做出一番视死如归的样子,可贤妃被云泽戏虐,残忍的目光看着,也怕了。 云泽是随时可以要她性命的人,云泽不会留下不听命令的人,他同样不会给自己表现清高的机会。 在云泽面前演戏,不如实实在在的卖弄风情。 连大唐皇帝都可以丧失尊严的跪在云泽脚边,贤妃……又在坚持什么? “干爹。” 贤妃比皇帝要更适合摇尾乞怜,哪怕云泽比她还小两岁。 “哈哈,真是贱呐,不过,贱得够味儿。” 云泽对贤妃满意的点点头,俯身摸了贤妃的脸颊一把,戏虐调戏之气十足,“你方才道破了本汗的心思,看来是个聪明伶俐的,本汗很想要宁欣……你说怎么办?” “一定帮您得到宁欣!” “好!果然是个聪明人。”云泽收回手臂,色迷迷的目光在贤妃妖娆丰满的身体上转了一圈,“本汗对你兴趣不大,不过呢,本汗有个叔叔,最喜欢你这样的骚货!” “他正好也来了,你就代替本汗在你干叔爷身边好好尽孝吧。” 云泽让手下将贤妃送去叔叔身边,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堂弟坏笑道:“不知道大唐皇帝的味道如何?” “你想试试?” “嘿嘿。”他笑着走到皇帝面前,“看他保养的不错,细皮嫩肉的……堂哥是他义父,我不就是他的叔叔?” 皇帝眼睛通红,身体颤抖,这等屈辱,他如何都…… 云泽拽住了自己的堂弟,摇摇头道:“他,你不能碰!本汗留着他还有用。” 起码现在云泽不会让任何人动大唐皇帝一根手指头! 狗急了还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大唐皇帝因为云泽的强势和冷血崩溃了,所以他才会乞降,万一过分的折辱,让大唐皇帝起了死心,云泽得不偿失,用鞑子话同堂弟说了两句,堂弟点头道:“好,我等着。” 云泽好吃好喝的养着干儿子大唐皇帝,并且让大唐皇帝签字画押了很多封降表,他派人将降表公诸于众。 草原上同样陷入蒙古骑兵围困的老将军所部,奉诏书投降! 原韩地,先无双都护府都督,奉诏书投降! 诏书所到之处,大唐帝国州府在纷乱过后,大多是沉默的,也有奉诏书投降的。 大唐帝都,金銮殿上,听闻皇上被俘,并下写了降表,留守的阁臣,文臣们痛哭失声,有人主张投降,割让利益换回皇帝,也有人茫然无措的只晓得哭。 长乐公主已经提前从宁欣那得到了消息,虽然有了有些准备,但皇帝被俘的消息传开后,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父皇怎么会被鞑子俘虏呢?又怎么会投降呢? 平王爷一直沉默着。 就在此时,宁欣捧着燕国公府的丹书铁券来到了金殿,冷声道:“天下皆降,我不降,诸位可敢于我逆天抗衡鞑子否?” 江南,平王世子压住了江南的官员,李冥锐一身戎装,手持尚方宝剑走了进来,朗声道:“不降!大唐不降!”RS 第三百五十五章 另立 一南一北,一处是京畿重地,一处是风华鼎盛,富贵奢靡的江南。 两处几乎同时接到了皇帝写给鞑子的降书,又几乎同时喊出大唐帝国不降的口号。 江南,李冥锐虽然将手下的精兵都送回了京城,然他镇守江南和越藩,手中的实力并不弱,他曾经是大唐的英雄,在崇拜和推崇英雄的大唐,他声望很足。 皇帝为了拉拢或者说安抚李冥锐,赏赐了他尚方宝剑,李冥锐子在平王世子,以及江南第一世家齐王妃娘家的帮助下,逐渐的坐稳江南。 在皇帝出征前,隐约传出了李冥锐会取代越王镇守藩地的流言。 虽然只是流言,可也说明,在江南和越藩,燕国公世子有莫大的影响力。 正因此,皇帝有些心机,才有了御驾亲征的事情。 如今皇帝签了降书,声望跌到谷底,李冥锐在江南喊出不降,江南的官员大多被李冥锐和平王世子控制住了,谁也不愿意投降鞑子,做鞑子的奴才,有李冥锐挑头,即便将来皇帝重返京城,也无法过多的怪罪江南的官员。 他们是被李冥锐逼得……同时江南有不少大家族蠢蠢欲动,天下大乱,诸侯割据,即便他们做不成割据一方诸侯,还不能扶持起一个江南王? 江南集中了天下一半以上的财富,又有长江天险在,即便鞑子攻破了京城,一时也奈何不了江南。 划江而治,徐徐图之,光复京城并非不可行的事儿。 李冥锐本身也姓李,也是皇族血脉旁支,况且还有真正的先帝亲孙平王世子在,拥护平王世子为帝,他们没准还能混个从龙功臣。 于是,江南大多数人随着李冥锐高喊不降,江南百姓为解救被俘的帝王,兴兵北上忙碌了起来。 平王世子出面应付江南官员,士绅,尽力稳住他们,如果江南独立的话,也只能有一个诸侯。 李冥锐将藏私留下的强兵种子打散,重新训练整编江南的驻军,先防范有人趁此兴兵造反,同时李冥锐也准备就近北上驰援京城。 “你确定宁欣会在京城?” “嗯。” “你确定她不会投降……” 平王世子摸了摸鼻子,讪讪的低头:“我晓得她的本事,不过她总是女子不一定能抗衡得了京城的权贵,京城直面鞑子铁骑,他们投降的可能性很大,宁欣一人在京城太辛苦了。万一京城失手,云泽对她一直贼心不死……你就不担心?” “我相信宁欣的选择,也相信她能在我和齐王殿下回援京城前震慑住京城重地,只要京城不降并不被兴兵南下的鞑子攻破,大唐帝国便不会灭。” 也不会出现诸侯格局的局面。 “呼。” 平王世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说矫情的话了,咱们干吧!”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处,目光相碰,同声说道:“舍生忘死,匡扶社稷,驱除鞑子,共保大唐。” 他们一起大笑,谁都没想过趁此机会问鼎神器,皇帝还是留给齐王做好了! “当年咱们四人结识于兰山寺,你可还记得?” “记得。” 李冥锐嘴角带出一丝怀念的笑容,那时的宁欣柔美可人,脾气却是倔强的……宁欣拉着他奔跑的情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宁欣在佛前祈福的样子,他也不会忘记的。 “我想你也会记得,你抽中了风云签!”平王世子站在李冥锐身边,侧头看了一眼,恼怒道:“喂喂,你的笑容很yin荡……想她了?真不晓得她怎么在当初就挑中了你……” “没她,就没我今日。” 李冥锐紧了紧拳头,另一只手扶着悬挂在腰间的宝剑,凝视着京城方向,“无双郡主给了我一碗饭,她给了我一切。” “叫宁欣就是你的恩人呐。” 平王世子调笑道:“兄弟,你同我说实话,你是更喜欢无双郡主还是她?” “自然是我妻子!” 李冥锐不满的斜睨了平王世子一眼,他经常吃醋,宁欣偶尔因为无双郡主吃一会醋,也显得她更重视自己,“我对无双郡主只有感激,并无男女之间的情爱。” 唯有一直陪着他,帮着他的宁欣才能牵动他的整颗心。 “这话如果让宁欣知晓,我饶不了你!” 李冥锐勒住了平王世子的脖子威胁着,平王世子努力呼吸,“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不说!” 平王世子抚摸着不给勒红了的脖子,对李冥锐翻了个白眼儿,实在是见不得他思春,思念娇妻的样子,提起一块石头,他是不是也应该找个知心的世子妃了? 他们都有着落了,只有他一个还孤单着,回京后,平王世子可不想再受李冥锐和宁欣腻在一起的刺激! 京城,金殿上。 宁欣冷声说道:“江南不会接下陛下的降表,江南不会投降鞑子,而且江南也不会乱,江南太平,天下也就安稳了一半,江南对京城的支援不会少。燕国公世子不出一月定然会挥军北上,他统领的燕云飞骑锐不可当,是鞑子最为惧怕的骑兵,有他在,鞑子入主中原的美梦一定会破灭的。” “世子夫人怎会知晓?世子爷给您送消息了?” “世人大多说,他有今日,一半靠运气,一半依靠我们宁家。但我今日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反驳一句,运气能助人成功,但不会一直在他一个人身上,至于宁家……不是他的话,宁家又算什么?” “我的夫婿走到今日,在于他自己的努力,你们都错看了他!也低估了他!” 大臣们微微一愣,首辅闭紧了嘴唇,次辅上前道:“您所言立小皇子为帝,被鞑子俘虏的陛下怎么办?鞑子会不会杀了陛下?小皇子身体不好,怎能做帝王?” 平王爷感到旁人的注视,此时他不能不说话,“本王赞同燕国公世子夫人所言,先以小皇子为主,等到打退了鞑子,在行考量何人为帝!” 长乐公主一直站在宁欣身边,她虽然没开口支持宁欣,但她的表现足以让在场的大臣明白,她对宁欣所言是赞同的。 “大唐不降,被鞑子俘虏的陛下才能平安,如果大唐皆投降鞑子,鞑子坐稳中原,陛下和皇族李家还有必要存在么?云泽想要挟天子令诸侯……可大唐皇族是有继承帝位的继承人。” 宁欣深吸一口气,方才同朝臣的辩驳已经很劳神了,她的脸色凝重中泛着一分苍白,她很累,但她必须得支撑下去,眼前的困境并不是这场攻防战最为艰苦的时候,云泽即将到来且兵围京城的大军,才是宁欣的心腹大患。 为了以后京城的安危,宁欣必须忍着不耐,疲倦说通留在京城的大臣勋贵支持她,听从她的命令。 京城攻防战,稍微疏忽一处,就有可能导致崩盘。 “大唐皇族祖上曾经留下过,大唐皇族宁可战死,也绝不投降鞑子的话……” 长乐公主一听这话,身体一震,“你的意思是,莫非父皇……” 宁欣沉重般的点头,感伤的说道:“云泽狡猾多端,这章降表未必是陛下亲笔所写,云泽为了瓦解大唐抵抗鞑子的意志,造假并传播假消息不是不可能。况且陛下有皇族的傲骨,岂会轻易投降鞑子,并拜云泽为义父?没准陛下已经……” “众位与其在此处啼哭,不如奋起反抗鞑子为陛下报仇!” “国难显忠臣!此时正是大唐帝国危机关头,我恳求诸位放下彼此的成见,猜疑,安抚京城百姓,共抗鞑子铁骑,哪怕我们战死京城,也要拖住鞑子进兵的脚步!” “投降鞑子,眼看着帝国破灭,眼看着中原百姓在鞑子铁骑下呻吟,我们怎么对得住列祖列宗?奉蛮夷为主,即便一世富贵,不觉得羞耻么?哪还有脸教导子孙后代?” 宁欣目光环顾金銮殿上的大臣,“赞同另立皇子,誓死守卫京城,共赴国难的人,请举手!” 她第一个把手臂举起来,长乐公主是第二个,平王爷在另立皇子时皱了皱眉,眼角余光瞄了宁欣一眼,是在给齐王铺路?自己唯一的儿子同齐王关系亲近,儿子实在不是做皇帝的材料……经历过这次战火,大唐再也承受不住内乱了。 左右他也没想过做皇帝。 平王爷慢慢的举起了手,“誓与京城共存亡!” 勋贵一系的领袖之一晋国公完全是支持宁欣的,他难得同老对头有一样的意见,两人几乎同时举手,随即相识而笑,勋贵中即便有人想要投降,在惶惶的金殿上,身边的同行大多视死如归,他们也是汉子……哪有脸面做了数典忘祖的懦夫? 金殿上的人不管是不是有必胜鞑子的信心,但此时他们齐刷刷的举起手臂。 宁欣看着眼前仿佛大树擎天高举起来的手臂,眼底泛起一丝泪光,她不是一个人守护京城……云泽,您绝对想不到,我有完全的陷阵营……想不到我会主张另立皇子! 在云泽领兵赶到京城前,大唐帝都公布了诏书,留在皇宫中的小皇子暂代皇帝之责,朝政托付给内阁,安乐公主。 京城攻防战由燕国公和平王主持,其实真正拿主意的人是宁欣!RS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备战 随着大唐皇帝被俘,以及降表的到来,大唐帝国各府县弥漫着一股悲观的气氛。 尤其是大唐帝都,百姓因皇帝被俘而愤慨,更因为大唐皇帝投降鞑子的降表而悲观怯战。 百姓中间弥漫着一股即将做亡国奴的情绪。 有点门路的富户大多收拾行囊,准备往江南跑。 不管大唐是不是听从皇命投降鞑子,野蛮的鞑子必然会进京的。 在百姓中间有不少的小道消息绘声绘色的传着,鞑子进京的话,七日不封刀! 不封刀意味着鞑子会在京城尽情的烧杀抢掠,不封刀,意味着京城百姓性命得不到保证。 达官贵人们也许能保住性命,普通老百姓在鞑子眼中跟猪狗似的。 一百余年前,帝都曾经被鞑子被破过,直到现在京城还流传着鞑子的残忍嗜杀! 亡国奴是最最悲惨的,任谁也不想在鞑子的屠刀下求生。 在各种负面消息的冲击下,帝都的百姓想尽办法向南方转移,京城城门口挤满了百姓。 虽然此时内阁和留守京城的朝臣们开始处理公务,辅佐小皇子备战。 六部衙门也都运转了起来,大唐帝国另立皇帝且不投降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天下,但鞑子随时兵围京城始终像是一把高悬在百姓头上的屠刀,百姓更想着逃跑保命! 同内阁一起处理朝政的长乐公主自然不会眼看着京城百姓仓皇出头逃,长乐公主下令关闭京城九门,不许百姓出城。 想要逃命的百姓同看守城门的军士对峙,几次摩擦,差一点酿成惨剧。 正在整军选人充盈陷阵营的宁欣听说了城门口的冲突后,她领着精心训练好的人赶到了冲突最严重的东城们…… 骑在马上的宁欣见东城们前,百姓和守城的士兵挤在了一起,一方要出城,一方不让,厚重的城墙仿佛都能被人群挤破了。 “夫人您看……用不用属下领人驱散百姓?百姓们实在是……实在是太没用了。” “不可。” 宁欣摇头道:“蝼蚁尚且偷生,他们想着逃出京城,逃到安静的地方,是有情可原的,如果陛下没有出事儿,他们又怎会舍得远离故土?” 她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的红衣大炮,这几尊大炮也有一百余年的历史了,扬起马鞭指了指大炮:“还能用?” “能用。” “对天放炮,命令守城的士兵不许伤到百姓。” “是。” 如今宁欣的话,不会有任何人质疑。 以首辅为首的内阁相信她,长乐公主信赖她,勋贵贵胄以燕国公一脉马首是瞻……便是平王也对她言听计从。 侍卫垫高了红衣大炮,让炮口朝向天空,装弹,点火……轰得一声,地震山摇,天空中弥漫着阵阵的烟雾,炮火的响声,让在城墙下的百姓冷静了下来,空中飘散的火药落在他们的身上,头上。 百姓向城墙上看去,硝烟散去后。 城墙上站着一名身穿盔甲的人,护甲面具挡住了他的脸颊,百姓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一个人站立在城头,微风卷起肩头披着的大红斗篷,身上的盔甲反射着阳光,银亮银亮的,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你们要去哪?” 是女子?百姓们窃窃私语,声音虽然有点嘶哑,但是女子无误的,刚才看她身上的一派肃杀之气,百姓们还以为她是哪位将军,“你是谁?” 宁欣一手扶着挂在腰间的宝刀,冷静的说道:“我是大唐的子民。” 百姓们不忿的撇撇嘴,他们逃命虽然丢人了一点,但性命是最宝贵的,谁愿意留在京城挨鞑子的屠刀? “朝臣和长乐公主已经下了诏书,拥护辅佐小皇子,誓同京城共存亡,你们莫非不知?” “如果大唐的帝都被攻破了,大唐帝国境内将会处处是战火,你们即便能逃得了今日,还能逃一辈子?” 宁欣晓得同百姓说大道理没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高声音道:“鞑子是凶残,但他们并未是不可战胜的,效忠大唐帝国是官员们的责任,难道大唐的百姓就没有胆子留下来拱卫京城,守护自己的家园?” “大唐立国五百于年,其中经历过复国之战,当年帝都都被攻破了,大唐依然挺了过来,如今鞑子不过十余万骑兵,就吓倒了京城二十于万的百姓?” “若是大唐百姓望风而降,岂不是让野蛮的鞑子如意?让他们越发的轻视中原的百姓?” “帝都一旦陷落,江南也不再是乐土,你们逃出京城,只会助长鞑子的气焰。” “鞑子想凭着十余万的骑兵征服中原,莫非你们就不能高声反击,痛诉鞑子入主中原是做梦?” “论人数,大唐占有,论粮草,大唐占有,如今朝中官员立下誓言匡扶社稷,绝不投降鞑子……他们需要百姓们的支持,百姓才是抗击鞑子的根基,没有你们,仅凭着几个官员又能做什么?” “实话说,若是士绅投降鞑子,尚且可以保住性命,然京城百姓呢?鞑子会在意你们的生死吗?” “抵抗鞑子并非只是因为对大唐的忠诚,同样他们也想让百姓免于战火,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宁欣运足了底气,“燕国公世子的援兵即日会赶到京城,各地勤王的兵马也会陆续到达,大唐各地都在准备着同鞑子誓死较量,身为天子脚下的百姓此时仓皇出逃,你们有何脸面见同胞?自己的故土都守不住,还想让江南百姓收容你们?” “流浪客居异乡,不如誓死守护故土京城!” 方才被宁欣安排在百姓中间的侍卫随声高喊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守护故土,共抗鞑子!” “小皇子万岁,万岁!” 他们一煽动,怯战,悲观的百姓也激动起来,如果留下也能活命的话,他们也不愿意逃出京城。 宁欣接着说:“长乐公主联合首辅内阁下了口谕,凡京城官吏弃城出逃者,定为叛国,诛灭九族!” “如有发现官吏出逃的人,长乐公主有重赏!” 在京城九门,都贴上了宁欣所言的这张告示,并且有专人在告示旁边,不停嘴的一遍一遍念着告示。 同时京城的锦衣近卫和各衙门的差役也纷纷出动,打击趁乱抢劫的不法之徒。 京城不稳定的民心逐渐的平稳了下来,怯战悲观的情绪消散了许多。RS 第三百五十七章 恳谈 大唐百姓失落悲观的情绪不会立刻消散,宁欣也没功夫再注意此事,她将心思用在如何完善陷阵营上,云泽留给她准备的时间并不多。 既然她对齐王保证会挺半个月,那么她便不会失言,至于半月后,她是生是死,全在齐王和李冥锐能否赶到京城了。 百姓的安抚工作,由长乐公主负责,内阁朝臣因为有小皇子,他们大多站在长乐公主身后,并帮助长乐公主稳定局面,不过谁都晓得,小皇子不仅岁数太小,身体也很不好,实在不是为帝的材料。 如果不是紧要关头,大唐需要另立帝王,小皇子根本没资格坐在皇位上。 即便如今,小皇子也只是暂代皇位而已。 暗中投靠,靠近齐王的大臣得了齐王的命令,他们严格执行燕国公世子夫人的吩咐,并且他们在私底下尽量多的控制京城的资源,监视平王爷。 以前虽然靠近齐王,但皇帝稳稳的坐在龙椅上,他们觉得齐王的希望并不大,如今皇帝被俘虏,并忍辱偷生的投降鞑子……大唐不会有投靠鞑子的皇帝。 即便皇帝侥幸活下来,他也在没有脸面坐在皇帝的位置上。 京城的兵力掌握在宁欣手上,而燕国公世子夫妇同齐王私交很好,既然齐王吩咐他们听宁欣的命令,也就是说李冥锐夫妇早就是齐王的人! 为了大唐的尊严也好,为了将来成为从龙功臣也罢,这群人此时迸发出极大的热情,处理事情很稳妥,安抚百姓很耐心。 长乐公主见局面稳定后,欣喜的同时,略带几分的忧虑,“请燕国公世子夫人过来,本宫有话同她说。” 得了长乐公主的口信,宁欣暂且放下了练兵事宜,骑马赶到了皇宫,在内侍的引领下,宁欣来到了皇宫水榭凉亭,长乐公主手扶着围栏,出神的望着荷花池。 池塘里荷花盛开,莲子的清香随风荡起,藕色的荷花随着水波微微荡漾着,大唐帝国虽然在风雨飘摇中,但荷花依然开得灿烂,宁欣嘴角勾起,长乐公主软禁了太后,弹压住皇后娘娘,由此宫中才没有出现太大的波动。 如果太后娘娘想要借着小皇子插手朝政的话,宁欣等人在外行事会艰难许多。 宁欣也听某些传言,太后更想通过割让大唐领土换回皇帝! 小皇子的身体状况,太后也是明白的,一旦小皇子夭折,下一任皇帝必然会在齐王和平王两人中间产生,无论是谁,太后都不会像现在过得舒心。 在太后打算同鞑子议和之前,长乐公主借助夫婿之力封了慈宁宫,软禁了太后娘娘。 她驸马宇文大人虽然不在是锦衣近卫的统领,但留在京城的锦衣近卫并没有忘记他,而且他率先控制住五城兵马司,他曾经又是最有人缘的锦衣近卫统领,朝臣们有不少人都欠了他的人情,因此长乐公主才有资本不软禁太后娘娘。 宇文驸马都尉虽然忠诚于皇帝,但他更忠诚于长乐公主,公主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他比公主大,又亏钱了长乐公主许多,所以他更愿意宠溺着长乐公主。 听见背后的脚步声,长乐公主背对着宁欣,依然看着敞开着荷花的吃糖,似询问宁欣,也仿佛在询问自己,“我这么做,对吗?他再不好,再无耻,也是我的父皇……” 宁欣脚步微顿,站在距离长乐公主两三步远的地方,凝视着背影有几分落寞的长乐公主,沉默了好一会,说道:“云泽不会和撒了陛下的,这一点公主殿下也晓得。” 长乐公主嗯了一声,喃喃的说道:“其实他很疼我……宁欣,你是对的,我也晓得你瞧不起他,鄙视他,甚至怨恨他,可我是他的女儿,即便他现在活着,将来……将来他怎么面对天下百姓?如果他平安回到京城……他还能进得来么?” “齐王不会放过他,对吗?” 长乐公主猛然回头,蕴含着泪水的眸子望向宁欣,“你和齐王是一伙的,你们的忠诚献给了齐王!你是,李冥锐也是,甚至平王也认同了齐王!” “怎么不回答我?宁欣,你不是一向能言善辩的吗?快来告诉我,我想错了……我……我……不是不顾父皇安危的不孝女!” “公主。” 宁欣靠近长乐公主,握住她微凉的手臂,亲手软禁祖母,弹压生母,阻断生父的皇帝之路,长乐公主受的煎熬比谁都大,宁欣会因为练兵而疲倦,可长乐公主受得苦却无法说出来,“齐王即便登上皇位也不会要您父亲的命!” “父皇会过得生不如死……” “无论是谁,都要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他中了鞑子的陷阱,是齐王让的?他无视朝臣的阻止,是齐王鼓动的?他窥视臣妻,宠爱贤妃,好大喜功,固执偏激……公主,他不在适合做皇帝。” 长乐公主的身体晃了晃,两行清泪滚落,宁欣说得很对,可长乐公主依然觉得难过,不是为了自己难过,而是为了她的生父。 “他是您的父亲,然您也是大唐开国皇帝的血脉,维护大唐帝国也是您身为公主的职责,您软禁太后并非是不孝。” “宁欣,没有我,你会不会杀了太后娘娘?” 长乐公主轻声的问道:“你会不会做?会不会将所有反对你的人诛杀殆尽?” 宁欣咬了咬嘴唇,松开长乐公主的手臂,握住了腰间的宝剑,慢慢合上眼睛,清纯的荷花是宁欣最不喜欢的花种,她满腹的心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任何人的性命,都无法阻止她。 “会!” 宁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微微扬起了下颚,依然闭着眼睛,“我会做!如果没有公主殿下,如今的皇宫只怕是血流成河了,只要能达到目的,我杀人决不手软,所以……公主殿下,您不必自责不孝,其实你保住了太后娘娘等人的性命。” 说完此话,宁欣转过身去,“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也从不认为自己是目无君上的乱臣贼子,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说去,即便我被列入奸佞传……我依然不会后悔今日做出的决断。” “宁欣……” 长乐公主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对着宁欣远去的身影行大礼参拜,“谢谢……谢谢你!” ps最近卡文,更新有点少,抱歉。RS 第三百五十八章 兵临 宁欣理解长乐公主的挣扎和内心的纠结,皇帝再不好,他也是长乐公主的父亲。 如果长乐公主对皇帝的生死和帝位无动于衷的话,她也就不是宁欣所认识的长乐公主了。 长乐公主并非是怕自己做不成公主,无法享受荣华富贵,她软禁太后,弹压皇后,无视皇帝的生死,只是为了大唐帝国能继续传承下去。 她的心里是最痛苦和纠结的。 因此坏人宁欣来做,宁欣给了长乐公主一个理由……如果长乐公主不软禁太后的话,宁欣也许早就将太后杀了! 宁欣翻身上马,自嘲的笑笑,一抖缰绳,别以为她是善良的人,任何挡在她面前的绊脚石,她都会踢开…… 城门口挂着主降且同软禁在慈宁宫里太后串联的大臣的人头,人头是宁欣亲手砍掉的。 有个二三十人,她手中的钢刀当时依然寒芒四射锋利无比,可在她脚下的土地全被血染红了,鲜血也溅了她一脸,宁欣直到现在还记得当时朝臣们,百姓们,以及她亲手训练出来的将士们脸上惊恐的表情。 谁都没有想过她敢杀人! 敢亲手杀很多人! 敢诛杀所有不听她命令的人!无论那人是什么身份,只要违背宁欣的命令,就得死! 乱世当用重典,宁欣彻底的贯彻了顺昌逆亡的思路。 她此时在京城有了响亮的名声——女罗刹,据说可以让哭泣的孩童闭嘴,可以让男人们腿软。 很多人在宁欣的强势下,不敢异动,他们和京城百姓都在推测,一旦打退了鞑子,守住了京城,宁欣该是什么结局? 即便是燕国公世子那样的人都不敢再要女罗刹了吧。 燕国公世子夫人哪里像是女子? 如今她暴晒过的脸颊显得粗糙,声音因为经常喊话转为沙哑低沉,不像像过去宛若黄鹂鸣叫的好听,女罗刹,可能会孤单的一辈子,即便燕国公世子念着旧情,不忍休妻,但想来隐有江南王之称的世子李冥锐会广纳妾侍,哪个男人面对女罗刹不心惊肉跳? 在繁忙的备战时,百姓们在私底下小声的议论着燕国公世子夫人的结局,有人为她惋惜,有人为她不平,也有人会说,女人,风光一时,痛苦一世! 宁欣如今将整个京城都握在手中,但等战争平静后,风光一时的女将军是不可能得到册封的。 无论谁做皇帝,都不可能让宁欣出头! “夫人,您看阵法可有问题?” “此处需要改进!”宁欣指了指阵图上需要改进的位置,眺望了一下正在操练的一千陷阵营,“东南边的轮转要再加快,陷阵,陷阵,陷得是敌人!以快取胜,先发制人!” “再快只怕是很难……” “我晓得他们的极限在哪,所以我不想听做不到这话!若是因为东南方向转换阵形缓慢,拖累了整个陷阵效果,我……他们也不用活着了!” “……” “按我说的做,我不需要任何反对的意见!” “遵命,世子夫人。” “还有挥舞阵旗的人,要快,要醒目。” 宁欣指出每一处不周之处,越是大兵压境,她越需要冷静无情。 京城关于自己的议论,她不是听不到,不说她是否相信李冥锐,就是现在她也没心情想是不是会孤独终老的问题。 不降的诏书已经诏告天下了,云泽得到了原本的韩藩,必然不会在韩地停留,而会南下直取京城,也许云泽的大兵明日就到了……宁欣眼里闪过一丝的担忧,眼前的陷阵营是这场攻防战的主力,面对百倍于自己的鞑子和蒙古精锐,他们能不能有勇气冲入敌阵? 本来宁欣不需要亲自上阵,但在此危险的关头,她只能亲自领着他们冲锋。 宁欣在很多人面前做出很有把握,冷静,从容的样子,可心底对能否守下京城并没太大的信心,京城将尽十万的百姓性命宁压在自己肩头,她已经好几日没有睡好了! 她每日都喝很多很伤身体元气的提神的汤药,身为医者宁欣知晓自己在透支身体的元气,她的寿命会减少,她会疾病缠身,然此时,她只想着保持冷静! 很多人看着她,她不能垮! 做英雄,尤其是做一个力挽狂澜的女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宁欣付出的代价远不是旁人能想到的。 唯一知晓的宁老太太心疼得直落泪,每次看宁欣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的倦怠,宁老太太都想阻止宁欣再继续下去,京城的人哪怕都死了,大唐哪怕灭国,宁欣也不会死的…… 宁欣还有江南的退路,云泽也舍不得杀了宁欣! 这话每一次都在宁老太太口中含着,然她每一次都没办法说出口,宁老太太只能在宁欣睡着的时候,低声的安慰她,让她多睡一会。 燕国公曾经跟宁老太太说过,“如果锐儿不珍惜宁欣,我砸折了他的腿!” “不需要。”宁老太太平静的回道,“欣丫头不想要勉强留在自己身边的夫婿,她亲自选得李冥锐,也不是寻常的愚昧见不得妻子优秀的男人!” …… 草原上,军帐内,云泽扔掉了手中的诏书,狞笑道:“好,好得很!不降!本汗就等到了不降两个字?” 大唐皇帝衣衫褴褛,身体自从投降云泽后迅速的消瘦下来。 他此时早已没了做大唐皇帝的威风,被云泽冰冷,残忍的目光扫过,他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干裂的嘴唇蠕动,“朕……朕不知……乱臣贼子,朕的话……他们都不听了。” “废物!” 云泽身边的人狠狠的踹了皇帝一脚。 皇帝的身体前倾,趴在了云泽的脚边,不敢起身:“大汗,朕……义父饶了我……” “大汗,我看将他唯一的用途就是被男人压着,养他作甚?不如……” “不行。” 云泽摇摇头,“他的命还得留着,只要咱们攻破京城,擒杀小皇子,他就是唯一的皇帝,大唐再没别的皇子册立了,只有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大唐皇帝,别人都是伪帝!” “他女人贤妃,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但他得留在本汗身边。” 云泽揪住皇帝的头发,冷笑道:“干儿子,如今大唐出了乱臣贼子。你是不是得下个诏书讨伐他们?本汗借你雄兵十万,征伐天下平定乱乱如何?” “多谢……多谢,义父。” 皇帝眼里流淌出两行浑浊的泪水,自己为什么没有勇气寻死?RS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天理 每次被鞑子折辱时,皇帝都想着寻死的,但每一次他都舍不得结束自己的生命! 苟延残喘的活着,皇帝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他晓得便是自己能活着回到大唐,若想坐稳皇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活着总有希望,人若是死了,什么都没了。 越王勾践,皇帝一遍遍的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仿佛多念几遍,他就能获得某种支持下去的力量。 大唐帝国的百姓会明白他是为了帝国忍耐下来的。 他为了大唐帝国付出了尊严。 皇帝好在还有利用的价值,虽然云泽不管手下对皇帝的言语侮辱,但云泽下过命令,不许欺负皇帝,因此皇帝的安全暂时得到了保证,相比较而言,贤妃的日子过得就很奇妙了。 贤妃被云泽赏赐给叔叔,她同皇帝不愧心心相映,皇帝没舍得死,贤妃一样苟延残喘的活着。 她出身风尘,伺候过两位大唐皇帝,是如今大唐皇帝的宠妃,这些都是她的优势,论美貌年轻,贤妃不如花样纯真的少女,但她懂得怎么讨男人的欢心,怎么彻底的利用自己的本钱。 开始时,云泽的叔叔只晓得发泄自己的欲望,贤妃受了不少的苦,身上没有完好的地方,后来……贤妃会在伺候他的时候,说起大唐两任皇帝在床榻上的表现,她伺候的人是父子……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让在她身上驰骋的男人格外的兴奋。 于是,她的日子要好过一些,贤妃将昏迷不幸的九皇子接到身边照顾,她如今的恩主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贤妃听话,多说些大唐皇帝父子的事情,他并不在意身边养个九皇子! “你们大唐的女人,够味儿。” 云泽的叔叔今年有五十多岁,精力一直不错,把玩贤妃的酥胸,“你可知晓,当年宁欣大妃将我的侄子们都迷成了什么样?哈。术赤是公认的草原英雄,他栽在宁欣身上,云泽……别看他装得一本正经,他对宁欣也有企图。” “宁欣那么好?”贤妃恨这个名字,虽然晓得他说的宁欣是无双郡主,并非是京城里不肯投降的燕国公世子夫人。 “好?” 云泽的叔叔心有余悸的说道:“她来草原不过三五年,直到现在草原上还流传着她当年的传说,我们草原上的人,天生敬佩强者,她毁了我们的梦想,让术赤折戟沉沙……可敬佩她的人依然不少,她如同阴云,笼罩在每一个草原人的心头。” “听说燕国公世子夫人也叫宁欣?她美吗?” “您想要她?” “我只能玩玩你,云泽定然不会放过宁欣,就冲她敢喊出不降,敢叫宁欣!即便她相貌寻常,云泽也会要了她!而且会宠着她,不会让任何人碰她一根指头!” 宁欣如同一个魔咒一般,直到现在还影响着草原上的男人们。 贤妃死死的咬着嘴唇,心中的妒火几乎让她发狂,凭什么宁欣可以被云泽宠着?她只能伺候一个老头子? 就因为她同无双郡主同名? “嗯……” 贤妃下身一痛,百般不愿却搂紧了在自己身上发泄的老男人,咿咿呀呀的呻吟着,亲吻着老男人,撩拨着他,让他更有快感。 …… 云泽让皇帝写下了另立的小皇子是伪帝的诏书,并且让皇帝亲笔写诏书训斥乱臣贼子——宁欣一党……随后云泽应干儿子大唐皇帝所求,领兵南下直捣京城,匡扶大唐江山,消灭乱臣贼子! 当然云泽让皇帝签下了一旦复位,会报答云泽的国书。 至于怎么报答……国书上只写了,一切听从云泽的要求,换句话说,若是云泽想要大唐江山作为酬劳,皇帝也得双手奉上! 签完国书后,皇帝彻底的瘫软了,浑身的冷汗湿透了衣服,他像是一滩烂泥,也像是被人抽走灵魂的行尸走肉。 云泽让人将他看管起来后,督促骑兵尽快南下,云泽心知宁欣的厉害,给宁欣留下太多的准备时间,攻破京城的难度会增加不少。 让皇上亲笔写诏书痛斥宁欣为乱臣贼子,只不过是云泽想瓦解大唐百姓抗敌的决心,给宁欣添点麻烦。 …… “没想到,朕还能见到你,贤妃……” 皇帝看着衣着暴漏,脖子上有吻痕的女人,面上仿佛像是火烧一样,晓得贤妃被鞑子上了是一回事,亲眼所见贤妃依偎在鞑子怀里,皇帝感觉到难堪,羞辱,悲愤! “你怎么不为朕守节?你不是爱慕着朕么?” “为你守节?”贤妃冷笑道:“将大唐和李家祖宗卖给了鞑子的你都没自尽,臣妾为什么要为您守节?臣妾实话说,虽然臣妾伺候的人老了点,粗鲁了一点,但他能让臣妾快活,比您强多了!” “无耻!贱人!” 皇帝手颤抖的指着贤妃,痛恨的说道:“后悔!朕后悔怎么看上了你……你还要脸不要?” “我是不要脸,可您就要脸面吗?为了证明你比先帝强,将先帝的贵人抢过来……呵呵,没错,当年是我勾引的你,但是后来可是你主动的!先帝怎么死的?用我在这说出来?” “你……你……”皇帝瞪大了红肿的眼睛,呼吸急促,“你晓得什么?” “我晓得有人弑父,有人做了禽兽不如的事儿……所以你才有此报应!”贤妃拢了拢头发,嘲弄的说道:“京城挡不住云泽大汗铁骑,你的妻女都会落在大汗手中……我听说有不少草原男人都对你的妻女很有兴趣。” 皇帝捂着胸口,耻辱,丧权辱国是皇帝的耻辱,妻女被鞑子享用,是身为男人的最大耻辱,“朕……朕……” 他如同一条离开水的鱼,嘴唇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来。 “你享用了你父亲的女人,还肖像逼迫臣妻,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以为你的妻女不会被别人享用?” 贤妃最后瞄了皇帝一眼,“如果我是你,早就死了,因为将来,你会更痛苦,对你来说,活着就是受罪!不过,应该有很多人希望你能活着,其中也包括我。” …… 大唐帝都遥遥在望,帝都的城墙厚重,雄伟壮观。 禁闭的城门,证明大唐不会投降请云泽进京! “擂鼓,本汗亲自试试宁欣的深浅!” “遵命。” 战鼓齐鸣,震天动地。 宁欣紧了紧盔甲,沉稳的说道:“出城迎敌!”RS 第三百六十章 血战 云泽抓住了大唐的皇帝和贤妃,他在投降的大唐人中间没找到齐王。 他命人全力追查齐王的下落,齐王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谁也不晓得他去了何处? 云泽的手下说齐王在疆场上战死了,云泽并不相信属下找到的血肉模糊的尸首是齐王。 齐王同宁欣,李冥锐一样,是云泽入主中原的最大障碍。 早一日攻下京城,云泽也可早一日放心。 攻破大唐帝都,便是齐王活着,只怕也泛起不起多大的风浪。 大唐皇帝在云泽手中,云泽随时都可以让大唐皇帝发诏书指责齐王是乱臣贼子,可以让天下人讨伐齐王。 两边知之甚深,云泽也不想再重复跟宁欣废话的错误,下令人手下攻城。 他知宁欣会死守京城,以为宁欣会在城头同他展开攻防,谁也想不到,从京城的城头上顺下了十几条绳索,沿着绳索滑下来一群身穿铠甲的将士。 在他们滑下城墙后,绳索被上面的人收回。 盔明甲亮,身上散发着视死如归气势的将士站在了宁欣的身后,他们动作统一的抽出了腰间的马刀,斜着一样的角度高举马刀,另外一只手上拿着统一的盾牌。 “杀。” “杀。” “杀。” 他们跟在宁欣身后,步伐齐整的向鞑子走近。 扑面而来的肃杀气息,浓云翻滚般的杀声,让站在前沿的鞑子骑兵有些胆怯,他们胯下的战马不安的甩着马蹄,大唐京城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一只精锐? 阳光反射在他们手中的腰刀上,灿烂耀眼的银白光芒似汇聚成一道光墙,哪怕是云泽也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 领头的人虽然盔甲遮面,云泽却能认出是谁? “宁欣。” 云泽喃喃的念叨着这个让人恨,又让人想念的名字,没有办法征服宁欣,也他们兄弟的憾事之一。 想起宁欣几次破坏他们的计划,云泽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他一旦遇见宁欣,晓得她为了大唐帝国不惜牺牲性命,牺牲一切,也要同他血战到底时,云泽对宁欣的恨意会转为钦佩,比宁欣漂亮,有才干,性情好的女人有很多。 然只有宁欣,让云泽血脉喷张,恨不得砸碎宁欣的脑袋让她顺从自己,又恨不得她就这么一直同自己做对下去。 身穿华丽衣裙,尽情舞动的宁欣很美,很诱人,此时面盔罩面的宁欣,何尝不是最美,最耀眼的那一个? “你们皇帝投降了本汗,宁欣,本行不明白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云泽本来想着不同宁欣搭话直接动手进兵的,见到宁欣后,他忍不住,即便明知道被宁欣回绝,他还是忍不住劝说: “本汗晓得你想保护京城百姓,你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为什么非要同本汗兵戎相见?” “宁欣,大唐的气运已经没了,天命在本汗这边,识时务者为俊杰……宁欣你怎么就不明白你如今所做的无用的抵抗,只会让大唐百姓成为本汗出气的工具。” “你想保存中原的文明,为何不能换个方法?” “有你在本汗身边,本汗又岂会嗜杀成性?岂能辜负了美人心意?” 云泽的声音不小,两边的人都能听清楚他的话。 原来云泽看上了燕国公世子夫人。 在鞑子军中的皇帝和贤妃默默无语,在城头观战的平王和长乐公主面面相觑。 长乐公主了然的一笑:“不奇怪,她那样的人最容易招惹枭雄的喜欢,应该烦心的人是燕国公世子,莫怪李冥锐那么的努力……” “他娶了她,不努力一点,压不住,也留不住。”平王目光落在两军阵前的宁欣身上,“一双素手欲擎天,倾国红颜恋戎装。” 宁欣停下了脚步,从后背处抽出弓箭,瞄准云泽所在的方向,“想让我自荐枕席,你做梦去吧!” 射出的弓箭并未射中帅旗,也没射中云泽,飞箭被盾牌击落,两方所有人都晓得了宁欣不屈和死战的决心! 是不是叫宁欣的人都是这么倔强,难缠? 鞑子这边的骑兵几乎同时想起了曾经的大妃——无双郡主。 “废话少说,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宁欣将手中的马刀平举,刀尖指向了云泽,盖在面具之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云泽,可敢来战?” “杀,杀,杀。” 她身后的将士同时爆发出宛若天崩地裂的喊声,“杀!” 云泽紧了紧缰绳,凝视着眼前不过两千的对手,布阵的阵形……陷阵营? 韩地宁帅赖以成名的陷阵营重现,云泽并不觉得意外,宁欣是宁帅的女儿,她是那位倔强不屈,敢爱敢恨的宁家小妹。 只是陷阵营虽然锋利,云泽一方已经很熟悉陷阵营了。 宁帅活着的时候,宁帅都不敢只凭着陷阵营去取胜,云泽一方早已经对陷阵营的变化了然于胸。 如今云泽领兵攻城,宁欣将所有的希望和本钱压在陷阵营上? 云泽两道浓眉皱紧,宁欣并非是盲目的人……她有何杀手锏? 他不能被宁欣叫阵吓住,也不能被宁欣的气势压住,云泽本想亲自提兵迎战,旁边的头号悍将道:“大汗,让臣下试试。” 说话的悍将是云泽的心腹死忠,本身臂力惊人,武力高强,他是草原上难得的英雄人物。 云泽想了想,点头道:“好,不过,要小心,对面的人,叫宁欣!” “臣明白,臣必然将她擒拿回来交给汗王。陷阵营,当初困不住臣下,现在,更拦不住大汗!” 他领着手下的骑兵冲上前去:“想要同大汗对战,先过我这关,小娘子,我看你还是乖乖的伺候我们大汗为好,你以为你是无双郡主?即便是无双郡主也没上过疆场!” 宁欣道:“布阵。” 将旗挥舞,大唐将士快速的移动,他们变化着阵形随着宁欣正面碰上了鞑子的骑兵,“杀!” 刀光剑影,马刀横批,盾牌高举,大唐将士无畏死战,鞑子的骑兵仿佛陷入了泥沙中,无论怎么冲都冲不出,宁欣挥刀砍掉了鞑子骑兵的脑袋,鲜血喷溅,“下一个就是你,云泽!” ps尽力想写好,但笔力问题,差强人意,好吧,写到这里订阅少得可怜,夜也异常的纠结,不过,马上就要完结了,夜不用再卡文了。女主会一苏到底的,咳咳。RS 请假 夜被抓了公差,外出中,今天肯定无法更新,明天可能也够呛,实在是抱歉,后天会多多更新补偿大家,完结就在眼前,却一堆的事情袭击,夜也很头疼。RS 第三百六十一章 阉了皇帝 杀戮,不停的杀戮。 宁欣坚韧的神经在面对源源不断的鞑子骑兵时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她同云泽是硬碰硬的决战。 谁都可以退后,唯有宁欣不成。 如果京城防线崩溃,她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同样她不想让大唐被鞑子灭掉。 只要京城还能坚守下去,大唐各州县的豪强们就只能继续观望,中原不至于烽烟四起,战火纷飞。 她不知阻止了几次鞑子的冲锋,不记得坚持了多少天,甚至不记得杀了多少人。 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少,陷阵营已经不够完整了,宁欣还在坚持着。 鞑子这边已经杀红了眼儿,谁都没料到陷阵营阻击了鞑子七天! 没错,两千多人阻击了鞑子十万精兵七天,宁欣创造了一个奇迹,战场上的神话。 也印证了老辈人流传下来的一句话,阵图,有时可以决定战争的走向。 如果不是精妙,配合默契的陷阵营,宁欣根本不可能创造神话。 云泽被宁欣气得发狂,眼底血丝缠绕,双眸仿佛泣血一般:“她从哪里弄来的完整阵图?” 他嘶哑的声音吓得旁人不敢接话,是啊,完整的陷阵营阵图,谁知道宁欣是从哪弄到的? “大汗,她坚持不了多久,末将看陷阵营随时有崩溃的可能,再冲锋几次,必破陷阵营。” “你知不道这七天,我们战死了多少人?” 云泽失控的抽了手下一马鞭,指着大唐都城城下的尸体,苦涩的说道:“损失了很多人却没有攻下陷阵营,你可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她如同大山一样压在我们草原上男人的头上!在她面前,便是本汗也喘不过气,她已经……不是无双郡主了,但她这几天同本汗硬碰硬打出来的威名,会影响几代人。” “最终本汗即便击垮陷阵营又能怎样?不是凭实力,而是宁欣没人可用。” 云泽几次领兵征战,他从没打过这样郁闷,憋屈的攻坚战。 被两千于人阻挡,云泽郁闷到了极致,哪怕他心知领兵的人是宁欣: “都说女人上不了战场,她……她还是女人吗?她不怕血,不怕死,不怕杀人,可是她七天来做得太多了,她直到现在还没崩溃,即便是男人……” 也不一定能做到。 在绝境面前,任何人都有怯懦,为什么宁欣没有? 云泽眺望不远处奋力拼杀的宁欣,“让他们撤回来。” “大汗……” “撤。” “宁欣就要败了……大汗……” “你知不知道,这七天内,燕国公世子在哪?齐王在哪?” 云泽咬破了嘴唇,尝到了鲜血的味道,“即便这次本汗攻破陷阵营,宁欣退回京城,依然可以在坚守一月,宁欣在城外的血战,让大唐京城的百姓空前的团结,你没有看到每日都有百姓出城给他们送吃的,送水?” “大唐都城里有十万百姓,最起码有五万青壮,他们的血性已经被宁欣激发出来了,哪怕他们没有办法主动攻击咱们,但凭着大唐京城城墙的优势,阻挡本汗一月足以。” “大汗……我们就这么走了?认输了?” “再不走,本汗辛苦积攒下的底子都得被李冥锐和齐王饱了饺子。” 没有人比云泽更痛苦,列祖列宗做得入主中原的美梦再一次被宁欣一双素手给搅乱了,“气运……又被她夺走了!” 好在云泽占据了韩地,算是多了一个攻伐大唐的桥头堡,大唐不会放任云泽占据韩地,但大唐经过这次劫难,想要安定下来得有几年的功夫。 “把本汗的干儿子叫来,还有……还有贤妃……” “是。” 皇帝和贤妃被鞑子推搡到云泽马前,皇帝面容苍白,这几日对他来说同样是折磨。 宁欣的抵抗力度越强,他越是难受,也显得他越是没用……有时候他甚至想,败了,宁欣失败了最好,大唐都城被云泽攻破最好!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他统治下的大唐帝国有宁欣这么一号人物。 宁欣的忠烈,坚韧,让他汗颜,他想毁了她! “干儿子,本汗今日放你离开。” 云泽郁闷的叹息:“没错,本汗是败了,干儿子可以继续做皇帝,毕竟你才是大唐的正统,本汗可以给你面子,对外宣称是你的仁君风度感化了本汗,本汗退兵韩藩,退居草原,同大唐帝国永结秦晋之好。” “本汗甚至可以向大唐帝国称臣,可以娶大唐公主为大妃,只要你能坐稳皇帝的位置。” 云泽手中的马鞭落在皇帝肩头,“你可能重新掌握大唐帝国?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本汗一定帮你。” “朕……朕……” 皇帝嘴唇哆嗦,即便云泽给了他诸多的‘承诺’‘好处’,他这么回去,哪还有脸面再做大唐皇帝?哪怕他是正统的皇帝! “朕尽力而为,大汗可否将称臣的诏书给朕?” “可以。” 云泽点了点头,“你还有一个不错的女儿——长乐公主,你放心,本汗不会求娶她,而是告诉你,长乐公主在京城攻防战中表现不错,冷静,从容,虽然她比宁欣差了一点,但她也可称为女中豪杰。” 皇帝总归是长乐公主的父亲,长乐公主应该不会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赶下台。 齐王想要逆势而取,云泽不会留给齐王立功登基的机会,齐王和皇帝之间的斗争,可以让云泽完全消化韩地。 万一大唐内乱,云泽便可以再一次领兵南下,到时候,陷入内乱中的大唐,不会再有人阻止他入主中原了。 云泽亲笔写下了称臣的诏书,郑重的交给皇帝,拱手行礼,“臣云泽见过大唐皇帝陛下!” 皇帝感觉到手中的诏书有千斤重,他也是明白云泽的诡计,他想要活命,想要坐稳皇位,明知道云泽抛出的是毒饵,他也得吃下去。 “大汗免礼。” 皇帝虚扶了云泽一把,勉强端着架子,“大唐帝国不会出尔反尔,朕亦不会亏待属邦。” 云泽淡淡的一笑,“陛下,臣送你入城。” “……好……” 皇帝艰难的吐出好字来。 贤妃在旁边冷笑着,她抱紧了怀中痴傻的儿子,当年齐王世子被弄得痴傻了,如今九皇子摔坏了脑子,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贤妃不想同皇帝回京城,但她只是两边的棋子,谁都不会在意她的拒绝。 她只有服从,服从皇帝,云泽摆布自己的命运。 …… 云泽突然退兵并紧缩了阵形,宁欣用手中的马刀支撑着身体。 不管云泽有什么目的,她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方才……宁欣差一点以为自己会崩溃,鞑子只要再坚持一刻钟,宁欣就会放弃陷阵营爬上京城城头,当然她会在京城城头上同鞑子再战的。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用陷阵营阻止鞑子五天,激发城中百姓的抵抗气势,然后借助城墙再阻止鞑子十日,完成她对齐王坚守京城半月的保证。 宁欣听到鞑子那边有动静,见大唐皇帝慢慢的走来,她立刻明白了云泽的心思,送回正统的大唐皇帝来给齐王添乱,云泽是想大唐陷入内乱争位…… 齐王看来是没有机会同云泽硬碰硬的决战了。 云泽不愧是枭雄,没有因为宁欣的强力阻击而失去理智——在大唐城下同宁欣死磕。 “燕国公世子夫人忠勇可嘉,朕记下你的功勋,等朕回京,你便是朕的护驾功臣。” 皇帝站在宁欣面前,他目光闪烁躲闪,不敢看满身是血,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宁欣。 “朕也会封平定南越,镇守江南的李冥锐为王,宁欣,朕会封他为护国亲王,世袭罔替!朕保证永不撤藩!” “还有呢?”宁欣轻声的问道,目光落在在射程之外的云泽身上,“云泽给了你怎样的护身符?” “朕……他俯首称臣,并且会祭拜大唐皇族,承认百余年前,鞑子祖宗冒犯了大唐的天威……宁欣,朕可以给你和李冥锐很多,让你们成为仅在朕之下的人。” 皇帝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继续说道:“再怎么说,朕都是正统,朕失去了很多,但朕坐在皇位上不会压迫李冥锐,因为朕……没有脸面压迫功臣,但齐王呢?宁欣,你确定李冥锐可以在齐王手中得善终?” “齐王的野心和强势,你明白,朕也明白。” “宁欣,朕可以将国政托付给李冥锐,朕可以让他做摄政王……” 宁欣笑了,笑容很淡,如同微风拂面的笑容,让皇帝很紧张,心底涌起几分的不安:“你同长乐是密友,长乐帮了你,宁欣,朕会把你当作女儿看待。” “陛下给了我选择辅佐谁,云泽也给了大唐选择。” 宁欣握紧了手中的马刀,染血的面容冷静极了,也平静极了,“可我不想让云泽得意,不想让大唐臣民选择……所以,没有选择,便不会犹豫,因此对大唐来说才是最好的。” “陛下,臣妇只要你身上的一个物件,一个自从你调戏臣妇就一直想要的东西。” “恳请陛下割爱。” 宁欣手中的马刀向上邪劈,皇帝被刀刃吓傻了,宁欣怎么敢弑君?她怎么敢? 刀锋过后,皇帝摸了摸脖子,脑袋还在,宁欣……他感到下身很痛,地上多了一个物件,皇帝捂着染血的下身跪倒了,“宁欣……你敢……你敢阉了朕?” “大唐帝国不需要选择!” ps夜很喜欢这章内容,哈哈,宁欣,这才是全部的她,夜很爽啊,非常爽呢,还有几张就完结了,夜不会再断更的。RS 第三百六十二章 归来 宁欣知道自己这一刀下去,意味着什么,不给大唐帝国选择,同时她也可能会失去长乐公主的友情。 她不想对任何人解释,也不愿同长乐公主讲大道理。 再给她一百次机会,她依然会手起刀落……做早就想做而不能做的事儿。 当初皇帝仗着国主的身份让宁欣受得委屈,她一直记在心里。 她两世为人,从来就不是乖巧,柔顺,婉约,善良的女子。 站在城头的长乐公主虽然不知宁欣和皇帝说了什么。 她能看到自己的父皇捂着小腹在地上哀嚎……长乐公主从一旁的侍卫手中夺过了弓箭,拉弓瞄着着宁欣的后心。 她的手指泛白,且微微颤抖,手中的弓箭似有千斤重,“为什么?为什么?” 在宁欣挥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是自己的父亲?长乐公主咬了咬牙,几次想松开扣紧的弓弦,突然一只大手握住了长乐公主拿着弓箭的手,“长乐,你射不出的。” “你放开我!” 长乐公主见阻止自己的人是丈夫宇文,挣扎道:“谁说我射不出去?他是我父皇啊,宁欣……宁欣……有没有为我考虑过?她怎能……怎能这么绝情?” “我不是为她说话,陛下将她软禁在后宫中时,有没有考虑过长乐你的感受?” 宇文揽住了长乐公主肩头,“皇上最终可以保住性命,大唐基业可以延续下去,皇后娘娘依然可享荣华富贵,再不用看陛下和贤妃的脸色。” “但我怎能看父皇委屈,耻辱的活着?” “皇上在签下投降鞑子的诏书时,他已经丧尽了尊严,体面,他能投降祈活,便不会在意耻辱的过活。” 长乐公主手中的弓箭落在地上,靠着丈夫的怀里,呜咽道:“我明知道她是对的,可我还是不能原谅她,她对我……对我很好,没有她,就没我今日,但是我……我还是恨她。” “不见她也就是了,长乐,我陪你游山玩水,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将一切的纷争抛出脑后,你该为自己活着了。” “呜呜。” 长乐公主痛哭失声,宇文目光凝重且敬佩的看着城头下的宁欣,狠人呐,世上竟然有这等女子……李冥锐娶了她,果然是有胆量,有肚量的男人。 云泽闭了一下眼睛,他多希望方才看到的画面是幻觉?紧紧的握紧了颤抖的拳头,他低估了宁欣,宁欣的选择再一次超乎云泽的意外。 “宁家效忠的并非是某人,而是整个大唐天下!” 宁欣将刀锋指向了云泽,声音虽然沙哑,但却仿佛有无尽的穿透力,“实则今日,你还不明白宁家的忠烈,云泽,我高看你了。” 前生,如果宁家忠诚的是韩王,宁欣的父兄又怎么会死? 今生,如果宁欣忠诚的是齐王,她又怎么会拼死守护京城? “可兴天下,可亡天下……”云泽大笑三声,“我总算是理解了你当年的心情,我们都败了。” 云泽转身上马,“宁欣,希望下次……得胜的人是本汗!” “撤兵。” 云泽强压着不服气的骑兵从大唐都城撤走。 鞑子远去,京城城头爆发出欢呼声,封闭了好几日的城门缓缓的开启,“恭迎,世子夫人,恭迎,世子夫人。” 宁欣以她的表现,赢得了世人的尊重。 虽然她最后阉割了皇帝,让京城中的官员们很郁闷,但宁欣手起刀落的决定让京城的官员不用在齐王和皇帝之间犹豫徘徊,可以说宁欣代替了大唐帝国做出了选择。 此时她的选择,就是天下人的选择。 以一介女子代替天下人选择君主,宁欣的强势,彪悍足以名垂史册。 “宁欣,朕……朕要杀了你!朕剐了你!” 皇帝双目赤红,手上染着殷红的鲜血,下身很痛,但让他更痛苦的是希望的破灭,他全须全好的活着,就是大唐帝国的正统,哪怕他此时争不过齐王,他依然有反败为胜的资本。 如今,他别说做皇帝了,他都不算男人。 以他残破的身体如何同齐王争? “贤妃还活着。”宁欣抹了一把脸上干涸的血迹,“我能见到您和贤妃从云泽手中平安归来,您以为您还是个男人?” “身为儿郎,保护妻儿,守护家园,您想想您做到了哪样?” 宁欣冷笑着转身,在所剩不多的将士簇拥下,走进大唐都城。 如果皇帝还有一分男人的气节,他不会出现在两军交战的疆场上……贤妃搂着痴傻的九皇子,似苦似悲,似哭似笑,“报应,这是老天给你我的报应。” 皇帝乱了人伦纲常,纳了先帝的女人,活该由此报应。 贤妃呢,因为野心,她勾引了皇帝,伺候了父子两人……她如今得慢慢的品尝自己酿成的苦果。 …… 百姓涌上街头拜谢死守血战的燕国公世子夫人,拜谢以寡敌众誓死血战的陷阵营将士们。 山呼海啸的欢呼声,让随后被搀扶进京城的皇帝彻底的绝望了,宁欣别说阉了他,就是杀了他,百姓也不会有过多的想法。 民心和气运在宁欣那边。 皇帝哀嚎一声,昏厥过去,一切都完了。 宁欣拒绝了首辅等人邀请她上金殿的提议,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燕国公府,在看到宁老太太时,她放心的昏倒了。 回家了,有亲人在身边,她不需要再勉强自己战斗下去…… 燕国公抱着孙女站在回廊上,抬起小孙女的手指着昏厥在宁老太太怀里的宁欣,“她是你母亲,是你母亲……” 语气里充满了感慨,钦佩,燕国公呜咽的说道:“你有一个注定巾帼不让须眉的母亲,你……不知对你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孙女长大了,有人敢来提亲吗? 像李冥锐的男子太少了。 …… 在他感慨时,宁老太太已经将宁欣抱进了屋里,让人准备热水,宁老太太亲自为宁欣脱去铠甲,见到宁欣身上掩藏在铠甲下的伤口,宁老太太泪如雨下,“欣丫头,欣丫头。” 拼杀整整七日,宁欣的身上又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的伤口? 往日白皙的娇躯上,除了血痕外,还有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淤青,对征战过的男人来说,这些伤痕是勇气的勋章,然对女子而言,太残酷了…… 宁老太太一边清洗着伤口,一边落泪。 “姑祖母,我来。” 门口传来既然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宁老太太回头,李冥锐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他的脸上带有几分的愧疚,亦有几分的心疼,紧赶慢赶,他还是没能同云泽交上手,他让宁欣陷入了血战…… 李冥锐的心里很难受,宁欣身上的伤口似划在他心头一般。 撤掉了肩膀上的披风,他接过了帕子擦干净脸上的灰尘,盯着床榻上昏睡过去的宁欣,“姑祖母,我想单独陪陪她。” 宁老太太叹息了一声,领着屋子里的婢女退了出去,她理解李冥锐为何迟来,可看自家的宝贝九死一生,宁老太太对李冥锐是有恨意的。 本不想让李冥锐轻易的靠近宁欣,她看到李冥锐后,心软了。 他们是心心相映的夫妻,彼此信任着,声援着,宁欣相信李冥锐会赶回来,而李冥锐相信宁欣会坚守下去。 特殊的时代,造就了他们,也让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同一般的夫妻。 …… 李冥锐眸底含着眼泪细心的给宁欣伤口上上药,赶回京城时,他看到了尚未收敛起来的鞑子的尸体,见到了京城前,被鲜血染红的土地…… “欣儿宝贝。” 李冥锐轻轻的吻了吻宁欣的嘴唇,她的唇瓣上没有胭脂的香甜,他能尝到血腥,硝烟的味道,“再也不会了,夫人,我再也不会了。” 伤口的刺痛让宁欣悠然转醒,朦胧间看到眼前的人是李冥锐……宁欣皱紧眉头,“做梦了?” 李冥锐脱掉了铠甲和衣服,钻进被子里,紧紧抱着她,温暖者她微凉的身体,“宝贝,安心的睡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李冥锐?” “嗯,是我。” 宁欣靠在他的胸口,喃喃的说道:“云泽欺负我……” “我知道。” “帮我报仇……”宁欣闭上了眼睛,“韩地……韩燕故地,是我们的。” “嗯,我知道。” 宁欣睡了三天三夜,李冥锐提江南重兵归来,不可能一直陪着宁欣,尤其是在宁欣阉了皇帝后,李冥锐得帮着她收拾残局。 他有重兵在手,并接管了京城的九门,维护京城治安。 保皇党们彻底的绝望了。 太后,皇后,以及被送进宫的皇帝和贤妃,再难泛起任何的风浪。 …… 李冥锐站在一辆普通的马车前,对着车里的人说道:“祝公主殿下一路顺风。” 在马车里,宇文按住了长乐公主,另一只手撩开车帘向外看去,李冥锐此时褪去了青涩稚嫩,忠厚依然,但他此时身上透出来的气势已经不可和出京时同日而语,莫怪他有江南王的别称。 “你就确定齐王是明君?他容得下功高震主的人?” “齐王殿下是宁欣的选择。” 李冥锐唇边多了一抹笑容,“她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我听夫人的。”RS 第三百六十三章 逆取 “没看出来,你的嘴到是挺甜的。” 长乐公主虽然被宇文按住了,也同意去过一些平淡的日子,但到底意难平,冷哼一声:“别以为本公主不晓得你的心思!你同齐早有勾结……在兰山寺你们就眉来眼去了。” 齐王虽然还没回京,但齐王留在京城的手下在齐王妃的安排下,已经开始给齐王造势了。 齐王, 李冥锐,宁欣,平王世子,以及佛子小和尚在兰山寺相遇,相知的段子广为流传。 在云泽兵犯大唐,俘虏大唐皇帝时,他们几个人的名字可谓响彻大唐帝国境内,他们是时代的弄潮儿! 百姓们对这些时势造就出来的英雄发自心底的敬佩着,几位英雄又是相知相惜,更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多了一层命中注定的神话色彩。 广为流传的段子自然少不了李冥锐抽中风云签的事儿,抽中风云签的人同齐王交好,并且效忠于齐王,旁人还有什么话说? 可以说齐王妃所主导给齐王造势的策略是非常成功的。 李冥锐反驳了几句:“不是嘴甜,公主殿下, 您也晓得我有今日全靠夫人,从遇见她后,我哪一件没有听她的话?如果她选择了您父皇,齐王再是雄主,我也会站在您父皇这边。” “你别忘了,我父皇是你的老师,你是天子门生……不仅对父皇不忠诚,还做出了欺师灭祖的事儿……” 长乐公主仿佛要将所有的郁闷不满发泄出来一样。“你别同本公主讲大道理。” “您觉得您父皇想送我一顶绿帽子戴,我该怎么对他?依然效忠?还是感到荣幸之至?” 李冥锐脸上的笑容逐渐的隐去,拢在袖口的拳头慢慢的握紧,微微合起的眼眸挡住了眼底的愤怒。“这事我不说,不意味我不知道,我夫人在天牢产女,我会记住一辈子!” “我嘴笨,不同公主殿下说大道理,只说私人恩怨,如果……如果您父皇依然坐在龙椅上,他会怎么对我?高高挂起逼我荣养都是恩典,他将来又会怎么对待我夫人?” “公主殿下,我夫人的出色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到。皇上对她贼心不死。将来皇帝再一次强迫她入宫……你会怎么做?大闹一场?怒闯宫闱?还是眼看着你最好的密友做了龙床上的玩物?” 长乐公主脸色微变。她的确没有把握让父皇放弃宁欣。 “李冥锐,你就敢保证齐王登上皇位后不会针对你们夫妻?齐王……不会看上宁欣?” “齐王想做明君,他会开创大唐帝国的盛世。而且他明白该怎么做皇帝。” 李冥锐嘴角微微扬起,今生,齐王已经放手了,来世……到时再说,“齐王同皇上相比,我更信任齐王殿下。” 向宇文和长乐公主拱手告辞,李冥锐最后说道:“皇后娘娘的尊容会被保全,请公主殿下放心。” “如果……如果……” 长乐公主从宇文怀里撑起身体,看向缓步进京的李冥锐,阳光洒落在他身上。长乐公主微微眯起了眼睛,“如果我父皇没有对宁欣……你会不会……” “长乐,没有如果。” 宇文代替李冥锐回答了长乐公主的问题,宽慰道:“我也觉得世子夫人的选择没错,不从大义上来说,皇上自从签了降书,他就没资格再坐在龙椅上,何况……如果陛下大权在握,皇后只怕是求善终都很难。” “世子夫人帮过你我很多很多,没有她,咱们难有今日。” “是,她救了我多次,罢了!”长乐释然的一笑,靠近丈夫的怀里,“咱们游山玩水去。” 父皇做错了事情,他自然得为做过的事情负责并承受犯错的后果。 …… 舒适宁静的卧房,宁欣鼻子动了动,一阵阵香甜的米香扑鼻,慢慢的睁开眼,抱琴捧着汤碗站在身前,宁欣闭上眼睛后再一次睁开,依然没有找到梦中人的身影。 果然是做梦吗? 宁欣从床榻上撑起身体,按照路程来说,李冥锐不可能赶到京城的。 宁欣的理智告诉自己一切都是梦……李冥锐抱着她,安慰她,保护她,说帮她复仇云泽都是梦……心底难免有些许的失望。 “夫人,您总算是醒了。” 抱琴眼睛通红,喜极而泣,“您吓死奴婢了。” “没事,我不是还活着。”宁欣淡淡的笑了笑,靠在松软的迎枕上,舒展着身躯,慢慢的垂下眼睑,感受着从窗户中透过来的温暖的阳光,“我们都活着。” 在最凶险的时候,宁欣做好了随时战死的准备。 那时,她不敢分心的多想,心底有着隐约的遗憾。 她不是个好母亲,没有照顾女儿一天,不是个好妻子,对李冥锐……也不够体贴,云泽和术赤都问过她,你是女人吗? 宁欣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以后她可以专心做个好女人了,享受做为人妻为人母的乐趣。 “您喝点粥?” “等会。” “粥是世子爷亲自熬的……” 宁欣猛然抬头,惊讶的问道:“世子?李冥锐?” “世子熬了好几个时辰呢,还有鸡汤,也是世子亲手做的。” “他呢?他在哪?” “被首辅内阁叫去了。”抱琴惋惜的说道:“世子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您,内阁大臣也是,屁大点事情都会请世子爷过去,一点也不体谅世子爷和您久别重逢的心情。” 宁欣接过了汤碗,米香越发的浓郁,从中她能体会李冥锐的心思,“我退居幕后,京城离不开他。等齐王回京,我们就轻松了。” “您说齐王殿下到底去哪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京城百姓盼他盼得脖子都长了。” “……” 宁欣缓缓的搅动着米粥,眼角眉梢带出慵懒,宁静的笑意,“他去了该去的地方。” “什么地方是他该去的?” “鞑子王庭……围歼,收降蒙古诸部。” “啊。”抱琴一听长大了嘴巴,“齐王……齐王去了草原深处?” “两三天后,会有捷报传回京城的,到时候世人都会晓得,他的皇位是凭着真本事坐上去的,并非因为大唐帝国万般无奈的选择他登基为帝!” “可是他哪来的那么多将士?”抱琴不解的问道, 此时李冥锐从外走进屋,张口便说:“他在韩地有人脉的事情,你知道吗?” 宁欣微微点头,前生的韩王败亡的很快,他许多的人手都没用上,今生的他又怎么会不利用那些优势? “我没想到,已故韩王的人会听他的命令。”李冥锐目光炯炯有神,盯着宁欣,缓缓的说道:“这是为什么?欣儿,我觉得韩王……好像没死似的。” 宁欣懒洋洋的瞄了李冥锐一眼,撅嘴道:“你一进门就同我说这些?” “啊。” 李冥锐挥手让抱琴等人退下,笑嘻嘻坐到宁欣身边,张开手臂搂住了她,“欣儿,我错了,我错了,我只是有些好奇……好奇罢了。” 宁欣稍做挣扎便安稳的伏在他怀里,手指时而戳着他的胸口,时而沿着他肌肉的纹路移动着,见李冥锐没有化身为狼,宁欣失落的说道:“我变丑了,是不是?” “你的身体……欣儿……”李冥锐强迫自己按住了宁欣惹火的小手,喉结滚动,**压抑的说道:“我喂你吃粥,你……怎么会丑?” 当宁欣的手移动到李冥锐的小腹时,李冥锐撞上了宁欣的额头,四目相对,喘息的说道:“你是认真的?” “嗯。” “你身体能行?” “试试看呗。” 宁欣身体前倾,轻轻的吻了他的嘴唇,“相公,我想你了,难道你不想么?” 他怎么会不想? 他做梦都想呀。 小心的扑倒宁欣,李冥锐忍着蓬勃而出的**,“你……我不想伤到你……” “我变黑了,皮肤也赶不上以前,身上也有了永远不会消失的伤疤。”宁欣抚摸着李冥锐的脸颊,“你会不会嫌弃我?” 李冥锐低头狠狠的吻住了宁欣的嘴唇,将她剩下的话全部吞进肚子里去,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有多喜欢如今的宁欣。 在纵情时,李冥锐低声在宁欣耳边喃咛,“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羡慕我的夫人是你!” 嫌弃宁欣? 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给宁欣后悔的机会! 不管宁欣是人,还是妖,或是她就是无双郡主…… 李冥锐深深的埋进她的身体里,紧紧的扣着她的腰,“你是我的!是我的!” 既然宁欣不想提以前的事情,他不会再问了,她在他身边就好! 齐王……韩王……一切都已成了往事,提出来只会让彼此尴尬。 …… 三日后,齐王荡平鞑子王庭的消息传回京城,顺带着齐王在原来的韩藩同撤回草原的云泽遭遇了。 两方拼杀,各有损失,齐王统领的毕竟是长途奔袭后的疲惫之师,力抗云泽十分困难,他主动迂回避让开了云泽的反扑,沿着小路回到京城。 虽然齐王没有消灭鞑子大汗,但他奇袭王庭,并且剿灭了好几支蒙古骑兵的功劳足以让世人惊叹。 齐王凯旋时,京城百姓争相出迎,“齐王,万岁。””齐王,万岁。”的喊声,震天动地。 第三百六十四章 结局 齐王得胜凯旋,皇位的归属进一步的明朗。 他曾经是最受先帝宠爱的孙子。 他曾经被大唐皇族寄于厚望。 因为他,在先帝活着的时候,有朝臣建议先帝直接越过皇子让孙子继承皇位。 他曾经是最让人扼腕痛惜的傻子。 不过后来他恢复了神志,并且在大唐皇帝乞降鞑子时,领兵奇袭鞑子王庭,在同鞑子大汗云泽的对战中,保留住了大唐皇族的尊严和脸面。 因此,由他继承皇位,名正言顺! 李冥锐和内阁阁臣率领百官出城迎接凯旋的齐王,这一切足以表明了齐王在大唐帝国的地位。 齐王从马上翻身下来,快走几步搀扶起李冥锐,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臣没做什么,当不得殿下这句辛苦。” “你稳定了江南,便是大功一件。” 齐王的眸光深邃,四处看了看,”你夫人呢?她也是守护大唐帝国的功臣,本王要当面拜谢她。” 李冥锐幸福又憨厚的一笑,小声说:“身体不好,累着了,在府上修养。” “……” 齐王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的掐了李冥锐的手臂,他摆着那副幸福,纵欲后的样子给谁看?齐王虽然放开了手,但他见不得李冥锐得意。 李冥锐咬牙忍着,唇边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 两人站在原地,互相看着,手臂相缠……旁人额头冒汗,首辅咳嗽了两声,在众人的期盼下,出声道:“殿下,请上金殿。” “李冥锐,你等着。” 齐王撇下了他,在阁臣的陪伴下走上了金殿。 丹壁上的龙椅依然金光闪闪,不过此时龙椅上空无一人。 皇帝虽然回宫了,但他的自由也被限制了,况且宁欣下手太狠,皇帝下身的伤口也让他整日处于昏睡中,好不容易清醒了,他又一个劲儿的骂宁欣狠毒,不忠,骂贤妃害了他。 皇后去看望过皇帝后,便将贤妃留在了皇帝身边,并命令贤妃专门伺候皇帝。 贤妃同皇帝之间的恩怨情仇,足以保证软禁皇帝的院落里热闹非凡,贤妃也晓得皇帝虽然还是皇帝,但他已经是个废人了,她又怎么会任由皇帝非打既骂? 贤妃的身体状况要比被宁欣阉了的皇帝状况好的多,所以贤妃反击了,不仅反骂皇帝没用,不是男人,喜好**,在皇帝打她的的时候,贤妃同皇帝撕扯在一起…… 皇帝被贤妃欺压得够呛,怒骂声传得很远。 宫里的人都晓得此事,皇后娘娘似听不到一般,整日里同佛子探讨佛理,太后娘娘到是想保护皇帝,可宫里如今说得算的人,不是太后。 太后连慈宁宫都出不去。 庆林长公主和薛珍时常进慈宁宫安慰太后。 薛珍对寻死觅活,痛骂宁欣等贼子的太后娘娘说过,人是争不过命的,若想皇帝平安,您就不能再继续折腾。 薛珍告诉怒不可遏的太后,“齐王登基容不得任何人阻止,宁欣和李冥锐已经不是皇帝能随意处置的臣子了。” 此生的宁欣,比上一辈子更出色,前生她依靠得是摄政王,这一世……在宁欣领兵同鞑子血战时,薛珍一直在城头看着……若是以前她还有不服气的心思,以为自己两世为人比宁欣更厉害一些,在看到宁欣代替大唐帝国选择皇帝时,薛珍彻底的服气了。 薛珍有时在想,她重活一次,是不是为了让宁欣过得更精彩?让宁欣名垂青史? 她重生的经历,只成全了旁人,薛珍为自己感到悲哀,但此时她又有什么资本同宁欣相比?老天还能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李冥锐和内阁阁臣对皇帝和贤妃的相爱相杀装作看不到。 在齐王回京前,首辅阁臣询问过李冥锐,若是齐王坐上皇位,齐王太妃以及生父该如何封赏?皇帝,皇后,太后又该怎么定名号? 李冥锐狡猾的没发表任何言论,只是偷偷的告诉有些交情的首辅,齐王不会同意过继继皇位…… 齐王继承皇位不可阻挡,程序上也得说得过去,起码要同礼教相合。 金殿上,齐王并没有走上丹壁,自然也没坐在龙椅上。 他站在文臣武将之首的位置,朗声说道:“明日,本王去太庙祭拜祖先,感谢祖宗庇佑,大唐又熬过了一道难关。” 大臣们开始只是以为齐王去太庙祭拜祖宗是意思意思,谁也没想到齐王在太庙一住就是一个多月。 没有皇帝,朝廷上的许多政务都无法开展,虽然内阁可以让政务运转,但在内阁之上也要有皇帝坐镇才能名正言顺。 大唐帝国再一次经历了劫难,正是需要皇帝稳定各州府民心的时候,此时唯一的皇帝人选避入太庙……朝野上下对此忧心忡忡。 首辅等人去请过齐王,可齐王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祖宗得祭拜,谁不让他祭拜祖宗,谁就是奸臣! 在首辅等人束手无策时,有人提起了自从齐王回京后,就请病假在府上修养的燕国公世子李冥锐,如今只有燕国公世子能见到齐王! “世子爷,您不能眼看着大唐江山无主啊。” “是啊,是啊。” 首辅等人围着李冥锐,首辅道:“世子爷的话,齐王殿下是听得进去的。” 李冥锐穿着宽松的丈青色袍子,一手拿着一柄刻刀,一手拿着鸡血石,垂着眼睛专心雕刻着鸡血石,他对首辅们的恳求无动于衷。 京城尚在齐王和他的掌握下,就算是齐王再在太庙里住上一个月,京城和天下也乱不了! “世子爷……”首辅气得直跳脚,“您若是要刻章,我给您找最好的工匠,世子爷肩头担着重任,实在是不适合继续刻章。” “首辅大人,我是给我夫人刻的。“ 李冥锐憨厚一笑,手指抚摸着刻好的花纹,“我亏欠夫人和女儿甚多,如今天下太平,我想多陪陪她们,而且我……不瞒诸位大人说,我缺儿子啊。” “……” 众人差一点喷出一口老血来,挨得上吗? 首辅被口水呛得直咳嗽,他同宁家和燕国公都有交情,也知晓宁欣面对的生子压力,但有句话说,此一时彼一时。 首辅抹去被咳嗽呛出的眼泪,“即便世子夫人这辈子只有一女,燕国公也不会再逼您纳妾,也没谁敢在世子夫人面前争锋……谁都想多活几日。” 不说宁欣的功绩,就说她手起刀落斩断了皇帝命根子,还有哪个正常人敢同宁欣瞪眼睛? 李冥锐继续刻着印章,“我有种感觉,印章雕成之日,就是我夫人有好消息之时,我一直为大唐征战,如今国泰民安,我想歇一歇。” “世子爷,您不能这么想……” 首辅的话,被窗户外的声音截断,“你们怎么不明白呢,去请齐王殿下是没用的,万民表,劝进书,以及皇上的禅位诏书都给齐王送去,多折腾几次,证明他继承帝位是民心所向,天命所归,他还能总在太庙里?” 宁欣撇嘴,“他呀,不装够了,是不会出来的。” …… 首辅等人沉默了下来,宁欣可以嘲讽齐王,他们可不敢随着宁欣嘲讽未来的皇帝。 门帘撩开,宁欣走外面走进来,首辅上前一步问道:“您看,宫里的贵人如何‘封赏’?” “长乐公主有恩于社稷,她的封号不必动,而且她将来还会有加封。” 宁欣进门时候,李冥锐放下了刻章,快步走到她身边,搀扶着她,小声抱怨:“你身上还没好利索。” 宁欣笑道:“我没事。只是看不得齐王太能装。” “至于其他人,我不方面多言,不过,我想齐王不会太过亏待宫里的贵人,其余人让齐王自己定!” “来人,送客。” 首辅朝臣算是被轰出了燕国公府,他们没走出多远,就听见一声宛若狼嚎一样的吼声,“我有要做父亲?欣儿,我又要当爹了?” 好……他们面面相视,燕国公世子的预感很正确嘛。 按照宁欣所言,朝臣将万民表,请齐王继位的奏章,以及皇帝的退位诏书送进了太庙,又过了三日,齐王从太庙里走出,面为凝重的说:“祖宗亦将大唐江山托付给本王,身为李家子孙,定当尽力恢复大唐帝国的荣光!” “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们跪倒叩拜。 他们几次三番的恳请齐王登基,在名分上,大臣们不敢多说话,只要在大礼过得去就是。 …… 选定了吉日,齐王身穿龙袍从首辅手中接过了传国玉玺,坐在了龙椅上,并接受百官的朝拜。 齐王登基,号昭帝,他随后在金銮殿上,大封天下,封赏有功之臣。 “燕国公世子李冥锐有功于社稷,晋位为燕王,世袭罔替,韩燕故地为燕王封地。” “谢陛下。” 李冥锐跪倒叩谢昭帝,微微抬头同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目光相碰,两人似知己,似君臣,似仇敌般的相视一笑,昭帝开口道:“宁欣听封。” 金殿上的大臣沉默下来并将目光投向了大殿门口。 宁欣身穿血战时的那身软甲,腾腾腾的走上了金殿。 她抬头看向了龙椅,昭帝唇边含笑,眸中亦有几分的复杂,“上前来。” “陛下。”宁欣跪在了丹壁之下,想不明白,他非要自己穿这身上金殿来做什么?封赏……远没有她养胎要紧,“臣死守京城并非求您的封赏。” “朕知晓。” 皇帝的手臂搭在龙椅扶手上,前世今生的画面交错。 他得到了帝位,亦有几分的遗憾,凝视着丹壁下的宁欣,“朕亲封你为定国夫人,爵位等同于王爷,宁欣,这是你应得的。” 爵位等同于王爷,意味着定国夫人的封号并非只是荣封,宁欣拥有了王爷的地位和权利。 昭帝低声道,“师妹……这是我欠你的。” “谢陛下。” 宁欣没他那么纠结,有好处为何不要? …… 昭帝下诏遵齐王太妃为太后,遵生父为隐帝,隐帝只是名义上的皇帝,连京城都不用回。 民间曾猜测的昭帝会遵生父为太上皇,结果昭帝根本就不在意生父,只让生父安享晚年。 昭帝改封大唐上任皇帝,为安王,皇后为安王妃,太后进位为太皇太后,贤妃撤去封号,贬为宫人,专门伺候安王。 安王妃被加封为长乐长公主的女儿接去江南共享天伦之乐。 安王府中只有安王和曾经的贤妃两人,他们的吵闹,掐架,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养精蓄锐,梳理国政,昭帝在三年后命令燕王李冥锐出兵韩燕故地,同鞑子展开血战。 李冥锐出征前,燕王妃在众人的期盼下,平安生下一名男婴。 宁欣三年怀两胎,生了三个孩子,此后再没人敢说燕王妃不孕,不会生养。 宁欣送李冥锐出征后,抱着儿子喃喃说道:“云泽,这一回,你跑不掉的,韩燕故地……是大唐帝国的领土!” ps感谢大家的陪伴,下本书再见!过两日会有免费番外奉上的。 上架公告 嗯,夜上架了,大家要多支持,求订阅,求粉红,这本书很没底,需要大家的爱护。C 番外 大唐昭帝继位已有十年,在这十年中,大唐帝国进入了高速发展时期,国力曾强,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大唐臣民诚心信奉,尊重昭帝。 前些年,在燕王李冥锐的统领下,大唐同生死之敌鞑子在草原上展开了一场死战,战果自然是燕王殿下大胜,鞑子大汗云泽深受重伤,并且向西边遁隐。 所余部落大多归降大唐帝国,曾经被云泽夺走的韩燕故地也就是燕王永镇的封地回归大唐帝国。 韩燕故地再一次成为大唐帝国京城北部的屏障。 昭帝特许燕王李冥锐领兵镇守封地,这道旨意在朝野上下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昭帝得多信任李冥锐,才准许他镇守大唐屏障? 而且昭帝还在三年前,将燕王妃宁欣以及燕王的一子两女送去了燕王封地,在京城只有燕王的伯父曾经的燕国公和由燕国公一手带大的燕王长女! 燕王唯有一子,且挚爱燕王妃,昭帝将燕王的儿子和王妃送走,也就失去了牵制燕王的最后筹码。 大臣中不是没人反对,然昭帝一意孤行,并说出,同燕王亲如兄弟之言……燕王李冥锐也没辜负昭帝的信任,姜韩燕故地治理得很不错,并且彻底荡平了草原,鞑子残余再也无力对抗大唐帝国。 当然,在韩燕故地,燕王是不败战神,备受大唐百姓的尊重,燕王妃……却是韩燕故地的实际掌控者,许多恢复燕王封地民生的决策都是燕王妃制定的。 世人皆知,燕王妃是燕王的命根子,燕王对其言听计从。 因此,燕王惧内之名亦铭传天下。 燕王妃的强势,让天下已婚妇人看到了希望,然燕王妃……代替大唐帝国择帝王之位的女人,不是谁都能做的。 燕王妃的威名和功绩不再燕王之下。 他们两个是大唐帝国的明星夫妻,甚至比昭帝和皇后还有名。 …… 京城,人潮涌动,百姓涌上街头翘首以盼……“燕王殿下什么时候到?” 今年正好敢上昭帝整岁寿辰,并且昭帝将燕王叫回京城……据说是商讨册立太子的事情,昭帝连册封太子都询问燕王的意见,如此以来足以证明他们之间彼此是信任的。 “我倒是更想见见燕王妃,算起来可又好几年没见过燕王妃了。” “燕王妃虽然不再京城,然谁忘得了她?” “可不是,陛下继位前后,大唐都城的上空只闪烁着一个人的名字——宁欣!” 百姓对燕王妃褒奖多余贬低,毕竟燕王妃做出的丰功伟绩,便是男儿也要逊其几分。 在人群中,站着一位醉醺醺,潦倒的男子,喷着酒气,追忆往昔道:“燕王妃……是我的,是我的最最疼爱的表妹啊。” “王家酒鬼,你又灌多了猫尿乱说话,燕王妃早同你们王家没关系了,想想你们当初是怎么对待燕王妃的?再看看你二叔和你那庶出并被过继的弟弟……天差地别啊,你弟弟王季珏大人已经是江浙巡盐御史了,你二叔……如今是锦衣卫副都统。若是燕王妃有心,会看着你们王家一日不如一日?” 了解王季玉的人出言嘲讽昔日还算有名望的才子。 “当初如果不是薛珍……我怎么会放弃我的好表妹?”王季玉饱经风霜的脸庞充满了悔恨,“不是祖母短智,我怎么会娶薛珍?并非是我无情对不起表妹,而是我……为了家族和母亲不得不如此,我真不该辜负了表妹。” “昭容郡主再嫁后日子过得也很平顺,夫妻和睦,你呀,就是不知足,别说燕王妃了,便是昭容郡主也看不上你!” “你胡说……” 王季玉想到显赫的王家如今落魄的样子,再看薛珍过着富足的生活,又远远的瞧见了燕王夫妻的车架,他冲出了人群,“表妹,我是你表哥……李冥锐……你把表妹还给我!还给我!” 一个蛮子竟然成了天下唯一的藩王燕王,这让一直潦倒的王季玉接受不了…… 没等他冲到燕王车架前,早有兵士姜王季玉拽开了,将他拖到小巷中,暴打了一顿,士兵呸了一口唾沫,“就你这样的烂酒鬼,好色好赌的人还敢说燕王妃是你表妹?” 王季玉狼狈的爬在地上,眼见着燕王车架行驶向皇宫,嘶哑的喊道:“表妹……” 他的声音被欢呼燕王回京城的声音盖过了。 人群中,萧欢默默的看着燕王车架,为什么,宁欣总能得到她期盼已久的东西?二房如今成了燕王的附庸,二老爷为了让李冥锐消气,经常虐待她,她是生了儿子,可她的儿子根本就没有出头的机会…… 萧欢的脸颊上流淌着两行浑浊的泪水,也许……她当初就不该为了宁家的权势冒充宁欣的庶姐! 燕王李冥锐撩开了帘栊,同王妃宁欣向百姓致意,李冥锐灿烂和幸福的笑容是那么的耀眼,他宠溺的扶着王妃,笑着同宁欣耳语着…… 燕王妃精致且娇柔的眉眼并没见多大的变化,她依然像是一朵柔媚,娇弱,需要保护的白莲! 然任何人都不敢只燕王妃当作白莲! 在马车旁边,有一对双胞胎姐妹格外吸引世人的目光,她们今年不过八岁,然一模一样的容貌,让人颇为赞叹,她们就是燕王妃在昭帝登基后生出来的一对女儿。 当初燕王妃怀孕,任谁都期盼能生下儿子,可结果让盼着燕王妃生儿子的人很失望,可燕王李冥锐却高兴的为自己这对女儿请封! 好在燕王妃在燕王出征前生下了世子,如今燕王世子……先一步被已经继爵的平王接走了。 李冥锐小声对宁欣说,“咱们家的女儿和儿子都要看好了,平王那小子非要同我做亲家,他家的闺女配得上咱家小子吗?哼,什么提前培养,我就没见过像他那么无赖的人。” 宁欣笑了笑,“她们总是要嫁人的,与其便宜外人,还不如便宜平王呢,只要他们看对眼儿,我是不会反对的。当初……咱们两个不也是一样的?” “他们能同咱们比?”李冥锐撇嘴,掰着手指头算,“不说平王,就连皇上也……” “我不会让儿子尚主,也不会将女儿嫁给太子。” 宁欣斩钉截铁的说道,“便是陛下亲自说,这事也没得商量。”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李冥锐明智的没有再说话,皇帝只怕是不甘寂寞了! 纯粹是找刺激不是? 李冥锐对昭帝同宁欣的碰面并不看好。 …… 御书房中,燕王坐在一旁,宁欣直接面对皇帝威风日盛的昭帝,“陛下,我的女儿不适合做太子妃。” 昭帝看着宁欣,喉咙有几分的发苦,“他们情投意合,朕不忍拆散他们,宁欣……” 宁欣没有变过,眼睛里依然没有他! 期盼再见宁欣的热情,被宁欣冰冷的拒绝而浇灭了,昭帝……齐王……韩王,他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彻底的忘记宁欣! “我最愧对的儿女便是长女,从她出生到如今,一直是伯父带大的,然她的性情像我,太子殿下只怕是达不到她的要求,与其将来痛苦,不如现就阻止他们。” “宁欣,朕不是想要怎样,而是你焉知朕的皇子做不到?” 昭帝面色凝重,他错过,不意味着自己儿子做不到。 “他想做皇帝,该做皇帝,那么就别想着只有一个女人,陛下,娶了她,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你不怕吗?” “朕怕什么?” “怕我的女儿颠覆了您的江山?如今天下太平,有个强势的太子妃并非是好事。” “宁欣你以为还会有人跟你一样?她虽然是你的女儿,性情也随了你八分,但她不是你!” 昭帝是看着宁欣长女长大的人,同宁欣目光相碰,“你所求的未必是她所求,你所不能忍的,对她来说未必不是幸福。” “……” 宁欣沉默了下来,李冥锐说道:“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吧,欣儿,我觉得皇上说得在理。” “好。”宁欣转身离开了御书房,“我去找他们!” 昭帝同李冥锐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摇摇头,昭帝道:“你陪我喝两杯。” “遵旨。” 摆上了简单的菜色,昭帝给李冥锐斟满了美酒,“这些年,你可后悔过?” “怎么会后悔?你不知道我过得多幸福……”李冥锐笑道:“陛下不提欣儿成吗?这回回来,我和欣儿便不走了,韩燕封地的事情,请陛下再委任官员吧,等到亲事定下来,我打算带着她去四处游山玩水。“ 昭帝认真的看了李冥锐半晌,将酒杯的酒喝光,“我不如你!” “陛下必将名垂青史,光耀大唐帝国,陛下……您所求,非臣所求。” 李冥锐笑着说:“我同她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昭帝手臂一颤,慢慢的垂下眼睑,沙哑的说道:“朕知道。” 此时,昭帝彻底绝了夺臣妻的心思…… “日子过得太平顺了,朕也该找点事情做,明年选秀……朕**又会多几个新人!你打算在京城待几日?” “见见老朋友吧。”李冥锐问道:“不知老朋友可好?” “除了平王外,你的老朋友都不怎样……” “我没想到他和贤妃还活着呢?”李冥锐听了前任帝王消息,纳闷的说道:“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昭帝唇边多了一抹嘲讽,“朕也不想让他轻易的死去,他同他的女人互相厮打,争吵是京城一景,他唯一的儿子痴傻了,报应……” “您不怕……” “她连这样的事情都告诉你了?”昭帝盯着李冥锐,“是她说的?” “您忘了,我亲手打败了云泽……云泽说的。”李冥锐脸上多了一分的遗憾,“其实我一直等欣儿告诉我,可惜她……也是,这样的话不到死的时候,是无法说出口的。” “你心里不是有无双郡主吗?” “我心里只有宁欣,不管她是不是无双郡主,我心里只有她一个!”李冥锐灌了一口酒,“爱慕和忠诚我分得清楚!” 昭帝久久没有再说话,另外一边,宁欣对着长女说道:“你真不后悔?” “娘,我喜欢做太子妃!” “他会有很多女人……” “娘,我同您的路不一样……同您的要求也不一样,我敢赌……您不敢。” “……” “娘,愿赌服输,我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也许吧。” 宁欣被自己的长女说服了,她不需要再去见即将被册封为太子的未来女婿,女儿的人生……她能做得有限。 人生短短几十年,求得便是无悔精彩的一生! 风景如画的山峰上,宁欣靠在李冥锐怀里,看着翻滚的云海,“我们下辈子还做夫妻吧。” “好。”李冥锐抱紧了妻子,对着山间高喊,“李冥锐最爱宁欣!生生世世最爱宁欣!” ps夜最不会写番外了,唉,停了太久感觉都没了,泪,不过夜开新书了哦,书名娇女,下面是连接, [bookid=3122550,bookname=《娇女》] C 第二百五十九章 诏狱 皇帝瞧着马上要碰到自己脸上的茶盏,唇角隐含的笑容越浓,李冥锐的言行让他一扫方才的郁闷! “这杯茶……” 皇帝的手轻轻放在茶盏上,似接下非接下,“李冥锐,你可知燕国公给朕上过乞骸骨的折子?” “臣不知。”李冥锐的脑袋抵着胸膛,举着茶盏的动作僵硬了一些,“臣原打算在科举后将父母的灵柩安葬回祖坟,这也是他们最后的遗愿。” 皇帝眸色深谙了几分,“你爹……你同你爹倒是不大一样,他呢,是什么都不肯说,外人都说你爹为了银子牺牲了仕途,可朕晓得,你爹是真的不知道。他被先帝给……罢了,罢了,先帝也是无法,谁让他更偏疼如今的齐王?” 眸子一丝的羡慕闪过,皇帝急于证明自己,未尝不是做给先帝看的。 “皇上圣明,臣只知晓臣儿时过得很苦,说不上凿墙壁借光,可为了读书向学,臣那些年过得很不容易。” 李冥锐不怕皇上知晓他穷苦的过去,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他就是在穷苦的环境中长大的,好多人比他过得还苦,他幼时的经历不值得同情。 如果没有遇到宁欣,没有她激发起自己骨子里的韧性和聪明劲儿,李冥锐甚至不知他现在再何处? 可以肯定一点,没有宁欣,就没有现在的李冥锐! 皇帝问道:“如果,朕将燕国公府的丹书铁券交给你,李冥锐,朕只让你在这届恩科上闭嘴,你可做得到?” 燕国公早有意立李冥锐为世子,他若是再能从皇帝手中夺回被拿走的但书铁券,李冥锐的世子位置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 同时作为开国第一公府,李冥锐会有很远大的前途。 皇帝给李冥锐的这份荣宠,比他中状元还要大。 大唐每三年都是有一个状元,数十年积攒下来,状元也就不稀奇了。 可燕国公……从开国起就只有一位。 孰重孰轻,谁都会算。 皇帝慢悠悠的从李冥锐手中接过茶盏,“你若是领旨,这杯茶朕也喝了,朕认下你这个学生!” 又多了一道天子门生的砝码……这回连傻子都晓得怎么选。 李冥锐磕头道:“臣不敢领命,臣进宫来只是为了同窗,并非为了臣将来的仕途,臣对君以诚……” 皇帝和熙的面色变得狰狞,手中的茶盏甩到李冥锐身上,怒道:“蠢材!” “臣万死。” “李冥锐,你真当朕不敢办你?”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民莫非王臣。” “好!” 皇帝冷笑道:“来人,把李冥锐给朕关到天牢里去,你什么时候想明白,朕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回皇上,臣能不能不去天牢?” 李冥锐抬起脑袋,大大的黑瞳多了请求,身上凛然正气不改,“臣来见陛下,见恩师,并非为了在仕林中邀名,臣若是入了天牢必然有很多人看望臣,臣明明只是同陛下申诉两句而已,臣不愿意做沽名钓誉之徒,臣也不想借着劝谏陛下赢得天下学子们的尊重。” “你……” 皇帝这回是真被李冥锐刺激到了,手指点着他,恨其不争的说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把李冥锐关进天牢就是让李冥锐去刷仕林声望的。 “臣不愿意!” “好,你不愿意!那朕将你关进五城兵马司?交给中军提督?”皇帝冷笑的面对李冥锐,“朕知他甚深,你在贡院不给他面子,你还想活着从五城兵马司出去?” 李冥锐一本正经的说道:“陛下让臣活,谁能让臣死?中军都督也是陛下的臣子,他自是唯陛下的命令是从。” “你怎么知晓朕会让你活?你不知好歹,朕气恼得紧。” 皇帝面容更为冷峻,恨不得就此剥了李冥锐的皮。 李冥锐磕头道:“臣知晓陛下是有德明君,亦是一位慈爱爱护弟子的老师,因此臣才敢入宫……臣的胆子是陛下给的。” “滚去锦衣近卫的诏狱!” 皇帝一甩龙袍,哼道:“马公公,你亲自送他去。” “遵旨!” “谢主隆恩。” 李冥锐和马总管退出皇帝寝宫,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再一次走在皇宫的甬道上。 马公公瞄着前面的李冥锐怔怔的出神,这小子哪一点像是李四郎的儿子?狡猾暂且不提,怎么多了一种清贵读书人的‘虚伪’? 勋贵和清贵是两条永远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李冥锐既有勋贵的身份,又有清贵读书人的‘清高’,他到底是谁教出来的? 李冥锐这番同皇上的奏对实在是恰到好处,分毫不差! 面子里子全赚到了,如果不是对李冥锐知之甚深,马公公还以为是哪个官场老狐狸披着李冥锐的皮呢。 “李公子……” 马公公快跑两步,忍不住的低声询问:“你的老师是?” “皇上啊。” “我问得是你授业恩师……你是谁调教出来的?” 李冥锐被他问糊涂了,挠了挠脑袋,”我倒是挺敬佩宁三元的,可惜无缘得见,不过好在我得了宁三元的手稿,我敬宁三元为师,为……父。” 岳父也是父亲嘛。 “宁三元?倒也说得通,那可真是个惊才绝艳的第一聪明人,可惜啊,怎么就殉了国……” 马公公停住口,这话是不能说的,对宁三元殉国的原因,很多人都想不明白。 以宁三元往日的聪明劲儿竟然热血的殉国了?当时消息传回京城时,惊呆了一众人的眼球……先帝也拿不准他的用意,如此才很少提宁三元的事儿。 “诏狱很少关人,不过,诏狱条件不错。” 马公公安慰李冥锐,“等皇上气过这一阵,就能放你出来了,诏狱条件比天牢,比五城兵马司的牢房都要强,谢大人是帮过锦衣近卫办事,但他可得罪不起锦衣近卫的统领。” 锦衣近卫的这任统领宇文大人是个有趣的人,得罪人的事情都让谢大人办了,宇文大人也是所有锦衣近卫统领中名声最好的一个,无论是在勋贵中,还是文臣中,即便在百姓中他的人缘都不错。 当然他的好人缘也是谢大人的凶狠阴毒换来的。 从开国到现在,历代锦衣近卫统领的结果都不好。不是被皇上平民愤的杀了,就是被流放边疆酷寒之地,宇文统领如今在善终的道路上走得很踏实…… 李冥锐尴尬的笑道:“马公公,我有个问题请教。” “什么?” “能去诏狱的人是不是很少啊?” “这倒是,诏狱不像是天牢和五城兵马司的衙门,能疏通锦衣近卫的人不多。” 李冥锐憨厚的一笑,“果然,事先得到资料是有用的。” “喂,你不会是故意让皇上将你关进诏狱的吧?你真不是为了刷声望?” 马公公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怎么感觉跟不上李冥锐的思路呢? 李冥锐眨了眨纯良的眸子,“我用得上刷声望么?公道自在人心,太刻意了反而不好,该是我的,你认为别人能抢去?” 马公公点点头,这倒也是,凭着李冥锐今日所作所为,他便是不争,最大的好处也会落在他身上去。 争了反而让旁人看轻了他,马公公打量着李冥锐,是该说他聪明呢,还是歪打正着? 还是说他聪明吧,旁人不服气的也试试啊。 他们过不了皇上挖得坑。 马公公突然灵光一闪,失声道:“你去诏狱不会是为了避清净吧?” “嘿嘿,嘿嘿,佛曰不可说。” 李冥锐拱了拱手,学着戒色小和尚的做派,宝相庄严,“佛曰,不可说。” 马公公痴呆了一会,想来李冥锐不用自己再关照他了。 李冥锐平平安安的走出宫门,宫外的举子们爆发了极大的欢呼声,他们齐齐的躬身迎接英雄归来,“李兄安好!” 围观的百姓一样对李冥锐怀有很大的敬意,纷纷翘起大拇指,“真汉子!” 跪在宫门口请命的大臣们,一个个脸色比较精彩,他们跪得双膝发麻,到底为哪般?怎么好处成了李冥锐的了? 李冥锐同举子们面对着拱手行礼,谦逊的说道:“皇恩浩荡不曾怪罪我的妄言,诸位同窗……我依然尽了全力但功败垂成,不敢得诸位称赞。当今陛下为圣主明君,必然不会看着礼数崩坏,还请诸君努力。” 他重重的一躬到地,随后跟着马公公飘然而去。 一阵阵的秋风吹过,显得李冥锐很是孤单悲凉,当他挺拔决然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后,举子们再一次爆发了,“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 首辅摇了摇头,嘴唇微动,“李冥锐……不可再忽视他。” 皇宫中,贤妃见时候差不多了,大臣,勋贵等等劝试过了,他们都不能让皇上改变暂停科举的命令,此时该她出马得利。 贤妃收拾停当,坐在青雀轿辇中赶去皇上寝宫,她唇角高高的翘起,思量着一会该怎么劝陛下,怎么个作态,怎么个动作……怎么让天下读书人知晓,贤妃她为了读书人苦劝皇帝…… 读书人一向要脸面,既然贤妃对他们有恩,将来他们自然会少提几句贤妃的出身。 “皇上册为我贤妃,这个贤字会印在本宫的骨子里,亦会让天下人看明白,本宫配得上贤字!” 第二百六十章 落空 皇帝寝宫。 马公公返回了皇帝身边,见皇帝悠然的靠着垫子喝茶,心想陛下是过了较劲的那股劲头了。 “把他交给了宇文?” “是,奴才亲自将他交给了锦衣近卫的大统领,眼看着他被关押起来,大统领让奴才同皇上说,像他这样的,多来几个。” 马公公老脸上的笑容像朵菊花似的,殷勤的上前道:“看大统领的意思,一准让陛下出气,大统领说了,省得他们总是为难陛下!” “噗。” 皇帝不出马公公所料的大笑了起来,“宇文啊,当朕不知他那点小心思?他从小就同朕一处,朕能眼看着他不得善终?朕同他是要做一辈子的君臣的。” 皇帝虽是偏执,有这样那样的短处,但他对他信任的人是很好的。 “那是自然,若是陛下不疼宇文大人,也没谢大人什么事情了。”马公公不动声色的给谢大人上了个眼药儿。 皇帝嘴唇的笑容慢慢的收敛,“谢晋?也是时候让他收敛一下爪子了,就算他忠心,但像只疯狗似的,他想让百姓将朕当做宠幸酷吏的暴君?朕不是不烦宫门口的那群请命的大臣……可若是没有他们,朕再难听到反对的声音了。” “皇上圣明。” “朕不圣明,朕只是不愿祖宗的基业毁了罢了。” 皇帝并没撩起眼睑,“说实话,朕有时真想将那群总是同朕唱反调的官员罢免了,朕看着他们心烦!” “在他们口中也是朕就没做对过!” 皇帝将茶盏撂到桌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既然他们想死谏,朕成全他们!都跪着吧。” 马公公还以为皇上改变主意了,看来皇上这口气还没出够。 “求而不得,哼。”皇帝冷笑,“朕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求而不得,受苦死谏的群臣……朕偏不抬举他们。” “皇上,贤妃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 皇帝移动了一下身体,目光落在马公公的嘴上,马公公明了的点头,他不会有第二句话说,更不会提醒贤妃皇帝准备将声望加在李冥锐头上。 自打贤妃生了九皇子后,皇帝对贤妃已经略有疑心了,不像过去那么的全然信任贤妃。 九皇子确实聪慧过人,皇帝遍观诸皇子后也有心抬举他为太子。 可皇帝给和贤妃谋算是截然不同的,贤妃为九皇子千求白求,皇帝只会离她越来越远。 贤妃一袭浅色系的衣裙,头戴金丝步摇,聘聘婷婷的走到皇帝身前,秋水般的眸子印着对皇帝的关切,隐含着浓浓的爱意,“臣妾见过陛下。” 贤妃福身行礼,微微屈膝的仪态却勾勒出她丰盈妖娆的好身段。 她所穿的衣裙明明不单薄,但却可以紧贴身躯,淡色系的衣服一样能勾勒出她惹火的妩媚。 皇帝心里是妥帖的,贤妃能满足他的任何欲望,“爱妃请起。” “谢陛下。” 贤妃微笑的坐在皇帝身边,先问起皇帝的龙体,再说了九皇子念着皇帝的事儿,又无限担忧的提了提三皇子的病情,忧心忡忡的说: “原本好了些,可不知怎么最近两日三皇子仿佛是病情恶化……臣妾碰见伺候三皇子的奴才,他们说三皇子最近用得少了,还总是咳血……” “皇后呢?”皇帝面色严峻,“朕的太医都是吃干饭的?好好的三皇子愣是被他们医成了这样?” “皇后娘娘也是忙的,想来有心无力。” 贤妃柔声道:“陛下莫气,仔细龙体,您一旦对皇后娘娘不好,外面人又说臣妾在您面前狐媚惑主,挑拨帝后关系。臣妾虽是不惧怕骂名,可臣妾想给九儿积点福,臣妾不想等九儿长大了,知晓有个名声不好的母亲。” “皇上,臣妾为您无怨无悔,可臣妾也不能不爱九儿。” 贤妃泪盈盈的说道:“如果不是看三皇子病得实在是凶险,这话臣妾万万不会提的。” 皇帝手搭在贤妃的肩头,轻声道:“朕晓得你的好,朕对九儿的心思,爱妃还不明白?” “皇上……”贤妃感动的靠向皇帝的怀里,气氛营造得差不多了,皇上心已经软了,她思量着该怎么开口说科举的事情。 皇帝拍着贤妃的后背,眯起了眸子,道:“前一阵不是有人给三皇子看病么?是……宁欣?” 贤妃差一点将指甲掰断了,皇上还没忘记宁欣啊。 “是她,不过她在出宫前就说了,三皇子的病她能做得已经做了,剩下得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听皇帝半天没有个动静,贤妃慢慢抬头……见皇帝眉宇间的柔意,贤妃心底一紧,宁欣必须得快出去! 同时她得尽量避免宁欣同皇帝碰面,否则皇帝是忍不住不纳宁欣的。 “最近两日九儿也常咳嗽,偏偏太医总是说没事,没事。” 贤妃抓着皇帝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臣妾为此心慌意乱,生怕九儿有个好歹。” 柔软,坚挺的酥胸在皇帝手中,皇帝自然不会拒绝,同贤妃耳鬓厮磨,皇帝声音低沉:“朕看九儿不是短命福薄的……” “皇上,心疼九儿么?” 贤妃挺起胸口,可以说将她的酥胸送到皇帝手中,方便皇帝胡来,气息略有不稳,眉宇间带着极浓的慈母情怀……皇帝顺势将贤妃搂在怀里,“朕最疼的便是你们母子,爱妃不知朕的心思……该打!” 皇帝的手敲打了一下贤妃的臀部,柔韧弹性的触感,让皇帝眼底的欲望更深…… “即使如此,皇上……”贤妃喘息着,在皇帝怀里扭动着,双手在皇帝身上四处点火,伺候了皇帝这么多年,她自是晓得怎么做让皇帝难耐,“臣妾想给为九儿讨道恩旨。” 皇帝的手同样在贤妃身上游走着,问道:“什么恩旨?朕赏给他的东西还不够多?” 已经退远的马公公皱了皱眉,来了,贤妃娘娘还是没忍住,不过用为九皇子积福的借口……倒也比她直接说来得要好,贤妃要仕林的感激用处不大,好处还不是落在九皇子身上? 他们母子是一体的,九皇子好,贤妃还能差了? 没准贤妃为九皇子求来来的恩旨,会让仕林对贤妃的慈母心思刮目相看,孝子固然受重视,可母亲对儿子的全然付出一样让人敬佩! “皇上,九儿喜好读书……” “你是说朕暂停科举的事儿?” 皇帝游走在紧致酮体上的手顿了顿,“你想朕改变主意?收回圣旨?” “臣妾不敢。”贤妃抚摸着皇帝的脸庞,低声道:“臣妾知晓陛下的用意……陛下是为读书人好的。 臣妾最近教九儿读书,其实臣妾舍不得九儿受读书的苦,可为了让九儿像陛下,臣妾也只能眼看着他起早读书,督促九儿上进,臣妾心疼她同天下母亲心疼儿子是一样的,哪一对父母不盼着儿子鱼跃龙门?臣妾不可怜那些举子们,臣妾同情他们家乡的父母……那些父母们必定翘首以盼儿子的好消息……臣妾冒死多说一句,皇上可怜一下天下父母的心吧。” 贤妃垂头,泪撒衣襟。 皇帝为贤妃抹去了眼泪,道:“莫哭,朕没想到爱妃如此的多愁善感。” “皇上……“ 皇帝将贤妃的衣襟拢好,道:“马公公。” “奴才在。” “你送贤妃回去。” 贤妃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皇上?臣妾……” 皇帝用手指堵住了贤妃想要辩解的嘴唇,轻声道:“朕晓得爱妃的心思,可惜,爱妃来迟了一步,朕早就决定收回圣命了,九儿和你的福气不在天,在朕……爱妃你可懂?” “臣妾……” “你也累了,下去歇息!你想明白了还是朕的宠妃,想不明白的话,念在以往的情分,朕也不会亏待你就是了。” 皇帝松开了贤妃,背对着她道:“跪安吧。” “遵旨。“ 贤妃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皇帝的寝宫,被马公公搀扶上青雀轿辇时,低声问道;”谁来见过皇上?” 马公公知晓瞒不住,回道:“天子门生李公子,眼下皇上把他扔到诏狱去了,以奴才看,皇上也只是吓唬吓唬那些无法无天的贪官们,皇上心慈,断然不会绝了读书人的前程。“ 马公公放下了帘栊,躬身道:“娘娘慢走,奴才恭送贤妃娘娘。” 慢走!是,她来迟了一步。 青雀轿辇没走出几步路去,贤妃听到了马公公的声音,“陛下有旨,宣杨婕妤侍寝。” 贤妃死死的咬着嘴唇,浑身无力的瘫软在轿子里,错了,她不仅来迟了,还做错了,皇帝岂是好算计的? 即便她又天下读书人的看中,没有皇上的宠爱,贤妃什么都不是! 她和儿子的靠山只有一人——那就是当今皇帝陛下。 贤妃揉着额头,现在首要解决得是怎么挽回皇帝的心意…… 够资格探视锦衣近卫诏狱里犯人的人不多,宇文虽是人缘不错,但对诏狱看管得很严,轻易不会让任何人进去,可昭容县主薛珍不在拒绝的人群之列。 “宇文大人,我能进去么?” “昭容县主……” 宇文闪身道:“您请!” 第二百六十一章 见面 锦衣近卫统领宇文大人没二话的让开位置,倒是让用帷帽遮面的薛珍愣了好一会,前面通向诏狱的路很平坦,可薛珍不敢向前走。 “昭容县主?” 跟在薛珍身边手里提着篮子的婢女低声提醒,“您不进去么?” 薛珍迟疑了好一会说道:“我……我不晓得走这一步对还不是不对。” 她对李冥锐刮目相看,是因为李冥锐老实忠厚,虽是有才华,但不至于名动天下。 薛珍也不是傻子,她知晓李冥锐入了诏狱后,名声会更隆,就冲李冥锐今日的所作所为,他还是薛珍默认的老实人么?李冥锐还会娶她么? 她没有了往日的自信,深感配不上李冥锐! 而且她知晓自己的不足,更怕被李冥锐骗了。 所以她犹豫,既想嫁给李冥锐,又担心自己再受到伤害,婚姻不幸福的苦果,薛珍不想再品尝了。 “县主,都这时候了,您还等什么?”薛珍身边的丫头眼睛精明的眨着,拽了薛珍的衣袖,“您是第一个去看李公子的人,他如何都不会对您不好的,况且您是县主,堂堂长公主的嫡亲女儿,天下间只有别人配不上您的,哪有您般配不上别人的?” “可我是和离的……” “和离怎么了?就不能嫁个更好的?” 俏丽的婢女振振有词,“您的身份在那摆着,您就是配名门望族也是使得的。奴婢打听了一下,李公子出身微寒,父母双亡,上无亲戚纠缠,下无兄弟掣肘,李公子才干胆识俱佳,若是能同县主缔结姻缘,他将来的前程只会更好,他做了皇家的女婿,有陛下为娘舅,谁还敢对付他?县主品貌上佳,性情柔顺忠贞,像您这样的女子哪里去找?李公子肯为县主折辱王季玉,这不是明摆着的对您有好感么?” “县主,这可是真真的好机会啊。” “您若是错过了,将来会后悔的。” 薛珍听着丫头说得倒是像那么回事,如果她能同李冥锐共结连理,对她,对李冥锐都有好处,“可他太聪明,我怕……” “县主啊,他聪明也是对外人,对您好不就是了?这年头傻子就是被耍的,您若是选一个事事听命您且憨厚到木讷的人,日子也不见得好过。” 婢女添油加醋的劝道:“况且县主也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您想想咱们庄子上摆放的东西?您一旦将东西献给陛下,全天下的百姓都得感谢您,黄道婆到现在还受着后人的香火呢,您的所做所为不比黄道婆差……桑农乃国之根本啊,这话您不是常说么?” “真要算起来,奴婢看李公子反倒有点配不上您呢。” “您身份,地位,钱财,哪里差了?” 薛珍斥责婢女道:“不得胡说,夫妻间过日子,哪能那么比较?李……他是好人,我不想给他太大的压力,其实……我只想做个好妻子,同他相濡以沫的过一辈子!不用经历那些波折,平平淡淡的……比什么都强。” “那您还等什么?此时李公子最是需要安慰的时候,您关心他,维护他,尊重他,帮助他跟陛下求情……您这样完美,他怎能不爱您?主子,您可不能再犹豫了,宗室女可不仅仅只有您一个。李公子也就是关在了诏狱,若是换成天牢,指不定天牢的门槛都得被提亲的人家踏平了。” 婢女搀扶着薛珍,口舌极是伶俐,她跟着薛珍的日子不长,但却极为机灵,于是很是得薛珍的信任。 薛珍总是同她说要找个老实踏实的人,不分贵贱,最重要得是老实……如果薛珍嫁个这样的人,她们这些陪房丫头不也得跟着受苦? 即便她没有当姨娘的心思,可在高官员显贵夫人身边的丫头和平常人家夫人的丫头能一样么? 况且她深知自己的主子昭容县主不过是嘴上说说,昭容县主何尝是个安分的?打算过平淡日子的? 如果昭容县主想着平淡,她早就离开京城了,昭容县主根本不必再别院捣鼓那些工具。 若说昭容县主对李冥锐没心思,婢女蓝儿是不信的,县主听说李冥锐的事后,放下一切眼巴巴的赶过来……还不是想趁此机会拉近同李冥锐的关系? 总归是女子,嘴上羞涩一点,也是正常的,大大咧咧的到诏狱看望李冥锐的女子许是被旁人当作放荡不知羞的女子看待。 在婢女蓝儿看来,薛珍是在等着人劝说,“县主,该说得奴婢都说了,您若实在不愿意进去,奴婢伺候您回去也就是了,只可惜了您亲手做的糕点,李公子只怕是没有口福了。” “诏狱……哪有好吃的,李公子在京城无亲无故的,一准很可怜啊。” 婢女蓝儿摇头叹息着,好像李冥锐遭了受了多大的罪似的。 宇文统领在一旁听得直皱眉,皇上让马公公亲自送来的人,他敢亏待么?还不是好吃的,好喝的供着,还得给李冥锐找书看…… 李冥锐前脚进了诏狱,后脚一堆贵人们关照他不能亏待了李冥锐……其中就有不问事事很久的燕国公,并且燕国公府的老管家亲自来同他说,李冥锐是燕国公府的嫡血……这意味着什么,宇文统领还不知? 听昭容县主和婢女话中的意思,宇文统领判定昭容县主还以为李冥锐是贫苦子弟呢,连李冥锐的身份都没弄清楚,就在诏狱门口想东想西,既想嫁给李冥锐,又怕受伤害……女人啊,宇文统领想到自己家里的悍妻,还是自己的夫人好,爽快! 莫怪昭容县主被王家害得那么惨。 骨碌碌的马车声响,本打算进去的薛珍回头,见到一熟悉的人走进来……宁欣?是宁欣! 她穿着藕色对襟缠枝夹袄,下穿一条棉裙,乌鸦鸦的头发挽了一个鬟,一根玉簪压住一头的浓密,粉嫩娇弱的脸庞带着一抹大方自信的笑容,宁欣一没带帷帽,二没藏着掖着,她就那么大大方方,像是来参加宴会一般的走进锦衣近卫的衙门。 “我是宁三元的女儿,恳请宇文大人通融,我想见被皇上关到诏狱的李冥锐!” …… 宁三元,李冥锐挨得到一起去么? 宇文大人怔了一会,“您是?” “要不您进去问问李冥锐,他是不是我父亲的弟子?他想不想见我?” 本来宁欣可以借着平王世子的名头过来,但在此时她为何还要藏着掖着?她就是看上了李冥锐,想要嫁给他,只要李冥锐愿意娶她,旁人的议论伤不到宁欣。 京城有很多闺阁小姐都惦记着李冥锐,她们不敢说,宁欣敢,所以她们错过了李冥锐,将来也只能怪她们太矜持了。 机会稍纵即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羡慕去吧。 宁欣本质上还有着前世宁家小妹的性情,韩地人也比中原女子热情奔放一些。 宇文统领看了看宁欣,又指了指薛珍,道:“两位稍等,我去问问李公子见谁。” 薛珍带着帷帽,身边的下人不认识宁欣,宁欣也没见过,所以宁欣一时没认出薛珍来。 宁欣含笑颔首,京城也有像她一样大胆的?李冥锐出了这么大的风头,没有人惦记才叫奇怪呢。 虽然宁欣怕麻烦,但总不能因为怕麻烦,就故意让李冥锐藏拙装傻,蠢笨无用的男人,再老实宁欣也看不上。 往后,宁欣得慢慢的让李冥锐明白,出名可以,但招惹桃花不行。 宁欣好不容易挑中各方面都适合的李冥锐,又影响了他,现在可以成亲了,她岂有让给旁人的道理? 面前的女子不说话,反倒吓得浑身发抖,宁欣也不好将矛头直指她。 这时宇文统领从诏狱里面出来,对宁欣一躬身,“李公子让您进去。” “至于……昭容县主……” 宇文统领歉意的一笑,“李公子说,他不认识您。” 薛珍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几乎站立不住,多亏婢女蓝儿搀扶着她,“我……” 婢女蓝儿没见过宁欣的厉害,听李冥锐不见自己的主子,心底一阵阵的冒火,“你站住!” 宁欣脚下顿了顿,回头对薛珍道:“昭容县主,他是我选定的佳婿,你当年没有看上他,现在就不要再来找他,虽然天下男儿皆薄幸,但好男人不是没有……我不想同你为敌,你也插不进我们之间,昭容县主请好自为之。” “你……” 婢女蓝儿还想说话,她被薛珍死死的堵住了嘴,薛珍道:“回去!” “主子?” “回去!” 薛珍拉着婢女仓皇的逃开,原来李冥锐是宁欣给自己准备的丈夫,薛珍想不明白,以宁欣的性情怎么会看上李冥锐? 没有道理……宁欣不是喜欢像王季玉那样才华,容貌,地位,样样不缺的霸道专一的男人么? 不是,宁欣不喜欢王季玉,宁欣喜欢得是摄政王,能给她一切尊荣的摄政王! 李冥锐哪一点像那人? 宁欣进了诏狱。 李冥锐被在关在一个干净,舒适,整洁的牢房里,牢房里面配有书架,书桌,笔墨纸砚。牢房阳光好,空气流通好,在铺陈着锦被的床榻旁,还放着一个燃着香料的香炉……原本有点生气的宁欣扑哧笑了,“你这是在做监牢呀?” 李冥锐看着宁欣,“你能来,真好!” 第二百六十二章 劫数 宁欣看也晓得,李冥锐没受一点的苦。 他脸色红润,全须全好的怎么都不像是坐牢。 卡巴,李冥锐直接拽开了监牢的门,直接牵起了宁欣的小手,紧紧的握在手中……宁欣感觉脸上一热,锁被他拽坏了?不对,牢房的门本就是虚掩着的…… “他们就不怕你乱跑?” 宁欣被李冥锐牵进牢房,被他按坐在软软的床榻上,她手中多了一盏热茶,身边多了一碟子点心。 李冥锐见再没什么可招待宁欣的了,袍袖一抖,紧紧挨着宁欣坐了,宠溺又有些无奈的说道:“又来考我!他们知晓我不会乱跑,诏狱……不用付房钱,我想吃什么都有的,这地方挺好的。” 噗嗤,宁欣笑不可支,水润的眸子弯成了月牙儿,“你这话若是被宇文统领听见,不知他会不会再优待你!” “陛下将我放在诏狱,就是信得过他,宇文统领忠诚于陛下,他断然不会做让陛下失望的事儿,何况锦衣近卫的银子充足,他们不穷!” 李冥锐犹豫了半晌,抬手为宁欣拢住了她鬓间的碎发,眼睛亮亮的,声音沙哑低沉:“是师妹?” 宁欣像是被突然钉住了一般,手脚都僵硬的不会动了,李冥锐的脸庞越来越近,理智告诉她应该闪开,可……宁欣本能的不想闪开,他的吻擦过她的眼睑,热热的,软软的,痒痒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又有一种些许的刺激…… 在大唐帝国,是能娶到师傅女儿的男人,那是很惹人羡慕的。 “不要生气。”李冥锐一把将宁欣搂在怀里,虽然不敢狠狠的亲吻她,但却将她抱得紧紧的,吻了吻她的鬓角,“师妹,我好高兴。” …… 宁欣道:“难道你不知那只是我为了见你……” 李冥锐放开了宁欣,从床榻上起身,面向皇城太庙方向,他跪下了,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师傅在上,弟子李冥锐拜见师傅。” 正式的磕头之后,李冥锐又从一旁拿过茶盏,将半杯茶水洒在地上,牢房条件再好,也不会青砖铺地,茶水慢慢的渗进地下,李冥锐回头看向宁欣,灿烂的一笑:“师傅喝了弟子茶,师妹,你看!” “我倒茶水,也会渗到地下去……” 李冥锐从地上翻身而起,一个飞扑将宁欣再一次抱紧,笑道:“那是自然,你是师傅的女儿嘛,等咱们成亲,我敬师傅喜酒喝……” “狡猾,无耻!” 宁欣笑盈盈的戳了戳李冥锐的额头,慢慢的转为轻抚,纳闷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脸皮快赶上城墙厚了。” 李冥锐的额头同宁欣的额头相碰,鼻尖若聚若离,“师妹教得好!正人君子,清高名臣娶不到师妹,师傅也不会点头的。” “其实,也许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没有表现的机会。”李冥锐退开了一些,压下了心底的燥热,沉声道:“师妹让我看到了官场,勋贵,名门望族的另外一面,我不再是韩地来的傻小子……” “我变成了这样……师妹,你可不能不要我啊。” 李冥锐突然腆着脸凑到宁欣面前,可怜兮兮的说道:“师妹。” 宁欣被他弄得没辙,论聪明,论手段,甚至论气势,李冥锐比不过宁欣上辈子爱恨交缠的三个男人,可只有面对李冥锐,宁欣才有心慌,欣喜……冷静智谋什么的都仿佛远离了她,没着没落的就被他吸引了,怎么看他怎么好…… ”姑祖母说我遇见你是我的运气,择你为夫是我的福气……可是我看啊。”宁欣狠狠的捏了笑得灿烂的李冥锐腰间,李冥锐嗷嗷呼疼了两声,却没有移开被宁欣掐住的腰。 “我看碰到你是我的……”宁欣掐着李冥锐腰的手指扭了一圈,认命的说道:“是我的劫数!” “咱们一起渡劫,生死相许,不离不弃。” 李冥锐手臂一展将手搭在宁欣肩头,敛去方才的嬉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师妹若是你渡劫成功,请带我一起飞升,若是渡劫失败,我于你一起沉沦红尘,生生世世的共结连理。” 宁欣目光微凝,”真会说话,说得也很动听呢。” “实话总是对动听的,最真诚的,也许你现在不信,但你将来会明白,我说到就能做到。” “你就不想着三妻四妾?” “说不想不是男人……”李冥锐见宁欣瞪起了眼睛,笑道:“男人嘛,三妻四妾很平常的想法,我不是朝不保夕养不活妻儿,姬妾的男人。” 宁欣咬着牙,一把推到了李冥锐,见不得他脸庞上挂着的笑容……那灿烂向往的笑容也太可恨。 李冥锐倒在床榻上,脑袋重重的磕到枕头上,在宁欣离开之前拽住了她的手腕,手臂用力,宁欣一时不查被他拽到他胸前,撑着身子,宁欣道:“放开!” 李冥锐得寸进尺的搂住她的腰,死死的砸紧,宁欣似恼,似怒的的面容就在眼前……李冥锐低声道:“真好,宁欣,我喜欢你这样……以前你无喜无怒,不卑不亢,我甚至不知你选我是因为别无选择,还是看重了我这个人……我担心有一天做得不够好,或者出现你更在意的人,以前你像是俯视我的神仙……不是,即便你同我在一起,你也可以安然毫无眷恋的抽身而退。” “我不想你抽身而退。”李冥锐手臂用力,宁欣趴在了他胸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无法独善其身,如果有朝一日你报复我……我希望不全然是因为我背弃了誓言,我愿意是你因爱成恨。” 宁欣从不知道他有这样的念头,一时之间听愣了,因爱成恨么?这种经历,宁欣从未有过的。 李冥锐见宁欣傻傻的……她很可爱,有时候女人傻一点,呆一点,更让男人疼惜……李冥锐大笑:“将别的女人送到你手上,我怕她们尸骨无存,况且我也不需要用三妻四妾证明我有这个能力和魅力,罢了罢了,我们两个就不要再祸害别人了,师妹聪慧过人,机智无双,这份天赋用在后宅上太可惜了。” “我拒绝了陛下赐还的丹书铁券,师妹,咱们得想办法重新将燕国公府立起来。” “什么时候,你有认祖归宗的念头?” “一直都有。” 李冥锐低沉的一笑,将宁欣的手安在自己胸口,“自从知道我的根在哪,见识了京城的繁华……其实我就一直有这个念头,只是被什么束缚着,不敢深想……现在,是我的,我不会放弃,我就是有野心了,怎么滴!” “如果燕国公改变主意呢?” 宁欣眼睛闪了闪,此时的李冥锐好像更有魅力了,是她破开了李冥锐身上的道德忠厚绳索,以他这段日子的表现,他确实是有野心,有能力,像是一只狼,也像是燕国公的后人。 如果他没本事,宁欣就是使尽了力气,也无法将他推上去。 ”于情,我父亲是他带大的,他们情同父子,于理,想要重振燕国公府,只有我能做到。”李冥锐加了一句,“只有我们能做到,而且我也不会让他有改变主意的机会。” “你以前不是想再获爵位威压燕国公府么?” “燕国公只有一个,即便将来……那人封我更高的爵位,也不如开国册封的燕国公响亮,况且……牵扯到韩燕故地,你不觉得韩燕故地比无双都护府好听?身为燕国公府的后人,怎能让韩王,无双郡主专美于前?韩王败了,燕国公一脉不见得会再败。” 宁欣从他怀里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袖口,衣裙的,挑眉问道:“你不是一直很敬仰无双郡主么?” “现在我也很感激敬仰她。” 李冥锐枕着胳膊,笑呵呵的看着宁欣,“韩燕故地的人热血好战,为守护中原的屏障,以韩燕铁骑剿灭驱除鞑子,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敬意,师妹,你的眼界比无双郡主要差了那么一点……” 宁欣差一点将眼睛瞪出去,心底暗骂,愚蠢,白痴!她那里差? “不过,我不会嫌弃师妹。” 李冥锐笑容更为满足,“她是神人高不可攀,你却是我的心上人!咱们是要过一辈子的……“ 宁欣从衣架上拽下斗篷直接扔到了李冥锐身上,斗篷盖住了他脸庞,自然盖住了他的笑容,他炙热又真诚,隐含着宠溺的目光……“你还是先想着怎么从诏狱里出去吧,大英雄!哼哼。” 李冥锐拿掉斗篷的时候,宁欣已经站在监牢外面了。 她隔着木栏杆,嫣然一笑,带上了监牢的门,并且上了锁,“想得再好,也不如做的,不知皇上什么时候会放你出来哦。” 李冥锐坐在床榻上,道:“进来,过来!” “呵呵。” 宁欣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李冥锐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喂喂,你是来探监的,就没带点心什么的?嗷呜……” 李冥锐惨叫了一声,牢房的过道里回荡着宁欣轻盈的笑声,“活该哦。” 李冥锐吹着被细针扎过的手指头,宁欣什么时候放在床边的?太有性格了,这女人! 第二百六十三章 挑明(六千大章) 宁家,宁老太太正清点着准备给宁欣的各色嫁妆,想着怎么将珠宝玉石装得更好看……听见门口有脚步声,宁老太太回头一看,宁欣挑开喜登枝的帘栊走了进来,虽然她如同寻常一般,但宁老太太还是能从宁欣的眉宇间看出一抹压不住的春意柔情。 宁老太太露出慈爱般的笑容,晓得宁欣在这上面面嫩,也不忍取笑好不容开窍的宝贝疙瘩儿,状似寻常的说道:“你来的正好,看看这批从南疆运过来的翡翠玉石,你喜欢不?” “南疆?” 宁欣走近宁老太太,整整一大盒子的翡翠首饰。 翡翠在大唐的价格并不如玉石,不过若是上等极品的翡翠还是很有价值的,比如祖母绿等极品翡翠很受人追捧。 “听说,越王同南疆弄了个不胜不败,越王的二儿子贪功冒进,死在了南疆蛮族手中。” 宁欣把玩着翡翠,她对清澈的翡翠是喜欢的,“皇上一直防范的北边还没打起来,南疆倒是先燃起了战火,越王是安稳日子过得太久了,连南疆蛮族都平定不了,他还敢叫护国亲王?” “曾经的四位护国亲王,韩王胆子野心太大,鲁王太保守,越王一向得过且过,晋王实力最弱,这么看唯一能提得起来的……也就是身死命损的韩王了。” 宁老太太摇了摇头:“好在我让人运了一批宝石和翡翠进京,一旦南疆不稳,这些宝石翡翠价格会上涨不少。翡翠留给你做首饰,也有脸面。” 宁欣道:“我听说越王奉诏领南疆蛮族的使者进京?您说,陛下是准备对其余三王下手了?” “我倒是没听说。”宁老太太显然对越王的事情不感兴趣,“越王打不赢南疆蛮族,这次损失不少,越王将麻烦推给皇上也不意外,若是南疆蛮族使者进京,谁晓得会弄出什么风浪来?” 宁欣轻蔑的一笑:“能有什么风浪?莫非南疆还想求娶公主不成?南疆的人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当今陛下只要南疆臣服,越王除藩……他不在意嫁个公主去南疆!” 宁老太太怅然道:“可是这样得来的太平,他又有何面目去见祖宗?当年大唐差一点被鞑子灭国,大唐皇族都没将公主嫁给鞑子汗王!“ ”罢了,和亲的事情左右同你无关,欣丫头,你还是安心准备嫁人的好。” 宁老太太拉着宁欣的手,“你不乐意听,我也要说,欣丫头,你可得把握好了李冥锐,少操心些没用的事儿。我不知南疆怎样,可我晓得有不少人家都看上了李冥锐……首辅家也动心了,她家的女儿岁数也合适。” 宁欣脸庞微红,“他不敢有异心的。” “我晓得李冥锐的性情,可你们是成亲,别弄得跟打仗似的,少点麻烦不是更好?”宁老太太继续说道:“他许是会回燕国公府,到时候麻烦更大,快点定下来要紧,对了,他什么时候从诏狱出来?” “我怎么会知道他什么出来?”宁欣诧异的问道,“我又不是皇上?” “……” 宁老太太沉默了一会,狠戳了宁欣的额头:“你不知道?你不是去看他了么?去了一个多时辰,你们都做什么了?这么要紧的事情都不商量一下?你就看着他在里面关着?你有心关心南疆,不知把你的男人从诏狱里弄出来?” “啊,欣丫头,你到底去做什么了?” 宁欣脑袋越来越低,罕见的被宁老太太训得抬不起头,喃喃的道:“没说几句话,一个时辰就过去了,姑祖母,我……我还没说到,要不明天我再去?” “算了,指望你?” 宁老太太挺起了胸膛,“明日还是我亲自走一趟的好,将你们的事情定下来,我们宁家的宝贝可不是上杆子求嫁他,也不能让燕国公左挑右捡……李冥锐若是对你有心,自然会给燕国公稍话。” “我想他是有心的……”宁欣呐呐的说道,怎么看姑祖母都像是去拼命的,至于么。“他就那么抢手?” “就冲他在贡院和陛下跟前的表现……是的,他很抢手,京城里待字闺中的闺秀多了去了,哪家都舍得将女儿并拴住前程看好的李冥锐……还有,你当他的身份还能隐瞒得住?” “怎么?他出自燕国公一脉的事情,都晓得了?” “门可罗雀的燕国公府热闹极了。” 宁老太太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也是命中注定你将来有些小麻烦,你可晓得,今日是二老爷千挑万选选出的好日子,是他纳萧欢的日子。” …… 宁欣叹了一口气,但胸膛的郁闷却不见少,“早晓得她也会进燕国公府,我真应该在江南就将她除了!有萧欢这个搅屎棍在,指不定将来会闹出多少的事来。” 没皮没脸的人才是最不好对付的。 “还有恼人的事呢。”宁欣没隐瞒姑祖母,”我在诏狱见了一人,昭容县主薛珍。”、 宁老太太动了动嘴唇,扶着额头道:“真是阴魂不散。” “是呢,就不能换个新对手?” 宁欣笑道:“同她们两个玩,都玩腻了,不过,我瞧着昭容县主应该会放弃的,她……她怎么说呢,好像很怕我。” 宁老太太道:”昭容县主若是不知实情的看上李冥锐并不奇怪,但是如果她晓得你已经定下了李冥锐再同你争,那就她没有脑子了,到时候你不必留情,至于萧欢,左右不过是一个妾,翻出的风浪有限,如果她硬是要折腾事儿,趁早分家也就是了。” “燕国公府难办的紧。”宁老太太看了宁欣一眼,“你别笑,不说他们李家那些亲戚,据说燕国公续娶的那位夫人,平时我没见过,但谁晓得她是不是个安分的?李冥锐承爵,必然会欠着长房一份情分,燕国公带大了他父亲,这恩情等于在他头上套上了一个圈儿,你们能看着燕国公长房血脉断绝?” …… 宁欣想了想,“还真是个大麻烦。” 宁老太太叹息道:“你若劝他放弃燕国公爵位也不妥,毕竟燕国公府是他的根儿,开国第一公若是泯灭了,也挺可惜的,欣丫头,你得慢慢的解开这团麻烦,总不会事事顺心,可日子却可以越过越红火。” “嗯,我记下了。” …… 燕国公府二老爷纳妾还是挺隆重的,因为萧欢是庆林长公主的义女,二老爷的夫人也不敢太不给萧欢面子,纳妾礼办得似模似样的。 儿子儿媳都劝二老爷的夫人,左右不过是妾,劝她别让二老爷不痛快。 二房不能在承爵的关键场合闹出夫妻不和的笑话来。 二老爷的夫人林氏四十多岁了,有儿子,有孙子,早就不指望丈夫了,可到底意难平,但起码在大面上不至于让客人看出她的不情愿来,儿媳劝得对,既是阻止不了萧欢入门,何妨装得大度贤惠点?怎么也可得个贤惠的好名声。 萧欢是良妾,但以二老爷宠她的程度,一切都是按照勋贵人家的贵妾操办的,萧欢也很会给自己长脸,不知她怎么弄的,随她入门的嫁妆很是丰厚,而且她身边跟着宫里的妈妈……这让二老爷的夫人林氏笑脸都僵硬了,被二老爷请来的客人也大多对萧欢刮目相看,有宠爱,有底气,有背景,这个妾可不好对付。 她本就年轻貌美,姿容不凡,此时她穿着殷红衣裙,头戴珠翠,萧欢美艳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她青春娇美的样貌,比年老色衰的林氏好太多,林氏强压着甩萧欢一巴掌的冲动…… 正在萧欢展现八面玲珑社交能力的时候,燕国公府主院落热闹了起来。 二房住在燕国公府的东边三进带小花园的院落,虽然占地也不小,但同燕国公主院是没法比的。 萧欢想着难道是来贺喜的宾客走错了院子?柔媚的问二老爷:“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婉约,二老爷一听骨头都酥了半边,扶着萧欢道:“我让人去打听了……许是我请来的清客名流们到了。我在京城还是有几分脸面的,下一张帖子,望族世家不至于不赏脸!” “是呢,妾早就晓得燕国公府的辉煌富贵。” 萧欢柔柔弱弱的同二老爷相辅相依,似一对准备接受众人恭贺的亲婚夫妻,不得不说老夫少妻站在一起,还是挺吸引眼球的。 “回二老爷,首辅大人,次辅大人,翰林院,都察院,六部……还有今科的举子代表都到了。” “什么?首辅大人到了?” 在李冥锐入了诏狱后,朝臣们也没有再在宫门口跪着了,好处都被李冥锐抢走了,他们再跪下去只能是自讨苦吃,况且皇上也很体恤他们,开宫门召见了首辅等人,言谈间有改变主意的意思,首辅等见状,便让大臣们各自回家,当今皇上是不能逼的。 下人摇头道:“不是首辅,是首辅府的管家,除了和国公爷交好的故友外,大多来得是家眷……国公爷让大夫人迎接。” “他们是干什么来的。”二老爷脸皮再厚,也不敢这金贴在自己脸上。 “……听说在诏狱的李公子是四老爷的独子……” 下人的这句话,让方才喜气洋洋的二老爷和萧欢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萧欢也从旁打听清楚了燕国公府的各房亲眷,四房老爷不是早就被逐出家门了么?怎么又冒出个四房独子出来? 关在诏狱的李公子?莫非是李冥锐? 萧欢想到李冥锐就想到了宁欣那双从来都是藐视不在意自己的眸子,旁人不清楚,但萧欢可是看得出宁欣对李冥锐的不同。 以前她还暗自嘲讽宁欣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在齐王和平王世子中间,宁欣偏偏选了个一无是处的韩地蛮子! 李冥锐会读书又怎样?他要家世没家世,要才智没才智,更没丰厚的家底,怎么看李冥锐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可谁知李冥锐因诏狱大出风头,他还是燕国公四房的独子! 萧欢有了紧迫意识,燕国公会不会将爵位给了李冥锐? 不仅仅她这么想,整个二房的人都担心这件事,在二房看来煮熟的鸭子要飞了。 萧欢是新进门的,可二老爷和二夫人林氏都是清楚国公爷对四老爷的看中喜欢,那是比亲生儿子还亲的。 当年不是四老爷不肯认错求饶,燕国公也不会在他们的教唆下将四老爷逐出家门……李冥锐的父亲走后,燕国公大病了一场,从那以后身体就越来越不好了。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二太太顾不上萧欢,拽着二老爷的胳膊问道:”四房不是被逐出家门了么?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四房独子?他回燕国公府是想争爵位的?那我们儿子这些年勤勤恳恳为燕国公府忙东忙西又算是什么?老爷,这关头您可不能不说话啊,按次序,按长幼,爵位也应该是二房的。“ 二老爷道:“胡说些什么!没弄清楚你就跟着胡咧咧,四弟肚子回燕国公府是好事,你以为大哥是不分轻重一意孤行的人?李冥锐是四弟独子,你明白么?“ 过继长房也轮不到四房独子过继,如果燕国公不过继李冥锐……他又有什么借口将爵位交给李冥锐? 真当二房这些年白忙乎的? 萧欢沉稳的扶着二太太,笑道:“姐姐莫慌,听老爷的准没错,咱们不懂得别在老爷面前添乱了,我陪着姐姐去房中坐一坐?燕国公府血脉繁盛,是好事呢,况且老爷和少爷有李公子相助,有他为臂膀,燕国公的爵位自会更稳当。” 二老爷对萧欢赞道:“不愧是庆林长公主的女儿……还是你明白道理,往后你多同她在一处,省得夫人听风就是雨的瞎忙乎,让旁人看轻了去。” 二太太弄个没脸,有心为自己申辩两句,儿媳却拽了拽她的袖子,在她耳边小声提醒,“母亲,这时候最好听父亲的话。” 二房需要的是团结! 大儿媳蒋氏为人稳当,备受林氏倚重,同大儿子李承业相处得也好,夫妻二人一直以振兴燕国府为己任。 如今突然冒出个李冥锐,他们不是不慌,可再慌乱也没办法,李承业几次暗示燕国公过继他为嗣子,但燕国公就是插科打诨的装糊涂不理会他,过继无望的情况下,李承业只能指望着二老爷继爵位了。 就算是有心逼走李冥锐,也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蒋氏和萧欢拽走了二太太林氏,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各自笑了笑。 在二房的客人一听燕国公府出了这么大事也都坐不住了,如今京城名声最响亮得是谁?并不是揭穿科举弊案,撞柱死谏的杨青天,而是在诏狱中的天子门生李冥锐! 谁都没想到李冥锐是燕国公府的人。 再往深处想,李冥锐的父亲当年为何远离京城?那笔一千万两的银子到底在哪?恐怕也只能从李冥锐身上找到答案了。 “,既是双喜临门,我等也得去燕国公面前贺喜一声。” “对极,对极,” “李冥锐丰神俊秀,刚正稳重,不愧是昔日名扬京城的李四郎之子。” “李兄由此贤侄,实乃幸事,幸事啊。” 二老爷所交的人不是勋贵就是名士,名士虽是狂妄,但他们结好二老爷也是为了谋个进阶的身份,或者充作幕僚清客,如今天降李冥锐,他们不凑到燕国公面前才叫奇怪了。 不过一会功夫,二房布置得很好的喜堂里,只留下大猫小猫两三只,方才热闹的喜堂空空荡荡的,略显得凄凉…… 萧欢虽是在里屋安慰二太太,但喜堂上的宾客走得干干净净,她焉能不恨?今儿是她进燕国公府的日子!萧欢的一番打算都被突然出现的李冥锐给打断了。 可恶的李冥锐!可恶的宁欣! …… “父亲,咱们是不是去大伯父那里看看?” 长子李承业说道:“大伯母在佛堂修行,哪懂得人情世故?光靠妍儿撑不住场面……” “都去,都去。”二老爷点头道:“让你娘和儿媳跟着你一起去,你同李冥锐是平辈,即便现在他在诏狱见不到,可你也是他长兄。” 李承业连忙称是,父亲还没全糊涂。 萧欢是新进门的妾,怎么都轮不到她出头,萧欢即便再关切长房的状况,她也忍住了跟过去的冲动,盈盈的给二老爷福身,含情脉脉的说道:“老爷别太累着了,妾等您回来。” 若不是事关承爵大事,二老爷如何都舍不得离开萧欢。 …… 二房众人一进主院,便被眼前的热闹惊呆了,燕国公最近几年不问世事的静养,燕国公府在勋贵们中间是一日不如一日,同许多贵胄都不不大来往了。 可眼下,曾经的故友,曾经的同僚,曾经的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齐齐上门……人那个多,他们恭维着坐在主位上的燕国公那个叫殷勤啊。 好像关在诏狱里的李冥锐就是燕国公的儿子! 至于首辅等朝廷重臣派来的管家……留下了一份礼物就离开了,即便他们有心召李冥锐女婿,但吃相不会太难看,留下一张帖子,大家都晓得怎么回事儿。 “大哥,喜事啊。” 二老爷一身暗红色新装,神清气爽的道:“我那边纳了长公主的义女,这边听说四弟的儿子归京,这可是大喜事,大哥,四弟可还好?当年什么都不说就走了,若我见他,非先揍他一顿出口气不可,也要问问他,他眼里可还有我们这些做哥哥的?他可还当自己是燕国公府的血脉?” 燕国公本来不耐烦应酬,可今儿实在是太高兴了,多少年燕国公府没有这么风光过了。 于是他也换了新衣,亲自招呼上门的客人,正在兴头上,二老爷来了这么一出,虽是说兄友弟恭,但提起四弟……燕国公心里酸涩得紧,喜悦的心思淡了不少,四弟年岁比他小,却比他去得早……看不到儿子争气成才…… 燕国公眼底含泪,叹息道:”四弟去了,只留下李冥锐这一点点的嫡血,我晓得他进京后,一直看着他,他比四弟出色,四弟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 二老爷心中一紧,原来长房早就知道李冥锐,也早就有心将李冥锐接回来,这不是耍人玩么? 二老爷太了解自己的大哥了,对老四没有一点的原则,当年不是他们话赶话僵住了,二老爷是赶不走老四的。 历代燕国公都有个特点,那就是爱屋及乌,恨屋及乌。 规矩体统在燕国公眼中并不是最重要的,就比如燕国公敢越过二房将爵位直接交给李冥锐……燕国公府行事从不怕外人议论,在燕国公府强盛的时候,燕国公是肆意妄为的代表。 “四弟去了?”二老爷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可怜的四弟,怎么就去了?” 他这一哭,将正堂的气氛弄得很是尴尬,可旁人又不能说二老爷哭兄弟不对……旁边有人劝解二老爷,二老爷这才勉强止住哭声,擦拭着眼角道:“四弟放心,你唯一的骨血我会好好照顾的。” “大哥,咱们是不是把侄子接回来?”二老爷大大方方的问燕国公,“总不好让他流落在外,没有家族的庇护,没有族长的关爱太凄凉,他可是四弟的独子呀。” 燕国公自是晓得二老爷的心思,独子又怎样?道:“你说得没错,等他从诏狱出来,我亲自去接他回府。” “庭院我都给他准备好了,李冥锐住武荣堂。” “武荣堂?”二老爷道:“那是……” 燕国公点头道:“没错,是历代燕国公世子所居的地方,武荣便是告诫燕国公府继承人,以武为荣,燕国公一脉立足的根本便是赫赫战功!” 二老爷心凉了半截,道:“我晓得大哥疼他,可是世子的事儿……” “你若是晓得我的脾气,就不要多言,安心做二老爷,李冥锐性情随了老四宽厚豁达,他不会不敬长辈,不友爱堂兄弟。“燕国公缓缓的说道:”今儿我把话放到这,李四郎是我亲手养大的幼弟,他唯一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不愿意夺走老四的儿子,所以他会肩挑长房和四房。” “请封李冥锐为燕国公府世子的折子,我上个月就递到了皇上面前,我想皇上本打算等他高中后再册其为世子的,可惜啊,这小子胆子太大,入了诏狱,不过,入诏狱他也是我侄子,只要皇上开释了他,他就是燕国公世子!” 第二百六十四章 相见 燕国公这句话,对二房来说不亚于风雪寒冰天降! 二老爷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了,其长子李承业一样很郁闷,但他比二老爷强点,尽量的掩藏起失落等情绪,一日皇上没有下圣旨册世子,他就还有希望。 二老爷也不顾宾客在场,道:“大哥偏疼四弟的心思我明白,可咱们李家各房也不是没有儿子,作甚要让四弟独子肩挑?大哥若是看重了哪一个,尽管过继了就是……若是大哥觉得岁数不合适,也可以为早逝的侄子过继嗣孙,如此也可让妍姐有个依靠,让侄儿媳妇有个念想。“ “我不会过继嗣孙。”燕国公直接否决了二老爷的建议,“您到我跟前来是为了爵位,还是来向我道贺的?” “大哥。” “老二,别让旁人看了热闹,以为我燕国公府骨血相残!” 燕国公脸色阴沉得很,冷冷的警告了二老爷,“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再多言。” “我立李冥锐为世子,有我偏爱老四的原因,更重要得是只有他才能支撑得起燕国公府,只有他才能让皇上把丹书铁券重新赐还给燕国公府。” 燕国公眼里闪过无奈,“你总不想让我无言面对列祖列宗,这些年我冷眼瞧着,小一辈多是不争气,即便是承业也是守成有余,只有将燕国公府交到李冥锐手上,我才能放心。” “大哥……” 二老爷看了看身边的兄弟子侄,在他们谈论过继的事情后,宾客们都很有眼色的告辞离去了,所以偌大的客厅只留下燕国公府的亲眷,燕国公这一代,长房,二房,四房是嫡出,择世子也会从这三房选择。 上数几代燕国公都是一脉单传,虽有旁支但关系疏远,旁支们只是依附着燕国公府生活,在过继的事情上,他们是没有任何的发言权的。 二老爷在亲眷们中间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盟友。 “大哥光想着李冥锐的才干,您就没想到他惹出来的祸事?不说老四惹出来的银子麻烦,就说他……外面说得再好,他也被关在诏狱里,如今朝局不定,我以为守成才是根本,像李冥锐这样太过进取的人做世子,没准会让燕国公府的基业毁于一旦,大哥,咱们燕国公府可今不如昔啊,再也受不得挫折了。” “我以为安安静静的避祸最为适合。“ 二老爷虽然同萧欢闹得不清不楚,平常他脑子也不见得多清醒,可他总是燕国公的老二爷,脑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只是他犯浑好色的时候更多些。 惦记了一辈子的爵位眼看落到别人头上,二老爷爆发了所有的才智,“方才大哥也说燕国公府以战功立足,可大哥看看李冥锐……今科的举子,有名望的才子,被称为有状元之才的人,他能领兵么?他懂得练兵打仗吗?” “朝廷上,北边不太平,鞑子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南下,而南疆的蛮夷也跟着不消停,护国亲王越王败于南疆蛮夷手中,过两日南疆蛮夷会派使节进京,到时候还不知道会闹到什么地步,看皇上乾纲独断的言行,没准会对南疆用兵,战功才是燕国公府复兴的契机……” 二老爷冷静的分析,“承业虽是没有李冥锐文采好,但他从小在大哥眼前长大,他身上的骑射功夫也是大哥亲自教的,大哥比我更清楚他的本事,他在神机营做着参领,随时都可以上疆场征战,可李冥锐呢?神机营的兄弟能信得过举子?以文人指挥武将是兵家大忌,大哥,您不能为了疼老四,就将燕国公府几代人的积累折进去。” 不单是燕国公府的亲眷,就算是燕国公也对二老爷刮目相看了起来,若是二老爷一直有这么冷静智慧,燕国公府也不至于被夺爵,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你光看到他有状元之才,你却不知他曾经领人劫杀鞑子汗王云泽,你不知他文武双全。” “劫杀云泽?”二老爷额头见汗了,他还真不知道。 燕国公心有荣焉,略带几许骄傲。“老四的儿子应该比老四更出色才对,我看中他并全然是为了老四,二弟不懂文武双全的人才是最难得的,皇上将他关进诏狱为什么?不就是磨练他?名声越磨砺越响亮。你当往日的故友为何来燕国公府?” 晃动了一下手中的厚厚一沓帖子,燕国公道:“你当朝中重臣为何送帖子过来?说白了,就是看好李冥锐前程,晓得陛下会重用他!” “李冥锐虽然参加了文举,可一旦他弃笔从戎,一准一堆文官较好,武将们也会佩服他。江南的那群骄兵悍将都服他!前两日我还听说江南有个总兵进京后专门去拜访过李冥锐。” “他是燕国公的后人,哪会不懂的骑射兵法?” 燕国公挺直了消瘦的身体,眼睛锃亮锃亮的炯炯有神,“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一阵,还可以扶他上马,送他一程。祖宗传下来的阵图……也许只有他能看得懂,我看了一辈子都没彻底弄明白燕云飞骑怎么布阵的,身为燕国公的后人多希望曾经名震天下的燕云飞骑重现。” 二老爷问道:“看样子大哥是认准了他了?” “老二,我警告你,别乱动,也别乱说话!”燕国公眼里闪过锋芒,“李冥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把燕国公府砸了,向皇上自请除爵,我也不会将爵位传给骨血相残的人。” “而且我也明白的告诉你。“ 燕国公见二老爷明显听进去了,缓和了一下口气,“世子是需要请封的,若是皇上不同意我提得人选,我就是上十道百道折子也没用。” 二老爷擦了擦额头的汗,自嘲的道:“那是,那是,不过,大哥认为皇上会同意册李冥锐?” 燕国公道:“左右我折子是送上去了,陛下如何决策哪是身为臣子的我能猜测的?一切等皇上的旨意。” “你今日纳妾,别在我这杵着了。”燕国公脸上带了一丝的倦怠,略有羡慕的看向二老爷,他比自己小了不过三岁,燕国公卧病这些年,对美色上早就淡了,二老爷却神采飞扬的纳妾,如何不让他羡慕?劝了一句:“仔细身子,别同小妾胡来。“ “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二老爷神色不见纳妾的喜悦,说道:“那笔银子的事儿也是个麻烦。” “这我也晓得……”燕国公无奈的叹息,“老四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他说没有就没有,明儿我去诏狱看看李冥锐,仔细的问清楚,早些了结那笔银子的烂账,也可恢复老四的名誉。” “希望如此。”二老爷笑容里多了一点别的东西,“我也不耽搁大哥了歇息了,明儿大哥去看侄子,记得帮我带一句好。“ 燕国公点头,看着二房父子离去,其余的亲眷见再没戏看,纷纷告辞离去。 燕国公紧紧的握着拳头,消瘦的脸庞棱角分明,低声叹道:“老二别做蠢事才好,否则……我连老四都舍得,别说是你了!” …… 燕国公夫人黎氏让人送走了来访的夫人们,送走了冷嘲热讽,一脸不痛快的二太太,对着身边的李妈妈苦笑,”燕国公夫人并不容易做呢。“ 李妈妈给她按摩着肩头,眼里闪过贪婪兴奋的光亮,“主子虽是不容易,可方才旁人不都是围着主子说话的?论起国公夫人的尊荣谁能比得上主子?” “不是为了宁姐,我宁不享这些尊荣。” 燕国公夫人倦怠的叹息,“你没看二太太的目光,像是能吃人似的,我晓得她心里不好受,二老爷今日了贵妾,又没了爵位……可这些事情都不是我能管的,她有儿有女有孙子,可我呢……有什么?唯一的……唯一的……” “主子。” 李妈妈立刻堵住了燕国公夫人的嘴,眼睛四处瞄了瞄,压低声音道:“您若是想宁姐风风光光光嫁进国公府,往后这话可不能再说。” 燕国公夫人点了点头,李妈妈这才将手拿开。 “你说得我都懂,可你也看到了那些个帖子,宁姐儿如何同她们家的闺女比?一旦李冥锐承爵的事情定下来,燕国公府门槛都得被保媒的人踏平了。” “主子,只有您在国公府里站稳了,宁姐儿才有希望,方才奴婢听说,国公爷定下了肩挑……若是宁姐儿挣不到正妻,做个二房却也合适,哪家的名门望族舍得将嫡亲的女儿给人做二房?私下说是两头大,两位夫人,可在衙门里,在族谱上可只有一嫡妻原配,一二房妾。宁姐身份正合适,国公爷欠着您娘家的情分呢。” 燕国公夫人皱眉道:“可这样岂不是委屈了宁姐儿?” ”主子,宁姐嫁得可是有状元之才的人,又能文能武的燕国公世子,如果不是您为她张罗,就算是她想进门做侍妾都不一定能成,舅老爷家今非昔比了,破败得不像话,否则舅太太也不会让宁姐一直做针线贴补家用。“ 燕国公夫人眼里闪过心疼,“你明天接宁姐过来,不管怎样,我都要把她养在身边!” 翌日一早,燕国公早早的起身,认真的梳洗,选了一件簇新的袍褂穿戴好,用早膳的时候,国公夫人罕见的赶过来陪燕国公一起用。 继室夫人比燕国公小了十多岁,今年也不过三十多岁,这些年一直在佛堂清修,她身上透着一股佛家的气息。 以前她总是着素装,轻轻淡淡的,又闷又无趣,燕国公当年娶她后,很不得意她的性情,本身燕国公自己身上也有点问题,遂燕国公同她分开而住,两边都觉得满意。 她虽然不管家,可燕国公却没亏待过她。 今日她穿了一身深红绣海棠的衣裙,挽着头发,发鬓间多了珠光宝气,衬得她比以前灵动明艳,伺候燕国公用膳的时候,也很温柔体贴。 燕国公问道:“夫人今儿是怎么了?” 燕国公以前为求子纳过妾侍,可求了十几年也没个动静,燕国公给年轻的侍妾一份体面的嫁妆,将她们嫁离了京城,他跟前只有几个上了年岁的无处可去的老人。 “以前是妾身想左了,不晓得国公爷的好。” 国公夫人黎氏轻声说道:“妾身一直以为您会让二房老爷承爵,妾身在国公府安安静静才过日子,昨儿听说国公爷定下了肩挑……妾身也有了指望。” “李冥锐是个憨厚的小子,只要你不没事找事,他会厚待荣养你的。” 燕国公眼里闪过一抹了然,她晓得李冥锐承爵后,还可以继续做国公府的太夫人。 李冥锐父母皆丧,又是肩挑,奉养黎氏也应当。 “妾身哪敢给将来的世子添麻烦?”黎氏送燕国公出门,“不过,妾身还是盼着国公爷的身体能因此喜事养好一些,没有您看着,府里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呢。” “谁不想多活几日?” 燕国公苦笑着摇头:“我也不例外。” 送走了燕国公,黎氏立刻打发李妈妈将宁姐儿从兄长家接进燕国公府。 一直独霸燕国公府的二房因为承爵的事儿落空,如今正乱着,燕国公府的下人也都有心重新站队,国公夫人这次不动声色的将娘家的表小姐接进公爵府,也给下人们一个信号,世子是肩挑的,即便国公爷故去,她一样是地位尊荣的太夫人! 后宅的事情,在燕国公看来都是小事,他不曾在意过。 此时他站在了诏狱门口,宇文统领见燕国公车驾到了,忙迎了上去,“国公爷大驾光临,请恕在下有失远迎。” “稀客谈不上,你这诏狱可许探监?” “旁人进不去,您还进不去?” 宇文统领也没多同燕国公废话,直接领着他进了诏狱,心知燕国公是为了李冥锐而来。 他介绍起李冥锐的状况,“昨儿皇上让人给他送了一整套的书卷,听说是绝版的,顺带的……太后娘娘赏了他一桌酒菜,都是宫里御厨做的拿手好菜。” 宇文统领一指旁边的屋子,“那里面放着许多的食物,衣衫,银两,都是百姓和举子们自发送来的,其实哪用得上这些东西?我能亏待了他?” 燕国公放心的笑了笑,“他们再送东西来,你打发出去也就是了,让皇上瞧见了像是什么样子?李冥锐是来做牢的、” 宇文统领心底吐槽,李冥锐来坐牢这话谁信啊? “你是……” 李冥锐听见了脚步声,从软软香香的床榻上坐起来,看到来人的面貌,眉头皱成了疙瘩,来人脸庞五官很像生父……他的母亲每天都会让他在生父的画像前磕头,所以他对生父的容貌并不陌生。 宇文统领轻声说了一句,”李公子,他是燕国公……啊,你们聊,你们聊。“ 被燕国公的目光扫过,宇文统领转身离去,燕国公府虽然眼下不咋地,可燕国公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方豪杰,他们宇文家欠着燕国公的人情……人情债不好还。 燕国公站在牢房外,仔细的打量着已经站起身的李冥锐,眼底泪水盈盈,喃喃的说道:”像,像。真像老四……” ”娘说,我不大像父亲。” …… 燕国公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不请我进去坐坐?” 李冥锐拉开了牢房门,让燕国公进来,他站在一旁道:”喝茶么?那边还有点心。” 燕国公放弃了打量牢房的布置,回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感动的说:“不用,不用。”略有手足无措的道,“你也坐,我就是来看看你。” 如果燕国公晓得宁欣到来后,李冥锐主动给宁欣端茶倒水送点心,不知他还会不会感动于李冥锐对他的好! 李冥锐跪坐在蒲团软垫上,在他左手边放着桌子,上面摆放着打开的书卷,他冷静从容的目光,让燕国公更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了,燕国公更像是不知怎么开口的那一位,讪讪的坐在床榻上,手摸了摸被褥,”还挺软和的。” “金丝锦被,我也是第一次睡!”李冥锐很诚实的说道,“没想到在诏狱里享受到了。” 燕国公眼泪差一点掉下来,“这些年苦了你了。” “也不算苦,我过得挺好的。”李冥锐神采飞扬,“您不晓得韩地的风景有多美。“ “韩燕故地,是啊,燕国公一脉绝不会踏入韩燕故地,当年咱们祖宗发过誓言,返回韩燕故地时,必破韩王。“ “韩王已经死了。” 李冥锐问道:“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样的?” 燕国公摇头道:“不晓得,世人都说因为利益之争,可从祖宗传下来的话看,其中是有内情的,具体什么样的内情,一百多年了,谁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让本来比亲兄弟还亲的两家反目成仇。” “我……” “我有事。” 两人沉默了一会后,又同时开口,“我先说。” 燕国公和李冥锐四目相对,几乎同时道:“还是我先说……” 燕国公眼睛亮亮的,食指点着李冥锐,“像,你像我的儿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没有看错老四!” 这一点点的巧合,迅速的拉近了燕国公同李冥锐的关系,燕国公甚至觉得李冥锐天生就应该是他的儿子,比所有在他眼前长大的侄子更像他,也更投他的脾气。 李冥锐眼睫一颤,借着眨眼掩藏起眼底的异样,说道:“我本是父亲的儿子,您养大了父亲,像您也不奇怪,母亲说,父亲到死都觉得愧对您。” “老四……”燕国公觉得心很痛,胸口堵得难受,“是我对不住他。” 李冥锐起身将茶盏递给了面色明显不大健康的燕国公,“离开京城,离开国公府是父亲的选择,父亲没有为他的选择后悔过,父亲和您之间谈不上谁对不住谁,当年……父亲不走也得走,您不必为了驱逐父亲而内疚。“ “当年的事……”燕国公拽住李冥锐的胳膊,见他眼睑眨了眨,燕国公心里一动,怅然道:“总是你父亲失职,先帝开恩没有过多苛责老四。” 李冥锐等到燕国公情绪平稳下来后,不见外的说道:“您今日不来,我也想请宇文统领给您送消息的。我有一事求您帮忙!” ”什么事?” “以前我不知有您这个长辈在,眼下晓得了,我就不再是无根的人。”李冥锐傻傻的一笑,“提亲的事情,长辈出面是不是更好?“ 燕国公来此是劝李冥锐归宗承爵的,不是来帮他提亲做媒婆的,想到自己府上那厚厚一叠的请柬,郁闷的问道:“你就看上她了?” “非宁师妹不娶。” “若是我不同意呢?” 李冥锐抬眼同威严的燕国公对视,“没有长辈关爱,我也活得不错。” 言下之意,现在这个时候,他还需要燕国公关照么? 燕国公火气重了一些,道:“你知不知道开国册封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同后来册封爵位有何不同?燕国公同寻常的公爵不一样!” “是不一样,你没有丹书铁券!” 李冥锐不服气的顶嘴,“您也别说这些以前的辉煌了,我自从来到京城,听说过王爷,听说过晋国公等等,听说过首辅大人……但燕国公府听得不多。“ ”你……”燕国公抬手想要打他,“混球!” “不是为了父母最后的遗愿,我不会回燕国公府。” 李冥锐同愤怒的起身的燕国公面对面站着,冷静的道:“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我知晓我最不能放弃的人是谁?” “是谁?” “不是您,也不是燕国公府。” 李冥锐淡淡的一笑,“她的闺名,我不想告诉你。” …… “你的意思是,我同意你们成亲,你才肯回燕国公府?” “不是。”李冥锐垂手站着,挺起宽厚的胸膛,“您同不同意,我都会娶她,如果燕国公府的人对她不好,我不会在对她有恶意的地方住着,或者勉强她。” “你知不知道你会错失什么?” “我只晓得我若是无法对她好,让她委屈了,我会后悔一辈子!” 第二百六十五章 状元 燕国公不是不知李冥锐对宁欣的情根深种,但知晓和亲眼所见是不同的,“情种?哈,燕国公府竟然多了一个情种!” “您若想嘲讽我的话,请您离开。” 李冥锐直接坐回书桌前,看着翻开的书卷继续苦读,他眼睑都没再抬起一下,“皇上留给我的功课,我还没做完。” 燕国公从未受过这样的冷遇,一赌气,他拉开了牢房的门,“我告诉你,我们燕国公一脉就没一个痴情的人!你小子给我老实点,你这辈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女子。” 气呼呼的燕国公出了诏狱。 李冥锐悠然的翻看着书页,看样子求亲不成……那就请皇上赐婚! 他不是没想过请皇上赐婚,可皇上对宁欣并不死心,如果没有特定的机缘,皇上是不会舍得将宁欣赐婚给他的。 李冥锐翻了一页书卷,轻声道:“若是他知晓娶了宁欣后的麻烦,不知会不会更生气?“ 书卷上落下了一张书签,李冥锐看了地上的书签一会,附身将写满了字迹的书签撕碎,眼底闪过一抹佩服,齐王的情报网是越来越厉害了,燕国公府的事……竟然齐王都能打听得到,包括了燕国公的性情,还有那件关于燕国公夫人的私密事儿。 在他感激齐王时,也不由得警惕齐王的用意。 …… 燕国公憋了一肚子气回到燕国公府,听闻燕国公夫人将娘家侄女接进国公府,吩咐道:”让夫人带她过来给我瞧瞧。” 不大一会功夫,燕国公夫人领着一十四五岁俏丽绝艳的少女走进了书房,“这是宁姐儿,是我娘家的侄女。” “见过燕国公。” 黎宁儿腼腆羞涩的向燕国公行礼,一双很美的眸子水润纯粹,比上好的黑曜石还显得黝黑清澈。 燕国公第一见宁姐儿,眼底有毫不掩饰的惊艳,美人他也见了不少,但像眼前宁姐儿这样的少女,真真是不多见,宁姐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虽是还没倾城倾城之容,但已然能从她身上看出不凡来。 燕国公看了她好一会,直到将宁姐看得垂头,才道:“夫人娘家侄女出落得好,以后她的婚事,夫人也得多上点心,你娘家……没有明白人,别耽搁了她这好容貌。” “是呢,我同宁姐一见投缘,已经给我娘家嫂子带过话去了,宁姐儿的婚事我帮着相看。” 燕国公夫人笑容满面,慈爱的说道:“真不晓得这孩子随了谁?怎么出落得如此整齐?瞧着旁人家的女儿可比不上她,她不仅长得好,性情也柔顺得紧,一手针线更是百里挑一的。” “她同妍儿年岁差不多,她们两个应该能说到一起去,你留她在国公府也好,让她给妍儿做个伴儿。” “还是国公爷考虑得周全。” 燕国公夫人笑道:“辈分暂且先不论,我瞧她们两人也是投脾气的,不是我说宁姐的好话,她的性子啊就没不爱的,我就是怕她太柔顺了,拿不起事儿。” 燕国公眸光一闪,“你多教教她也就是了,拿不起事有拿不起事的好处,男人嘛,还是更喜欢小鸟依人的女子,宁姐这性情……许是更好。” “承国公爷吉言了。” 燕国公夫人今日笑得比平常一年都多,“妾身领宁姐去见妍儿?” “去吧。”燕国公道:“给她做两身好衣服,再帮她打扮起来,宁姐穿得太素气。” “多谢国公爷。” 宁姐腼腆的笑着谢过燕国公、一时间,燕国公只觉得她的笑容如白莲绽放,清而不妖。 直到她们姑侄远去,燕国公才从震撼中清醒过来,摸着下颚的胡须,对身边的老总管道:“你瞧她如何?可配得上李冥锐?” “奴才从没见过比她出落得还好看的少女。”老总管低头道:“不过李少爷的性情……不一定听主子您的。” “她比宁家那丫头漂亮,比宁家丫头温柔,也比宁家丫头身体健康,比宁家丫头懂针线……嗯,也就是在管家上赶不上宁家丫头。“燕国公道:“可我也没指望着她帮着李冥锐打理燕国公府。” “主子,若是李公子不乐意,你怎么想都没用。” “这样的美人,他还有个不乐意?” 燕国公瞪了眼睛,“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乐意的,你真把那小子当作守身如玉的情种了?我也没让他不娶宁姐为嫡妻,夫人娘家不成样子,她做二房正合适。” 老总管暗自摇头,不敢在主子的兴头上泼凉水,迎合道:“您说得也是,清贵传承的宁家小姐才配得上燕国公世子爷。” “真是想不到,我兜兜转转的,同宁三元做了亲家。”燕国公虽然收了一沓子请柬,但在他心底也是认准了早对李冥锐另眼相看的宁欣,于情于理,燕国公都不会让李冥锐做出见利忘义的事儿。 他只是看不得李冥锐专一痴情的模样。 “宁家丫头识人的眼光倒是随了她父亲。”燕国公怅然道:“可惜啊,不能见宁三元向我低头,啧啧,当年宁倔种没少臭我!” “主子恕奴才大胆说一句,若是宁大人活着,只怕婚事不会这么顺利,奴才记得宁大人是最最疼女儿的人,计谋更是千奇百怪,让人防不胜防。您以前不也常说,想不开的人才会做宁家的女婿!” “我还说过宁滑头的女儿嫁不出去……” 燕国公叹息:“一晃儿,他也去了十几年,我能看上眼的都去了,他们都在那边逍遥自在,只留下我在这里苦苦撑着……你准备好彩礼,我亲自到宁家去提亲。”、 “是,主子。” “要厚厚的彩礼。” 燕国公很有气势的一挥手,“把我藏的好东西,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都搬出来,燕国公府在数量上比不过齐王给姜家的聘礼,但在旁处,还不晓得谁更胜一筹,燕国公府不是只传了一代,祖宗打拼天下时,还没这群盛世贵胄。” “也该让京城的人看看,燕国公没有落败!” 祖传下来的东西,燕国公怎会舍得给二老爷或者继室夫人? 作为开国和复国最重要的勋贵之一,燕国公除了卓著的战功外,抢夺的珠宝,古玩那真不是一般的多。在复国之战时,燕国公曾经伙同韩王私分了鞑子抢了皇宫并打算运回草原的宝藏……虽然后来因为给皇室面子,燕国公送还了一批皇家的收藏,但同样留下了不少的没主的好东西。 这些年,燕国公日子再紧巴,他也没想过把那些珍藏拿出来,这些东西历代相传,并只会传给承爵的一枝。 清点着珍藏,燕国公自豪的想到,宁家丫头嫁妆丰厚,可咱燕国公府虽然银子没有宁家多,但随便拿出去一件古玩,宁家都不一定有,燕国公叹息:“还是赶不上韩王的祖宗,听祖上说,当年复国之战时,韩王差一点将传国玉玺给私吞了,几番争夺,韩王竟然将传国玉玺扔进了黄河里……哎,皇帝能饶得了韩王一脉才叫怪了。” 韩王一脉想来胆子比较大!我得不到,谁也别想要! 后来中兴之主为此罚了韩王一百年的俸禄……传国玉玺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如今陛下手中的玉玺,只是替代品,不是那快和氏璧雕成的受命于天的传国玉玺。 …… 三日后,一道圣旨传遍天下,皇帝肯定了科举,但亦严惩科场弊案,并承诺科举以后照常进行,今科的科举也重新再举行……读书人一片欢腾,在叩谢皇上隆恩浩荡的时候,他们想到了还在诏狱关押的李冥锐,皇上还不打算放他出来? 直到科举开考时,贡院大门关上了有一个时辰了。 太监总管马公公才领着李冥锐手持圣旨敲开了贡院的大门,在贡院门口围观的百姓见到了传说中的李冥锐……纷纷叫好,场面挺热闹的。 “皇上有旨,让举子李冥锐每科考试推迟答卷,时间减为正常时辰的一半!” “臣遵旨。” 主考官满头黑线,皇上这是要哪样啊,是让李冥锐落第么?推迟一半的时辰,意味着李冥锐提笔就得答题,并且没有给他错的机会,皇上的脾气,真像是小孩脸说变就变,谁都晓得这是皇上在磨砺李冥锐,可这种磨砺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 “李公子,皇上有口谕,你小子若是敢考不好,就别拜朕做师傅!” “弟子遵命。” 李冥锐同样无奈的很, 马公公道;“考完了,我再来接您回诏狱,皇上的意思,将您关到发榜时,若是您不在三甲之列,只怕是……还会关得更久一点。” 李冥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他肩头的担子很重,即便贡院里的考生感激李冥锐,但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前程报答李冥锐,李冥锐对在三甲之列没什么信心,师傅……岳父大人,求附体,求显圣。 三日过后,贡院们再次敞开,举子们分两边,恭送李冥锐继续蹲诏狱……马公公果然没有食言,他亲自送李冥锐回诏狱,在路上马公公轻声问道:“考得怎么样?” 李冥锐耷拉着脑袋,叹息道:“一头雾水。“ 李冥锐的回答让马公公同样一头雾水,他私底下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没想到李冥锐会说一头雾水,对伺候的主子有所了解,马公公略带担忧的说:“皇上一般情况下是很难改变主意的,圣心一定,说什么都没用。” “嗯。”李冥锐点头表示明白,神色越发的悲怆,“我心里有准备的,看样子我是要把诏狱坐穿了……左右诏狱环境不错。“ 马公公此时对李冥锐很同情,皇上是改变了主意,也给了天下读书人机会,但却没给李冥锐机会! 只能用正常科举的一半时间答题,就是神仙也会觉得头疼,马公公送李冥锐进了诏狱,低声安稳:“想开一点,皇上总会放你出去的。” 李冥锐默默的进了牢房,颇有一种风萧萧起易水寒的感觉,马公公对旁边笑呵呵的宇文统领道,”多看着点他。” 宇文统领点头道:“晓得,老马,咱们喝点?‘ “皇上等着我回话,改日!改日。” 马公公不放心的有多交代了一句,“李冥锐是皇上看中的,偶有失意,但将来前程远大。” “明白,明白,老马,你还信不过我?不说旁的,看在燕国公份上,我就不能亏待了他。”宇文统领眼里闪过一丝的怜悯,人老成精的马公公没准给李敏锐给骗了,这小子最擅长用他那张憨厚的脸庞骗人!并且让人轻易的放下对他的戒心。 宇文统领早先也不明白,可相处多了,也就晓得李冥锐的性情,李冥锐是真憨厚,但憨厚的人并不是没心眼儿。 马公公心事重重的离开诏狱,本以为李四郎的儿子前程上会一帆风顺,用不上他关照,可看眼下……哎,还有得磨呢。 …… “我说李家小子,瞒着马公公好么?” 宇文统领站在李冥锐的牢房里。 此时李冥锐倒在床榻上,翻看着手中的书卷,姿态悠然,他还时不时的吃块可口的点心,宇文统领一脑袋黑线,“你做牢做上瘾了是吧?真当我不敢收拾你小子?” “并非是欺骗马公公。”李冥锐撩起了眼睑,很诚实的说道:“我确实一头雾水,而且确实心情不好。” 宇文统领隐含着担忧的问道:“考得不好?” “非也,非也。”李冥锐将手中的书卷枕道脑袋地下,“没有人比我考得更好,可状元之位这么得来的,我不甘心。” …… 状元?宇文统领嘴角抽了,这同一头雾水挨得上?有信心点状元还说做出难受的样子?宇文统领踹了一下牢房的门,“臭小子,你就作死吧!” 腾腾腾沉重的脚步声远去,诏狱里魂荡着宇文统领愤怒的声音,“你桌上放得食盒是平王世子让人送过来的,平王世子带话了,等你出了诏狱,他会为你包下春风化雨楼三日……” 这是每个男人都想要的眼福啊,宇文统领又羡慕又生气,这年头是不是都流行装逼范儿? 李冥锐从床榻上起身,打开桌子上摆放的五六层高的食盒,每一层底下都放着热水,可以使饭菜保持着适当的温度,李冥锐将饭菜从食盒中取出,大口的吃了起来,还是自己的好兄弟知晓自己的口味儿,最近吃那些精致的饭菜,李冥锐一点都没觉得爽快。 大块吃肉,才是他的最爱! 风卷残余般将食盒扫荡一空,李冥锐摸了摸鼓囊囊的肚子,“皇上想换个玩法,我敢不配合?” 知晓考题的科举,别说只用一半的时辰答卷,就是用半个时辰,他也能写出完美的答案来。 …… 贡院的主考官们面前放着誊抄的试卷,面前的十份试卷是从几百张试卷中挑选出来的精品,这届科举磨难重重,但谁也不可否认,这届考生是二十年来整体素质最高的。 往年能被列入前面的试卷,在这届科举中不说落第,但名次不会太高,让主考们惊艳,拍案叫绝的文章比比皆是。 比往年更精彩的文章,又出过那些个动荡,作为看卷子的主考们肩头担子非常重,他们这次谁都不敢寻私,只求最最公正的判定名次。 主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诸位,诸位,这十份试卷是精英中的精英,各有千秋,咱们先拟个名次出来,也好呈报给陛下。” 定名次是最难的,尤其是在这十篇最好的文章中优中选优,实在是让主考们难以取舍…… 众人聚集在十份试卷面前,开始为心仪的试卷争论起来,虽然都是言之有物的好卷子,但每个人侧重点不同,主考们争得脸红脖子粗,说着自己心仪的试卷怎么怎么好。 就在此时,外面有人大笑:“朕来看看,什么样的试卷让朕亲自拟定的主考们这么为难。” 大门打开,身穿皇帝常服的皇帝陛下满面春风的从外面走进来,在皇帝身后只跟着大内总管马公公,屋子里方才争论不休的人纷纷磕头:“臣等恭迎圣驾!” “朕等不及看你们评判科举名次,先来瞧瞧这届号称二十年来最优秀的人才们。” 皇上坐在了正中间,随意拿起一份试卷看着,众多主考心里纳闷皇上怎么来了?但皇上没叫起,他们也不敢移动腿脚,皇帝看了一会,又换了一份试卷,马公公在旁提醒,“陛下,主考们劳苦功劳在六七百份试卷中挑出了十份试卷,您看…… 皇帝头也没抬,“起来,起来,你们都起来。” “谢陛下隆恩。” 主考们这才慢悠悠的起身,分两边站在皇帝左右两边,抬眼偷瞄皇帝的面色,皇帝换试卷的频率很快……好像再找某人的试卷一般。 看完最后的十份试卷,皇帝微微垂下眼睑,手指一下一下的瞧着桌子,唇边诡异的笑容随着皇帝敲桌子的动作越来越显得诡异了,皇帝喃喃的说道:“这小子给朕也出了一道难题!果然不是个省心的小子!” 皇上这是在说谁?主考们一头雾水,马公公却突然觉悟过来,皇帝以此口吻说得人恐怕只有李冥锐了。 “就这些试卷了?还有没有落下的遗珠?“皇帝的目光扫过诸位主考,“朕希望这次科举选出的三甲,当之无愧,你们明白么?” “臣等晓得陛下苦心。” 主考横跨一步,奏对道:“臣等耗时七日终于选出了最好的十份答卷,臣敢保证落下的卷子比不上陛下您眼前的这十份,臣等也不希望这届考生再受磨难,秉持着为国选才的心思审视着试卷,这届科举举子才学之高实在是臣平生仅见,但优中选优才是科举的根本,对判为落第的试卷,臣也舍不得,可只有公正,才能公平。” 皇帝赞许的点头:“没错,只有公正了才能公平,如此看,朕那不成器的徒弟倒是还有点意思。” 徒弟都出来了,主考们肩头齐齐的垮了,万一皇上的徒弟没在这十份试卷中,他们怎么向皇上交代? 眼下谁都清楚了,皇上找得试卷是李冥锐所写的试卷,主考们努力回忆着哪份是李冥锐的试卷,封着姓名,又重新誊写了一遍的试卷……哪里看得出是谁的? 主考们心底发凉,李冥锐答试卷的时间有限,万一……万一潦草的话,他们一定不会选出来。主考有点后悔,在李冥锐答题的时候去看一眼好了。 “就是这份了。” 皇帝从十份试卷中选了一份,扔给马公公:“你拿给主考看看,朕定这份试卷是魁首可使得?” “遵旨。” 马公公将试卷递给主考,主考看了一眼,忙道:“臣等也以为这份试卷回答得极好,左右还有殿试,皇上总会选到最心仪的状元郎,为国选才,何尝不是为陛下选才?” “朕没想到,你倒是挺会说话的。”皇帝笑容多了一些,“若是朕在殿试上点他为状元,就没意思了。” “马公公,把封条撤去,朕要看看写出这份卷子的人是谁!” “遵旨。” 马公公手指颤抖着,他比皇帝还要紧张,如果不是李冥锐,皇帝对他的喜欢就不会太多了,主考们也摒住呼吸,静静的看着马公公的撕开封印的动作,他们额头汗滴滴,分不清希望那人是李冥锐,还是不希望是他…… 马公公撕开封印是闭了一下眼睛。 皇帝靠在椅子上,紧握的扶手显示他没看起来的平静,“如何?” 马公公看清了上面的名字,跪地道:“恭喜陛下,您点中了无双都护府举子李冥锐!李举子天命所归,真真是天命所归啊。” 皇帝伸手接过试卷,看到封印下的名字,哈哈大笑:“朕就知道,这小子给朕出的难题难不倒朕,好……剩下的你们拟,这份试卷誊抄下来贴到贡院之外,朕要让天下百姓看清楚,科举是公平公正的。” “遵旨。” 皇帝志得意满的走了,主考们面面相觑,说实话,这份试卷虽是可列三甲,但为状元……几人共同的叹息一声,“天命所归这点倒是没错,综合考量这届科举不点李冥锐为状元,实在是件憾事!” 皇上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状元之位只能是李冥锐坐! 第二百六十六章 选妃 殿试也不过是走个过过场而已,不过反过来想,如果李冥锐不被点为今科的状元,一样会被人诟病,李冥锐对举子们影响太深,状元旁落,难以服众。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主考们默契的点头,天命所归用得极好,不过在他们心底难免对简在帝心的李冥锐多了一丝的羡慕之色。 他是二十年来科举分量最重的状元,聚天下目光,揽英才,得帝心……听说他还是燕国公府的继承人,这样的好事全都集中在他一人的身上了。 “希望咱们这位状元不要被繁花似锦迷晕了眼睛。” 天下间的福气汇集于李冥锐一身,着实让人羡慕。 “我看咱们这位人品风流,行事稳重的状元郎只缺一样……那就是一位娇妻。” 主考们大笑起来,最难解决的问题解决了,怎么都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咱们终于是可以睡个好觉了。” “不好,难道我们将报喜的差役派到诏狱去通知李冥锐进士及第金点面试?” …… 众位主考齐齐的叹息,”皇上想那样,谁敢拦着?随皇上心意吧。” …… 皇帝怀着愉悦兴奋的心情回到了皇宫,他此时看什么都觉得顺眼了起来,“老马,看到了没?朕在那么多的试卷里能挑中李冥锐,可见朕同他有缘分,他的回答最符合朕的心意。” “那是,他好歹也是陛下您的徒弟呀。” 马公公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难怪李冥锐考完后说自己一头雾水,这小子胆子真大,按照皇上给的答案回答不就是了,偏自己写,万一……马公公暗自摇了摇头,瞥见皇帝喜悦的脸庞,李冥锐也算是歪打正着,若是一味的顺从皇上,效果哪有这样好? 不过,他就没想过万一皇上认错呢? 皇帝很亢奋,让御辇驶进后宫,托着下颚道:“朕今日不去御书房,嗯,去看看皇后呢?还是……” 皇帝冷落贤妃已经有好些日子了,这是从贤妃入宫后从没过的事情,后宫中盛传贤妃有可能失宠了。 坐在御辇中的皇帝听到了一阵阵的琴声,勾起了他某种的回忆……梨花树下,美人如玉,美人含情脉脉,而他还是个不甚得父皇喜欢的皇子……是贤妃递给了自己的绢帕,是她为自己抹去眼角的泪水,告诉自己……是个出色的皇子,比所有的皇兄弟都出色! 马公公听见琴音后,低垂下脑袋,捏了捏袖口里的银票,只要皇上还记得贤妃的好,贤妃是不可能失宠的。 贤妃手段灵活,懂得陛下的心思,比冷硬刻板的皇后强多了。 “停下。” “遵旨。” 马公公掩藏起果然如此的神色,将皇帝从御辇中搀扶出来,皇帝看着不远处抚琴的贤妃,仿佛回到了过去,在他备受挫折的时候是贤妃给了他温暖,并且在先帝面前冒死帮了他一把,皇帝也在贤妃身上证明,先帝有的,他一样能有! 在桂花树下,贤妃缓缓的起身,向走过来的皇帝福身,“陛下,臣妾错了。” 一枝桂花树枝压在贤妃头上,皇帝抬手摘下了一朵桂花,插在贤妃只挽着一根玉簪的乌鸦鸦般浓密的头上,道:“爱妃,朕没有生你的气。” “皇上……” 贤妃泪眼迷蒙的靠近皇帝怀里,柔情万种的说道:“臣妾除了皇上,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在意了。” …… 皇帝拥着贤妃慢慢的向贤妃的寝宫走去,马公公静悄悄的跟在身后,眼角余光审视着身边的内侍宫女,贤妃的消息够灵通的,皇帝此时解决了科举正是得意的时候,以皇帝念旧的性情来说,很容易原谅贤妃……马公公敢保证,他虽收下了贤妃的一大笔银子,但这些则消息不是他告诉贤妃的。 看来在皇帝身边,贤妃的眼线不少呢。 垂地的幔帐后,贤妃和皇帝滚到了一起,皇帝在贤妃身上尽情的征伐着,贤妃动作狂野,姿态妩媚撩人,她每一声呻吟,每一个臣服的眼神都能激起皇帝的性趣,贤妃这项本事,也是后宫中所有的女人不具备的。 ”皇上……皇上……”似欢喜似悲切,贤妃如同抓住最后的浮萍一般双腿紧紧的攀住皇帝,“臣妾……奴奴不行了,饶了奴奴……” …… 守候在寝殿门口的马公公听到了一个消息,心知这事不能压下来,可这时候去惊扰皇帝是找死,马公公立着耳朵倾听了一会,听到皇帝粗狂的吼声,晓得皇帝是泄了,他揉了揉眼睛,带着哭腔:”陛下,奴才有要事。” 过了好一会,皇帝的声音才飘出来,“何事?” 马公公跪在寝殿门口,高声道:“三皇子不好,太医说只怕是熬不过今日,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已经赶过去……” “皇上,您慢点。” 贤妃不顾自己赤露不舒服的身体,起身为皇帝更衣,“您慢点,外面凉,您多加一件衣服。” 皇帝一脸的严肃,匆匆穿上了衣服,大步走出寝宫,突然脚下微顿了顿,裹着抹胸的贤妃身体一颤,莫非皇帝发现了?只听皇帝道:“你收拾收拾也去看看三皇子,朕就这么几个儿子,偏偏一个个的身体都不大好,小九那里,你多用点心……” “遵旨。“ 贤妃慢慢的松开了紧握的手,最近她闭门不出躲避皇后等人的锋芒,现在她又可以昭示后宫,她还是贤妃,皇帝最宠爱的女人。 “父皇,是父皇?” 这时候奶娘领着会走路的九皇子来看贤妃,九皇子虎头虎脑,相貌上很像皇帝,透着机灵聪慧劲儿,九皇子脸色红润看起来很是健康,“父皇,儿子好久没见到您了,母妃总是说您忙,不让儿子打扰父皇处理政事……” 皇帝摸了摸九皇子的脑袋,“朕即便再忙,也不会忘记小九。” “父皇不能留下来?小九想您。“九皇子拽住了皇帝的衣袖,可怜巴巴的抬头,“父皇。” 贤妃披上了衣衫从后走出,“小九儿快松手,你父皇要去看望你三哥哥。” “哦。”九皇子慢慢的松手,“三哥哥也很喜欢父皇,上次小九去看三哥哥,他说等他病好了会带小九去骑马,父皇,三哥哥什么时候会好?小九那天给三哥哥吹了好一会呢,小九每次肚子疼,母妃都是说吹吹病病就不见了。” 贤妃拉过九皇子,低声斥责:“就你话多。” 她歉意的看着皇帝,道:“陛下,您快点去看三皇子吧,小九很喜欢三皇子,每次都吵着要见他三哥哥,真可惜……三皇子……” 皇帝对贤妃勉强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喃喃的说道:“朕对这一天早有准备了,好在朕还有小九。” …… 贤妃送走了御辇,转身抱起儿子,狠狠的亲了亲儿子脸庞,“宝贝,你说得可真好!宝贝会是你父皇唯一的儿子!娘不准任何人分走你父皇对你的宠爱。” 九皇子似懂非懂,不过这几天他一直练习这几句话,”我能吃云糕了么?我好喜欢娘做的云糕。“ “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不能多吃。” 贤妃将儿子交给奶娘,压低声音道:“三皇子没了后,你记得给九儿换身素气的衣服,该准备的也要准备好,九儿该哭的时候就得哭,毕竟去得是他的亲哥哥。”、 “奴婢省得。” “七皇子身边……” “您放心,奴婢已经安排好了,他一准比不上九殿下,皇后娘娘到底不是七殿下的生母,哪会事事像您一样为皇子操心?” 贤妃勾了勾嘴角,干掉了一个三皇子,下一个目标就是七皇子……不行,七皇子还得再留两年,不能让自己的宝贝成为众矢之的,贤妃有得意,也有遗憾,在科举上她摔了一个大跟头,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李冥锐得到的好处,让贤妃眼热,也觉得愤愤难平,那些好处都应该是她的才对,她费尽心思猜到了皇帝所拟的考题,暗中布局让考题扩散……该做得她都做了,结果竟然被李冥锐摘了成熟的桃子。 “哼,别以为本宫会轻易的放过你!” 贤妃换上了一件中低领的襦裙,脖子上皇帝印上去的吻痕隐隐浮现,不知皇后娘娘看到后会不会被气得跳脚? 贤妃不需要辣椒水等物,她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去见三皇子的路上,她已经酝酿好了情绪,眼圈微红,她哭得很有讲究,也比皇后更像是一位担心皇帝龙体的妻子…… 当三皇子咽气后,皇帝愤怒的要处斩太医,太后娘娘身体晃了晃,没了三皇子,皇帝身边只有七皇子和九皇子了,两个儿子,对皇帝来说太少了,七皇子毕竟不是皇后生的,而九皇子的生母……太后冷眼看着贤妃,她如何都接受不了曾经的对手坐到太后的位置上去! 给皇帝充盈后宫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太后娘娘心知指望不上皇后,若是让贤妃操持,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太后定了定神,“皇帝,让三皇子早些入土为安吧,太医已经尽力了,这都他的命儿。” 皇帝叹息道:“他的丧事朕要大办。” “依你。”太后点头认可了,三皇子毕竟是名义上的皇帝长子。 …… 齐王接到了三皇子病逝的消息,贤妃做得不错!想让皇帝再生不出儿子来,也得看贤妃…… 三皇子丧事大办,朝野上下一起悼念三皇子,虽不是国丧,但皇帝还是下了旨意,禁嫁娶酒宴一个月,因此举子们的殿试被推迟到一个月之后。 宇文统领听说李冥锐还得在诏狱里住上一个月后,脸色很是难看,跺脚对身边的人说:“这个月给他吃素!” 本以为李冥锐已经是进士及第,可以出诏狱了,没想到……皇帝要让李冥锐在诏狱住到殿试时,这时候三皇子突然去了,宇文统领还得多伺候李祖宗一个月,换谁都不会高兴的。 哪怕他经常同李冥锐喝酒! 诏狱里的李冥锐心眼太多,宇文统领稍不注意就被他套去了话,最让他不满得是,明明李冥锐在做‘坏事’,却能摆出一副忠厚的脸庞来,他让人防不胜防! 同长得奸诈的人说话,谁都会小心些,李冥锐太能迷惑人了,最可气得李冥锐经常显得很无辜,好像是宇文统领主动说的。 这些日子,宇文统领也看出来了,李冥锐是无肉不欢的人,趁着三皇子病逝,让李冥锐吃一个月素饭,也算是小小的报复了他一把。 手下牢头低头道:“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显然宇文统领的属下不大相信自家的大人能忍心苛待李冥锐一个月! 在燕国公府准备聘礼的燕国公听说三皇子病逝的消息后,默默叹了一口气,这是什么命儿?原本打算过两日去宁家提亲的……老管家道:“左右不过是一个月的功夫,您也可趁此机会将聘礼准备得更厚重。” “也只能这么想了。” 燕国公意兴阑珊,不知怎么他总有一种心慌意乱的感觉,“李冥锐胆子太大,我实在是怕他冒犯了陛下……” “老爷,奴才听说,太后娘娘要选重臣勋贵家的女儿充斥后宫!” “我就是怕这一点啊。” 燕国公眉头皱得很紧,李冥锐对宁欣志在必得,可皇上会放弃宁欣?一旦李冥锐同皇帝起了矛盾冲突……燕国公府今不如昔,已无同皇上抗衡的资本。 燕国公担心李冥锐因为宁欣而自断前程,本想着趁着皇帝没注意,先聘下宁欣,可谁知偏偏赶上三皇子病逝。 若是让李冥锐放弃宁欣避祸……首先燕国公一脉的传人就没这么窝囊过,其次燕国公也深知李冥锐对宁欣用情很深,娶不到宁欣,李冥锐许是会发疯的。 燕国公不放心的交代,“此事不要透一点的风声,尤其是不能让二老爷晓得……” “奴才明白。” “宁三元那样的性情,认准一样就不肯回头的倔强……他的女儿也会像他一样的,先看看宁欣的反映。” 若是宁欣受不住富贵荣华的诱惑,想要入宫为妃,燕国公便是用绳子捆也要捆住李冥锐! 燕国公想得挺好,可二老爷新纳的妾侍是萧欢,她曾经在宫里见过皇帝对宁欣的另眼相看,她也是唯一一个知晓宁欣同李冥锐有私情的人,所以说她的机会来了! 萧欢端着一碟子她亲手烤出来的点心去了一趟二老爷的书房,直接坐在了愁眉不展的二老爷怀里,柔声说道:“见老爷这副样子,妾很心疼。” 她声音极低沉,在二老爷耳边吹气:“伯父,疼疼侄女……伯父……” 二老爷被萧欢撩拨的欲望难平,“小妖精!” 萧欢欲迎还拒的躲避着二老爷的热吻,粉白的手腕勾着二老爷的脖子,将自己柔软,妖娆的身躯紧紧的贴着他,媚眼如丝,萧欢如同最娇艳的花朵绽放着耀目的风情,“伯父,我有一法可解决伯父的难题。” “哦” 二老爷的手在萧欢身上游走,他恨不得化在萧欢柔软的酮体上,“说!什么事儿?” “我知晓一个消息,一个对您很有用的消息。”萧欢媚笑道:“若是我告诉您,您会怎么待我?” “我对你还不够好?”二老爷大嘴吻上了萧欢的朱唇,唇舌相缠,二老爷一手去解裤腰带,怀里的小妖精越来越迷人了! 萧欢推搡了一下二老爷,嘟着被吻得略显肿胀的嘴唇,道:“侄女算是看出来了,伯父只会哄我,真遇到什么事儿您还是得听太太的,不,您许是连大少爷都怕呢,侄女真不该因为对您的迷恋就……” “欢儿后悔了?” “我还不能有委屈了?” 萧欢攥起粉拳锤了二老爷的胸口,娇媚的说道:“都是您,都是伯父欺负侄女……您明知道侄女说得不是那意思。” 萧欢怯生生的看了二老爷一眼,发觉他唇边的笑容,如同乳燕一般直扑到二老爷怀里,“您再吓我,我就回禀母亲将我接出去!” “庆林长公主管不到我燕国公府上,欢儿还是好好的伺候伯父我吧。” 二老爷解开了裤腰,撩起萧欢的长裙,撕扯开她穿的亵裤,不等萧欢有反映,直接将自己的灼热顶进去,满足的叹息了一声,还是小姑娘的下身紧致……“欢儿,乖侄女,叫声伯父听一听。” “啊……伯父……您坏死了……” 萧欢呻吟声破碎,双手缠住二老爷,“坏死了,就晓得欺负……侄女……” 二老爷衣衫还算是齐整,萧欢却已经接近半裸儿,她身上穿得衣裙垂下挡住了他们的交合处……二老爷毕竟上了年岁,最近这段日子又为争夺爵位的事情发愁,他略微有点精力不济……可女上男下的坐姿让他入得更深,他不需要多大的动静,只要督促萧欢扭动腰肢就可以享受美妙的刺激…… 萧欢很放得开,也晓得怎么做能让二老爷舒服,她扭摆着纤细的腰肢,很是有节奏感,口中不间断的呻吟声也如同助兴一般,让彼此的欲火越烧越旺,直到二老爷一泄如注,萧欢才一身汗水的趴在他怀里,喘息道:“我……想说太后娘娘要为陛下选妃嫔……” “什么?”二老爷享受着交欢后的愉悦,抚摸着萧欢,“你还想进宫去不成?” 萧欢妩媚的瞟了二老爷一眼,“我有了你这个冤家,那会想要入宫?我曾经有幸被贤妃娘娘召见过,贤妃娘娘挺喜欢我的,还交代母亲要好好的照顾我呢……” “贤妃娘娘?”二老爷如珠如宝的捧起萧欢的脸庞,“你是说宠冠六宫的贤妃娘娘?你拜见过贤妃?” “嗯。”萧欢趁此机会机会夸大了贤妃怎么怎么喜欢她,怎么怎么看中她,“若不是同你相遇,我左右逃不了一个太太坐,可是谁让我碰见了你呢?” “欢儿,我不会辜负你的。” 美人宁可做他的妾,也不去做平头太太,二老爷很是感动,问道;“最近贤妃娘娘可曾召见过你?” “我如今的身份,哪好再去打扰贤妃娘娘?不过我身边有贤妃娘娘赏赐给我的宫里人。”萧欢淡淡一笑,“宫里的状况我还是明白几分的,此次选妃其实最重要也是最不可或缺的只有一人……” “谁?” “配享太庙的大忠臣宁三元唯一的女儿……宁欣!” 萧欢强压下心底的嫉妒恨意,如果宁欣顺势承认她是宁三元的庶女,她又怎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宁欣只想着自己独享一切,一点不理会她的死活,其实有她帮衬着宁欣,宁欣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如果她还有宁三元女儿的身份,即便她嫁不了齐家玉树,她也可以趁此机会入宫去伺候皇上! 二老爷鬓间的霜色让萧欢很倒胃口,离着近,萧欢能清晰的看到二老爷脸上皱纹……她有今日都是宁欣害的,是宁欣不肯帮她! “宁三元倒是好运气,有个能做娘娘的女儿!”二老爷显然不觉得宁欣对解决眼前的麻烦有帮助。 “您还有一件事不知……”萧欢巧笑嫣然,心里再怎么恨,她还是笑着的,“宁欣同李冥锐,也就是您的侄子有情!他们曾经一起到过江南……听昭容县主说,自打李冥锐进京,宁欣就一直对他另眼相看,您侄子的脾气也是个倔强的,他舍得放弃宁欣么?” 二老爷眼里闪过狂喜,狠狠的吻了萧欢一口,大笑道:“就算是他舍得放弃宁欣,我也不会让他做无情无义的男人!” 紧紧的搂着萧欢,二老爷得意的笑道:“欢儿宝贝儿,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他中了状元又怎么样?他这回想跑也跑不掉,皇上怎会容许臣子惦记宫妃?” “你最好给贤妃娘娘送个消息,若是能让他们之间的私情大白于天下,我……愿意率领燕国公府效忠贤妃娘娘。” 二老爷当机立断,对萧欢说道:“燕国公府虽是现在看着不如别家权贵,但燕国公掌握着神机营,而且……欢儿不知,我们李家世代相传的阵图就在我大哥手上!有了阵图,就可恢复燕云飞骑的雄风……欢儿,若是你能办成此事,我可逼她荣养,立你为燕国公夫人!” 萧欢淡淡笑道:“这些我都不求,我只想同伯父永远的在一起。” 第二百六十七章 承诺 三皇子入土为安后,太后娘娘打着各种借口宣召重臣勋贵之女入宫,为皇上选妃的信号已经很明显了。 皇帝今年不过三十五六岁,正是壮年,皇帝对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少女们来说很有吸引力。 后宫虽有贤妃娘娘一枝独秀,可哪个年轻漂亮的少女会对贤妃这种三十好几的妇人服软? 比美貌,比才情,比纯真,比年岁……她们甩贤妃好几条街呢。 以前就有人说,是皇帝后宫里的妃嫔太没用才让贤妃专宠的。 这次皇帝也在选妃上松口了,京城有念头入宫伴君的少女们一个个摩拳擦掌,争取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太后娘娘看,同时也有不少人打听皇帝的喜好,有许多人家暗地里去寻了经验丰富的名妓指导准备送进宫的女儿。 以前他们是不会教导自家女儿这些房事的,可一旦女儿入宫,做得是妃不是皇后,女儿若是落落大方一板一眼的伺候皇帝……那哪成?皇帝对宠妃的要求起码在床榻上要妖娆,妩媚且会伺候。 况且皇帝专宠的贤妃就深知此道,有心送女儿入宫的人家不会错过向名妓请教的机会,以此可对抗贤妃。 由于皇帝有心充盈后宫,各家的小姐们都想中选,所以她们采买首饰,衣物,香料等等的花费日益增多,从而使得京城珠宝玉石,上等布料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宁欣听说选妃后,将从薛珍处弄来的首饰等物品高价售出,薛珍嫁妆里的首饰那可都是精品,样式也是宫里传出来的,稍做改动后,一堆人抢着购买。 宁欣将买首饰的银子都换做了黄金,看生意实在是好做,宁欣将宁老太太给她准备的翡翠原石交给匠师,画出了几款精致绝伦的首饰式样,请匠师们按照这个式样打造出一批漂亮纯净的首饰,她因这批翡翠首饰专门开了一间很上档次的店铺……珍宝坊。 翡翠并非是京城小姐们的首选,可宁欣设计的翡翠首饰太过好看,而且这批翡翠原石大多是玻璃种,纯粹得透明,质地比不必玉石差……况且宁欣又借着长乐公主的手进献给了皇太后一尊翡翠雕刻的玉佛,皇太后爱不释手……长乐公主也会时不时带着翡翠镯子,上位者的喜好决定着百姓的时尚。 见太后娘娘喜欢翡翠,重视翡翠,自然翡翠的价格上涨得很离谱。 宁欣借此机会大发横财,一叠叠的银票飞到宁欣手中,不是宁老太太拦着她,宁欣能将所有的翡翠清仓了。 “你知不知道,这些是我留给你做嫁妆的?” 宁老太太护着极品的翡翠原石,对明显有拿翡翠卖钱用的宁欣喊道:“你缺银子么?欣丫头,你再胡闹下去,别怪我手下无情!” “姑祖母,我以为抬着一堆真金白银出门比抬着翡翠要更威风。” 宁欣收回了‘贪婪’的目光,怅然道:“谁会嫌弃银子多呢?盛世古玩,乱世黄金,在乱世中,玉石翡翠不过是石头,黄金确是硬通货。” “眼下是太平盛世,哪会有乱子?” 宁老太太戳了戳宁欣的额头,“你是想发财想得没边了,你不像别的小姐爱戴首饰,但你身边怎么也得留下些尚好的宝贝。” 拽着宁欣出了库房,宁老太太让人锁上了门,并吩咐看管库房的人严防死守,并禁止宁欣靠近库房,宁老太太甚至将宁欣手中的库房钥匙也收走了。 “你若是喜欢金银,我再给你准备一些,我绝不准许你打库房里那些宝贝的主意。” “姑祖母,我只是享受着赚钱的乐趣罢了。” 宁欣笑着保证她不会再用嫁妆里的翡翠玉石了,进了客厅后,抱琴道:“珍宝坊的大管事来找小姐对账,听大管事说,有好多家都以很高的工钱挖珍宝坊的匠人。” 珍宝坊因为制作精良的首饰得了太后娘娘的夸奖,一时之间名声大噪,一跃成为京城最出名的店铺。 而这家珍宝坊的主人就是宁欣! 宁欣道:“告诉大管事,给匠人加两倍的工钱,告诉他们,若是他们做的首饰卖出了大价钱,我还会给他们分红,如果他们能用边角废料做出小摆件什么的,这件摆件卖出后得的银子,分给他们三成。” “珍宝坊的管事我就不见了,抱琴,你去同他对账。” “是。” 宁欣最近也在培养身边的人,她教抱琴等人识字就是为了为她分担一些事儿,经营的方向已经定下了,宁欣只需要在大事上拿主意就好。 宁老太太笑着问道:“好大方呢,你不是让他们匠人都签了卖身契吗,十年内他们是不可能去别家的。” “姑祖母是明知故问。”宁欣不满的看了宁老太太一眼,“我想把珍宝坊开遍整个大唐帝国,让后人都能以拥有一件珍宝坊出品的首饰为荣。我并不是想借着选妃的机会捞上一票,匠人们是不敢走,但他们若是因为粗心或者不满弄坏了一件首饰,或者做得首饰不精心,那不是砸我的招牌么?” “有人告诉过我,让匠人和伙计有归属感,有一定的荣誉感,给他们创作空间,如此才能将生意越做越大……” 宁欣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思绪,小姨就是那么做的,宁欣无法忘记重振小姨留下的生意,小姨说过什么的企业文化……说过很多,小姨没有实现的目标,她会帮小姨实现的。 宁欣接手了宁老太太所有的私人产业,再加上宁欣自己开的店铺,她给十位大管事培训的时候,让他们铭记一点,每一位顾客都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每一个匠人伙计都是他们的兄弟。 这也是宁欣前世的小姨经商的理念,如果不是父亲自尽,小姨也不会不顾初建成型的商铺追随父亲而去。 女人爱上了男人总是很不理智的,小姨经历了那么多,却还是会失去自我! 宁欣有点怕……如果李冥锐有个好歹,她……她应该会活下去,但却不会活得像现在这样的开心,有滋有味儿。 殉情的女人大多用生命爱着一个男人,可宁欣不是! 宁老太太皱了皱眉头,“这话听着听耳熟,我好像也听谁说起过……对了,仿佛是韩地来的客商。” “欣丫头听说的?” “李冥锐呗!” 宁欣张口就将韩地来的李冥锐给卖了,以他们之间的默契,宁老太太即便去问李冥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李冥锐装傻充楞也是一把好手呢。 时刻有个男人做挡箭牌的感觉挺不错的,宁欣笑容重了一些,还有十天他才能从诏狱里出来,宁欣感觉到自己想他了。 宁老太太见宁欣不同以往的神色,便晓得了一些,想到外面如火如荼的选妃信息,宁老太太不无担忧的说道:“欣丫头,皇上选妃……” “太后娘娘不会想让我进宫,不对,应该说宫里的贵人们没一个想我进宫。” 宁欣淡淡的笑道:“我是没人要的,外面再热闹,也同我无关。” “可皇上呢?”宁老太太心有余悸的说道:“不管太后娘娘怎么想放过你,皇上才是太后娘娘唯一的儿子,太后娘娘不会想让自己的儿子过得不痛快。” “天下想进宫的女子多得是,长得比我漂亮的也有很多。”宁欣握住宁老太太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太后娘娘确实会重视皇上,可就因为重视,太后娘娘才不想让我这样的祸水进宫去啊,难道太后娘娘想让我将后宫翻个么?同我进宫取悦皇帝相比,我进宫为妃的坏处太严重,太后娘娘自知承受不起,所以您看到现在,太后娘娘都没召见过我!” “况且当今陛下自负得很,他不会几次碰壁而不知回头,后宫有很多的女人都在等着他宠幸呢。” 对比宁老太太,齐王,长乐公主等人的担心,宁欣自己却一点都不着急,“我晓得我要什么,我也晓得我能做到什么。” 宁老太太又是得意骄傲,又是无奈的摇头,“我看你这丫头,就是个妖孽!” …… 被关在诏狱里的李冥锐也听说了皇帝选妃的事情,一向云淡风轻的他最近有点烦,宇文统领几次看到他在牢房里像是困兽一般的走来走去。 “你别急,再有十日就是金殿殿试,你就能从诏狱出去了。” 宇文统领对牢房里转磨磨的李冥锐说道:“十日而已,你还忍不住?” 李冥锐额头碰触着墙壁,后背对着宇文统领,他根本不是在担心出不去的问题,皇帝突然来这么一手,他迎娶宁欣的路定然会波折重重,这三皇子去得真不是时候! 三皇子的故去……李冥锐眯了眯眼睛,他感觉到在一双大手无形的操纵着一切……齐王……你再不甘心,你也没有任何的机会! ”齐王殿下的婚礼是不是快到了?” “不是三皇子故去,姜家芝兰早就是齐王妃了。” 宇文统羡慕的说道:“我见过姜家芝兰,真真是一位知书懂礼的好姑娘,长得也很漂亮,齐王殿下艳福不浅。” 李冥锐转身傲气的说道:“我将来的娘子比姜家芝兰还要出色,我会是天下人最为羡慕的人。” 宇文统领对此嗤之以鼻,如果是人都能比得上姜家芝兰,未来的齐王妃也不会成为江南第一美人了,更不会以芝兰为号。宇文统领目光凝重了几分,作为锦衣近卫的大统领,掌握着很多的情报网,他自然知道齐王和姜家联姻对朝局带来的变化。 神医医治好了齐王殿下,眼下齐王虽是不声不响,但朝野上下谁都无法忽略齐王! 皇帝最后会因为李冥锐的话改变主意,一是李冥锐确实出色,说话行事很合皇帝的心思,二也是……皇帝不想给齐王任何机会。 皇帝松口选妃,也是怕皇子太少……如果皇帝没有继承人……宇文统领额头冒冷汗,那才是齐王殿下最大的机会。 李冥锐坐书案之后,提笔想了想,求助齐王肯定不行,况且在宁欣的事情上,李冥锐绝不会像齐王低头,给齐王嘲弄自己的机会……平王世子?倒是对李冥锐比对齐王好,可平王世子口花花的实在是无法让李冥锐放心。 燕国公……李冥锐想都没想,燕国公府的人不给他添乱就不错了。 “你给谁写信?” 宇文统领抹了额头的汗,实在是很期望皇帝多选几个妃子,生出一堆的皇子,否则将来大唐帝国必然会有内斗,万一给残存的护国亲王机会,或者让鞑子趁虚而入……危机整个大唐江山的话,皇上和齐王都会是皇族的罪人…… “长乐公主。” 李冥锐头也没抬,刷刷的下笔有如神助,“一会你帮我将这封书信给长乐公主送去。” 宇文统领呆呆的看着李冥锐,问道:“长乐公主会收下你的书信?你认识长乐公主……” 猛然间宇文统领拍了拍脑袋,“我记得你,当年长乐公主血染喜堂的时候,也有你!你千里奔袭证明了驸马出身罪民,如果不是你,以长乐公主那样傲气的性子,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不好的事儿。” “英雄救美,莫怪一向对男人不假辞色的长乐公主会对你另眼相看。” 宇文统领继续脑补,李冥锐方才说他的妻子会比姜家芝兰还好,如果是长乐公主的话,倒是能同姜家芝兰一较高下,不过长乐公主好像比李冥锐大了两岁,女大三抱金砖!能娶到长乐公主,做了皇上的女婿……对李冥锐的仕途极有好处。 况且李冥锐是皇上的学生,娶老师的女儿,可是多少学生梦寐以求的好事! 长乐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嫡女,身份在诸多公主是最高的,又一向得皇帝喜欢……宇文统领眸色暗淡了一瞬,总觉得心里不甚舒服,也没了调侃李冥锐的心思。 李冥锐专注写信,并没发觉宇文统领的异常,又取出一张信纸,刷刷的写起来,“这封信,你送给戒色大师。” “他……佛子……你也认识?” 宇文统领蹭得一下站了起来,“李兄弟,我说您能不能别称佛子为戒色大师?” 李冥锐斟酌着语句,抬眼看了宇文统领一眼,“那我叫他小和尚好了。” …… 宇文统领喃喃的说道:“那可是佛子啊,天下禅宗的未来领袖,被称为最有可能修炼成佛的佛子!小和尚?你怎么叫得出口?” 在蓝山寺的无遮大会上,佛子以完美的样貌,无可挑剔的无上佛法,让到场的百姓和天下高僧臣服,宇文统领有幸陪着皇帝见过佛子……深深的感受到佛子那纯粹的,无瑕的,完美的佛性。 就连皇帝都曾感叹,世上只有一位佛子,一番恳谈之后,皇帝差一点尊佛子为国师。 这样的高洁莫测的人物在李冥锐口中是小和尚?宇文统领很困惑,”你真得认识佛子?” “我在蓝山寺住过一段日子,同小和尚很熟悉。”李冥锐决定不提戒色小和尚的糗事了,省得吓坏了宇文统领,反问道:“他在禅宗很有名?” “何只是有名啊,是大大的出名好不好?” 宇文统领挥舞着手臂,激动的说道:“你难道没听说佛子讲经的最后一日,天上出现了万道的佛光,还有信徒说在天上看到了西方诸佛,观音菩萨……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足以证明佛子是转世下凡来拯救百姓的。” “前阵子忙着读书,没听说此事。”李冥锐听小和尚的地位超然,更有信心了,“我虽然有无遮大会的请柬,可实在是没空过去,从而错过了小和尚发光的时候。” “好了,李冥锐,你不许再刺激我!” 宇文统领俊挺的面容多了几分的羡慕嫉妒恨,李冥锐一定不知道一份无遮大会的请柬都被外面抢成什么样了,也只有李冥锐不伤心错过了见佛子的机会。 “我同你说,皇上很尊重佛子,也很信奉佛子。你可明白?” “嗯。” 李冥锐封好了两封书信,数着手指头,“一个,两个,三个……” “你在作甚?” “数一数我来京城后遇见多少的贵人!”李冥锐大大的眼睛透出一抹的惊讶,“好像我认识的全是贵人啊,随便碰到的一个小和尚,都是佛子!” “他本来就是佛子,你不碰到他也是佛子!”宇文统领为自己的信仰辩护,在大唐禅宗占据着百姓的信仰。 “难说哦。” 李冥锐将两封书信交给宇文统领,憨厚的一笑,“统领大人若是亲自送信,佛子和长乐公主一准会见您。” 他诱惑他! 宇文统领嘟囔道:“我又不是信差?” 可还是紧紧的攥着书信,“看在你的面子,我让人给你送去,记住,只此一次。” “嗯,统领大人好走。” “我是不去的。” “是,是,是。” 李冥锐送走了宇文统领,靠着牢房的墙壁,心里想着宇文统领倒是个挺有趣的人。听说他三十好几了还没成亲,从他话语中得知他……宇文家欠着燕国公府情分。 宇文统领不同以前的锦衣近卫统领,他很少为难朝臣,朝臣偶尔的失言他不会呈报给皇帝,所以他的名声比以前那几位更好。 只是这样人做锦衣近卫统领实在是……不够齐王殿下玩的,飞宇那样的人才适合! 想到飞宇,李冥锐唇边含笑,还真有点想他了,不知他同小和尚站在一起,谁更倾国倾城,谁更绝色! 飞宇是妖娆的清秀,小和尚呢……还真不好说,佛子倒也当之无愧。 李冥锐对着铜镜看了看,镜子里不过是俊朗的青年男子,浓眉,阔目实在说不上有多俊美,“在她认识的男人里,我可能是相貌最平凡的一个。” 可宁欣却偏偏看中他,李冥锐满足得的一笑,求娶再艰难,他也要娶到宁欣!哪怕会为此失去皇帝的信任亲近! …… 长乐公主接了李冥锐的书信,同宇文统领说了两句话,坐上马车进宫去了,宇文统领摇了摇头,转身去蓝山寺,看长乐公主精神状态很好,身体也很好……他心底隐约有了一分的安心。 戒色和尚亲自见了他,宇文统领对小和尚惊为天人,手脚都不知怎么摆好了,“您……您……” 小和尚笑容和熙得让人有沐浴佛光中的感觉,“他是小僧的好友。” …… 一切都是真实的!宇文统领迷迷糊糊的出了蓝山寺,回去后在李冥锐面前站了好一会,把李冥锐看得直发毛,实在是不知他受了什么刺激。 “你强,你很强,我服了!” 宇文统领拱了拱手,转身出了牢房,此后他再也没给李冥锐准备素食了,李冥锐背后的靠山一个比一个让他震惊。 …… 十日后,金殿面试,李冥锐当场被皇帝点为状元,对此今科同榜的进士们无一人不服,除了李冥锐外,谁为状元都不合适! “臣叩谢陛下隆恩。” “爱卿平身。” 皇帝坐在龙椅上,笑道:“李冥锐,你也不小了,以前为了读书没考虑过成亲,今日儿,朕赐你双喜临门如何?” 首辅等人额头隐隐作痛,这是在金殿,不是在琼林宴会,皇帝能不能克制一点? “回陛下,臣心有所属,臣求得心仪人点头后,必会请求陛下赐婚。” “好。”皇帝淡笑道:“看在你是朕的学生份上,朕答应你,只要你所选的人不是上不得台面的人,朕会亲自给你赐婚。” “臣谢主隆恩。” 李冥锐吃了一颗定心丸,有了皇帝这句承诺,以后的事情会好办很多。 长乐公主很有办法呢,长乐公主的恩情,李冥锐记住了,还有小和尚……该你出场了! 为了能娶到宁欣,李冥锐可以说用到了他所有的关系,无所不用的手段只是为了确保宁欣能落到他怀里。 李冥锐高中状元,随后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跨马游街和琼林宴。、 京城百姓闻风而动,纷纷涌到街上看状元跨马游街,有不少人是第一次见状元李冥锐,同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这位状元不像是文状元,比武状元还精神呐。” “状元郎是文武双全,百年难见的人才。” 宁欣隐藏在人群后,望着骑着高头大马的李冥锐走过,李冥锐向宁欣方向望了一眼,虽然人很多,但那里有她?一定是宁欣! 第二百六十八章 自虐 两人的目光在拥挤的人群中交汇,在一瞬间,仿佛看状元游街的百姓都消失了,天地间只留下他们两人彼此对视……宁欣摇了摇头,看穿着红衣头戴簪花的李冥锐远去,暗自责怪自己越来越像是怀春的小姑娘了。 经历过那么多,没想到今生她还有这样的时候。 “小姐?” “走吧。” 直到看不到李冥锐了,宁欣才移动脚步,向远处的茶楼走去,原来今日一早她心神不宁总想着外出是因为他——李冥锐,她出来只是为了看他一眼,并不是去见那人。 宁欣耳边灌满了百姓对李冥锐的称赞之声,宁欣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多了一些,不觉间心花怒放,甜丝丝的喜悦萦绕心头,有人称赞李冥锐比称赞她,还要让宁欣高兴。 进了茶楼,迎上来一位俏丽有着江南水乡少女隽秀的丫头,她周身的打扮不弱于一般人家的小姐,见到宁欣,她恭谨的福身:“您来了,我们小姐已经到了。” 宁欣淡淡的笑了笑,看茶楼的人不多,问道:“在二楼?” “是,小姐包下了整层楼。” “她果真出手不凡呐。”宁欣笑盈盈的赞道。 这座茶楼不是一般的地方,是京城有数的茶楼,因为有名,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包整层楼的,在此处茶楼喝茶的客人非富即贵。 “小姐喜欢安静,况且人多小姐也不好同您商量事儿。”婢女眼角难免带了一丝的得意,“小姐虽然同茶楼的掌柜不熟,但掌柜很好说话,小姐只是提了一提,掌柜就答应下来了。” 宁欣沿着楼梯向上,眼角余光扫过在柜台处在胖乎乎的中年人,中年掌柜对宁欣的恭敬,讨好,让宁欣淡淡的一笑:“姜家芝兰包下整座茶楼也使得的。” “您是说小姐……” “不是你想的。”宁欣笑道:“姜小姐应该如此,也值得如此。” 姜家这样的人家还不能按照小姐的喜好行事的话,被成为江南第一望族的姜家会被人诟病的。 推门进了茶室,姜小姐起身笑道:“你总算到了,我等你好一会了。” 宁欣微微屈膝,笑着解释:“正好赶上今科三甲游街,百姓太多堵住了路,所以来得迟了一些,还望姜小姐恕罪。” “没关系,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姜小姐笑容真挚,亲密的拉着宁欣坐下,“京城比杭州要大上许多,人也多,我都看不过来呢,几次我想请你出游,又怕耽搁了你的正事,今日我腆着脸下请帖……宁小姐不要怪我,我也是实在是没法子了。” “我安安分分的待在宁家看看书,做作女红,哪有什么正事,倒是我知晓姜小姐进京没去拜访,颇有失礼之处。”宁欣笑容婉约甜柔,“我才应该请姜小姐原谅呢。” 两人相视而笑,揭过往事不提。 ”方才我在茶楼上也远远的看见了状元郎,他长得倒是挺威武的,同往年状元郎的文弱都不大一样,听说他就是李公子……“姜小姐大大方方的问宁欣,“他就是上次同宁小姐一起到我们家做客的那位公子吧,我还记得他在总督府上做得诗词,从那首很有气节的诗词中可以看出来,他不是寻常的读书人!” “我是认识他的,可对他能中状元挺意外。”宁欣也没羞怯什么否认,同样爽朗直率的回道:“他赶上的时机太好了,而且他在贡院的行事真真是让人意想不到,随后的表现……也证明他比外表看着机灵敏锐。” “这样好的状元郎不晓得被哪家招为女婿?”姜小姐笑盈盈的问道,“你同他既然认识,你云英未嫁,他尚未娶亲,我看你们是极为相配的……” 姜小姐是在试探她?当初她说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姜小姐还不放心么? 宁欣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跟谁过一辈子,前生她没有给韩王机会,今生一样不会给齐王任何机会。 宁欣心底有一丝丝的不悦,但看姜小姐平静温婉的眼眸,宁欣有无法生她的气,姜小姐是关心她的终身大事……姜小姐亲昵的笑道:“你别误会我,我晓得宁小姐的性情,也不是非要怎样……我就是齐王妃,他想纳哪个,我不会阻拦……” 姜小姐低声道:“我自己求而不得,却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在京城也有了不短的日子,自打科场出事后,我耳朵里灌满了李公子的名字,姜家在京城也有亲眷故友,我晓得很多人家都在打听着他,后来我又听说他是燕国公的嫡亲侄子,有可能继承燕国公的爵位……他更是被人惦记了。” “宁小姐虽是有姑祖母在身边,但宁老太太到底同你隔着辈分,你许是有些话不好同她说,宁小姐平时飒爽果决,可万一在这事上害羞了,腼腆了,你们错过这段好姻缘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姜小姐望着宁欣柔美精致的五官,她可从宁欣两弯黛眉中瞧出自信张扬,宁欣远看起来像是一株需要呵护的小草,可只有离着近了,才能明白宁欣本身就是一株可以迎接任何风雨的大树。 “不过看你的样子,我怕是想的有点多。你……是不是早就同他有了默契?只等着他高中后就娶你过门?到时候双喜临门,大小登科也算是美事呢。” 宁欣眼睛亮晶晶的,点头道:“既然看上了他,总不能让他跑了不是么?” 姜小姐笑容越发的真挚,偶尔想起一件事,“陛下选妃的事儿,你也得记在心上,多当心些。” “我晓得。” 宁欣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抱琴,将东西拿给姜小姐看看。” “是。”跟在宁欣身后的抱琴双手奉上了几张草图。 宁欣见姜小姐接过去了,道:“你先看看,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商量后再修改,珍宝坊出品,必属精品……” 姜小姐同宁欣一起说道,两人再一次相视而笑。 姜小姐道:“我若是不相信你,便不会请你来此地了,我也不怕你笑话,本来准备好好的一盒子首饰偏偏运到京城的时候弄坏了一些,我母亲为此大发雷霆狠狠的责罚了不尽心的奴才。” “听说珍宝纺的首饰一件难求,我又打听到珍宝坊是宁家的产业,这不就厚着脸皮上门了。” “打开门是为了做生意,你光顾珍宝坊,信得过珍宝坊,我已经很开心了。” 宁欣手指指点着图纸,介绍着上面画的首饰样式,“若是你大婚的时候戴珍宝坊出品的首饰,只怕我们的生意会更好些,你才是帮了我的忙呢。” “这么说我也不算是太麻烦你了?”姜小姐对宁欣更为亲密,宛若闺中密友般的调笑道:“想让我带着珍宝坊首饰嫁进齐王府,不是不成,可若是不够精美绝伦,可是不行哦,而且你不应该多给我点好处么?” “首饰样式总会让你满意。”宁欣眉梢一条,欢快的调笑:“让齐王殿下满意,不就是给你的最好礼物了?” “做什么提他?”姜小姐脸庞羞得微红,即便她无法全心爱着齐王,可那人终究是她丈夫,她也希望新婚之夜丈夫能因为她而惊艳。 “女子带首饰不仅是为了让自己更漂亮,同时也可让自己的丈夫大饱眼福啊,这一点也很重要呢。” 宁欣挑选出一张草图,“这套首饰样式很衬你的气质,齐王殿下性情内敛,这套首饰也能取悦于他,我建议姜小姐选这一套,为了能让姜小姐漂漂亮亮的去做齐王妃,我呀……会偷偷的溜进库房取最好的玉石。” “为什么要偷溜?”姜小姐也很满意这张草图上首饰样式,难怪珍宝坊生意火爆,宁欣不止考虑到女子的喜好,连男人的喜好都思量到了。 “我的姑祖母是个大财主,收集了很多的极品玉石。” “你是说宁老太太?” “嗯。” 宁欣目光越发的柔和,“我现在全靠着她在养我呢,所以想做点生意,让她明白我可以独当一面,也可以用赚来的银子好好的孝顺她。” 姜小姐道:“真没想到,你随便请回来的长辈都是家财丰富的大财主,我看宁欣你的运气真是很好,不说旁人,当时我即便看中李公子,可也想不到他会能有今日。” …… 隔壁的茶室里,齐王静静的跪坐着,眼睑低垂下来,倾听着隔壁的动静……自打听飞宇说起未来王妃邀请宁欣的事后,他控制不住的早早在此等候! 谁也不知,这间茶楼的真正主人是齐王! 这间茶室不大,而且在外面的人绝对看不出有这间茶室。 齐王抿了一口茶水,扪心自问,他来此地做什么?是想冲出去救被姜家芝兰羞辱的宁欣,还是想听到宁欣话语里的羡慕不舍? 他本不应该来……来此地,听了她们的对话只会让他更伤心。 齐王自嘲的一笑,如果姜家芝兰是个没眼色的女子,他不会娶她,如果宁欣有了嫉妒,宁欣也不会当初没有给他一丝的机会……“所以说,本王是来自虐的!” 飞宇跪在一旁低垂脑袋,他隐隐可怜起自己的主子,可主子即便拥有天下, 也无法让宁欣改变主意,或者说让宁欣后悔! 不得不承认,宁欣总能在不经意间伤害齐王,哪怕他自觉已经为了江山放弃宁欣,自觉将自己的心覆盖上盔甲……宁欣还是能找到漏洞让齐王难受。 齐王目光落在墙壁上的窟窿上,那处可以看到隔壁的动静……他应该去看吗?宁欣……他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再见过她了。 飞宇见自己的主子眉宇间的阴郁,心疼得不行,小声建议:“要不,王爷进去看看姜小姐?您同姜小姐总是能说到一起的,姜小姐温柔大方,您不是常说姜小姐会是贤妻?她身上的有一种君子风度……” 齐王捏紧了茶杯,浓密的眼睫低垂,声音很轻:“她不会嫉妒的,只会更加远离我!飞宇,以后你千万别看上像宁欣那样狠心的女人……不,她根本算不上女人!无喜,无怒,无妒,无羡,女子有的她都没有,男子有的取舍她倒是做得很干脆。” “属下瞧着她是有嫉妒的……”飞宇立刻停住了口,低下脑袋:“属下什么都没说。” 此时若是李冥锐对哪个女人很好,宁欣一准会冲上去! 齐王手臂一颤,茶杯的水倾洒出来,苦涩的一笑:“没错,她是故意的!故意让本王心里不舒服!” 难怪宁欣进茶室前,若有所思的向这边瞄了一眼,她应该是猜到茶楼的主人是谁……因为这间茶楼的布置她一定很熟悉,是曾经韩王的风格,别人不知,却瞒不过她。 她同姜氏说得那些话,也是为了说给他听的…… 齐王自信能掌控一切,玩转整个李姓皇族,可他在宁欣面前就从来没有成功过,宁欣永远同他平分秋色! “我到底欠了她什么?让她……”齐王眼底夹杂着一丝浓得化不开的哀伤,让宁欣折磨他两辈子? 只听隔壁传来女子的笑声:“不爱便立于不败之地,不喜欢便不在意,姜小姐,这话我送给你。” 齐王合上了痛苦的眼眸,是呢,不爱,她不爱他!所以她总是理智的,总是从容的伤害他,而她喜欢李冥锐,谁也不能伤害李冥锐! ”报复,她在报复我!“ ”主子?” 齐王敛去凄苦的笑容,“我以为她将锋利的爪子收起来了,可我今日才明白,她还是她,只是行事越来越天马行空,让人无法把握……贤妃在科举后动手毒杀三皇子,我……我只是不想看她顺顺利利的嫁给李冥锐。” 要不然齐王也不会让人暗示贤妃科举时是最好的动手机会! 齐王成功了,三皇子病逝,他少了一个潜在的对手,因为陛下选妃的事情给李冥锐和宁欣之间制造了一些麻烦,宁欣……她不会想不到,所以反手就把齐王弄得痛苦不堪,今日她说得那些话……让齐王心痛,一切只因为她不喜欢他! …… 宁欣同姜小姐谈笑着,眼角余光不动声色扫过茶室里选悬挂的摆设,风格很像是他呢,偷听!从进茶楼的违和感总算是找到了原因,“姜小姐说得是,贤妻么其实也挺容易做的。” “宁欣……” “嗯?” 姜小姐主动握住宁欣手,真诚的说道:“我不会与你为敌,永远都不会。” “我也不会。”宁欣反手握住了她的伸过来的手,笑道:“我们不是说好做朋友的么?” 无论将来发生怎样的变化,她们都会保持理智,有着她们的坚持,为了争抢一个男人交锋,吃醋,太对不起她们所受的教养和以前的名声了。 “齐王殿下……我想不是好色之徒,他对你会好的。” “我明白。”姜小姐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容不得李公子有妾,可我是齐王妃,同你不一样,可我不会主动给他纳妾,便是做贤妻也可做出不一样的事来。” 宁欣越发的欣赏姜家芝兰,心底隐约有一种冲动,师兄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天下间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能勉强人心。 宁欣敏锐的听到门口细微的动静,道:“欲其追求虚无缥缈的妄想,不如过好眼前的日子,这个道理聪明人都明白,可就是有些聪明人不懂得珍惜眼前人!” 茶室的门再一次被拽开,受在门口的小丫头红着脸庞带着一抹得意的说道:“齐王殿下来了。” 姜氏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来?不由自主的看向宁欣,“我没告诉他……” 宁欣道:“我想齐王殿下是来接您的,你同他见一面可不容易。” 将几张草图都放在茶桌上,宁欣起身向门口走去。 齐王身穿湛青直缀,身姿挺拔,面容俊朗非凡,他那双瞳孔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宁欣也不由得露出赞赏,齐王是一位貌比潘安的美男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见过齐王殿下。” 宁欣收回了欣赏的目光,屈膝见过齐王,“同姜小姐谈完了事儿,我也该告辞了。” 她还是那样,很柔,很甜,很弱……可她一样敢明目仗胆的拒绝他,疏远他,齐王淡淡的说道:“本王偶然路过,听闻她在,便上来看看。” “对了,你可看到状元跨马游街?” “嗯,方才见到了。” 宁欣笑盈盈的说道:”我觉得他挺精神的。“ 齐王笑容也没改:“看来他在诏狱里过都不错,不过……燕国公府那边你们自己多当心。” “多谢齐王殿下提醒。”宁欣屈膝行了另一个完美的礼节,侧身越过齐王,“告辞。” 齐王同她擦肩而过,仿佛他们就是点头之交。 茶楼二层传来腾腾的下楼声,齐王反手拉上了茶室的门……一直沉默的姜氏走到齐王身边,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臂,“王爷。” 齐王将她的手紧紧的握紧,平和无异的笑道:“有句话她说得很对,珍惜眼前人!本王送你回去可好?” 姜氏点头笑道:“那就麻烦王爷了。” 他们都是明白人,不需要说得太多,想得太多,他们每一个人都会经营起自己的日子。 …… 又过了几日,一道圣命传进宁家,宁欣跪着接下圣喻,眉宇间蹙起一簇狐疑,让人送走传旨的公公,道:“那些南疆的蛮夷是怎么想得?当今陛下这么有把握么?让整个京城的勋贵,朝臣亲眷都去看?” 宁老太太道:“谁晓得陛下想什么?若说以前的马球……倒是挺兴盛的,可眼下……真正精通马球的人已经不多了,我听去过南疆的人说,马球在南疆却很兴盛。” “南疆使者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我看有准备而来,可陛下……” 宁欣摇了摇头,想到当今皇帝的偏执和固执,她淡定了许多,有时候皇帝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爱赌气,爱冲动! ”小姐,这是李公子让人送过来的。” 宁欣接过抱琴递上来的盒子,在宁老太太的调笑目光下,宁欣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面放着一根金钗步摇,宁欣看着步摇:“他这是什么意思?送我的?” “不是送你的,还能是送谁?” 宁老太太笑道,“做工虽是差了点,但我瞧着总是他的一片心意。” 宁欣灵光一闪,“您不会是说……” “没错,就是他自己做的!” 宁老太太笑容满面,对李冥锐她是越来越满意了,以前只是觉得李冥锐憨厚肯让着宁欣,现在……他中了状元,宁老太太也看出他的机灵,李冥锐在仕途的发展并不需要她们太操心。 他也许天生就是做官的材料。 “对了,对了。”宁欣仿佛没听见宁老太太的话,将首饰随便的放到了一边,眼睛亮亮的说道:“他跨马游街之后就消失了……在大唐最会打马球的人是……韩地人!” “他一定领着马球队操练着,他骑术很好,身体很壮,简直是打马球的不二人选,难怪皇上敢答应南疆使节的要求,皇上是对他有信心!” 宁欣笑容绽开了脸,“他这是想让天下人看看,什么叫做文武双全!他做得好极了……聪明,会把握机会……啊……” 兴奋的宁欣揉着被宁老太太敲过的额头,疑问道:“怎么?我说得不对?” 宁老太太忍住再敲她一下的冲动,指了指首饰道:“我让你说得是这个!不是马球,不是南疆和朝廷,欣丫头,接到他亲手做的首饰,你就没一点的激动?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肯为他的妻子做到这一步的……” “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傻丫头,你气死我了!” 宁老太太戳了戳宁欣额头,“你马上,立刻去给我想回送李冥锐什么东西,马球啊,南疆的事情,都放一放!” “哦。” 宁欣乖乖的点头,保证道:“我一定好好想!” 宁老太太这才放心的离去,这丫头,该说她什么好?太聪明?还是太木讷?也亏着李冥锐不计较,不过他也许就喜欢宁欣这样的。 “送什么,送什么?”宁欣把玩着做工一般的步摇,心底也是有一丝甜蜜的,眼珠一转,“我送你燕国公府的丹书铁券可好?马球,战法可是很多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送信 上一世,宁欣在鞑子王庭,曾经以骑射和矫健的马球身手震惊了所有鞑子,她能让鞑子汗王和贵族们将痴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让那些自持骑射出众的汗王女人在她面前自惭形愧,如此可见……宁欣有着极为出色的技巧和身手。 “不是我自夸,在研究马球技法上,连他都不如我!” 宁欣坐在书桌后,在草纸上画着怎么打马球,怎么能将敌人风卷残余的打败!怎么让对手绝望!宁欣曾经以全女子的队伍打遍韩地无敌手,便是当时还是韩王的师兄亲自上阵,都没能打过宁欣,韩王勉强同宁欣战和,如果他不耍小手段的话,宁欣连和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不行,若是想让皇上将燕国公府的丹书铁卷还给他,必须……必须得……” 宁欣改变了画法,必须得突出李冥锐,突出他的指挥能力,突出他的应变能力,突出他的勇气……所有人都得为他服务,狂胜大胜法反倒不太重要呢。 毛笔的尖端碰了碰额头,宁欣喃喃的说道:“势均力敌后反败为胜最是刺激人!孤单英雄最是让世人铭记!” 一味的追求大胜没准会让皇帝觉得南疆人不过如此,换个人上去也能将南疆马球队打得落花流水! 宁欣将画好的图纸撕碎,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在脑海中模拟了两队的战法,如果要失败的时候,李冥锐突然从天而降……那么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凝集在他身上,所有人都会为他欢呼…… “对,就是这组打法!” 宁欣下笔有如神助,画完了三套打法,并且在宣纸旁边着重解释了几笔,凭着她同李冥锐的默契,旁人看不出的实情,李冥锐一定能看得出来。 到时候她再请长乐公主,请平王世子……还有齐王以及重臣在旁边敲敲边鼓,宁欣唇边勾出一抹得意来,“皇上不重赏他哪说得过去?他可是扬大唐帝国国威的英雄……文武全才,又出身燕国公府,还是陛下承认的弟子,以陛下的护短心思,必然会重赏于他!” 护国亲王越王同小小的南疆打成了那个熊样子,大唐帝国需要振奋人心的消息,皇帝也需要证明护国亲王越王不成,皇帝另外有奇兵重挫南疆蛮夷! 一会功夫,宁欣将一切都算计到了,将画好的阵图封好,可她竟然不知李冥锐在何处,这份东西怎么交给他? 去求齐王?宁欣摇摇头,她对齐王信心不足,而且她不想欠齐王的人情。 长乐公主?不行,眼下长乐公主在宫内,如果她过于关注李冥锐,会让皇帝误会的,皇帝会对李冥锐和长乐公主是乐见其成,而且宁欣也不想给长乐公主增添麻烦。 ”平王世子,就你了!” 宁欣选定了吊儿郎当,桃花遍地开的平王世子,他有足够的能耐打听到李冥锐在何处,而且宁欣也相信他会将东西完完整整的交给李冥锐……关键时候,有个能靠得住的朋友真是不错! 别看平王世子很尊重且惧怕齐王,如果齐王和李冥锐交恶,平王世子会果断的站在李冥锐这边,对这一点宁欣很有信心! 让抱琴亲自将图纸送去平王府,宁欣再三叮嘱抱琴,“只能交给平王世子,请他用最快的速度将东西送给李冥锐,你同平王世子说,我记下他的好了。” …… 本打算携着狐朋狗友出游的平王世子接到了烫手的东西后,很快的打发了围在身边的诸多纨绔,摸了摸手中的信封,眨着桃花眼儿,“她记下本世子的好?” “小姐是这么说的。”抱琴虽然见过平王世子很多次,也见过世子殿下在李公子和自己主子面前吃瘪,但每一次见平王世子的桃花眼儿,她还是忍不住会脸红,“世子殿下若是无事,奴婢先告退了,小姐还在等着奴婢回话……” “你回去告诉宁欣,一定要将本世子的好处记得牢牢的。” “……” 抱琴福身道:“是。” 平王世子翻身当马,灿烂的一笑:“本世子可等着她给得好处了啊!” 没有再废话,平王世子纵马扬鞭出了京城,宁欣还真料准了,平王世子真知道李冥锐在哪里训练马球队! 如果不是他打马球的技法实在是不过硬,他都想混进马球队伍中去,因为他晓得凝聚了整个京城目光的马球队队员最得小姐们的倾慕……没准会转为爱慕也说不定…… 当然他这个想法,被李冥锐严酷的镇压下去了……平王世子暗骂他,不够兄弟,没有义气! 京郊一处封闭的军营,平王世子让人将李冥锐叫出来,笑道:”求我!“ 李冥锐一脑袋黑线,转身就走,”没事别来烦我!” “你不求我,会后悔的!” 平王世子显摆的抖了抖厚实的信封,“这可是某位小姐亲笔所写的……” “拿来,不是给你的!” 李冥锐伸手就去夺他手中的书信。 平王世子灵活的闪身,做了个鬼脸,“不给!就是不给你!” 他是有点功夫,但比起李冥锐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而且他还没记性的在宁欣飞鸿传书上拿捏李冥锐,这同找死……没多大的区别。几下子,李冥锐就将平王世子按在了草地上,膝盖顶着他的腰眼儿,顺利的夺下了书信…… ”混账!有异性没人性的混球!” 平王世子身体动弹不了,但嘴上没闲着,骂李冥锐:“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大老远我赶过来,你就这么对待我?李冥锐……你……” “怎样?” 李冥锐挑了挑眉头,目光甚至没从打开的书信上移开,“到底怎样?” “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 平王世子洒脱的从草地上翻身而起,拍打下去身上的草芥,见李冥锐面色凝重,怎么都不像是接到情书的样子,平王世子好奇极了,坏笑着腆脸凑到李冥锐身边: “怎么?宁欣不喜欢你亲手做的步摇?我就说嘛,你手艺不行,可惜了那几颗皇帝只赏赐给状元郎的金元宝,哪位状元不把它当作传家之宝?你可倒好,直接给融了做了步摇!你手艺还不好……宁欣不喜欢也不奇怪……” “宁欣到底写了什么,让我看看啊。” 平王世子见李冥锐收了书信,很不是滋味:“有事的时候想到我了,没事的时候谁也不把我当回事,哼,以后我再不管你们的事情了。” “等一下。” 平王世子听见这话,傲娇般的走得更快,李冥锐,快来求我!快来求我! 听到身后没有脚步声, 平王世子气得回头,“你到底找我做啥?一点诚意都没有!” 李冥锐上前两步,揽住平王世子肩头,笑道:“咱们两个哪那么多废话?有好事,我是不会忘记你的。” 平王世子皱了皱眉头,桃花眼中满是怀疑,“是么?我说兄弟,你别用你那张憨厚的面孔骗我成不?我还不知道你?狡猾狡猾滴……” “你不是要入马球队么?”李冥锐拽着平王世子向军营里走,“这回我给你找了个好位置,准保你能吸引很多闺中小姐的爱慕。” “真的?” “那是自然,我保证到时候全场人的目光都在你身上!” 李冥锐继续诱惑着平王世子,马球阵图那个位置,舍平王世子其谁?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合适了,而且李冥锐也不算亏待他,到时候他真的会被很多人爱慕着! 捏紧阵图,李冥锐心底想着,自家的媳妇就是厉害,这种阵法都想得出? 他从没怀疑过阵法是否适用,只要宁欣说的,他执行下去,即便有错处,他也有自信能将漏洞给补上! 在书信里,宁欣没有提一句燕国公府的丹书铁券,然李冥锐却能感受到她的用心,只要他能从皇上手中将丹书铁券重新夺回来,燕国公府二老爷任何的阴谋诡计都不管用。 有时候阳谋比阴谋更好用!只要他实力够强,可以碾压一切的阴谋诡计。 …… 越王亲自陪同南疆使者入京,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大唐皇帝亲临小教场,太后娘娘,皇后,贤妃等陪伴在皇帝身边,小教场搭好的两侧彩棚里亦坐满了勋贵重臣的亲眷。 女子们收拾得花枝招展,姿容绝色,年轻公子哥气宇轩昂,英气勃发。 按照流程,校场比试马球后,皇帝会大排宴席,如果大唐胜,气氛自然会很好,可一旦败了……首辅等了解南疆的大臣不由得有些担心,大唐马球什么状况,他们再清楚不过了,他们怀疑以如今马球队的本事能压不住南疆精挑细选出来的人。 首辅见皇帝信心十足,同身边的贤妃谈笑风生,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列祖列宗保佑,勿坠大唐帝国威名! 持重侍奉皇帝很多年的老臣们实在是对当今陛下的某些举动没什么信心。 宁欣按照品级陪着宁老太太坐在彩棚中,她离着皇上有一段距离,可不知为何,她总能感觉到高台上有几道看向自己的目光,是皇帝?还是皇后?亦或是贤妃? 第二百七十章 封爵 无论看向宁欣的目光是谁的,宁欣都觉得不甚舒服。 皇帝也是,在小教场有那么多打扮得娇媚且有进宫想法的少女,皇帝总是盯着她做什么? 宁欣向宁老太太身边靠了靠,借着宁老太太的身体挡住了从高台上射来的目光。 同旁边命妇谈笑的宁老太太住了嘴,挡住宁欣问道:“不舒服?” “嗯,烦人!” “谁让你这丫头总是想瞒着?若我说他没中状元时就定下来,你也不至于总是让旁人惦记着。”宁老太太向高台上瞄了一眼,“咱们那位陛下,你不在他面前他许是想不到你!” “不是怕他自卑配不上我嘛。”宁欣也是一肚子委屈,给宁三元造势太厉害了,如果宁三元的独女嫁个韩地来的举子,很多人会议论李冥锐的。 宁欣担心李冥锐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担子,“况且他也不想委屈了我!婚事的事情也就拖了下来。” 宁老太太叹了口气,再也说不出什么,多磨难一点也好,也省得他们不知珍惜眼下的情分。 “他有说当众求娶你?” “嗯。”宁欣脸上挂着一丝难言的羞涩,“有说过的。” “你们就不怕皇上翻脸?陛下的脾气可不怎好,何况还有贤妃娘娘在一旁,谁晓得她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他不怕,我就不怕。” 宁欣眼睛亮晶晶的,“情投意合,我怕什么?皇上有得是美人,不缺我一个!” 宁老太太话到嘴边咽了下去,皇上确实不缺美人,可自家的欣丫头同一般的美人能一样么?皇上不过是见了一面,就惦记上了,欣丫头说李冥锐运气好,宁老太太觉得宁欣对位高权重的男人吸引力异常的强! 此时鼓乐声响,豪迈急促的鼓点响彻小教场。五旬左右的护国亲王越王引着南疆蛮夷使者走上高台,宁欣的目光落在了越王身上,他……比上辈子时见可老迈许多。 那时宁欣还是宁帅的女儿,韩王的师妹,当年四位护国亲王歃血为盟共图大事,那一年宁欣见过越王,还得了越王送的一个祖母绿的镯子……如今已经物是人非,韩藩撤了,越王的日子也不好过,被南疆的蛮夷打得不得不向皇帝求援助,他的儿子好像也战死了…… 当年韩王师兄说过,越王只能做偏安于一地的诸侯! 他倒是没评价错越王,没有韩王的支持援助,剩下的几位护国亲王在皇帝的打压下,日子都不好过,即便没有外敌,王府里内斗争爵也很厉害。 宁欣想到此处,向高台下的第一个彩棚处看去,不知齐王见越王蜷缩叩拜在皇帝面前,会怎么想?会不会更恨她?会不会后悔逼父亲自尽? “欣丫头!”宁老太太推了一下明显神游的宁欣,“你是怎么了?看着齐王作甚?” “没事。” 宁欣笑了笑,道:“他不是要成亲了么,我想看看他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 无论他恨也好,怨也罢,那都是他们上辈子的事儿了,该了解的恩怨止于上辈子,这辈子他们互不相欠……如果齐王再算计她和李冥锐,宁欣不怕再同他抖一抖。 坐在彩棚上手处的齐王皱了皱眉,强压下沉重烦躁的心绪,这个越王越来越丢人!越王还能再谄媚点吗? 因为离着皇帝近,齐王能听见他们的说话,越王怎么巴结皇帝,齐王管不到……只是觉得不齿,可他不应该提起韩王!更不应该说韩地被撤藩……他前生是失败了,可他不是败在皇帝手中! 如果单靠当今陛下,他早就掀翻皇帝了! 齐王眉宇间多了一抹吝气,困在这么个身体里,他其实也觉得不甘心!即便他将来夺了皇位,也不是韩王! 齐王感觉到一道清澈的目光投来,虽然只是一扫而过,但他却觉得很熟悉,是她?是她! 不是她,他又怎么会有前生的失败? 越王,你再胡说,别怪本王不客气! 许是感受到了齐王的不悦,越王总算是停下了对皇帝的称赞,对逆贼韩王的贬低,“陛下, 南疆使者说,只要您手下的马球队能赢,什么都可以谈!” “是的,是的。” 南疆使者可没越王面对皇帝的卑躬屈膝,战胜了越王后让南疆信心大增,在他们眼里,大唐也不过是纸老虎而已,当年鞑子能差一点灭了大唐,他们南疆人一样可以进兵中原! “马球虽是来自大唐,可我们南疆人才是打马球的高手,你们不行!” 南疆使者这句狂言,激怒了在场的很多大唐贵胄,他们自己可以骂大唐的马球队,但绝不容许外人……尤其是夜郎自大的南疆人说大唐不好! 皇帝的脸色阴沉,淡淡的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大唐有句话,光说不练假把式!若是朕的手下输了,朕给南疆一大片土地!” “陛下!”太后一听直皱眉,皇帝有信心固然是好,可随口就说割让土地的事儿……实在是太儿戏了,“皇帝要三思而后行。” 皇帝扶着高台的凭栏,意气风发且自信的说道:“朕相信李冥锐!” 贤妃在一旁眸光一闪,抢在皇后开口前,盈盈笑道:“陛下,臣妾也觉得状元郎威武双全,是难的人才呢。” “哦?爱妃也看好他?” “臣妾是看好陛下您,您什么时候错过?” 贤妃笑容温婉恭顺,透着对皇帝浓浓的信心和依恋。皇后在一旁撇嘴,贤妃太能装了,这些恶心的话,她怎能张口就说?不怪皇后郁闷,她想都想不到,更别提说了。 太后看着一帝,一后,一妃,颇为无奈。 皇后不争气,太后不知自己还能压贤妃几年,更不晓得新选进来的妃嫔能否取代贤妃。 宁欣入宫一准能将贤妃打下去,可是太后不敢勉强宁欣入宫,她怕弄进来一个比贤妃还难掌控难对付的宁欣。 贤妃不过是想扶九皇子做太子,贤妃自己想做太后而已。 宁欣……就连太后娘娘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这样变数巨大的人怎能入宫?太后早就放弃了让宁欣入宫的心思,一切以稳定为前提。 贤妃此时笑盈盈的对皇帝说:“陛下的弟子也不小了,您就没想给他张罗一房妻子?最近京城可有大把适合赐婚的闺秀,状元郎仪表堂堂,能文能武,可是好女婿的头号人选,如今他名声好,前程好,谁家的闺女嫁他可就享福了、“ 皇帝笑道:”他同朕一样,一定要给喜欢的人最好的一切,朕等着他向朕开口!“ 贤妃眸色潋滟,”臣妾真不知谁能配得上他!不过状元郎是陛下倚重的人才,他所选的妻子总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她不介意在李冥锐的婚事上加把火,皇帝兴趣越浓,此时越是信任看中李冥锐,到时候……李冥锐求娶宁欣对皇帝的打击就越大, 如果不是萧欢给她送消息,她竟然不知宁欣和李冥锐已经有了私情! 薛珍已经好久没进宫了,贤妃派去的人也都被薛珍打发了回来,贤妃和庆林长公主的关系也疏远了很多,贤妃明白薛珍这是退了,不想参合了……所以贤妃想到了萧欢! 萧欢虽是为妾,但她可以帮贤妃弄到燕国公府的阵图,如果二老爷继承燕国公府的话,萧欢若是被扶正……贤妃就有可能掌握住神机营!虽然燕国公将神机营交还给皇帝,但贤妃也清楚如果神机营那么好收回的话,皇帝有何必一个劲儿说李冥锐文武双全? 皇帝这是在给李冥锐入武职创造便利! “开始吧。” 皇帝下令,“让双方进场。” “遵旨。” 铜锣敲响,辕门大开,两队身穿劲装,头上缠着颜色不同布条的人打马走进小教场,两队分两边站好。 在场的人都将目光投在两方马球队对上,李冥锐高大的身躯上紧紧裹着一件深黑色劲装,头上却缠了一条红色的发带,黑红鲜明发衬得他越发显得英气逼人。 在他身旁的平王世子虽然也是同李冥锐一样的打扮。但他那双桃花眼使得他少了几许的英气,更多了几分桃花泛滥的清俊俊秀。 对面的南疆人,身材都不高,但胳膊却很长,胯下的马也不是很高大,对比大唐这边的高大威武,他们显得很小巧玲珑! 在场的人有个共同的疑惑,他们能打好马球?冲撞起来,光李冥锐一个就能撞翻他们整个队伍! 南疆马球队不是来搞笑的吧。 李冥锐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看他们散开的阵型便明白,他们进退有度,互相呼应,打马球不是光凭着力量就行的……李冥锐举起了手中的马球棍,啪啪啪。围着他的人同样高举马球棍,十几根马球棍搭成了宝塔形状,李冥锐高喊一声:“大唐必胜!” “必胜!” “必胜!” 随着他们的喊声,彩棚里的大唐人同样热血上涌,纷纷出口喊道:“必胜,大唐必胜!” 越王揉了揉眼睛,这个场景……他好熟悉啊,他怎么可能会忘记那张俏丽的脸庞,那身矫健的身手,他怎么可能忘记逼得韩王不得不低头认输的她? 齐王的目光找到了宁欣,你教的? 没错!宁欣回了他一个笑脸! 齐王目光微凝,宁欣倒是什么都舍得告诉李冥锐!难道她会将以前的事情全盘托出? 那些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往事,是齐王唯一能珍藏起的回忆了,他不想李冥锐也占据那些往事。 笑!你笑什么!齐王的手攥紧拳头,在小教场打马球且扬名立万的人不是你——宁欣,而是李冥锐!你还没嫁他呢,夫妻一体根本挨不上! 齐王再强的心理防线见到宁欣后都有可能被她刺激的崩溃,嘴唇蠕动了一下,他到底欠了宁欣什么? 这个问题只怕他一辈子都找不到答案。 铜锣当得一声响起,交战的双方会战,马匹嘶鸣,人声鼎沸,马球或是飞起,或是在地上滚动,两方的人努力控制着身下的马匹并追逐着马球。 “十三号,阻截。” “七号,七号,说你呢,注意身后。” “一号,一号,向前,向前,后面的事情不用你管。” 李冥锐口中发布着一串串的命令,大唐这边的马球队攻防很有秩序,并没有一下子被南疆人用灵巧诡异的阵法冲散,两方面保持住了僵持的状态。 皇帝站在高台上,笑着用手点了点李冥锐,“朕并非只看重他打马球的技巧,他这幅样子,做个统兵的将军也是使得的。” 首辅等人簇拥着皇帝,听闻此话,首辅错愕了一瞬,皇帝什么意思?是让李冥锐转武职?以文状元转武职……倒是可以让朝中的武夫们安静一些,这是对整个文官集团都有好处的事儿。 “陛下说得是,状元郎文武双全,战法得当,臣以为像状元郎这样的人才不能埋没了。” 首辅一发话,在场的文官们不分派系纷纷迎合首辅的话,武将们一个个瞠目结舌,比口舌他们十个捆一起也不是一个文官的对手,“别是纸上谈兵才好!” 皇帝笑道:“他是李四郎的儿子!他的忠诚朕信得过,当年李四郎为了先帝承担下了那么大的骂名,他宁可远离京城却依然一言不发,这等忠臣遗孤,朕怎能不厚待于他!” 李四郎?燕国公的李四郎? 李冥锐的身世对在场的人来说并不陌生,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当年被革职驱逐出宗族的李四郎的儿子,可谁都没想到陛下说李四郎是为了先帝?还是忠臣?也就是说那笔消失的盐税银子被先帝用了……李四郎不过是顶缸的人? 难怪最恨官员贪污的先帝会饶了李四郎! 原来一切都是先帝安排的,重臣都是明白人,瞧皇上的神色便清楚皇帝晓得银子到哪去了。 齐王嘴角微微的勾起,先帝才是当帝王的材料,当今比起先帝来差得太远,当今有时极为自负,相信他愿意相信的!先帝也是看明白他的性情,才给他留了一千万的银子。 “他出身代代出名将的燕国公府,家学渊源,朕相信他即便是做将军,也会做得好!” 皇帝指了指冷静自持,指挥若定的李冥锐,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欣赏,“有能力,又对朕忠心耿耿,这等人才朕岂能不用?” “燕国公……” “臣在。” 燕国公是拖着病体来的,他也不愿意错过了李冥锐扬名立万的时候,可他因为染病所以身边坐着二老爷等人,听见皇帝召唤,燕国公领着二老爷等人跪下,“恭听圣喻。” 皇帝笑着问:“你可改了主意?你上的折子……” 皇帝的目光微凝,在燕国公夫人旁边有一位少女……远远的有些瞧不去清楚,那女子低着脑袋,可仅仅露出的一半脸庞就让皇帝隐约有着惊艳的感觉,那应该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子。 “哦,哦!” 观看马球的大唐人齐齐的遗憾叹息,“怎么能让南疆进球了呢!” 皇帝这时候才发觉,大唐一方已经落后了,皇帝面色凝重起来并专注马球,如果李冥锐丢人的话……他也不可能抬举他!随口说道:“燕国公,你先起来,一切等马球结束后再说。” “遵旨。” 燕国公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他着急的看向李冥锐……这孩子真是太大胆了,同南疆比马球这样艰难的差事也敢揽在自己肩头?他已经是状元了,又有燕国公府,何必非要做这种冒险的差事? 胜利了固然扬名立万,可一旦失败了他以前经营的优势都会丧失的,南疆人既然敢以马球定君臣,可以看出他们的实力是很强的,大唐马球已经落寞很久了,即便他有很有本事也不一定能挽回局面…… 太傻了,太冲动!燕国公恨不得把李冥锐揪下来好好的教训一顿! 二老爷在一旁虽然面色愤慨,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见南疆马球队接连以灵巧取得比分,二老爷放心了,李冥锐这么丢脸,皇帝哪会饶过他?状元郎……谁说状元郎不会被问罪? 也许用不上李冥锐求娶皇帝的心上人宁欣,他就被皇帝彻底的讨厌了。 萧欢是代替二太太陪伴二老爷过来的,她见李冥锐像是被南疆人打傻了一样,开心极了,木头,笨蛋……就你这样子还想做燕国公!呸,不坐牢房就不错了! 宁欣……宁欣会是怎么的表情呢? 萧欢的目光在彩棚中找到了宁欣,萧欢冷笑,她倒是显得很平静,哼,等李冥锐被南疆人打趴下,折损了大唐的国威,皇帝的权威,让大唐损失了一大片土地……到时候宁欣还能这么平静吗? 不过如果李冥锐输了,他还会同皇帝说求娶宁欣么?万一宁欣入了宫……萧欢最看不得宁欣得意了! 所以她的心思最为复杂,既盼着李冥锐出丑,遗臭万年,又不想宁欣入宫,萧欢默念,事情怎么就没两全其美的时候呢? 贤妃同样也很纠结,不过她比萧欢好一点的是她明白太后绝不会轻易让宁欣入宫……可是太后如果能阻止皇帝的话,贤妃也进不了宫的,关键在于皇帝! 可谁能影响到皇帝的决定呢? 贤妃的眉头皱得很紧,皇帝对宁欣好像同从前不大一样了,是她的错觉?皇帝除了刚开始大有深意的看了宁欣一眼,此后再也没看过她?贤妃此时才咀嚼出一股别样的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王和宁欣是在场人中最不紧张的两人,他们都明白这是李冥锐制定好的打法! 齐王忍不住又看了宁欣一眼,你倒是信得过他!就不怕他演砸了?事关大唐的脸面,你敢这么玩? 大唐的兴衰同我何干?宁欣翻了个白眼,我不信他信谁?当年我能用这个法子打赢了你,现在他打不赢南疆蛮夷?你是太小看了自己,还是太高看了南疆蛮夷? 两人的目光交上了火,齐王脸色阴沉,该死的!宁欣笑意盈盈,扭头不在看齐王转而望向不曾丧失志气的李冥锐,加油,你一定能行。 比分进一步拉大,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大唐马球队队员很急躁,仿佛也丧失了胜利的信心,打法很凌乱,南疆人灿烂的笑脸映衬着大唐人的失落,一切都都显示局面已经不可逆转。 就在此时,一直充当炮灰的平王世子大吼一声,“南疆蛮子,你们找死!” 平王世子冲了上去,他潇洒帅气的动作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他不拒生死的抢球动作,让在场的人都很感动,鄙夷着浪费时间戏耍平王世子的南疆人,大唐的人纷纷吆喝:“世子加油,世子加油。” 他一向是桃花灿烂,纨绔作风,可此事他爆发出来的韧劲和永不言败的勇气吸引了少女们怀春的目光,原来总是胡闹的平王世子也有男人的一面,也有英气逼人的一面…… 他总算是抢到了马球,狠狠的击给了李冥锐,平王世子身体稳落下马,喊道:“兄弟,全靠你了!” 如此悲壮,如此的信任,在场的大唐人不由得热泪盈眶,生死关头,还记得兄弟的男人实在是太有味道了!平王世子在这一瞬间高大了不少。 平王妃热泪盈眶,抓着平王的手说:“这是我们的儿子,他算是长大了。” 平王也是感动的,安慰爱妻道:“是的,他是本王的儿子!” …… 李冥锐接住了马球,“兄弟们,冲,莫要辜负世子的嘱托!你们掩护我!” “好。” 平王世子用落马的悲壮激励了涣散的士气,当李冥锐不顾发布命令一心猛攻的时候,他打马球的技术完全的展现出来,力量和速度的美感,孤胆英雄般的冲入敌人阵营中……这一切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感官,李冥锐太帅了!太吸引人了! 宁欣放开了紧握的拳头,欣慰的笑容挂在嘴角,成了!他做得比她想得还要好……原来反败为胜后的碾压是最吸引人的。 …… 当,当,当,李冥锐全力猛攻,大唐马球队的队员抢到球就击给他……李冥锐展现了精彩绝伦的射术,随着铜锣声响起,大唐帝国的君臣齐声高呼:“赢了!我们赢了!” 皇帝大笑道:“好,好,好,李冥锐……朕没看错你,有则功赏,朕准燕国公请册你燕国公世子的折子,另外朕将燕国公世袭罔替的丹书铁券赐还给你!” “臣谢陛下隆恩!” 第二百七十一章 赐婚 勋贵人家若是被皇帝皇帝夺走世袭罔替的丹书铁卷,后代中如果出现争气且立下功劳的子孙,只要丹书铁券没有被毁掉,皇帝是会酌情将丹书铁券发放回去的。 所以说有丹书铁券的勋贵比一般贵胄多了一分的保证。 类似于燕国公府这样的在开国和复国时都为皇族做出过巨大贡献并立有战功的公爵,皇帝轻易不会毁掉丹书铁券,当然一般情况下,皇帝也不会轻易的将丹书铁券赐还。 没有丹书铁卷,后代袭爵是会降等的,皇帝可以轻轻松松的将不听话的贵胄抹去。 李冥锐今日表现得实在是好,皇帝很喜欢反败为胜的这场马球赛,看南疆使节沮丧且不可置信的面容,皇帝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得意,能让南疆和越王臣服,这一点很能满足皇帝的自大心里。 他是皇帝的学生,学生出彩,做老师的皇帝一样面上有光。 在大唐百官的恭贺声中,皇帝一高兴就不仅册李冥锐为世子,还将扣了燕国公府十年的丹书铁券赐还,如此恩宠,皇上如此看重李冥锐,表明燕国公府复兴有望。 曾经的第一公,再一次焕发出灼人的光亮。 勋贵中又增加了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再加上燕国公能影响到京城神机营,大唐朝野上下都明白往后燕国公府再容不得任何人轻视了。 李冥锐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抹去额头的汗水,单膝跪倒磕头:“臣叩谢陛下天恩!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皇帝道:“起来,燕国公世子只要你对朕忠心,朕是不会亏待你的!” “臣恳求陛下表彰赏赐臣的队友们,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援,信赖,臣一个人无法对抗南疆马球队。” 李冥锐将队友们都聚集在一起,左手搀扶着平王世子,低声关切的问道:“怎么样?被人看得味道如何?” “哼。”平王世子冷着脸,同样压低声音:“别以为我不晓得你的鬼主意,哼,让我做敢死队……如果你不给我十足的好处,我饶不了你!” 平王世子擦了擦鼻子上血迹,他拼命抢马球的时候受了点擦伤,本来李冥锐提醒过他的,可那个时候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想着把球抢下来,抢下来……原来他也有热血拼命的时候! “我成亲的时候,随你怎么折腾。” 李冥锐顺毛安抚着平王世子,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怎样?” “一言为定?”平王世子毫不犹豫的跳到了坑里,还很高兴的说:“你可不许反悔啊。” “不会,不会。” 李冥锐连连向平王世子保证,随他折腾的是宾客,他们新婚夫妻可不在此列。 这时候皇帝从高台上走下来,他一个挨一个的拍着跪成一排的马球队队员的肩头,亲切的同他们说话:“赏,朕不会亏待为大唐立功的人,你们虽然只是打了一场马球,但你们扬了国威,是大唐的英雄。” “叩谢陛下。” 方才奋进的男人们忍不住热泪盈眶,他们不仅得了好名声,还有皇帝的赏赐,这场马球赛实在是太值了,状元郎果然没有骗他们,只要他们努力且听命令,他们会得到想要的一切! 这群人大多是普通的老百姓,因为他们还算可以的马球技术,李冥锐将他们从普通人中选出来,他们自然也得到了应得的赏赐,所以他们也很感谢让他们从百姓变成大唐英雄的李冥锐。 “皇上天恩浩荡,有陛下的护持,臣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等到皇上走到李冥锐跟前时,听到李冥锐让人信服的声音,皇帝笑容越发的满意,跟在皇帝身后的大臣压下了眼底的羡慕嫉妒恨,李冥锐这手是同谁学的? 他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拍马屁的功力炉火纯青,他憨厚耿直面容更容易取信旁人。 如此可见,李冥锐能有今日的地位,不单单是凭着才学和机遇,他是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向上的人。 宁老太太看了一眼宁欣,见宁欣眼里也有一抹的惊讶,笑道;“不是你教的?” “不是。”宁欣摇摇头,眼睛弯弯的说道:“他是自己想的,我哪能教得了他这一点?不过……齐王殿下很小心眼儿,不知他看皇上和他相谈甚欢,会不会吃醋。” “他……”宁老太太皱眉道:“应该不会。” 宁欣点头道:“谁晓得他会怎么想?李冥锐也不是非忠诚他不可,我看皇上也很顺眼。” 皇帝不管怎么偏执,怎么闹脾气,他对李冥锐始终不错。 李冥锐直接被封为燕国公世子,并且得回了丹书铁券,皇上的这道旨意震惊了很多的人。 二老爷面色异常的难看,听着旁边人对燕国公的恭维,他像是被针扎心一样的难受。但他偏偏不能表现出来,他笑起来很是勉强。 “老爷。”萧欢虽然心里也不舒服,但还是上前安慰二老爷,压低声音道:“还有婚事那道砍儿,我就不信他能无恙的越过去,皇上能封他世子,就能将他世子的名头摘去。可皇上总不会前脚将丹书铁券赏还,后脚因为他的言行不当,惦记不该惦记的人就将丹书铁券收回去的。丹书铁券在燕国公手中,老爷将来承爵位也得感谢他呢。” 二老爷面上的笑容更显得真诚,点头道:“说得没错,我是该好好谢谢我这个侄子,若是我有承爵那一日,我一定不负欢儿。” “老爷,您记得妾就好。”萧欢娇羞的瞄着二老爷,水盈盈的眸子满是春色,她那张宜喜宜嗔的俏丽面容格外的动人,“为您,妾怎样都愿意的。” 老二爷差一点把持不住,萧欢紧致丰满的酮体带给他的不仅仅是感官的刺激,还有许多禁欲的快感,二老爷迷萧欢迷得不行,在萧欢身上,他忘记了许多东西。 “不过他若是不舍得权势,不肯向皇上开口怎么办?”二老爷想起一事,忧心忡忡的说道:“万一他胆怯背弃了约定呢?” “贤妃娘娘会逼着他开口的,如果他所言的人不是她……我看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萧欢冷艳的一笑,“她岂是好惹的?整人的手段多了去了,一旦他背弃了约定另娶旁人,宁欣不会让他得意太久的。” 二老爷显然有点不太相信萧欢的判断,“宁欣有那么厉害?” “我同她在江南交过手,我领教过宁欣的厉害之处……”萧欢眸子闪过一丝怨恨和复杂,如果换一个人,她也不见得会输得一无所有。 宁欣行事的诡变,只有亲自同她交过手的人才会明白! 二老爷听见她这么说,虽然对宁欣有多厉害不以为然,但他无法抱怨萧欢说的不对。 “况且贤妃娘娘怎么会让她入宫分薄帝宠呢?”萧欢提醒二老爷,“您看她长得那个娇媚柔弱样儿,她不是狐媚子谁是?她以那副柔弱的外表骗了多少人?当年我是好心好意,可是她却在背后对我下狠手!” 萧欢瞧出皇帝对李冥锐的欣赏,满是恨意的说:“他们两个还真是相配呢,全是表里不一的小人!” “不管怎样,老爷也得小心他一点,别被您侄子那憨厚的样貌给骗了。” “说得也是。” 二老爷这回倒是赞同的点头,李冥锐的表现确实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二老爷即便不信宁欣,他还能不信贤妃?贤妃娘娘的经历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南疆使节再气愤不平,此时也不敢说大唐人作弊,南疆不愧是马球盛行的地方,他们每个人都能玩几手,李冥锐最后时候的猛攻所展现出的技巧,他们是识货的,如果他们冲上前去,只会只取欺辱。 “南疆使臣,朕设宴款待你们,你们总不能去不吧。” 皇帝见南疆使节的脸色不好看,龙心大悦,“在宴会上,朕也会同你们探讨南疆的问题,礼部尚书,你帮朕好好的照顾远来的贵客!” “臣遵旨。” 礼部尚书等人挺起了腰杆,底气十足的面对南疆使节,以前他们对南疆使节很客气,可现在……大唐帝国的手下败将而已。 皇帝乘坐御辇返回皇宫,期间皇上竟然让李冥锐同坐御辇,这真可谓是皇恩浩荡,最让跟随众人心惊的是,从御辇里传出了好几阵皇帝的笑声,李冥锐起码在侍奉君主上很有一手! 不是谁都能把皇帝逗笑的。 齐王骑马跟在御辇后不远的地方,他能清楚的听清楚皇帝的笑声,齐王紧了紧缰绳,李冥锐……齐王的布置不缺李冥锐,可齐王却不愿意看到李冥锐站在皇帝那边,除了有宁欣的原因外,他……对李冥锐也有一缕不舍,是原主的移情作用?还是他本身很欣赏李冥锐? 也许都有一点。齐王苦笑,李冥锐和宁欣他们两个人是自己的债主,齐王这辈子除了争夺天下外,还得向他们还债! 皇宫交泰殿内,大摆筵席,因为大唐赢了南疆,酒宴的气氛很好,酒菜也很丰盛。 皇帝身边坐着皇后和贤妃,太后娘娘坐在稍远的位置,在丹陛下是群臣的位置,在西厢摆放着的条桌后面坐着命妇,所有人笑逐颜开的谈笑着。 贤妃长袖善舞,尽显妩媚成熟的风韵,她不管是对皇帝,还是对周围的命妇,贤妃的表现都无可挑剔。 不管是喜欢亲近贤妃的命妇,还是看不起贤妃出身得宠的人,他们不得不承认,贤妃落落大方的行事态度,实在是比冷着脸的皇后更像是国母。 她总能找到机会活跃气氛,而且还能不疏忽皇帝的喜好。 交泰殿里有心将女儿送进后宫的人家心里都有些打鼓,贤妃仿佛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 皇后越是被贤妃刺激,言行越是木讷,也多亏了长乐公主在一旁穿针引线,没让皇后落到太难看的地步。 长乐公主同旁人交谈的时候,还得时刻关注皇后,时不时的示意皇后要柔和一些,亲切一些,更要注意贤妃给皇后挖得坑,这场宴会最辛苦的人就是长乐公主。 坐在群臣中间同人拼酒的宇文统领目光微凝,口中的美酒突然没了味道,作为皇帝最信任的人,一直伴着皇帝的近卫,他知道许多朝臣们不知的信息…… 皇上早有心放弃皇后了!长乐公主再努力维护皇后也是白费的。 太后娘娘借着宴会频频将早就看中的望族贵女叫到身前,或是询问她们的喜好,或者同她们闲话家常,太后娘娘的位置离着皇帝很近,这些闺秀们同太后说话的时候,都会羞怯的看皇上一眼,也有胆大的直接向皇帝送秋波…… 皇帝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撑着下颚,双眸醉酒般的微微眯起,俊美的龙颜多了一抹放纵恣意的享受,他手指时不时的摸着酒杯,嘴角慢慢的勾起,妙龄少女在他眼前展露风情,这对男人来说是极好的享受,他岂会辜负了美人? 如果他愿意,天下的女人都可以成为他的人! 在这一刻,皇帝颇有一种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快感。 “皇帝。”太后笑着问道:“你看她如何?” 眼前这位二八年华的少女是太后精挑细选出来的,容貌,家世,才学,性情样样出类拔萃,太后也晓得男人都是重容貌的,如果不能在容貌上先吸引皇帝,再有内秀也是白搭。 所以太后选了个最为貌美的少女指给皇帝看,“哀家倒是挺喜欢她的。” 皇帝上下看了看娇羞的美人,肆意的一笑:“既是母后喜欢,就留下吧。” “哀家喜欢有什么用?”太后故作不满的瞪了一眼皇帝,“给你选妃,要紧得是你喜欢……” “太后娘娘这话说得对,重要得是两情相悦呢。”贤妃趁此机会笑盈盈的开口,“皇上,你可还记得为三皇子看过病的宁小姐?” 皇帝坐直了身体,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这点异样贤妃看得清楚,皇上果然还是中意她的,贤妃压下心底的酸涩,笑盈盈的说道:“臣妾将她叫过来可好?” 坐在皇帝下手处的李冥锐差一点扔掉了手中酒杯,贤妃!贤妃这是在作死! 皇族中坐着的齐王也不由得捏紧了酒杯,他没有看宁欣,而是看向了李冥锐,李冥锐会怎么选择? 齐王一瞬间回到了前生,也是在酒宴上,也是很热闹的气氛,他的师妹,他倾心的女人当众起身,向他笑着说,我要嫁人了! 是了,她宁可嫁给事事不如他的男人也不肯嫁给他,他当时坐在韩王的宝座上,恨不得将她直接抱进后宅去软禁起来! “堂哥?” “没事!” 齐王推开了平王世子伸过的手臂,将酒杯的酒灌进了口中,咳嗽了两声,沙哑的说道:“这酒……太烈了。” 平王世子见齐王因为咳嗽而湿润的眼圈,默默的叹息一声,喜欢上一个注定得不到的女人是很痛苦的,齐王堂哥这又是何苦呢、 …… “宁小姐?你说得是她。“皇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玩味的说道:“朕竟不晓得爱妃同她关系亲近?” 皇后忍不住道:“陛下,臣妾以为她不合适!” 长乐公主忙拽住皇后,笑着向皇帝解释,“父皇,母后的意思是贤妃娘娘同宁欣说话不适合,” “朕晓得你母后什么心思!”皇帝脸色多了一分的阴沉,对皇后的性情很无奈,可他对长乐公主是有几分的喜欢的,“长乐,你也该想想你自己的事了,朕当日许你代发修行,你是想做一辈子女冠?朕都忘了那件事,你也该忘了,你再要强,再贵重,朕再宠爱你,你也需要一位驸马!” “朕看……” 皇帝的目光扫过在场的青年才俊,琢磨给长乐公主选个什么样的驸马适合。 贤妃娇笑道:“陛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有一位俊杰可是帮过长乐公主,他……” 长乐公主握紧了拳头,指甲慢慢的扣进肉里,打断贤妃的话:“本公的事,还轮不到贤妃娘娘插嘴。” “父皇,女儿不会做一辈子女冠。”长乐公主站起身,跪在了皇帝面前,“可是父皇,儿臣也不愿意再寻年轻男子为驸马了,经历了那件事后,儿臣不信任青年才俊,看到他们……儿臣就想到当初被人骗得团团转。” 长乐公主知晓贤妃的用心,她怎么会同最好的朋友抢李冥锐?况且李冥锐再好,也不是长乐公主喜欢的人。 如果无法嫁给喜欢人,长乐公主宁可一辈子不成亲。 皇帝眼里闪过一抹的疼惜,“朕不逼你,不过长乐,你是朕唯一的嫡女,你所选的驸马莫要让朕太失望。” “儿臣多谢父皇。” “起来。” 皇帝摆了摆手让长乐公主起身重新落座,他含着深意的目光落在李冥锐身上,贤妃虽然没有算计成长乐公主和宁欣反目成仇,但她怎么都不会错过报复李冥锐的机会! 贤妃笑盈盈的为皇帝倒满了美酒,“您那位好学生先中了状元,眼下又被您册为燕国公世子,臣妾看他就缺一位妻子,如今重臣勋贵齐聚一堂,陛下何不赐他三喜临门?” 皇帝笑道:“爱妃以为谁能配得上他?” “真是不好选。”贤妃故作苦恼,“他是陛下必将重用的人才,寻常人家的小姐般配不上他,能做燕国公世子夫人的小姐,品貌,才情都得是极好的,就是命格也是好的才行,有些小姐看着色色出色,可惜命格单薄了一些,亲缘不厚,福分浅薄……” 皇帝道:“朕说谁有福分,谁敢说她没福?” 贤妃心底一慌,笑道:“是呢,臣妾忘了您是天子。” 交泰殿里的谈笑声逐渐的安静下来,皇帝是打算给李冥锐亲自赐婚? “李冥锐,你可得了心仪人的首肯?朕说过要给你当众赐婚的,趁着今日这个好日子,你说出来她是哪家闺秀,朕成全你们!” 皇帝感觉酒气上头,缓缓的说道:“朕会成全你的一片痴心!” 李冥锐放下酒杯,站起身,单膝跪在了皇帝面前。 一旁的燕国公紧张的心都快从口中跳出来了,傻小子,你可千万别在此时说出宁欣的名字啊。 二老爷和萧欢两人手心满汗水,他们一起给李冥锐鼓劲,说出来,说出来,你若是个男人,一定要说出宁欣的名字! 宁老太太的手盖住了宁欣微微颤抖的手腕,温暖的感觉一瞬间驱散了宁欣的不安,抬眸同宁老太太含笑的目光对视,宁欣点点头,她感受到了亲人的支持和信任! 无论怎样,姑祖母都会在她身边的。 李冥锐仰头看向皇帝,道、“臣仰慕宁三元之才,得天幸遇见宁小姐,臣爱慕她已久,臣恳请陛下为臣赐婚宁氏阿欣!” 简单至极的话语,让皇帝面色大变,“宁欣?你是说宁三元的女儿宁欣?” “是。” 贤妃见皇帝的气色不好,心里很是高兴,嘴上担忧的说道:“宁欣倒是配得上燕国公世子,可惜她的命格……不是很好呢,燕国公世子就不怕么?“ “能娶到她是臣一生中最大的荣兴,她无父母兄弟,亲眷不亲,臣愿意将这些补给她!” 李冥锐执着的说道:“恳请陛下赐婚!” 皇帝将手中的酒杯直接扔到了李冥锐身上,怒道:“你个胆大妄为,罔顾朕信任的狂徒!你当朕不敢摘了你的脑袋?朕给你机会再说一遍,你要娶谁?” 二老爷和萧欢喜笑颜看,李冥锐肖想皇帝的女人, 哈哈,这回看你怎么死! 燕国公想要说话,被皇帝暴怒的目光阻止,他频频的向李冥锐暗示,退一步,退一步,燕国公府此时没能耐同皇帝抢女人! “宁三元的遗孤,宁欣!臣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宁欣!” 皇帝转而面对宁欣,他目光颇为复杂,“朕很不满意他,看在你入宫救过三皇子的份上,念在宁三元往日的功劳上,朕问你一句,可想嫁给他?” “佛子前两日入宫同朕说过,李冥锐的福缘全在朕,他的命格本就不是很好,若是没有朕护着,他只怕早就化作白骨了。”皇帝表现得很不耐烦李冥锐,“朕给他那么多的恩典,可他却辜负圣意,朕对他很失望,很失望。” “臣女愿意嫁给他,嫁给李冥锐!” 宁欣慢慢的走到李冥锐身边,跪在他旁边,仰着脑袋道:“恳请陛下赐婚!” 真是胆大妄为的两人!这是在场人统一的认识。 皇帝面色变了变,一甩衣袖道:“好,朕成全你们,你们两个……给朕好自为之!” 第二百七十二章 归宗 “臣叩谢陛下成全。” 李冥锐和宁欣同时向皇帝行礼道谢,皇帝厌烦的摆手,“滚!你们给朕滚出去!” “遵旨。” 新被册封的燕国公世子李冥锐从地上拽起宁欣,携宁欣向交泰殿外面走去……两人不似被皇帝驱除出去的。 宁欣笑颜如花,李冥锐唇边挂着憨厚的傻笑,任何人都能看出萦绕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情谊和喜悦,他们是幸福的一对,女子嫩弱娇蕊,男子身如松柏,但他们如同天生一对的般配。 齐王又灌了一口酒,师妹,你要过的好。 平王世子笑着摇头,不怕众人的非议的吹响了口哨,尖锐刺耳的口哨声响彻整个交泰殿,李冥锐回头,平王世子挑起大拇指,好样的,兄弟!你配得上宁欣! 在皇帝明显紧逼的状况下,李冥锐没有改变主意,证明他很喜欢宁欣!平王世子自认为自己做不到,他只敢在事后吹吹口哨! “平王世子!” 皇帝冷着面容,“你是不是也不想在交泰殿里坐下去了?朕晓得你同狂生要好,但在你眼里可还有没朕?” “臣不敢目无君主。”平王世子笑道:“可是臣见她们两个时想到了以前的事儿,臣听父王说过一句,宣帝也成全过一对有情人,以前大唐帝国总是有这样的俊男才女冒出来,眼下……只有他们一对,臣晓得陛下不是那么生气的。” “你错了!” 皇帝冷很道:”朕没宣帝的气量,朕很生气,不识好歹的蠢货!” “那您消消气,臣敬陛下一杯。”平王世子站起身,大大方方的向皇帝敬酒,“何以解忧,为有杜康!请皇上满饮此杯,一切烦恼忧愁都会消失的。” “您坐拥天下,是万民主宰,您若是有发愁的事情,旁人可怎么活?” “不坐在皇位上的人,永远不知坐在上面的皇帝的辛苦。” 皇帝目光扫过平静无为齐王,从一旁接过贤妃递上来的酒杯,抿了一口道:“君难为,做为君主也不可能事事如意。” 平王世子和皇帝对饮,李冥锐和宁欣已经出了交泰殿……这就完了? 贤妃,二老爷,萧欢几人一直盼着李冥锐被罢官夺去世子位置的,这个结果让他们很是失望,皇帝是动怒了,皇帝也赐婚了,可皇帝怎么没有处罚李冥锐?没有惩罚宁欣? 皇帝明显是震怒的啊,为什么只是驱逐了他们? 连贤妃都想不明白的事情,萧欢和二老爷更跟琢磨不透了, 如果皇帝没有撤掉李冥锐的爵位,他们一番的谋划岂不是落空了? 贤妃笑容里多了一丝的勉强,”陛下……“ “爱妃不必多言,朕要看看佛子所言是否正确。” 皇帝转头对太后说道:“母后方才叫过来的小姐,朕看着都很好,为儿子选妃的事情让母后受累了,朕敬母后一杯。” “皇帝有此心,哀家就很高兴了。” 太后举杯同皇帝共饮,笑道:“哀家明日就排她们入宫?” “母后所想,儿子不敢不从。”皇帝淡淡笑道:”在给她们的位分上儿臣不会吝啬让母后为难,按照家世封妃封嫔,朕的后宫多些娇媚的新人也不错。“ 皇帝眼里闪过一丝惋惜,“朕给了她机会,可她一样是个蠢的。” 这句话说得是宁欣!贤妃突然有了一种明悟,是谁同皇上说了什么才导致他改变心意,没有勉强宁欣入宫! 是谁?谁可以影响到皇帝? 哐当,皇后失手,她手中的酒杯掉落,美酒倾洒而出,皇后面容悲苦哀怨……“陛下,臣妾,臣妾。” “罢了,皇后你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皇帝皱了皱眉头,对长乐公主道:“你送皇后回去,长乐,好好劝劝你母后,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若是她无法让朕满意,朕不介意让她坐在该做的位置上去。” “陛下……” “母后。” 长乐公主拽起了皇后,匆匆向皇帝行礼道别后,她半推半拽着皇后离开交泰殿。 皇帝嘴角多了一抹的嘲讽,“不知所谓,哪有一点皇后的胸襟气度?” 太后在心里也看不上皇后,但在新人没培养出来的情况下,她指望着皇后同贤妃打对台,“皇后也是太在意皇帝了,她倒是一心一意的为皇上着想,所以她的眼界稍微窄了一点。” 皇帝道:“就因为如此,朕才容忍她到今日,母后,朕轻易不会废后,但皇后再这么小肚鸡肠的拈酸吃醋,朕同她的夫妻情分就此断绝。” “新进宫的妃嫔既是母后选的,朕还请母后多关照她们一些。” 皇帝拽起贤妃,“朕今夜去贤妃寝宫安置,母后,朕不是很放心皇后。” 太后勉强忽略贤妃脸上的得意,淡淡的说道;“皇后行事还是很有分寸的,皇帝也不能因为一点点的小事就误会了皇后。皇后的心既然在皇上身上,她断然不会做让皇帝不悦的事儿。“ 皇帝微醉的说道:“朕后宫里的事情,朕不是不清楚,有几个人去得不明不白,朕看在夫妻的情分上才没出声……皇后她就没做过多少让朕满意的事儿,不是看在母后的面子,朕同她还有长乐在,朕早就……” ”陛下!”贤妃谦和柔顺的搀扶着皇帝,柔柔的说道:“您醉了!” 皇帝笑道:“没错,朕是醉了,醉在爱妃的笑颜中……” 贤妃腼腆的笑容中多了一抹得意,殷勤备至的扶着皇帝离去,贤妃留给有心进宫争宠的女子一个高不可攀的背影,贤妃是不年轻了,出身也不如她们高贵,但贤妃就是皇帝最宠爱的女人! 想同贤妃抗衡争夺皇帝,可不是轻易能做到的。 太后娘娘面色带出一丝倦怠,贤妃的小手段太多了,让她防不胜防! 皇帝同贤妃离去,朝臣们也没了继续饮酒的兴趣,恭送走太后娘娘之后,朝臣们各自散去,三一群,两一伙的说着方才皇帝赐婚的事儿。 “陛下明显是不满意燕国公世子的,可为何只是赶走了他?” “谁晓得陛下是怎么想的?我看燕国公世子后患无穷!“ ”也不尽然,圣心不可测,你们焉知陛下不是故意震怒?你们见过哪个惹怒陛下的人还能好好的走出皇宫?” “说得也是,咱们那位陛下……深不可测呐。” …… 齐王走出了皇宫,飞宇搀扶着微醉的主子上了马车,将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递给主子,“您慢用!” 飞宇晓得李冥锐的心思,所以也晓得主子会因这桩喜事灌醉自己,醒酒汤等物一早就准备妥当了。 飞宇低垂着脑袋不敢看齐王,怕见到齐王难过的样子。 ”飞宇!“ ”属下在。“ “他们成亲时,你帮本王送一份大大的贺礼过去,本王……就不去了。” “是。” 齐王靠着后背的软垫子,一手捧着醒酒汤,一手盖住了双目,低沉的说道;“其实不用醒酒汤,本王想醉都醉不了!” “你在宫外看到他们了?” “是。”飞宇脑袋快贴到胸脯上了,喃喃的说道:“他们一起离开的。” “怎么走的?” “啊?” “本王是说他们怎么走得?” “同乘一骑离开……主子……” 齐王将汤碗放到了一边,“同乘一骑……李冥锐很意气风发,他能想到借助佛子……他配得上宁欣!” 飞宇诧异的问道:“佛子?蓝山寺的佛子?” “这世上能请动佛子的人只有两个,一是李冥锐,二是宁欣,本王都不行,难怪佛子会突然奉诏入宫……佛子为了成全他们的姻缘,倒是不予余力。” 齐王语气里多了一分的愤恨,“佛子只怕是早就忘了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段因果,本王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解开。” “主子的意思是佛子让陛下放弃了宁小姐?” “除了佛子之外,谁能劝得动当今皇帝?”齐王冷笑道:“不过若说放弃也不尽然,一旦他们顺分顺水的过下去,陛下会对宁欣念念不忘的,陛下……只要他看上,哪管是不是别人的妻子?太后即便给他新纳了好几位妃嫔,可陛下却不一定喜欢二八年华的纯真少女!皇上能宠爱贤妃这么多年,这不是明摆着么?” 皇帝的品位和一般的男人不大一样。 …… 离开皇宫没有多远,宁欣下了马,“咱们单独走一走。” 李冥锐一手牵着缰绳,犹豫了好久握住了宁欣的手腕,他宽大的衣服盖住了他们交握的手,”我很高兴,我没想到……你会那么说。“ “你敢当着皇上的面求娶我,我为何不敢当众说嫁给你?”宁欣笑容甜美极了,“你敢,我就敢。” “所以我们是天生的一对!” 李冥锐握紧了宁欣的手腕,“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 月光拉长了他们彼此的影子,影子在地上越来越越近,偶尔有传来几句私语声,”你欠了戒色小和尚人情,你打算怎么还?” “小和尚不会在意的。” …… 在蓝山寺苦修念经赎罪的佛子戒色小和尚打了两个寒蝉,李施主,你又念道贫僧! 佛子喝了一杯清水,裹了裹单薄的僧衣,继续捻动佛珠跪在佛前忏悔。没错,因为李冥锐的一封书信,他如同同皇帝说,宁欣命格同皇帝相冲,实在不适合进宫侍君。 当今皇帝信禅宗,对佛子很是敬重,佛子这么说,他自然将此话存在了心中,江山美人自然江山比较重要,皇帝将所有对女人的执着任性都用在了贤妃身上……他如今想着坐稳皇位,不给齐王等人任何机会。 在小教场的时候,皇帝就拿定主意放弃宁欣了,但他对李冥锐求娶宁欣,还是很生气的,哪怕禅宗擅长命理的和尚说李冥锐是他保驾的忠臣! 他将来李冥锐赶出交泰殿,就是不想再见他得意。 皇帝同贤妃云雨散去后,贤妃见皇帝面色郁色全无,依在皇帝胸前,柔声问道:”陛下就成全状元郎和宁欣?臣妾瞧着他们之间怕是早有了默契……” “李冥锐得了宁三元的遗稿,师承于宁三元。”皇帝神色倦怠,方才同贤妃红浪翻滚让他有些困倦,“早有默契并不奇怪,没有宁家也没有如今的燕国公世子……李冥锐!” “可是她……” “好了。” 皇帝面上带出一丝不悦来,捏着贤妃的下颚,“朕身边不是有爱妃嘛,有了你,朕什么人都想不起,不识抬举的人,朕会稀罕么?” “陛下。”贤妃不敢再多说了,柔情蜜意的双手在皇帝身上游走。 贤妃妩媚撩人的一笑:“臣妾离不得陛下,只求陛下莫要忘了今日的话。” “朕忘不了。”皇帝重新将贤妃压在身下,不愿意委屈被撩拨起来的欲望,“朕是没良心的人?爱妃,你该罚。” “皇上想要怎么罚臣妾?”贤妃抬起修长的退缠住了皇帝的腰,用自己的柔软碰触摩擦着他的坚硬,媚眼如丝的道:“陛下,臣妾若说吃醋了,您会不会怪臣妾?” 皇帝后脊柱涌起一阵阵的酥麻,将灼热顶进贤妃的身体里,层层叠叠紧致的妙处让皇帝眷恋不已,皇帝拍了贤妃的臀部,”朕晓得爱妃吃醋,爱妃比皇后聪明一点……嗯……” 贤妃没等皇帝挺进抽送,她主动的扭动着腰肢……狂野娇媚的脸庞甚是迷人,“陛下是臣妾的……” 皇帝奖励般的亲吻着贤妃,“你的醋意让朕放不下……皇后……让朕厌烦……好,很好。” 皇帝被撩拨得火气,将妩媚妖娆的贤妃就地正法。 …… 皇后寝宫,皇后一个人形单影只的低泣垂泪,长乐公主在一旁将温热的绢帕递给皇后,“母后。” “长乐,我好难过。” “您哭泣,您难过,父皇又看不见,也不会心疼您。”长乐公主为皇后擦去了眼泪,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说道;“除了我会心疼母后外,谁还会在意您?” 皇后靠着长乐公主的肩头,眼泪流越流越多,“我也晓得该给陛下纳妃,不能让贤妃得意下去,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只有我记得以前的事情……” “母后!”长乐公主双手扶住皇后的肩头,厉色道:“您能不能醒一醒?父皇不是皇子王爷,他是皇帝!大唐帝国的皇帝!您如果一直记得以前他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保证,那太愚蠢了!” 长乐公主见皇后哭得眼睛红肿,缓了缓锋芒毕露的指责,“若是母后有本事,女儿也愿意父皇独宠你一人,可您没有能力抓住父皇。若是太平时候,我也不说什么了,后宫有一定之规,只要母后还是皇后,父皇宠爱的妃子是越不过您,但是眼下……贤妃居心叵测,您虽养着七皇子,但他不是您亲生的,如何都不算上正经八百的嫡子,况且七皇子不如九皇子机灵,他比不过贤妃养大的九皇子。” “贤妃那个贱人!她骗了我!”皇后怒不可遏,“她娼妓出身,哪能养得好儿子?” 长乐公主道:“母后您得承认,贤妃不仅有手段,还会教儿子,九皇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才三岁呀,懂事机灵,该天真的时候天真,他很会讨父皇欢心,而七皇弟,太木讷老实,在父皇面前他太紧张,太着急,越是急于表现,他越是失了分寸。” 这不是长乐公主胡说,换个人也会更喜欢机灵嘴甜,天真可爱的九皇子。 “父皇是断然不会倚重,见他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皇子。” 皇后听后哭泣道:“儿子,我的儿子,你怎么舍得将娘撇下就走了?如果有你在,娘也不会受这样的委屈……呜呜……” 长乐公主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手臂无力的垂下来,听着皇后想念儿子的哭声,长乐公主的心都碎了,她再努力再维护母后都比不过皇兄,她也想让皇兄活着! 当初该死的那个人是她! 如果太子皇兄活着,母后会不会过得比现在好?会不会念着夭折女儿的好?哪怕只有一点点……长乐公主抹了眼角,既然是她活着,她就不能看着母后被贤妃取代,哪怕拼尽性命,也不能……太子哥哥,我会保护母后的。 “太后娘娘已经存了放弃母后的心思,您不能再自怨自怜下去了。” 长乐公主拾起坚强,对皇后道:“您即便深爱着父皇,想要独占父皇,也得想想办法才能做到你想要的,光是哭和骂贤妃有用么?一旦太后娘娘又扶持起一位宠妃,你怎么办?” “太后不是让宠妃同贤妃打对台?”皇后呜咽的道:“我在旁边坐收渔翁之利不就是了?” “您好糊涂啊!” 长乐公主叹道:“您怎么就没想过太后娘娘选妃为得是什么?贤妃得宠不是一日两日,太后看贤妃不顺眼也不是一日两日,为何太后会在此时给父皇选妃?在三皇子病逝后立刻给父皇选妃……” “你得意思是太后想要皇孙?” “娘。”长乐公主跪在皇后面前,“女儿求您好好想一想,您除了皇后位置外还有什么?求您好好想一想,是皇后位置对您重要还是父皇对您重要?” “您以后不能再全然依靠信任太后娘娘了,以后的路只能是女儿陪您一起走下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皇后拽不起长乐公主,迷茫的问道:“太后娘娘求得是皇孙,她不会想让别人取代我的位置,她还是支持我的……” “嫡子名分!”长乐公主苦涩的一笑:“九皇子很得父皇的心意,即便贤妃争宠失败,父皇也不一定就不疼九皇子了,新进宫的妃嫔一旦生下皇子,到时候您就得给她们这些家族显赫的贵女让位置。” “欲立太子,先册皇后!” “母后,任何好名声也比不过嫡子的名分!” 皇后打了个寒颤,咬着发白的嘴唇道:“如此,本宫让她们……” “您可千万别这么做!”长乐公主被皇后吓了一跳,“谁都可以这么做,唯独您不可以,而且您还得小心贤妃以此陷害您,母后,您虽然是皇后,可也是活靶子,她们都在算计您。” 最重要得是,皇后智谋不足,陷于情爱之中无法挣脱,皇后这样的女人最容易被宠妃们利用了。 “那我怎么办?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 长乐公主看出皇后已经乱了,她不敢将计划说出来,况且她也没有完整的计划,安慰皇后道:“您得步步小心,您不能给贤妃她们任何的机会把柄,娘,您要记得,除了女儿之外,谁得话也别信!包括太后娘娘,包括父皇。” “娘,您能明白么?” “好……” 皇后倒在长乐公主怀里,呜呜痛哭,“我谁也不相信!” 一国之母,三十五六岁的皇后哭得像是个小孩子,长乐公主又是心酸,又是无奈,同时也觉得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可再沉重的胆子,她也得挑起来! …… 燕国公回到府邸,喜悦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大声命令:“张灯结彩,修缮府邸,明日陛下会赐下丹书铁券……我……我要重开祠堂!” 说到此处,燕国公眼角湿润了,他总算是盼到了丹书铁券被重新供奉到祠堂的这一日! “老爷。”燕国公夫人主动搀扶住摇摇欲坠的燕国公,“您先别激动,妾身会安排好祭祖的事儿。” 燕国公被扶坐在了椅子上,道:“你一定要准备妥当,这是燕国公府的头号大事。” “老爷放心,妾身亲自盯着。”燕国公夫人将捧着的茶盏递给燕国公,“不过要说头号大事也不尽然,明日一早……是不是将世子爷请回来主持祭祖?世子爷在外面长大,家里的亲戚都认不全呢。妾身也看出陛下是看在世子爷的功劳上才赐还的丹书铁券,您是不是得让族里的人明白,世子爷才是燕国公府的继承人?” “也省得亲眷们想差了轻视了世子爷!若是闹出事来,岂不是薄了亲眷们的情分?” 燕国公点头道:“夫人说得是,明日……我亲自去找李冥锐,也该到他认祖归宗的日子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春梦 燕国公一直不是很看重继妻,当年不是他受过继妻父亲的大恩,如今的燕国公夫人根本无法嫁进燕国公府,她娘家的地位太低了.她嫁进来后,总是同燕国公冷着,又没有生育,燕国公便不把她当回事儿,以为她是个没本事主持大局的人。 可最近几日燕国公夫人的表现颇为让燕国公意外,她行事稳妥,打理后宅有条不紊,照燕国公又很细心体贴,甚至燕国公没有想到的事情,她都能想到。 “你……” “老爷有事儿?” 燕国公夫人恭顺谦和,对丈夫毕恭毕敬,唯命是从,“您请吩咐。” 燕国公压下了心底的疑惑,“你也累了一日了,早些去歇息,明日还有得忙。” “妾身不累。” 燕国公夫人为燕国公端热水洗脚,并且亲自伺候他安置,她关切体贴的模样让燕国公心里恨烫贴,但他们分房睡已经有一段日子了,燕国公没有留她,此时燕国公全靠一口气撑着,他没有心思也没体力做点夫妻之间的事儿。 听见燕国公夫人离去的脚步声,燕国公越发觉得满意,合眼道:“你且放心,李冥锐不会不孝顺你!” 走到门口的燕国公夫人抚了抚身体,“妾身明白,国公爷安置吧。” …… 回到自己房中,国公夫人才收敛了一整日的柔情笑容,她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很生气的将茶盏摔到了地上,”糊涂!蠢货!” 李妈妈拘谨的说道:“主子,息怒,息怒。” 以前主子只知道念经赎罪,可那时的主子比眼下的主子要容易伺候许多。李妈妈晓得主子是个有城府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是主子嫁入燕国公府,如果不是有主意心够狠,那桩事情怎么能隐瞒的住? 自打劝主子重新振作后,李妈妈反倒不敢在主子面前多嘴了,将小丫头都打发出去,李妈妈从一旁拿出抹额来,笑道:“这是宁姐儿绣给您的,您看看这手艺,这针脚,宁姐有孝心就不说了,这女红的功底谁家闺秀能比得上?” 燕国公夫人面色少霁,接过抹额看了看,“难为她了,若是哥哥嫂子善待她,她也不会整夜的做女红!望族贵女们都是有针线上人,哪需要自己动手?” 李妈妈讪讪的低头:“如今宁姐儿再不用熬夜做女红,有您给她安排,她又长得那样好,她还能错了?状元郎是没见到宁姐儿,否则他还不得迷得什么似的。不是奴婢讨您欢心,满京城的闺秀就没有比宁姐儿颜色好的,等过几年,宁姐儿长开了,我看做得天下第一美人呢,宁姐儿那样的好颜色,如果不嫁进贵胄望族,寻常人家也留不住她。” “主子,宁姐儿是个有后福的,天生会被男人如珠如宝似的宠着,谁也舍不得亏待她。” “宁姐儿长得是好,性情也好。”燕国公夫人眉梢高挑,愤恨的道:“可我怕有人不识货,错把珍珠看作鱼目看,看不到我的宁姐儿的好处!“ 李妈妈纳闷的问道:“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不是皇上册了世子爷,赐还丹书铁券了么?莫不是世子爷看上了什么人?忘了宁姐儿?” “他们又没见过面,说不上忘了宁姐儿。” 燕国公夫人咬了咬嘴唇,眸色复杂中多了一分羡慕,“世子爷倒是个不畏权贵有情有意的人,可我怕他将深情都给了旁人,忽视我的宁姐儿。” “旁人?” 李妈妈没资格入宫,自然不知李冥锐当着众人的面做得惊天动地的大事! 燕国公夫人道:“世子爷当众求娶宁三元的女儿,皇上已经做主为他们赐婚!你是不知当时的状况,皇上明显就不满意这桩婚事,给了李冥锐改口的机会,可他……他死活非要娶宁欣!皇上为此恼了他,将他赶出了交泰殿……虽然没惩罚他的桀骜不逊,可将来……我有些拿不准世子会不会还是他做!” “国公爷会改变主意?” “老爷倒是不会,李冥锐就是将天捅破了,老爷也不会不认他!我怕得是皇上……世子虽然得由国公爷请封,可换谁做世子也不过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一旦皇上不悦李冥锐,二老爷一家不就有机会了?方才出宫的时候,我偷偷的看了一眼,虽然二老爷一脸的失落,可我却晓得二老爷还没放弃。” 燕国公夫人拍了一下炕桌,嘲讽的说道:“二老爷前些日子纳得那个妾,她也不是个好相处的,她妖妖绕绕的,看起来像是个祸根,她是庆林长公主的义女,听二房太太说她得贤妃娘娘另眼相看……贤妃娘娘是什么人?那是皇上的心尖尖,二房一旦靠向贤妃娘娘……我真担心李冥锐坐不住世子爷的位置、” “平时看着挺机灵聪明的状元郎,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天下间只有一个女子么?非娶宁家小姐!” 燕国公夫人愤恨难平,“不知所谓!若是宁家小姐长得好,聪明一点我也忍了,可宁欣长得个花骨朵似的,身上怕是有不足之症,看起来就不是能拿得起事的,望族正妻怎都选不到无父无母,命格孤寂的她身上,我看做妾反倒比较适合。“ 她幽居很多年,刚开始接触望族贵胄,有些内情燕国公夫人知晓的不多,所以她并不清楚宁欣做过什么,在京城贵族圈中有怎么的地位,她又是一个被宁欣外表迷惑的人。 她唯一得力的人李妈妈是个下人,见识也不多,李妈妈也只能在国公府里有点眼力,在外面根本不够看,所以李妈妈打听不到宁家的消息,不过她倒是听了一耳朵宁家的好名声,低声道:“宁三元的女儿只怕是不简单,宁家在京城也并非一般的人家。” “宁家小姐倒是挺好命,讨回了百万的嫁妆,那份嫁妆倒是够贵女的格儿。可她那副娇滴滴以情为命的样子哪像是能撑起宁家的人?她背后一准有高人相助,没准世子也就是那位高人给宁欣选的夫婿,以她那点心思,她能看出世子爷是高飞的雄鹰?没有旁人指点,只怕她也想不到在世子爷尚未展露头角的时候,借着宁三元的余威拉拢世子爷!” 燕国公夫人冷哼道:“当着皇上的面,她还敢说愿意嫁给李冥锐,你想想这样的痴情人哪有一点做当家主母的样子?我看她也不是真爱世子爷的,否则哪会明知道皇帝不悦还给世子爷添麻烦?” “整日的情情爱爱娇娇弱弱的,做妾才合适,我的宁姐儿竟然屈居在她身下,真真是让我心不甘,意难平!” “主子,您消消气,有您在国公府,她软弱一些,眷恋痴缠世子爷一些,对宁姐儿只有好处。” 李妈妈忙宽慰道:“男人嘛,得到了也就不新鲜了,男人的心都很大,谁耐烦整日被个柔弱的美人缠上?她越是痴缠世子爷,没准世子爷越是反感,宁姐儿大方得体,品貌风流,性情端庄稳重,出落得又是绝色,您想世子爷会看中哪个?” “只要世子爷的心偏向宁姐儿,您还怕柔弱的世子夫人翻出风浪来?” “一旦宁姐儿先有了身孕……世子爷的心还不得偏得没边去?宁姐儿有您关照,那位皇帝赐婚的宁小姐在府里的日子不会顺顺利利的,她身后那位高人还能亲自指点她不成?她还不得随您搓磨?以奴婢看,她越是软弱不是越好?” 燕国公夫人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抹笑意,点了点头:“在她进门前,我得将国公府里的事情牢牢抓紧了,我就不信宁欣那个小娇娘能从我手里夺走管家的大权!” “她那份丰盈的嫁妆……”燕国公夫人身体向后靠了靠,嘴角勾起,“即便她生不出儿子来,这份嫁妆也是燕国公府的,没准会落在宁儿的孩儿身上!” 一百余万两银子的嫁妆,谁不眼红?就冲那份嫁妆,也会不有不少人愿意娶宁欣! ”谁让她是绝户女?宁家的东西都是她的,也都是世子爷的。”李妈妈眼里闪过贪婪之色,“您是她婆婆,她不敢不敬您,也不敢亏待了宁姐儿。” 燕国公夫人笑道:”我并非是看上了她的嫁妆,你不懂我的心思,我在意的始终是爵位,更在意宁姐儿。没有爵位,光有银子,日子也过不好,瞧瞧当初嫌弃燕国公续娶的二姐,她夫家现在银子倒是不少,可她在夫家跟个老妈子伺候老的小的,惹上了小小的权贵还得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托关系赔罪,她见到我一样得磕头,指不定她现在有多后悔……为了几句闲话就选了那么个丈夫。” “天真的女人天性愚蠢!” 当年在家里,对她威胁最大的就是最得父亲欢喜的二姐,可惜父亲现在照顾不了她了,燕国公夫人吹灭了蜡烛,人还是要靠自己!为了宁姐儿,她也不能放弃燕国公府的大权! 这个夜晚,对某些人来说是很难平静的,二老爷也是憋了一肚子的郁闷,萧欢软言软语的安抚他,用自己年轻的身体缠住他侍奉他,“来日方长,老爷,李冥锐在作死啊,皇上只要一直记得宁欣,李冥锐就不可能会被重用!” 萧欢不明白李冥锐怎么躲过一劫,但她明白男人的心里,也是得不到的女人,男人越是惦记着。皇上富有四海,主宰苍生,将来怪罪李冥锐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燕国公世子再有能耐,再有本事,他也不敢违抗圣上,更不敢谋逆! 史书上的记载了多少忠臣良将的血泪?眼下皇帝越生气,将来李冥锐越是没有好果子吃。 微弱的烛光从垂地的幔帐投射进来,二老爷鼾声震耳,烛火照亮了二老爷松弛下垂的眼袋儿,他脸上的皱纹让萧欢心底涌起一丝的恶心……想她琴棋书画皆通,又有心智,又有颜色,怎么就沦落到做个半老头子的妾? 她柔软紧致的身子给了这么个肌肉松弛且没什么本事,没爵位的二老爷,萧欢很是不甘心,心底对宁欣的怨恨更重了,如果不是宁欣那个贱人,她又怎么会给二老爷做妾? “你认下我做姐姐能死么?” 萧欢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没有点的同情心!宁欣,我同你势不两立!” 她先于一步进燕国公府实在是太正确了,对燕国公府的各房头她有了初步的了解,李冥锐即便是世子,他也管不了内宅的事儿,一切害的靠宁欣自己。 宁欣是很聪明,在大事上也不含糊,可惜在后宅越是像宁欣这样的女人越是寸步难行! 烛光映出萧欢唇边的得意,宁欣瞧不起她,可她却能以妾的身份挑拨很多人,让宁欣被麻烦缠身……萧欢将身体向旁边挪了挪,远离燕国公,背对着二老爷,萧欢面向墙壁,贤妃能以先帝贵人的身份成为当今皇帝的宠妃,按说贤妃是当今皇帝的庶母,可贤妃如今一样在六宫里呼风唤雨。 贤妃能做到的事儿,为什么她做不得? 以前萧欢是看不上李冥锐的,也认为宁欣选李冥锐是盲了眼睛,可今日……萧欢也在小教场,没有一个女子会拒绝李冥锐那样的孤单英雄……李冥锐精湛的骑术,卓越的击球技巧,有力的手臂,宽厚的胸膛,实在是很动人,也很让萧欢着迷。 被李冥锐那样的男人搂在怀里,那会是多幸福的事儿? 萧欢感觉下身燥热了起来,蹭了蹭被子,殷红的嘴唇微张,情潮连连,想着同年轻有力的李冥锐欢好……慢慢的萧欢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红潮未退,口中泄出浅浅的呻吟声,似叫春的母猫。 在交泰殿,李冥锐向皇上请求赐婚的对象也从宁欣变成了萧欢,她身体一轻被李冥锐牵出了交泰殿,在春梦里的萧欢完全替代了宁欣,所有人都羡慕嫉妒的看着她,她不仅有丰厚的嫁妆,还有娘家的好名声,她是宁三元最宠爱的女儿,她有一个做世子的丈夫……一切一切美好的事情都是她的。 宁欣……对了,宁欣只能腆着黑漆漆受尽苦难的脸庞跪在她面前忏悔…… “啊……” 萧欢突然感到喘不过气来,她仿佛被一头黑熊压住了,“救我……救我……” “别急,小欢儿,我会喂饱你的。” 萧欢从美梦中惊醒,迷茫的看到她身上趴着一人,想要躲开他的亲吻,可如何都躲不开,手掌府上了松弛的肌肉,萧欢感觉到下身含进一个灼热的东西……是二老爷?不是那个英气逼人的李冥锐? “老爷,疼,疼。” “我这不是在疼你么?小欢儿,别急呐,没想到方才没喂饱你……” 萧欢眼角渗出一滴眼泪,将脸埋入二老爷的胸膛,勾着他的脖子,咿咿呀呀的侍奉迎合起二老爷,无论二老爷表现得有多糟糕,萧欢都得做出低泣哀求的样子,摆出完全被他征服的神色……在地狱和天堂间挣扎,萧欢如何不恨宁欣? …… 今夜做美梦的人不是只有燕国公夫人一个,做春梦的人也不仅仅是萧欢。 从交泰殿回到长公府的庆林长公主母女也在议论今天的发生的事儿,庆林长公主道:“母后只怕是已经放弃皇后娘娘了,眼下皇后娘娘唯一的依靠只有长乐公主,可惜太子去的太早,皇后娘娘身前若是有太子的话……” “也不尽然。”薛珍冷漠的回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男人的心也不可琢磨,而且男人的心一旦偏了,妻儿再多的苦求都拉不回来。其实最幸福的便是早逝的太子殿下,他不用眼看真贤妃娘娘宠冠六宫,也不用费力维护摇摇欲坠的皇后娘娘,活着的长乐公主很辛苦,她需要做的事儿太多太多,死了的反而被人记着,活的人做得再多,在皇后心里也赶不上太子殿下。” “你这么说也对。”庆林长公主怅然道:“早去的太子殿下反倒是最幸福的,毕竟在他活着的时候,他是皇上最宠爱疼惜的儿子,那时陛下和皇后也是琴瑟和鸣,那时还没贤妃娘娘,如果太子殿下现在还活着……以陛下对贤妃娘娘的宠爱,只不过多了一对相疑,骨肉相残的父子罢了。” “珍儿,你不理会贤妃娘娘真的好么?万一贤妃娘娘心里记恨你可怎么好?我瞧着她圣宠不衰,许是会风光很多年。” 庆林长公主很为疏远贤妃的薛珍忧心,她也弄不明白薛珍的想法,一会恨不得去添贤妃的脚,一会远远的避开贤妃,薛珍诸多的改变让庆林长公主很是为难,她本身就没什么大主意的人,否则也不会被薛珍牵着鼻子走了。 “早知今日,何必非要同贤妃娘娘牵连上?” “娘,您不明白。”薛珍将温热的茶盏递给庆林长公主,很有把握的说道:“如果我再主动凑到贤妃面前只会让她更轻视我,即便我把她奉承的很好又有什么用?贤妃娘娘不留没有用的人!” 庆林长公主见薛珍很冷静从容,她稍稍的放心了一些,提醒道:“凡事不可做过了,咱们最好同贤妃不近不远的处着,当初你和离的事儿………还是母后求得陛下,母后同贤妃势同水火,我怕她们将来必有一争!” “就是因为如此,女儿才明面上疏远了贤妃娘娘!” 她的眼睫低垂,动作缓慢且优美的宽着茶叶,茶杯里的茶水映出她深沉的眸子,波纹晃动,庆林长公主只听到她低沉暗哑声音, “我算看明白,阿谀奉承永远不会得到重视,只有自己有本事有能耐才有被拉拢的价值。以前的我好傻好蠢,太把奉承当回事了……我怎么会忘了她的心计?如果不是她……贤妃娘娘也不至于……” 庆林长公主没有来的心慌,“珍儿?” 薛珍淡淡笑道,“没事,娘,我只是忘记了很多表面的应该忘记的东西,记住了很多应该记得的东西,我从没比现在更清醒!我不会再傻下去了,再被贤妃娘娘当作傻瓜耍!” “那你想怎么办?”庆林长公主颇为担忧的问道:“如果我在交泰殿不拉住你,你是不是要冲过去?珍儿,你千万别再惦记不该惦记的人了。” 提起这事,庆林长公主一阵阵的后怕,亏着昨日儿薛珍身边的丫头说漏了嘴,庆林长公主这才知道薛珍对李冥锐的心思,如果李冥锐不是宁欣先选中的话,庆林长公主一万个赞成。 “娘,我哪会冲上去?” 她当时只是存了一丝丝的念想,一丝丝的奢望,希望李冥锐口中说出她的名字,哪怕她的理智告诉她,不可能,哪怕她不敢同宁欣抢男人,可她被小教场的孤胆英雄感动了,被在陛下压力下一心求娶宁欣的李冥锐迷惑了……可惜,她即便重生了也比不过宁欣! 李冥锐没有迟疑的说出宁欣的名字,也斩断了她最后的一丝奢望,所以她失手打翻了茶盏,大殿里没有人注意她,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李冥锐和宁欣身上! 薛珍后背也有几分的凉意,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宽慰庆林长公主: “娘,我不会再多想那些天生不属于我的人。过两日我将纺纱机献给陛下,我猜想陛下断然不会亏待我……而我也可以稍稍洗清加在我身上的愚蠢名声,然后……欠我的我要一点要讨回来,我是如何都不会放过……放过王家。” 薛珍不会放过毁了她两世的王家,王季玉不是她曾经爱慕过的摄政王,薛珍也不相信他还能成为摄政王。 “讨回百万的嫁妆,我这口气才出得来。” 薛珍撂下这句狠话,回到了自己的闺阁,只有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她才让眼泪簇簇落下,用被子盖着脸庞……她是想过同李冥锐在一起,可她不敢同宁欣争……李冥锐,前世被宁欣和王季玉耍的团团转最终失去性命的人,为何今生会栽在宁欣手中? 两世为人,记得前生的薛珍比世上任何人都要痛苦! …… “啊,宁欣!”李冥锐从床榻上翻身而起,喘着沉重渴望的粗气,感觉到下身一片粘稠,李冥锐摸了摸亵裤,脸一下子红了,愤恨的说:“该死,又做春梦了!” “少爷,用不用帮您清洗?还是给您准备凉水?” 墨语在门口低声问道,“您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 李冥锐倒头用被子盖住了脑袋,沉闷的声音传来:“你给我滚!” 第二百七十四章 祭拜 天色已然大亮,即便蒙在被子里,李冥锐也睡不着,他不过是在偷偷回味着梦中的情景,比云朵棉花还柔软的酮体……宁欣那娇媚动人的脸庞……浅浅的呻吟……李冥锐下身又有抬头的意思,年过二十的李冥锐还没尝过女人的味道,所以他对用手解决很是熟练。 以前在韩地,他日子过得贫苦,不是读书就是去山上打猎,自然也没侍女通房伺候他。 后来来到京城,李冥锐经历的事情一波接着一波,他自从坚定迎娶宁欣的心思后,一直努力做一个配得上宁欣的男人,所有心思都用在读书上,用在了怎么求得皇帝指婚上,虽然有平王世子插科打诨的总是说带他去喝花酒,可李冥锐深知长着桃花眼招蜂引蝶的平王世子也没尝过女人,指望着平王世子带他见世面? 被子里李冥锐闷哼了一声,掀开了被子驱散了情欲的味儿,看了看手上的白灼,指望平王世子还不如指望自己的手呢! 李冥锐换掉亵裤,将下身和手掌清洗干净,闻了闻没什么味道了,才道:“墨语,你进来!” 墨语什么都没说,但李冥锐脸庞却是微红的,总是觉得墨语的目光有点同平常不一样,见墨语叠被时候皱了皱眉,李冥锐讪讪的解释:“其实没什么,男人嘛谁没这时候?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少爷,奴才什么都没说。” “你是没说,可你等于说了!” 李冥锐将手中的毛巾扔到墨语脑袋上,“盖住你的眼睛,我看你心烦!” “是,少爷。” 墨语真的拿头巾盖住了脸庞,”少爷什么时候不心烦?是不是娶了宁小姐之后……” 李冥锐推开房门快步跑到了院子里,他紧了紧腰带,迎着朝阳在院子里练拳,呼呼的生风的拳头驱散了他心底的绮念,不要急,他就快娶宁欣了。 用过早膳,李冥锐谢绝了来会馆拜访的人,穿上寻常的衣服准备出门。 “少爷,你要去见平王世子?” “不是。” 李冥锐从包袱里取出珍藏的玉佩,眸子闪过几许的异样,“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娘常说,等有朝一日我能认祖归宗就将玉佩交给李家的族长。” 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同李冥锐说得不多,他只晓得父母是大唐都城的人,李家是一个大家族,当时李冥锐如何都想不到他是燕国公的嫡系后裔,母亲口中的李家族长就是当代的燕国公! 他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不仅中了状元,还做了燕国公府的世子。 初来京城时,他也只是想在京城站稳脚跟……李冥锐握紧了玉佩,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一切是怎么来的,如果没有宁欣,他也不过是个穷小子,能中进士已经是万幸了,他绝没有今日! 当然不能忽略他的机缘和自身的努力,可如果碰不到宁欣,他的机缘会少很多,如果不是宁欣将宁三元的手稿交给他,他也不会变得聪明机灵,宁三元的手稿给他的帮助很大,其中甚至讲了如何刷仕林声望,如何同君主相交的心得。 “我即便总是做春梦, 也不能辜负了她。” 李冥锐挺起了腰杆,将玉佩揣进怀里,目光坚定且执着,“我不会给你留下一丝一毫的机会的,齐王殿下!” 齐王没少带李冥锐出入风月场合,亦有过安排婢女伺候李冥锐的举动,这些事儿,李冥锐没有同宁欣提过,他正在血气方刚的时候,见到漂亮的女子也是心潮涌动的,可他一想到齐王好心安排背后的用心,李冥锐就腻歪透了,再美的美人在他面前都跟一堆堆白骨似的。 他怕宁欣对自己失望,更不想让齐王得意,所以他可以守得住,在连连做春梦的时候,他会去蓝山寺找小和尚给他念经静心……可怜的佛子如果晓得李冥锐存了这份龌龊的心思,非将他赶出蓝山寺不可。 更为可怜的齐王如果晓得他的安排反倒成全了李冥锐守身如玉的决心,不知算无遗漏的齐王殿下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总之郁闷是少不了的。 …… 李冥锐照了镜子,见周身上下收拾妥当了,他领着墨语出门,“你家少爷好歹也是燕国公世子了,来,墨语,叫声一声世子爷听听,” 皇帝册封他为燕国公世子的诏书已经明传天下了,达成心愿的李冥锐有心调侃自己的小书童墨语,“燕国公世子……” “少爷有平王世子有钱么?” “没有。” 平王府是尚存的几家王府中最富庶的一家,平王世子是平王府唯一的继承人,平王府的一切都是平王世子的,李冥锐在银钱上比不过平王世子。 “燕国公府有宁家的家底么?” “……” 李冥锐眼角微微挑动,跟宁家比有钱这不是找刺激么? 外人只看到了宁欣的百万嫁妆,可李冥锐却知道宁欣身后占了一尊财神,宁老太太手握盛世商行,她手指缝露出一点来都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了,况且宁欣……那也是个会赚银子的主儿,他比宁欣差远了,燕国公府什么个状况,李冥锐也了解了一些,总之,别看燕国公曾经显赫一时,可论家底真的比不过宁家。 李冥锐回头敲了墨语的额头,警告道:“不许提银子的事儿。” “少爷。” “什么?” “宁小姐百万嫁妆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您虽然求得陛下的赐婚,可怎么也得得拿得出体面的聘礼呀,您总不能将您自己送给宁小姐……“ 李冥锐揉了揉墨语的脑袋,“你这小脑瓜还是挺聪明的嘛,谁说不行,我就将我自己送给她好了,有比当世状元,燕国公世子还重的聘礼么?你找不出来一个!” 一向不苟言笑的墨语傻愣愣的看着李冥锐,喃喃的说道:“有您这种想法的人也找不出来一个!” 李冥锐笑了笑,“那是他们不明白。” “明白什么?”墨语好奇的问道,同自家少爷呆久了,墨语的话会多些,况且自家少爷可是很多人崇拜的大英雄……虽然平常墨语没看出少爷哪里英雄,他只看到在宁小姐面前傻傻的少爷! “你长大就会懂了。” 李冥锐唇边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要夺目耀眼。 …… 在燕国公府门前,李冥锐停住下了脚步,正巧马公公手捧着燕国公府丹书铁券也到了燕国公府,马公公向李冥锐打了个招呼,“世子爷,来得正好。” “马公公。” 李冥锐虽然不知马公公为何对他有善意,但他不是得势便瞧不起宦官的人,拱手道:“辛苦你了。” “为皇上办事,说不上辛苦。” 马公公笑得只见牙不见眼儿,摸了摸手中的镌刻着世袭罔替的丹书铁券,“当年也是我从燕国公府祠堂取走的丹书铁券,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能再送铁券回燕国公府,” “还得多亏世子爷争气,让陛下重新赐还丹书铁券。” 马公公直接将丹书铁券交到李冥锐手上,感慨颇深的道;“只有开国复国都获得加封的公爵才有这个印记,眼下的贵胄也只有两三家有还持有这样的丹书铁券,就连晋国公府的铁券上都没这个印记……燕国公府的丹书铁券没被毁去,没被陛下束之高阁,实在是太好了。” “世子爷,您捧着铁券进去吧,我……” 马公公感伤的揉了揉眼角,“皇上的意思也是让你亲自将丹书铁券供奉到祠堂,我出宫的时候听说你从学子会馆出门了,料到您会来燕国公府,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赶上了。” 此时燕国公府府门大开,燕国公穿着全套朝服领着李家亲眷亲走出大门,他见到李冥锐先是一喜,老四的儿子很出色,不仅老四后继有人,燕国公府同样因为李冥锐存了振兴的希望。 当他看到李冥锐手中捧着的丹书铁券后,燕国公身体颤抖,几乎站立不住,像是一个即将渴死的人瞧见了甘甜的水源一样,燕国公死死的盯着丹书铁券,那炙热的目光几乎能让铁券融化…… 不在京城中长大的李冥锐是没有办法明白贵重们对丹书铁券的追求的,尤其是丹书铁券是在燕国公手上失去的……愧对列祖列宗的痛苦日夜折磨着燕国公,他身体不好,起码有一大半是因为自责内疚。 失去丹书铁券比他没有儿子承爵更让他痛苦。 “丹书铁券?李冥锐,你手上的是丹书铁券?” “是,皇上赐还回来的丹书铁券。” 李冥锐此时也严肃了正式了许多,他理解不了不意味着他不尊重燕国公,不尊重燕国公府的历史传承,上前几步单膝跪地,将丹书铁券高高的举起,“伯父。” 燕国公眼眶潮湿,手臂像有千斤重般举不起来,他勉强握住了李冥锐的手腕,“好,好,你是四郎的好儿子,铁券由你供奉到祠堂去……列祖列宗也会欣慰的,我……愧对祖宗的人,不配再碰丹书铁券,起来,李冥锐,你起来,真正该跪下谢恩的人是我!” 说罢,燕国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锐儿,谢谢,谢谢……我总算是可以闭上眼睛了。” 如果不是身后有燕国公一脉的亲眷,他们又是在燕国公府门口,燕国公早就嚎啕痛哭了,被皇上收缴去的丹书铁券似一根刺牢牢的扎在他的心头,这些年来,燕国公甚至没有一日不想怎么将丹书铁券夺回来。 他的弟弟子侄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已经近乎绝望了……这时候李冥锐出现了,用他的表现让燕国公见到了一丝的光明,今日他亲手捧着丹书铁券……燕国公抹着眼角,“即便我此时死了,也是快活的。” “大哥,您是不是先起来再说?” 二老爷暗自撇嘴,搀扶住燕国公的胳膊,殷勤的俯身为兄长抚平燕国公朝服上的灰尘,“在子侄面前大哥也得端着点架子呐,何况还是在外面。” 燕国公推开二老爷,郑重的将李冥锐搀扶起来,含泪端详侄子,狠狠拍打着李冥锐强壮的肩头,“好!好!好!” 除了好字,他已然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我是你二叔!” 二老爷面带儒雅亲近的笑容自我介绍,“以前我见过你,却不知你是四弟的儿子,是我的侄子,往后你进了燕国公府,大家成了一家人,有难处尽管来找我!” 李冥锐淡淡又带着几许疏远的说道:”二叔客气了,若我这个做世子的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还请二叔多包涵。” 马公公在一旁露出放心的笑容来,李四郎的儿子可不是个嘴笨好欺负的。 二老爷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底闪过几许恨意,讪讪的说道:“你做了世子爷,四弟泉下有知也可瞑目,只是……燕国公一脉一向是嫡子承爵,遵从长幼有序,如今在你这一代破了例,不知将来是祸是福。” 燕国公想要喝止二老爷,只听李冥锐浑厚的声音,“不破不立,况且我爹也是嫡子,还是大伯当儿子养大的……皇上既然将燕国公府的重担交给我,我怎么都不会让祖宗蒙羞,让陛下失望!至于燕国公府将来是祸是福,还得看二叔是否同侄子同心同德了。” 李冥锐轻轻松松的将皮球踢给二老爷,如果二老爷不听话, 他就是给燕国公府招祸的人,到时候李冥锐也好处置二老爷。 对二老爷所作所为,所想所求知之甚深的李冥锐对他不过是面子上的尊重,如果二老爷为老不尊,任性妄为的话,李冥锐不介意让他再受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他将来会娶宁欣进燕国公,他如果在外面压不住燕国公府的群魔乱舞,宁欣在后宅会很难做,李冥锐相信宁欣有本事能将一切障碍扫除,但他更希望宁欣依靠他一些,他可以给宁欣提供最坚实的助力。 “伯父,既然丹书铁券是在您手上被夺走的,还是您亲自供奉到祠堂更合适,您心底这跟刺也可以彻底的拔出来。” 李冥锐将丹书铁券交还给燕国公,谦逊的说道:“我长在乡野,平生第一次回国公府,还得伯父引导教训,我愿做一个合格的燕国公世子!” 世人都晓得丹书铁券因为李冥锐才被皇上重新赐还给燕国公府的,是不是李冥锐亲手捧到祠堂不过只是面子上的事儿,他刚回到燕国公府不懂的地方确实很多,如果没有燕国公的支持,李冥锐想做大事也不容易。 于情于理,由燕国公将丹书铁券送回祠堂最为合适,谦虚,孝顺,也是美德。 燕国公感觉手中一沉,捧着丹书铁券的手臂微微颤抖,呜咽道:“好孩子,是四郎的种!” 李冥锐憨厚诚恳的一笑,“伯父过奖了。” 此时谁也不会把他当作憨直的人!当世最出名的状元郎,大涨国威的孤单英雄,试问谁能做到? …… 燕国公捧着丹书铁券在前,李冥锐跟在他身后走进了曾经显赫一时的燕国公府。 去祠堂的路上,李冥锐不动声色的打量国公府的建筑和布置,燕国公明显让人重新修缮了一下府邸,但破旧落败的痕迹还没完全掩盖去,李冥锐心绪凝重,燕国公府的衰败超乎他的想象。 不过他早有所准备,倒也没太失望,如果燕国公府繁华依旧,钟鸣鼎食,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回来,危难之时力挽狂澜,才是李冥锐想做的,他会像所有人证明,他是燕国公一脉最杰出的子弟!历代最为出色的燕国公! 燕国公府邸虽有破败,但祠堂却保存的完好,祠堂很大,进门便会看到是五层高的架子,在架子上供奉着历代的李家子孙,李家数代单传,可灵牌还是摆满了五个架子……李冥锐有些奇怪,仔细看了看,每一代似乎都多出名字被贴上的灵位,这是怎么回事? 燕国公此时已经将丹书铁券供放妥当,跪在蒲团上,向祖宗叩首,“不孝之子孙终于取回了丹书铁券。” 女眷是没有资格进祠堂的,燕国公夫人领着各房头的女眷等候在外面,她一直悄悄的主意着李冥锐,前几次离着李冥锐远了一些,只觉得他长得眉目端庄,英挺魁梧,这会儿近在咫尺,燕国公夫人看清了李冥锐的面容……心底泛起些许的失望,李冥锐的长相实在是不配有着绝色姿容的宁姐儿。 李冥锐相貌只比普通人显得俊秀一些,他远远比不上丰神俊秀的齐王,也不上清俊儒雅的平王世子。 好在他仪表堂堂,威武之气十足,言行间又透出一股能文能武的洒然风度,如此才勉强弥补了燕国公夫人认为他不够俊秀配不上宁姐儿的遗憾。 燕国公夫人恨不得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宁姐儿,李冥锐虽然容貌一般,但胜在他是燕国公世子!将来前程也是好的,如此,也不算委屈了宁姐儿。 她抬头向祠堂边上的角落看去,没有看到既定的人影让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宁姐儿怎么没过来?她不想看看将来的丈夫长得什么样?还是说宁姐儿不想让人轻看了自己?或者是宁姐儿自卑了? 想到最后一个可能,燕国公夫人心如绞痛,可怜的……女儿,她怎能不给宁姐儿谋划?她的女儿值得最好的! 燕国公祭拜了祖宗之后,打开族谱将划去的名字郑重填补上,并且在四弟的名下记上了李冥锐的名字。 第二百七十五章 见礼(二更) 李冥锐见自己得名字被记载族谱上,再一次跪倒在蒲团上,对着祖宗灵位行三跪九叩大礼,他沉稳肃穆的言行和神色,对李家祖宗的恭敬恭顺,赢得了燕国公的好感。 即便有心挑刺的李家族人,此时也似被李冥锐打动,对一直在外的李冥锐再无排斥。 其实就算是他们不服气和排斥李冥锐也没用,李冥锐是皇帝亲封的燕国公世子,也只有皇帝能将李冥锐身上爵位抹去。 他们之中也有对燕国公爵位有心从而看李冥锐不顺眼的人,但大多李家人还是希望燕国公府能重新振作起来,对归宗的世子爷甚是期望,倒也不全是他们心里都记得曾经的辉煌,现实的状况是燕国公府保持坚挺尊荣,他们这些李家人的日子才容易过,他们也可从国公府多得点好处。 在勋贵同重臣满地走的京城,身后没有显赫背景的世家望族子弟行事是很困难的,以前李家有不少人被新崛起的名门子弟轻视过,嘲讽过。 如今他们也同燕国公一样,看到了家族的希望。 燕国公泪眼朦胧的瞧着李冥锐叩拜祖宗,侄子那挺拔的身形,相极了他亲手养大的幼弟……四郎,你如今可在?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一定好好的待他! 他同幼弟更像是父子,他们之间的感情很难说清楚。 ”我这一辈子只有两件让我追悔莫及的事儿,一是丹书铁券在我手中失去,二是驱逐你父亲出族谱,让你父亲有家归不得……”燕国公如是对李冥锐说道:“不过,今日……这两件憾事总算是过去了。” “只是可惜了四弟,没能亲眼再看到大哥。”二老爷再旁边加了一句,隐含在酸涩之下是浓到化不开的恨意,“看不到他儿子本事出息,看不到侄子亲手捧回的丹书铁券,看不到他成了燕国公府的大救星……” “锐儿,你同我来。” 燕国公警告的瞪了一眼二老爷,手挽手拽住李冥锐,和蔼的说道:“我给你介绍族中的长辈,李家虽是嫡裔不多,但旁支不少,有几枝很久以就奉我们李家为主的,” 立下赫赫战功的燕国公手下自然少不了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中有不少家族并入了李家,这些人的后代同样忠诚于燕国公,于是这些人也是需要李冥锐照顾的。 李冥锐心想,难怪燕国公府露出了破败来,这可是一个大族群呐,供桌上供奉的无名灵位是他们的祖宗?不应该啊,并入李家为何不留下姓名? “这是你三叔公。” “三叔公安。” 李冥锐跪倒毕恭毕敬的磕头,起身后继续随着燕国公拜见李家的长辈。 好在李冥锐的父亲辈分高,李冥锐不用磕头磕得晕头转向,能受起燕国公世子跪拜的长辈不多,可让李冥锐为难的是,许多白发苍苍大的老者管李冥锐叫叔叔,叫爷爷,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更多的晚辈向他磕头见礼,李冥锐板着脸,其实心里紧张死了,过年时他们来见礼的话,他得给出去多少的银子? 那可真是好大一笔的开支啊。 李家祠堂里站得满满登登的人此后都是李冥锐的责任了。有李冥锐一口吃的,就不能让他们饿到,这就是宗族,这就是族群。 …… 燕国公对李冥锐有些担心,毕竟他不是在李家长大,不会明白宗族在他们这些族人中的地位,有时候宗族甚至高于国家,但见李敏锐稳妥的言行,他不由得放下了提着的心。 “锐儿,过两日我找几个和尚法师来,选个好日子先将你父母的灵位请回来……”燕国公擦拭了眼角的泪水,呜咽道:“然后……我……我让人将四弟四弟妹的棺柩从韩地运回京城。” “本应该我亲自去的……可一是我身上不好,只怕是受不住一路的奔波。” 燕国公没同李冥锐客套,实话实说他的体力支撑不住他去韩地,”二是祖宗有遗训,子孙后代除了征战外不得踏入韩地!除非燕国公一脉能光明正大的回到韩地去,我们同韩王一脉是不死不休的世仇!” “可韩王不是已经……” 李冥锐实在是弄不清楚这仇怨是从哪来的,他敬佩感激无双郡主,但同样在韩地长大的他,心底对韩王也有几分佩服的,虽然对他诛杀宁家满门不满,可坐在韩王那个位置上的男人都会想着争霸天下…… 韩王几次用兵阻止鞑子进兵中原的野心,保中原大唐的安宁,他应该是四位护国亲王中最有责任心的一个,可惜因为野心让韩地从此撤藩,韩王的祖坟差一点被当今陛下平了! “韩王虽然不在,但无双都护府永远是我们燕国公一脉心中的韩地,但凡我族子孙不得踏入韩地一步。” 燕国公光明正大的说道:“便是当着陛下,我也敢这么说!” 李冥锐嘴角垮了下来,所以陛下有借口夺走丹书铁券啊,伯父! 这么明晃晃的不给陛下面子,陛下没夺爵毁了丹书铁券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李冥锐暗地里非议,伯父是耿直呢,还是耿直呢? 不过燕国公一脉的硬气是应该一代代的传承下去,可在有硬气之前,最先要具备得是不能被人轻易动摇的实力! 在穷苦环境下长大的李冥锐更能明白实力的重要,韩地虽然被大唐中原的人看作野蛮人,但在韩地人心中强者为尊是不可动摇的信条。 李冥锐点头道:“伯父,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会向世人证明燕国公府的脊梁挺得有多直!” “好!” 燕国公拍了拍他肩头,“锐儿,有你,你父亲知足,我亦然!” …… 燕国公对李冥锐满意的不得了,甚至他隐隐觉得是祖宗不满后代子孙一代不如一代,特意显灵栽培出个李冥锐来,或是哪位大能显圣帮燕国公府教育出一个最好的继承人! 燕国公这么想,其实也没错,如果不是宁欣和齐王,李冥锐也不会有质的变化!资质再好,没有名师也是白搭。 “父母的灵位我供奉在蓝山寺的奉先殿。”李冥锐说道:“一会我亲自去迎灵位回燕国公府。” “不行啊,得找和尚看日子,而且我得同你一起去。” 燕国公带李冥锐出了祠堂,“迎灵位的事儿得选个吉日,先不忙。” 李冥锐见燕国公坚决也就不出声了,毕竟大家族的纷繁规矩,他没经历过也不懂,只能多让父母在蓝山寺多住一段日子了,好在他同小和尚关系不错,李冥锐并不担心父母的灵位被亏待了。 ”这是你大伯母。“ ”见过伯母!” 李冥锐一本正经的行礼,眼睛都不敢瞄一下燕国公夫人。 这位燕国公的继夫人经历很精彩……即便心里这么想着,李冥锐也不敢在面上带出来,“伯母安。” 燕国公夫人亲切的笑道:“世子爷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 她顺利的接过燕国公的活儿,给李冥锐介绍起女眷长辈来,指了指面带幽怨之气的二太太,“她是你二伯母,旁边站得是你二堂嫂,右边是你三堂嫂。“ 李冥锐同他们见礼,因为男女有别,他也不好去看堂嫂堂弟媳,最近大唐的风俗是越来越严苛了。 “你二伯家子嗣众多,后面的是你几个堂弟妹。” 燕国公夫人笑着介绍着,很为李冥锐着想,“你见见就好,往后内宅的事儿还得你夫人主持大局。” “嗯。”李冥锐老实的垂手站立,见到女子……他总是很严肃的,既然晓得二房看不惯他,他怎么都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把柄。 “这是你三伯母秦氏。” “见过……” 直到长辈都介绍完了,李妍儿被燕国公夫人领到李冥锐面前,“她是你嫡亲的侄女,燕国公嫡亲的孙女,你早逝的大堂哥唯一的骨血,你大嫂子就生了这么一个宝贝。” “四叔。” 李妍儿淡淡的行礼,灵活的眼睛眨了眨,“四叔安。” “嗯。” 李冥锐和她同时想起到了在街头偶遇的事儿,在茶楼里他对她不是很客气的。 同主要的几位女眷见礼后,燕国公领着李冥锐去了书房。 在女眷中间的萧欢面色难看起来,她竟然没有被介绍给李冥锐? 萧欢抚了抚发鬓,她为了今日精妙细化了妆容想要给李冥锐一个惊艳的,不是萧欢自信,在燕国公府里的女眷中,只有她长得最好,最为妩媚诱人! 因为晓得同李冥锐以前有误会,她想着借此弥补一下,凭着她的风韵,李冥锐还能不动心?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么! 萧欢怎么都不相信李冥锐会心甘情愿被宁欣压着!宁欣那副柔弱的身躯如何承宠?宁欣那霸道狠辣的性情没有男人会喜欢的。 萧欢不相信李冥锐不怕宁欣的反复无常和毒妇作风! “国公夫人。”萧欢聘聘婷婷的行礼,“妾也想给世子爷行个礼。” 燕国公夫人疏远的瞥了一眼萧欢,对二太太道:“咱们燕国公府没有妾上台面的规矩,她既是做了妾,二弟妹也要拿出当家夫人的气势才好。” 二太太面上带了一丝笑意,活该!当燕国公夫人像她这么好欺负,一个妾还想见世子? 二太太的大儿媳妇蒋氏目色微凝,所有人只怕都小看了往日只晓得吃在念佛的燕国公夫人! 第二百七十六章 心思 二房长媳见燕国公夫人长袖善舞后,心底涌起一丝的异样来. 燕国公夫人最近主持燕国公府的内宅诸事竟然是有条不紊,她应付亲眷诸事也很顺手,连消带打的,不过几日的光景,燕国公夫人抓稳了后宅,原本许多靠向二房的管事从新观望起来。 因为世子并非出自二房,府邸里的管事也不在眼巴巴有什么都好东西都往二房送,他们大多挖门子盗洞的向燕国公夫人身边凑,既然世子爷肩挑,那么燕国公夫人就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府女主人,即便国公爷将来故去了,国公夫人也会是府里的太夫人! 新进门的世子夫人也得孝顺着太夫人!虽然不至于事事听从太夫人,可世子夫人也不敢轻易得罪太夫人。 世子爷的爵位……虽是皇帝亲封的,但总是欠着长房的人情,太夫人不仅是世子爷的伯母,还算半个母亲呢。 世子爷夫妇若是不敬太夫人,外面的御史必然有话说,外面百姓的议论会让世子爷抬不起头。 有时候半个母亲比真正的母亲还难以应付,真正的生母会心疼儿子,可太夫人对世子爷可以说是恩同再造,燕国公世子若是不孝顺她的话,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二房长媳蒋氏瞄着燕国公夫人的背影,对她暗自上心了些……燕国公夫人在后院里挺起了腰杆,对二房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但同时若是新进门的世子夫人是个能干的,两人不得……蒋氏勾了勾嘴角,也许他们二房会有渔翁得利般的意外惊喜。 “萧姨娘。” 蒋氏再瞧不起萧欢,此时她也不愿意将轻视表露出来,心知萧欢也是二房争爵的一个助力,毕竟萧欢还算聪明,背后又有贤妃娘娘和庆林长公主,只要萧欢生不出孩子来,萧欢对二房长子没有任何的威胁,对她蒋氏也是没有坏处的。 ”大伯母主持中馈日子不长,把你当成了寻常的妾看待,委屈萧姨娘了。” 蒋氏对萧欢有亲近,亦有拉拢之意。 萧欢借此机会下了台阶,怅然道:“我……即使做了妾,便早料到今日了,以前我是见过世子爷的,我同他有点误会……所以今日想着同世子爷正式见过,将误会解开去,怎么都算是一家人的,可国公夫人……” 蒋氏感兴趣的问道:“萧姨娘认识世子爷?”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并肩向二房走。 二太太面容冷峻,对一直倚重的长媳善待萧欢很是不满,她有心端起婆婆的架子,又被长媳蒋氏暗中示意稍安勿躁……二太太无奈的忍了下来,针不扎在心里是不知道疼的,长子房中的几个妾侍被长媳收拾的跟个木头人似的,蒋氏哪会晓得萧欢的难缠? 蒋氏更不会体谅二太太心中的酸涩,愤怒,以及委屈、 萧欢在蒋氏面前尽显淑女的风范,一颦一笑仿佛是受过极好的教养一般,仪态端庄丝毫不像是个做妾的。 “在江南总督府见过几面,当初世子爷还没现在的威风,也没中状元,但世子爷身上的气派也同寻常人不一样,便是在总督府公子齐家玉树面前也不落下风,世子爷的气度让人心折。” 又是总督府,又是在齐家玉树,如此显得萧欢经常出入望族世家,二太太手中的帕子都快绞碎了,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贱女人! 蒋氏面容带出一丝惊讶:“齐家玉树?齐霖探花?今科四堂弟是状元,而他亦被皇上点为探花,江南总督齐大人虽是从总督任上卸任了,可也在礼部做了尚书,皇上还是很信任的他的,如果不是去年他处置江南的灾祸得当,江南哪会这么太平?” “齐伯父忠肝义胆,为国鞠躬尽瘁,皇上是有为的明君,怎会忘记齐伯父?” 萧欢腼腆的一笑,“如果皇上不信任齐伯父,也不会让他做了两任江南总督。我在江南的时候,可以说是在总督府长大的,齐伯母甚是喜欢我……只可惜造化弄人,我是被命运愚弄的可怜人。” 说道此处,萧欢眼角垂泪,声音呜咽,神色悲苦:“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宁三元的长女,谁知……我是被人骗了,我把宁三元当成父亲十几年,我是朝也想晚也想孝顺他,我一直以宁家长女要求自己,可……可我竟然不是!当时听到欣妹妹,不,宁小姐说出详情的时,我的心都碎了,我娘怎能骗我?” 蒋氏听她说得可怜,叹息一声;“万般皆是命,半点不尤人,好在你也认了长公主做义母,又得贤妃娘娘另眼相看,你虽不如以前如意,可也算有造化的。” 造化?就是做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的妾么? 萧欢咬了咬大槽牙,柔弱般的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蒋氏也不是容易打发的人,蒋氏最想看穿得是萧欢的底牌,萧欢怎会轻易让她如愿呢,如果不拉着庆林长公主和贤妃做大旗,萧欢在燕国公府是无法立足的,指望着好色无能的二老爷维护,别逗了,这府里的女人没一个是好对付的,也只有二太太稍稍蠢了一点! “是呢,昭容县主找到了我,并且将我妥当的送到了母亲身边。” 萧欢微红着眼圈,面带感恩的说道:“母亲着实对我很好,我也曾进宫拜谒过贤妃娘娘,娘娘还说会为我赐婚来着……可是,我偏偏陷入了情劫,同老爷碰上了,自打见过老爷后,我……什么都想不起了,只想着同他一起。” 二太太听得想吐,实在是忍不住了,“想同老爷一起就来做妾?长公主若是真疼爱你,会不拦着?贤妃娘娘若是看中你能不劝你?萧姨娘你可别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萧欢垂头温婉的说道:”您说得是,是我辜负了母亲的厚爱,可是您没有经历过,不会明白我同老爷之间的事儿……贤妃娘娘是理解我的,她也晓得老爷是个好的,她说,欲其劝我挥剑斩情丝,不如让我督促老爷更上进一些,贤妃娘娘会在皇上的面前帮老爷说话的。” 蒋氏眼里多了几许的怀疑,对萧欢的这些话不怎么相信,不过,若是贤妃能记住燕国公府二房,总归是好事,笑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有些人运气好早入仕,也有人大器晚成的,若是公公能入了贤妃娘娘的眼儿那就太好了。” “贤妃娘娘不会忘了老爷,世子爷就是再能干,光靠他一个也撑不起燕国公府。” 萧欢怯生生的瞄了一眼二太太,乖巧温顺的抚了抚身,“若是妾有说错的地方,还请太太看在妾年轻的份上不要怪罪妾,妾知晓该守的规矩,太太……妾会好好的伺候老爷, 伺候您。” 二太太甩开了儿媳蒋氏,冷笑道:“你除了比我年轻外,还有什么?用不着你提醒我,你比我年轻!既然你是守规矩的,那好啊,我现在很生气,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请太太是下,您所言妾不敢违背,只要太太能消气就好,您别气坏了身子……” 萧欢眼角的余光见到二老爷的衣襟,噗通跪下,含泪道:“太太,您别气了吧。” …… 蒋氏也看到了二老爷,再一次拽住了二太太,按住二太太的手腕,低声道:“母亲!” 此时二太太听见了二老爷的话,“还嫌弃二房不够热闹丢人?帮不上忙不说,你净给我添乱了!” 二老爷面容不悦走过来,伸手拽起萧欢,见怀里的小美人泪眼迷蒙的委屈样,二老爷心疼啊,对二太太道:“想要耍当家太太的威风,也得看清楚眼下是什么个状况,我心疼欢儿,你再亏待了她,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老爷,太太没有……太太没有……” “欢儿别说了,随我去书房,我有事同你说。” 二老爷握着萧欢的手臂欲要带她离开。 萧欢挣脱不过,询问面如死灰的二太太,“太太,妾能随老爷去书房么?” …… 二太太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萧欢!咬牙道:“随老爷高兴吧,老爷,您再疼她,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 蒋氏虽然有心帮忙,可一来她想要拉拢萧欢,二来也没儿媳妇管公公房里事的规矩,如果二太太自己立不住,她再多的思量也没用,听二太太虽然愤怒但话说得还不算太失面子,蒋氏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二房心不齐,怎么把李冥锐从世子位置上拽下去? 不知世子夫人是怎样的人? 蒋氏指望她是个单纯,柔弱,没主意的女子!听说她长在外祖家,应该不会有人教导她怎么主持中馈,怎么同妯娌相处,而且宁欣那个嫩蕊娇蕊的样貌也不像是个能拿事儿的,虽然偶尔有贤名传出来,但蒋氏和燕国公夫人一个想法,也许是宁家故意给她造声势,毕竟丧父丧母的孤女不好嫁,哪怕她有百万的嫁妆…… 任谁提起宁欣的百万嫁妆都只有羡慕的份,蒋氏也不例外。 …… 书房中,燕国公将聘礼的单子递给李冥锐,“你看看还缺什么,燕国公府不是拿不出好东西。” 李冥锐不懂操办聘礼的事情,但他在私底下打听过,也询问过平王妃,知晓聘礼越重,越能给妻子长脸。方才他见燕国公府某些地方难掩破败,觉得燕国公拿不出太像样的聘礼,李冥锐都做好了自己想办法筹措妥当聘礼的准备了。 这张礼单让李冥锐变了脸色,上面的聘礼实在是很够档次,这份聘礼如果按照银子衡量,起码也值五万,最难得得是上面的某些东西有银子也买不到,甚至连皇家都不可能有。 坐在书桌后的燕国公挺起了腰杆,显然他很得意侄子的惊愕,扶着书桌桌角,“皇帝下旨赐婚,你又是燕国公世子,聘礼怎能少了?” 李冥锐嘿嘿一笑,此时他脸上才有了这个年岁的年轻人应该有的渴望和羞涩,渴望着娶妻,羞涩于提起情事……燕国公见李冥锐傻笑着,心中一软,故意板着脸问道:“怎么?嫌少?” “不是。” 李冥锐连连摆手,小声道:“是太多了些,其实她……并不在意聘礼的多少,她……” “我晓得你将来的媳妇是个有银钱的。”燕国公嘴角多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我比你清楚宁三元,当年他就说过会给女儿准备最多最丰厚的嫁妆,他呀,是怕选不到好女婿,耽搁了女儿的婚事。” 燕国公像是陷入到往事里,喃喃的说道:“按照他那个选女婿的标准,宁欣再多的嫁妆也嫁不出去。” “不会。”李冥锐斩钉截铁的说道,“您说错了,她很多人想娶的,她比百万嫁妆,被宁家所有的财产都要贵重!” 燕国公愣了一会,张了张嘴唇,压下了让李冥锐纳贵妾的说法。 虽然他有这个念头有些对不起宁三元,但燕国公府如今就指望着李冥锐了,李冥锐子嗣繁茂才能做稳燕国公的位置,燕国公定下李冥锐肩挑长房和四房并不意味着他不想享受后人的供奉,李冥锐儿子越多越好,如此才能绝了二房对爵位的绮念。 宁三元只娶一妻,所以只有宁欣一个女儿,燕国公怎么都不会让李冥锐学了宁三元,李冥锐尽管疼爱尊重宁欣去,侍妾只是伺候他的工具罢了。 李冥锐对宁欣的感情总不会被几个侍妾影响了,燕国公是见过宁姐儿的,宁姐不仅长得好,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相比较身娇体弱的宁欣,燕国公更看好健康的宁姐儿。 燕国公想着,大不了等宁姐儿生了儿子抱给宁欣养,儿子都记在宁欣名下,宁家的家教,燕国公是信任的,宁家人最会教导儿女,以宁欣和李冥锐的深情……料想宁欣会好好的教导心爱人的儿子,做一个大方贤惠的好妻子。 这么想着,燕国公不愿在宁欣没过门之时同李冥锐说煞风景的事儿,点头道:“我晓得你看中她,也晓得她对帮了你许多,所以我才把库房里的好东西都做了聘礼,至于剩下的飞鹰……你看看什么时候合适,去射猎两只来。” “左右我也没事,要不一会我去京郊围场?” “胡闹!” 燕国公抚了抚额头,“你当外面人客人都是木头?皇上今日将铁券赐还回来,你又在今日认祖归宗,京城的勋贵一会就会上门来,他们可不是来看我这个老头子的,堂堂燕国公世子不在,你让客人们怎么想?你刚回来就同我闹了矛盾?” “还要宴请宾客?”李冥锐闷闷的说道:“我以为完事了呢,伯父,我实在是怕夜长梦多,要不晚上我去京郊围场?凑齐聘礼,明日您就可以去宁家下聘了。” “晚上去射猎?”燕国公下颚处的胡子乱颤,“大晚上的,你能看到飞鹰走兽?锐儿……” 李冥锐挺起胸膛,“我当然能看到,以前我经常晚上山狩猎的,晚上没人同我抢,运气好的话能碰到不少的猎物。” “你的射术精通至此?”燕国公见李冥锐不像是吹牛,诧异的问道:“锐儿在晚上射猎到什么猎物?” ”在韩地,银狼经常在晚上出没,不过韩地人敬佩银狼的忠烈,很少有人捕杀银狼。”李冥锐自信的笑道:“韩地还有一种尾巴长有七彩羽毛的飞禽,这种鸟尾巴的翎羽很漂亮,富户小姐们很喜欢用这种尾羽装点屋子,读书人喜欢用这种鸟的几根软软的尾羽做扇子,所以射下这种飞禽都会卖出个好价钱,我经常晚上背着弓箭去射猎,如果运气好,可以射个两三只,一个月的嚼用就够了。” 燕国公心底有一阵细微的刺痛,他的侄子半夜出门只为了打猎挣钱? “你一天都等不了?” “嗯。” 李冥锐诚实的点头,“是,我一日都等不了,不快点去宁家下聘,我晚上睡不着!” …… “伯父,我好不容易求得陛下的赐婚,我不愿节外生枝,您也晓得,她太多人惦记了。” “也罢,宴请宾客的事情我交给夫人安排,你只需要在酒宴上敬几杯酒就好,真正同燕国公府为世交的贵胄不多,那些个趋炎附势之徒,你随便应付过去也就是了。” 李冥锐问道:“同燕国公府世交有哪几家?还请伯父讲一讲,我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燕国公怔了怔,摆手道:“别问了,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 “伯父,是不是一家都没有?” “……” 燕国公尴尬的抬手欲要揍李冥锐,“臭小子!不说实话能死啊!” 果然,李冥锐默默的摇头,燕国公一脉混得太惨了一点,唯一的世交演变成了世仇,燕国公一脉实在是不擅长交朋友! “让伯父知晓,我同平王世子是磕过头的兄弟,他也是我认下的生死弟兄!国公府同平王府可世代交好,如果他将来有女儿,我们还会是儿女亲家勒。” “为什么你不把女儿嫁过去?” “女儿要娇养,我将来的女儿完全可以自己选夫婿,同她娘一样!” 李冥锐咧嘴憨笑,“我交下的一些人也会登门,可能齐王也会到,毕竟我欠着齐王殿下一份人情,还请伯父让伯母仔细招待,莫要亏待了我的朋友。” 燕国公点点头,让人跟着李冥锐去京郊围场射猎飞鹰做聘礼……与此同时,燕国公府府门大开迎接八方来客! 第二百七十七章 妻妾(二更) 李冥锐将宴请宾客的事情完全扔给燕国公夫妇,他带着墨语偷偷的从燕国公后门溜走。 燕国公府前院宾客云集,不管李冥锐认识还是不认识的,总之他露面就不容易脱身了,遂走后门会方便一点。 穿过后花园的通道时,李冥锐听见了灌木后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李冥锐对女子的声音没有太多的注意,只当作是哪个小丫头在说话,他向不远处的月亮门走去…… “我是不会听姑姑的话得,若是姑姑不悦且容不下我,快些放我家去!” “宁姐……” 李冥锐脚步顿了顿,那名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呐,听声音就可以判定她得一定是一位美人!李冥锐着急去射猎飞鹰也没多停留,况且再漂亮的女人,即便比宁欣出落的还好,他也不会在意的。 …… “你不要说了,李妈妈,我晓得你是姑姑的人,可我怎能……姑姑嘴上说疼惜我,却让我去做……做二房?” “宁姐儿误会主子了,有主子在,您同寻常的二房能一样?主子会帮你,护着你,主子想让你享受燕国公府的富贵,您莫非不知世子爷文武双全,是个极为出色的人?” “宁姐儿? 滔滔不绝的李妈妈见同她说话的宁姐透过灌木丛的缝隙向角门看,也不由得张望了一眼,此时李冥锐早就离开了,李妈妈自然什么都没看到! 宁姐摘下一片叶子,漆黑温润的眸子闪过一丝的失望,“喜欢我,疼惜我,就让我做世子爷的妾?即便我将来找不到比世子爷更出色的丈夫,起码我会得一个一心一意待我的人!” 李妈妈连忙为燕国公夫人报不平,心想宁姐儿长得是好,可这想法实在是……一点都不像主子,也不像名门望族培养出来的闺秀。 、 “您真真是冤死主子了,这世上还有谁对您真好,也就主子一个!宁姐儿,奴婢说一句打嘴的话,您出落得好,性情也好,可就是您的好,才不能被轻易对待,你想着做平头夫人,可……舅老爷家什么个状况,奴婢不说您心中也有数的,高门望族您是攀不上的,便是配了寒门学子,宁姐就不怕他们得意后忘了同甘共苦的发妻?” “颜色总有褪去的一日,宁姐儿,没有谁可以容颜永驻的。主子是舍不得你,才想将你留在身边。” 宁姐咬着嘴唇,郁结的神色盈满了眉间,撕碎手中的树叶,似被李妈妈说动了,又似坚持她自己的念头。 李妈妈上前扶着宁姐儿,仔细端详小姐的花容月貌,越看越是喜欢。 “宁姐儿生得这样好,哪个男人嫩不爱?不是主子势力,非要让你同世子爷好,而是你这般的品貌寻常人家也藏不住,京城虽是天子脚下,但也是有不少市井地痞,寻花问柳的纨绔公子……这些不好的事儿,定然没有人告诉过你。” 宁姐微微低头。 李妈妈扶着她向回走,“只有出色的男人才能般配上你,也只有望族才能护住你一生的安稳。世子爷是肩挑的,即便你在名分上吃了一点亏, 但在国公府里,有主子帮衬你,谁胜谁负还不知呢,将来你再得个儿子,谁敢小看你?世子爷也会疼你宠你的。” “可是……”宁姐儿低垂下眼睑盖住了眸子,“他是爱重宁小姐的!当心悦一人时,眼中还会有旁人么?“ ”怎么不会有?男人嘛,一向都是爱色的,越是出色优秀的男子,心越大,也是妻妾成群……”李妈妈讪讪的住口,补上了一句:“当然世子爷同寻常的男子不同,宁姐儿,主子不会害您的,世子爷也是主子看了许久才给你定下的人。不是奴婢说大话,若是传出给世子爷纳妾的风声,不少不错的人家都会带着闺女上门来的。” “谁不知燕国公府振兴有望?燕国公府可是开国第一公!听主子说丹书铁券都同寻常人家的不同,世子爷的本事那么出众,辜负不了你的花容月貌,况且……先帝欠着世子爷生父四老爷的情分,当今是个孝顺的,皇上能不给从小苦过来的世子爷补偿?” 李妈妈悄声的对宁姐儿说:“没准皇上会另有赏赐,外面人都说世子爷将那一千万两的银子给了陛下!世子爷父子守护了这笔巨款这么多年……能没有点点好处么?” “皇上不是将他赶出了交泰殿?” “皇上还将世子爷关进过诏狱呢,结果世子爷还不是好好的中状元,册世子?” 李妈妈咂嘴道:“皇上在今日将丹书铁券赐还回来……这不是明摆着给世子爷长脸么?你是不知前院都热闹成什么样了,在京城的勋贵哪一个不是眼睛亮的?若世子爷不得宠,他们还会来国公府?宁姐儿可不能听下面小丫头嘴碎,那群在你耳边搬弄是非都是亲近……” 李妈妈向二房方向指了指,叹道:“主子也是刚握住府里的大权,又忙着宴客才没腾出手来收拾那群嘴碎的奴才!眼下也只有二房的人还做着争爵的美梦,他们一家都是拎不清的,宁姐儿应该相信主子的话!她才是您的至亲之人……” “让我想想吧。” 宁姐儿别了李妈妈,走进自己所住的暖阁,贴身小丫头慌慌忙忙从外面后面跑进来,红着小脸道:“可吓死我了!小姐,您有没有看到……” “看到了。”宁姐儿握住了小丫头的手,低声道:“我看到了……这样好的机会只有一次!” “小姐,不开心?” “没什么。” 宁姐坐在暖炕上,撑着下颚看着屋子里的摆设,便是母亲的屋子都没这些个好东西,知晓她能住到姑姑身边,家里的姐妹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她们嫉妒愤恨的样子,真真让人解气…… “小姐,李妈妈同您说什么了?看您的神色不对呢。” “翡翠,你说燕国公府好么?” 宁姐儿接过翡翠递过来的茶杯,手指盖在了茶杯的花纹上,便是她用的一杯淡茶所费的银钱都不少,“你可愿意留在燕国公府?“ 翡翠小脸上堆满了笑容,“燕国公府比咱们府上好多了,谁不想留在富贵的地方?小姐,在国公府里有脸面的管事穿戴都不比太太差呢,您可还记得被三小姐当作宝贝一样时时刻刻显摆的玉镯子?” “嗯。” “奴婢昨儿在国公夫人身边的一等婢女手上见到了,奴婢看那镯子的色泽比三小姐的还要好上一些,听说是国公夫人随手赏赐的,国公府的主子都不稀罕戴。” “是么?”宁姐儿淡淡的叹气,圆润的指甲沿着茶盏的纹络游走。 “外面很热闹呢,奴婢回来晚了也是因为随着丹玉姐姐去前院看了一眼,啧啧,小姐,奴婢从没见过那么多贵人,像您常说的……什么香的。” “衣香鬓影?” “对,对,就是这句。” 宁姐儿抬眼看了看窗外,身在此处她也似能听到恭维声儿,名门望族应该如是……“翡翠,你说是做妻好,还是为妾好?” “小姐不是常说宁做寒门妻,不为侯门妾么?当年大小姐入了侯府做妾,您难过了许久。” 翡翠见自己主子神色不好,讪讪的一笑;“奴婢哪里懂得这些?只要不做将来后悔的事儿……就好。” 宁姐儿眼睛重现了光亮,清澈剔透的如同尚好的水晶,羊脂白玉般的脸庞一瞬间掠走了周围一切的光彩,即便翡翠一直陪伴着她,但此时也不由得看呆了,“小姐?” “我想……我明白了!” 宁姐儿含笑拿出旁边的针线篮子,“世子夫人即将进门,我得快些将绣品绣好!” “您别再熬夜做绣活了,现在咱们也不用偷卖绣品换些银子用,国公夫人给了许多。” “嗯。” 宁姐答应着,但手上的针线却没停下,“那些银子都留着,将来许是能用到,姑姑给的银子,你都收下,不用……不用再推辞了。有银子傍身总是好事,左右姑姑也不缺银子!” “是,小姐。” 翡翠干脆的答应,她会将银子收拢的好好的,谁也夺不走小姐的银子! …… 燕国公夫人走进了厢房,借着换一身首饰的机会抓住李妈妈问道,“宁姐儿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将她领过来么?” 婢女在一旁给她重新梳理发髻,上妆,“夫人,您看您选哪一样首饰?” 一大盒子的首饰饰品,白的,黄的,红的,绿的,应有尽有,燕国公夫人随便指了两样,“你先下去,剩下的让李妈妈做。” “遵命,夫人。” 婢女将珍贵的首饰交给李妈妈,躬身退到了门外。 李妈妈忙接手为主子梳妆,道:“主子累坏了吧,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多,奴婢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贵客!” 燕国公夫人嘴角露出得意来,“那是你见识少,将来宾客会更多的……对了,宁姐儿呢?你休要给我打马虎眼儿,那件事你同她说了么?” 燕国公夫人看着镜子里端庄的贵妇人,这才是她应该过的生活!也是宁姐儿应该过的日子! 第二百七十八章 偷见 “奴婢哪敢违背主子的意思?奴婢同宁姐儿才分开,奴婢将您的心思都告诉了宁姐儿,可是……” “什么?” 燕国公夫人高挑的眉梢带出一分的厉色来,镜子里映出李妈妈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她不乐意?” “不是的。”李妈妈被主子的严厉吓了一跳,最近主子是越来越有威势了,也越来越像以前没有念佛的主子,李妈妈不敢有任何隐瞒,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将详细的经过说了一遍,“奴婢瞧着宁姐儿有些个不高兴,不过,宁姐儿是闺阁小姐,哪会轻易的提起自己的亲事?” “这丫头……” 燕国公夫人像是泄气了一般,叹息道:“不知被谁给教傻了,这样好的机会不抓住了,她将来一准会后悔!所以说没有我帮她,她指不定走得多偏……我记得大哥的嫡长女是去了侯府做妾?” “是,大小姐做了安乐侯的妾,听说过得不是很好,滑了好几次胎,许是不会再有身子了。” “安乐侯既不是世袭贵胄,他本身也没什么本事,后院闹得乌漆吗黑的,难怪吓到了她。”燕国公夫人找到了宁姐儿略带抗拒的理由,“等有空,我亲自同她说,燕国公府可同安乐侯府不同,有我坐镇,料想宁家小姐翻不起风浪来!” “而且……” 燕国公夫人唇边勾出一抹极为诡异的微笑,警告般的看了李妈妈一眼,“我方才听了一个消息,一个很有用的消息。” 李妈妈想问又不敢问,讪讪的道:“对主子有用就好。” “往后,你帮我看着点二房那个萧姨娘。” 燕国公夫人站起身,李妈妈连忙蹲身抚平她裙摆上根本没有的褶皱,她穿得衣裙都是好料子,裁缝精心做的,坐一会要是出褶子了才叫笑话。 燕国公夫人满意的一笑,俯视着李妈妈,轻声道;“我得了势,也不会亏待你,李妈妈,我什么事情都没瞒过你,你要对我尽心尽力才好,我好了,你也不会差!” 她们是算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燕国公夫人有好处,自然不会忘了忠心耿耿的李妈妈,可若是李妈妈自以为自己是跟在她身边的老人做事就不用心,燕国公夫人也不会容她妄为。 ”奴婢不敢不忠于主子!” 李妈妈蹲着的身体改为跪拜,恭顺的说道:“但凡主子的命令,奴婢便是拼了性命也会完成的,主子,奴婢从没想过背叛您。” “我晓得你的忠心。” 燕国公夫人将李妈妈从地上拽起来,和蔼中隐含着一抹感激的说道:“这些年我走进了死胡同,多亏你不离不弃的陪着我,劝导我……正因为你在佛堂对我说的话,我才有了今日,李妈妈,你的好处我是不会忘的,燕国公在京郊有一片百倾的良田,过两日你让你儿子去庄子上吧,以后他就是那庄子的管事了。” “多谢主子,多谢主子。” 李妈妈再三的对燕国公夫人道谢,“主子大恩,奴婢永世不忘。” “忠诚于我且老实的奴才,我必厚待,办事不利索,嘴又不严的奴才,我也不会留!” 燕国公夫人向外走去,一转眼,燕国公夫人就在仆从的簇拥下去前院应付宾客了。 李妈妈冷汗阵阵,身体好悬没站立住,仔细想着方才同宁姐儿说话的经过,猛然李妈妈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拍了自己的脑袋,“蠢货!难怪主子生气,我怎会做下这等的蠢事?” 不过宁姐儿……李妈妈摇头道:“龙生龙,凤生凤,宁姐儿同主子以前很相像、” 她们的心机都不少!当年燕国公去黎家拜谢的时候,也是因为主子偶然出口的一句话,燕国公才对主子另眼相看的,再加上当时的三小姐闹出了那样的事儿,主子才得以做了燕国公的继室夫人! …… 燕国公夫人唇边含笑,心情愉悦的走在燕国公府的回廊上,她的眉眼间的厉色完全的消去,宁姐儿,是她的女儿!聪明的女人才能得到想要的,她会把燕国公府完完整整的交到宁姐儿手中,宁欣……我是不会让你伤害宁姐儿的。 …… 对比燕国公府的热闹喧嚣,宁府很是寂静。 宁家侧门角门大多是仆从走的,今儿混进了一个穿着华服的‘仆从’,他的脸就是入宁家的凭证,宁家守门的下人笑着让开了,“世子爷安。” 李冥锐向怀里摸了摸,甩出了几两散碎的银子,同样笑道:“往后你再得我赏赐的机会可不多了。” “谢世子爷的赏。”仆从笑嘻嘻的接下飞过来的银子,“便是世子爷下聘,离成亲还不是有一段日子?奴才不信世子爷会不想见小姐。” “算你小子聪明。” 李冥锐随手敲了他脑袋一下,熟悉的寻了通向宁欣书房的路,他走角门进宁家不是一次两次了,不仅路熟,同路上路过的下人也很熟。 李冥锐摆手让她们免礼,无论他是寒门学子,还是燕国公世子,他在宁家都没变过,仆从们凑在一起也总是谈论对自家小姐情深意重的状元郎! “她在?” “在的,小姐在作画呢。” 抱琴打开了书房的门, 轻声说道:“世子爷小心些,主子心情不是很好。” 李冥锐点点头,迈腿进了房门,回头对抱琴道,“我更爱听你叫我姑爷!” 抱琴脸庞微红,低头喏喏的叫了一声:“姑爷。” 自打皇上赐婚后,李冥锐在宁家行事更为随心所欲,也更为潇洒自信了,他不用再患得患失,也不用怕哪做的不好,让宁家的仆从看轻了他,他……其实最怕旁人说他配不上宁欣! 宁欣听见不算熟悉的叫脚步声,抬头一看,手中染着墨汁的毛笔顿了顿,“你怎么来了?” 今天不是他归宗的大好日子吗?整个京城的勋贵望族大多都去了燕国公府,而作为主人的他却来到宁家,宁欣嘴角露出控制不住的笑容,嗔怪的瞥了他一眼,“你来作甚?” 她今日的打扮很寻常,可李冥锐就是死死的盯着她看,宁欣感觉心跳的厉害,这是从没有过的……强行稳住了心神,她再也无心作画了,索性放下了毛笔,蝶翼般的眼睫微扬起,望进李冥锐的眼底,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仿佛什么都不必说,他应该会来! 她总算是为自己清早起来的郁闷找到了原因,不是因为琐事,而是担心他,担心他无法镇住场面,担心皇帝会不会改变主意,不给燕国公府铁券了。 直到李冥锐出现,宁欣才隐隐觉得安心,其实她也想见他的,想见他在燕国公府意气风发的模样,想见他被燕国公一脉倚重…… “你总是想的太多,简单点,不好么?” 李冥锐慢慢的靠近宁欣,靠在椅子的扶手上,他离着她很近,彼此的衣服相碰,李冥锐手臂搭在宁欣的肩头,沉声道:“我就是想见你,所以我来了,哪有那么多作甚?为什么来?” 他的掌心很热,炙热的气息似能穿透宁欣所穿的衣服,直接渗入她的心窝,宁欣含笑问道:“真是只为了看我?” 李冥锐笑道:“姑祖母在何处?” “你还说来看我的?”宁欣抬起手肘给了李冥锐胸口一下,“我还没嫁给你呢,你改口太早了。” “我记得在江南我就叫宁三元为岳父了,称呼姑祖母,我还嫌迟了。” “李冥锐!” 宁欣的身体靠近了他的胸膛,他把她搂在怀里……李冥锐低头问道:“什么事儿?你叫我有事?”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不好吗?” “你认为没皮没脸的无赖好吗?” 宁欣蹙起了的眉头上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只听李冥锐低沉的声音:“我只对你无赖,宁欣,只有此时你在我怀里,同我拌嘴……我才确信一切不是美梦!” “如果是梦怎么办?” “那我希望一辈子不要醒过来。” 宁欣心一软,不再挣扎的靠近他怀里,这个男人……是唯一一个让她心疼的男子!两世加起来也只有他一个! 前生她嫁过人,可他丈夫说她没有心,她同师兄策马狂奔过,韩王说她不懂情,她在草原上,当众用绚丽妩媚的舞蹈向鞑子汗王术赤表示臣服和示爱,术赤在众人的欣羡目光中抱起她,却在她耳边说,‘你不要后悔!本汗不能后悔!哪怕你不是本汗要得你。’ 以前那些她不懂也忽略去的话,她在李冥锐怀里想明白了。 宁欣握住了李冥锐的左手,放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小拇指,韩地风俗……李冥锐狂喜的搂紧宁欣,“你答应了?明天我会来下聘的,宁欣……” “告诉你,一切都不是梦呢。” 宁欣同他额头相抵,四目相对,她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嫁给你,同你过一辈子。” “我……我……”李冥锐声音颤抖,“我也是!” 宁欣扑哧笑了,“你想嫁给我?嗯,入赘的宁家的燕国公世子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李冥锐紧紧的手臂,让宁欣靠得自己更近,“无所谓!” ps 今天歇一天,明天继续两更的分量,下周也会加更滴。 第二百七十九章 私谈 相聚的时候总是过得很快,尤其是对两个相恋的情人来说。 宁欣不是一直陷入情感漩涡的女子,即便她也想李冥锐陪伴,可她更清楚的记得李冥锐不能在燕国公府消失很久,或是根本就不露面,宁欣推着李冥锐出书房的门,“你快些回去吧。” 李冥锐满眼的不舍依恋,他有时候恨死了宁欣这份冷静,不知什么时候能见宁欣为他彻底失去冷静……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了,李冥锐低头吻了一下宁欣的额头,可宁欣是他喜欢的,他喜欢的不就是宁欣独特的性情么? “我明日会来下聘的,你记得同姑祖母说一声。” “嗯。” 李冥锐叫宁老太太故祖母叫得很顺口,仿佛他叫了很多年,很多遍。 “你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宁欣笑着送他,“今日格外的不同。” “你被我定下来了嘛。” 李冥锐憨厚的一笑,握紧宁欣手腕,“不怕你跑掉了,我也不怕别人抢走你!” ”好了,你快回去吧。” 宁欣用空着的手为李冥锐抚平了衣服,有些话换做以前的她会立刻说出来,她若是在以前会明确的告诉李冥锐,别以为娶了她……她一辈子都得跟着李冥锐! 现在,她能忍下不说了。 李冥锐哈腰将自己的脸庞凑近宁欣的嘴唇,“亲一下。” 宁欣笑着摇头,李冥锐直接将脸颊撞了上去,没有感到嘴唇的柔软,他的脸庞被宁欣轻轻的扇了一下,欲其说扇,还不如说是抚摸,李冥锐皱着眉头,不满的说道:“小气。” 宁欣的心一下软成了水,将手从嘴唇上放下来,靠着身后的门框,柔情似水的‘指责’李冥锐:“调皮!” “走了。” 李冥锐红了脸庞,转身向院门走,在跨出院门时,道:“宁欣,别把我当成你弟弟看!你比我还小呢。” …… 弟弟?李冥锐比她大? 宁欣见不到李冥锐的人影了,转身回到书房,很烦躁的坐在书桌后,实际年岁……她要比李冥锐大起码十岁!她上辈子的经历那么精彩,难免有时将李冥锐当成弟弟看待,他感觉到了? ”你想到了!” 宁老太太沉稳的声音从书房门口传来,宁欣忙起身相迎,见宁老太太脸上的笑纹,羞涩的说道:“姑祖母,你又笑我!” “他一来,我就会知晓,不是我信不过你们,可你们还都年轻,正是情不自禁的时候。”宁老太太让宁欣搀扶着坐下来,“欣丫头,来,你也坐。” “我同他总不会丢宁家的脸面。” “你这话不对。”宁老太太摇摇头,“你呀,就是把家族荣辱啦,脸面啦,看得比什么都重!这并不是好事!” 宁欣眼底闪过几许的迷茫,“我……” “宁家就剩下你一个,便是你将宁家的脸面丢尽了又有什么关系?” 宁老太太叹息:“别人家的闺女都是教导着为家族着想,你的性情……很少想过自己吧。” 宁老太太揽住宁欣的肩头,心疼的说道:“看你独立支撑起宁家,事事想着你爹,我是既满意又心疼……欣丫头,你爹就是从没考虑过宁家的人,他那一辈子肆意妄为,随心所欲,从没被宁家束缚住,如果他是那种唯父母之命是从的人,不会就娶了你母亲一个,在你母亲只能生你的时候,顶住了别人的议论说自己不能再让你母亲怀孕,气得你祖母卧病在床三个多月,可你父亲依然如故,同你母亲琴瑟和鸣。” “对宁家亲眷……他也是如此!” 宁老太太叹道:“当初萧欢能在江南冒认宁三元的庶长女,因为她给了宁家亲眷很多的好处,这些是宁三元从未给过的。宁三元舍身殉国……以他算无遗漏的行事,如果真在意宁家声望的话,他不会不做任何的安排!他将最宝贵的东西都留了你,却没给宁家家族任何东西,他难道不知他去后,宁家家族会败落下去?” “他是知道的。”宁老太太无奈又赞叹的说道:“他只想让你过得更好。” “你怎么哭了?” 宁老太太擦拭着宁欣眼角的泪水,“别哭,欣丫头,我没说你做得不对,我只是告诉你……我会看着你同李冥锐,不是为了宁家的名声,而是怕你们年轻做错了事儿,我是怕伤害到你!” 宁欣不知为什么就是想哭,上辈子她为了报仇为了宁家将自己一生都搭进去了,直到现在她不觉得做错了,如果一切重来她还会选择一样的道路,可眼泪就是止不住,也许是这眼泪是为了她内心深处最软弱,渴求幸福安稳生活的自己……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宁老太太抱住了宁欣像是哄小孩一样,摇晃了手臂,轻声道:“欣丫头,如果顾虑太多,想得太多,是没有办法恣意妄为的,你至亲的人只剩下了我,便是你将燕国公府闹得鸡犬不宁,我都不会怪你。” “您说得好像我会被欺负一样!” “燕国公府……”宁老太太叹息,“光听着那些亲眷,我都觉得头疼!你是不会欺负,可我担心你为了名声之类的事情缓缓图之,在你慢慢谋划的时候,日子一准不如在家里过得放松。人生短短数十年,你享受都不够用,何苦让自己憋屈个五六年呢?干净利索的收拾了她们才是正道。” “我一个孤老婆子,即便被人指责不会养你,又能让我少块肉去?何况在京城看我不顺眼的人永远比看我顺眼的人多,我是不怕旁人的非议的,我手中有大把的银子,日子过得富足,你又孝顺,她们再看我不顺眼也得忍着。” “名声一词压死了多少人?欣丫头,我可不愿你跟她们一样,看似光鲜的活了一辈子,其实……指不定心里多郁闷呢。” 宁欣抹去眼泪,含笑点头:“姑祖母我记得了,我嫁去了燕国公府也会像现在一样过舒心不憋屈的日子。” “你是世子夫人,只要李冥锐站得住,腰杆硬气,你不必顾忌任何人!燕国公倒是好办,他总不会亲自为难你,他便是逼也是逼李冥锐,你夫婿坚持的住,他拿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宁老太太冷静的帮宁欣分析:“至于燕国公夫人……你得让她明白,李冥锐承爵位是长房哭着喊着求来的,可不是当世状元非要回燕国公府。她以为你们欠了长房人情就在燕国公府作威作福,处处挟制你……哼,想得倒是挺美的,如果她老实,你就帮她养老送终,万一她说什么肩挑的事儿,你不用同她客气,直接让她给长房过继儿子……看看不知从哪来的李家后人能不能从李冥锐头上将爵位抢了去!” 宁欣连连点头,果然,这种事还是姑祖母做得干脆,宁欣在争宠上一点不含糊,宫斗也还成,但内宅之类的事儿,她完全没有经历过,后宅可不是仅仅有宅斗,婆媳相处,小姑相处等等,宁欣上辈子就没玩过。 ”至于二房……”宁老太太见宁欣听得认真,也来了精神,其实她能教导宁欣的东西真的不多,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她自然是过足好为人师的瘾,“祖训是说不许分家,不过这事要分怎么看?这么说吧,欣丫头,李家的祖训在你用到的时候是祖训,在你用不到的时候就是废纸一堆,不必太把祖训当回事。” “嗯,我记住了。” “我说这么多,其实最最关键的还是一点。” 宁老太太紧紧的握住宁欣的手腕,语重心长的说道:“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太高兴,可既是投生为女子,再高的士气也不可能脱离了男人!只要李冥锐同你一条心,他站得住,你的腰杆就挺得直。你们现在是样样都好,可以后过日子必然会有意见不合,拌嘴的时候,那时你一定要记得稳重,控制住你的倔强性子,别动动就喊打喊杀的,把燕国公府砸个稀巴烂!” “还有就是,你以前为李冥锐想得太多!” 宁老太太遗憾的看着宁欣,“男人是要哄,可也别总把他当作小孩子!你是聪明的女子,可以同他并肩前行的妻子,但也可以是在他臂膀下撒娇的小女子……欣丫头,别辜负了你的好相貌,虽然我晓得你最烦别人看弱了你,可你的样子……” 抚摸着宁欣柔弱的脸庞,宁老太太望进她水盈盈的眸子,“就是这样的。” 将宁欣的身子转向了镜子方向,宁老太太笑道:“看看你自己,是不是很惹人怜惜?你的样子可不仅仅是保护,还有别的用处。” …… 宁欣直接倒在了宁老太太怀里,怎么都不肯露出脑袋,声音更为甜软,“我可不想要呢。” “这也是上天给你天赋,欣丫头,别人想要还求不到呢,你长成这样其实是福气,柔弱的相貌总会得到许多强硬女子得不到东西……” 宁老太太眸色多了几许复杂,拍着宁欣的后背,“我要强了一辈子,若是没有你……只怕我得孤独终老了。” “以前……” “不说以前的事儿,我现在过得不是很好?” 宁老太太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藏起眼底的一丝波动,“若是李冥锐明日来下聘,我可真的好好准备一番,好好款待送聘礼的人……嗯,我得想想请哪家厨子过府做菜好,还有用什么材料……” “欣丫头,这里面的东西你自己先看看,有不懂的再问我。” 宁老太太将一旁的布包递给宁欣,眨了眨眼,“要好好看,这也是你的本钱!” 说完这话,宁老太太笑着走了,宁欣打开布包,“这?”不就是春宫图么,她经验丰富着呢,可惜不能同人说啊。 本来应该在燕国公府享受众人恭维的燕国公世子李冥锐独自一人坐在清净的茶室里,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李冥锐立刻站起身,拽开茶室的门,毕恭毕敬的见礼:“见过姑祖母!” 本来应该安排下聘准备工作的宁老太太笑了笑,“让你久等了,外甥女婿!” “没等多久。” 李冥锐憨然满足的一笑,殷勤备至的将宁老太太搀扶进茶室,以宁老太太的腿脚,走路是不用旁人搀扶的,可宁老太太愿意享受外甥女婿的伺候。 坐下后,李冥锐又是端茶,又是将果盘,坚果推到宁老太太面前,憨然道:“您请用。” 宁老太太抿了一口茶水,含笑的目光打量着略显得惴惴不安的李冥锐,他很紧张,坐姿标准,但两肩后背绷得很紧,哪里像是恣意洒脱的状元郎?又哪里像是敢在皇帝面前说出求娶宁欣的燕国公世子? 他是在意宁欣,才会在意她! “我让人知会你到茶楼来,是不是吓到你了?” “不是。” “还说没吓到?脑袋上全是汗!” 宁老太太笑着说道:“以前你一无功名,二无显赫家世的时候,我就同你谈过,我是支持你娶走我家欣丫头的。” “所以?” “现在依然如此。” 李冥锐听见这个准信,顿时松了一口气,面容放松了一些,擦了擦额头,其实也没多少汗的,只是这个动作能让他缓解下来,“姑祖母,我担心您说一句我配不上她。” “以前你可没这么想……”宁老太太勾起了嘴角,耷拉着眼睑一下一下宽着茶叶,“你如今是状元,又是世袭罔替的燕国公世子,怎么反倒担心我不赞成你们的婚事?整个京城想同你联姻的人家说少不少。” “我只想娶她!” 李冥锐一如既往的坐直身体,“您对她很重要,如果我无法让您满意,她哪怕是嫁给我,也是存了遗憾的,我想……我想让她做个最幸福的新娘子。” 他可能给不了宁欣像齐王娶王妃那样奢华的婚礼,但他也不想宁欣嫁得遗憾。 李冥锐唇边多了一丝苦涩,“您本来看中我全心全意待她,看中我家里面简单,人少,少是非,可现在……您不说我也晓得,燕国公的状况,萧欢入了二房做妾,二房一直以燕国公未来主人自居,这回我抢到了世子的位置,二房不会善罢甘休,同时,燕国公那群亲眷也千方百计的在宁欣面前讨得好处。” “您给宁欣准备的嫁妆太丰厚了,让很多人眼红儿。” 宁老太太笑着问:“那我少准备给一些?” “不。”李冥锐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宁老太太,自信的说道:“即便你将整个宁家和盛世商行都给了宁欣,我也能保住她的嫁妆不被任何人窥探!她的嫁妆会全然留给儿女们,我……也不会动一分一毫。” “你这么说,我想欣丫头会不高兴的。” 宁老太太摇摇头:“不动一分一毫?你当欣丫头是那种银子当命的人?说白了嫁妆就是一笔银子,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你们之间感情若是坏了,多少银子都修复不了。燕国公府的亲眷若是能用银子打发了,欣丫头反而不会在意了,以欣丫头的脑袋,她这辈子不会缺了银子用。” “你能说出上面的话,我其实是很高兴的。” 宁老太太向李冥锐点点头:“但是呢,你对欣丫头好,不是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保住她的嫁妆就行的。以前我就同你说过,欣丫头不信任男人,唯有你让她心软,让她放下了很重的戒心,我愿意促成你们的姻缘,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同时你听话,能包容她,这也是不可缺少的。” “姑祖母,我……我会永远信任她,包容她,无论任何人同我说什么话,我都只相信她一个!” “我希望这一次是我同你私下最后一次详谈。” “是。” 李冥锐点头承诺,如果以再在同宁老太太私下见面,那意味着他同宁欣之间出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虽然同姑祖母说话很好,但我以为当着宁欣面孝顺您更好。” 宁老太太放下了一直捧在手中的茶盏,笑容比方才真诚慈爱了许多,“本来我想说的话,都被你说了,老婆子就不再废话了,我还有一句话说,明白了,不等于会做,你可懂?” 即便李冥锐知道燕国公二房等不怀好意,但他不做,同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请姑祖母放心,我明白的。” 他得让宁欣在后院挺直了腰杆,如此宁欣才好对燕国公二房等人动手。 “我听说燕国公定你为肩挑?” “是。” “你怎么打算的?” “我想做的事儿,谁也不能勉强我!” 宁老太太一听满意的点头,“记住你这句话。” “是。” 李冥锐见她起身,连忙站起来恭送宁老太太,“您慢走。” “我想明日下聘,我就能见到燕国公夫人了,是么?” “她不重要。”李冥锐正色道,“她影响不到我同宁欣。” 宁老太太勾了勾嘴角,轻声道:“别小看了她。” …… “世子爷,您总算是回来了。” 李冥锐再一次走进了燕国公府,这回他从正门而入,迈步到宾客云集的客厅,女眷和男宾之间隔着一座屏风,坐在主位上的燕国公满脸压不住的得意,他看着比寻常显得年轻了好几岁,身体状况仿佛也因为他意气风发而好上不少。 “回来了?” “是。” 李冥锐向他行了个子侄礼,“耽搁些许功夫,还请大伯勿怪。” 燕国公自豪的对身边的宾客道:“他去了围场,左右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光景,明日燕国公府正式向宁家下聘,对,就是宁三元的独女。” 宁家的门楣,显赫清贵的名声足以般配国公府,甚至宁家的声望要比燕国公府好上不少,燕国公府最近几年被二老爷毁得够呛,不是燕国公支撑着,且二老爷的长子还算稳重懂事,燕国公府早就没落了,根本等不到李冥锐归宗认祖。 旁边的勋贵自然说着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话,皇帝当众赐婚,哪里容得他们质疑? 以前听说皇帝看上了宁欣,欲接宁欣入宫,眼下看来全是无稽之谈,皇帝没准是给最得意的弟子选妻子! 虽然昨日皇上恼了李冥锐,但皇上将丹书铁券赐还回燕国公府,足以表明皇帝对李冥锐还是信任的,以李冥锐的’机灵’皇帝那点不悦,只怕是很快就会消失了。 ”世子爷是去京郊围场射猎飞鹰?” “是。” 李冥锐给几位身份很高的客人敬酒,笑道:“运气不错,刚到围场就见到了一对飞鹰。” “世子爷好俊的身手。” “那是,他可是我的侄子,当年我也曾经一箭双雕过!” 燕国公得意之色更浓,同几个还算说得上话的‘旧敌’吹嘘着往事,在一旁陪坐的李冥锐听得一身冷汗,难怪伯父交不到好友,他那样的吹嘘会引起多少人的不满。 谁家的儿子不是自己的好?况且在燕国公身边的勋贵大多马上功夫不错,他们哪会佩服燕国公? 不大一会功夫,燕国公就同他们吵了起来,叫嚷着在围场比试。 “锐儿,你也去!我要让你们看看,锐儿比你们的儿子强多少!” “燕国公,一言为定!” 几个胡子眉毛一大把的人定下了射猎的决定,李冥锐和他们的儿子们同时苦涩的一笑,勋贵的日子过得太无聊了。 …… “世子爷,王爷请您过去!” 李冥锐应付着同龄人和同窗们,抬眼见是飞宇,道:“齐王殿下也到了?” “平王世子陪着王爷,王爷想同世子爷说两句话再告辞。” “好。” 李冥锐向旁边人示意先失陪一会,他走到了齐王跟前,“王爷安。” 齐王一人饮酒,他斜了平王世子一眼,平王世子放下酒杯,“好,我走,我走还不成,谁稀罕陪着你?” “你不必走!” 齐王放下酒杯,起身顺便按住了平王世子的肩头,漆黑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的醉意,“燕国公世子送送本王可好?” “请,齐王殿下。” 李冥锐亲自将齐王送出了客厅,齐王在前,燕国公世子在后的画面,很多人都看到了,有心人琢磨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事儿,俊美的齐王和憨直的李冥锐站在一起,怎么看都很和谐。 齐王在前面走着,“看到了么?” “让王爷费心了。” 不需要齐王回头,李冥锐就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低声道:“臣感激王爷。” “你怎么想的?肩挑的事儿你怎么看?” 齐王回头,两人目光碰到了一起,“李冥锐,你会只有她一个的吧。” “是,只有她一个!” 齐王翻身上马,不知怎么想抽掉李冥锐脸上的笑容,他用了一辈子明白的事情,为什么李冥锐会明白?马鞭轻轻的落在了李冥锐肩头,齐王低声道:“你说过的话,本王记住了!” …… 翌日,燕国公将给宁家的聘礼摆放在燕国公府的客厅中,来抬送聘的众人瞠目结舌,燕国公……真是豪气。 第二百八十章 下聘 虽然下聘的日子定得有点赶,但燕国公对宁家的重视从聘礼上就可看得出来。 整整三十六抬的聘礼,光以数量上看都很惊人,毕竟聘礼不是嫁妆,用不上多少多少抬。 装着聘礼的箱笼此时是敞开的,除了每家下聘必不可少几件吉祥物外,燕国公还准备了许多难得一见的私藏奇珍! 被请来的说和两家亲事的媒人是晋国公和广宁侯,这两位本不太对付的勋贵此时倒是统一的目瞪口呆,互相看了一眼,指着箱笼里的珊瑚盆景道:“这玩应儿在燕国公府?在你手上?” 燕国公得意的缕着胡须,满不在乎的说道:“不就是一尊盆景?至于让你们这样?” “你这株珊瑚盆景同一般的盆景能一样么?当年……当年……” 广宁侯比晋国公要年轻几岁,记得也更清楚:“珊瑚王!记得先帝曾经多次念道复国之战让皇室没了珊瑚王盆景……你竟然敢私藏?” “这话不妥,什么叫我私藏?” 燕国公瞪了瞪眼睛,“这可是战利品,我的祖上将能交给陛下都给了,剩下点稀世奇珍当作传家之物,还不成?这株珊瑚盆景不就是难得了一点……” 晋国公和广宁侯罕见的凑在了一起小声嘀咕,“这个……这个是前朝皇帝用的笔洗对吧,前朝文宗为君倒是留下的贤名不盛,可文宗是书法大家,他的字堪比柳王二人,这尊笔洗竟然落到了不懂诗画的燕国公手中,真真是可惜呐,” “还有那个箱笼里装的那对羊脂白玉玉牌,都说燕国公府今不如昔,可我看指不定他藏了多少的好东西。” …… 站在一旁的李冥锐心里多了许多的无奈,聘礼厚重固然是尊重宁欣的表现,可他不想因为这些好东西让皇帝惦记着,其中有几件即便李冥锐不懂也晓得那是皇帝都没有的东西。 炫富,这是赤裸裸的炫富! 平王世子咂嘴道:“兄弟,咱们是兄弟吧,赶明儿,我让你帮忙送聘时,你也得送给我几件你们燕国公府的珍藏!” “别说了。” 李冥锐一脑门子汗水,宁老太太什么都不缺,送去的聘礼自然大多会抬回来,尤其是燕国公送去的珍藏……宁老太太一定不会留下,到时候再加上宁欣的百万嫁妆……李冥锐脑袋很痛,燕国公府是不是得多找点侍卫? 这么一摊子好东西,谁不眼红? 李冥锐见二房和亲眷们的目光都直了,心脏一阵阵的抽痛,“你想要都给你也成!” “我可守不下这些宝贝!”平王世子灿烂的一笑:幸灾乐祸的说道:“我就要一件就成,兄弟,你保重,要不我多给你找点人手过来?不过盗贼好防,宫里的面贵人可就难办了。” “你还说?” 李冥锐推了一把平王世子,低声道:“你知不知她的姑祖母是多任性多有银钱的一个人?伯父这么大手笔的聘礼,那位老太太若是顶牛的话,她的嫁妆指不定多少呢。” “一般人不是应该高兴的吗?我怎么看你这么郁闷呢?兄弟啊,生在福中不知福是要不得的。” “你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冥锐没好气的瞪了平王世子一眼,宁老太太顶牛的可能性有九成,宁家本来一切都是宁欣的,宁老太太原本准备的嫁妆多以低调为主,将银子商铺私下过给宁欣,但燕国公这么一明晃晃的送聘礼,宁老太太一准会反击! 夹在他们中间最痛苦的人就是李冥锐了! 他虽然不怕人说娶宁欣附带了一座金山聚宝盆,但那些话也不好听不是? 若是宁欣没进门就落了脸面,李冥锐也不好受!说就说吧,还能少块肉去?议论他的人都是羡慕他的!李冥锐也豁出去了,只是在他心底略微有点遗憾,真不应该让伯父帮忙准备聘礼! 他实在是低估了燕国公府的状况! 低估燕国公府的不仅只有李冥锐和宾客,连燕国公府的亲眷都惊呆了,二老爷更是眼里冒着红光,这些珍藏都应该是他的!爵位也应该是他的! 二太太对燕国公夫人道:“总是听国公爷说家底不丰,敢情是不舍得将珍藏拿出来,这些年国公爷可没把我们当作亲眷看,我娶儿媳嫁女儿的时候,万没有这脸面的。” 二房人人眼热,便是一向冷静的蒋氏心底也不是很舒服,想着她得到的聘礼……两份相差也太悬殊了,可以说是天上地下,嫁进同一家的女子,比丈夫,比聘礼,比嫁妆,比娘家,比儿女是必不可少的,妯娌中的地位怎么衡量?还不是这些比较出来的? 死皮赖脸跟过来的萧欢绢帕都快揉碎了,她费劲心思好不容易让二老爷出了一份不薄的聘礼,可跟宁欣这份一比……简直是皓月同萤火虫的区别! 萧欢早就听二老爷说长房没钱只空有一个国公的爵位,李冥锐也没家底的,二老爷还担心燕国公从二房借钱置办聘礼,可事实很打击人,萧欢嫉妒的想要发疯,对李冥锐更多了一分的兴趣! 燕国公夫人昨夜就晓得聘礼的单子了,所以她的震惊都留在了昨夜,她是女眷中唯一保持冷静的人,听了二太太的酸话,不轻不重的回道:“世子爷是国公爷的侄子,同儿子也没区别了,将来国公府一切不都是他的?那些珍藏看着是好,人人也都想要,可国公爷说了,祖上有过规定,只有承爵的人才能保存珍藏。” 爵位是李冥锐的,李家珍藏自然也是他的! 二太太咬牙道:“可我的儿女也是李家的血脉,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圣人可是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我也没想同世子侄子比,可祖上传下来的珍藏我们哪能一件都无法分得?” “况且……”萧欢忍不住插嘴,“珍藏放到聘礼中,以后可不算是燕国公府的东西了。” “就是,就是!” 二太太虽是不满萧欢,但也知道她们如今是站在一边,“宁家不过是嫁个女儿便得了这些珍藏,往后我看也别养儿子了,都养闺女算了!祖上的东西随随便的给了人,我们老爷可没脸见祖宗去。” “弟妹怕是不知,宁家就宁小姐一个。” 燕国公夫人不是不为嫁妆吃味儿,只是看备受打击的二房等人,她心里更多得是解气,“宁家是规规矩矩的清贵门第,唯有宁小姐一人,不是说宁家给宁小姐准备了百万嫁妆么?国公爷常说不能让世子爷在宁小姐面前没脸,国公府虽是在银钱上不如宁家,但是在私藏上要比宁家好一些。弟妹光看到了聘礼很厚重,就没想到宁家的一切都是宁小姐的。” 言下之意,燕国公给的聘礼多,宁家的嫁妆还能少了? 同时燕国公夫人也暗示众人,真正有钱的人是宁欣! “二弟妹不知宁家的富庶,你可以问问身边的萧姨娘。”燕国公夫人不动声色的在二太太伤口上撒盐,“萧姨娘可是长公主的义女,当年昭容县主十里红妆嫁去王家,如今县主的嫁妆不都被王家还了债?宁家太夫人也说过,这笔银子都是宁小姐的嫁妆,京城人都传说宁小姐的嫁妆有百万,具体多少,我想没有人比萧姨娘知晓的更清楚了。” “银钱上终究是小事,我最最看中宁小姐得是皇上赐婚给世子爷,看重宁家的门风。” 燕国公夫人淡淡的说道:”论起娘家的清贵名声谁能比过她?二弟妹不好总盯着聘礼多少,能为世子爷娶到宁小姐,国公爷出多少聘礼都是舍得的。也只有他们夫妻才能承担得起燕国公府。” 蒋氏回以淡然的笑容:“大伯母说得没错,论起娘家来谁也比不过尚未过门的四弟妹,也难怪国公爷重视她和宁家,下聘是有讲究的……其中的规矩,大伯母有空给我讲讲呗,听说不仅要讲娘家的身份,还要将嫡妻和继室区分开,比如有些东西就不能聘给继妻,是不是啊,大伯母?” 燕国公夫人淡笑:“没错,我可以教你一句话,不是谁都福气做嫡妻,当然也不是做继室的人都不如嫡妻!” “时辰不早了,我该去宁家下聘了。” 燕国公夫人转身离去,她紧紧握着李妈妈的手泄露了她真正的情绪,“蒋氏,这个人必须除去!” “主子,让蒋氏试试世子夫人的深浅不是更好?” “说得好!” 燕国公夫人上了马车,放下车帘时看全了聘礼的全貌,她咬了咬嘴唇,“希望宁家识抬举。” 宁家得将聘礼和嫁妆和在一起,并且完完整整的抬回燕国公府! …… 燕国公世子送聘宁家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城,在燕国公府和宁家的道路中间,站了一些闲散看热闹的人,他们先是见到了送聘的人……燕国公请来得是清一水的勋贵列侯,有晋国公,广宁侯两尊大佛在,其余勋贵都不是那么吸引人了,至于李冥锐请来的好友,平王世子除外,也是清一色的今科进士,状元,榜眼,探花齐聚,剩下的二榜进士都不好意思向前凑。 要勋贵有勋贵,要名士有名士的送聘礼的队伍非常惊人,能齐聚今科三甲,让二榜进士打下手的人只有李冥锐了,能加入送聘礼队伍的人都是觉得面上有光,毕竟还有好些人想来都来不了。 当然,李冥锐也没辜负了同窗,同科们的热情,这次错过的人,等他娶亲的时候,他一定会把同科的进士都加进催妆,迎亲的队伍中去。 看热闹的人感叹完了送聘队伍,再细看聘礼,纷纷擦了擦眼睛,这……这聘礼也太丰厚了,开头的一对鹰倒也罢了,勋贵望族娶亲总是不能少的,只不过这对鹰比寻常大了一点,羽毛漂亮了一点,身体强壮了一点……反正也是被一箭射死的,再比较也是吉祥的死物。 晓得是燕国公世子亲自射下来得后,看热闹的随口赞了一声,好身手! 最让人震惊的还是燕国公拿出来的那些珍藏,其中有好几件玉器是闻所未闻的,那株珊瑚王盆景红得如同一团火,烧得看过的人抓心挠肺的想占为己有。 至于只在传说中的珍藏,也让围观的百姓开了眼儿,等到聘礼从他们眼前走过,看热闹的人顾不得议论燕国公府有多少珍藏,或者燕国公祖上真是大胆……他们纷纷追上了送聘礼的队伍,打算多欣赏几眼,不是自己的,看看也好。 他们可以跟街坊四邻吹嘘,也可以跟子孙说,想当年见过燕国公世子和宁家小姐的婚礼! 送聘礼队伍的人数逐渐增多,李冥锐坐在马上浑身的不舒服,平王世子小声嘀咕:“生在福中不知不福的人啊,到底在哪?在哪?” 李冥锐道:“世子殿下!” “我说你还想怎样?你不是想给宁欣一个盛大的婚礼?现在你如愿了,也满意了,其实该难受郁闷的是我……不对,是齐王堂哥,前两日他才给姜家送聘礼,当时看已经很可观了,但同你这份也比不了,不是银子所费多少的问题,而是你家祖宗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些珍藏哪买去啊?” 平王世子对燕国公祖上非常的敬佩,难怪武将都比文官有钱,没地方买但可以抢! 现在所有人都记起了燕国公伙同韩王洗劫了鞑子!他们是黑吃黑呐!哪怕燕国公送还给皇家一批失去的珍藏,但看样子燕国公祖上另外隐藏了不少。 “陈年旧事了,提那些做甚?”李冥锐面对皇族出身的平王世子有些尴尬了,毕竟以前这些东西都是藏在皇宫中的。 “我也不想提,可是……兄弟,你自己得心里有数,咱们那位……可不是心眼儿大的。” 平王世子嘎嘎的笑着,幸灾乐祸之意很浓,那位可以理解当今,也可以理解为齐王,左右李冥锐会被他们惦记着,平王世子不知说燕国公什么好了,沉寂多年,在众人以为燕国公府完了的时候,他突然站了出来,集聚了全京城的目光,这种逆袭更加轰动! 李冥锐叹了一口气,平王世子说的话也是他在意的,李冥锐说过给不了宁欣同齐王大婚一样盛大的婚礼……可眼下瞧着他有点低估自己的那位伯父了。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李冥锐挺起胸膛,再多的愁事囧事也比不过娶宁欣的喜悦! …… 送聘礼的队伍到了宁家,燕国公夫人和请来的媒人被迎接进宁家,聘礼陈列在花厅上。 宁家没有男主人,可宁老太太竟然请到了首辅大人负责招待燕国公等男宾,燕国公见到首辅差一点将舌头吞进去,首辅大人号称病狐狸,他可是从来不参与这样的喜事的。 “燕国公。” 首辅穿着簇新的锦缎衣服,笑道:“母亲同宁家太夫人是手帕之交,我亦同宁三元神交已久,今日我不是当朝首辅,乃欣丫头的伯父,燕国公同宁家结亲,我甚是高兴。” 燕国公以为能压宁家一头,可是首辅身边站着礼部尚书齐大人,那位可是两任江南总督,齐尚书同样笑着说:”我同宁兄就差磕头拜把子了,今日宁兄唯一的女儿定亲,我怎能不到?燕国公,你可得好好待我这个侄女,她虽是没有娘家兄弟撑腰,可我的儿子就是她兄长!“ 仔细数数了,七位内阁大学士来了三位,六部尚书,到了四位。 宁家的嘉宾队伍同燕国公打了个平手,又可以说宁家隐隐胜了燕国公府一头,因为晋国公等勋贵虽然贵重,但勋贵实在是没当朝的内阁和尚书们权柄重! 燕国公认命了,跟在他身边的二老爷等人再一次见识到宁家的人脉。宁三元不是脾气不好,不是都死了好些年了么? 平王世子抓住李冥锐的胳膊,道:“我嫉妒,我嫉妒,你若是不请我喝花酒三个月,我就不认你做兄弟!” 是人都会嫉妒的,人情不能用一辈子,可宁家唯一的女婿李冥锐会占据宁三元留下的所有政治资源!他娶了宁欣无异于在官场上找了一堆的长辈叔伯。 人情,党派是维系官场的经纬线! 燕国公抛开些许的失落,非常满意宁欣能嫁进燕国公府,宁家带给侄子李冥锐的是燕国公府再多的珍藏都无法给他的政治资本! 燕国公拿出那些珍藏做聘礼太值了! …… 在宁家花厅的角落里还坐着一群人,王大老爷和王季玉坐在最角落的地方。原本宁家接聘礼,王大老爷想着宁家没有男人不成事儿,便等着宁家派人来请他,他可是五城兵马司的掌印都督,皇上的重臣信臣!不让宁家三催四请,他是不会去的。 可谁知道他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宁家派人来,反倒听说了宁欣请了王二老爷去,王大老爷受了刺激,本不想来的,可架不住楚氏撺掇,王大老爷便腆着脸领着落榜的王季玉来到宁家。 进了宁家门,他才知道宁家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主持大局,他也没资格主持大局。 王季玉不想看心爱的表妹嫁给死敌,而且是那个见面他就得下跪的死敌! 但楚氏说得没错,宁欣的夫婿是他表妹夫,既然你娶不到宁欣,就要同表妹夫先化解恩怨。 李冥锐的名声在读书人中太好了,王季玉再多的不平不忿也得赶过来巴结他!往日他看不起的土包子,韩地蛮子已经是状元,是燕国公世子,是宁表妹的夫婿……王季玉快被嫉妒撕碎了,不是畏惧李冥锐的身手,他都想冲上去找李冥锐决斗了! 凭什么,他拥有了王季玉想要而得不到名声,地位,财富,权利,和女人? ps 书名 四爷很忙 作者 小白公子 简介 四爷反穿现代,四爷很苦逼的奋斗历程。 第二百八十一章 嫉妒(二更) 曾经自认为自己风流倜傥,俊逸出尘的王季玉此时只能站在角落里看着世仇风风光光的聘走他心爱的宁表妹,王季玉也晓得如果不是顾忌宁欣的面子,他甚至无法进到宁家来。 宁老太太看不上王家人,但毕竟王家养了宁欣十余年,真若连面子上的情分都不剩了,反倒给王家那群小人留下搬弄是非的机会。 遂宁老太太便让主动上门来的王家人进了门,但她派了好几个有眼色机灵的仆从专门寸步不离的伺候王家人! 她不想宁欣的好日子被王家那群无耻的人给搅和了。 王季玉只要一起身,宁家的仆从就上前小心的问,表少爷需要什么?奴才给您取来。 宁老太太的一番对王家人的特殊布置,将王季玉死死的按在了角落里,他不是不想嚷嚷,但是无论是宁家请来的陪客,还是燕国公世子带来的送聘礼的队伍,王季玉都没有插话的余地,王大老爷也叮嘱他不许废话! 可王季玉还是不甘心,见不得李冥锐的笑脸,他猛然起身,身边的王大老爷都没能拉住他……就在他想张嘴说表妹另有所爱的时候,旁边闪过一道很快的影子,在王季玉的脖子上重重的敲了一下,王季玉眼睛一番,晕倒在那人怀里,“表少爷?二表少爷?” 那位不动声色敲晕王季玉的人向震惊的王大老爷笑了笑,“看样子二表少爷欢喜过了头,大舅老爷,您看是不是先送二表少爷回去?” “你……”王大老爷气得不行,被宁家轻视就算了,还被一个仆从羞辱实在让他气不顺,王大老爷气愤的说道:“我可是欣丫头的嫡亲娘舅!你仗谁的势力敢这么对我?你把欣丫头叫过来……我……” “这是太夫人给您的。” 仆从将怀里的纸张交给王大老爷,“您看看再说,太夫人说了,就是晓得您同小姐的亲戚关系才没多说什么。” 王大老爷像是被一下子捏住了脖子的鹌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纸张上写了不少他的丑事,王大老爷颓废的坐下来,眼看着仆从将儿子带走。 意气风发的李冥锐,王大老爷的心仿佛在泣血一般的抽痛着,心底除了恨意之外,对汪氏多了几分的不满,如果不是汪氏串掇着,他早为王季玉定下宁欣了! 宁家的一切都是玉儿的,百万的嫁妆,宁家的政治资本……如果王季玉娶了宁欣,也不至于被昭容县主耽搁了,宁欣婉约柔美又是王季玉真爱的女子,她一准能拴住儿子,再不济也不至于被李冥锐骑到头上去! …… 花厅很热闹,排场很足,内宅里就更热闹了。 虽然只是下聘的日子,但京城出名的命妇起码来了一半,宁欣羞答答的坐在宁老太太身边,微微低垂着羞红的俏脸,时不时的笑一下,极少开口,实在是被调笑的紧了,宁欣就用自己那双水蒙蒙,雾蒙蒙的眸子看着她们……自然,很少有人能再说下去。 宁欣暗自握紧了拳头,果然好用呐。 直到聘礼抬进宁家,女眷们的话题才同宁欣身上移开,不是她们爱财,燕国公府的聘礼显然也震住了这些女眷。 “金童玉女,天造地设。” 这是首辅的母亲笑着说的,一品诰命夫人的话,自然没人敢反对,女眷们纷纷称是。 楚氏和汪氏同样嫉妒的眼睛都红了,汪氏心底也有几分的后悔,早知道宁家在朝中有如此的地位,何苦让儿子娶昭容县主? 汪氏脑袋虽是不大好用,但做了这么多年夫人,她也能看明白宁三元的遗泽对女婿的帮助。 楚氏平了好一会气,在这么多宾客面前,她是想表示一下对宁欣的关爱,提醒宁欣可是在王家长大的,别忘了王季玉……可惜她很少有说话的机会,她的二儿媳妇寸步不离的陪着她,处处抢在她之前,后来客人多了,楚氏想插嘴也插不上了。 在三品诰命夫人都不好向宁欣身边凑的屋子里,楚氏身上的诰命实在是显得很寒酸。 王大老爷虽是五城兵马司的掌印都督,可是……因为中军都督谢大人的存在,五城兵马司的名声很是不好,尤其是在文官清贵们中间,五城兵马司的都督被他们当作皇帝的酷吏鹰犬! 在当今治下,五城兵马司已经完全取代了人们对锦衣近卫统领的恐惧和怨恨,从这一点上说,谢大人确实做得不错。 而且文官集团绝对是看不上武将莽夫的,在相和平安稳的大唐帝国,莽夫武将的地位并不怎么高,五城兵马司的都督被轻易的划到了武将之列。 楚氏只能眼看着人来人往的诰命夫人,没有一人凑到她身边跟她说话。 …… ”母亲,您就算为了王家也最好少说两句。“二舅太太喝了一口茶,低声道:”如今宁家和燕国公府联姻势在必行,那可是皇上赐婚,谁敢在这关头说一句不好?您那么为王家着想,难道还看不明白结好宁欣侄女,王家才有可能再熬出头。“ 虽是分了家,但二舅太太也是楚氏的儿媳妇,她一直看着楚氏挺累的,同时她也不想王家长房就那么落败下去,万一长房立不住,楚氏还不得归二房养? 二舅太太当家的小日子过得挺好,夫妻感情也好,她可不愿意再请回来一个没事找事的婆婆,长房半死不活的最好,一旦那边有什么动静,二房是脱不开关系的。 楚氏道:“我是她外祖母,连句话都说不得?你和老二巴结着宁家,简直丢尽了我的脸面!你且让开,我……” “实话同母亲说,今儿拼死我也不能让你多嘴!” 二舅太太想到丈夫的交代,握紧楚氏的手,“我也是做娘的,若说看外甥女这样不羡慕是假话,我的女儿养得再好也不如她一半的风光,但正因为为人母为人妻才要顾全大局,得罪了外甥女有什么好处?你说我巴结着外甥女,我认了,谁让外甥女是个有本事有根基的?” “母亲应该也瞧出来了,外甥女早同世子爷有了首尾,世子爷是很出色,但没有外甥女许是没有世子爷的今日。世子爷说过,他继承了宁姑爷留下的手稿!母亲可还记得初见世子爷的时候?外甥女能带出大唐的英雄燕国公世子,您不妨想一想外甥女毁去王家会不会很难?您若是再说酸话或是提王季玉,您那不是宠爱孙子,而是害了他!“ ”世子爷和外甥女羽翼已丰,他们远远不是您说为难就为难的,即便以孝道压她,她也有得是办法让你有苦说不出!我也不瞒母亲,我们老爷如今可是靠着外甥女的面子才在兵部有了晋升的机会,今儿您若是妄言破坏了喜庆的气氛,我回去如何都没法对您儿子交代!” 二舅太太说得大多是实在话,这些也是她丈夫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她虽是不知丈夫在外面忙什么,但她清楚,如果没有宁欣,就没有丈夫今日的官职!也没有丈夫赚回来的丰厚的银钱。 她娘哥哥虽是不错,但要想在京城立得住,给儿女们一个好的前程,光靠娘家是不够的,关键还得靠自己的男人! 楚氏嘴唇像是干瘪的死鱼一般的蠕动了片刻,最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合着宁家让我进门只是来装装样子的?欣丫头真真是……既想要面子又不想听不好的话!她到底把不把我当成她外祖母?” “母亲消消气。” 二舅太太看了一眼含羞怯懦的宁欣,给楚氏递了一杯茶:“若是您闹开了,没脸的只能是您,宁家和燕国公府是不怕的!” …… 燕国公夫人含笑扶住宁欣,同身旁的宁老太太道:“我们世子爷真真是好福气呐,看看我这侄儿媳妇谁比过?” ”您过奖了。” 宁欣柔柔弱弱,含羞的低头:“能嫁了他,也是我的福气。” 这是宁欣第一次见燕国公夫人。 她长得说不上多绝色,但哪怕是慈爱的笑着,她眉眼中都蕴藏着一股子精明,微微上挑的眉梢眼睑显得她多了几分的薄凉刻薄,这是她再笑,再和蔼都无法消除的。 燕国公夫人扶着宁欣坐下,随后同宾客女眷们见礼,她得体的仪态,温和的气质倒也博得了命妇们的好感。 她说话很有分寸,丝毫不怯场,即便是对一品诰命,她依然进退有据,恭维的话很真诚又不会让人误会她在怕马屁。 宁老太太眯起了眸子,意有所指的看了宁欣一眼,这样的人,你得小心了! 宁欣微不可闻的点点头,显然也没预料以前在燕国公府没什么地位的燕国公夫人会是这样的一位‘慈爱’的长辈! …… “这位是楚太夫人?” 燕国公夫人听了身边人的介绍,忙笑脸面向楚氏,“你是她的长辈,我给您行礼了。” 楚氏忙伸手扶住燕国公夫人,道:“不必如此,国公夫人客气了。” 她们两个碰到一起,这已经不是二舅太太可以稳住的局面了,二舅太太看向宁欣目光多了几分愧疚着急…… ps羡慕嫉妒恨人之常情,看看明天能不能写到婚礼。 第二百八十二章 打脸 燕国公夫人眼角扫过宁欣,笑容堆满了脸庞,同楚氏坐在了一起,道:“我们世子多亏了你的关照,他进京之时,不是你收留回护,指不定他得吃多少的苦,听说王大老爷同世子爷的父亲是八拜结交?” 当燕国公夫人瞄见宁欣露出的一缕紧张后,对楚氏更是亲热了,“我可得好好向你道谢,世子爷当初行事若有不妥之处也请楚太夫人多念在他年轻多担待些,你们可是子一辈父一辈的交情。” 楚氏抿了抿发鬓,同样瞄了一眼宁欣,她身上仿佛突然间有了神采,“我的大儿子总是念叨着救命之恩,念道着故友李四两,后来没想到李冥锐进京找到了他,当时老大不好给燕国公府送信,毕竟李四郎是被燕国公赶出家门去的,我看他孤身一人实在是可怜,便留他在府上。李四郎救过我儿子的性命,王家同李四郎可不是八拜结交可以算清楚的。” “我还是得谢您。” 燕国公夫人感激中带了几许探究,“你照顾世子爷就不提了,若不是你留世子爷住下,只怕是我们世子爷瞧不到你的外孙女,既然您把世子爷当作故友之子看待,自然会将你们府上的小姐,少爷同他互相认识。” “在您府上他们是不是一见钟情?” 宁欣微微拧紧了眉头,燕国公夫人这是没安好心吧,她还没进门就开始败坏她的名声了,八拜结交后面跟着一句就是儿女亲家……宁欣不信燕国公夫人不会拿这话点楚氏。 而她的外祖母,也是恨不得她倒霉的主儿,二舅母倒是很为她着急,可这时候二舅母插不上嘴! 怎么办? 宁欣在楚氏之前柔柔弱弱的开口,羞涩得紧:“这您就说错,我同世子不是在外祖母家第一次见的。” 屋里的女眷哪个不想听宁欣和李冥锐相知相许的事儿? 毕竟皇帝赐婚的时候,有眼睛都看得出,李冥锐和宁欣已经有了默契,或者说已经互相钟情了。 方才她们没少拿这事打趣宁欣,宁欣紧闭着嘴唇就是不说,可燕国公拉着楚氏说话打破了宁欣的算盘。 宁欣将话拉回自己身上,小声的说道:“是在蓝山寺!” 二舅太太恍然大悟道:“没错,我记得你去蓝山寺给父母上香的时候碰见了世子爷,好像还遇见了谁?” “当初还是世子的齐王。“ 宁欣笑盈盈的说道:“还有平王世子,他同平王世子是不打不相识,刚见面时打得可厉害了,现在反倒交情莫逆。我……是在蓝山寺的奉先殿碰见的他,他那时就说很仰慕宁三元,不过他不知我就是宁三元的女儿。” “原来你们不是在王家第一次见的呀,我都没听世子提过。” 燕国公夫人笑容不变,转头对着楚氏道:“您看着就像是疼爱小辈的人,必是将他们都拢在身边,世子爷同你的二孙子有过交情,王二公子不就是养在你身边的?姐姐妹妹的在一起也亲近……” “燕国公夫人是想说二表哥同姐妹们亲近么?” 宁欣眨了眨水润的眸子,柔声道:“二表哥虽是举业不成,但对姐妹们是很好的,不过,您只怕是也不晓得,我外祖母虽是疼爱二表哥,但也不至于总是拘他在姐妹们中间,二表哥是在外书房读书的,有时出门会友,我便是在外祖母身边都不常见他。” 连养在身边的王季玉都不常见,更别说外客世交之子的李冥锐了。 燕国公夫人淡笑道:“王家的教养是好的,你误会我了,我可没敢多想。” 许是她脸上的笑容太过碍眼,楚氏一下子撂下了脸,“原来国公夫人是看不上我们王家,您能不能说一下,我王家哪里做得不妥当?当初是你们燕国公府不要李贤侄父子,王家精心照顾他,帮着他在京城立足,促他举业,我将他同亲孙子看得一般无二……即便他再有才华,王家也不至于将养大的女儿送给他!” 宁欣被突然爆发的楚氏吓了一跳,楚氏这是怎么了?是帮她说话吗? 转念一想,宁欣明白了楚氏的良苦用心,王家名声不好,可越是这样的人家越是忌讳别人当面打脸,楚氏能教训燕国公夫人的机会不多,换个地方,楚氏也不干这么说,可如今她在宁家,又是宁欣的长辈,斥责燕国公夫人两句,谁也不会说她做得不妥。 况且,如果楚氏狠狠的得罪了燕国公夫人,才能给即将嫁去燕国公府的宁欣添乱! 楚氏怕被燕国公夫人打听出李冥锐和王家小姐有婚约的事儿,一旦这事被人知道,世人还不得笑死王家的有眼无珠?嫌贫爱富是人之常情,可解除婚约是为了让王家女儿嫁得更好,让王家更有光彩,但事实上却是王家会被人笑丢了西瓜捡芝麻,不,芝麻都算不上,那人就是破烂! “两家结亲只为了两姓之好,可我瞧着国公夫人看不上我亲手养大的欣丫头。” 楚氏底气十足,“王家眼下是比不上国公府,国公夫人也不能随意的侮辱王家,你不满意欣丫头,我还不忍心将欣丫头嫁去国公府呢!不是皇上赐婚,欣丫头谁嫁不得?“ ”若说欣丫头巴望着你们世子,不如说没有欣丫头代父收徒,赠给他手稿的话,能有他高中状元?“ 楚氏越发的气势逼人,”如今谁不知他是在韩地长大的?韩地有几位名师?有几个能中状元的举子?他现在是威风了,但燕国公夫人只怕是不知,他初来京城的时候学问还不比过我今科落第的孙子!你且去问问他,没有我家欣丫头可有他的今日?成了世子爷又中了状元就忘了当当日?” “欣丫头,我看他实在不是你的良配。” 楚氏抹了把眼泪,“你将宁家最宝贵的手稿送给他,可他……他得意却猖狂上了,苦命的欣丫头,我便是豁出去性命也要进宫求皇上收回成命,我不能眼看着你嫁去燕国公府!” 宁欣看燕国公夫人神色尴尬,心底泛起一阵阵的喜悦,怎么样?没见过像楚氏这样的极品的人吧? 不过楚氏后来说的话,明显有挑拨宁欣和李冥锐夫妻关系的意思,宁欣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外祖母,您误会他了,他从没忘记过这些,只是……燕国公夫人不知道详情,伯母和亲生母亲总是不一样的。” “世子对夫人是敬重的,但他对亲生父母极孝,我听他说过,不是生母辛苦的抚养他,他便没有今日!” 宁欣歉意的对燕国公夫人笑了笑,“他并非忘恩负义之辈,可生身父母是无法取代的,燕国公也是看重世子贤孝,才请封他为世子。” 二舅太太上前搀扶住楚氏,道:“国公夫人千万别见怪,婆婆最容不得旁人说王家的错处,容不得说别人说外甥女不好……您以往后就明白了,婆婆是个直脾气的人,心直口快可没有坏心。” 不敢再让楚氏坐下去,二舅太太搀扶着楚氏出了房门,二舅太太把楚氏送到了马车上,才出了一口气,“母亲,您今日……” “我怎么了?”楚氏冷笑道:“我不过是说了两句实话而已,看把你吓的?欣丫头千挑万选就选了那么个人家……哼,看着是富贵了,但国公府可是龙潭虎穴,她有得争斗了,欣丫头不肯嫁给玉儿,她有福都不会享,有她哭的时候。” 楚氏对跟出来的汪氏道:“你还不上车?等着宁家赶我们出门?“ ”母亲,我想留下来。” 汪氏低头道:“儿媳不是为了一口吃,只是玉儿如今的状况也得再续弦,儿媳想借此机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况且月莹那里……若是能同几位夫人说上话,她的日子也会好过些,若是她能同宁欣做些买卖,手里有银子,也不至于总是被女婿折磨!母亲,我只有她一个女儿了,看她在苦熬着,我的心就像是针扎似的。“ 二舅太太眸色变了变,王月莹过得日子她也听说了,好好的女儿被折磨成那样,她身为二婶也心疼,主动对汪氏道:“听我一句劝,大嫂子别轻易同外甥女搭话,也别为了儿女在命妇中间周旋,能来宁家的人都是有眼色,万一您被谁套出了话,对您和对外甥女都不好,你只要默默在一旁,外甥女自然会给莹姐儿些许好处。” “燕国公府出的聘礼虽是厚重难得,但外甥女……宁家的一切都是她的。她手指缝露出一点点,就够月莹一家嚼用了。“ 汪氏感激的说道:“多谢弟妹提醒,我眼下也不敢再想旁的,只求玉儿和月莹过得好些。” 因为汪氏为儿女这份慈母心肠,二舅太太看她顺眼很多,对楚氏道:“母亲,要不您先回去?” 楚氏气恼的说道:“大儿媳妇,你别忘你是掌印都督夫人,别给老大丢人!” “母亲,我不会忘的。” 汪氏淡淡的回了楚氏一句,“王家和老爷又有什么脸面没丢过?我怎么都不会再在伤口上撒盐了。” …… 楚氏一行人走后,屋子里先是寂静了一瞬,燕国公夫人脸若火烧,可说话却是淡定寻常:“你外祖母这么疼你,到也真真是难得!” 宁欣羞怯的一笑:“您别见怪就好。” 她从没想过楚氏会这么给劲儿,这也算是意外的收获,虽然楚氏没安好心! 自然宁家的宾客不会眼看着燕国公夫人下不来台,有人接下了下面的话,称赞起燕国公夫人身上带的荷包,燕国公夫人揭过方才的尴尬,说起了女子都喜欢的事儿。 除了被楚氏抢白一顿外,燕国公夫人表现得一直很完美。 一直跟在燕国公夫人身边的李妈妈自是晓得主子的意思,她悄悄的出了房门,抓了一把缠丝糖找些宁家的小丫头闲聊。 下聘的时候其实才是最好的打探消息的时机,宁欣带进燕国公府的陪嫁都是精挑细选的,反倒不容易探得消息。 宁老太太话不多,但唇边自信的笑容让人瞧着就觉得她很有底气,在燕国公夫人发难的时候,她没有多说什么,在燕国公夫人表现出良好的教养和出身富贵的做派时,她一样默默的在旁边看着! 但在摆上宴席时,宁老太太显示了什么是宁家的家底,展现了什么是门风底蕴。 “国公夫人,这道菜可不能像您这么用!” 宁老太太笑容里多了一抹傲气,“也怪我没说清楚,这碗汤是得用紫竹做得勺子吃,味道才地道,否则你是吃不出清醇口感的。” 燕国公夫人此时讪讪的难受,她本来看宁家上了一碗丸子汤,以为只是寻常的肉汤,看着汤色实在是清澈新鲜,她便主动用勺子喝汤,没想到……宁老太太在这等着她! 难怪坐上席面的诰命夫人都不动手。 哪怕她们没有笑她,但她们的目光足以说明一切,燕国公夫人娘家低微! 而燕国公夫人最忌讳别人说她的出身。 “国公夫人不知她的性子。”首辅母亲笑着道:“她……看着是肉丸子,内里却不知用了多少的心思,越是寻常的饭菜,她越是下功夫,有时候我都被她弄得头疼,上次我来她这做客,她只给我吃了一盘炒白菜,我如何都没想到不过是炒白菜,竟然被她取巧做出那么多的变化来。若说谁家的宴席最上讲究,我看就是她了。” “欣丫头的父亲本身就好吃的。” 宁老太太示意丫鬟将精致的紫竹子勺子送给宴席上的宾客,“宁家虽是几代嫡枝不盛,然祖上亦可追溯到前朝,祖上传了好些个食谱,私房菜,我闲着没事就按照传下来的私房菜瞎捣鼓着,今日儿欣丫头即将出阁,我便借此机会显摆一把,桌上摆放的菜色,大多需要不同的筷子,勺子才能品出味儿来。” 宁老太太一样一样的介绍着,当燕国公夫人听说一个拇指指甲大小的肉丸子竟然融合了十种猎物的鲜肉时,她只能表示惊讶…… 宁老太太没说一句宁家祖上怎么样怎样,也没说宁家是如何的清贵又富庶,但这桌谢媒宴,就是有银子也买不来,因为菜色都是宁家祖传的私房菜! 大唐立国前中原曾被胡族统治过几年,那时候许多传自魏晋,隋唐的世家都飘零落寞了,新兴贵族随着大唐立国后崛起,但他们家族的传承不久,更没有私房菜这类代代相传的好东西。 别看燕国公府珍藏不少,燕国公也是开国第一公,但跟宁家比源远流长,比私房菜,燕国公一脉就是刚刚放下裤管的泥腿子! 菜色虽是好,但燕国公夫人胃里堵得不行,对宁老太太是敢怒不敢言!什么事当众打脸?这就是! 燕国公夫人气不平,垂下的眼睑挡住了眼底的恨意,忍着,忍到宁欣进门!你宁家再清贵,再有家传,还不是得把宁欣嫁到燕国公府?她一样是宁欣伯母长辈! …… 女客这边被震撼了,男宾那边一样被震撼了一把。 首辅大人一样样的笑着解释,怎么吃,用什么筷子,勺子,向已经呆掉的燕国公笑道:“不是国公爷今日下聘,我等哪能吃到这些?如此看,我等到是托了燕国公的面子才大饱口福的。” “这道玉竹板肉……做得怎么这么劲道?” 首辅笑道:“这我也不清楚了,今日也是我第一次用!以前宁太夫人一直藏私来着,” 人人都爱吃,人人都是为这张嘴活着。 在坐的人非富即贵,可他们大多今日才明白,原来菜可以做得这么精致,饭可以这么吃! 晋国公等勋贵祖上大多都是当兵为将的,大唐也是以军功封爵,文臣能成为勋爵的不多,也就是开国时的谋士才能得到世袭爵位! 他们再多的爵位,再多的银钱也买不到家族的传承。 即便不说私房菜什么的,就宁家敢这么吃,足以证明身家有多丰厚了! …… 平王世子吵着灌李冥锐酒,”兄弟,我嫉妒,我嫉妒呐。” 他说出了在坐同龄人的心声。 李冥锐的仕途之路不仅远远走在众人之前,看看人家这媳妇娶的,真真是人羡慕嫉妒恨呐。 百万嫁妆暂且放到一旁,勋贵人家也有不少能拿出来的,但关键是能拿出这份嫁妆的人家有宁家会吃么?即便有祖上传下来私房菜的人,可眼下有宁家银子么?有宁家名声清贵么? 两边都占了的人,仔细数数也就宁家了! 宁家的清贵名声落在了宁三元为国捐躯且配享太庙上,而宁家的富庶只怕是落在宁老太太身上! 事到如今,众人也看明白了,这位老太太手里一定有不少银子,最难能可贵的是宁老太太只认宁欣一个,也就是说……除了百万嫁妆外,宁老太太手中的一切都是宁欣的! 能甩出一百万两给宁欣购置昭容县主的嫁妆,随后王家又将百万两银票还给宁家……众人眼里冒着金光,宁老太太到底有多少银子? …… 寻常的商人再有钱也上不得台面,可有富有又有贵重的宁老太太,值得很多人高看一眼。 李冥锐喝着宾客敬过来的酒,他脸上没有一丝的不悦,得意骄傲的拍着平王世子,“一边嫉妒去,我能娶到她就是最大的福气!” 他不是听不出旁人的真泛酸假恭维,但他将这些话完全当作了他们的羡慕嫉妒! 若是早知道宁家如此,他们只怕是跑得比李冥锐还快呢,事后诸葛亮,把肠子悔青了有什么用? 李冥锐握着平王世子递过来的酒杯,低声同他认定的好兄弟道:“我争取让他们羡慕嫉妒我一辈子!” 平王世子桃花眼翻了翻,拍了一下李冥锐的后背,“兄弟,你可以的。” 只要齐王堂哥不给你找麻烦,李冥锐和宁欣就应该是天下人最值得称道和羡慕的一对! …… 平王世子主动帮着李冥锐应付勋贵望族子弟,他本交友广阔,又是京城有名的纨绔领袖,所以有他在,李冥锐少了很多不懂的麻烦。 李冥锐不用应付纨绔勋贵子弟,只需要面对首辅等大臣的考量目光就行。 天色将晚,这桌值得谈论很久的宴席慢慢的撤去,到宁家下聘的人纷纷告辞,宁家请来的首辅等人也告辞离去。 首辅母亲握着宁老太太的手道:“你今日弄了得她那么下不来台,小心她给你宝贝疙瘩脸色看?” “她以为是燕国公夫人就能拿住我的欣丫头?当我宁家同她娘家一样上杆子巴望着燕国公?” 宁老太太冷笑:“我教出的欣丫头哪能她都摆不平?不给她点颜色看看,真当谁都怕了她,必须得敬着她!” “她倒是好说,我担心燕国公……”首辅母亲摇头,道:“你的脾气也该改了,今儿燕国公也是吃了个闷亏。” “把那些珍藏拿出来显摆一圈,还不是想证明燕国公府依然是第一公?他借着这门亲事搭台唱戏,还不许我也吆喝几声?” 宁老太太扶着老友上了马车,低笑道:“我晓得你的意思,可如果李冥锐这点都受不了,也配不上我的欣丫头,更配不上他们往日的情分!我信欣丫头看人的眼光。“ “这么说,他们以前就……”首辅母亲好奇且八卦的拽住宁老太太,“同我说说看,他们以前是不是就相知相许了?你家丫头是怎么瞧出他的不凡来的?” 宁老太太向首辅夫人示意,管管你婆婆,一惯沉默的首辅夫人淡笑着摇头,眼底也闪过一丝的好奇,其实她也想听一听。 “也没什么可说的,该知道你们会知道,至于宁欣怎么看中了他?”宁老太太掰开了首辅母亲的手,含笑道:“你有本事的话,就去撬开我家丫头的嘴!” “小气!” “过奖,过奖!” 宁老太太摆了摆手,“我不送你了。” “私房菜的食谱给我抄一份。” “只能给你十道菜。” “你可真是小气!” “过奖,过奖。” 宁老太太转身离去,首辅的母亲放下了马车帘子,唇边多了几许的欣慰,对儿媳妇道:“她活过来了,就冲宁欣能让她活过来,宁欣就值得最好的!” “母亲,宁伯母她?” “以前她做的事情,也许将来你会听说,也许永远的淹没在皇朝中,她的事儿我晓得的也不多,我只能同你说一句,她是个很精彩的人,宁家人……都活得很精彩!” ps极品也有关心的人,我写的女人大多都算是好母亲。明天应该可以写到婚礼。 第二百八十二章 奉还 经过一日送聘喧嚣后的宁家重新寂静了下来。 在婢女的侍奉下,宁欣脱掉了厚重的华服,摘掉了满头的首饰,换上居家简便的衣服后,如卸重负的出了一口气,总算是轻松了! 宁欣靠着软垫迎枕,品着温度适中的香茗,不由得回想今日发生的事儿,越想越是有趣……只可惜她没能见李冥锐一面,李冥锐是被燕国公直接拽走的,他想偷偷溜进来看她都不行, “是姑爷托我转交给您的。” 抱琴将一个檀木盒子递给宁欣,抿嘴一笑:“姑爷说,这才是他的聘礼!” 宁欣收下盒子却反问道:“这是他给的聘礼,那在花厅上放着的还没收拾好的聘礼又是什么?” 抱琴脑筋转悠得很快,笑着回道:“那些是给外人看的,小姐手里的只给您一个人看,这才是姑爷的心意!” “既是给我一个人看的,你也别在这偷看了。”宁欣眉头都没皱一下的赶人,“我要一个人看明白他到底送了什么。” “奴婢遵命。” 抱琴笑着领走了两三个小丫鬟,出门时甚至关紧了房门,在门外道:“主子,奴婢准保不会有人偷看!” 宁欣摸了摸盒子上的花纹,嘴角高高的扬起,不管李冥锐送了什么东西,她都只有高兴,上次送了她一支亲手做得金簪,这一次呢,李冥锐又会送什么? 打开盒子后,宁欣看了一眼,啪得一声,将盒子盖上了,宁欣脸庞微红,似娇嗔似抱怨的喃咛:“坏东西!” 宁欣正准备自己看明白时,听到开房门的声音,宁欣极快的将盒子藏到枕头下面,在宁家唯一不用通报就能进来的人只有宁老太太,抱琴再本事也拦不住宁欣的这位姑祖母! …… 宁老太太气势十足的进门,见宁欣脸庞尚未消去红晕,水眸含着羞涩嗔意,纳闷的问道:“你自己一人捣鼓什么呢?脸怎么这么红?“ “没事……” 宁欣随手拿来应付宁老太太的书让她的脸庞更红了有些,小声道:“意外,意外。” 手中的春宫图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宁欣往日精明的脑袋乱成了浆糊,瞥见宁老太太脸上的调笑,“姑祖母,不许笑我。” “不笑,不笑。” 宁老太太坐在宁欣身旁,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庞,“羞涩成这样哪成呢,欣丫头,闺房之乐不是难以启齿的丑事!更不用当作只有男人喜欢,只有你……嗯,你也会体会到水乳交融的刺激和快感的。” “……” 宁欣耷拉下小脑袋,手指不安的摩挲着春宫图,其实我比您明白!虽然上辈子我只有一个男人近身……如果她在房事上不够出色,她怎么会迷住术赤?怎会将术赤的妻妾都压下去? 女子的魅力十足,不仅仅只体现在容貌才情上,更为重要得还有房事! 宁欣道:“姑祖母,我不是一点都不懂的,您就别为我担心了。” “好,好。” 宁老太太拍了拍宁欣的手臂,随口道:“我又不打算送你入宫,自然用不上找人专门教你房事,若我说,那些盼女凤争宠的人家都想错了,贤妃是出身烟花之地,想来床榻上功夫也不错,可烟花之地的女子一波又一波,也有好几位名满天下的名妓,可你看谁能像贤妃一样?我猜想贤妃必定有不寻常之处。送女入宫的家族……让女儿学了其形而没学其神,不过给当今陛下送进去几个新鲜的玩物罢了,最后享受得也只是陛下一人!” “妃嫔只有侍寝才有可能身怀龙种啊。” 宁欣脑袋靠着宁老太太的肩头,“太后娘娘劝皇帝广纳妃嫔还不是想多几个孙子?这么一想,皇帝也不全然是享受呢,妃嫔有孕后能不能平安生下龙种另说,我想皇上最近会辛勤的播种,即便他再看中九皇子,皇上也不会将大宝都压在九皇子身上,多几个儿子,多几个选择……也可以平衡九皇子和贤妃的野心!” “皇上自然盼着着万寿无疆,他又是亲身经历过夺嫡历程,晓得父弱子强的时候,会是什么个情形,儿子多几个,他将来会用到。” 宁欣眸光微凝,可惜女人再多,妃嫔再美,若是皇帝种子不行,再好的土壤也是白搭……齐王心心念念的都是皇位,怎会让皇帝再得皇子?贤妃同齐王是一样的想法,他们两个可以联手,他应该懂得怎么让男人绝精! “欣丫头,你又想什么阴谋诡计呢?” “……” 宁欣闷闷的低头,这都看得出? 宁老太太道:“你现在只能想着一件事,怎么做新娘子!我会送你高高兴兴的出阁。其余的事儿,你不用多费心思,成亲是你一辈子的大事,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要紧!” “嗯,我记下了。”宁欣乖巧的点头,“姑祖母,您对我真好!” 什么都不需要她费心,无论何时都会在她身后,宁欣非常的庆幸有这么一位长辈,不是说宁老太太有多少财产,也不是会说宁老太太有多精明干练,只是因为她给了宁欣一直追求的东西。 前生小姨对宁欣很好,但小姨因为父亲的原因,无法将全部的心都用在宁欣身上,后来……小姨更是随着父亲而去,宁欣其实是被抛下的一个! 宁欣最喜欢依偎进宁老太太怀里,享受她从未享受过温暖,宁老太太把她当作命看待,即便宁欣将天捅了个窟窿,宁老太太也会护着她,她们不过也只是相处两年,但宁欣却离不开她了。 ”傻丫头!”、 宁老太太的心也软成一团,搂着宁欣笑道:“我就你一个,不对你好,对谁好?不过你若是做错了事儿,我一样罚你!” “那别人欺负我呢?” “我先找欺负你的人算账,回来再揍你!”宁老太太敲了宁欣的额头,“别以为我疼你,你就能躲过去!” 宁欣像是孩童一般的瘪嘴,“哪有被人欺负了还要挨揍的?” 她委屈的表情逗得宁老太太笑开了怀,怀里的丫头怎么疼都疼不够,“今日你也看到了燕国公夫人,你怎么想的?” “她若是想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呢,我会敬她一分。”宁欣天真般的眨了眨水眸,水润的眸底蕴含着弑人性命的狠辣,“若是不想好好的养老,我便同她玩玩。” 真正能被宁欣当作亲人看待的人少之又少,她虽然不会同婆婆长辈相处,但只要宁欣不把她们当作长辈亲人,谁在她手上也讨不好处去。 宁老太太眼睛都没眨一下,赞同道:“我瞧着她不像是个能看得开的,她身边的那个老奴才没少在咱们府上打听消息,可惜……她问出来的都是我想告诉她的,眼下……她一定气的摔茶杯出气……我真真是想看看她那张挫败的脸,真把她自己当成你婆婆了,还敢败坏你的名声?“ “您别生气。” “她不值得我生气。”宁老太太摸了把宁欣的脸颊,“你能应付得来,不会让我看见你陷在后宅出不来对吗?” “没错!”宁欣向宁老太太怀里钻了钻,笑着保证:“我不会给您出手揍人的机会,燕国公府后院也不会磨光我全部的心思。” 宁老太太这才满足的笑了,她就是怕宁欣陷进去耗尽了她的聪明,如果宁欣将一切聪明都用在同燕国公夫人相斗上,宁老太太会为她惋惜。 宁欣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如果重生一次只为再玩宅斗,她重生又有什么意思?她想要有享受生活,享受姑祖母的疼爱,享受贴心的丈夫……她自然也会回报所爱的人。 “后日,齐王大婚,以你同齐王和齐王妃姜氏的交情,你得去一趟!” “哦。” 宁欣的嘴角幸福的弯着,在姑祖母怀里就是舒服,暖洋洋的,可以让她忘记很多负面情绪,“姑祖母,您且放心,我晓得谁是我丈夫,更晓得我喜欢谁。” 宁老太太摇了摇头,叹道:“你这丫头心也够狠的。” “我总不能为了旁人的那点奢望,就将我脸盖上,或是远远的避开,再或是不知怎么选!我即使选择了就不会后悔,齐王殿下……他也会一样的。” …… 燕国公府,李妈妈跪在满身怒气吝气的主子面前,“老奴没用,主子,息怒。” 在燕国公夫人脚边散落着很多的茶杯碎片,如宁老太太所料,燕国公夫人明日得更换一整套的茶杯,“我倒要看看这燕国公府究竟谁说得算?看她能得意到几时。即便打听不出来,以王家那贪婪的性子,会眼睁睁的放世子爷离府?他们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儿?李四郎既是救了王老爷命,他搭上一个女儿还委屈了?“ “主子。” “我得在他们中间埋下一根刺,如此才好给宁姐儿机会,也省得世子爷为了她同我较劲!” …… 重新修缮一新的齐王府,处处悬挂着红灯笼,只等着齐王妃嫁进来。齐王放下了酒杯,合眼道:“是么?聘礼还能送出这许多的花样来?” “是。”飞宇低头道、“夜深了,主子安置了吧。” “你先出去,本王再坐一会……” 齐王又自斟自饮起来,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但那骨子里的悲伤又岂是酒可以掩盖的? …… 布置简单的卧房传来一阵阵荒腔走板的小调,李冥锐端着汤碗站在卧房门前,从小调中就能听出里面的燕国公满腔的喜悦快慰,“伯父,是我。” “哦。” 小调声渐渐的隐去,燕国公持重的声音飘出来,“锐儿?你进来。” 李冥锐推开了卧房门走了进去,抬头看到喝得醉醺醺的燕国公穿着单衣从暖炕上爬起来,他身上带了几分的酒气,脸庞也比寻常显得红润了一些,勉强睁开醉眼,燕国公问道:“有事儿?” “醒酒汤。” “嗯。” 燕国公心满意足的接过醒酒汤,以前孙女也曾照顾过他,可眼下从李冥锐手中接下的醒酒汤却似有千斤重,燕国公喝了一口,“坐下说,看你就是有事的样儿。” 李冥锐依言坐下,见燕国公喝了大半碗,估摸着燕国公应该清醒一些了,说道:“伯父今日很高兴?” “那是自然。”燕国公将汤碗放到了一旁的炕桌上,醉眼闪烁着兴奋的光亮,欣慰的望着李冥锐,道:“不瞒你说,燕国公府好久没这么扬眉吐气了,除了我承爵那日,今儿是我最高兴的一天!锐儿,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咱们燕国公一脉振兴的希望!” “伯父没生气?”李冥锐指得是宁老太太设答谢宴的反击,忍不住为姑祖母解释,其实在李冥锐心里,姑祖母分量比伯父重,他虽会孝顺伯父,但对燕国公还是心存一丝丝的芥蒂的,“宁家太夫人也是个倔脾气,况且她太疼宁欣。” “我明白!” 燕国公洒然一笑,“宁家人都是倔脾气,我还不明白这一点?锐儿,我比你更了解宁家人!宁家的家谱也是咱们比不上的,你放心我没小看宁家的意思,也不会因为宴会菜色的事儿迁怒宁欣,反而……我很高兴,燕国公一脉总算是能娶到清贵士族的小姐了,咱们燕国公一脉被读书人认为是屠夫莽夫,这些我都晓得的。” “每一代的联姻,大多是同勋贵人家或是中等文臣之家,顶级的士族看不上咱们!” 燕国公转而哈哈大笑,拍着李冥锐的肩头豪放的说道:“可你!锐儿,好样的,你打破了燕国公娶妻身份不贵的传统,你又中了状元,我看谁敢再说燕国公一脉都是蛮子!” “当年咱们祖上用战功,比武艺逼得那群读书夫人不敢张嘴,可逼迫来的尊重,哪有你今日威风?” 燕国公打开了话匣子,不停嘴的说道:“况且今日那些菜色别说我,就算是首辅他们都不一定见过,宁家独女嫁给了你,她的一切就是你的,是你将来子嗣的,也是我燕国公府的,以后我有得是机会再设一桌这样的菜色,让他们干看着眼红……呵呵,这点委屈算什么?宁家陪送得是咱们李家最为缺少的东西,宁家能给你的也是我给不了你的。” “所以啊,锐儿,我根本没生气,还盼着宁家再抖出点好东西来,让那群眼红的人羡慕死!” “伯父不在意就好。” 李冥锐稍稍的放心,看燕国公在兴头上,压下了到嘴边的话,他同宁欣的关系……并不是燕国公所想宁家的一切都是他,而是他的一切都是宁欣的! 他挣下的家业都会交给宁欣,宁欣爱给女儿给女儿,愿意给儿子就给儿子,总之李冥锐有点零花银子就满足了。 燕国公身体不好,李冥锐想着还是别刺激他了。 “今日其实咱们燕国公府也是大出风头的,锐儿看到没?送聘礼的队伍聚集了京城多少人的目光?他们都以为燕国公府完了,可我用珍藏告诉他们,燕国公府比他们想得坚挺!” “大唐帝国不灭,燕国公府就会长存。” 燕国公醉眼一下子清明了许多,冷笑:“便是大唐帝国有个万一,燕国公依然会存在。” 今日,他得意,他骄傲,看到旁人的羡慕目光,燕国公从未如此满足过。 李冥锐却觉得心情沉重,等到燕国公发泄完得意后,问道:“伯父,除了送到宁家的聘礼外,您是不是还有别的珍藏?” “怎么?”燕国公点头:“还剩下大约一半,珍藏是祖宗留下做咱们传家宝的,也能证明咱们祖上曾经辉煌过,等你承接了爵位,剩下的珍藏我都传给你!” “伯父,我想说得就是这一点。”李冥锐正色说道:“敢问伯父,是珍藏重要还是燕国公一脉的荣辱重要?” “你是怕皇上?不会的,祖上曾经还给皇室一批珍藏,剩下的……” “那是以前,伯父,今时不同往日,燕国公府的地位并不像祖上那般稳固,祖上能保留下珍藏,但如今……不行。” 李冥锐单膝跪下,仰头认真的说道:“请伯父将剩下的珍藏全部献给皇上,就以皇上下月万寿的缘由,伯父,珍藏是死物,人才是活生生的。” “那是咱们李家的传家宝!” “若是李家没了,传家宝也成了别人家的了。” “李冥锐,你这是在败家知道么?燕国公什么时候服过皇上?” “我以为我是在振兴燕国公府,您别忘了前两日皇上才将丹书铁券赐还回来,若是没有丹书铁券,还有燕国公?祖上可以同皇上顶牛,如今您有什么实力同皇上叫板?” 李冥锐毫不退缩直视燕国公,“为人臣子要有为人臣子的作为,这批珍藏留在国公府也不过是占着库房,平白的遭人记恨,我以为不妨用这些东西换些燕国公府振兴必不可少的东西,比如圣宠,比如神机营兵权,再比如韩地!” 燕国公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气息有些不稳,“你说什么?” “敢想才能敢做,这些做起来固然不容易,但……不见得不能达到目的。”李冥锐跪爬了半步,压低声音道:“我会就武职,这些珍藏早晚会以赏赐的名义重新回到我们手里,伯父,您就听我一句劝吧,眼下多了这笔珍藏不过是沉重的包袱,您又不舍得拿它们去换银钱,它们又不当吃喝,我实在是不知珍藏除了遭记恨外,还有什么用。” “万一你将来短了银子……” “伯父,我娶了宁欣后,永远不会少银子用。” 李冥锐自信的一笑,“况且俸禄和我额外赚到的银子足以保证燕国公府满门的富贵。” 燕国公道:“想想,让我再想想。” 翌日,皇上接到了燕国公偕同燕国公世子的进献,皇帝看着摆满了御书房的珍藏,笑道:“李冥锐是个本分忠诚的,好,马公公赏燕国公世子皇庄一座,白银万两,朕不能亏待了忠臣。” 第二百八十四章 婚礼(加更) 皇帝是天子,是万民主宰,燕国公将珍藏全部献给皇上,虽然有溜须拍马的嫌疑,但谁又能敢说他做得不妥? 珍藏只换来了一座皇庄和万两白银,看似燕国公府亏了,但蕴含在其中的政治好处,确实不是死物珍藏可以衡量的。 “那些珍藏也就是占着地方的玩应,几年都不见得拿出来摆一次,我若是摆上了,指不定皇上怎么想,旁人怎么羡慕……” 李冥锐坐在平王府的客厅里,他身上穿着世子朝服,显得他整个人很是挺拔贵重,“左右我没看出珍藏的东西哪里好来。” “我说兄弟,你这话是对我说的吧。” 平王世子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一对玉如意,“那是你不知珍藏的价值。”、 李冥锐憨然一笑,故意为难的说道:“以后我不能同你玩了,皇上方才召见我,除了赏赐之外,还给我委任了官职。” “什么官?别装了,看你一脸的得意样儿,装为难也装不像,” 平王世子对李冥锐很鄙夷,但对李冥锐送过来的两件燕国公府珍藏爱不释手,“真应该让那些认为你是憨厚老实的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哼,狡猾,骗人!” 李冥锐把平王世子当兄弟,自然会留下两件好东西送给他,不仅是平王世子,李冥锐还偷偷的将几本绝版的金刚经送给了佛子戒色小和尚。 昨夜李冥锐在库房看到佛经的时候,眼睛直冒绿光,戒色小和尚提过好几次,没想到竟然被燕国公收藏了。 送了佛经,以后再麻烦戒色小和尚,李冥锐也可以理直气壮,有来有往,才是朋友之间的相处嘛。 一旦戒色小和尚修成正果,李冥锐也有一份功德,当然那些事情就有些远了。 “到底什么官职啊,恳求燕国公世子爷告诉告诉在下!” 平王世子凑近李冥锐,桃花眼一翻,掐着奸细的声音:“告诉我呗,告诉我呗,世子爷?” …… 李冥锐被他的媚眼吓得一哆嗦,向后侧开了身子,“好好说话!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得去齐王府了?” “都怪你,我同齐王堂哥说好的……” 平王世子眸色凝重许多,见李冥锐低头喝着茶水,正色道:“你是故意的?皇上已经怀疑齐王堂哥了?” 送他珍藏什么时候不行?偏偏在齐王迎亲前,李冥锐堵上了他? “他坐在齐王的位置,皇上怎么可能放心他?”李冥锐吹了吹漂浮的茶叶,低声道:“你是因为我才同齐王殿下相交的,平王府同齐王不同,皇上许是对齐王殿下有顾忌,但对你……” “那你呢?是准备……” 平王世子摊开手掌,正反翻了一下,“嗯?” 李冥锐轻轻的摇头,站起身手臂自然搭在平王世子的肩头,”齐王殿下大婚,咱们可不能迟了。” “喂喂,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不过是个马前卒而已,我能想什么?你是平王世子,行事更需慎重,平王爷一辈子没走错一步,我可不希望你茫茫撞撞的栽进去……其实他们都一样。” “什么一样?” “没人情,没义气,没……”李冥锐叹息道:“想做皇帝都一样!可以随时牺牲身边的人,端看是否有价值了。“ 平王世子想了一会,见李冥锐已经翻身上马,兄弟同以前不一样了,在他憨厚的外表下藏着一副玲珑的心肠,平王世子心里暖暖的,李冥锐把他当兄弟,才会这么说! “你这小子!”平王世子爬上了马,单以动作来说,他是潇洒有余,气势不足,平王世子扬起马鞭抽打了李冥锐一下,“你还想用憨厚的外表欺骗多少人?说,是不是宁欣教你的?” 李冥锐听见宁欣的名字,笑容里多了一抹的柔情,平王世子看得直泛酸,暗自发誓也要娶世子妃! “她只是帮我打开了京城的门,摘掉盖住我眼前的美好!” 李冥锐催马向前,“这是天赋,天赋!” 平王世子追了上去,鄙夷道:“天赋?哼,也就你这么想,宁欣本身就是……你也这样,哎,我倒要数数看你们能欺骗世人多久……” 齐王的婚礼轰动了整个京城,皇上为此特意赐了一副字给齐王,天作之合!齐王毕恭毕敬的将这幅字挂在王府最最显眼的位置,以示对皇上的敬意。 姜家的嫁妆早已送到了齐王府,厚实的嫁妆证明姜家不愧是江南第一世家,也证明了姜家很疼爱齐王妃,姜家陪送的嫁妆亦有不少银子都买不来的珍品。 齐王府宾客盈门,尚在京城的达官显贵棋局齐王府,首辅等重臣也亲自前来道贺,女眷命妇簇拥着齐王太妃,整座齐王府人声鼎沸,衣香鬓影。 唯一遗憾的是齐王的父亲,闹过笑话的前齐王最近修身养性,并有了绝红尘的心思,齐王娶正妃,他为了修行并没有回到齐王府。 自然这个时候也没有谁说想念齐王的父亲! 随同齐王迎娶姜小姐的人大多是齐王府的故友亲朋,虽然勋贵宗室都来齐王府道贺,但他们可不敢同齐王靠得太近,谁都猜不透齐王和皇帝在玩什么把戏。 在姜家受了一番责难的齐王领着新娘子齐王妃跨入了喜堂。 齐王丰神俊秀,此时他穿着一身新郎的红衣,更衬得他俊美若仙人,不,他是因为动了凡心而被贬谪下凡的神仙! 齐王不仅五官俊美,身上隐隐散发的气势也有别于寻常人,此时他俊美的脸庞上挂着一缕微笑,他……让在场的男男女女们移不开目光。 喜堂早已经布置妥当了,齐王同齐王妃姜家芝兰叩拜天地,齐王太妃……然后是夫妻交拜。 齐王在夫妻交拜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灿若晨星的眸子微微上扬,仿佛想要找到什么人……他并没有看清周围人的笑脸,将手盖在了齐王妃的手上,齐王唇边的笑容越发显眼,弯腰,磕头,眼前的人才是他的妻子! 同他相伴一生的妻子! 如果他做出遗忘发妻的事情,她会更看不起自己。 盖头下的齐王妃见交握的双手,她一瞬间羞红了脸,心跳得很快,他是自己的丈夫,一起走下去的丈夫、 姜家芝兰自然明白齐王的野望,也明白姜家对他的支持,爷爷说过,不管成功与否,齐王都是当世人杰!姜家……抚养他长大的姜家需要她! 齐王妃被喜娘搀扶起来,她趁机主动握了一下齐王的手,不管如何,她会陪着他,不离不弃。 …… 远远的避到喜堂不显眼位置的宁欣站在了角落中,遥望着叩拜天地的两人,她自然也见到了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宁欣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师兄,你这一世找到了一个最适合做你妻子的女人! 见一对新人入了洞房,宁欣遥遥的祝福了他们后,准备带着抱琴离去,这是别人的婚礼,她本不打算待太久,她只是匆匆的见过李冥锐一面,此时显然不是他们说话的时候。 方才她给齐王太妃见礼时,没少被人打趣,她和燕国公世子的亲事一样受人瞩目,而且婚期定在了十日后,熟悉的,不熟悉的命妇小姐们都同宁欣打过招呼,宁欣忙于应付这些人倒也没空看燕国公夫人同旁人说话。 以燕国公夫人的城府也不至于再用明晃晃的陷害等手段,她会表现得是一位异常疼爱宁欣的好婆婆。 “小姐,回去么?” “嗯。” 宁欣毕竟刚定个亲,不好总是在齐王府,最恰当得就是在此时离去,齐王太妃也会体谅她。 宁欣最后看了一眼富贵满堂齐王府,淡淡的一笑,转身毫无留恋的上了马车,齐王是富贵还是落寞,同她今生关系不大。 不过,她还是希望齐王能够达成心愿,因为她也想看看师兄前世给她描绘出的大唐帝国到底能不能实现! …… 在宁欣走后,从一旁闪出一位绝美的少女,她怔怔的看着远去的马车,握在手中的帕子绞得死死的……宁欣?宁欣! “ 国公夫人叫您。” 李妈妈在一旁道:“宁姐别看了,她就是她,左右你宁姐儿将来也会见到她。“ “姑姑找我有事儿?”宁姐腼腆的垂头,松开了扭成麻花的绢帕。 “主子想让您多见几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命妇,宁姐可不能再乱走了,您得好好看看主子是怎么应对结交命妇的,这些将来宁姐都用的上。” “嗯。“ ”不过方才宁姐也看到了,世子爷那位……是个体弱的,看着也不像是能拿得起事的人,即便她姑祖母厉害,但嫁进国公府的是她!自身柔弱,旁人再使劲也是白搭,宁姐儿别被她吓到了,主子说她能不能守住嫁妆还在两说的。” “我明白。” 宁姐儿跟着李妈妈回到燕国公夫人身边,她绝美的容貌,腼腆却不局促的言行,换得了好几位夫人的打量,但很少有人向燕国公夫人询问她是否定过亲什么的,她的亲姑妈虽然是燕国公夫人,可她的娘家……身份太低了,她实在是不是望族名门的良配。 第二百八十五章 催妆 以宁姐的出身,她不大可能嫁入名门望族,哪怕她表现得再好,出落得颜色再好。 不是因为燕国公夫人对她的疼爱,她甚至都没机会站在此地。也亏着燕国公出了个能干的世子,世子又是肩挑的,要不燕国公夫人都没今日的脸面。 在勋贵命妇圈中,讲夫家,讲娘家,同样更讲权利。 在李冥锐没成为燕国公世子前,即便燕国公夫人出门应酬,她也不会被眼下的命妇勋贵圈子接纳,她也只能同寻常的落魄勋贵夫人相交,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品诰命夫人们谈笑,道理很简单,实力决定一切。 燕国公夫人一边同人谈笑,一边小心悄悄的打量宁姐儿。 宁姐虽然表现得很好,可燕国公夫人瞧着宁姐被命妇们忽视隐约感到心疼,不让宁姐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尊贵,宁姐只怕不会老实听话。燕国公夫人也是没有办法,才带着她来齐王府。 燕国公夫人暗自发誓,有朝一日她的宁姐不会再受冷落,旁人会巴望着宁姐,恭维宁姐。 只要能见到宁姐富贵尊荣,燕国公夫人为此愿望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觉得过分。 …… 齐王撩开了红色的盖头,齐王妃一张秀美艳丽的脸庞露了出来,眉眼精致的齐王妃身上透着江南女子的柔美,以及几许难见的知性清美,气质端庄大方,虽然害羞般的低头但旁人也可看出她并不害怕这种场面,是个能镇得住大场面的女人。 听见旁人的惊叹,齐王妃心里也是高兴的,悄悄的看了一眼相伴今生的丈夫齐王,他深邃的眸底也带有一丝的惊艳,齐王妃对以后的日子更有信心了。 她会是最贤惠大方的齐王妃,是支持齐王任何决定的妻子,但……她无法像是爱那人一样毫无保留的爱齐王,她再也不会那么痴情的爱一个人了。 喝了交杯酒,齐王低声道:“本王去外面敬酒,你自己……” “王爷,我没事。”齐王妃羞怯的说道:“您别喝得太多了,仔细身子。” 齐王拍了拍她的手腕,她是他精挑细选的妻子,这点场面怎么会应付不来? …… 齐王挨桌敬酒,面对众人的恭贺,他脸上始终带着温润的笑容,看过他的人,都发觉齐王今日是高兴的,娶到姜家芝兰,齐王是应该高兴。 “王爷,祝您和齐王妃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李冥锐举起酒杯同齐王相碰,齐王浓密的眼睫向上翻起,黝黑深沉的目光落在李冥锐的脸上,嘴角微微勾起,碰到一起的酒杯并未即刻分开,“你不是过两日也会娶亲了么,到时便会知晓本王此时的心情。” ”娶她,我不紧张。“ “你的意思是本王紧张?” 齐王黝黑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的不悦,身边的人打了个寒颤,李冥锐笑着仰头喝尽了美酒,”换做平时,王爷不会这么说。” 平王世子站在李冥锐身边,笑着打圆场:“堂哥,我敬你!” 齐王同李冥锐注视了了一会,转头同平王世子对饮,齐王亲近的拍了拍平王世子的肩膀,在旁人眼里他们像是说着亲近话的好兄弟一般,齐王的笑容更深,可他的话在平王世子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平王世子的笑容略显得僵硬…… 转去下一桌前,齐王又期望般的最后拍了一下平王世子,勾笑道:“本王等着看,堂弟可别让本王失望了。” …… 在齐王走后,李冥锐见平王世子像是被冰霜冻僵了一样,眼角余光扫过同宾客对饮的齐王,齐王这次婚宴不用挡酒的人,简直是来者不拒,他就是酒量好,至于这么……兴奋! “他方才说了什么?”李冥锐忍不住问平王世子,“至于把你吓成这样?” 平王世子像是口渴到极致,拿酒当水的灌了好几杯酒,喉结下移,道:“堂哥……堂哥说……” “什么?” “算了!” 齐王世子握紧了酒杯,推了推李冥锐道:“反正你以后得小心一些,我看……他是彻底的没了约束。” 李冥锐从平王世子手中夺走了酒杯,淡淡的道:“本来就没谁能约束他,以前只是他自己以为罢了,其实他根本没那么痴情。” “你不怕?”平王世子皱紧了眉头,“你……” 李冥锐反问:“我怕什么?” “贤妃可是被皇上弄进宫去的,贤妃那样的身份……堂哥比陛下还要难以阻挡。” “那是贤妃她自己也想进宫享受荣华富贵。” “万一……” “不会,她不是贤妃。” 李冥锐眸光深幽,放在宴席上的手握成了拳头,“她不会,我不想听齐王同你说什么,我只晓得他今日娶了齐王妃姜家芝兰,而十日后我会迎娶她做妻子,她是我的结发妻子。” 平王世子看看身边的兄弟,又瞄了一眼饮酒的齐王,长叹了一声,这事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当事人一个很自信,一个很平静,只有他很纠结很担心呢? “皇帝不急,太监急,不对,我才不是太监呢。” 平王世子又灌了两杯酒,拿着空空酒杯向齐王方向敬了一下,如堂哥所愿! …… 齐王同大部分的宾客对饮后,他依然保持着清醒,目光依然清澈深邃,话语也有条不紊,怎么都不像是喝醉了样子,齐王太妃催促齐王去洞房,送客的事情自然落到齐王太妃身上。 她对清醒后的儿子很满意,但心里未尝没有遗憾,如果儿子没有傻过,皇位早就是儿子的了,也不至于现在受皇上怀疑。 齐王不是第一次大婚,但前面的那位世子妃不会有任何人提起,姜家芝兰就是齐王的嫡妻……齐王太妃笑着送走了宾客,扶着身边妈妈的手向内宅走去,“我有点后悔……如果当时我坚持该多好?” “主子。” “哎,可惜了。” 齐王太妃叹了一口气,她不是不喜欢姜家芝兰,也知道儿媳妇是个好的,唯一的儿子并非是强颜欢笑或是强作高兴,但她看着就是心疼,“作死的王家,毁了我儿的一桩好姻缘!” 齐王大婚,王家是唯一一家被齐王府拒之门外的宾客。 楚氏等人厚着脸皮上门,却吃了闭门羹,楚氏脸色不是很好看,汪氏哭红了眼睛,喃喃的说道:“我的女儿,好命苦啊。” 汪氏为没名没分死了的长女伤心,除了汪氏外没有人会记得她曾做过齐王世子妃。 “你还有脸哭?若不是她不守妇道,怎么会……怎么会牵连着我们家被夺爵?“ 本就很心烦的王大老爷怒视着汪氏,“不是因为夺爵,王家会落到这步田地?莹丫头会被女婿虐待?我也不用辛辛苦苦的做掌印都督了。” 做了掌印都督,王大老爷才明白,看似风光无限的掌印都督,在文官和勋贵们眼中同走狗鹰犬差不多,中军都督谢大人又时不时的命令他他调查这个,查证那个,王大老爷被指使的团团转,好处没得到,反倒得罪了不少的人。 谢大人不仅是酷吏,还是个胃口大的贪官,王大老爷因为‘办事不力’不利,给他送了不少的银子,王大老爷做掌印都督,好处外劳没得到多少,反倒是搭进去了一大笔银子。 想要的权势没捞到,王大老爷反而亏了不少,王家的名声一个更差了,王大老爷很生气,对汪氏也没客气:“看看你养的好女儿!我真后悔真后悔娶了你!” 软弱了一辈子的汪氏爆发了,怒斥王大老爷:“她们为了你牺牲,你反而这么说?如果不是为了给王家填补窟窿,我至于将女儿嫁个傻子世子么?如果不是为了恢复爵位,莹儿也不至于过得生不如死!你不说自己没用,照顾不好女儿,竟说我女儿的不是!说我女儿不守妇道,谁愿意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过日子?她活着的时候比守活寡还不如?” “你若真有做爹的样子,就应该上齐王府给女儿讨个说法,齐王府害了我的女儿,齐王娶妻也应该是继室,而不是发妻!我女儿陪着傻子世子受了几年的苦,齐王清醒后就不认账了,你……你不说为女儿做主,还辱骂为家里牺牲的她们,她们才应该后悔,怎么有你这么个良心狗肺的爹!” 汪氏一巴掌抓在了王大老爷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王大老爷暴怒,推开了汪氏,摸了摸脸上的血痕,“泼妇!泼妇!” 哭倒在暖炕上的汪氏哀嚎,“你们就不应该投身在我肚子里,是我对不住你们……若是他争气点,你们也不会被欺负成这样儿没人给你们做主!” …… 楚氏听下人说前面闹起来后,捶胸顿足道:”让他们做去,我老太婆管不了他们,外面不消停,家里还闹着,这是老天要绝我们王家啊!” 楚氏有些心灰意冷,唯一被她当作宝贝疙瘩宠着的王季玉不仅落第了,名声也不好不知下科能不能中,随着宁欣婚期的临近,王季玉醉生梦死起来……楚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王家该怎么办? …… 这个夜晚没法入睡的有很多人,去齐王府参加婚宴的庆林长公主和昭容县主薛珍也是其中之一。 庆林长公主以身份上是齐王的姑姑,齐王大婚,庆林长公主于情于理都得过府道贺。 同时长公主叫上了薛珍,自从薛珍同王季玉和离后,这是她第一次到王族宗室府中去,上一次她露面也是因为皇上设的国宴。 庆林长公主的想法很简单,她无法眼看着薛珍自己一个人过下去,不管薛珍心里是怎么想的,庆林长公主都惦记让薛珍再嫁,贵胄望族云集的齐王府是最好的议亲场合,长公主也可以探听望族主母们的口风。 这一回,庆林长公主下决心给薛珍选个门风好的人家,哪怕家底不丰,也要挑一个老实,品德过硬的男人。 如果有各方面合适,即便薛珍做继妻也行,不过前面不能留下嫡子,否则又是一堆堆的罗嗦事儿。 “珍儿,你想什么?我叫你都没听见?” 庆林长公主不放心薛珍,回到府后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披星戴月的赶到薛珍闺房,将燕窝递给薛珍,见女儿神色婉约哀怨,心底戈登一声,吓白了一张脸,“你不会还想着燕国公世子?” 薛珍愣了一会,用银勺搅动着轻轻搅动燕窝,眼睫低垂,轻声说道:“惦记又能如何?我还能从她手里抢走燕国公世子?”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珍儿,世上有得是品行善良的男子,不是非他不可!你别再抢别人的姻缘了。“ 长公主抚了抚额头,眼里带了一缕的悔恨,叹息道:”其中的苦楚,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宁欣看着就是个不好惹的,珍儿你再能干也斗不过她,咱们还是安安分分过日子的好。” 薛珍放下了燕窝,安慰长公主:“娘,我早就不想燕国公世子了,自打晓得世子爷是她看中的,我就放弃了,见过鬼的人还不怕黑么?我连着摔了两跤,一次比一次狠,像她那样的人总会把自己的日子安排得很好,再艰难都难不住她,我……比她差远了,即便我是……” 即便她两世为人依然比不过宁欣! 长公主仔细端详了薛珍,“你能这么想,我放心了一些,珍儿,咱不同她比。” “娘,我晓得的。”薛珍唇边勾起淡淡的笑容,脑袋靠在庆林长公主肩上,低声道:”我想看看她最后能过得怎样,是不是比我……经历……的那世更好。” 薛珍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长公主都没听清楚,疑惑的看了一眼道:“珍儿?” “今日您也见了燕国公夫人,你说她会喜欢宁欣么?”薛珍笑着反问,“她身边的那个叫宁姐的少女……是不是给世子爷准备的?” 长公主这才信了薛珍放弃了燕国公世子,本性上说长公主有女人所有的特征,其中爱八卦是必不可少的。 “我瞧着像,燕国公夫人看着温良和善,可像她这样轻易挑不出错的人最难对付的。燕国公世子毕竟是肩挑,纳一个贵妾二房,谁还能说什么?宁姐……我也瞧了,颜色极好,性情腼腆,没有男人会不爱她那颜色性情。” 薛珍听出长公主有心将燕国公府比做龙潭虎穴,淡淡的笑道:“娘,你放心,我真没再想过燕国公世子,若他还是举子,是状元,我许是还存着一份的奢望,可眼下他是燕国公世子,是大唐的孤单英雄,深受皇帝舅舅的器重,我再嫁的身份哪里般配得了他?这些我都明白的,我关注燕国公世子,除了因为想看宁欣怎么嫁人经营燕国公府外,更想看清楚……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李冥锐上辈子就是被宁欣害死的,好嘛,这辈子又将性命,财富,一切都给了宁欣,他到底欠宁欣什么呀! “那庄子上的纺纱机?” “我做那个不单单是为了他!”薛珍脸庞似洗去了繁华红尘一般,“做出那样的纺纱机……我是想邀名,但也希望能有纺布更省力的纺纱机出现。” 十几年后才会出现的新型纺纱机提前出现,受惠的百姓会更多些,只是她有些对不住前生那位研究改良纺纱机的人,将来有机会再补偿她好了。 “以前我得的名声,太虚了。” 薛珍难得冷静的分析给长公主听:“实实在在的做点事儿,才有可能奠定长公主府的地位,我最想……为傻傻的自己讨回公道!娘,我不是不恨宁欣,可我更恨被自己,恨王家那群人渣!” 如果不是被仇恨嫉妒蒙蔽双眼,如果不是她一直渴望着摄政王的爱情,她不至于再嫁给王季玉,找王家报仇有很多种办法,她偏偏选了最不该选最笨的一种。 好在她能及时清醒脱身,要不……她这一辈子又毁了。 薛珍仔细的分析过,她对宁欣不是不恨,可她却无法恨这辈子的宁欣。 她重生后几次为难报复宁欣,可宁欣只是反击,宁欣从未主动害过她……为了报仇,她差一点折腾死了年幼的宁欣,也就是那次以后……宁欣离着她越来越远。 重活一生,人或者事都不一样了,老天本意是给了她一个崭新的人生,可她因为前世对宁欣等人的怨恨羡慕,将新生弄得一团乱,不管别人是不是对不住自己,她一心为前世讨回公道。 即便她成功了,这一世宁欣倒霉,她又能为自己的前生做什么? 万一倒霉的宁欣也重生了……那么她是不是也有悲惨的一生?我重生我报仇,你重生你为上辈子讨回公道,周而复始的进行下去……薛珍都觉得没意思透了! “今生债,今生了,娘,我想我想明白了。“ 薛珍脸上重现释然的笑容,“不如她就是不如她,可我也比世上别的女子要强一些吧,有千百条路可走,我为什么非要同她抢?就算抢赢了,也不过是重复宁欣以前的幸福罢了,可她那份美好得让我羡慕的幸福,对我来说真的是幸福么?一样的事儿,哪怕是撒娇卖乖不同人去做,结果也有可能不同。” 长公主听得有点糊涂了,但她能感受到薛珍身上的放松释然,薛珍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蝴蝶,她总算是真正的破茧成蝶了。 “我是听不太懂你说的话,但你这样,我真高兴……珍儿,娘只有你一个,你过的好,娘比什么都高兴!以前你太偏激,太执着,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用,没教好你!看看宁老太太对宁欣的教养栽培,我实在是不适合做母亲!” “娘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是血脉相连的母女。” 薛珍也曾怨恨过长公主没用,可再怎么说,她都是自己的母亲,她对自己的疼爱是没有私心的,薛珍抬手轻轻抚摸长公主眼角的皱纹,”娘,我不想你同爹爹弄得太僵,爹爹心里也是有你的。” “你爹心里只想着儿子,儿子!” 这才是长公主同薛驸马最大的矛盾,长公主不能再生了,又不让薛驸马纳妾生子,所以他们之间总是伴随着争吵。 薛珍以前光想着报仇为自己打算,对长公主关心得很少,也许是存着上一世对母亲的怨恨,薛珍对生母并不亲。 “娘还没到四十,爹爹也是年富力强,为何不能再有子嗣血脉?” “不可能的。”庆林长公主哀怨的说道,“我试了很多的办法,偷偷吃了很多的药,可是每一次都是失望的,我已经……” “娘,这些话您从未同爹爹说过吧。” “说什么?我见他就拌嘴。” “我想爹爹以为你不肯为再有子嗣而努力……”薛珍想了想说道:“等宁欣嫁入燕国公府我,我亲自去求她,她的医术应该是好的,虽然我不知晓她同谁学过。”“你去求她?”长公主大骇,“你竟然去求她?”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同她这辈子不是死仇,我做过对不住她的事儿,但她不也让我有苦难言么?” 薛珍无奈的摇摇头;“我看燕国公夫人是好日子过不长了,我就没见她吃亏过,那个宁姐儿,若是个有贪念的,只怕结果也不会太好,不过,我方才从旁瞧着,宁姐儿也是个有主意的,不一定会受燕国公夫人摆布。其实只要不同她较量相争,宁欣……对身边的人很关照的,她看似柔弱小心眼儿, 其实她有男子的胸襟呢。” 这一世比上一世,宁欣更吸引人! 也许因为她重生了给了宁欣另外的机会。 …… 几日后,天还没亮,宁欣就被抱琴等丫鬟从温暖的被窝里挖出来,梳洗打扮,宁欣无奈的看着忙忙碌碌的人,叹息道:“又不是成亲?不过是送嫁妆而已,至于么?” 不过是送嫁妆的日子,她们就忙成这样,等到成亲时,她们得怎么折腾她。 ”小姐,你可晓得太夫人给您准备多少的嫁妆?“ ”希望世子爷带的催妆人多一点。” 宁欣也见了那叠厚厚的嫁妆单子,皱着眉头道:“我看京城得议论一阵了。” ps好吧,夜还是没对重生女下狠手,本打算要下狠手虐的,夜还是让她明白好了,重生一次也不容易不是吗?还有炮灰,也不是非用重生女做炮灰,下一章一定会成亲的,夜保证,自我表扬一下, 最近夜实在是太勤奋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婚礼 宁欣本想让婚礼轰动京城,可显然燕国公和宁老太太都没有低调行事的觉悟。 姑祖母将燕国公府下的聘礼直接陪送回去,她更是翻遍了整个私库,从江南,从北边让盛世商行调来许多的好东西……宁欣感觉太阳穴一阵阵的疼痛,她那是一份何等丰厚的嫁妆啊。 虽然宁老太太买下了薛珍嫁妆中的大部分好东西,但宁老太太总是觉得不是很吉利,除了有些珍品实在是难得外,那些宁老太太看不上的都则宁欣重新改头换面以高价卖给了外人。 所以原本宁欣的嫁妆并没有外面传说的百万,宁欣怕风头太盛,也费劲唇舌说动宁老太太将明面上嫁妆转为暗自的银子,然随着燕国公大张旗鼓的下聘举动,宁欣的计划彻底的破产了。 宁老太太重新焕发了给宁欣准备嫁妆的热情,不到十天的功夫,她把嫁妆又丰厚一倍有余,一白多抬的箱笼硬是装不下……姑祖母有调不稳的准备着嫁妆,运进府里的好东西却越来越多,宁欣都忍不住怀疑,姑祖母是不是早就猜到燕国公会用珍藏做聘礼? 所以她早就把好东西准备妥当了,只等着下聘后再运进宁家,让宁欣无法拒绝! 宁欣对着镜子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说我不喜欢这么多嫁妆,是不是太虚伪了?会不会被嫁妆单薄的小姐们记恨?” “小姐,太夫人是真真疼你,为您好。” “我晓得。” 宁欣嘴角垮下来,“就是因为知晓姑祖母是为我好,给我长脸,我才无法拒绝。” 本来应是挺简单的婚礼,被两个疼爱晚辈又互相较劲的长辈弄成了这样的热闹炫富,宁欣叹道:“燕国公府的侍卫也要再多两成才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明晃晃的一座金山,谁不惦记着?” 抱琴笑道:“这您就说错了,奴婢方才看了一下箱笼,太夫人将首饰玉石,金银挂件撤去了不少,听说是箱笼放不下了。” “可是姑祖母陪送了珍宝坊!” 宁欣按着额头,本来她是打算把珍宝坊留给姑祖母的,上了轨道的珍宝坊生意会很兴隆,宁欣只是想拿点红利,时不时的帮姑祖母管一管。 如今那句话——每个女人都要有一件珍宝坊出品的首饰,已经深入人心了。 珍宝坊的翡翠玉石,金银质地是最好的,陪送了珍宝坊,还怕宁欣没有首饰戴?是不是在嫁妆里放首饰反而不重要了。 宁欣摆了摆手,听见外面有人唱起了催妆诗,低声道:“希望他带来的人够多!” ”这一点小姐不用担心的,姑爷真的带了很多人来呐。” 小丫头向外张望着,“都是身体强壮的年轻人,一准抬得动小姐的嫁妆!” 旁人的兴奋之情,更让宁欣心底涌起一丝的无力,不用问就知道在宁家和燕国公府这段路上,一定等着不少看热闹的人,上次有不少错过燕国公下聘的百姓,这次早早的列着架子等着看了! 京城勋贵朝臣们也都等着看宁家怎么陪送唯一嫡女,怎么让炫富的燕国公说不出话来! 宁欣很无奈,喃喃的说道:“这是我和他的婚礼么?怎么什么事儿都做不了主?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我看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长乐公主推门进来,此时她已然换下了道袍,不过还是穿着淡雅的衣裙,直率的说道:“京城待字闺中的小姐早就泪流成河了,你没闻到京城的护城河都泛着脂粉味儿?“ 宁欣见长乐公主气色很好,笑着起身相迎,“我没想到你会来!怎么?不做女冠了?” “不做了!”长乐公主无奈的叹道:“我再在道观里住下去,不知我母后会钻进什么样的圈套中去,本想借着女冠的身份广结士子们,谁知这届科举半路杀出一匹黑马来,将风光都抢走了,欣妹妹,你说本公主该怎么对付那匹黑马?” 宁欣俏面一红,难得带了一分羞涩,“随你!” 长乐公主挽住了宁欣的手臂,调笑道:”随我?好啊,欣妹妹嫁了那匹黑马,可要记得好好的帮我折腾他,否则本公主这口气出不来!“ “公主!” ”怎么?还没进门就心疼起他了?” 长乐公主恍然大悟的笑道:“是我想差了,欣妹妹早就晓得心疼他。” 待嫁的新娘子,总是会被闺中密友调笑的,宁欣再能言善辩,也不好在此时多说什么,“等我……我等着公主出嫁的时候。” 嫁人?长乐公主眸色暗淡,转瞬笑道:“我可不像欣妹妹,便是嫁人也不会被像你一样说不出话来。” 宁欣何尝看不出长乐公主强作欢笑,如果她不是为宁欣高兴,万万不会笑得像今日这么多。 “公主。”宁欣反手握住长乐公主的手,低声道:“皇后娘娘总会想通的,你有烦心事大可同我说。” “我怎会舍弃你这个智囊?” 长乐公主笑道:“不过,今日是你的好日子,那些烦心事以后再说,有我看着母后起码不会做太多的事儿,你不是说过么,在宫中行事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现在想想,你说得很有道理,都说贤妃得宠,可不是母后一次次的争宠,给贤妃下绊子,父皇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疏远母后,宠着心疼贤妃!贤妃有今日的盛宠,起码有母后两分的贡献。” 宁欣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说,是皇后的愚蠢成就了贤妃! “其实还是让皇后娘娘早日认清楚陛下的好,不提古往今来的贤后,就说……”宁欣做过宠妃,自是晓得怎么争宠,怎么利用后宫的女人达到自己的目的,“能坐稳皇后位置的女子,大多会无为而治,无所求便不会乱了分寸。” “无所求?” 长乐公主摇摇头:“你说得没错,如果母后无所求,也不至于这样,她就是求的太多,求的根本是父皇没法给的东西。所以她同父皇从没想到一处过,她越做越错,越做越让父皇厌烦……还不如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求。” “罢了,这些事以后再说!” 长乐公主不想让自己愁事破坏宁欣的好心情,笑道:“我方才看到了,来催妆的人都比你们家老太太吓到了,燕国公府等着开眼的宾客不会失望的,你家老太太真有钱呐!” 方才自信的宁欣无奈的垂头,“是啊,她很有银子家私,呵呵,呵呵。” 李冥锐请来催妆的人即便早有准备,他们也被眼前的嫁妆惊掉了下巴,装得满满登登的嫁妆……全是好东西,仿佛差一点都不配宁欣一般,早晓得宁家有钱,可至于这么吓人么? 不过想到,宁三元的为官经历,看过宁欣嫁妆的人相对来说淡定了许多。 宁三元做过盐政,哪怕他再清廉,也是可以能得到某些好处的,甚至宁三元查抄好多个盐商的家! 抄家是发财的不二法门,尤其是拿银子不当银子的盐商们,他们的家底远不是寻常人可以想的。 当然,随着宁三元配享太庙,宁三元为国捐躯,这些触霉头的话也不会有人再提起。 宁欣又是宁家的独女,她便是搬空宁家也没人多说什么。 旁人羡慕嫉妒的目光,让李冥锐同宁欣一样,额头冒冷汗,他已经将宁老太太想得够炫富了,可见了嫁妆后,李冥锐还是认为他低估了宁老太太! “走吧。” 李冥锐领人抬着嫁妆走人,再耽搁一会功夫,指不定宁老太太又能想起什么。 宁家府门大开,一抬抬的嫁妆被抬出来,随着十里红妆全铺陈开,京城的百姓大呼过瘾,十里红妆……也不是只有宁家嫁女儿也能做到,勋贵人家嫁女儿摆放嫁妆是有一定的技巧的,嫁妆看起来似十里红妆,但价值并不是很高。 宁家可是实打实的十里红妆,抬嫁妆的年轻小伙们在路上歇了好几回,肩头沉甸甸的嫁妆让他们在地上留下了就凌乱的脚印,懂行的明白的人便晓得箱笼里装的嫁妆是怎样的沉重! 李冥锐听着围观百姓频频爆发的惊叹声,他……面无表情,高兴呢,不好,不高兴,也不好,他这新郎官做得很为难,甚至不知该摆个什么脸色。 “兄弟。” “什么都别说!” 李冥锐堵住凑上来的平王世子的嘴,“若是你还是我兄弟,什么都别问。” 平王世子翻了一下桃花眼,“我只想问一句话,你还坚持得住么?” 回答平王世子的是李冥锐在马上挥过来的拳头,平王世子觉得肩胛骨一痛,摸着鼻子道:“脾气不小,成了世子爷后,你的脾气见涨,” …… 当嫁妆完全运到燕国公府后,唱嫁妆的人嗓子都哑了,燕国公笑得只见牙,不见眼,对旁边羡慕的人得意道:“有本事你们也给自家儿子娶位这样的女子啊。” 燕国公对这门婚事满意的不得了,谁家也不愿意娶一个没有嫁妆的女子,他侄子自己有本事,自然会赚银子养家,可这嫁妆是可以留给燕国公府后代的。 实话说,燕国公除了那批只能放着的珍藏外,家底很单薄! 如今珍藏大多献给了皇帝,燕国公连自我安慰自己有家底的借口都没有了。 宁欣的嫁妆中有不少的店铺田产,燕国公府各房头的人眼睛冒绿光。 即便得不到店铺,起码也能从中捞些银子。 僧多肉少的燕国公府中人是穷怕了。 李冥锐看着他们的表现,心向下沉重了一分,分家的念头首次进入脑子中。 …… 摆设铺陈被摆放在新房中,一水的紫檀木家具,精致的盆景,锦缎的幔帐帘栊,镶金镶玉的屏风……燕国公府的女人们比外面的男人好不了多少,眼底爆发出一股难言的狂热。 在她们眼里,哪怕宁欣嫁妆里陪送的夜壶马桶都是香的! 未出阁的少女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做了太太奶奶的妇人也比她们好不了多少。 二太太紧紧的握着长媳的手,嘴里念叨着:“太过分,太过分!” 长媳蒋氏合眼平静了好一会,偷偷的瞄了燕国公夫人一眼,话语中带了几许的幸灾乐祸,“她面子是有了,可国公夫人也不是好对付的。” 二太太没有点头,也没回话,只是一个人陷入某种疯狂中,如果这些嫁妆是她的该多好?如果她也能娶个这样的儿媳妇该多好? 不提李冥锐的世子身份,宁欣以宁家和的清贵和丰厚的嫁妆稳稳的压在燕国公府女眷头顶上。 燕国公夫人眼角眉梢也带出一缕缕的羡慕嫉妒,但她一直和蔼满意的笑着,仿佛真心为未过门的侄媳妇高兴,同旁边的女眷说话大多会帮着宁欣分担一些炫富的名声,“也是宁家疼女儿,才弄出这么一份嫁妆来。” “宁三元可是惊才绝艳的人,有什么是他不精通的么?” “世子夫人样样出色,便是没有这份丰厚的嫁妆,我也最疼她。” 燕国公夫人大方得体的应付着女眷们,做出了一副疼爱宁欣的好婆婆样子,不管她心里怎么想,起码她和蔼的笑容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自然有人恭维她是开明的好婆婆。 …… 送嫁妆的日子落幕了,除了京城多了一桩谈资外,有更多的人期待后日的婚礼。 应酬了整整一日的李冥锐总算是能歇息了,他先是送又喝多了的燕国公回房歇息。 随后他独自一人去了一趟新房,原本空荡荡的屋子一下子变得金碧辉煌,该有的样样不缺,而且样样是精品。 八宝阁上的古玩摆设,能让大多数喜好古玩的人流连忘返。 李冥锐站在门口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肩头靠着门框,清冷的月光洒落在他嘴角无奈又玩味的笑容上,“你现在一定也很恼火吧,如果你晓得皇上会亲自来主婚,会不会后悔嫁我?” 宁欣一直说,日子是他们过的,婚礼不用弄得太复杂,可惜机缘巧合之下,倒是让李冥锐给了宁欣一个比齐王娶妃还隆重的婚礼! 马公公方才让人给李冥锐递过话,在他成亲时,皇上会亲临! 这意味着他们的婚礼会被人念道很多年,同时皇上也借此机会打刚刚娶妃的齐王脸面……还有一分的可能,皇上想见新娘子宁欣! …… 在新房站了一会,李冥锐回到自己住的屋子,他回燕国公府不久,又因为马上要娶亲,所以他暂住的院落不大,收拾得只是干净而已。 “世子爷安。” 李冥锐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女子身上的脂粉味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他眼前站着一位身材较好,容貌清丽的十五六岁少女,她穿了一件桃红色衣裙,嫩若豆腐的脸庞带着羞涩,“奴婢见过世子爷。” “你是?” “奴婢莺歌,是夫人让奴婢来伺候世子爷的。” “奴婢杜鹃。” 从内室里有走出来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向李冥锐福身道:“见过世子爷。” …… 李冥锐转身就向外面走,莺歌和杜鹃愣住了,快走几步:“世子爷。” 她们柔弱含情的声音拉不回李冥锐,他越走越快,转瞬就出了院门。 两人对视一眼,怎么会?世子爷难道不明白么?哪家的勋贵少爷身边没有通房? …… “主子,世子来了。” 李妈妈站在屏风后低声通禀正在卸妆的燕国公夫人,“奴婢看世子爷气色不妥,是不是莺歌和杜鹃那两个贱蹄子惹怒了世子爷?” 燕国公夫人淡淡对身边丫头道:“先绾个鬟。” “是,夫人。” “李妈妈,你请世子爷去西厢房,我随后就到。” 燕国公夫人有些拿不准李冥锐的心思,给他安排通房,引导他人事全然是为他好,燕国公夫人若是有坏心的话,会为李冥锐操心么?哪有男人不爱色的? …… “伯母,请您叫回我房中那两个奴婢。” 李冥锐并没有进西厢房,在门口候着燕国公夫人,见她出现躬身道:“我不需要她们伺候!” 燕国公夫人没料到李冥锐这么坚决,淡笑道:“她们都是我精挑细选的,颜色也是好的,若是你用过后不满意打发出去也就是了,两个奴婢不值得世子爷专门跑一趟。你父母早丧,又一直在外面不晓得国公府的规矩,通房……这我都给你安排的迟了。” “这是燕国公府的规矩?” 李冥锐抬头反问道:“必须得有通房?” 他黝黑的眸子泛着冷意,燕国公夫人一愣,“锐儿,你明日大婚,若是不懂得行房弄痛了你媳妇岂不是不好?世子夫人嫩弱娇蕊,你若不好好疼她,只怕会伤到她,宁家的家教门风我信得过,想来不会太教导她风月情事。你又是心心念念的全是她……我担心你们年轻不晓事儿, 这才安排了两个温婉柔顺的婢子……你不晓得万一你在新婚洞房伤到了你夫人,你以后再怎么疼她都弥补不回来……” “我只想问是不是燕国公府规定必须得有通房?” “锐儿!” 燕国公夫人解释了这么多,可李冥锐一句都没听进去,“便是不如燕国公府的人家也大多如此,你已经二十了,也中了状元,入了仕途,我不用再担心你在美色上分心而无心读书,她既是宁家养出来的, 这些事情她也是晓得的。” 李冥锐截断了燕国公夫人的话,“我比你了解她!自然知晓她的喜好性情!既然燕国公世子必须有通房,这个世子……我不做也罢,燕国公府……我不回燕国公府一样是状元郎,神机营的都统!” “锐儿!” 燕国公夫人被李冥锐震得说不出话来,扶着李妈妈的手稳住了身体,“你怎能这么说?” 李冥锐背对着她,低声道:“伯母,我不想让伯父晚节不保,不想让燕国公门楣蒙羞,但不意味着我会容忍你!“ “我是为你好!” “不需要!” 李冥锐同来时一样,快步离去,燕国公夫人白着一张脸,道:“李妈妈,快让人跟着世子爷,看看他要去哪?” 他离了燕国公府一样会仕途得意,但燕国公府离了李冥锐,燕国公夫人这些日子受到的尊荣就全没了。 燕国公夫人扶着胸口,“这个蛮小子,真真是气煞我了。” 她给李冥锐安排通房,也不全然是为李冥锐着想,男人总会记住自己的第一个女人! 有两个如花似玉的通房在,宁欣进门后起码得费点心思,先让李冥锐明白什么是闺房之乐,万一娇软的宁欣在房事上无法满足李冥锐……那么他们夫妻便会存了矛盾,等时机到了,燕国公夫人再将宁姐儿推上去,由她调教出来的宁姐儿必然会抓住李冥锐! 宁欣一旦嫉妒伤害宁姐,她就等于将李冥锐越推越远。 燕国公夫人打算得很好,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李冥锐宁可离开燕国公府,不做世子也不要通房!宁欣就那么好?值得他如此对待? “主子,世子爷去见了燕国公。” “该死!” 燕国公夫人差一点咬碎了银牙,可除了骂两句该死之外,她一时想不出别得办法,在燕国公心里,没有人比李冥锐更重要! …… “锐儿,你真得不要?”燕国公披着衣服,揉着酒醉后略疼的脑袋:“你是男人呐,哪有男人不想着三妻四妾的?你不会是……” “伯父,我不隐瞒你,我能得她点头下嫁,最关键的一条就是我能守得住,我晓得她要什么,如果您执意让安排通房,我今日便离开燕国公府。” “你威胁我?” “我只是告诉伯父,我的决定。” 李冥锐同燕国公对视,两人谁也不肯将目光移开,过了好一会,燕国公叹息道:”好,这点小事我依了你!” …… 在李冥锐走后,燕国公摔了茶杯,“我竟没发觉让他娶了个妒妇!” 大婚日到,李冥锐早早的就穿好了新郎的喜服,对着镜子照了许久,“宁欣,你终究是我的了。” 宁欣换上了喜服,宁老太太将盖头盖在她头上,含泪握了握她的手,“欣丫头,要过得好呀。” 平王世子抢到了背新娘入轿子的活,他主动弯腰背起了宁欣,“我兄弟不会辜负你,不过,你对他也要好点呐,别动不动就发脾气。” “是他让你说的?” “不是,我是不想被他念道。” 平王世子有预感,如果李冥锐和宁欣吵架拌嘴,最倒霉的一定是他! ps下章洞房。 第二百八十七章 洞房(上) 花轿进门,新人跪拜天地前,皇帝携一后一妃亲临燕国公府。 在燕国公府门前,身穿盔甲的御前侍卫和穿着锦衣补服的锦衣近卫阻挡着百姓,锦衣近卫的统领宇文忙前忙后,每次皇上出巡,最为难的就是宇文统领。 满府的宾客和燕国公家眷齐齐叩拜皇上,皇后,以及贤妃,山呼万岁。 皇上很给燕国公世子面子,和颜悦色的同燕国公和李冥锐说话,并且给了一笔很厚重的赏赐。 宁欣穿着厚重的喜服,带着凤冠,头上又盖着红盖头,跪在地上对宁欣来是一个很沉重的负担,她在心里怨恨起皇帝来,他不是来给李冥锐长脸的,而是来折腾他们这对新人。 皇帝身穿龙袍,威势十足,李家人都有好样貌,皇上虽是已经接近不惑之年,但看起来很显得年轻俊雅。 “燕国公世子。” “臣在。” 李冥锐挺身跪在皇帝脚边,他面上一如既往的憨厚,但心底也对抢尽婚礼光彩的皇上多了一分的埋怨。 如果皇上不到,他此时应该同宁欣洞房去了,眼下却停下婚礼,听皇上训话。 “朕今日亲自给你们证婚,并非全然看在你的面子上。” 皇帝大有深意的目光凝住不远处的新娘子,“宁欣,你且上前来。” 李冥锐拢在喜服中的手握紧了拳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皇上抬举他们……还是有心离间他们夫妻感情? 皇上只要一日坐在皇位上,宁欣就得听命! 再多的不愿意,宁欣只能在喜娘的搀扶下起身,蒙着盖头走上几步,宁欣猜到皇上会寻借口揭掉自己的盖头……皇上这么做很没为君者的气度,毕竟新娘子今日见到第一个男人应该是新郎! 宁欣在迈步伐时,脚下一软,似踩到了到了衣裙的裙摆,她身体向旁边一软,正好跌进了李冥锐怀中,盖头因为摔倒飘起,宁欣对上了李冥锐,柔柔软软的唤了一声:“相公。” 人比花娇,宁欣今日美是最美的。 李冥锐怀里抱着美娇娘,他看痴了,呵呵的傻笑着,“夫人!“ …… 皇帝见相拥相视的两人,眯起了眼睛,斜睨了站在他身侧充当侍卫的高手,那名高手手中的铜钱尚未来得急弹出,宁欣就摔倒了……盖头是掉了,可宁欣见到的第一个人还是新郎燕国公世子。 高手额头上满是冷汗,他搞砸了,可谁能想到世子夫人会在世子身边跌倒,他不是抗命,而是没来得急出手! 在宾客面前,李冥锐和宁欣似能对视到天荒地老时,此时在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再无任何人,哪怕高坐在喜堂之上的皇上。 方才热闹的燕国公府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惊变和眼前相拥的两人惊呆了。 长乐公主坐在命妇之首的位置上,见此情景……她不是不恨父皇没品,笑道:“新娘子,燕国公世子将来都是你的,用不用现在就眼巴巴的着急看?晓得你们两个姻缘是天作之合,用不用在还没成亲的我们面前显摆?” “快快拜天地去。” 长乐公主起身捡起地上的盖头,拿在手中有心给宁欣重新盖上, 坐在皇帝身边,打扮明艳,尽显高贵的贤妃笑着阻止:“既是盖头落地,便不好再盖上了,要不岂不是成亲两次?” “陛下,您说呢? 贤妃笑盈盈的询问皇帝,“本宫也是为他们好,落地的盖头再带上只怕不是很吉利。” 皇上微微颔首,贤妃转头冷艳高贵般的询问命妇,“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贤妃面对皇上是谦卑的,但面对其余命妇却是很有宠妃的气场,架子摆得十足,在艳丽四射的贤妃前,命妇们只能臣服,低声说是。 长乐公主握紧了盖头,控制住将盖头甩到贤妃脸上的念头,贤妃……是要告诉宁欣,宁欣嫁给李冥锐失去了什么。 贤妃今日的装扮同以往不一样,尽显华丽尊贵,她抢尽了新娘子的所有光彩,长乐公主暗自佩服贤妃对父皇的了解,贤妃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做最恰当的事情。 父皇让她张扬,她绝不低调,父皇让她内敛柔顺,她绝不嚣张跋扈。 甚至不用皇上明示,贤妃就能把握圣意。 皇上……并未完全放弃宁欣! 他今日来只不过想让宁欣羡慕嫉妒宠妃的富贵尊荣,在宁欣和李冥锐中间制造一些猜忌,如此皇上在将来才有可能乘机而入。 贤妃是明白的,所以她再担心宁欣一旦进宫会同她争宠,可她还是按照皇上的意思办了。 相比较木讷同皇上从没想到一起的皇后,贤妃就显得伶俐称心许多,皇上看向贤妃的目光也带着嘉奖。 “臣君前失仪,请陛下无怪!” 李冥锐扶正宁欣,两人双双的跪在皇上面前,“盖头掉了也是天意如此,许是老天爷想让我快点见到她。” “长乐公主不必在意,我……”李冥锐面向长乐公主憨然感激的一笑,“我能娶到她已然知足,她最先见到的人依然是我,我同她的姻缘是天定的。” “可是……”贤妃还想说话,李冥锐正色道:“臣更愿意光明正大的接受宾客们的贺喜,臣的妻子娇媚可人,聪慧佳敏,不是见不得人,臣……更希望得他们的羡慕呢。” 宁欣此时缓缓的抬头,所有人都看到她精心上妆的脸庞,她比豆腐还细嫩白滑的脸庞吸引了有人的目光,水灵灵的眸子那般清澈,水雾缭绕,让人心生怜惜。 甜软羞怯的她,此时却显得冷静大方,这让宁欣多了一分从未有过的光彩。、 长乐公主道:“燕国公世子说得好,京城百姓,勋贵重臣谁不羡慕这桩天作之合的亲事?” “父皇慧眼识珠,恩赐这桩姻缘,您的圣明和远见卓识,女儿敬佩不已,若是没父皇亲自赐婚,这桩姻缘还不知要磨多久,他们最该叩谢的便是父皇!” 皇帝目光凝在宁欣脸庞上,大笑道:“长乐说得好,朕玉成了他们的婚事。” “多谢陛下。” 宁欣和李冥锐再一次拜谢皇帝。 皇上手臂向上抬了抬,道:“你们不必耽搁功夫了,拜完天地朕有话同燕国公世子说!” …… 皇上松口后,婚礼才能继续进行下去,叩拜天地的新郎新娘站在一处,宛若一对璧人,这桩亲事从下聘到成亲,一直轰动京城,多少年后依然会有人记住这桩亲事。 有眼明心亮的人,发觉皇上对燕国公世子夫人……好感未消,皇上连先帝的贵人都能纳进宫,臣妻……首辅默默的摇头,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谁也说清。 夫妻交拜后,宁欣被送进了洞房。 皇上叫来了李冥锐,敬了他一杯喜酒,笑着提醒:“你可不能沉迷于儿女私情中,朕对你寄望甚深,朕指望你恢复燕国公祖上的英勇,为朕荡平鞑子!扫平天下的叛乱。” “臣遵旨。” 李冥锐喝了皇上递过来的美酒,味道略略有点奇怪,李冥锐多了个心眼含在了口中,低头叩谢皇上的时候,将口中的美酒大多吐出,他不敢让皇上看出来,所以不敢全然吐出。 皇帝笑道:“朕信得过你,宁欣……救过朕的三皇子,虽是三皇子最终还是没法挺过生死关,但宁欣,朕是记下了的,她性情娇弱,你可要好好待她。” “臣遵旨。” 李冥锐握紧了拳头,被另外一个男人告诉威胁善待妻子,对他来说是最大的侮辱! 皇上宠信般的拍了拍李冥锐的肩头,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宾客们便是伸长脖子也听不到的话……他们好奇极了,皇上交代燕国公三世子疼爱宁欣? 不就明白的人不由得心想,皇上对宁欣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皇上说完后,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离去,喜宴平静了一瞬才恢复了热闹喧嚣,可此时的热闹却多了一分压抑。 …… “兄弟,你还好?” 平王世子关切的看着李冥锐,他实在是没想到皇上会弄这么一出,哪个男人受得了?“我看宁……” “没事,我晓得。” 李冥锐向平王世子露出一个笑脸,他是明白宁欣的,可燕国公府上的人不见得会明白,“我要对她更好才行!” …… 李冥锐虽说不上千杯不醉,但有平王世子等人帮他挡酒,敬过宾客后,他还是保持着清醒,燕国公夫人笑着催促着李冥锐快一点去洞房,“别亏待新娘子。” 李冥锐将送宾客的事情托付给燕国公,向平王世子肩头砸了一拳,低声道:“不用为我们操心,我同她不是盲婚哑嫁,两年的相处足以让我们明白彼此的心意,皇上……打错了算盘。” 平王世子回想他们的经历,长出了一口气,轻松释然的翻着了一下桃花眼,道:“我才不担心你们呢,兄弟,你可一定要让我一直羡慕嫉妒下去呐,别被我给比下去了。” 李冥锐笑了笑,走进了洞房。 此时女眷们大多离开,宁欣的独自一人坐在喜床上,含笑看着走进的李冥锐,“生气么?” “不。”李冥锐坐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腕,低笑道:“他没来,皇上却来了,他们是羡慕嫉妒才会如此,宁欣,我永远也不会生你的气。” 第二百八十八章 洞房(下) 宁欣唇边笑容越浓,嗔怪般瞥了李冥锐一眼,殷红的嘴唇微微开启,珍珠般的皓齿显露,配上她身上的束身薄衫和随着她酥胸起伏的垂发青丝,她看起来像是一颗熟透的水蜜桃,多汁诱人。 她兼具清纯甜柔和女子的性感,李冥锐舌头有点酥麻,额头上的汗水一颗颗的落下,明明一身的火气,他也想好好的要宁欣,可下面却总有一丝的无力,难道他有隐疾?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身上有隐疾? 宁欣满意自己能影响李冥锐,她没心情在洞房时提起齐王或者皇帝,只要他们两个心心相印,旁人再多的想法也影响不到他们,问道:“不喝交杯酒么?” 李冥锐低头瞄了一眼胯下,起身去一旁的桌上取来交杯酒,满是歉意的递给宁欣,语气里有着一抹很浓的心疼,“方才她们是不是说了什么?” 宁欣手腕灵活的把玩着酒杯,白皙细滑的一截小臂露在外面,酒杯随着她小臂的旋转而旋转,明明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可落在李冥锐眼里只觉得宁欣好让他血脉喷张…… 他仅是将宁欣送进洞房,他们还没来得及喝交杯酒,李冥锐就被皇上叫了出去,李冥锐记得很清楚,当时在屋子里有很多燕国公府的女眷。 拜堂之前掉了盖头,交杯酒没来得及喝,李冥锐又逼不得已将宁欣留在了别有心思的女眷中间,李冥锐很担心心疼宁欣。 他不敢违抗圣命令却只能委屈宁欣,这让他心情分外复杂,李冥锐低声道:“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这是最后一次,李冥锐在心底发誓,虽是齐王也曾经钟情宁欣,但齐王的表现才叫王者风度,起码他不会破坏宁欣的幸福脸面,而当今皇上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对宁欣的关照抬举! 李冥锐便是不为了齐王,为了宁欣,也不会全心全意效忠皇上! 宁欣唇角一勾,斑斑红烛映衬着她明媚诱人的媚笑,此时她虽然继承了原来宁欣的娇柔,但属于宁欣本来的性感冷艳等风情一一显露。 ”她们说你为了我不要通房,我也不信么?” “……” 李冥锐握紧了酒杯,她们会那么好心?怎么可能? “你……”在李冥锐想回头同宁欣说话的时,他见到宁欣喝了酒杯的酒,李冥锐讪讪的伸出手,他手中满满的美酒还在,“交杯酒不是这么……” 宁欣凑上去吻上了李冥锐的嘴唇,将口中的酒渡给他,宁欣……上辈子同术赤玩得很疯,也很野,想要勾引缠住鞑子汗王,宁欣无所不用,她有了上辈子经历,怎么可能装作娇羞腼腆?装成青涩的果实? 一次两次可以,但多了……性爱不是只有才能男人享受的,这话宁欣一直谨记,宁欣不否认自己是个重视享受的女子,李冥锐既然娶了她,就要接受她的一切,装模作样是装不了一辈子的,还不如让他早一点认清现实。 “好喝么?” 宁欣口中的纯酿全部渡给了李冥锐,离开木讷像是泥雕的丈夫的嘴唇,又问了一遍,“好喝么?” “还差一点!” 李冥锐一仰头将自己手中的交杯酒喝到口中,伸手将美丽妖娆的妻子搂进怀里,捧起宁欣的脸庞,狠狠的吻上去,唇舌交缠之下,清泉美酒被推入宁欣口中,李冥锐学习能力不错,或是男人天生就有这方面的优势,宁欣是他吻过的唯一的女子,他刚开始生涩的吻技因为练习多了,因而熟练了不少。 宁欣也在似有似无的引导着他。 过了好一会,李冥锐才从宁欣唇上移开,宁欣伏在他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桃红的脸颊,水盈盈亮晶晶的眸子足以表明方才的那个深吻有多惊心动魄,多么的勾魂。 李冥锐闭息能力显然比宁欣在行,他虽然气息比寻常粗重,但他不像宁欣身体发软,轻轻拍着怀里人的后背,坏心的向宁欣耳根子吹气,“她们真的只说了我的好话?” 燕国公夫人和萧欢,李冥锐最不放心的就是她们两个,燕国公夫人太虚伪,总是摆着一副慈母和蔼的样子,而萧欢太无耻,脸皮比城墙还厚,根本不懂的什么是自尊! 可她们两个,宁欣偏偏躲不开,李冥锐记得当时她们也在房中的,皇上说得话以她们的智商,她们应该能听得懂,尤其是萧欢……当时宁欣进宫时,她也在宫里,后来李冥锐听宁欣说过一嘴,萧欢没少给贤妃支招。 “你担心什么?” 宁欣用手挡开李冥锐亲向自己耳根的吻,此处是宁欣敏感动情的地方,不能这么轻易就让他看出来,李冥锐含!住了宁欣的手指,眸底深邃,“担心你呗,傻丫头!” 傻丫头? 宁欣先是不喜,两辈子加起来就没一个男人敢说她傻丫头,而后她心底有涌起一丝莫名的情绪,身体紧贴着李冥锐厚实的胸膛,李冥锐收紧了胳膊,恨不得将宁欣融入他骨血中,“让我担心,让我心疼的傻丫头!” …… 宁欣慢慢的合眼,罢了,她就做一回傻丫头吧。 李冥锐伸长手臂勾住宁欣双膝,将她打横抱起来,小心的放在了床榻上,他解开了外褂,慢慢的压上了宁欣柔软仿佛云朵的身体…… 只是刚一挨上,李冥锐就感觉到了一股别样的享受曼妙,难怪总是说女儿香是是英雄冢,真碰上一个心仪的女子,英雄宁可醉死在美人身上。 幔帐垂下,一对红烛孤单的燃烧着,幔帐里人影交缠,时不时有娇吟声音伴随着低沉的喘息,一高一低,倒是十分的和谐悦耳。 “嗯。” “欣儿,别……别动。” 李冥锐好不容易忍耐到宁欣不喊疼了,刚想开始……却发觉他入进去的地方又紧又热,李冥锐按住了宁欣的小蛮腰,“乖,别动。” “吻这里……我就不动。” 宁欣拉下李冥锐脖子,雪白的双腿死死的缠住了他的腰,李冥锐一头撞到宁欣胸口,双峰中间的风情,让李冥锐彻底的迷失了方向,宁欣看着身体娇弱,但该有的一样不少,该挺的也不会软,该翘的不会垂,宁欣有一副惹祸妖娆的好身体。 李冥锐听平王世子说过,男人第一次总会特别短,平王世子开玩笑的说,别没找到地方,先泄身了……当时李冥锐对此嗤之以鼻,但现在他有些担心了,方才他有点硬不起来,而现在他又有点守不住……他明明刚进去,宁欣也刚适应他,李冥锐勉强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让宁欣看不起,不能做早泄的软男人! 想法是好,李冥锐也想着争气一点,可……可没过多久,他还是一泄如注,软软的趴在宁欣身上,停了一会,他不敢面对宁欣一般翻身后背地对着她。 确实宁欣并没得到满足,而且李冥锐也比上辈子的那个男人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但鞑子汗王同宁欣有死仇,他们之间的性爱沉重,激烈,有又有种毁灭般的疯狂,宁欣其实心里并不喜欢,但她在鞑子汗王身边只能做出很喜欢,很违心的表现,同时鞑子汗王有很多的女人,他得经验自然不是李冥锐这个初哥可以比的。 “情到浓时,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宁欣将脸颊靠在李冥锐的后背上,虽然李冥锐很快……但宁欣感觉到那种两情相悦的快感,水乳交融的和谐,感觉她是他的唯一,感觉她是被珍惜的。 李冥锐沮丧的合上了眼睛,低沉沙哑的说道:“你很好,我不好……” 只要是男人就不希望在他心爱的女子面前承认不行。 “谁说的?”宁欣的吻痕沿着他的后脊柱落下,一个个的细吻,伴随着她的喃咛,“谁说你不好?” 李冥锐正在血气方刚的时候,宁欣这样的吻着他,他哪里忍得住?转身将宁欣紧紧的抱在怀里,“我……我……” “你是不是多吃了什么东西?” 宁欣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方才她有听说皇上向李冥锐敬酒了,以李冥锐的心思,即便皇帝赏赐的美酒没有任何问题,他在大喜的日子也不会全喝下去,皇上今日来搅闹了她的婚礼,那么这个黑锅皇上你来背吧。 “是不是喝了药酒啊什么的?” “酒?” 李冥锐眉头皱得紧紧的,恍然大悟道:“皇上敬了我一杯美酒,方才入口的时,我便觉得口感有点不妥……会不会是皇上?” 宁欣心中暗笑,抬手抚摸着李冥锐深邃的五官,轻轻点着他厚厚的嘴唇,“不是我,你也不会……是我不好,你很好!” “不对。”李冥锐低头吻住了宁欣的嘴唇,“是皇上……是他痴心妄想!” 宁欣得神医传承,又曾经在后宫中呼风唤雨,怎么再挑起男人的兴致,她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哪怕是擅长此道的贤妃都不如宁欣。 开始她不愿意将一切的心机用在李冥锐身上,可她也不忍心让李冥锐心底承受早泄的难堪,这会影响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的。 被他吻着,宁欣的双手在身上游走,一是为了寻找他敏感的地带,二是……是给他进行穴位按摩,哪怕今夜李冥锐还是表现不佳,他也可以将一切的过错都推到皇帝的那杯酒上面……明日给李冥锐食补一下,宁欣不信李冥锐过不了这道坎儿。 从他身体的状况看,他不是肾水少的人。 宁欣主动的爱抚,让李冥锐消失的信心恢复了不少,下身也重建雄风,“皇上……” “他影响不了你我,药物……并不重要。”宁欣吻了吻他的胸口,“你想不想要我呢?” “做梦都想!” 李冥锐下身已经一柱擎天了,宁欣柔软柔韧的身体像是一条美人蛇紧紧的缠着他,柔软细致的桃花谷口时不时的碰触他坚挺的存在,稍稍探进去,又因为宁欣无意识的动作,他没能留下,如此反复几次,李冥锐再也忍不住了,大手托起宁欣的翘臀,让她的大腿缠着他,“宝贝儿,别玩了!” 妖精!宁欣就是缠死男人的妖精! 宁欣随手拿过一块带着香味的绢帕,挡在了他们脸庞中间,味道淡淡的暖香,让李冥锐脖筋一根根的暴起,一把扯开了绢帕,喘息道:”让我看看你,宝贝儿。” “嗯,哼,呀……慢一点,再慢一点……不要……停下……” 宁欣的表情随着他的抽送很丰富的表现出来,手指或是在他后背轻挠,或是捏一把,甚至她会在李冥锐的肩头咬上一口,她每一个刺激,都使得李冥锐更为激动,她是那么紧,那么好,那么魅……要她,一定要狠狠的要她。 李冥锐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她!他不记得自己是初哥,不记得皇上的那杯酒,不记得很多事情……只想着再深一点,深深的埋进她身体里。 完全散开的发丝铺陈在床榻上,锦缎被褥之上玉体横斜……宁欣时而在李冥锐耳边低语喃咛,时而推着他的肩膀,似承受不住他的征伐一般,宁欣原本尚存一丝理智的,但面对李冥锐越来越紧凑的动作,她彻底迷失在激情情欲中。 放开了她的身体,让他入的更深,让他彻底融入她!无论是飞升还是沉沦,他们都是一体的。 “不行了……李冥锐,饶了我!” “不,宝贝儿。” 宁欣一万个后悔在洞房时候挑动李冥锐,她神经很强悍,但是……宁欣的身体很娇弱啊,她都快被他揉碎了,“别这样……明天好不好?” 李冥锐吞掉了她求饶的话语,“欣儿,我的欣儿。” 他怎舍得放开她? 他怎舍得伤到她? …… 眼前一道七彩舒服的光亮闪过,李冥锐闷哼一声,将精华送到她身体深处,他并没有急得退出来,趴在宁欣身上亲吻着她,他想让宁欣早一点有孕,怀一个有他们血脉的儿女,儿子,女儿都成,只要宁欣生的,他都会喜欢的。 …… 宁欣累得昏昏欲睡,果然不能太低估男人,李冥锐的身体就没任何的问题,明日的食补取消了!至于皇上敬他的酒……宁欣仅存的理智想着,也许皇上就倒霉在这杯酒上面。 “黏黏的,不舒服!” 宁欣合眼推了推又靠过来的李冥锐,白着一张小脸:“满身的汗水……你去叫人……” 李冥锐很少见宁欣这样柔弱娇嗔的模样,她总是很淡然冷静……此时她才像个女子,柔弱的小女子,忍不住又亲亲的吻了吻她的脸颊,李冥锐也不敢再闹腾宁欣了,向她下身看了看,红了,也肿了,他眼里闪过一抹骄傲得意,不过很快他便只剩下了疼惜,偷偷的看宁欣是否看到了他的骄傲……最好她没见到。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李冥锐慢慢的起身,宁欣感觉终于轻松了,昏昏欲睡之时,她身体一轻,沉重的眼睑像是睁不开一般,宁欣耳边传来让她心安的声音,“别怕,是我。” 是他……他不会害她。 嗯嗯嗯了两声,宁欣没有再费力张开眼睛,她身体落入到了温水中,“李……” “是我。” 李冥锐轻柔的安抚着宁欣,“别怕,宝贝儿,是我!” 送水的妈妈和丫头悄悄的退出去,抱琴嘴角翘起,姑爷很温柔,很体贴,亲自帮小姐净身,姑爷都不许旁人碰小姐,哪怕是专门伺候燕好的妈妈。 抱琴让小丫头加紧撤换被褥,染着落红的元帕由抱琴亲自妥当的放好,等着明日烧给燕国公的祖宗们。 屏风后时不时的传来宁欣的喃语痴缠,间或是李冥锐安抚她的声音,低沉醇厚的男子声音很让人安心,换被褥的小丫鬟红了脸庞,世子爷身材那么的强壮,可对世子夫人却很温柔体贴…… 等到李冥锐抱着宁欣回到床榻时,被褥已经换上了新的,李冥锐吻了吻宁欣的眼睑,从旁边拿出药膏,方才他听妈妈说过,女子第一次很疼……他又做得太猛,宁欣必须得上药。 …… 涂抹药膏的时候,李冥锐又有野性发作趋势,可见宁欣略显得惨白的脸庞,他不敢有过多的动作,将涂抹上这药膏的手指探进去……李冥锐听到宁欣的轻哼声,这真是甜蜜又幸福的折磨! 可他宁可受这样的折磨,也不想外人碰宁欣一根指头,无论男女! 好不容易上好了药,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李冥锐一夜没睡,但却精神得很,当然他下面也很精神,左右有半个月的婚假,李冥锐本就打算陪着宁欣在屋子里过的,不愁没功夫补觉。 他走出了内室,低声对值夜的妈妈道:“再送点水过来。” 周妈妈是宁欣的陪嫁,也是宁老太太信任的人,对世子爷周妈妈是满意的,也明白男人的心性,可这么折腾自家的娇小姐,周妈妈心疼了:“世子爷仔细身体。” “嗯。” 李冥锐摆手道:“这回要凉一点水,最好是冷水。” …… 周妈妈动了动嘴唇,眼见着燕国公世子红着耳根子溜回内室,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那么激烈的情事,世子爷还来? ps一切尽在不言中,嘿嘿,隔天会更两章的分量,希望能保持住。 第二百八十九章 磨合 清晨,宁欣习惯性的缓缓睁开了眼睛,移动了一下疲倦酸痛的身体,入目的大红色让宁欣想起了昨夜是她新婚洞房,她被李冥锐啃个精光! 宁欣向身边摸了一把,被褥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麝香味儿,不过李冥锐早已经不见了。宁欣心底隐约有点失望,洞房花烛夜他表现的像是离不开她,可早晨就没影了,不指望他一直陪着,但起码在宁欣睁眼时,他应该在的…… 宁欣撩开了被褥,从亵衣中露出的吻痕足以证明昨夜他们两个有多热情! 她从没感觉双腿这般无力,捶了捶后背,宁欣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娇惯李冥锐了?若是将男人惯成了不懂的珍惜的人,哪怕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听见内室里面有声响,抱琴和周妈妈忙走了进来,见宁欣坐在床头想事情,全然没有新娘子的羞涩腼腆,抱琴问道:“夫人?有事?” 宁欣反问道:“他呢?” 抱琴见宁欣面色不善,暗自嘀咕着是不是世子爷惹夫人不高兴了?可看昨夜世子爷的表现不是很好吗?“回夫人的话,世子爷在院里练武!” 周妈妈上前伺候宁欣起身,她受过宁老太太大恩,也被宁老太太特别的调教过,晓得宁欣有时候会跋扈专横了一点,眼里不容沙子。 宁老太太教过她,这个时候只能慢慢的说话,千万不可顶着宁欣,得多说燕国公世子爷的好话! “夫人可是觉得身上不舒服?” 周妈妈笑容和蔼又带有一丝的恭谨之意,明显同宁欣站在一边,搀扶着宁欣坐在梳妆台前, “昨夜夫人的事儿都是世子爷一手操办的,奴婢虽是在外面可根本插不上手,世子爷再疼夫人也是个汉子,便是上药许不会太懂得,世子爷手上没轻没重的,奴婢一直担心世子爷伤了夫人。“ 宁欣感觉下身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他给自己上得药?身上重重的吻痕也都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药膏……是他!宁欣虽然昨天累得不开眼,但如果不是他的话……宁欣不会轻易让旁人靠近。 她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他低沉的抚慰,别怕,是我!欣儿…… 宁欣脸庞多了一抹的绯红,目光柔和了一些,嗔道:“谁让你说这些了?” 周妈妈那可是经验丰富的人,晓得宁欣是抹不开脸面,想想也是,哪个新嫁娘不想着丈夫陪伴? “ 世子爷给夫人上过药后,便要了凉水……” 周妈妈故意停顿了一会,见宁欣的注意力已经在这上面了,才轻声说道:“深秋季节用凉水净身,也不知世子爷身体是不是能熬得住,眼下世子爷又去院里练武,万一累坏了可怎么好?” “他皮糙肉厚的,没事。” 宁欣恍然想起李冥锐早起练武好像是定好的,虽然不再生他的气,但宁欣又想着是不是自己的魅力不够大,让他新婚之夜的第二天还记得练武! 得佳人相伴,君王都不早朝的! 周妈妈再聪明也料不到宁欣想到这处去了,“夫人,奴婢是不是将元帕送去给国公夫人?” “你亲手交给她。”宁欣摆了摆手,面容带了一丝的阴郁,“不过是做个活人看的事儿,偏偏很多人还乐此不疲,不说祖宗是否关心过子孙媳妇的贞洁,便是失贞了,他们还能从地下爬出来不成?” “夫人……”周妈妈将元帕放到盒子里后,听见宁欣这番话,颇为无奈的皱眉,宁欣从镜子里看得一清二楚,“算了,我不过是抱怨了两句罢了。” 男人自己可以三妻四妾花天酒地,但却希望他的女人是处子,并且为他守身如玉。 宁欣忘不掉上辈子术赤晓得她还是处子时的欣喜若狂,鞑子没有大唐的人重视贞洁,但他依然很高兴……不过因为宁欣是处子,也让她上一辈子在草原行事更便利,她也因此斗败了术赤的女人们,坐上了大妃的位置。 术赤说过有朝一日他能席卷天下坐了中原的皇帝,她就是皇后! 可惜宁欣怎么可能背叛血统,安心做他的皇后?席卷天下?让中原百姓在鞑子铁蹄下喘息哀嚎……做梦去吧!国仇家恨,宁欣一刻都没忘记过,也没没被术赤的深情打动动摇过。 也许就是因为她这样的冷心冷肺才能行美人计! 把玩着手中的胭脂盒,宁欣想到了许多,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记忆还是那么的鲜活清晰,可是她怎会突然想起这些?想起术赤?是因为成亲的缘故?还是术赤和云泽……术赤比她和韩王师兄倒霉多了,云泽是个性情坚硬的人,附身云泽这样的人,术赤是不可能占据支配整个躯壳的。 “想什么?” 李冥锐擦拭额头的汗水,大步走进宁欣,从镜子里看出宁欣眉宇间的思绪很重,李冥锐甩开了练武穿的紧身衣,“宁欣,不用担心,一切交给我!” 宁欣回头看她,笑着问道:”交给你?” ”不管你想什么,一切都交给我!“ 经过昨夜,李冥锐更自信了,也更有男子汉的担当,宁欣嗔怪的笑了笑:“交给撇下娇妻的人么?” 李冥锐自信的神色一下子僵硬在了脸上,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再进入宁欣的身体里,洗冷水澡都无法驱散对宁欣的绮念,宁欣睡相不是太好,时不时的会蹭他……李冥锐差一点就没把持住,所以他才会去练武,练拳虽是持之以恒也很重要,可耽误个一两天影响不大。 “我……我……” 李冥锐红了脸庞,凑到宁欣背后,“总之我不会了。” “练拳岂不是得耽误?” “……” 李冥锐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宁欣扑哧一声笑道:“逗你玩呢,傻小子!” 傻小子?李冥锐想到了昨夜他叫宁欣傻丫头,今早就被宁欣还回来了,他将手背搭在宁欣的肩头,听说新婚夫妻举案齐眉,有描眉之乐,可描眉讨好夫人……李冥锐是做不出的,不是他不想做,而是他不会画眉,他更怕因为他手艺不好破坏了宁欣的完美。 李冥锐对着镜子里的宁欣嘿嘿一笑:“傻小子,傻丫头正好是一对!” 宁欣唇边笑纹更深了一些,推了推李冥锐:“一身的臭汗,快去梳洗一下,一会还要去见长辈呢。” 李冥锐低头偷亲了宁欣脸颊一下,在宁欣作势要打他的时候,李冥锐钻进了浴房,他笑声里透着浓浓的得意,宁欣放下了手臂,”一晚上要了三次水,不知燕国公府的人怎么看待我们。” 亏着宁欣是世子夫人,若是换了侍妾……明天燕国公世子头上就得多一顶纵情女色的帽子。 宁欣对着镜子叹息:“总少不了燕国公夫人的调笑。” 抱琴亲自为宁欣梳妆,盘头,“夫人,选什么样的首饰?” 见宁欣有些无精打采,抱琴安慰道:“奴婢看燕国公夫人倒是个和蔼的,昨日也是她帮着您抵挡了很多的是非。“ 三层的首饰盒子全部打开,里面的首饰佩饰齐全,金银玉石,翡翠玛瑙样样不缺,宁欣随便指了两样,道:”是呢,昨日要不是她在的话,我……“ 也许洞房就会血流成河了,真当宁欣是好欺负的?真当她不会反击气人吐血么?从这方面讲,燕国公夫人救了很多人,可宁欣却不会感激她,是她破坏了自己立威的机会。 佩戴好包金红翡翠耳环,宁欣问道;“你只看出她的和蔼了?” 抱琴眼前只存着燕国公夫人大度,和蔼,慈爱的笑容,但她晓得自己的主子是谁,她更是跟着宁欣经历过这么多的事儿,自然明白燕国公夫人不一定就那么善良。 “世子爷怎么都是肩挑的,燕国公夫人将来还指望着您孝顺,奴婢想她不大会让您和世子爷太为难,她又生不出儿子来……” 宁欣嘴角勾了勾,道:“我最恨肩挑这点了,她呀心大着呢,可不见得会安享晚年,不过,她想玩一玩的话,我自会奉陪!” 演戏嘛,比得就是演技,宁欣认同宁老太太的想法,她嫁进国公府第一个要点就是找机会打趴下燕国公夫人。 只是燕国公夫人很聪明,慈爱公平一直摆在脸上,痛脚不好找……宁欣如何都不会让李冥锐继续肩挑下去。 谁能保证她第一胎就是儿子,若是女儿呢?李冥锐不在意,可很有人在意,万一她连着生女儿……她们岂不是话就多了? 况且李冥锐肩挑,对他们的儿子也是考验,谁过继,谁承爵?宁欣如何都不会让亲生儿子只能管自己叫婶娘的。 李冥锐梳洗完毕,穿上一件宝蓝色杭绸直缀,腰间挂着一枚雕虎啸的羊脂白玉玉佩,站在宁欣面前,他眼底再一次闪过惊艳之色。 宁欣梳妆后,美得惊人,在她蹙起的眉间可见少妇的风情,她身上的娇弱也比过去少了一些,她那双水濛的眸子水汽少了,变得清澈了。 让抱琴将最后一只步摇给他,李冥锐亲自插在了宁欣的发鬓上,“欣儿。” “嗯?” “我会一直在的。” 哪怕她不需要,但李冥锐会一直站在她身后!无论什么时候! 第二百九十章 震撼 用过早膳,李冥锐领着宁欣去燕国公府主院给长辈们见礼。 李冥锐走在宁欣的身侧,低声道:“我辈分比较高,你给的见面礼份数得多一些。” 宁欣还在想着他们方才用早膳时的事儿,不是说李冥锐挑食,宁欣犯愁得是李冥锐太不挑食了,宁欣让人精心准备的早膳,他同吃白面馒头一样,他跟本就没懂早膳的精髓。 她这辈子一直享受美食,尤其是请回了宁老太太后,宁欣更是学会了享受,她早已经习惯了精致的佳肴,少用多餐。 可李冥锐显然同宁欣的用膳习惯不一样,今儿明显看出李冥锐就没吃好,虽然他表现得很喜欢用的样子。 难道早膳还得分开用?若是让宁欣随着李冥锐的口味,她也有些接受不了。 李冥锐扶了一下宁欣,爽朗的笑道:“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没事。” 宁欣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小声说道:“姑祖母给过我一份名单,上面全是你们燕国公府的亲眷姓名,便是岁数都写得清楚,我早有了准备,你放心就是。” “辈分大有辈分大的好处,不至于四处见礼磕头。” 李冥锐还是很心疼宁欣的,“你……准备的银子少一些无妨,左右数目多。伯父说起过燕国公一脉在我父亲这一代之前全是一脉相传,可亲眷旁支却不少,有些是同李家连宗的,也有许多是燕国公府世代荣养的遗孤。” “燕国公下聘弄得挺热闹,姑祖母送嫁妆入燕国公府,他们还能看不见?” 宁欣白了李冥锐一眼,“我若是包少了,指不定背后怎么议论呢,我虽是不怕,可也不想给你丢面子。银钱若是能让他们听话,不妨碍你振兴燕国公府,多花出点银子也无妨,左右大头还在我们手上!” 李冥锐动了动嘴唇,目光微凝,话到口边强压下来。 宁欣想着见礼的事儿并没看出李冥锐的异样来。 若是换前生,宁欣不会犯轻视的错误,当年在鞑子汗王身边,宁欣不敢走错一步,每一步都会想三遍,可今生她嫁的是李冥锐,她以为不需要过多的计量。 “快到了。” 李冥锐指了指前面的主院,语气里带出一抹的自豪来: “历代燕国公都住在此处,正堂上悬挂的字是开国皇帝亲笔书写的,听伯父说是燕国公祖上从韩地迁回京城时,匾额是一起带过来的。因有当年的国难,开国皇帝的手书大多都不见踪影了,便是皇宫里保存得也不多,眼下勋贵望族家中都不会有开国皇帝的手书。“ 宁欣笑了笑,”是挺难得的。“ 她上辈子在韩地看过开国皇帝的手书,韩王府藏了不少,她在草原一样见过几卷,以书法来说,开国皇帝的字实在是不怎样,毕竟他是行伍出身,黄袍加身的。 李冥锐也感觉出宁欣不如他想的在意自豪,虽然心中隐约有点不舒服,可远远达不到生宁欣气的地步,燕国公府什么状况,李冥锐一直记得,能不能振兴燕国公府还得靠他! “四叔,四婶。” 在他们迈进跨院后,李妍儿恰好也赶到了跨院, 李冥锐对李妍儿印象很好,向她点了点头,表示出足够的善意。 宁欣将注意更多得投在李妍儿身边的绝美略带羞怯腼腆的少女身上。 她上身穿了一件鹅黄褙子,下穿百花不落的撒边长裙,绣鞋尖露出长裙,绣鞋上的珍珠耀眼夺目。 她微微低垂着脸庞,半遮半掩着绝俗的容貌,乌鸦鸦的青丝挽起,鬓间带着一朵含羞待放的兰花,那朵幽兰同她头上的碧蓝色簪头雕刻兰花的簪子交相呼应着,如此利落清爽的打扮,更衬得她容貌绝俗,气质腼腆婉约。 她也向宁欣这边看,目光同宁欣碰到一起时,她先是讨好的笑了笑,随后目光像是小鹿一般的移开了。 从始至终她都没敢看李冥锐一眼。 她白玉般的手指不安的捏着帕子,百转千回间却将世子夫人的容貌印在心里,她再多的羞怯,也不如世子夫人做出来的自然,惹人怜爱。 世子夫人身上带的,头上插的,无一不是精品,她如何比得过世子夫人? “这是?”宁欣笑盈盈的开口问道,“是国公夫人的娘家内侄女?昨日在洞房里我恍惚见过。” 本来宁欣对李妍儿的印象也不错,小姑娘挺有趣的,但见李妍儿和宁姐儿交握的双手,宁欣发觉她不大喜欢李妍儿了。 李妍儿显然不知宁欣的心思,拽着宁姐道:“四婶果然是过目不忘,她不过在昨日停留一瞬,您就记得她了。” “宁姐儿,她是世子夫人, 你不是一直说很敬佩世子夫人的?这回儿你怎么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般?” 宁欣看得出李妍儿很喜欢宁姐儿,笑道:“不是我记性好,而是宁姐儿这幅好样貌让人过目不忘,她一出现,谁都会记得她的,我也算见过世面了,可见过的人没一个有宁姐儿的好颜色。“ “您……过奖了。“ 宁姐越发显得羞怯,用袖口捂了捂嘴唇,“世子夫人才是真绝色。” “不仅长得好,声音也动听,真真是难得。“宁欣转头看向李冥锐,“你说呢?” 李冥锐心中知晓宁姐的身份,她长得再美,再漂亮,她对燕国公府来说都是耻辱的证据,李冥锐只不过匆匆的打了一眼,连多看她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不过他能感到宁欣吃味了,李冥锐对此挺高兴的,他一直吃醋……“还好,我看不及你。” 宁欣愣了愣,脸颊微红嗔道;“睁眼说瞎话!” 李冥锐转身道:“走了,该去见礼了。” 他护着宁欣进门,将宁姐和李妍儿撇下,李妍儿满眼的羡慕,“四叔对四婶真好,如果将来……将来我也有这么一个人该多好?宁姐儿?是不是?你是不是也想着要嫁的人?” “没有呢。” 宁姐儿腼腆的一笑:“我哪敢想着那些?能找到不嫌弃我出身的人就好了。” 她清澈明亮的眼底闪过一丝的遗憾,只有出身富足且高贵的女子才会想要一个一心一意的丈夫,她不敢想那些不切合实际的东西。 “我看国公夫人会帮你选个好人家的,她真的很疼你。” 李妍儿安慰起宁姐,“你长的好,性情好,必定会有命中注定的人出现迎娶你,不过,我还是更羡慕四婶,我同你一见如故,有什么话我也不瞒你,四婶自己选的四叔,从开始到成亲,一直都是四婶自己选的。当时谁也不知四叔能有今日……那些以前看不去起四叔的人肠子都悔青了。” “我也恍惚听说过,真成想到世子夫人如此大胆。”宁姐紧紧的握住李妍儿的手臂,轻声叹息:“羡慕也好,嫉妒也罢,像世子夫人这样的女子……不多见,咱们也成不了她,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又有媒妁之言,哪轮到咱们相看?” 李妍儿长叹一声, 眸色暗淡了一些,“所以我敬佩四婶呀。” 宁姐抿了抿嘴唇,同李妍儿手挽着手走进正厅,此时正厅已经坐满了人,但说话的声音却不大。 李妍儿是燕国公唯一的亲孙女,她在家里地位很高,远不是客居燕国公府的宁姐能比的。 宁姐识趣的松开李妍儿,并且推了推李妍儿向前,宁姐儿自己站在了最最靠近角落的位置,缓缓的垂下头,额前的留海挡住了她绝美的脸庞,规矩,懂事,有分寸,宁欣虽是被众人打量着,但她就没忽视过宁姐儿! 在燕国公府,宁欣第一关注的是燕国公夫人,第二就是这个叫宁姐的少女,萧欢什么的根本就吸引不了宁欣的注意。 某些时候。宁欣对宁姐甚至比对燕国公夫人还要在意,以宁欣的眼力,竟然看不出宁姐是怎么想的,是宁姐隐藏太深,还是宁姐只是听命行事? 这个人,实在是太有趣了。 宁欣唇边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燕国公府真是处处给她惊喜。 她本打算这辈子求个岁月静好,求个相公儿女热炕头,可偏偏她又走进了贵胄大宅门。 昨日的婚礼,因为皇上的亲临,因为意外燕国公府的人大多亲眼见过宁欣,今日再看,世子夫人娇弱依旧,一样的惹人疼惜。 她同燕国公世子站在一起,她就像是依附着男人的蔓藤一般,泪光点点的水眸软弱的让人心疼,世子夫人看起来……很好糊弄,很好骗! 燕国公夫人笑盈盈的护着宁欣,在众人面前做出保护的样子来,对各房头的太太奶奶们道: “你们可不许看她娇弱就轻视她,即便她不是世子夫人,我也是疼她的,若是冒犯了我,看在亲戚的面子我不会太追究,若是冒犯了世子夫人,别怪我不留情面。” 众人点头称是,连忙说道:“不看国公夫人的面,我等也不忍心待世子夫人不好,世子夫人就是个可人疼的。” “没错,世子夫人是有大福气的人,在闺阁里有长辈疼怜,出阁后又有国公夫人关爱,我看国公夫人同世子夫人站在一起,不像是婆媳,倒像是母女勒。” 燕国公夫人含笑怒斥,“又的胡说,我真真该撕烂你的嘴!” 她对宁欣低声交代:“侄儿媳妇,你但凡有事大可同我说,” 宁欣笑了笑,指了指坐在燕国公身边的李冥锐,含羞道:“他说,一切有他的……我也用不上您多操心的。” 夫人奶奶们眼里闪过惊讶,很少有新嫁娘直接说靠男人的,她们都晓得男人花心靠不住,宁欣真的是被保护的很单纯呐! 二房长媳蒋氏眸色闪了闪,她是唯二两个听懂宁欣话的人,虽然男人靠不住,但男人的心在宁欣身上,谁敢欺负她?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宅斗斗得是什么?男人孩子而已,可没有男人又哪来的孩子? 蒋氏心情低落了许多,宁欣比她幸福的多,她操心丈夫,操心公婆,处处都需要她操心,可也换不来丈夫的一心一意。 另一个了解宁欣话的人是燕国公夫人,她愣了愣,呵呵一笑,“侄儿媳妇这话说得倒是挺有趣的,也是,世子爷哪舍得你这样的娇娘受苦受委屈?你若有事,世子爷一定会冲到最前头,这不也是你……宁家选世子爷的原因?” 旁人捂嘴轻笑,宁欣择夫的事情,如今在勋贵人家也流传开了,宁欣择夫之举实在是颠覆了某些传统,自然有人羡慕,也有人不屑。 宁欣一改方才的娇弱,眼睛亮亮的点头承认道:“没错呢,就因他对我一心一心,事事护着我,我才愿意同他共度此生,定下白头偕老之盟。” …… 窃笑宁欣的人此时反而不好意思了,轻视也大多转为了羡慕惆怅,不管将来李冥锐会不会因为宁欣色衰而爱迟,或是生出二心来,但此时李冥锐敢向皇上求娶宁欣,他对宁欣的爱护疼惜,很少有男人能做到。 眼下宁欣享受到了别人求而不得的专一,将来即便李冥锐回归正轨,同世间男子一般无二,宁欣多出的这段享受也值得别的女子嫉妒羡慕了。 难怪宁欣底气十足,难怪她脸上洋溢着春色幸福……她的笑容真是刺眼。 萧欢差一点将帕子绞碎,宁欣越是幸福,越是显出她的不幸。 …… 燕国公道:“人都到齐了,见礼认亲吧。” 李冥锐站起身,走到宁欣身边,道:“我给你介绍亲眷。” “嗯。” 宁欣笑了笑,李冥锐寸步不离的守护着宁欣,仿佛在李冥锐眼里再没有旁人一般。 夫妻双双跪在蒲团上,先向燕国公行礼,“伯父安。” 燕国公对宁欣是满意的,他也晓得李冥锐抢了皇上看中的宁欣,他为此骄傲过,当然也担心过,他不会因此责怪宁欣……但他却因为李冥锐对宁欣的在意而不悦, 男人嘛,怎能围着女人转? 李冥锐是天生做大事的人,是燕国公府的希望,燕国公不希望李冥锐沉迷在宁欣的柔情中而磨灭了英雄志。 燕国公接下了宁欣献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将一对珍藏的火器送到李冥锐手上,“祖上传下来好东西,锐儿,莫要辜负了李家英勇善战的血统。” “是,伯父。” 没有男人是不喜欢火器的,李冥锐本就是好武多于好文。 他这边喜滋滋的接下了火枪,宁欣那边暗自撇嘴,瞄见燕国公警告的目光,宁欣心底略有不悦,她做大事的时候,燕国公还在床榻上养病呢,这会儿怕她耽搁李冥锐? “给我看看。” “给。” 李冥锐从不同宁欣见外,他的东西就是宁欣的,况且火器是一对,李冥锐想着送一个给宁欣,防身也好,把玩也好,都不错,李冥锐就没考虑过宁欣不会开枪的问题。 宁欣接过火硝,噼里啪啦的摆弄着,动作顺流的好像她经常摆弄一般,燕国公也好,正厅里的李家人也好,一个个都傻愣愣的看着宁欣,此时她娇弱依然,但众人心底窜起一阵阵的凉意,能玩火硝的女子,真是弱女子么? 对燕国公煞风景的赐了火硝,宁欣满肚子怨气。 她上辈子就没同长辈见礼过,本想着体验一把收取长辈们所赐珠环玉器的乐趣,可燕国公受了礼却赏赐了火硝,哪怕他给一对金戒指也好呀。 宁欣看着旁边盒子里装的弹药,从中取出两颗,啪得装到了火硝里,对李冥锐展颜一笑,“我先帮你试试准心!” 火硝对别人来说是稀奇物,只有皇上和燕国公有,但对宁欣来说……上辈子也玩过的,从皇室流失的火硝不是没有,韩王师兄曾说过,谁能将火硝用在每个一个士兵上,谁将天下无敌,但火硝也有着很多问题,射程不远,装弹麻烦,想要真正的普及,并不容易。 宁欣抬起手臂,正厅的门两侧挂着两盏琉璃盏,啪啪两抢,琉璃盏破碎洒落到地上……众人彻底的震惊了,燕国公欠了欠身子,落地破碎的琉璃盏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一样,燕国公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怎么忘记了宁欣的爹是谁? 博览群书,什么都会的宁三元!什么时候都不肯受气的宁三元! 宁欣耍了帅帅的姿势,将火硝递给李冥锐,淡然的说道:“准心还行,不过你得调一下。” 李冥锐毫无吃惊之色,收起了火硝,道:“等拜见完长辈后,我跟你一起调整火硝的准度。” ”可以。”宁欣转向燕国公,道:“多谢伯父赏的火硝,岁岁平安嘛,一会我给伯父送过来水晶盏,权当作我赔礼了。” 水晶盏,比琉璃盏还要值钱。 燕国公哼哼啊啊的没有再说话,面子,他的面子啊,本想给宁欣一个下马威的,谁知反倒是他里子面子丢光光。 有燕国公的教训,后面接受李冥锐和宁欣叩拜的长辈都是颤颤巍巍的,不敢再起任何的刺儿,哪怕是看李冥锐不顺眼的二老爷也乖乖的没有二话的喝了茶,并且给新婚夫妻一对上讲究的玉佩,二老爷实在是担心宁欣一时激动开枪把他当琉璃盏射击……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下药 二老爷尚且如此畏惧宁欣,女眷长辈这边更是寂静无声了。 本计划好为难宁欣的二太太手臂颤抖的接过茶盏,咧开嘴角让宁欣起身,在琉璃盏破碎落地的刹那,二太太悄悄的将手上戴的足金龙凤镯子摘下来,换了早准备好的空心镯子。 “多谢二婶。” 宁欣含羞的接过实心镯子,抚了抚嫩弱娇蕊的身体,再次道谢:“二婶实在是太疼爱我了。” 二太太笑容僵硬,眸子躲闪着宁欣,口中念叨着:“无妨,无妨,都是一家人。” 她见过厉害能干的新妇,也见过嘴皮子利索的,但她没见过抬手就敢开火硝的新嫁娘……对付嘴皮子厉害或者是精明的新嫁娘不过是多加点小心,别被她们套话陷害就行了,可娇弱的宁欣能抬手就要人命儿。 宁欣——是个狠角色! 二太太这种想法代表了李家人共同的心声。 一向稳当的燕国公夫人面对宁欣时也多了几许的慎重和不确定,她虽然眉眼间蕴含着笑容,但笑意里带着几许的震惊恐惧,只怕宁欣不容易对付! 也有人揉了揉眼睛,宁欣娇弱依然,可地上的琉璃盏碎片提醒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 燕国公一脉功勋传家,但最近两代并无出色的人物,他们都习惯了过纨绔般的日子,猛然见到身手这么干脆的人,他们更多得是惊讶和畏惧。 欺软怕硬,人之常情。 宁欣见完了长辈后,便同平辈人互相行礼,蒋氏等妯娌,昨日在宁欣眼前也混了个脸熟。 宁欣便笑着同她们屈膝行礼,妯娌中唯一需要应对的人是二房长媳蒋氏。 蒋氏对宁欣淡淡的,并不显得特别的亲近。 想来也不奇怪,本以为手拿把攥的爵位丢了,蒋氏对宁欣笑脸相迎才叫奇怪,蒋氏对宁欣虽是冷淡,但礼数周全,她言行端庄稳重,让宁欣挑不出一点的错处! 有意思!宁欣同李冥锐坐在了椅子上,手臂轻轻的搭着椅子扶手,她水濛濛的眸子闪过一丝的兴趣盎然,燕国公府的女人很有意思! 有笑面虎燕国公夫人,有明显带有敌意的二房长媳蒋氏,有敢怒不敢言权当作隐忍不发的二太太,也有跃跃欲试极力想向宁欣身边凑的贱人欢! 宁欣抿了一口晚辈献上的茶水,眼角余光扫到躲在角落里规规矩矩的宁姐儿身上,不知宁姐能带给宁欣什么样的惊喜呢? 李妍儿双手捧着茶盏,漆黑的眸子满是对宁欣的敬佩,显然宁欣开枪的动作同样震撼了她。 不过旁人是害怕,李妍儿却只有敬佩羡慕。 她是燕国公长房唯一的骨血,因为是女儿身,迟早会嫁出去的。 燕国公府是她的娘家,李妍儿若是同肩挑长房和四房的燕国公世子关系亲近,她将来出阁后就有娘家依靠。 所以,李妍儿应该算是对宁欣最没坏心的一个,李妍儿生父早丧,生母孱弱,她结好宁欣也可让生母在燕国公府的日子好过一点。 “四婶。喝茶。” 李妍儿笑容越深,恭敬敬佩之色溢于言表。 宁欣抿了一口茶水,将封红的红包交给李妍儿,笑道;“改日你来我屋中坐坐,我有几件好东西送你。” “多谢四婶。” 李妍儿谢过,手中的封红不厚,但李妍儿不信宁欣是小气的人,低头打开封红,一张金票……李妍儿惊讶了一瞬,再看宁欣时候,李妍儿发觉四婶身上闪闪发亮,真不愧四婶有那些嫁妆,四婶家财极丰呐。 李妍儿寻到了宁姐,主动凑到宁姐面前,瞥了一眼被众人恭维的宁欣,李妍儿叹息:“四婶生来就是让人羡慕的。宁姐姐,我带去你给四婶见礼可好?我看四婶很亲和的,她一准对我们很好。” “不可,我只是客居在燕国公府的人,又不是世子夫人正经的亲眷,我还是改日再拜见世子夫人的好。” 宁姐婉拒李妍儿的好意,“一刚一柔,刚柔并济,世子爷……只怕是爱煞了世子夫人。” 从宁欣开枪到现在,宁姐将注意更多的投在了李冥锐的身上。 无论宁欣怎样,李冥锐都站在了她身边,他就没将目光从宁欣身上移开过。 新婚见礼敢开枪,不怕李冥锐不悦……宁姐低垂下长翘的睫翼,他们之间只怕是任何人都插不进去……世子爷的心一直栓在宁欣身上! 宁姐唇角自嘲般的翘起,不是想明白了么?怎么还……在燕国公府住过,她应该知足,此时若是她不抽身表明态度,只怕世子夫人下一枪就会对准她了! “这茶……” 宁欣接过二房长孙李勋孝递上来的茶盏,入口后立刻将茶水吐出,李冥锐问道:“怎么?茶水冷了?” 蒋氏吓了一跳,上前握着儿子的手,冷静警告般的说道:“四弟妹,到底怎么了?别吓到孩子!” 宁欣向李冥锐展露个无恙的笑容,转而面对蒋氏,同样冷冷的说道:“我也不想吓到孩子,可谁能想到有人借着孩子的手让我喝绝子汤!真是想不到……某些人已经丧心病狂至此,不仅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还在见礼的时用上阴毒的手段……就不怕报应么?” “谁?是谁?” 李冥锐一拳砸在了椅子扶手上,咔吧一声,扶手被他的拳头砸断了,他有理由动怒,让宁欣生不了,不就意味着他得断子绝孙? 天知道就李冥锐多想要宁欣生儿子,“查,这事儿,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李冥锐嗜血的目光扫过李家众人,冷笑道:“你们不知她是名医?她如果被一碗茶坏了身子,那才叫奇谈!” “锐儿,是不是有误会?”燕国公主动开口,“你先别急,这事……” “伯父,不是误会!” 李冥锐截住了燕国公下面的话,话语像是冰碴子一样,“她说有人害她,那就有!” 宁欣握紧的拳头因李冥锐这几句话而松开,再次看向蒋氏,“你也别说我吓到孩子,马上请御医过来,让御医看看着这盏茶里是不是有下作的东西,我即便相信李勋孝不会害我,可因为这盏茶……你让我怎么相信李家人?” “伯母,您说呢?” 宁欣问燕国公夫人,“您总不能眼看着我受这样的委屈……亏着我熟知药理。否则……世子爷肩挑两房,怎能没有子嗣?万一我一不小心中了招,我怎么对得起世子,对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 宁欣泪眼朦胧,似受足了委屈一般,“世子爷答应过我不纳妾的。” 燕国公夫人满眼震惊之色,狐疑的看向二房一群人,他们胆大至此?在见礼上用李勋孝给宁欣下药?他们实在是太急迫,太丧心病狂了! 二房的人这么做对燕国公夫人也没好处,毕竟见礼的事情都是她操持的,燕国公夫人如果此时不让宁欣查下去的话,她摘不干净自己。 果然蒋氏道:“茶盏是大伯母让下人的准备的,便是里面有东西,也不一定是勋孝动的手脚。” ”勋孝别怕,你告诉娘,你给四婶的茶水是谁递给你的?” 蒋氏握紧儿子的手臂,诱哄哭泣的儿子道:”别怕,勋孝最乖了,告诉娘……“ ”娘……我没有!“ “是的,是的,娘知道。” 蒋氏摸着李勋孝的脑袋,李勋孝今年也有十岁了,他是蒋氏的长子,虽然他顽皮了一点,但蒋氏最疼他,他身上也担着蒋氏的希望, “勋孝,同娘说到底是哪个将茶水递给你的?” 李勋孝听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以前他以为父亲会是燕国公世子,他将来也会承爵,可突然冒出来的四叔抢走了一切,李勋孝敏锐的感到父母,祖父祖母都很失落,所以他不喜欢李冥锐,也不喜欢宁欣! “是……是那个贱婢!” 李勋孝指了指一旁的奴婢,“就是她将茶盏递给我的。” “不是,不是奴婢。” 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噗通跪倒,“不是奴婢,孝哥儿看错了,不是奴婢……” “难道他还会冤枉你?”蒋氏怒视燕国公夫人,“大伯母,这事便是四弟妹不追究,我也要查个水落石出,我是如何都不会让这盆脏水泼到我儿子头上的。” 燕国公夫人左右为难,她也是怀疑二房借着她的地方给宁欣下药,可事情张扬出去实在是不像样! “侄儿媳妇刚进门,此事张杨开不好,世子的婚礼轰动京城,现在外面的人都看着燕国公府,此时闹出下药的事儿,对燕国公府没有好处,也会影响世子爷的。” “我不怕。” 李冥锐眉头皱得紧紧的,握住宁欣的手臂,朗声道:“不查清楚,我便带着她搬离国公府!今日有人害她不孕,明日会不会有人取她性命?住在燕国公府实在是太危险,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有点的危险的,我这就上书求皇上另外赏赐宅邸……” “胡闹!” 燕国公气恼得很,指着李冥锐道:“你是世子,不住在燕国公府,你要住到哪去?” “伯父,我说过的,世子的位置没有宁欣重要!” “……” 燕国公长出一口气:“好,我会给你个交代,来人,先请大夫进府看看这碗惹事的茶水有什么问题!” ps大家可以猜猜谁下的手呀,求大家继续支持,你们是我加更码字的动力。 第二百九十二章 通杀 燕国公夫人一听燕国公的话下意识的反对:“国公爷,妾身以为贸然的将大夫叫进府来并不妥当。” “不叫大夫来,你们会相信这盏茶水有问题?” 宁欣将掺了药的茶盏妥当的放好,摆出一副不让任何人碰触的样子来,“我曾遇见过名师,别说把药放到茶水中,便是放到饭菜里,我依然能吃出来。” 众人一听,齐齐的惊讶不已。 他们听过宁欣进宫救过三皇子的事情,可三皇子最后还是病逝了,谁都不会认为宁欣的医术很好,以为宁欣不过是稍稍懂点病理罢了。 任谁都没想到宁欣竟然可以单凭入口的茶水吃食就能感觉出不妥! 燕国公府李家人对宁欣更为慎重了。 后院争宠陷害最有效,最简单的办法便是不动声色的下药,真若算起来,二太太,萧欢等惦记燕国公爵位的人没少琢磨着给李冥锐和宁欣下药,便是燕国公夫人也想着最保险的方法是让宁欣生不出,或是习惯性的小产…… 可宁欣今日这么一闹,她们不由得打消了某些念头,即便能将药悄无声息的下到宁欣日常用的汤汤水水里,也不一定瞒过宁欣的那张嘴! 燕国公夫人劝道:“谁不相信你?三皇子不也得侄儿媳妇帮着稳定的病情?我相信侄儿媳妇的医术,也相信你精通药理……可是侄儿媳妇,今儿可是你和世子爷的好日子,叫大夫进府来,将事情闹得太大,只怕是不吉利。” “侄儿媳妇放心便是,我无论如何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燕国公夫人看出宁欣是李冥锐的主心骨,如果宁欣不再追查,李冥锐那边也不会计较太多,毕竟他已经摆出了保护宁欣的姿态,轻易不会有人再敢算计宁欣,除非燕国公一脉不想着再兴盛了。、 除了二房外,眼下谁不明白想要好日子过必须得依靠李冥锐? 燕国公夫人阻止大夫入府并非是为下毒的人着想,关键是在见礼的时候弄出这样的事情,不就意味着她没有打理好燕国公府?便是她没有错处,也会惹下一身的骚! 宁欣进了门,可燕国公夫人还不想将刚刚握稳的主持中馈的权利交给宁欣,有管家的大权,燕国公夫人才可以扶持宁姐。 她才能挟制宁欣,更为重要得是,她不愿意再像以前一样做泥雕木偶,权利在手的滋味让她陶醉极了。 尝过权利的味道,谁也不愿意再失去权利。 宁欣挑起了眉梢,面色带了几许的犹豫,远不如方才坚决:“你的意思是相信茶水里有药了?” “相信,相信!” 燕国公夫人笑着点头,“我们岂能不相信名医?” “大伯母……” 蒋氏想要开口。 燕国公夫人转头对准她道:“我也相信勋孝不会做这样的事儿,指不定是哪个黑了心肝的人借着勋孝的手下毒,大侄媳妇放心,我也会给你个交代。” 蒋氏咬了咬嘴唇,她也拿不定主意是继续追究下去,还是就此和稀泥。 蒋氏也晓得婆婆恨宁欣恨得要死,万一查到最后是婆婆或者萧欢利用勋孝做的……二房的脸面就彻底的丢尽了! 燕国公夫人瞧出蒋氏也犹豫了,语重心长的叹息:“我不仅是为国公府名头着想,还想勋孝……如今在场的全是我们李家人,同勋孝骨血相连的至亲之人,他们不会在外面搬弄是非,可万一叫进来的大夫是个嘴碎的,勋孝哪怕是清白的,也不晓得会被外面传成什么样,大侄媳妇也是有儿女的人,也得为尚未出阁的女儿着想。” “妍姐正在议亲,这事万一传出去,不是错处,也是错处了。” 燕国公夫人心疼的望了一眼李妍儿,”长房就留下这么一根独苗,我哪舍得委屈了她?“ 被李冥锐逼着请大夫入府的燕国公此时见状况平缓下来,事情有了转机,他对燕国公夫人处理事情的能力满意极了。 他和颜悦色道:“夫人说的也有些道理,妍儿将来的婚嫁也得般配望族名门之后,总不能在关键的时刻坏了她娘家的名声!锐儿,妍儿可是你嫡亲的侄女!” 李冥锐像狼一般的目光落在了燕国公夫人身上,燕国公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后背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李冥锐是个好算计的人? “大伯母既是相信这盏茶水里有毒,大夫不请也罢,你并非单单是给我夫人一个交代……你得给我交代清楚了前因后果!若是大伯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话,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李冥锐从椅子上站起身,环顾四周的李家人,他目光所到之处,没有一个人敢同李冥锐对视,哪怕是对他颇为不服气的二房长子李承业。 宁欣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柔柔的唤了一声,”相公。” 这样一句极为简单的话,让李冥锐狠厉的目光柔和了下来, 面对众人他恨不得吃人,但对宁欣时,却是温柔的。 “我们走。” 李冥锐向燕国公行礼后,扶着宁欣出了客厅,直到两人的身影看不见后,李家人才统一顺了一口气,李冥锐和宁欣实在是太吓人了! 燕国公倦怠般的揉了揉额头,对侄子李冥锐他也深感束手无策,侄子对宁欣的一心一意让他心惊,他扪心自问,难道李家真要出一颗情种? 他甚至不敢想万一宁欣出现危险,李冥锐会有多疯狂? ”国公爷。“ 燕国公夫人柔情万种的走到燕国公身边,柔声道;”您受不得累,先去歇息吧,这事交给妾身。妾身一准让世子爷和侄媳妇满意,不管是谁别有用心,搅和了见礼的正事,我都容不得。“ 燕国公点头道:“你多用点心。” 他拄着拐杖起身,招手对李妍儿道:“妍儿,你扶我回屋去。” “是,祖父。” 李妍儿同宁姐道别,搀扶着燕国公离去。 “大嫂,这事可得仔细查清楚了。” 二太太是二老爷的嫡妻发妻,自认为比燕国公夫人这个继室身份高,况且下药的事又不是她做的,自然不怕燕国公夫人往自个儿身上泼脏水,擦了擦眼角,“你可一定要记得还我的勋孝一个清白。” “二弟妹放心就是,我不会冤枉了一个好人!” “那就好。” 二太太趾高气昂的领着蒋氏等人离开,二老爷也找了借口开溜,分量最重的二房离开后,李家各房头的人也都向燕国公夫人行礼后退了出去。 寻常的亲眷们碰面,宁欣先是开了枪,后又弄出下药这么一说,这场见礼实在是太刺激了。 事不关己的李家人各怀心思,纷纷猜测到底是谁想让世子夫人生不出孩子,是二老爷?还是燕国公夫人? 燕国公夫人将娘家侄女宁姐留在国公府,外面的人怎么想暂且不提,起码国公府的人都猜得到这是给世子爷准备的二房, 怎样能让世子爷乖乖的纳二房?最正常的理由是世子夫人坏了身子生不出。 所以在众人看来,燕国公夫人的嫌疑最大,可惜贼喊捉贼,燕国公夫人定会找出两只替罪羊给世子爷消气! …… 二太太回房就拽着孙子问道:“勋孝同祖母说,那盏茶是谁给你的?” “儿媳,是不是你……” “母亲!” 蒋氏晓得婆婆是藏不住心事的,二太太逼问勋孝意味着下药的人不是她。 “若是想让世子爷没有子嗣,在世子爷身上动心思不是更恰当?我看是有人打着为二房好的心思,报自己的私仇!万一被大伯母查出来,她一个人可承担不起。” 二太太转而看向萧欢,骂道:“黑了心肝的贱人!是你?你是想让二房颜面扫地!万一被查出了蛛丝马迹,二房怎么见人?怎么再住在燕国公府?最可恨的是你竟然利用了勋孝……” 一把搂过茫然的孙子,二太太呜咽道:“他还这么小,万一被你害了, 吓到了,他将来怎么行事做人?他岂不是会担着一个谋害长辈的不孝之名?这是要毁了勋孝的前程和举业啊。” “老爷,勋孝可是你的长子嫡孙,你就看着他被萧欢害了?” 二太太眼巴巴的看着二老爷,“我虽然不懂外面的大事,可也晓得李冥锐是怎么得的世子爵位,若不是他中了状元,又深受皇恩的话,他怎能越过兢兢业业为燕国公府着想的承业?便是过继肩挑两房也轮到他!” 二太太话语粗浅,但却戳中了李冥锐承爵的实质。 如果李冥锐不争气,便是燕国公想抬举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顺利。 二老爷一家在燕国公一脉经营了这么多年,岂是白给的? “他还不是娶了个好夫人?”二老爷冷哼一声,“皇上想要抬举宁氏,他自然会中状元,会得世子爵位,这也算是皇上给他的酬劳!哼,李冥锐丢尽了李家的脸面,也就是大哥糊里糊涂的听之任之。“ 二老爷岔开了话,”至于下药的事儿,你们也别急着冤枉欢儿……“ 萧欢适时的抹着眼泪,抽泣道:“太太,便是给妾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害了孝哥儿。妾同世子夫人虽然有私怨,可那点仇怨早就烟消云散了,妾……不敢再同她起冲突让老爷难做,求太太相信妾!” “欢儿是有分寸的人。” 二老爷护住可怜兮兮的萧欢,二太太见他那副怜香惜玉的神色,胸腔里肝火烧得旺盛,托口而出: ”合着老爷的意思是我没分寸?我不如萧姨娘?如今被冤枉得人是你的长子嫡孙,你为了个贱妾就不心疼亲孙子?老爷就不怕被大嫂查出什么来……我们一家被燕国公赶出去?” “燕国公府复兴在望,我们是堂堂的嫡枝,谁敢撵走二房?祖上明训,李家不分家!” 二老爷理直气壮的回了二太太,“既然不是我们的人做的,让大嫂查去了好了,若是大嫂想陷害二房,我就将官司闹到皇上面前去!我可从没受过不白之冤。” “老爷……” “行了。” 二老爷制止二太太,扶着萧欢道:“欢儿随我来。” 萧欢含泪看二太太和蒋氏,眼底难免带有一丝的得意,“太太,妾可以同老爷一起离去么?” 她那语气,那神色,气得二太太心肝脾胃肾没有一处不难受的,“去吧, 去吧。” …… 蒋氏一直低垂着脑袋,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婆婆怎么将大好的局面给弄成了这样的,开始听婆婆说的话还挺在理的,为何就不能打动公公呢? “贱人,老爷再宠着那个贱人的话,将来……将来有他后悔的一日。” 蒋氏道:“母亲息怒,看萧姨娘的样子这事只怕也不是她做的,不是儿媳看不上萧姨娘,她也就在二房有点脸面,便是她想害宁氏,她在长房院里也插不上手的。况且孝哥儿是您的亲孙子,他岂会听萧姨娘的话?” ”不是我们,我看就是燕国公夫人了。“ 二太太被这事弄得脑袋像是炸开了一样,”她将一个绝色养在身边,还不是冲着李冥锐去的?” “她敢反其道而行?故意在旁人认为最不可能的时候下手害宁氏?” 蒋氏眉头皱成了疙瘩,这事怎么想怎么透着玄机,燕国公夫人怀疑她们,而她们疑心长房……下药的事无论是谁做的,都给宁欣提了醒,借着此事,他们也晓得宁欣的厉害,只怕以后谁也不敢再给宁欣下药了。 …… “漱口。” 李冥锐一进房门便冲到了茶几旁,倒了满满一盏的茶水,递给宁欣,“再漱漱口,省得吐不干净。” 宁欣接下了茶盏,李冥锐又端起了干净的痰盂,宁欣顺着李冥锐的心意,将茶水喝到口中咕嘟了好几下后,将茶水吐出去。 李冥锐拍着宁欣后背,心有余悸的说道:“亏着你懂得药理,要不就被她们害了。” 宁欣眼睑低垂,瞄着茶盏的纹络,低声道:“到底是谁下的手呢?” “无路是谁,我都不会放过敢伤害你的人!一旦抓到了给你下药的人,我会将她碎尸万段!” “……” “咳咳。”宁欣咳嗽了两声,李冥锐紧张的说道、“用不用请大夫?还是去找大夫的好,万一……” “不用了。” 宁欣拽住拔腿就向外面走的李冥锐,摇头道:“大夫还不如我呢, 你也晓得我的本事,我说没事就没事,我心里有分寸。” 李冥锐不放心又看了宁欣两眼,坐在她身边,“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听人说,大夫医得了别人,医不了自己。” “嗯、” 宁欣点点头,靠在李冥锐肩头,这事该怎么同他说才好? 见宁欣精神不好,李冥锐只当她又是开枪又是喝了有毒的茶水累着了,“我扶你去歇息一会?” “我不累。” “还说不累,你脸色不是很好。” “……我真的不累……”宁欣看着他说道,“我没你想得那么娇弱,也没你想得……那般的……” 善良! 李冥锐凑近宁欣问道:“怎样?” 宁欣摇了摇头,李冥锐笑着搂住了她,道:“可是我累了,咱么一起去歇一会。” …… 将宁欣硬是安在床上,李冥锐躺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我保证不使坏。” ”你就没有想过下药得人是哪个?” 李冥锐听出宁欣声音不大妥当,低头看去,发觉宁欣同往日有几许不同……不像是疲倦……李冥锐沉思了一会,伸手搂紧了宁欣,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以后小心点。“ 宁欣解释道:“其实这样最好,省了很多麻烦,整日的防贼,怪累人的。“ 她这次比以前的手段温和多了,经历了后宫争宠的宁欣,在后宅中想要做点什么,总能寻到最恰当的时机。 二房和燕国公夫人相互怀疑,她也可以趁此机会将燕国公府的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无论她扔出谁做替罪羊,我都不会满意的,如果燕国公真心疼爱你,自然会将主持中馈的权利交给我,让燕国公夫人荣养。” 宁欣抬头看着李冥锐,认真的说道:“防微杜渐虽是根本,小惩大诫,未尝不是善心之举,一旦她们为了私念不顾一切的话,伤得还是燕国公府的面子。” 李冥锐道:“我明白,欣儿,你不用向我解释这么多,我信你,也听你的话。” “不勉强?” ”不。” 宁欣这才笑逐颜开,“其实我有很多的办法瞒住你,可我不愿意那么做。” 李冥锐释然的笑笑,“没错,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本就不需要隐瞒我,只是你以后行事小心点,万一……我是说万一……“ ”见礼的时候是最恰当的,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有可能下手,况且这种事情哪能放到明面上去查?不过是给那些别有心思的人一个警告罢了, 惹恼了我,他们承担不起后果。” 宁欣捧着李冥锐的脸庞,声音很柔软,“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可我最担心你……你明白么?” “傻丫头!” 李冥锐将宁欣下面的话吞进了肚子里,“你既然不想歇息,那么我们……做些新婚夫妻都想做得事……” …… 燕国公夫人盘问了所有的下人奴婢,虽然二房有机会动手脚,但她也没有证据证明药是二房下的,她愁容满面的揉着额头,到底是谁呢? ps庄家通杀,你们怎么忘了宁欣是谁?她是做过宠妃的人呐, 第二百九十三章 新人 燕国公夫人坐在临窗的暖炕上,从屋子外照射进来的暖阳无法驱散她脸上的阴郁寒霜。 铺着地毯的地上跪着十几个下人仆从。 他们的脸上挂着惊恐,惧色,几个年岁不大的小丫鬟更是哭得眼睛红肿,但所有人都不敢弄出一点点的声响、 在燕国公夫人冰冷的目光望过来的时候,他们大多以求饶逢迎的态度来面对燕国公夫人。 主宰他们性命的不再是他们自己,而是燕国公夫人。 燕国公夫人总算是开口了,可她低沉的话语让跪着的人心惊肉跳,“世子爷让我给个交代,我是没法子了……” “姑姑。” 喜登枝的锦绣门帘被挑开,比院落里盛开的海棠还明艳的宁姐走了进来。 她唇边露出的甜美微笑慢慢的隐去,似没料到燕国公夫人面前会跪着这么多的人! “我去东次间等姑姑。” “你且站住。” 宁姐停住了脚步,腼腆的一笑:“我不知姑姑有要事处理。” 燕国公夫人缓了缓神色,抬起带着玉镯子的手腕,“来,到我跟前来,谁的事也没你的事要紧,让他们等着。” 跪地的仆从不敢多说一句,巴不得宁姐能讨得燕国公夫人欢心,从而使得燕国公饶了他们。 在见礼上的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让他们害怕,万一被当作替罪羊……哪里还有命在?好死不如赖活着,谁也不想死的。 “这……” “你过来。” 燕国公夫人又说了一句,“你是主子,哪有让主子等奴才的道理?” 宁姐犹豫了一瞬才走到燕国公夫人身边,浓密翘起的眼睫微微眨动,“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着……想着母亲的生辰快到了,我想回家去……” “你回去就是为了给嫂子祝寿?” 燕国公夫人眉梢高高挑起,目光复杂的看着宁姐,“是不是你听谁说了什么混帐话?这才想着离开了我,离开燕国公府?” “不是的。” 宁姐慌忙的否认,低声道:“姑姑待我的好,我会永远记住的,母亲做寿……我也要准备一些日子,身为人子怎能不孝顺母亲?姑姑,求您放我家去吧,能在燕国公府上住了几个月,已经是我的福气了。” 燕国公夫人恨其不争的指着宁姐儿,“没出息,别以为我不晓得你的心思。” 她怎么生出了这个胆小的女儿?都是兄嫂把宁姐养差了。 “你们,滚到院子里去。” “是。” 屋子里的仆从连滚带爬的出门,并且齐齐的跪在院子里。 燕国公夫人嘴角勾了勾,抬手指着院子里不敢起身的仆从道:“你看明白了?” “姑姑是燕国公夫人,他们自然唯您的命令是从,可我不是您,便是他们敬我也不过是将我当作表小姐,姑姑,我成不了燕国公府上的主子。” “胡说!” 燕国公夫人抬起宁姐的下颚,同她四目相对,“老天给了你这幅好相貌,必然会再给你一份泼天的富贵配你的花容月貌。” “姑姑……” “你先听我说。” 燕国公夫人将宁姐拽坐在身畔,轻轻抚摸着她比豆腐还细嫩的脸庞,”我晓得你被她吓到了,可像她那样的女子是不会长久得丈夫欢喜的,世子爷长于穷困,她从小锦衣玉食,他们之间必会起纷争,世子爷喜欢的她不一定喜欢……眼下他们看着好,谁又能保证他们将来还会好?” 宁姐偏头,躲开了燕国公夫人爱抚的手掌,“我不想,姑姑,我不想做妾。” 燕国公夫人并没有想像中暴怒,叹息道: “哪个女子愿意为妾?谁不想做正室原配?可宁姐啊,咱们想要过的好,也只能受些委屈。你以为寒门子弟就是好的?在他们穷苦时说和你一心一意共白头,可一旦他们富贵了,有几个守着糟糠之妻的?你一旦嫁了这样的人,受了十几年苦不说,还白白的耽搁了你的好年华,将来你得眼看着他宠爱新姨娘……你不能吃醋,也不能妒忌,因为他没让你这个糟糠之妻下堂!” “宁姐,我最疼的就是你,你让我……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过那样的日子?” “……” 宁姐低头道:“也不都是像您说的,也有不忘发妻的人。” 燕国公夫人反驳道:“你确信能碰上有良心的人?寒酸穷苦的日子会磨灭你所有的光彩,你可能连两三个下人都用不起,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操心,为生计奔波熬干了你的心血,你便是事事做得妥当,可万一因为短了银子同丈夫拌嘴呢?老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 “不会的,我不是有疼我的姑姑么?” 宁姐淡淡的笑道,“我有了难处,来寻姑姑,您就眼看着我手紧?况且我便是做正妻也不会随便就嫁了人,品行不好的人我是不会嫁的。” “宁姐!”燕国公夫人语气锋利了许多,“你这个傻丫头,她就把你吓成这样?连想都不敢想?” “姑姑对我很好,也很为着想,我也想劝姑姑一句,世子夫人不好拿捏,她……” 宁姐回忆着宁欣的容貌举止,“她远不是表面上看来的娇弱,姑姑,万一燕国公故去了,您还是安心做国公府里的太夫人为好。” “你的意思是让我服软?” 燕国公夫人冷笑道:“我竟不知她给了你怎样的好处,让你处处为她说话?世子爷肩挑两房,我也是世子爷正经的母亲,是她婆婆!她是能开火枪,但她敢对我开一枪试试?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我就能让世子爷休了她!” 宁姐眸色暗淡了几分,自嘲的说道:“我人言轻微,还望姑姑三思而后行。姑姑,没听过一句话么,男人的心在谁身上,谁就立于不败之地,世子爷心心念念的都是她……” “够了!” 燕国公夫人阻止了宁姐继续说下去,“你怎么就不想着用办法将男人的心拉到你的身上呢?男人都是得陇望蜀的,我就不信世子爷看不到你的好!” ”姑姑,若是世子爷轻易为旁人动心,想着左拥右抱,便是将他的心拉到我身上,又有什么意义?您怎敢保证将来不会再出现一个宁姐?” 宁姐起身屈膝道:”我在一旁看得明白,世子爷对世子夫人是一心一意的,我没本事插足他们中间,您不用为我操心了,燕国公府这份泼天的富贵……我不要。” “你……” “姑姑,我先走了。” 宁姐转身离开了屋子,她不是没有动过念头,可她不敢在宁欣面前耍花样,看过几次世子爷痴恋宁欣后,宁姐彻底的歇了心思,姑姑是斗不过宁欣的! 嫩弱花蕊的世子夫人却有着狠辣果决的性情……宁姐如卸重负般的笑了笑,“宁欣把你们都给耍了!姑姑,包括您在内。” …… “主子,别气,别气,宁姐只是……她只是一时想差了。” 李妈妈宽慰燕国公夫人,“慢慢教她会明白的,况且眼下还欠着世子夫人一个说法,他们才成亲,正是好得蜜里调油的时候,此时说宁姐的事情显然不合适,左右宁姐还没到十五,宁姐等得起。” 燕国公夫人闷闷的说道:“我晓得她等得起,可我看不得她那副敬佩世子夫人的样子,她……她若是心性不改,将来便是她成了二房,她也不敢同世子夫人相争,倘若她做个受气无宠的妾,她在燕国公府的日子就太难熬了。” “有句话不是说,在其位谋其政?”李妈妈继续开解着:“真若进了门,宁姐不争也得争了,不过眼下是得让宁姐认识到这是一条富贵路,也省得她同您不是一条心,毕竟当年的事情不好同她说……” “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燕国公夫人揉着额头道:“我被下药的事情闹得心神不宁,你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听听?” “舅老爷家的二小姐同宁姐年岁相仿,不如将她也接进燕国公府来。” “这不是添乱吗?” “主子,您不懂其中的奥妙,二小姐同宁姐一起长大,宁姐若是看到二小姐富贵了,她能甘心?您现在说什么都不如让她看清楚的好。” 燕国公夫人沉思一瞬,道:“万一真让她做成了呢?” “有您在后宅里,她便是勾上了世子爷,又能怎样?世子夫人是好惹的吗?没您护着二小姐就是世子夫人的出气筒……况且有您看着,还能让二小姐勾上世子爷?她不过是给宁姐探探路,让宁姐想明白而已。” 燕国公夫人听后点点头,“好,明日你将二小姐接进来。” “是,主子。” 、李妈妈笑着应了。 …… 皇宫中,贤妃坐在凤塌上,手肘撑着下颚,斜睨了一眼旁边的落地钟,淡淡的问道:“皇上不过来了?” 回话的宫女颤颤巍巍的说道:“回娘娘,皇上去了文玉轩,听说今晚招幸玉嫔娘娘。” “既是如此,把酒宴夜宵都撤了,本宫也早些歇息。” “遵旨。” 贤妃慢慢的合上眼睛,拢在袖口的手握紧了拳头,不能再拖下去了,新进宫的新人很吸引皇上,她们又有太后娘娘支持……贤妃缓缓的说道:“过两日宣召齐王妃和燕国公世子夫人入宫!” ps一天三千,一天两更的分量。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夺权 贤妃是最了解当今圣上喜好的人,虽然新进宫的妃嫔一个个人比花俏,正当芳华,可皇帝会招幸她们,但不会真正的动心。 齐王妃和宁欣就不同,她们两个会让皇上格外的注意。 皇后如今在后宫里就是尊泥雕摆设,失去了太后娘娘的支持后,皇后最近沉默了许多,她只是安心的守着七皇子,诸事不理。 贤妃虽然没有皇后之名,但后宫中的事情没有贤妃不知的。 本来贤妃并不担心新进宫的妃嫔,直到今日贤妃发觉虽然了解皇上的喜好,她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皇帝如今只有九皇子和七皇子两个儿子,而且这两位皇子哪个都没长大成人,意味着他们都有可能夭折! 皇帝缺儿子,为了这一点皇帝也会招幸妃嫔。 宽阔松软的床踏之上,贤妃辗转反侧怎么都无法入睡,再有皇子出生的话,对她来说是个天大的麻烦……可万一她的儿子活不长……贤妃坐起身,紧了紧松垮的衣衫,“不会的,我的儿子不会有事!” 贤妃到底上了年岁,几经波折的沉浮废了她不少的心血,保养的再好,贤妃自己也明白她只能有九皇子一个儿子! 况且此时即便她还能生,她也承受不住从怀孕到生产的变故,起码她得有一年半的时间无法见到皇上,以她现在的年岁和身体状况哪怕侥幸生下儿子,儿子也不一定能活得长,一旦因为她有孕而疏忽了九皇子,让九皇子有危险……贤妃以为再有身孕得不偿失。 况且万一生得是女儿呢? 贤妃眸子划过一抹厉色,再让皇上招幸年轻妃嫔,到时候既有可能皇上再有皇子,贤妃虽是可以将龙种抱过来养,但别人生的儿子哪会同她齐心? 眼下后宫看着风平浪静,唯贤妃独尊,可一旦有人身怀龙种,太后娘娘定然会支持有身孕的妃嫔同她相争…… 太后那个老妖婆总是同她做对! 贤妃慢慢的躺下,缓缓的合上眸子,她……不能再犹豫了! …… 贤妃的行动比不上燕国公夫人快速,她不仅没将宁姐送回家,反而让人又接了一个娘家侄女进燕国公府。 “这是貞姐。” 燕国公夫人给来请安的宁欣介绍,含笑指着十六七岁打扮美艳的少女,“她也是我侄女。” 貞姐五官上比不过宁姐精致,但她也称得上是一位艳丽的佳人,她脸颊的梨涡里满含者媚色,身穿一身束身长裙,极好的突出了她妖娆的身段,高挺的酥胸似能破衣裙而出,微微上扬的眉梢显得她很傲慢,隐有刻薄之色。 宁欣被她轻蔑的目光看得有些不悦,含笑道:“贞姐这名字起得实在是好,未嫁女子么,最不能失去的便是贞洁!” 燕国公夫人也觉得贞姐的打扮太过艳俗,但她指望着贞姐试试李冥锐深浅,解释道:“她正在好时候,此时不穿,以后只怕是想穿也穿不上身了。不是我说侄儿媳妇,你也得挑些鲜艳的衣裙穿。“ “我不喜欢呢。”宁欣笑道:“我到是想送贞姐几件湖缎的新衣衫,全是没上过身的,我瞧着她的身量同我差不多,她穿得这身衣衫在国公府里不是很合适。” 燕国公夫人瞄了宁欣一眼,貞姐同她身量差不多?岂不是宁欣在暗示她的身材也很妖娆? 平时看她穿衣打扮,实在是看不出宁欣的本钱。 “多谢表嫂!” 貞姐立刻喜笑颜开,收起对宁欣的鄙视,“一会我就同表嫂去捡衣服。” 宁姐深感姐姐丢人,宁欣明摆着是说贞姐的穿衣不像是好人家养出的女儿……宁姐不知青楼妓子的打扮,但貞姐的穿戴同她们也差不了多少。 宁姐本指望着燕国公夫人管一管貞姐,听见燕国公夫人赞同貞姐去宁欣屋里选衣服穿,“如此貞姐就麻烦侄儿媳妇了,貞姐,你表嫂屋子里的东西都很精贵,你不可乱碰。” “是,姑姑。” 貞姐丝毫没觉得失礼,眼里闪过一抹的狂热,“表嫂送妆那日,我也在街上的,看着满满的嫁妆,我是真真的羡慕表嫂,以前便想有机会仔细看一看也好,表嫂当疼疼我,用不上的东西送我一些可好?左右我们都是亲戚,书上说姑表亲打折骨头连着筋儿,我们不亲近,表嫂还能同谁亲近?” 宁欣眼里闪过错愕,她也自认为见了很多的人,但像貞姐这样自来熟且不要脸的人,宁欣一个都没见过。 宁欣笑盈盈看向燕国公夫人,“伯母接到身边来的貞姐,大出我意料,真不晓得她家是怎么养出她这种性情的,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也难怪伯母将她接进府里来……不过,燕国公府各枝没有分家,各房头人多嘴杂,她模样养的好,性情不忌,伯母真要看好了她才是,一旦闹出事情,您也不好同娘家交代。” 燕国公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宁欣的话比当众扇她耳光还让她难受。 “貞姐还是好的,只是活泼了一点。”燕国公夫人尴尬的解释;“正好也让她见见世子爷。” 宁欣点头应了,貞姐舔了舔嘴唇,毫不掩饰对李冥锐的关注……“表哥的名声我早就听过了,以前一直见不到,表嫂,我同表哥亲近您可不许生气呀,我最最敬佩表哥了!” 她的目标愿望很明确,再蠢的人都能看出来,貞姐来燕国公府就是为了给李冥锐做妾的,顺便捞足好处。 “二姐,母亲身体可好?” 宁姐实在是不愿意让貞姐再丢人,主动拉着她询问家里的状况,貞姐也没瞒着宁姐:“你在姑姑这里好吃好喝的,还记得母亲?哼,连一点点的碎银子都不舍得往家里送,娘说白养了你。” “……” 宁姐有点后悔提起家里的事了,轻声说道:“母亲有没有说过接我们家去?”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娘说我是富贵命儿,我出生的时候高人给我算过八字,说我这辈子是顶顶富庶的人!” “我们在姑姑家呢,您说话稍微的内敛一点……仔细世子夫人笑你。” 宁姐悄悄的瞄着宁欣,可宁欣没有抬头,只是从她勾起的嘴角看得出,宁欣心情很愉悦。 宁姐心里更不是滋味,姑姑非把貞姐接到身边来,实在是太丢人了,宁姐连燕国公夫人都抱怨上了。 “笑我?”貞姐鄙夷的看了一眼宁姐,“表嫂还要送我衣服穿戴,我看不出表嫂会笑我,到是你……整日的假装正经,这不好,那不对的,好像就你长脸一样!我可不学不来你那副拿乔的做派。“ ”貞姐!”燕国公夫人听不下去了,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我让宁姐带你在燕国公府转一转,我同世子夫人有话说。” “可是表嫂说送我东西啊?表嫂会不会说话不算数?” “不会,我等你转悠回来。” 宁欣给了貞姐保证,貞姐犹豫了一会,点头道:“好,我快去快回,表嫂一定要等我哦。” 宁姐拉着貞姐刚忙出门,离得远远的还能听见貞姐的声音:“快点走,看一看就行了,楼阁再漂亮也搬不走……将来燕国公府邸都是我……” 再往后就宁欣就听不到了。 宁欣含笑道:“我是真不知伯母娘家有貞姐这样的妙人,您接她进府实在是对极了,我今日笑得比寻常一年都多。貞姐的性情好,模样好,为人赤诚,我看亲眷都会喜欢她的。” 燕国公夫人胸口像是含了一口血,吐不出,咽不下去,憋屈的她难受,狠狠的腕了李妈妈一眼,“我娘家嫂子太娇惯她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本质上说貞姐并没有想错,她比某些虚伪的人真诚。” 宁欣收敛起笑容,“在见礼时,有人给我下药,还不是为了名利?对了,不知伯母有没有查到幕后之人?世子几次劝我搬出去住,我想着都是一家人,劝着他忍一忍。” “这个……” 燕国公夫人脸上的皱纹深了不少,她负责调查下药的事儿等同于接受一个烫手的山药,无论她怎么调查,二房和宁欣都不会满意,可茶盏是二房嫡长孙递给宁欣的,如果她只扔出几个没分量的奴才,宁欣一定不会轻易罢休,可若是将祸水泼到二房头上,二房那群人一定会喊冤。 宁欣冷淡的问道;“看伯母好像挺为难,要不我亲自查?” 燕国公夫人摇头道:“不是我为难,下药的事情实在是太下作了,不好摆在明处说。” “是非曲直有什么说不得的?”宁欣撂下茶盏,“伯母就是心太绵软,这事还是交给我处理好了,我总不能让伯母太为难。” 燕国公夫人道:“死人了,有几个仆从被灭了口,线索全断了,我实在是没法子……” “灭口?在伯母眼皮子底下么?” 宁欣失望的摇了摇头,说道:“伯母太大意了,怎能给幕后指使灭口的机会?这事我同世子会和大伯父说一说,我看燕国公府该彻底的整顿一番了,燕国公一脉想要兴盛,光靠世子在外一人拼搏肯定不成,您慈祥和蔼,纵的下人胆子都大了起来,亏着我懂得药理,要是换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岂不是会被一盏茶水给害了?” “这事还是交给我!” 宁欣一锤定音,起身道:“伯母信佛,讲究我佛慈悲,我天生命硬,佛前不容,小鬼不缠,我没您那么多讲究,燕国公府迟早也得我当家,正好借此机会让我历练一下如何管家。” “侄儿媳妇?” “怎么?伯母有不同意见?” 宁欣高高的挑起眉梢,等着燕国公夫人改口认错。 燕国公夫人咬了咬嘴唇,“府邸里事很多,各方头都有麻烦事儿,我担心侄儿媳妇无法完全上手,乱了以前的章法,也怕你被亲眷小瞧了,况且你同世子正在新婚,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管家的事情太耽搁功夫……” “世子也有事情要忙,哪会一直陪着我?” 宁欣腼腆的一笑:“我不想让他看轻了我,姑祖母也提醒我要做世子的贤内助,我总不能事事依靠世子,内宅平稳了也可助世子一臂之力。伯母一直很疼爱我同世子,您也盼着我们夫妻和美,燕国公府昌盛。何况我有拿不准的事也可来询问伯母,我背后有您指点,想来处理事情会顺心称手,我年轻即便有处事不周全的地方,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伯母为国公府辛苦这么多年,世子也娶了我,您该享享清福了。” 宁欣摆出一副,不让她管家,她就将下药的事继续闹腾下去的姿态。 燕国公夫人左右为难,她既不想将主持中馈的权利交给宁欣,又查不出让宁欣满意的结果。 燕国公夫人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我贸然将一切都交给你,只怕会累着你,不如我先将一些事情交给你做,等你熟练后,再将中馈之责全部交给你。” 两人各怀心思的笑了笑,宁欣点头道:“成。” 门口传来貞姐的声音:“表嫂走了么?” 宁欣向燕国公夫人屈膝道:“我先领着貞姐认认门,您交给我的事情明日再说。” “去吧。”燕国公夫人亲自起身相送,宁欣推辞不过,让她送到门口,宁欣对貞姐道:“我等你一起回去。” “宁姐去不去?” “回世子夫人,我还有点事同姑姑说,便不打扰您了。” 宁姐垂下脑袋,眼角眉梢带出懊恼羞愧之色,宁欣看得出宁姐被貞姐打击得够呛,笑道:“有合适你的,我让貞姐给你带回来,我一盒子的首饰就是给你们这样未出阁的小姐准备的。” “多谢世子夫人……” “表嫂,快点走。” 貞姐一听一盒子的首饰,眼睛冒金光,拽着宁欣就向外走,“表嫂要多送我一些……” 宁姐脑袋贴到胸口上,她从来没这么丢人过,貞姐以前除了爱炫耀外,不像今日这么的……粗俗贪财,宁姐心情沉重了不少,看来娘家的日子越来越艰难了。 万一父母因为一份丰厚的聘礼就让她出嫁,她能过上想过的日子么?会不会父母让她做上了年岁的老男人的继妻?或是让她嫁给身有残疾的人? 宁姐光洁的额头起了一层的冷汗,她心机再深此时也不过是个不足十五的小姑娘,她也晓得自己长得好……求助般的看向燕国公夫人:“姑姑。” “你看不上的东西,你姐姐可是拼了性命的想要呢。” 燕国公夫人见宁姐脸色微白,有些不忍心再刺激她,道:“这世上任何人都不会像我对你这样的精心,懂吗?” 宁姐咬了咬嘴唇,耷拉下脑袋,“我晓得,姑姑。” “晓得就好。”燕国公夫人领着宁姐回屋,指着李妈妈道:“把最辣手的账本拿出来,过会儿你亲自给世子夫人送去,还有三房在赌坊,青楼的花销,你都交给世子夫人,让她同三房的人算帐去。” “啊,表嫂,这个好看,送我好不好?” “表嫂,这对红宝石耳环我戴多好看,是不是?” ”这对镯子……” 抱琴在旁边道:“貞表小姐,这对镯子上了年岁的人才会喜欢,您戴不合适。” “我可以给我母亲嘛。” “……” 抱琴看了眼品茶的主子,可以这样么? 宁欣淡淡的笑道:“难为貞姐有孝心,这对镯子也送你。” “多谢表嫂。” 貞姐拼命的找理由在宁欣这里搜刮好东西,世子夫人屋子里的摆设铺陈,许多是貞姐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她眸子里满是渴望,恨不得她能住在这样的屋子里,恨不得这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她的。 她进府前母亲交代过,能抓住世子固然是好,若是不行,就搜刮点好东西带回来。 貞姐挺了挺酥胸,笑话,她怎么可能像宁姐那么没用?世子爷……手到擒来。 抱琴低声在宁欣耳边说,“还是表小姐呢,比奴婢还不如,您真是大方,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你说差了,不是她要什么我给什么,而是我给了她才能要!” 宁欣淡淡的笑道:“不想给的,谁也要不到。首饰等物本也打算送人,她那样的喜欢,都给了她又有何妨?” “世子爷。” 李冥锐从外面走进来,见屋子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少女,不由得皱了皱眉,“我先去书房。”“ “表哥。” 貞姐上前挡住李冥锐,看清楚李冥锐的长相,貞姐眼里露出了一丝的失望,不过屋子里的富贵摆设很快驱散了她的失望,貞姐娇笑道:“表哥,别忙着走呀。” 李冥锐目光越过貞姐落在宁欣身上,似询问一般,宁欣说了一句:“她是燕国公夫人娘家的侄女,同宁姐一样。” “晓得你是我表哥……”貞姐想靠近李冥锐,可李冥锐却闪开了,貞姐差一点摔倒,不满的娇嗔:“表哥。” 李冥锐躲开貞姐后,几步走到宁欣面前,严肃的说道:“我有话同你说。” “可是貞姐……” “来人,送她回去!” 李冥锐见屋子里的丫头迟疑了一下,大声道:“没听懂?送她回去。” 抱琴忙上前半推半拖的拽着貞姐出门,貞姐道:“我还有话同表哥说……还有我的首饰,表嫂送我的首饰……”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夫妻 宁欣坐在椅子上,李冥锐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 他目色凝重,肩膀绷得很紧,脸上的五官略显肃穆……宁欣轻声说道:“生气了?” 李冥锐闭了一下眼睛,声音低沉至极,眉宇间蕴藏着一丝痛苦:“以后不喜欢的人你不必领回来,我先去书房……晚膳叫我。” “你等一等。” 宁欣唤住李冥锐,“把话说清楚你再去书房!” 李冥锐后背对着宁欣,低声道:“没什么好说的。” “明明你就有话要说。” 宁欣从椅子上站起身,靠近李冥锐的后背,双手从背后环住他,宁欣感到他身上的肌肉绷得很紧,心想,他果然有心事,柔声问道:“你不同我说,我会乱想,你想让我同你玩心眼么?” 李冥锐身体一怔,手搭在了抱着自己腰的手腕上,嘴唇蠕动了好一会,什么话都说不出,长叹一声,“我没事……过一会就好。” “你这话我不信!” “……” 李冥锐晓得不给宁欣一个满意的答复,宁欣一定会乱想,可有些事他自己都想忘记……他又怎能在宁欣面前说出口? 他不想破坏自己在宁欣眼里的好印象,他只想着宁欣记住自己是燕国公世子,是当朝的状元。 “我只是不高兴你将她领进来!” 李冥锐转身将宁欣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低垂下眼睑,“我不乐意你试探我。” 宁欣被他压住了脑袋,无法抬头,轻笑道:“你怎么会认为我用貞姐试探你?她连试探你的资格都不够,况且我岂会没自信到用别的女子来试探我们的姻缘?” “世子你再说这话,我也生气了。” 李冥锐嘴角苦涩般勾起,安抚的拍了拍宁欣的后背,“别气,宁欣,别再带她过来,我不喜欢。” “好。” 宁欣抬起头,他脸上的一抹苦涩极快的闪过……李冥锐扶着宁欣坐回到东边临窗的炕上。 在炕桌上摆放着首饰盒子,李冥锐也没再提去书房,同宁欣腻在一处,他舒展着身躯让宁欣依靠着他,随便拿起一件钗环,掂量了一下,“你用来送人的?” “燕国公府亲眷不少,这一大盒子首饰坠角质地一般,只是做工精美一点,看着光鲜亮丽,其实真论价值,并不贵重。”宁欣伸手从盒子里取出一块质地精美的翡翠手镯,“看着挺晶莹剔透的,这其实是熬制出来的翡翠,价值不值得一提。” “熬制?你是说造假?” “你冤枉我!”宁欣将镯子放到了李冥锐的眼前,“你从哪里看得出我是造假?镯子也是翡翠做的,只是成色不那么好罢了。” 李冥锐问道:“这盒首饰值多少银子?” “俗,你太俗了。”宁欣勾起笑容,指责搬的戳了戳李冥锐的胸口,“对亲眷的善意怎能用银子来衡量?我即便只是送他们顽石,他们也会从顽石中感受出我的善意大方。” “哈哈哈。” 李冥锐放声大笑,心情明显比方才放松了许多,搂了搂宁欣,他低头时候嘴唇无意的划过宁欣的额头,“他们把你看作金子铸造的真人,都惦记着从你身上刮下一层金子,你送他们顽石,他们指不定会撬开顽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宝玉。” “你舍不得我将首饰送人?” “也不是。” 李冥锐自嘲的说道:“我只是不喜欢她们从你手上刮走首饰,哪怕那些首饰是你不要的。” “这些首饰被制造出来就是准备送人的,我送给燕国公府的亲眷不过是物尽其用。”宁欣眼底闪过一丝困惑,“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多?” “也许。” 李冥锐自嘲之意更浓了,“燕国公府有好的传承,但同时也是一副烂摊子,我真想将腐烂的人或者事都驱除干净。” “这也是我的愿望。”宁欣主动握住了李冥锐的手,“不能着急,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你是二十才出头的年轻人,有的是时间振兴燕国公府。” 宁欣想了一会,抬头认真的看着李冥锐,说道:“每个人都有其价值,好人坏人都一样,端看你怎么利用了,我不缺钱,银票在我眼里不过只是厚薄的区别。” “我明白。” 李冥锐起身道:“用晚膳吧,我饿了。” “嗯。” 宁欣藏起心事,他不想说,只能慢慢的解开谜题了,没成亲前,他看着怎样都挺好,成亲后,整日的相处,他反倒没有成亲前可爱了。 婚姻生活果然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晚膳很丰盛,菜色很精致,秉承着宁欣用膳的风格,没一盘的菜都不多,可菜色品种确是很多,即便只是青菜,也是用熬了很久的高汤炒出来的。 宁欣悄悄的打量着李冥锐,他用膳时同寻常神色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取过公用的筷子,宁欣将虾仁放到他碗中,笑了笑……李冥锐埋头继续大吃大喝。 晚膳后,李冥锐一边泡脚,一边翻书,宁欣倚着炕上的迎枕,随意翻看着风月小说,等到浴房准备妥当,宁欣会泡一个热水澡,本来宁欣有心让李冥锐每日也都泡澡的,可惜他不太习惯这样,好在他三天洗一次,宁欣也没再多说话。 夜晚,李冥锐收紧手臂,将软软香香的宁欣禁锢在怀里,满足有带有一丝遗憾的说道:“我明日就要上朝去了,皇上说是将神机营交给我,但……朝廷上必然会有反对的人。” “神机营在那些大佬们看来不过是一块鸡肋。”宁欣打了个哈气,“况且神机营本来就是燕国公带回京城的,子承父业是正理,皇上的提议站得住脚,朝臣唧唧歪歪几句全当耳边风便是……” “南越的事儿……” “皇上不在意南越,他在意得是护国亲王越王!如果越王聪明的话,他会请旨留在京城,但我想越王必然不愿意在京城养老。护国藩王撤藩……有得扯皮了,鲁王世子不也是在京城的吗?没准剩余的三家会窜连在一起。” 宁欣眼睛都快黏在上了,但说话出的话依然条理清晰,宁欣算是比较了解护国亲王底细的人, “不过,少了韩王……蛇无头不行,他们成不了大事!你多谨慎些,别被齐王轻易拽进去……呼,齐王正在心里下一盘大棋呢,谁都可以做他的棋子,你不能被他摆布。” “齐王殿下知晓你这么说,一定会伤心……”李冥锐嘴角翘得很高,不过,他喜欢! 他不再吵宁欣安睡,侧头凝视着怀里的人,李冥锐满满幸福的目光多了一丝的异样,他能察觉出宁欣对他的迁就,忍让,为了他……宁欣也在改变一些习惯。 他也想迎合宁欣的喜好,但他总会在言行间表漏出真性情。 宁欣比他聪明敏锐很多,所以他根本瞒不过宁欣……比如今日的事儿,宁欣虽然没有再提,但李冥锐不信宁欣感觉不出他是故意岔开了话。 李冥锐慢慢的起身,掖好被角,他穿鞋起身走到窗前,取了一杯茶慢慢的喝着……他怎么张口同宁欣说,他曾经被人耍弄的经历?今日看见貞姐……李冥锐一下子想起了以前在韩地的事儿。 清晨,宁欣转醒,习惯的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手上的温度让宁欣睁开眼睛,不对,李冥锐起身很早……宁欣坐起身,披上了一件长衫,几步走到窗前,庭院中,李冥锐同往常一样在练拳,从他虎虎生风的拳势上看,他不单单是练拳,还是在发泄。 宁欣眉头皱紧,到底什么事困扰着他? 不会是朝廷上的事情,也不会是他进京以后的事情,更不是他们生活习惯上的差异……那么只能是以前的事了。 宁欣想起李冥锐说过,无双郡主对他有救命之恩,宁欣不记得救过他……李冥锐说是一饭之恩,这么看来他在韩地的日子比宁欣想得艰苦,莫非是貞姐? 宁欣有些后悔将貞姐领回来,她本意只是觉得貞姐挺有趣……她想让李冥锐看清楚燕国公夫人想塞进来的二房是什么货色,让他看清楚燕国公夫人的为人,没成想反而勾起了李冥锐痛苦的往事。 用过早膳,李冥锐神色愉悦的出门,并主动提出晚膳要用什么菜色,宁欣笑着答应了,送走了他后,宁欣眸子里闪过一丝的心疼,抱琴看出异色来,问道:“主子?” “没事。” 宁欣摇了摇头,他不愿意提起,她也不好多问,可总是淤积在他心里也不妥当。 宁欣放下了此事,专心看燕国公夫人让李妈妈送过来的账本,越看这本烂账,宁欣笑容越是灿烂,抱琴等人后背越是泛起凉气,宁欣提笔在烂账上画了两道,笑着叹息:“真难为国公夫人了,她是怎么记下的这笔烂账?” “更难为得是三伯父子,堂堂燕国公的兄弟竟然被青楼债逼得不敢出门!处处是漏洞的神仙局竟然把他们父子给困住了,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宁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过他们是不是真当燕国公府好欺负?当燕国公府子弟人傻钱多?” 今日青楼的老板敢算计三房父子,明日是不是会算计到李冥锐身上? 燕国公……那位只剩下花架子的国公爷,只怕是有心无力,而燕国公夫人全心思都用在了怎么抓牢大权上,宁欣合上了账本,“你去请三伯母过来,这事不能光用银子抹平!” 第二百九十六章 还招 燕国公三房老爷为庶出,他们一家都算上也有十几口人。 三老爷出身不好,又没大本事,他娶进门的妻子夏氏品行也很寻常。 三老爷夫妇同二房不同,二房好歹想着继承燕国公的爵位,并没过分败坏挖空燕国公府。 而三房一群人,简直就是一群有便宜就占的蝗虫! 因为李家祖训不分家,三房更显得有恃无恐。 不过以前燕国公还能撑着,本身燕国公家底也没什么多少,三房能占得便宜有限,但眼下不同了,不仅他们晓得燕国公府有珍藏,更清楚燕国公世子娶了一位有银子的世子夫人! …… 宁欣虽然恼恨外面的人算计燕国公府三房,但同样生气三房的胡闹贪婪。 “他们实在是闹得太不像样了,从我同世子定亲到嫁进来不过一个月,可他们竟然在外面欠下了上千两的银子!这还不算三房父子入神仙局的花销。” “三太太领着孙子到了。” 守在门口的小丫头撩起了帘栊,三太太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裙,她素面朝天,头上只戴了一根金簪,她这身素气的打扮比寻常小户人家的太太还不如。 三太太长着一张鸭蛋脸,从眉眼上看她年轻的时候是一位清秀的佳人,如今眼角眉梢镌刻上风霜,显得她比实际年龄要老上一些。 她一进门,还没见到宁欣就毫无形象的大哭:“侄儿媳妇,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这一哭,跟在她身边的五六岁的小孙子也扯开嗓子哭着:“呜呜,祖母,呜呜,祖母。” 宁欣跟前伺候的丫头都被三太太祖孙哭傻了,能在宁欣跟前伺候的人全是宁欣从宁家带来的陪嫁。 她们在宁家受过宁欣和宁老太太调教,不提气度什么的,便是见识,穿戴也比三太太要好上许多。 婢女们接触的人多是品貌出众,富贵端庄的夫人和小姐,她们从没见过见到晚辈直接开哭的太太。 宁欣同样很少见三太太这样厚着脸皮的人,祖孙两个的哭声闹得宁欣脑疼,“三伯母,你先别哭了。” “侄儿媳妇。”别看三太太大哭着,但说话很利索,“你三伯不着调,正为了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小妖精同我闹,我……也不是拦着他纳妾,可起码得是好人家的女儿啊,他………他想要弄个窑姐进门,这不是打世子爷的脸面么?况且那个贱人,不仅缠着你三伯,还缠着你三哥!我……我的命好苦啊,若是你三伯一定非要纳她,我就……我就领着勋礼一头撞死!” 三太太的表现到是让宁欣眼前一亮,她竟然能晓得让丈夫和儿子迷恋的女子是窑姐儿,不过,她话语里毫不见外的说你三伯,你三哥……让宁欣恶心极了。 宁欣两世为人,在亲眷中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便是当初在王家,王大老爷做下风流事儿也都是遮遮掩掩的,哪会让宁欣知晓?以前王家行事上再龌龊,也会顾全面子。 三房一家根本就没考虑过面子的问题! “您再哭下去,剩下的烂账我可真不管了,由得你们同她扯皮去!” “……” 三太太一听这话,立刻停下了啼哭。 三太太对宁欣还是忌惮的,她虽是不要脸面的撒泼,但也晓得在燕国公夫人面前她可以装疯卖傻的讨得好处,但宁欣……别看矮着一辈,世子夫人可是敢在燕国公面前开枪的。 世子夫人敢同燕国公针锋相对,她这点道行实在是不够看,更何况一旦宁欣不理会烂账,她到哪里找出银子平账? 即便她攒下些银子也不能都用来给丈夫儿子还风流债! 三太太自己不哭了,顺带捂住了小孙子的嘴,向宁欣讨好巴结的说道:“我没侄儿媳妇本事,嫁的男人又是个不争气的,除了哭泣之外,我实在是……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侄儿媳妇,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呐,虽然我们老爷是庶子,但当年世子爷父亲还在燕国公府时,我们老爷曾经救过世子爷的父亲,如今我们老爷胳膊上还留着伤痕呢,当初不是我们老爷,没准世子爷的父亲就从树上摔下来了。” “那时,燕国公府也不是这样的,老爷对兄弟极好,他经常带着唯一的弟弟玩耍,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给他这个小兄弟!” 三太太絮絮叨叨的说起当年的事儿,好像三老爷对李冥锐的父亲有大恩情似的。 抱琴等丫鬟看得目瞪口呆,宁欣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燕国公府的复杂超乎她的想象,燕国公府亲眷的性情也出乎宁欣的意料。 三太太讲古,她带来的孙子勋礼没见过屋子里的好东西,六七岁的男孩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 他挣开祖母的束缚,在屋子里东游西逛起来,这摸摸,那碰碰,漂亮的器皿摆设让他很惊奇。 虽然有小丫头跟着他,可勋礼跑得快,又是世子爷的侄子,小丫头也不好把勋礼当贼看管着。 三太太正讲到兴头上,只听到哐当一声,三太太闻声一看,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碎片,孙子茫然的站在碎片中间……三太太怒道:“你个作死的玩应儿,你把什么打坏了?” 三太太几步窜到了孙子面前,看孙子没有因为碎片而受伤……她抬手捏住了孙子的耳朵,向宁欣跟前扯,“你四婶屋里的东西也是你那双脏手能碰的?还不快给你四婶赔礼?” 勋礼裂开嘴大哭了起来,三太太一边扯着他耳朵,一边痛骂着,“便是你四婶揍死你,我也不会说上一句,你这个孽障,早死早了,也省得你再气我!” 在宁欣面前,三太太向前使劲扔开了勋礼,勋礼像是一个球一样滚到了宁欣面前。 小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嚎啕大哭的声音极是嘶哑,“啊,别杀我,四婶别杀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还敢哭!” 三太太作势挽起袖子,“再哭我先揍死你!” “呜呜,呜呜。” 勋礼扑到了宁欣的双腿,抱着哭道:“四婶……四婶……” 宁欣能怎么办?即便她聪慧,还能真对一个小孩子打生打死的? 明知三太太是故意的,可宁欣还得全盘接下来,宁欣搀扶起勋礼,耐着性子道:“别哭了,你没伤到就好,一个花瓶而已。” 宁欣没带过孩子,对别人的孩子更生不起慈爱等情绪,勋礼的顽皮哭闹,震得宁欣太阳穴一阵阵的疼痛,不是强行压住心底的不耐,宁欣都想给勋礼扎一针…… 周妈妈听见动静,忙走进了东次间,笑着扶了扶身:“主子,还是将勋礼少爷交给奴婢看管吧。” 宁欣连忙点头,周妈妈取过一盒糖哄着勋礼停下啼哭,向三太太解释:“世子夫人在娘家时就是一个人,没带过侄子侄女,有慌乱不周之处,还请三太太看在她年轻的份上,不要怪罪夫人。” “左右不过是个花瓶,在旁人家宝贝的不行,但在主子面前,就算是价值千金也是个花瓶,”周妈妈将松子糖放到勋礼的口中,淡淡的笑道:“勋礼少爷没伤到就好。” 三太太不安的动了动嘴唇,周妈妈的话让她有点担心了,价值千金的花瓶……会不会让三房陪? 周妈妈虽是摆着一张笑脸,神色谦卑恭敬,可三太太不敢再用撒泼等手段了,世子夫人的陪嫁个顶个的好用呐。 宁欣也嘉许的看了一眼周妈妈,莫怪姑祖母将周妈妈安排进她的陪房里,周妈妈果然是出手不凡。 “侄儿媳妇,花瓶……” 三太太局促的抻了抻衣襟,周妈妈这时候已经哄着勋礼出了东次间,没有孙子做挡箭牌,三太太撒泼耍赖的手段不好用了,”都是勋礼没用,回去我揍他,你这的花瓶就是有钱也没地方买。“ 宁欣道:“三伯不必介怀,我哪会因为个花瓶就怪罪勋礼?不过呢,三伯的事……” 三太太的心被提得高高的,喃喃的说道:“我们老爷真是帮过世子爷的父亲。”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通禀声,“夫人,宫里有口谕,贤妃娘娘宣您入宫,传口谕的公公在门口候着呢。“ 宁欣一听贤妃娘娘宣召,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而三太太却是满脸的羡慕嫉妒,“侄儿媳妇真真是有面子,贤妃娘娘都惦记你。” 贤妃是天下人都晓得的皇帝宠妃,当今为贤妃做了很多的事儿,在寻常百姓眼里,贤妃不仅得宠还比皇后更尊贵,同贤妃沾边的人都能飞黄腾达,备受皇上的重视。 三太太道:“世子爷若是有贤妃娘娘关照,前程一定更好。” “三伯母还请慎言,世子效忠得是皇上,他的前程和爵位也是皇上给的。” 宁欣表明了态度,送三太太:“三伯父的事情等我出宫后再说,我只叮嘱三伯母一句,公中是不会再给三伯父一两银子了。” “侄儿媳妇……” “我得重新梳洗,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抱琴,你亲自送送三伯母。” “是。” 抱琴半推着送三太太离去。 宁欣按了按额头,事情又都赶在一起了!贤妃此时召见她,一准没好事!三老爷被人设计反倒成了小事。 “唉。”宁欣叹了一口气,贤妃打着皇帝宠妃的旗号,宁欣再不屑贤妃也不敢不听命入宫。 宁欣按照品级梳妆,世子夫人的朝服显得宁欣庄重严肃了许多,不过即便她身穿这身华丽的朝服也难以掩藏起身上的娇弱来,宁欣指着镜子里的自己,“你能不能大气点?” 抱琴抿嘴偷笑,“奴婢以为您挺大气的。” 宁欣一甩袖子,“就你多话!” 如果宁欣端庄点,大气点,贵重点,皇上的目光早从她身上移开了。 宁欣猜不道贤妃宣召自己入宫的目的,但她确信入宫一定会见到皇帝。 李冥锐再相信她,只要他在意宁欣,对宁欣碰见皇帝的事情一定会介怀。 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在意的! 马车停在凤阳门口,宁欣下了马车。 贤妃指派接宁欣进宫的公公引着宁欣通过凤阳门入宫,宁欣没走几步,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宁欣嘴角微微勾起,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一些,福身道:“见过齐王妃殿下。” 齐王妃同宁欣相视而笑,她快走了几步扶住了宁欣下拜的动作,笑着说:“不是说好了,你不必拜我的,我们之间哪用得上虚礼?” 宁欣和齐王妃前后脚成亲,两人都算是新妇,彼此注视了一眼,同时了然的笑笑,手挽着手向皇宫走去。 她们很有默契的都穿着品级朝服,很有默契的都打扮的端庄娴雅,隐藏起各自身上的风流艳丽……皇上最不喜欢故作高雅严谨的女子! 皇帝的喜好满朝重臣勋贵不是不知,只是没有人敢当着皇上的明说罢了。 “听说燕国公世子入神机营?” “皇上由此口谕,不过还需要廷议。” “以状元入武职,掌京畿兵权,燕国公世子真可谓炙手可热!神机营本就一直由燕国公统领的,我想朝臣们也不会在此事上多嘴。” “谁知道呢,左右都是为皇上效命。我到想让他从文职,他考中状元也不容易,整日舞刀弄枪的,我看着怪担心的。“ 宁欣同齐王妃有一打无一打的闲聊,“眼下南越不稳,北边鞑子也意图雪耻,皇上又是个大志向的,一直力主削藩……私心上说,他做文臣比做入武职安全。” “削藩?” 齐王妃眉梢微微挑起,晓得宁欣所言必定大有深意,道:“韩王败亡后,剩余的几位护国亲王不堪大任,皇上削藩并无错处。” 宁欣接口道:“人死如灯灭,韩王既然败亡,还提他作甚?藩王在时看起来没什么用处,可一旦皇上撤藩,不知朝廷中有没有能顶替藩王镇守四方的大贤。我听说韩王旧藩地……乱子频生,鞑子也因都护府将军镇不住场面而蠢蠢欲动。以我看北边始终是皇上的心腹大患,非能臣不足以镇守!” 宁欣晓得齐王是谁,她自然不想让齐王妃因为鄙夷韩王而得罪齐王。 她比谁都盼着齐王和齐王妃日子和美。 齐王妃缓缓的点头,“你说得也在理。” 跟在她们身边的公公宫女一个个额头冒汗,她们也接过命妇进宫,可从没见过燕国公世子夫人和齐王妃这样的命妇! 她们在宫中边走边聊,仿佛逛花园似的。 虽然没有明文禁止入宫的命妇不能说话,但入宫的命妇哪一个不是恭谨噤声的? 即便遇到熟人闲谈两句,也多是说些后宫妃嫔的喜好等消息,哪有一个像是这两位……不仅神色镇定,议论得都是朝中大事……仿佛后宫根本装不下她们似的。 “此处是不是通往慈宁宫?” 宁欣在一处岔路口停了下来,问身边的公公:“再往前去是慈宁宫?” 公公不敢得罪宁欣,低声道:“是的,慈宁宫就在尽头上。” “那我先去慈宁宫拜谒一下太后娘娘。”宁欣拽了齐王妃一把,笑着说道:”王妃殿下是不是也没见过太后娘娘?正好,我们借此机会一起去拜谒她老人家。” “世子夫人……” 公公很无奈的说道:“贤主子在宫里等着您。” “太后娘娘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又对我有恩,除了皇上皇后召见之外,理应先去拜谒太后娘娘。” 宁欣一本正经的说道:“贤妃娘娘贤孝有加,她怎会不知命妇入宫应先拜太后皇后?定是你这个奴才意图不轨,故意让我等犯错!我和齐王妃殿下不过是给太后娘娘磕个头,耽搁不了多久,贤妃娘娘哪会怪罪我们?” 贤妃即便能掌控大唐后宫,她在名分上也低着不管事的皇后一头。 以前入宫的命妇不是不明白,但她们不会说出来,更不会先去拜见太后皇后得罪贤妃。 她们怕贤妃,宁欣最怕得是在贤妃面前碰见皇上! 不管贤妃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宁欣能躲就要躲的,太后娘娘怎么都会收留宁欣……太后总不乐意看到宁欣再‘迷惑’了皇帝。 宁欣拽着齐王妃转头向慈宁宫走去,贤妃派来的公公和宫女面面相觑,很快她们兵分两路,一路继续跟着那两位独特不给贤妃面子的贵妇,另一路赶回去给贤妃送信。 在慈宁宫前等候召见时,齐王妃偷偷的捏了宁欣手腕一下,“这样做好么? 宁欣大大方方一笑,“准许她出招,不许我还招?咱们便是对她恭恭敬敬的,也换不来她的善意,既然如此何必在她面前委曲求全?大唐后宫里可不仅仅她一人风光无限!” 皇上便是再宠爱贤妃,也不至于弃生母于不顾,况且皇上早过了为了贤妃敢同天下人为敌的阶段了,皇上既然同意太后娘娘的纳妃建议,意味着他对后宫前朝的掌握并没有失去控制,太后娘娘也足以压一压贤妃。 如此有利的条件,宁欣怎会不用? 宁欣地位是比不过贤妃,但贤妃也不是没有对手的,左右逢源回避风险麻烦,一向是宁欣的专长。 “太后娘娘宣召燕国公世子夫人和齐王妃觐见。” “遵懿旨。” 齐王妃这才放下心来,又看了一眼旁边镇定从容的宁欣……她还有得学! 莫怪齐王晓得她同宁欣一起入宫后,露出大有深意的笑容……她不能输给宁欣太多! ps宁欣的专长不再斗极品亲戚哄孩子,咳咳她擅长走争宠谋局路线, 第二百九十七章 勾引 慈宁宫中,太后娘娘笑着叫宁欣和齐王妃起身,像是一位慈爱的长辈,道:”你们怎么有空入宫来看望哀家?” 宁欣和齐王妃先是谢过太后赐坐,然后两人双双规矩的围坐在太后娘娘身边。 宁欣唇边挂着淡淡的微笑,“没有您宣召,臣妇怎敢贸然入宫拜谒您?臣妇一直在宫外遥祝太后娘娘福寿绵长。” “小嘴这么甜儿?是不是有事求哀家?” “臣妇说得是真心话,谁来了臣妇都敢这么说。” 宁欣晓得怎么装也装不出齐王妃的端庄高雅来,她这辈子只能做娇娇女了,向太后娘娘展现娇羞讨人怜爱的笑容,“臣妇时时刻刻不忘太后娘娘,若是没有您护着,哪会有臣妇今日呢?” 太后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贤妃召见她们即便她原先不知,晓得宁欣来拜谒她后,太后若是还不知贤妃用意的话,这个太后位置她也不用坐了。 宁欣方才说得那番称赞讨好的话,太后是相信的。 若是宁欣没有太后为援手,只怕她早就被皇上纳进后宫里了。 太后安好,宁欣就多了一分保障……只是太后心底也有几许的郁闷。 堂堂太后被宁欣暗自胁迫着,偏偏太后没办法要了宁欣的性命! 贤妃既然将宁欣叫进宫来,证明皇上并没有忘记宁欣! 太后也听说在燕国公婚宴上,皇上亲临关怀新人的事儿……太后为此事摔了好几个茶杯出气,暗恨亲生儿子怎么是这幅性情? 后宫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看上伺候过人的妇人! 太后也想过直接弄死宁欣一了百了,可她又没十足的把握能隐瞒住皇帝……况且万一宁欣在性命的威胁下同皇帝有了私情……太后实在是不想再同儿子因为女人交锋了! 她始终记得皇帝强纳先帝贵人入宫时的‘六亲不认’,那时太后就像是他不死不休的仇敌! 被亲生儿子怨恨敌视的滋味,太后不想再品尝了,既然皇上喜欢这一口,太后即便顾及着宁欣的能耐无法在背后推波助澜,可她也不会明着阻止皇帝。 宁欣正因为晓得太后的心思,她才只是在宫里寻求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她根本就没指望着太后能保护她一辈子! “你同燕国公世子新婚,成了世子夫人,你不是得了诰命册封?”太后和蔼的笑道:“有什么事大可递牌子入宫,你性情活泼,嘴又甜,哀家见你心情也会好上一些。” 宁欣同样笑道:“您身边跟个百花园似的,时常有绝俗的娘娘陪伴,臣妇蒲柳之姿,若是时常凑到娘娘们跟前去,臣妇这样的还不得被娘娘们比成了麻雀?” 太后眼角笑纹里透出一抹的得意,“哀家给皇上选的妃嫔不错吧,你也说好?” “京城绝色美人都被您藏进了后宫中,娘娘小主们哪个不好?” 宁欣向淡然宁静的齐王妃眨了眨眼睛,“山中无老虎,猴子成大王,正因为才色双绝的名门贵女入宫,臣妇和齐王妃才能以蒲柳之姿显出几分的才名来。” 齐王妃回道:“是呢,好的都被您给皇上挑走了。” 太后闻言笑容越浓,这也是她最为得意的事儿,贤妃将宁欣叫进宫明显是着急了。 “皇帝乃万民主宰,天下美人都是皇儿的。” “您说得是。” 宁欣又捧着太后说了两句,齐王妃默默的听着,宁欣并没有任何不悦的贬低她自己,本来寻常的妃嫔都被宁欣说成了天上有,地上无的仙女,而且从她的话任何人都能听出诚心诚意来。 齐王妃忍不住瞄了宁欣一眼,这样的女子才真真只是天上有……任何女人都是有嫉妒心的,宁欣可以毫无妒意的真心夸奖不如自己的女子。 她并非说反话自夸或者嘲讽,她是真诚的……太后娘娘也忍不住动容了! …… 宁欣最后笑道:“臣妇瞧着太后娘娘气色不错,冒昧问娘娘一句,您是否还觉得太阳穴左边有刺痛?” 太后娘娘最近心情不错,气色自然很好,道:“有几日没觉得头疼,按照你说的按摩方法,注意饮食,哀家最近感觉身子骨比几年前还要硬朗!” “臣妇只是略进绵薄之力。” 宁欣谦卑的一笑,“不过,按摩不能停下,一会臣妇再给您看看,偏头疼不好去根儿,娘娘最好保持愉悦的心绪。” 太后点头道:“若是新入宫的妃嫔能给哀家添个孙子,哀家会笑得合不上嘴。” “陛下正值壮年,娘娘的愿望不难实现……” 此时慈宁宫外,内侍通传:“皇上驾到,贤妃娘娘到。” …… 宁欣停住了口,随同齐王妃起身,默默的站立在一旁,皇帝竟然追到慈宁宫来了?他还要不要脸? 齐王妃手心冒冷汗,她比宁欣显得更紧张一些。 虽然齐王交代过她不用担心,可皇帝……皇帝对齐王的戒心不是一日两日,他会放‘羞辱’齐王的机会么? 齐王妃有自知之明,便是皇上对她‘另眼相看’,也不过是看在她是齐王妃的身份上! 虽然眼下没人提起齐王世子妃王氏,但不提起不意味着世人忘记了淫荡偷人世子妃,一旦齐王妃再被皇上……齐王怎配为人?羞也羞死了。 齐王妃咬了咬嘴唇,宁可死,她也不能让皇上靠近她一步,齐王……伟岸不凡,风姿卓绝的他,理应坐在皇位上! “见过陛下。” 齐王妃随着宁欣叩拜皇帝,“见过贤妃娘娘。” 皇帝到慈宁宫就是为了宁欣……见齐王妃只是顺便,他虽然想给齐王一个毕生难忘且洗刷不掉的‘教训’,但他对齐王妃兴趣不大,而且他自信齐王翻不起风浪来。 “平身。” “谢陛下。” 宁欣再一次起身,安静的,乖巧的,低垂着脑袋,连眼睑都没再抬一下,她安静的同慈宁宫宫女差不多。 皇帝坐在太后身边,道:“母后方才同宁欣说什么?朕还没进慈宁宫就听见了母后的笑声,她很会讨母后欢喜?“ 太后对亲生儿子的性情很是无奈,瞥见贤妃含笑的嘴角,太后有心好好的教训儿子,可话到嘴边改了口, “不过几句家常话,皇儿也清楚,燕国公世子夫人是个晓得医术的,她问了哀家的状况,最近哀家确实少了头疼的毛病。皇儿也晓得为了医治头痛哀家吃了多少药,那群太医说是名医,其实还不如她有用!” 贤妃在旁边插嘴道:“不知她如何给太后娘娘医治的?臣妾有时也有头疼的毛病。” “不过是按摩头部……”太后琢磨出不对劲儿,停下了口,可已经迟了。 “陛下最近头部也不大舒服。”贤妃赶忙说道,“陛下忧心国事儿才会伤神,万一皇上精力不济,大唐朝政谁来处理?” “陛下,臣妾以为既然燕国公世子夫人能治好太后娘娘,不如让她教导臣妾怎么给您按摩。” 贤妃站起身跪请道:“陛下,请恩准臣妾所请。” 皇帝目光落在低头的宁欣身上。 她一袭厚重的礼服显得端庄死板,可她眉宇间的娇色并未因此而掩藏起来,柔柔弱弱的身体也似突然间长开了一般,皇上览尽美色,自然知晓宁欣身段妖娆,那水蒙蒙的眸子哀求时会是怎样? 成亲后,皇帝对宁欣更有性趣了。 皇帝越是见她垂着脑袋,也是想要看她,撇开请旨的贤妃,亲自垂询宁欣,他声音低沉透着勾人的语调,“宁欣,你可愿为朕诊脉?” “皇儿!”太后着急的阻止,“皇儿忘了前事了?” “母后,宁欣如今是朕臣子的夫人,并非朕的妃嫔,况且朕相信宁家的忠君,她怎会因争宠而害朕?” 皇上越发显得和颜悦色,“宁欣,你说呢?” 从开口到现在,皇帝一直称呼宁欣闺名,旁人听起来像是他们很熟悉且亲近。 见宁欣没有动静,皇帝嘴角高高的扬起,手指沿着茶盏的纹路游走,“宁欣,为何不回答朕?朕把李冥锐当亲信弟子看,自然也把你当作徒弟媳妇。” 这种感觉着实不错!皇帝掩藏起眼底的异样。 宁欣抬头淡淡一笑,“既是陛下相信臣妇,臣妇愿意为您按诊脉,按摩。” 太后道:“不行,你是有夫之妇,怎能接近陛下?” “皇儿,莫要让朝野上下议论。” “无妨。”皇帝坐直了身体,霸气的说道:“朕倒要看看谁敢说她?” 太后闭了一下眼睛,恨不得活剥了贤妃,“皇儿就没想到万一她医术不精通……” “朕一不用药,二也会让御医看过,三来她学了医术便不会过多的在意繁文缛节。” 皇帝痴迷般的欣赏着宁欣绯红的脸颊,她清雅如睡莲的美态让他欲望大动,暧昧调戏的滋味比真的到宁欣还让他愉悦。 皇上将手臂搭在贤妃安置好的软枕上,玩味的说道:“宁欣,你先给朕好好的摸摸脉!” 齐王妃眼里闪过一抹的焦急,皇帝……也太不要脸了!这是明晃晃的调戏臣妻啊! 齐王府,齐王没有来的握笔的手一颤,一滴墨汁晕开了纸张……王妃?还是她?齐王微微的勾起了嘴角,若是她的话,皇上是找死呢。 李冥锐手中提着的盒子猛然落地,纸包里的点心散乱到地上,李冥锐蹲在点心前看了一会……翻身上马,“回燕国公府!” 第二百九十八章 弑君 慈宁宫中,皇帝饶有兴致的观看宁欣的反映,他仿佛很享受此时对宁欣的戏弄! 皇帝看出宁欣的羞怯,不愿等神色,她那副可怜的小样子,比宫里恨不得扑到皇帝身上的妃嫔有趣鲜活得多。 皇帝并是太喜欢过于主动的女子,予取予求是一种享受,勉强强迫也别有一番风韵。 “宁欣?” 皇帝不紧不慢的催促着,声音低沉得很,仿佛对情人的喃咛。 太后娘娘几次张嘴,但见皇帝深沉的眸子,她想说的话,最终化作一道长长的叹息,太后身体慢慢的靠近软垫里,手臂屋无力的低垂,她就从没弄明白儿子独特的喜好从何处而来! 贤妃见宁欣一步步走向皇帝,她唇边挂着得意的笑容,可在她明亮的眼眸底闪过一丝嫉妒恨意,虽然她将宁欣推给皇帝,可她不甘心…… 给皇帝请脉,是不可能有座的,皇帝故意将胳膊放到宁欣很难碰触的地方……宁欣微微低头,轻声道;“恳请陛下将手臂向外移一下。” “这样?还是这样?” 皇帝玩味的一笑,手臂一会进,一会远,故意逗着宁欣,引宁欣伸手主动去抓他的手腕! 宁欣慢慢的跪伏在皇帝面前,下颚紧紧贴着胸口,水蒙蒙的眸子里的水汽仿佛要溢出一样,声音带了几许难得的哭腔,“陛下。” 当得一声,贤妃手中的茶盏落地,她略带惊讶的看着宁欣,万没想到宁欣的声音会是这样?宁欣这副柔媚的模样,对旁人怎么贤妃不知,但宁欣可以勾引住皇帝! 太后捏在手中的佛珠越转越快,斜眼看儿子主动将手送到宁欣面前,儿子略带痴迷的盯着宁欣……太后很快移开了目光,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别哭,朕逗逗你而已。” “……” 宁欣心说,谁要哭? 见皇帝的胳膊已经放好了,宁欣慢慢的抬起手,三指搭在皇帝的脉搏上,此时皇帝突然问道:“什么味儿?宁欣你身上味道同寻常人不同。” “回皇上的话,臣妇用得是寻常的熏香。” 宁欣入宫前已经将所有特殊的装饰都去掉了,连熏衣服用得香料都是用得最最普遍的。 至于宁欣身体的体香,最近她不没做药,自然没药香之类的独特香味,即便她身上有体香也会被熏衣服的香料所掩盖,皇帝根本不可能闻出不同来。 “为何不用尚好的香料?” “回陛下,朝臣命妇们多用此香料。” “你怎么可能同命妇一样?一会朕赏赐给你最好的香料。” “……” 宁欣抬头凝了皇上一眼,淡淡的笑道:“请陛下恕罪,臣妇得专心给您把脉,香料的事情一会再说。” 皇帝低声说道:”朕依你!” 太过暧昧了,宁欣心里有了主意,手臂向上伸展,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在皇帝胳膊上点了两下,解释道:“臣妇瞧陛下脉向平和,稳健有力,是长寿之兆,只是陛下最近忙于政务,手臂长时间握笔,经脉有点淤堵。” 皇帝眯起了眼睛,宁欣碰触之后他的手臂后,他感到很舒服,很轻松,“朕最近确实批常常熬夜批折子。” 宁欣垂下眼睑,“恕臣妇妄言,您得仔细龙体。” “贤妃娘娘,请记好穴位。” 宁欣侧头向贤妃看去,“您请离着近一点,臣妇将穴位指给您看,往后您也可以给皇上按摩,臣妇不好总是进宫来的。” 贤妃分不清宁欣是不是好意,但皇帝被宁欣按过后露出的舒服神色,在场的人都看得出。 贤妃想着多一个笼络皇帝的手段也不错,上前两步,贤妃离着皇帝不近不远,太近了岂不是耽搁皇帝调戏美人? ”宁夫人慢一点,让本宫看清楚。“ ”好。“ 宁欣又从头演示了一遍,一遍点着穴位,一遍介绍着这些穴位的具体位置,宁欣说:“若是陛下俯卧的话,效果会更好一些。” 皇帝被宁欣的小手碰得很舒服,穴位而已,还能害了他?况且宁欣那羞怯柔顺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个阴狠的,“朕正好累了,你帮朕按一按后背。” “遵旨。” 皇帝慢慢卧趴下来,宁欣嘴角慢慢的勾起,不用药,照样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宁欣不愿意用旁门左道解决问题,也不想本将治病救人的医术用在伤人上。可皇帝的无耻淫邪,彻底惹恼了她,宁欣不会让他死,会让他长命百岁的活着! “贤妃娘娘,您仔细看清楚。” 宁欣动作很慢,但她每按一下,皇帝都舒服得直哼哼。 贤妃和太后怀疑尽去,太后也凑过来看着宁欣按着皇帝的后背,贤妃道:“宁夫人亲自教教本宫如何?一步一步的,本宫虽然也懂一些,但不如宁夫人的在行。” “好。” 宁欣拉过贤妃的手,在几处明显重要的穴位上按了按,贤妃一一记在心里,”这样就可以么?本宫有没有按错位置?宁夫人,是不是这样?” “娘娘聪慧过人,又忧心皇上,您学得很快。” 宁欣知晓贤妃的心思,退后两步道:”臣妇在旁边看着,娘娘您自己按。” 贤妃认真的看了宁欣一眼,按照她方才多教的方法给皇上按摩放松,过了一会,皇上舒服的已经睡着了。 她见皇上放松舒心的脸庞,这才彻底的放心,不过贤妃认为回头还是要找个可靠的太医来问一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贤妃抹去额头的汗,笑着对宁欣道:”多谢宁夫人教导本宫。” “臣妇不敢当贤妃娘娘的谢字。” “陛下最近为国政烦心,本宫很久没看陛下睡得如此安稳舒服。” 贤妃转而看向太后,“母后,您说是不是?” …… 贤妃的这母后能恶心死太后,本来她们都是侍奉先帝的女人。以前跟太后争宠,现在跟太后抢儿子,太后怎么可能喜欢贤妃? “既然陛下睡熟了,贤妃又学会了按摩的方法。” 太后懒得理会贤妃,“燕国公世子夫人,齐王妃,你们两个也跪安吧,你们尚在新婚,往后除了哀家下旨外,你们不必进宫请安。你们专心照料燕国公世子和齐王才是正理,出嫁女还是应该以夫为纲,得将心思都放在夫婿身上。你们也各自操持着王府,公爵府,当家主事实在是不容易。” “多谢太后娘娘体恤。” 宁欣和齐王妃双双拜谢太后,贤妃再叫她们入宫可就不容易了。 贤妃笑容满面的听着,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太后能抗得过皇上么? 若是皇上求太后传旨,难道太后不听?况且宫中设宴的日子多着呢,燕国公世子夫人怎么可能缺席? 她也没想让宁欣貞的入宫,只不过让宁欣吊着皇上而已。 一直熟睡的皇帝,在宁欣退出慈宁宫前,突然开口道;“母后,朕陪你打叶子牌如何?” “宁欣,你也留下,凑手。” 皇帝从床踏上翻身而起,“你赢了当朕赏你金珠子,你若是输了,也算朕的。” “皇儿,哀家……” “母后,儿子难得陪您打牌。‘ ”好吧。“ 太后慢慢的点头,”把叶子牌取来。” 宁欣道:”回太后娘娘,臣妇不大会打牌,扫了陛下的兴致反而不美。“ ”不会打?朕教你!” 皇帝明摆着不放宁欣离开,贤妃也在一旁凑趣,“陛下可是打牌的高手,有陛下指点宁夫人,宁夫人安心等着赢金珠吧。” 早有内侍将一袋子的金珠呈给了皇上。 宁欣故作歉意的说道:“本来陛下陪太后娘娘打牌是一片孝心,臣妇实在是不好让陛下指点。” 齐王妃道:“宁夫人若是不嫌弃的话,咱们一副牌如何?” “哪里敢嫌弃王妃殿下?求而不得呢。” 宁欣心底一暖,感激齐王妃肯留下帮她解围。 不希望皇上借此迁怒齐王妃,宁欣向皇上展露笑容,“皇上教导臣妇的话,臣妇太紧张反而学不会,况且臣妇实在是不敢打扰太后娘娘的兴致。” “如此也好,不过,你输了的话可不许赖皮!” “臣妇不敢” 宁欣话语说得轻松,但在心里已经将皇帝骂得狗血淋头了,先帝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过?怎么选了这么个继承人?便是想保全齐王,也不至于找个好色之君! 当今皇帝在国政上没犯过昏君的毛病,说不上英明神武,但守成绰绰有余。 他不是不能做昏君,而是没碰到让他变成昏君的女人! 牌局摆好了,齐王妃,皇帝,贤妃,太后人手一把牌。 宁欣坐在齐王妃身边,盯着牌局,齐王妃小声的教导宁欣打牌的规矩,皇帝注意力都在宁欣和齐王妃身上,自然输得一塌糊涂,太后兴致阑珊,看儿子种种不良的表现也没心情打牌。 太后和皇帝这种态度,让陪牌局的贤妃和齐王妃很为难。 她们是不敢赢太后的,但太后娘娘也太不争气了,她们想输都难。 牌局最终演变成,贤妃和齐王妃比怎么让太后娘娘赢!两人在这上面展开了斗法,宁欣在旁边看着直想笑!最后,齐王妃技高一筹,率先输光了所有的金珠子。 齐王妃歉意的说道:“臣妇学艺不精,让娘娘和陛下笑话了。” 太后长出一口气,“罢了,罢了,玩玩而已,皇儿,哀家累了,”齐王妃输得挺快,不错,挺有眼力。 她这句话将皇帝还想玩牌的话堵回了肚子里。 皇帝笑着将叶子牌扔到桌上,舒展了一下手臂,道:“宁欣,你让朕今日过得很愉悦,朕要赏你,重重的赏你!” “臣妇不敢求陛下的赏赐。” “朕一定要赏赐你!” 皇帝霸道的低头垂询宁欣,“你想求什么赏赐?朕都依你!” 贤妃在一旁差一点掰断了手指甲,皇帝对宁欣的在意也超乎了贤妃的想象,宁欣万一受不住皇上的诱惑怎么办? 宁欣笑道:“臣妇得太后娘娘恩典,无以为报,臣妇只求太后娘娘安享晚年,事事顺心。” 求太后事事顺心,意味着皇帝没事多听听太后的话,多陪陪太后娘娘, “燕国公世子夫人这样的可人儿,哀家如何不疼?”太后笑对皇帝,“皇儿是做大事的,赏赐命妇这等小事,交给哀家,哀家亏待谁也不会亏待燕国公世子夫人!” 皇帝怔了怔,最后凝了宁欣一眼,起身道:“母后,别亏待了她。” 皇帝扶着贤妃向慈宁宫外走,“朕要想要的万万没有得不到的,爱妃,你以为如何?“ “陛下是天子,全天下都是您的,谁也不例外。” …… 他们的说话声音飘进慈宁宫,太后脸色一白,手臂无力的垂下,齐王妃略带担忧的看了一眼低头的宁欣,皇上这是说给宁欣听的,她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宁欣抬头无恙的向太后告辞,太后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说什么好,让人将宁欣和齐王妃妥当的送出宫去。 在她们走后,太后拍着桌子道:“哀家没准她纳妃么?最好的都给了他,他……他……实在是太让哀家失望了!” “娘娘还是随皇上心意为好,这事您别再管了。” “随他?” 太后面容复杂,叹息道:“哀家连贤妃都能忍下来,何况是她?先不说燕国公世子,就是宁欣,她能同贤妃一样?哀家不怕别的,万一逼得太紧,她拼个鱼死网破怎么办?皇上想被骂为昏君?最最要命的是,哀家晓得贤妃想要什么,可哀家不知宁欣想怎么做?” “冤孽,冤孽。” 太后倦怠的倒下了身体,宁欣的相貌说并非绝色,新纳进宫来的女子比她颜色好,比她媚得不是没有,皇上怎么就……“ 谁不都不明白为何皇上对宁欣念念不忘。 当初皇帝给宁欣赐婚,固然有李冥锐大胆的原因,但皇上若是不点头,他们也不会成亲,皇上明明都赐婚了,可赐婚后却勾引宁欣红杏出墙…… 皇帝的口味太独特了! 宫门口,齐王妃和宁欣告别。 齐王妃不放心的叮嘱:“你回去好好同世子说说,千万别太着急了,若是世子……不是我说世子不好,男子对这样的事情总是心存怀疑的。” “我明白。”宁欣握了一下齐王妃的手腕,“今儿多谢你了。” 齐王妃也不好再多说,眼看着宁欣离去,她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希望他们莫要因为皇帝而闹别扭。 …… 宁欣一进门,她眼前一黑,接着头晕目眩,回神时她已经被李冥锐紧紧打横抱起来,宁欣放松了身体,脑袋靠着他肩膀,“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半个时辰。” 李冥锐将宁欣放到暖炕上,宁欣软软的斜歪着,“你不会想要……” “不。” 李冥锐坐在宁欣身边,握住她的手,眼里划过心痛,内疚,“他那么侮辱你,我怎么可能再伤害你?” 宁欣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李冥锐充满阳刚之气的脸庞,让他靠近她,“侮辱这个词说得真好!” 对皇上的举动,宁欣没觉得荣幸,只感觉到侮辱,皇帝侮辱了她的人格! 宁欣轻轻的吻了吻李冥锐的嘴唇,主动告白,“你越来越让我放不下了,李冥锐,我很庆幸这辈子遇见了你,别人……都不行!” 拽住李冥锐的脖子,宁欣狠狠的吻上去,内心的烦躁因为他的吻而安定下来,原来她还是在意的,在意李冥锐是不是相信她!虽然宁欣表面上看不出这份在意…… 唇舌分离,宁欣微微娇喘着,发亮的眸子盯着脸庞有些微红的李冥锐,“相公,掀翻皇帝其实也很有趣的,不是么?” 她倒在了李冥锐怀里,李冥锐的双臂紧紧的托起她,低头同怀里撒娇的人对视,彼此的瞳孔只能印上彼彼此的影子。 ”皇位是该换一个人坐……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李冥锐宁可失败后千刀万剐,也不想再让皇帝欺辱宁欣! 他想着怎么彻底掌握足以动摇皇位的力量,想着同齐王合伙谋君。 而宁欣却想着,怎么利用皇帝对她的放纵,在京城彻底打出名号来,借此将燕国公府这群极品一个个灭掉! 皇帝的‘宠爱勾引’是一把双刃剑,但这把双刃剑在宁欣手中会是无往而不利的杀敌利器。 两日后,李冥锐得到了最新任命,他没有像以往的状元一样入翰林为编修。 虽是他在翰林院挂了职,但正式的官职为神机营统领! 他将统领在京城名声狼藉,打仗最差,逃兵最多,病痞子最多的神机营。 京城有句谚语形容神机营的官兵,流氓地痞都比他们有档次…… 此时的大唐百姓早已经忘记了神机营的前身是名震天下的燕云飞骑!忘记了他们曾经立下的赫赫战功! 李冥锐的这项任命被朝臣们看作是他将来无法入主内阁的依据。 首辅暗自思索,若是按照状元升迁路线,李冥锐二十年后必会入内阁……他会不会因为神机营的牵绊就此沉沦? 神机营已经溃烂到骨子里,李冥锐能重振神机营?朝野上下对此都不看好。 不过有两个人除外,一是不管李冥锐怎样,都同他站在一起的平王世子,二是安静沉默的齐王。 齐王悄无声息的抬起了眼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精神焕发,颇有万民主宰的气势,齐王俊美的脸庞挂上了一丝玩味,宁欣一定在龙体上动了手脚,没有人可以这么侮辱她而不付出代价…… 齐王妃回来的时候,跟齐王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世子夫人在我耳边说,她要他活着。’ 如果这是宁欣的愿望……齐王捻了捻手指,皇帝想死也难!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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